[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1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08:58
第三百六十章 噩耗傳來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各個科室回去後馬上把會議精神傳達到了每一個人,一時間軍事情報調查處上上下下都湧動了起來。

    軍事情報調查處裡全都是軍人,不是軍中抽調精英就是軍校畢業畢業生,他們之中有很多人並不是真心願意當特務,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才進入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畢竟作為軍人,有很多人還是願意在軍隊中發展。

    還有一部分人員,是沒有得到重用,他們不像寧志恆這樣手握實權職位,當然不願意在辦公室的瑣事中蹉跎歲月,也覺得這一次是個好機會重回軍旅。

    這些人都很願意抓住這個機會,再一次進入軍隊行列,更有很多人在其身後的勢力命令下,也都準備加入。

    其中就有以黃賢正黃副處長為首的保定系,其實保定系一直以來都是國民軍隊中的中堅力量,就是領袖本人也是保定軍官學校畢業,老牌的保定系成員,只不過後來自己創建黃埔系,所以對保定系還是頗為信任的,尤其對黃埔系中的保定系並沒有隔閡,反而認為這是以自己的黃埔系替代保定系的好事情。

    所以只要是保定系新生代,在軍中都很受重用,這就讓軍事情報調查處裡面的很多保定系青年軍官找到了黃賢正副處長,願意報名參加,去組建這支軍隊,黃賢正自然也是樂見其成,這也是他插手軍事力量的最佳時機。

    而處座更不用說,他更是調集了很多嫡系人員,甚至從各個分站抽調很多人手加入組建隊伍。

    這個時候沈勳副處長也從自己的勢力裡面調派了一些人員加入其中,組建工作必須在二天之內完成,一切工作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寧志恆自然沒有參與其中,作為黃賢正最得力的手下和保定系最具實力的軍官,黃賢正也是不會允許寧志恆這麼做。

    可是就在寧志恆靜觀其變的時候,他的嫡繫心腹,最得力的助手王樹成卻是找到了他。

    「你是不是昏了頭?」寧志恆看著眼前這個青年軍官,提拔的身形,濃黑的劍眉,淳厚卻不乏清澈的目光,這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卻要報名參加這一支軍官部隊,參與組建武裝軍隊的行列中。

    「那是要上戰場的,豈是兒戲?你手下的兵士不再是訓練有素的軍中精英,只不過是一些青幫的幫眾,學生,甚至是平民商販和難民,他們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你知道帶領這樣一支部隊上戰場意味著什麼?這就是一場災難!」

    寧志恆指著王樹成的鼻子訓斥著,他不明白,王樹成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他剛剛畢業一年就成為上尉軍事主官,而且在自己的幫助下,用不了兩年就會晉陞為校級軍官,成為保定系裡的骨幹力量,可以說是前途遠大,可是卻一定要去帶兵打仗,奔赴戰場。

    王樹成沒有想到寧志恆的反應會這麼大,幾乎就在他一開口,就斷然拒絕了他。

    「組長,你是知道我的。其實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當特務~」

    「是特工!」看到寧志恆射來的惱怒的目光,趕緊改口說道,「我報考軍校的初衷,就是馳騁沙場,報效國家,可是老師還是選中了我加入軍情處,從一開始我就不習慣這裡的一切,我沒有你這樣頭腦,更沒有你出眾的身手,心也不夠狠,做事情總沒有決斷,總之我從心裡不喜歡這樣,我還是想帶兵打仗。我是學步兵的,我可以把那些人訓練成合格的戰士,我可以帶著他們建立功勛,報效國家~」

    「好了,我們搞諜報的一樣也是報效國家,甚至可以做的貢獻比當一名普通的軍官要大的多,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不會同意的,調職報告我是不會簽字的,就是處座也要給我這個面子。」寧志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容質疑的拒絕了王樹成的申請。

    軍中職位的調動,必須要自己的直屬主官的簽字同意,寧志恆是絕不會讓自己最信任的心腹走上淞滬戰場。

    軍事情報調查處組建的這一支部隊被稱作蘇浙別動隊,開始的初衷是輔助正面作戰部隊,配合正規軍對日軍進行突襲、狙殺、偵察、破壞等游擊作戰,可是實際上隨著戰局的迅速逆轉,最後被迫與日軍的正面作戰,傷亡十分慘重,淞滬會戰之後收攏時僅剩二千餘人,在大撤退途中傷員和散兵也是損失頗重,最後撤回安徽時還剩下不足一千餘人,折損高達九成!

    這樣的情況,寧志恆怎麼可能讓王樹成報名參加,他完全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就拒絕了王樹成的申請。

    只要他不同意,即便是處座也不會強自下令王樹成調職,再說處座更想調派自己的人來掌握軍隊,肯定是樂見其成的。

    可是王樹成並沒有死心,他知道自己是保定系的背景,就直接找到了黃賢正那裡,再三請求要加入,直到黃賢正乾脆給寧志恆打個電話。

    經過多方磋商,最後寧志恆看王樹成去心已定,再難挽回,只好同意了他的調職申請。

    「樹成,你我是同窗,又是同事,還是兄弟,我真心不願意你離開,可是你執意如此,我再難挽留,只能願你在戰場上多加小心,安全歸來!」寧志恆雙手拍了拍王樹成的肩頭,輕聲說道。

    王樹成看著寧志恆不覺有些陌生,這個同窗兼上司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都是沉穩剛毅,意志堅定,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對任何事情總是胸有成竹,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住他,可是今天卻是顯得有些躊躇猶豫,讓他一時之間無法適應。

    看著寧志恆過於沉重的表情,王樹成笑了起來,輕聲說道:「組長,何必如此傷感,你我都是軍人,本來就該上疆場拚殺,縱然是犧牲也是無怨,我不是獨子,你給我的財物我都寄回了家中,足夠一家人的生計,身無牽掛還有什麼怕的?再說這一次去上海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等大戰結束,我們再聚!」

    寧志恆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

    樓下廣場上集結哨聲響起,王樹成微微一笑,挺身立正,向寧志恆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快步離開寧志恆的辦公室。

    寧志恆來到窗口,推開窗戶,注視著此次派往前線的二百名軍官隨著哨聲,迅速集合上車,浩浩蕩蕩的出發,奔赴了上海戰場。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寧志恆久久不語!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瀰漫在空中的戰爭氣氛越來越濃,前線的廝殺隨著日本軍隊的增援到來,也越來越激烈。

    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所有人都在緊張的關注著前線的實況變化,上海軍事情報站回報的消息已經逐漸的滯後,有時候對戰況只能以大概,可能來描述,最後甚至有幾天斷絕了通訊。

    可以想見此時戰況之激烈,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情報能力竟然無法進入戰場一線,幾乎已經喪失了情報偵察能力。

    至於軍事情報調查處組建的別動隊,他們根本沒有訓練的時間,幾乎在組建一開始就已經投入了戰鬥,在戰場上襲擾敵軍,救助難民和傷員,突襲倉庫搶運物資,甚至直接與日本正規軍作戰,戰場情況之嚴峻遠超過眾人的預料,折損頗眾。

    至於南京城裡已經是風聲鶴唳,不時響起防空警報之聲,日本飛機的轟炸已經越來越頻繁,城區裡面多處人員傷亡,建築物被炸塌,已經開始有市民離開南京城,拖家帶口的向後方城市遷移。

    直到九月底的一天,趙子良打來電話。

    「志恆,帶隊和我一起去東城門接應車隊。」趙子良的聲音顯得極為沉重。

    寧志恆接到電話便是心頭一緊,趙子良的聲音裡明顯帶有哀傷之意,這一定是個壞消息。

    他趕緊命令第一行動隊集合出發,此時第一行動隊隊長已經由趙江擔任。

    寧志恆上了趙子良的轎車,率先開出了軍事情報調查出的大門。

    「科長,這是去做什麼?」寧志恆沉聲問道。

    趙子良看了看寧志恆,開口說道:「這一次從前線帶回來的陣亡將士遺書和遺物,其中有我們軍情處的人員,通知我們去領。」

    聽到這句話,寧志恆心中一頓,他的眼中馬上閃過一絲憂色,半晌沉默不語,他不知道王樹成在不在陣亡名單裡面,但願吉人天相。

    淞滬會戰中方軍隊死傷的過於慘重,每一天都有成千上萬的將士犧牲,最慘烈的時候,一天就有一個師的傷亡,成建制的部隊全軍覆沒,消失在戰爭序列裡,根本無法進行統計。

    因為參戰沒有多久,別動隊的指揮權就已經交由統戰部指揮了,對於別動隊的現狀,軍事情報調查處總部也沒有具體掌握,寧志恆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

    來到東門的廣場上,已經有好多輛軍車將物品卸了下來,各個部隊的接收人員開始整理遺物。

    趙江也帶著人上前清理,很快清理完畢,一張陣亡名單遞交到了寧志恆的面前。

    寧志恆緩緩地接過名單,屏住了呼吸,仔細的核對上面的名字,滿滿的一張紙上,都是一個多月前奔赴前線的青年軍官的名字。

    最終「王樹成」三個字,還是出現在他的眼簾中!

    寧志恆的腦袋「嗡」的一聲,大腦瞬間空白一片,身形不覺一晃,只覺得口中的唾液猶如的苦澀膽汁,苦入心脾,感覺身體突然空了一般。

    王樹成那淳厚的笑容,真誠的目光在眼前不停地閃現,如同幻影,寧志恆痛苦的肝腸寸斷,不能自抑!

    到底還是沒有躲過這一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08:59
第三百六十一章 難免上陣

    回去的路上,寧志恆坐在轎車裡一直看著窗外,未發一言。

    趙子良也是心情沉重,他的兩名親信手下也在這一次的陣亡名單之中,這一次的傷亡如此慘重,完全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據消息說,別動隊的傷亡更多,許多人還沒有來的及穿上配發的軍裝就已經犧牲了,日本的飛機大炮,坦克機槍,形成了立體式的戰場打擊,裝備精良優於國軍數倍,國軍完全是用將士們的血肉在抵擋對方傾洩的炮火。

    王樹成的犧牲是突然的,他帶領手下部隊在蘇州河北岸的防禦陣地上防守,被日本飛機的機槍掃射擊中,機槍的子彈殺傷力巨大,他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就當場犧牲。

    沒有留下遺言,後勤人員只有收斂了他在駐地留下的,平時穿戴的一套軍裝和幾件隨身物品送了回來,這些都要送交到他的家人手中。

    回到了軍事情報調查處,寧志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鎖緊了房門,就坐在座椅發呆。

    王樹成是第一個離開他的兄弟和戰友,寧志恆的感受尤其深刻,王樹成的為人善良,極有同情心,當初為了不相干的梁實安一家人,不惜多次向寧志恆求情,最後在他的努力下,終於救下了梁實安,保全了他的一家老小。

    他的品行端正,對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一些作風一直有牴觸情緒,嚮往著真正的軍人生涯,可是沒有想到他第一次上戰場,就殺身成仁,英年早去!

    腦海裡想著王樹成過往的點點滴滴,不禁傷懷增悵,靜坐良久!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這才讓寧志恆回過神來,他拿起了電話,這一次是黃賢正打來的。

    「志恆,到我這裡來!」

    「是!」

    寧志恆站起身來,穩定了一下心神,整理身上的軍裝,這才快步出了辦公室。

    剛來到黃賢正的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身後也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寧志恆回頭一看,竟然是霍越澤。

    看來也是黃賢正召喚來的,兩個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寧志恆敲門,余秘書打開門,小聲對寧志恆說道:「處長的心情不太好。」

    寧志恆點點頭,跟隨余秘書進入了黃賢正的辦公室。

    這個時候黃賢正一臉的怒色,正在辦公室裡焦躁的走來走去,看見寧志恆和霍越澤進來,直接開口說道:「他這是要翻臉了!竟然要我們保定系再次出人去上海,還指名你們兩個人去,尤其是志恆!」

    寧志恆和霍越澤頓時一震,黃賢正口中的他一定是處座。

    黃賢正這才把事情給他們兩個人敘述清楚,原來前線的戰事緊張,別動隊的軍官損失過多,為了補充前線的軍官幹部的缺乏,處座決定調集第二批軍官緊急調往上海前線。

    可是這一次大家都知道了戰事出乎意料的慘烈,傷亡太過慘重,黃賢正和沈勳都不願意再把自己的手下投入到這個無底洞中。

    結果三個人直接在辦公室裡爭吵了起來,最後還是處座鐵腕獨斷,直接下令調動,否則就以違抗軍令論處,這就是把矛盾直接放到了桌面上,真刀真槍地頂上了。

    這一下再也沒有了緩解餘地,處座直言若不能同舟共濟,那麼就撕破臉皮,到底是軍事主官,黃賢正和沈勳最後還是屈服了。

    尤其是處座點名,保定系的主要骨幹寧志恆必須參加,以作為其他軍官的表率,這一次處座也會帶領大批親信手下親自督戰。

    可以說處座已經把所有能夠調動的力量都投入進去了,全力以赴,可以想見這一次下的決心有多大,以他強勢的性格,是絕不允許有任何人違逆他的決定。

    寧志恆聽到黃賢正敘述,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靜,沒有半點的畏懼,一直以來他都儘量躲避這一場大戰,心存逃避之心,甚至在上海執行鋤奸任務時,還仔細算計,患得患失。

    可是事到臨頭,反而沒有感到恐懼之意,既然軍令如山,不可違抗,不能夠逃避,那就挺身面對就是了,說到底他也不是逃生怕死之人,只是心中掛念太多,牽掛太多,才不免瞻前顧後,如今退無可退,心情倒也輕鬆了下來。

    幾天前的二百名軍官整裝出發奔赴前線的情景,還清楚的出現在腦海裡,他們既然可以慷慨赴死,自己又可惜此身,此時王樹成離開時的話還在耳邊響起!

    「你我都是軍人,本來就該上疆場拚殺,縱然是犧牲也是無怨!」

    寧志恆自己不是獨子,之前也已經把家人送往重慶,又留下了足夠的財物保障他們的生活,現在師兄衛良弼也在重慶任職,以他的能力自然能替自己照顧好家人,再說還有自己的老師賀峰,他雖然沒有實權,可是在保定系中人脈廣闊,戰友故交甚多,隨便打一聲招呼,保護自己的家人平安並不是難事。

    正如王樹成所說,身無牽掛,還怕什麼呢?男兒熱血灑在疆場就是了!

    寧志恆微微一笑,淡然說道:「您也不用著急,既然軍令已下,我們沒有任何選擇,必須執行,再說上了戰場也未必有事,國軍幾十萬精銳,還是有一爭之力的!」

    看到寧志恆面無懼色,淡然處之,霍越澤也是有膽氣的,他也點頭答應道:「我們也是黃埔軍校生,難道還怕打仗,處座您放心,絕不會給您丟臉!」

    「好!」黃賢正拍案大聲說道,他看著這兩個年輕的手下,慨然面對,皆無半點懼色,不禁心中滿意之極,保存實力固然是一方面,可是軍人忠心衛國更是可喜。

    「這一次,我和處座據理力爭,他終於同意,你們兩個人都進入別動隊的特務大隊,這個特務大隊大多是我們軍情處的底子,都是精銳,但是在這個月防守蘇州河北岸的時候折損頗多,王樹成就是在這一次防守戰犧牲的,現在撤回了南市休整,暫時配合張正魁將軍防守浦東。

    處座也舍不得這些精銳消耗在正面戰場,所以安排在防守陣地上,這樣生存的幾率要大很多,但即使這樣,你們去了之後,也要多留一個心眼,看見事情不對,就不要硬撐,我們畢竟只是特工,不要太逞英雄!」黃賢正還是習慣性的說了一句,這兩個人都是自己的保定系骨幹,尤其是寧志恆,是自己的心腹愛將,如果平白折損在戰場上,實在是捨不得。

    「是,您放心!」寧志恆和霍越澤齊聲答道。

    寧志恆和霍越澤退出了黃賢正的辦公室,趕緊各自回去準備,黃賢正給他們通了風,那麼正式的調令馬上就會下達。

    果然就在一個小時之後,趙子良把他叫到辦公室裡,正式通知,第二批軍官裡面,以行動科的人員為主,其中第二行動組組長葉志武,第四行動組長寧志恆奉命調往上海,他們兩個人可以從自己的下屬裡,可各挑一隻行動隊隨行。

    這一次行動科可是傷筋動骨了,這讓趙子良也是心痛不已,自己剛剛損失了兩名親信軍官,現在又要把手下的兩個行動組長送上前線,這裡面寧志恆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而葉志武是自己最親近的心腹,這一次雙雙被處座點名前往上海,從心裡是不願意的,可是處座這一次下了死命令,並且親自赴上海督戰,趙子良再不情願,也只能認了。

    寧志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挑選一支行動隊隨行,他猶豫再三,還是挑選了孫家成的第二行動隊。

    這支行動隊裡,有孫家成,左剛,左強和沈翎四名軍官,都是極有能力的助手,其中孫家成和左氏兄弟都是自己的絕對心腹,在戰場上能夠有一支絕對聽從指揮的力量,生存下來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強了。

    他召集手下軍官,把命令通報了下去,同時讓第一行動隊隊長趙江暫且代理隊務,第二行動隊全體整備,隨時聽候命令出發。

    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大家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寧志恆接著說道:「別動隊傷亡慘重,折損過半,前第一行動隊隊長王樹成,已經於四天戰死在了蘇州河北岸,我們這一次去,犧牲的可能性也很大,大家儘早安排各自的事情,隨時準備出發!」

    所有人的心頭一顫,尤其是王樹成陣亡的消息,更是讓他們既痛心戰友的犧牲,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會議解散時,第一行動隊副隊長季宏義站了起來,開口說道:「組長,我要求參加這一次的行動。」

    此言一出,周圍的軍官都是身形一頓,目光集中在了季宏義身上,這個同事剛剛加入第四行動組,除了孫家成之外,大家對他都還不是很熟悉。

    寧志恆一愣,他看了看季宏義,開口說道:「宏義,這一次的戰事太過於凶險,你就暫時不要參加了。」

    可是季宏義上前一步,堅持說道:「組長,我就是上海人,這一次保衛上海,保衛我自己的家鄉,我自然應該出一份力,還請組長成全。」

    季宏義這是真心的想回鄉作戰,畢竟那裡有他的親人,還有多年的師長和兄弟,從戰爭打響,他就一直在擔心他們的安危。

    寧志恆想了想,季宏義是上海青幫弟子,不僅熟悉地形,而且別動隊的隊員很多都是青幫幫眾,帶著季宏義,做起事情來,也許更方便一些。

    「好吧!你也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出發!」寧志恆的點頭說道。

    「是!」季宏義馬上一個標準的軍禮,這段時間以來,他對自己的身份適應的很快,行動舉止都認真學習身邊的同事,頗有些軍人作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09:02
第三百六十二章 臨別交代

    會議解散,寧志恆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中午時分,就趕緊出了軍事情報調查處,直接驅車來到了老師賀峰的家,這麼重大的事情,他必須要向老師匯報一下,以做好萬全的準備。

    看到寧志恆突然到來,賀峰一家人不禁有些意外,寧志恆每一次前來家中吃飯,都會提前打電話通知的。

    老師賀峰看到寧志恆竟然是一身軍裝,也有些吃驚,寧志恆平時來吃飯都是普通的中山裝,從來沒有這麼正式過。

    賀峰向妻子李蘭示意,讓她去多準備幾個菜,自己則是揮手讓寧志恆跟自己來到書房。

    賀峰在座椅上坐下,看著寧志恆開口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寧志恆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我剛剛接到了命令,即將奔赴上海戰場,補充進別動隊,直接與日軍作戰。」

    「什麼?」賀峰不禁一驚,他沒有想到,寧志恆竟然也要去上海戰場。

    他們這些黃埔軍校教官們的消息也是很靈通的,當然知道如今上海前線國軍將士的戰損有多高。

    可是寧志恆並不是正規軍主官,他是搞情報搞暗殺的情報官,沒有想到也要奔赴前線戰場。

    如果寧志恆前去,到底有多危險是可想而知。

    「也罷!我之前不願意讓你去戰場上當炮灰,是因為那是打內戰,自己人打自己人,戰死沙場是毫無價值,可現在打的是國戰!和日本人作戰,保家衛國,華夏兒女皆責無旁貸!」沉默了良久,賀峰緩緩地說道,他一生戎馬,自然不懼疆場廝殺,「要不是我現在當了教書匠,我也想去前線拚殺,為國效力!」

    寧志恆知道老師賀峰說得是真心話,他前半生戎馬倥傯,可最後卻被發配到了黃埔軍校當了教官,閒置多年,自然難忍胸中抑鬱,總想著能夠重新帶兵,馳騁疆場,一展心中抱負。

    寧志恆微微點頭,笑著說道:「老師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也許真有一天可以得償所願。」

    寧志恆接著說道:「我很快就會啟程,特意前來向老師道別。」

    賀峰點了點頭,在黃埔軍校擔任教官多年,可收為弟子門生的並不多,其中以寧志恆最合他的心思,他一向待之如同子侄,而寧志恆也是對他從不隱瞞,事之如父,可突然之間,知道他真的要去上海那個血肉磨盤般的戰場,心中的擔憂還是讓他難以釋懷。

    寧志恆再次說道:「學生還有一件事相求!」

    「你說!」

    寧志恆深吸了一口氣,緩聲說道:「此去上海,前途未卜,我別無牽掛,唯有父母兄妹在重慶安身,家中富庶,不愁生計,只是亂世之中恐遭人覬覦,志恆若有不測,還望老師照拂一二!」

    賀峰聽到此言,心中黯然,這是寧志恆在提前為身後之事做安排了,可想而知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他起身來到寧志恆的面前,大手重重地拍在肩頭,鄭重地點頭說道:「這個你自然放心,以我的力量,護佑你的家人並不是難事,你不要多掛念,只是戰場之上,還是要多加小心,爭取平安歸來!」

    師生二人敘談了多時,這才出了書房,與家人們共進午餐,席間寧志恆和往常一樣談笑自若,沒有半點異常之態。

    但是師母李蘭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特別的氣氛,直到寧志恆告辭離去,這才來到賀峰身邊低聲問道:「志恆是不是要去前線?」

    賀峰眼眉一動,看著妻子說道:「你看出來了?」

    李蘭輕嘆一聲:「他和你一樣,每次上戰場都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可我能感覺到他離開時的那一份不捨。」

    寧志恆這一下午都在把手頭上的事情和趙江做了交接,囑咐了一些工作要點,晚上下班和左氏兄妹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幾個人在屋子裡坐下,左柔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少爺,這一次你們都去上海,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今天左柔聽說寧志恆和自己哥哥弟弟都要奔赴上海前線,頓時如失魂魄,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就是這三個人,這是她生活下去的支柱,自然不肯和他們分開。

    可是寧志恆和左氏兄弟又如何願意讓左柔這個女子上戰場。

    左剛和左強勸說了幾句,可不管怎麼說,但左柔都是倔強的堅持一起去。

    最後寧志恆聽的不耐,皺著眉頭說道:「你現在是軍人,自然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豈能夠兒戲!再說幾十萬大軍在側,我們去上海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危險,等大戰過後,自然就能團圓!」

    看到寧志恆不悅之色,左柔頓時不敢再多言,最後咬了咬嘴唇,才開口說道:「今天我們的電信組長說,我們的電信設備要馬上準備轉移,運到武漢重新安裝,我們要有一批人員提前撤離南京,我們是不是守不住了,這裡可是南京城啊?」

    寧志恆聽到左柔的話,心頭一鬆,看來處座並不是不知道國軍已經難以挽回戰局,已經開始安排撤離的工作了。

    這是一件好消息,這說明處座從心裡是有清醒的認識,沒有盲目的做拚死的掙扎,把所有力量都壓了上去,這樣在上海的作戰風格可以更為靈活,只要不是硬拚,還是有很大的可能生還的!

    安撫好左柔,送左氏兄妹出了門,寧志恆這才靜下心來,整理了一下思路,這一次去上海,也並不是沒有生還之機,國軍最後幾十萬大軍都逃回來了,自己的只要小心謹慎,也是可以安全撤離的。

    想來以處座的性格和眼光,也不會把這一支得之不易的武裝,全部消耗在淞滬戰場上,最重要的就是堅持到最後,堅持到撤離的那一刻。

    臨行之前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首先就是自己保險櫃裡的一筆巨款要處理,時逢亂世,手裡沒有錢財就是沒有了膽氣,原來他是要把這筆錢款帶到武漢或者重慶防身之用,可是如今自己奔赴前線,生死都做不得主,還要這些財物做什麼,把這筆錢交給也用得上的人才好。

    說起來有一段時間沒有和農夫聯絡了,主要是他這幾個月來,接連去往杭城和上海完成兩次高難度的行動,回來之後又把精力都投入到了清查電台電波的工作中,也沒有什麼情況需要聯絡。

    為了安全起見,只要不是關於地下黨的重大情報,寧志恆都是不會輕易聯繫農夫,可是這一次不一樣,自己的生死難料,也許以後再也無法聯繫了,總要給農夫一個交代,其次就算是活著回來,只怕南京城裡也已經物是人非了,再想聯繫農夫,就很難再接上這條線了。

    要知道這一個多月以來,南京城裡的很多市民已經都陸續開始離開南京,逃往內地城市,可是不少上海地區的難民又擁擠到了南京,這樣一進一出,留在南京城裡的市民人數雖然沒有多少變化,可是人員已經變得很多了。

    自己也顧不上許多了,不過好在他清楚的知道南京地下黨的重要人物方博逸的真實身份。

    南京大學的教授!有名的金石大家!作為一個地下工作者來說,這每一個身份都是非常珍貴的,經得起追究的掩飾身份,對方博逸以後的工作都有巨大的益處,方博逸是不會輕易捨棄的,而且南京大學的撤離動靜不會小,肯定是容易查到的,只要自己找到南京大學,就不怕找不到方博逸,再順著這條線,應該也可以找到農夫。

    寧志恆打開了自己的保險箱,把裡面所有的物品都取了出來。

    其中有兩張畫像,這些都是從黃顯勝的腦海記憶中讀取到的人物畫像,一張是他的日本教官,一張是黃顯勝用來威脅和策反林慕成的女子。

    至於其他描繪的畫像,因為已經沒有價值,他都已經陸續的焚燬了。

    剩下的就是這一次趙子良從杭城給他帶回來的兩萬五千英鎊,對於這一筆巨款的用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取過一個小皮箱,將兩張畫像和一萬英鎊放了進去,這些物品可以交給左柔帶走,如果在上海戰場上,自己和左氏兄弟出了意外,這些錢再加上左氏兄妹自己的積蓄,也足以讓左柔以後的生活無慮。

    至於剩下的一萬五千英鎊,都要交給農夫以作為地下黨的活動經費使用。至於自己就只需要這兩把隨身的勃朗寧手槍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寧志恆靜靜地等著時間過去,一直到了深夜十二點,他這才起身,將皮箱提在手裡,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深夜中的南京城如今顯得越發的黑沉,因為多處電力公司已經被日本飛機炸燬,路邊的路燈早就成為了擺設,街道上黑漆漆的滲人,街道兩邊的房屋也是沒有一絲燈光沒,大街上沒有一個行人。

    寧志恆快步而行,很快就來到了青石茶莊,這裡已經和幾個月前大不一樣了,青石茶莊對面的建築倒塌了一大片,街道上到處都是碎磚瓦礫,破財不堪。

    青石茶莊的招牌也已經不見了,但是整體建築還是沒有損壞,寧志恆不由得心頭一緊,難道農夫已經撤離了,這樣他和地下黨的聯繫就完全斷絕了,他總不能直接找到方博逸的家裡去吧?

    寧志恆看了看前門上沒有掛門鎖,門應該是從裡面銷死的,然後還是和往常一樣轉到了茶莊的後門,看了看門上也沒有掛鎖,這才把心放了下來,這說明屋子裡面還有人居住,農夫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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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奔赴前線

    這個時候的夏德言正在臥室裡,根本沒有入睡,這段時間以來,他唯一的工作就是等待影子的出現,為了他的安全,方博逸已經不再給他安排任何其他的任務。

    青石茶莊徹底成為了影子專屬的聯絡站,因為影子的每一次音訊都是決定生死的重要情報,這麼做絕不過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一次傳遞出來市委機關暴露的消息之後,影子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傳遞情報了,夏德言不由得為影子擔心,是不是因為行動失敗,中央黨務調查處內部進行了嚴密的甄別行動,影子為此出了意外,被捕還是犧牲?自己又不知道影子的真實身份,根本無從打探,只能在這裡苦等。

    南京城裡的變化夏德言都是瞧在眼中,時局是每況愈下,日本飛機的轟炸是越來越頻繁,死傷的人也越來越多。

    身邊的居民百姓都在陸續的離開南京,同時不少難民又出現在街頭,這個小小的青石茶莊早就經營不下去了,他也只能堅持著不能撤離。

    在他心中也是極為著急,據他估計,難民潮很快就會形成,裹挾之下,自己也不一定能夠堅持到最後,到那個時候,和影子的唯一聯繫就斷了,這樣一個活動在敵人心臟裡的同志,就會成為斷線的風箏,再也找不回來了。

    夏德言這些日子根本就沒有睡一個安穩覺,就在他腦海中思緒萬千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那熟悉的敲門聲,他一下子就坐起身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夏得言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敲門聲是從家中的後門傳來的,很有節奏,這是影子的敲門習慣。

    夏德言的心頭頓時一陣狂喜,影子的再一次傳信,說明他在這一段時間裡沒有出現意外,躲過了內部的甄別,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夏德言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念頭,可是身體卻是一點都沒有耽誤,聽到敲門聲的同時,就快速起身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後門口。

    和往常一樣,打開房門口,門外還是出現了一口小箱子,他附身拿起箱子,走出門外望向黑暗的四周,這一次夏德言迫切的想要和影子交流,因為他不能夠保證,影子下一次聯繫的時候,這個青石茶莊還能不能保留下來。

    可是情況還是同以前一樣,漆黑的夜色中,他找不到任何蹤跡,半晌後,只好無奈地回到房屋中,關好房門。

    家中早就已經停電了,他取過煤油燈,擦亮了火柴,點燃燈芯,將玻璃燈罩放好,屋裡頓時明亮起來。

    把小箱子放到桌子上,輕輕地打開,和之前幾次一樣,箱子下面放滿了嶄新的鈔票,是兌率最高的英鎊,這麼多絕對不是小數目。

    可是夏德言沒有管這些,他把目光放到了最上面的那張白紙上,他趕緊拿起白紙在煤油燈的燈光下仔細觀看。

    「農夫同志,這是我在南京最後一次和你聯繫,戰局不容樂觀,時局將迅速惡化,你和組織早作安排,盡快撤離南京,以後我會在需要的時候主動聯繫你,無需擔心失聯。」

    「影!」

    落款還是那個大大的,行雲流水般的字體!

    夏德言看著這一段話,不由得一陣詫異,影子這一次的信息傳遞沒有任何情報,但是字裡行間的意思很清楚,影子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離開了南京,以至於無法再和自己聯絡。

    影子是中央黨務調查處的特工,估計是因為執行任務或者是部門提前撤離,總之自己在南京的任務已經結束。

    可是他所說的無需擔心失聯,是什麼意思呢?難道他有信心能夠隨時找到自己?要知道就連夏德言自己也無法確定自己將來的行蹤,可是影子又何來的信心?

    這一切都是一個謎,就像影子本身就是一個謎一樣!

    寧志恆在黑暗之中看著夏德言將箱子取走,這才轉身離去,以後能不能再次聯繫,他也不能確定,但願還能有相見的一天!

    因為戰局緊張,第二天,組織的第二批人員就必須出發,寧志恆將手中的皮箱交給了左柔,仔細叮囑的說道:「替我保管好這個箱子,如果不能回來,就把裡面的畫像燒了,錢財你自己留下來度日!」

    左柔看著眼前的青年,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淚水,上前一下子撲在寧志恆的懷中,像一個無助的孩子那樣,沒有說一句話,默默的抽泣著。

    寧志恆伸了伸手,手掌在她的肩頭猶豫了一下,但最終將她擁在懷裡,靜靜地不發一言,前途渺茫,生死難測,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勸說,也不能給她任何承諾,良久之後兩個人才分開。

    校場上的集結哨聲響起,寧志恆拍了拍左柔的肩膀,輕聲說道:「照顧好自己!」

    這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房門外的手下也都等著他的出現,寧志恆當先一步,所有的軍官都在他的身後緊隨。

    大校場上,軍官和軍士們排列整齊,處座等人沒有訓話,只是揮了揮手,便帶著幾名親信走向轎車。

    這一次的補充人員裡,以寧志恆的職位最高,他當前一步,轉身看著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高聲命令道:「出發!」

    所有人員都整齊有序地登上軍車,寧志恆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辦公室窗戶,左柔的身形映入眼簾,兩個人再次相視一眼,寧志恆毅然轉身邁上了軍車。

    此前一向自持能夠掌控他人生死,掌握自己命運的寧志恆,也不禁對前途一片茫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將是什麼?是棘荊泥濘的道路,甚至是懸崖?還是一片光明的坦途?

    葉志武和他坐在一輛軍車裡,看著寧志恆輕聲安慰地說道:「志恆,這是你第一次上戰場,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清,別想的太多,想的越多就越怕,都看老天爺賞不賞這碗飯吃。」

    葉志武進入軍事情報調查處之前就是軍隊裡的廝殺漢,只是跟隨了趙子良這才進了軍情處做了特工,對戰場並不陌生,也沒有畏懼感。

    他知道寧志恆剛剛從黃埔軍校畢業不到一年,雖然瞭解他的心志堅定,素來以心狠手辣聞名,但是這和上真正的戰場是兩回事,真正身處在那個特定的環境中,在槍林彈雨的籠罩下,沒有那個新人可以做到鎮定自若,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階段,不同的是每一個人的適應能力不一樣。

    寧志恆微微笑了笑,只是看著窗外沒有回答,葉志武明白這些初上戰場的新人,心裡難免心緒波動,這就不再多說。

    軍隊行進的很快,一路上不停地走斷斷續續的軍隊在行進,只是都是步行,士兵身上的軍服破爛單薄,腳上竟然穿的是草鞋,身後背著單被和草蓆、還有一些頭上還戴著一頂斗笠,有些人連軍帽都沒有。

    行進的隊列也早就不成樣子,還有不少騾馬大車拉著軍需物資,甚至還有做飯炊事的大鍋,上面坐下幾個年紀大些的軍士,黝黑的臉頰上都是厚厚的灰土和深深的皺紋。

    整支部隊瀝瀝拉拉的綿延數公里,倒像是一群要飯花子,身上或背或掛的長槍,隨意的耷拉著,就像是一根根要飯的棍子!

    「這是哪一隻部隊?」其他的軍官們在軍車上看著這些軍士,不禁開口議論道。

    「還用問,這是川軍,不是一三四師,就是二十六師,這是最先頭的部隊了,從四川走到這裡,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就這個樣子,上去就給日本人打散了!」

    「這都是什麼裝備,有中正,有漢陽造,這是什麼槍?怎麼這麼雜?」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叫七九步槍,都是自己造的土槍,就只能打一發,一般都是土匪用的槍,現在也就是川軍在用!」

    「這樣的軍隊們打仗嗎?」

    大家不禁議論紛紛,這個時候,寧志恆發出一聲冷哼,周圍的軍官們頓時都安靜地坐下來,不敢再出聲。

    寧志恆冷冷的眼神看著這些軍官,低聲訓斥說道:「拿著這樣簡陋的武器上戰場,就是在拿自己血肉去擋,拿自己的性命去拼,不值得尊敬嗎?都把嘴閉上,上了戰場你們還不一定能比得過他們!」

    所有人都心頭一凜,知道這些川軍將士的前途將更為凶險,都是默默不語。

    寧志恆看著軍車兩旁行進的川軍將士,不覺升起由衷的敬意。

    自抗戰開始,在國難當頭的危急時刻,遠離戰火的川軍卻主動請纓出川抗戰,這些裝備訓練低下的雜牌軍,卻在抗日戰爭的烽火中,用自己對民族的忠誠、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向國人展現了四川人的錚錚鐵骨,實現了作為軍人真正的價值!

    甚至是在整個抗戰史上有過潰敗,有過逃亡,唯獨沒有投降的地方軍隊,其表現作戰之頑強,犧牲之慘烈,足以彪炳史冊。

    在之後的長達八年抗日戰爭,幾乎負擔起全國將近一半的兵源,徵兵總數超過三百五十多萬,這幾乎就是徵召青壯年的極限了。

    到了抗戰中期以後,幾乎每四個士兵裡就有一個是四川兵,「無川不成軍」的說法也就由此而產生,當然犧牲之慘烈,也是居於全國之冠的,深知這一切的寧志恆自然是肅然起敬!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09:14
第三百六十四章 抵達南市

    一路上還遇到個幾支部隊,都是在趕往上海戰場,軍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軍隊混在其中部隊中間向前行進,趕到上海郊區的時候,已經是天黑時分。

    前面的領頭車輛下了大道,拐進偏道,來到了一處軍營停了下來。

    寧志恆當前一步下了車,正要問一問接下來的行程,這個時候也是一身少校軍裝的劉秘書走了過來,對寧志恆說道:「處座命令,所有人員抓緊時間吃飯休整,你部只能停留半個小時。」

    「所有人員下車休整,半個小時之後出發!」寧志恆趕緊轉身把命令交代了下去,一旁的霍越澤開始指揮,帶領其他人員進行休整。

    劉秘書接著對寧志恆說道:「寧組長,處座讓你去一趟。」

    「是!」寧志恆應聲答道。

    寧志恆跟著劉秘書來到軍營裡的一個辦公室裡,一臉倦容的處座正在屋子裡看著眼前的作戰地圖,見到寧志恆進來,便向劉秘書揮了揮手,劉秘書趕緊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志恆,這一次我點名讓你上前線,是不是覺得我不近人情了?」處座看著寧志恆,直接開口問道。

    寧志恆臉色嚴肅,立正回答道:「志恆絕無此意,效命沙場乃軍人本分,況且這是為國而戰,自當以身許國,肝腦塗地!」

    聽到寧志恆的話,處座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青年有足夠的膽量和勇氣,任何險阻都是一往無前,無論是在南京隻身抓捕雪狼,還是在杭城孤身深入虎穴刺殺敵酋,甚至在上海潛入敵人心腹清除叛徒,他的所有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志恆,這一次我讓你上戰場也是無奈,這一次的戰爭完全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原本以為是一場剿滅戰,沒有想到竟然越打越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別動隊兩萬官兵,只是蘇州河北岸的一次交鋒就損失了近半,軍情處的軍官損失的尤其嚴重,那可都是黨國精英,全是黃埔子弟,得知消息,我兩天沒有睡覺,實在是不能接受,可這是國戰!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第二批的軍官很難自覺召集,只能是直接指派,你作為軍情處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責無旁貸,必須要為其他人做一個表率。」

    「謝處座看重,志恆的自當戮力殺敵,奮勇向前,絕不負處座厚望。」寧志恆高聲回答道。

    如果不是寧志恆也是久歷官場的人物,閱歷和眼光都不缺,再加上有黃賢正這個官場老手的分析,年輕氣盛的青年軍官一定會對處座這一番推心置腹的真摯話語感激涕零。

    其實不外乎是處座為這一次對垂涎已久的軍權爭奪中給深深地刺激到了,他沒有想到自以為一手掌控的軍事情報調查處,等到了爭奪軍事大權的時候,不僅一直不露面的沈勳從暗處跳了出來,就連從來都是委屈求全的保定系也伸手搶班奪權。

    最可怕的這些行為竟然得到了領袖的支持和同意,這讓一直以來深得領袖信任的處座,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軍事情報調查處是他一手創辦和發展起來的,這裡面注入他所有的心血,也是他以後政治生涯的本錢,他絕不允許有人染指,並威脅到他的權威。

    之前保定系的力量有所發展,他不顧黃賢正一直以來的溫順求全,直接打壓保定系的骨幹衛良弼,最終讓衛良弼主動離開南京總部,調往邊城重慶。

    現在他必須要對實力日益壯大的保定系再一次打壓,於是便把目光集中到了保定系目前的領軍人物寧志恆身上。

    雖然他也極為欣賞寧志恆才華橫溢,可是在有人威脅到了他的地位的時候,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借此戰機將寧志恆也調離南京總部,並送往上海前線,就算寧志恆最終能夠從戰場上脫身,估計再想回到機關中樞,只怕也是不易了,就此打壓保定系抬頭的力量,給黃賢正一個重重的警告。

    此一番算計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可是向來以梟雄自居的處座,卻是毫無心理障礙,做起事情來絕不手軟!

    寧志恆的對答也是表現的情真意切,心悅誠服,讓處座非常的滿意。

    他上前親熱地拍了拍寧志恆的肩膀,再次和聲的說道:「這一次去上海腹地,你去擔任特務大隊的副大隊長,大隊長翁向榮也是跟隨我多年的老人,是專門從貴州調來的軍情站老站長,資歷是有的,只是能力方面差了一些,這一次的大戰又負了傷,正在上海南市休整,你去了之後,全面接過特務大隊的指揮權,聽候統戰部的命令,絕不能夠有任何懈怠。」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嚴厲:「否則,軍法從事!我這裡是不講情面的!」

    「是!」寧志恆趕緊立正回答道。

    之後的交談很快結束,這裡是青浦和松江之間的地帶,已經是上海軍隊的後方基地,處座要在此停留處理一些事宜,別動隊的大部分部隊也都在此休整,葉志武和他的部下也要留下來,就在此地補充進別動隊。

    而第五支隊和特務大隊在南市駐紮,寧志恆則負責帶領自己手下的官兵進入整個戰區的右翼集團防區,到達上海的南市區,找到第五支隊和特務大隊的休整駐地,將人員補充到位,等待統戰部的下一次軍事命令。

    半個小時之後,軍車再一次啟動,寧志恆帶領車隊在黑暗中繼續前行,在顛簸的車輛上,所有人都沒有精力說話,整個車廂都是靜悄悄的。

    晚上十一點,車隊來到了南市區的一處大院子,這是分配給特務大隊的機關駐地。

    看到有車輛靠近,門口的崗哨連聲吹響警哨,裡面的所有人都驚動了,大院裡身形竄動,有軍官高聲胡喝指揮人員拿槍警衛。

    到了大門口,寧志恆走下了軍車,崗哨的值班軍官正是之前南京行動科的一名少尉軍官,看到是寧志恆,頓時是一愣,但馬上敬了一個軍禮,高聲說道:「寧組長!」

    寧志恆點了點頭,吩咐道:「馬上向所屬長官報告!」

    「是!」少尉馬上回身去匯報。

    很快大門打開,一群軍官在門口列隊相迎。

    為首的中校軍官三十多歲,身材不高但肩膀很寬,他上前幾步伸出大手親切握住寧志恆的手,笑著說道:「第五支隊支隊長朱衛華!」

    寧志恆趕緊回答道:「寧志恆,奉命接任特務大隊副大隊長!」

    朱衛華回身將寧志恆讓在身旁,一起走進大院,同時說道:「我們已經接到處座的命令,可惜翁大隊長還在醫院養傷,特務大隊這一次折損太重,就等著你的到來。」

    寧志恆命令霍越澤將手下的人員安排好,自己則是和朱衛華進入辦公室裡,聽取朱衛華的介紹。

    整個別動隊分為五個支隊和一個特務大隊,其中第五支隊下轄四個大隊,兵員為兩千人,現在還有一千六百人,軍官骨幹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特工,還有一些第八集團軍的一些基層軍官,人員大多青幫的幫眾還有平民和學生。

    特務大隊下轄三個中隊,兵員一千人,現在為六百人。其結構就比較純粹一些,軍官骨幹全部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員,兵員也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行動人員,都是軍中精銳組成,也是作戰力最強的部隊,只可惜用在了正面戰場上,一個小時的飛機轟炸和大炮襲擊,就折損頗多,幾乎減員近半。

    「現在翁大隊長重傷不能理事,我暫時代理特務大隊的軍務,現在就交給你了。」朱衛華笑著說道。

    寧志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辛苦朱兄了,不知道您是哪個分站的,我一直未能謀面!」

    朱衛華哈哈一笑,對寧志恆說道:「我可是對寧老弟如雷貫耳啊!我在武漢站就聽說你寧閻王的威名了,我之前是武漢站的行動隊長。」

    原來竟然是武漢站的行動隊長,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武漢作為中國僅有的幾個大都市之一,不僅地理位置重要,經濟發達,而且還是民國高層設定的陪都之一。

    所以武漢站和上海站一樣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甲種大站,站長都是上校級別,作為主管行動的行動隊長朱衛華就是中校,這一次作為處座的嫡系,也被專門抽調過來擔任第五支隊的支隊長,掌握了兩千人馬。

    可是朱衛華卻是早就聽過寧志恆的名字,因為就在前年,武漢軍事情報站花費了很大力氣搞到了一本加密密碼本,這一次的收穫巨大,震動了整個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高層,讓所有參與進來的人員都得到了重重的褒獎。

    其中就有主持抓捕行動的行動隊長朱衛華,當時整個武漢軍事情報站風頭無兩,這個經典案例也讓武漢站的人不時拿出來炫耀一番。

    可是好景不長,轉過年來,南京總部就開始了極為犀利有效的行動,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重重的打擊了日本諜報力量,日本間諜如同下下餃子一樣,紛紛落網被捕,繳獲的電台和加密密碼本,一本又一本,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武漢站的人也都默默地閉上了嘴,再也不動輒就把加密密碼本放在嘴邊了,同時也都在暗自打探南京總部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行動科裡崛起了一個年輕行動組長的信息,就進入了所有有心人的眼中,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分站的領導,比如上海站,杭城站和武漢站一眾高層人員。

    所以說寧志恆被稱為軍事情報調查處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一點也不過分,最起碼在影響力方面已經不限南京,已經慢慢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 09:16
第三百六十五章 舊友相逢

    寧志恆對於朱衛華的刻意交好之言當然也是報以熱情的回應,畢竟以後就是並肩作戰的戰友們,在戰場上,如果有一個相互扶持的戰友,不亞於多了一條性命。

    寧志恆和朱衛華親熱的交談,直到深夜才結束了長談,各自休息。

    第二天,寧志恆和朱衛華來到設在旁邊的軍營,這裡都是五支隊和特務大隊的駐紮人員。

    集合的哨聲響起,頓時整座軍營身形攢動,所有人員迅速集合,反應最快的自然就是特務大隊的六百多名行動人員。

    他們軍容整齊,反應迅速,很快就排練好了隊形,寧志恆不由得暗自點頭,這樣素質的軍隊,在整個國軍系列裡也不多見,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精華所在,現在就都要交到自己的手裡了。

    至於第五支隊的集合速度就差了一些,很多軍士的軍帽和皮帶都沒有來得及穿戴,隊伍也有些散亂,不過這也難怪,第五支隊的兵源來歷複雜,大部分都是一些青幫幫眾,難民和學生,倉促成軍,難免有些不適應,不過好歹也是經過幾次戰鬥的人員,倒也有了幾分樣子。

    朱衛華上前對他們進行了簡單的訓話,這才命令第五支隊解散。單獨留下個特務大隊的人員。

    他這才宣佈了上峰對寧志恆任命,命令一下,特務大隊不禁有些議論之聲,但很快安靜了下來。

    寧志恆上前一步,看著眼前這些部下,他微微提氣,清朗的聲音響起,音量不是很高,但卻讓每一個軍兵們聽的清清楚楚。

    「我想這裡有人聽過我的名字,也有人沒有聽過,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大家就要同舟共濟,在一條船上過日子了,我的要求不高,那就是大家在戰場上堅決服從我的命令,不能打半點折扣,否則就是軍法從事,至於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的,就是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之下,我都會陪在你們身邊,生死與共,絕不拋棄。」

    寧志恆的話不多,但是簡單直白,但是讓所有人感覺很是真摯實在,沒有虛情浮誇之意。

    「所有中隊級軍官留下來,我們分配一下工作,其他人解散!」寧志恆接著命令道。

    隊伍一解散,頓時安靜的隊列裡泛起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

    「這位新來長官是誰呀?看著這麼年輕,而且才是個少校軍官,可是翁大隊長可都是中校了。」

    「這麼年輕就已經是少校了,背景自然了得,做我們的長官當然沒有問題。」

    「噓,噓!小一點聲音,你們不在南京總部,不知道此人的厲害,這是我們南京總部最有實力的少壯派軍官,行動科的寧志恆組長,有名的寧閻王,沒想到總部把他都派過來了!」

    「哦,有什麼厲害之處?快給我們說說!」

    眾人在議論聲中紛紛散去,只留下了三名中隊級少校軍官,寧志恆已經瞭解了特務大隊的一些情況,昨天晚上對接下來的人事安排早有考慮。

    特務大隊一共有三個中隊,原本每個中隊是四百名將士,可是現在都是折損頗多。

    其中第一中隊隊長宋翰。第二中隊隊長滿高歌。其中第三中隊長隊長已經犧牲,一直是副隊長文同甫兼任。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這裡本來是大隊長翁向榮的辦公室,可是一直空著,現在由寧志恆接手。

    看著眼前的坐下的諸位軍官,寧志恆開口說道:「該說的剛才我都已經說了,現在我直接分配一下職位安排。

    霍越澤少校擔任第三中隊隊長職位,另外每個中隊抽調四十名精幹人員,和我這一次帶來的人員組成一支偵查中隊,由孫家成為中隊長,馬上執行!」

    「是!」眾人齊聲回答道,在軍隊中軍事主官的命令不容任何違抗,軍法森嚴,軍令如山不是開玩笑的,以寧志恆強勢的性格,是不需要別人的意見,他只需要他們服從。

    接下來寧志恆帶著幾名軍官又趕到了南市區的德普醫院,看望重傷住院的原大隊長翁向榮。

    這個翁向榮也是老牌特工,是處座當初的老底子之一,這一次為了掌控別動隊這一支軍隊的軍權,處座從各處調集了嫡系人馬,安插到各個要害職位,翁向榮就是其中之一。

    寧志恆一行人來到了德普醫院,只見整座醫院已經被傷兵擠的滿滿的,就連走廊裡都打了滿滿的地鋪,躺臥著很多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兵,身上打著繃帶,醫生和護士穿梭其間,為他們進行治療。

    這些都是這近一個多月以來,從各處戰場撤下來的傷兵,正面戰場損失太大,傷亡率持高不下,傷員也是越來越多,很多將士都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能夠被轉進醫院治療的就已經是幸運的了,很多將士挨不到這裡就犧牲了。

    寧志恆一行人沒有停留,一直來到了一處病房裡,這裡是軍官的治療室,但是也滿滿的擠著四名受傷軍官。

    翁向榮正在其中,宋翰趕緊上前為寧志明恆介紹,翁向榮這才把目光看向了寧志恆,他的小腹中彈,行動困難,只能微微地揮了揮手。

    寧志恆馬上上前伸手握住,輕輕地說道:「志恆前來探望前輩,還望你早日康復,重返戰場,帶領我等奮勇殺敵,再建功勛。」

    翁向榮不由得一聲苦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勢,不無惋惜地說道:「重返戰場是不可能了,但願能夠留得一條性命,可惜此次國戰我不能夠再為國效力,特務大隊就交給你來支撐了,拜託諸位了!」

    翁向榮知道這一次的戰爭太過於慘烈,以後的戰鬥更加難以維續,寧志恆身上的擔子非常重,這才誠心誠意的囑咐道。

    兩個人又交代了幾句,又向醫生打聽知道翁向榮的傷勢暫時沒有惡化,這才準備離去。

    就在走到大廳的時候,一陣大聲的呼喊,寧志恆等人轉頭看去,只見大廳角落裡的一處地鋪上,幾名軍士將一個傷員抬起,其他幾名士兵圍在一旁,其中一人緊緊地抱住那名傷員,對著一名醫生苦苦哀求著。

    「大夫,您再看一看,再給看一看,他還有救的,您看,他還有呼吸,他沒有死啊!」

    哀求之聲悲切,男兒眼淚滴撒,讓周圍的人都是動容。

    可是醫生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好生勸慰的說道:「病人的傷口感染惡化,已經處於彌留之際,搶救已毫無意義,我們已經盡力了。這裡的人員太多,醫院裡已經擠滿了傷員,交叉感染的幾率太大,如果任由他在這裡滯留,會對其他的傷員造成危害,還望兄弟們理解。」

    聽到醫生的話,那幾位士兵轉頭看著四周滿滿躺臥的傷員,終於也是無語,這才松了手,其他人才七手八腳將這名已經瀕臨死亡的傷員抬了出去。

    這個時候,一名醫護人員來到醫生的旁邊,急促低聲說道:「李大夫,消炎的藥已經用完了,我們沒有藥了!」

    李醫生一聽頓時臉色一緊,看了看醫護人員,低聲說了一句:「小點聲,回辦公室再說。」

    寧志恆的耳力驚人,雖然離得有些距離,但還是能夠清楚地聽到兩個人的低聲交談。

    事情很明顯,醫院的藥品供不上,看著周圍的傷員,醫生生怕影響到這些軍人的情緒,引起混亂,趕緊制止住了消息的洩露。

    寧志恆皺了皺眉頭,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在國軍中戰場上當場戰死的士兵甚至沒有死在感染病菌之下的士兵多。

    如果沒有了消炎的傷藥,這滿醫院的傷兵最多能活下來五成,這還是在醫護人員精心護理之下結果。

    可是這種情況寧志恆也沒有太多的辦法,不只是德普醫院,這種情況估計南市區的各大醫院都是一樣,這一場戰爭出人意料的慘烈,以至於傷兵太多,每天都會消耗大量的傷藥,而且戰爭已經打了兩個月,遷延時日,後方醫院能夠支撐到現在都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就在寧志恆準備出門離去的時候,一聲緊急的剎車之聲傳來,醫院的大門外又是一輛軍車快速開進了大院,車上跳下來幾名士兵,他們七手八腳的抬下來兩名傷員,並高聲呼喊著醫護人員。

    大廳裡的李大夫和幾名醫護人員聽到聲音,趕緊匆匆出了大廳,將這兩名傷員抬了進來。

    這又是從前線送回來的傷員,寧志恆看著這一情景不由得搖了搖頭,現在醫院已經沒有藥品了,就是送到了醫院,最多也就是處理一下傷口,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還要完全靠他們自身的抵抗能力,情況不容樂觀。

    寧志恆心情鬱悶,不想在這裡逗留,正準備離去。

    可是就在幾名士兵把第二名傷員從寧志恆身邊抬過去的時候,寧志恆突然發現了什麼,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擔架,眼睛緊緊地看著擔架上的青年軍官,不禁驚呼一聲:「勇義?」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1:58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又聞噩耗

    寧志恆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躺在擔架上,被紗帶裹住的青年軍官,竟然就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至交和同窗苗勇義!

    畢業這麼長的時間,寧志恆給苗勇義寫過兩次信件,可是都沒有任何回信,軍隊隨時應對作戰需求轉移駐紮地,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可是今天在淞滬戰場上相逢,而且還是一副重傷欲死的慘狀,寧志恆的心頭頓時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胸口沉悶的喘不上氣來。

    他急聲對抬這擔架的士兵問道:「勇義這是怎麼回事?在哪裡受傷了?醫生~~」

    緊跟在身後的李大夫也是著急,他一把推開寧志恆,催促道:「救人如救火,不要耽誤搶救病人。」

    說完這話,趕緊帶著擔架快步向手術室走去,寧志恆趕緊跟在後面,直到擔架進入了手術室。

    很快兩名抬擔架的士兵走出了手術室,寧志恆一把抓住身材較高的士兵,說道:「勇義到底怎麼樣了?你們把情況跟我說一說!」

    高個子士兵看見是一位少校軍官,趕緊敬了一個軍禮,說道:「報告長官,我們是衛生兵,我們師在蘊藻濱進行爭奪戰的時候,苗排長在衝鋒時被炮彈的彈片擊中,等我們把陣地奪回來的時候,整個陣地就活下來兩個人。」

    接下來,兩個士兵把具體情況說了清楚,蘊藻濱是左翼戰線最至關重要的支撐點,這個時候,中國軍隊已經處於防守階段,日本處於進攻階段,日本人進攻的前鋒直指蘊藻濱,只要突破這裡,形成一個突破點,就可以逼進大場重地,雙面夾擊正面戰場的中國軍隊,一旦被突破,失敗就已成定局。

    可以說是生死攸關的一場戰鬥,彼此之間進行了極為殘酷的拉鋸戰,日本軍隊在付出了極大代價的同時,在飛機重炮的火力協助下,也給中國軍隊造成了數倍的傷亡,戰況慘烈至極。

    雙方都投下了重兵爭奪,中國將士完全都是用血肉之軀面對承受敵人強大重武器的攻擊,整建制的部隊在一個一個的消失。

    苗勇義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負傷昏倒在陣地上,他所在的部隊已經不復存在了。

    寧志恆聽完兩名士兵的話半晌無語,身後的幾名手下軍官也不敢多說,靜靜地看著寧志恆。

    寧志恆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只覺得胸口痛苦的無法承受,他終於再次開口,語氣從無有過的虛弱,聲音中帶有一絲恐懼。

    「你們部隊都打光了?」

    「都,都沒了!我們一個師還沒有支撐兩天,就全沒了,我們是衛生兵,不然也早就和兄弟們一道走了。」高個子士兵哀傷的說道。

    「那,那你們聽說過夏元明和柯承運兩個人嗎?」寧志恆終於鼓起勇氣,把這兩個名字吐了出去,這裡他們在軍校中最親密的五個兄弟中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和苗勇義一樣被分配到了西北戰線,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在同一個部隊,甚至寧志恆這一個班的學員都分配到了五十二軍,現在一定都在淞滬戰場上,他不知道這一次還能有多少同學能夠倖存下來,他甚至不敢問出其他同學的名字,生怕在士兵的口中得到不幸的消息。

    高個子士兵看著寧志恆的表情,清楚的知道這位長官在恐懼著什麼,他是怕在自己的口中得到不幸的消息。

    這些天裡,這樣的表情他見得多了,可每一次自己的回答都讓對方失望而回,他猶豫不決,半天沒有回話。

    寧志恆的心頭頓時升起一絲希望,他急聲問道:「你們沒有聽說過他們,對嗎?他們不在你們部隊,對嗎?」

    他希望對方回答說對!他甚至後悔詢問這個問題,也許沒有消息反而是個好消息!

    可是一旁稍微矮一點的士兵,不確定的回答道:「夏元明我們沒有聽說過,柯承運是二團三排排長,三天前他們一個團都打沒了,已經全部殉國,陣地也丟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回來了!」

    寧志恆又一次體驗到了那種身體空蕩蕩的感覺,腦海中不停的浮現柯承運的身影,這是第二個永遠離開的親密夥伴,每一次的噩耗都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他自認為性格剛毅,任何困難都可以坦然面對,可是真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是那麼脆弱,這些都是他最在乎的親人和兄弟,他寧可自己面對任何腥風血雨,也不願意他們這樣早早離去。

    「大隊長,你沒有事情吧?」身後的第二中隊長滿高歌看著寧志恆臉色有變,趕緊出聲詢問道。

    其他幾個寧志恆的舊部,也都關切的看著寧志恆,他們一直在聽著敘述,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應該是寧志恆最親近的人出了意外,不然,一向都是淡然處之的寧組長,是不會露出這副失神之態。

    寧志恆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自己沒有大礙,然後開口吩咐道:「你們其他人都回去處理軍務,老孫和宏義留下來。」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寧志恆這是要守在醫院裡,便應聲領命而去,畢竟部隊還是要有人約束管理的,不能都守候在這裡。

    孫家成和季宏義留了下來,陪著寧志恆在手術室外面等候消息。

    寧志恆靠著過道的一扇窗戶旁,眼睛看著窗外,他此時的表情已經鎮定淡然,可是心裡卻是一團糟亂,不知道手術室裡的到底會怎麼樣,苗勇義是否能平安度過這一關,短短的幾天時間,王樹成和柯承運的犧牲,接連兩次的噩耗讓寧志恆實在是難以承受,他不想再聽到又一次的壞消息了!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等到苗勇義被推出來,寧志恆趕緊上前幾步來到病床前,看著苗勇義的臉龐,知道呼吸還在,不由得輕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活著下手術台了。

    「李大夫,勇義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大礙?」寧志恆急聲問道。

    李大夫看著寧志恆,張了張嘴,又覺得不能不說出實情,不然以後出了問題,肯定是個麻煩。

    「這位傷員身上沒有太大的創傷,但是失血有些多,主要是身上的彈片很多,幸好都不深,彈片都已經取出來了,血也已經止住了,只是~。」

    說到這裡,他不願意再多說,他不想把醫院已經沒有藥品的事情宣揚出去,不然會引起大面積恐慌,後果難料。

    但寧志恆知道李大夫的意思,現在最關鍵的是要防止感染,這是一道最難過的關卡,扛不過去就是死路一條。

    「是不是沒有傷藥了?」寧志恆輕聲問道。

    李大夫眼睛有些躲閃,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寧志恆看了看身邊昏迷的苗勇義,再次說道:「消炎藥我去想辦法。」

    李大夫聽到寧志恆的話,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了下來,苦澀的說道:「很難的,幾乎所有的傷藥都已經集中到了醫院,上海已經沒有藥源了,除非送往後方醫院,不過他的情況是堅持不到的!」

    寧志恆沒有多說,他並不知道現在醫藥市場的情況,這需要馬上瞭解一下。

    「麻煩你們照顧好他,我去去就回來!」寧志恆撂下一句話,沒有等李大夫回話,就快步離去,身後的孫家成和季宏義趕緊跟了出去。

    德普醫院裡已經擠滿了傷員,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寧志恆三個人一直走出了醫院。

    來到路邊,寧志恆這才轉身對季宏義說道:「醫院已經沒有藥品了,你去想辦法搞到一點兒消炎藥,越快越好!」

    季宏義知道寧志恆此時焦急的心情,他點了點頭說道:「我馬上去辦,最多一個小時回來,」

    寧志恆點了點頭,他知道青幫弟子在上海灘的能量,只要他們想做到,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季宏義作為蘇北幫的小老大,在青幫中人脈甚廣,應該能夠找到獲取藥品的渠道。

    「你要盡全力去做,那是我的生死兄弟!」寧志恆吩咐道。

    「是!」季宏義知道能夠讓寧志恆說出這番話的人,自己一定不能夠讓他有半點閃失,他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快步離去,迅速消失了身影。

    寧志恆和孫家成在路邊焦急的等待著,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可是季宏義依然不見蹤跡。

    直到季宏義出現在他的眼前時,其實也就過去了一個小時,寧志恆趕緊問道:「搞到藥品了嗎?」

    季宏義點了點頭,回身將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壯漢子領到了寧志恆的面前。

    「組長,這是我的結拜兄弟,大名叫游英,我們都叫他老六,他手上有一點藥品。」季宏義向寧志恆介紹道。

    「寧大隊長!您叫我老六就好了!在南市這一帶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游老六一拍胸脯,爽快的說道。

    「好,老六,我需要傷藥,你帶來了嗎?」寧志恆急切的問道。

    「您放心,我帶來了,不過就只有這一點了,這還是我留著防身用的,畢竟兵荒馬亂,我也好有個準備。」游老六趕緊回答道,然後從懷裡掏出一隻藥盒遞到寧志恆面前。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2:00
第三百六十七章 病房求藥

    「這是多息磺胺!」寧志恆一把搶了過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六,你竟然有磺胺!我必有重謝,必有重謝!」

    寧志恆此時的關心則亂,情緒大落大起,磺胺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消炎藥,剛剛出世,人體還沒有任何抗藥性,尤其治療外傷最有奇效,可以說,有了磺胺,苗勇義的性命算是撿回來了。

    游老六哈哈一笑,對寧志恆說道:「寧大隊長客氣了,這藥是用來救抗日將士性命的,權當是我的一片心意,不用謝的,不用謝!只要是為了保家衛國,我游老六絕不說二話。」

    游老六的話讓寧志恆重重的點了點,現在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是全心全力為抗戰付出,不計報酬得失,就連這些幫會中人亦是如此,國人心中的鮮血都是熱的!

    寧志恆輕輕地打開藥盒,只見裡面放著三支磺胺,劑量雖然少,但是用來治療苗勇義是足夠了,每一支磺胺都是價比黃金,尤其是現在藥源已經枯竭的上海,每一支都是天價,這一次欠的人情太大了,寧志恆不禁感激的看了一眼游老六。

    想當初整整五大箱子磺胺放在寧志恆面前,他都沒有覺得像今天這三支如此珍貴,它是苗勇義的一條性命啊!

    寧志恆小心的合上藥盒,轉身就向德普醫院快步走去,現在藥品到手,以防萬一,必須盡快給苗勇義用藥。

    進了醫院,很快就在辦公室裡找到那個李大夫,寧志恆將手中的藥盒放在李大夫的辦公桌上,催促著說道:「李大夫,這是三支多息磺胺,你馬上給苗勇義用藥!」

    寧志恆的話讓李大夫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取過針盒,打開之後確認是多息磺胺,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對面的少校軍官。

    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少校軍官出去一個小時之後,就真的帶回來了三隻磺胺。

    「我馬上用藥!」李大夫點頭說道,他快步出了門,寧志恆緊隨其後,他要親眼看著醫生對苗勇義用藥,不是他捨不得,也不是他信不過李大夫,只是苗勇義的性命攸關,容不得他有半分閃失!

    兩個人來到一處病房,因為苗勇義是軍官,所以也安排進了病房,只是裡面也已經擠滿了床位,李大夫和寧志恆來到苗勇義的病床前,對身邊的一名女護士說道:「馬上給他用藥!」

    女護士一愣,醫院裡哪裡還有藥?可是低頭看見李大夫手中的藥盒,趕緊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眼睛一亮,這是最好的消炎藥!

    她趕緊取出一支來,熟練地操作,並給苗勇義注射了進去,寧志恆親眼看到注射完畢,這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病床上的一位少校軍官大聲喊了出來:「他為什麼有藥,他為什麼有藥?」

    說到這裡,這位少校軍官從床上下來,一步上前就要去抓女護士手中的藥盒,嘴裡驚呼道:「這是磺胺!你們還有磺胺!」

    寧志恆反應極快,在這名少校軍官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形前移,擋在女護士的身前,單手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推,少校軍官的身體就被重重地推回到了病床上,發出一聲悶哼,不能動彈。

    可是嘴裡還是不停地說道:「你們有藥,你們為什麼不給老陳用藥?他燒的快不行了!」

    說著又想掙紮著起來,準備再一次撲過來,寧志恆眉頭皺起,準備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這個磺胺是給苗勇義的救命用的,不要說只是一個受傷的軍官,今天,哪怕是處座站在面前,也休想從他的手中奪走。

    李大夫趕緊上前一把按住那名軍官,不由得著急說道:「你的傷口不能夠震動,你不要衝動,這支磺胺這位軍官自己搞來的,我們醫院早就沒有了。」

    說完他趕緊對女護士說道:「馬上給他再次檢查傷口,很有可能已經掙開了。」

    可是這名軍官卻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他一把抓住李大夫的手,不住的哀求道:「大夫,你再給老陳用一點藥!」

    然後他把手指著旁邊病床上,早已經被燒得昏迷不醒的一名同伴,向著寧志恆出聲哀求道:「這位兄弟,這多息磺胺賣給我一支吧,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救我兄弟的一條命!」

    寧志恆這才知道,這名軍官搶奪磺胺竟然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他身邊的戰友,知道了原委,面帶煞氣的臉上才緩和了下來。

    軍人之間的戰友之情,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這名軍官為了同伴做出如此冒失的舉動,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同伴的生命安全,寧志恆完全理解。

    就像他對苗勇義一樣,也是願意為對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但是他同情對方可以,卻不能以苗勇義的安危為代價。

    所以理解歸理解,可手中的藥品是絕對不能有失的,一支磺胺並不能夠保證苗勇義的病情沒有反覆,一旦再次感染,還必須要再次使用,寧志恆要確保苗勇義的生命無慮。

    寧志恆把聲音儘量的放緩和,開口解釋道:「對不住了,我就搞到了這點兒藥,勉強夠給我的兄弟救命的,這藥不能給你,多少錢我也不賣!」

    聽到寧志恆的話,少校軍官頓時發急,他乾脆直接說道:「兄弟,你是哪個部隊的?我們是二十五師的,我叫武同光,這病床上的是我多年的生死兄弟,他現在已經昏迷了一天了,真的抗不過去了,大家都是袍澤,不能看著他去死吧?」

    說到這裡,他又手扶著胸口沉聲說道:「只要你今天救了我這個兄弟,以後只要用的上我們,刀山火海,我們兄弟也不說一個不字!」

    聽到這些話,寧志恆心中已經有些不耐煩,就算都是軍中袍澤,都是抗日將士,可也是有親有疏,你的兄弟命重要!難道我的兄弟命就不重要嗎?

    他把手一揮,斷然說道:「我是軍事情報調查處別動隊的,別跟我糾纏不清,我沒那個功夫。」

    說完,他伸手從女護士手裡拿過藥盒,這藥太過重要,還是放在自己手裡保險。

    聽到寧志恆把軍事情報調查處這塊招牌抬出來,少校軍官頓時臉色一變。

    軍官們可以不怕執法隊,也可以不怕軍法處,畢竟這些人好歹都是一個部隊的,多少都會念一點舊情,出了事情多少會留一線面子,大家各找靠山門路,總會有辦法解決。

    但是他們不能不怕軍事情報調查處,這個部門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被他們盯上就再也脫不了身了,是最不能得罪的特權部門。

    寧志恆對李大夫說道:「藥我先收著,需要使用的時候交給你們。」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不與少校軍官糾纏,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武同光還是一把推開李大夫,再次衝了過來。

    寧志恆不禁大怒,今天這個武同光敢在他面前搶藥,要在往常,以自己的脾氣肯定要給他一個教訓,可是看在他們戰友情深,就放了他一次,沒有想到,明明知道自己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軍官,卻還是糾纏不清,真是不知好歹!

    他回身一把抓住武同光的脖領,單手用力就將他提了起來,武同光的身材魁梧,可是在寧志恆的手中猶如嬰兒一般羸弱,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你想找死?我成全你!」寧志恆的臉色猙獰,一轉手將武同光的身軀頂在牆壁上。

    李大夫看到這個場景,趕緊上前勸說,一直在旁邊幾張病床上的幾名軍官也趕緊上前勸說,寧志恆也不想真的動手對付一個傷員,畢竟也是為國負傷的將士,看著眾人勸說,這才手一鬆,將武同光放了下來。

    可是武同光身子一軟,就勢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寧志恆的腿,哀聲苦求道:「兄弟,我武同光一輩子沒有給人下跪過,今天我求求你,救我兄弟一條命,他在羅店頂了日本人一天兩夜,他沒有退一步啊!他不該死啊!」

    說到這裡,這個魁梧的漢子眼淚忍不住掉下來,發出嗚嗚的哽咽之聲。

    這一突然的舉動,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是茫然無措,沒有想到武同光竟然為了兄弟向寧志恆下跪求藥,眾人的眼睛一時間都看向了寧志恆。

    寧志恆自從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以來,他手握軍中特權,左右他人生死,向他跪地求饒的人不少,可那都是做奸犯科的惡人,比如喝人血汗的王扒皮,殺人放火的戴大光,貪污受賄的杜謙之流,他從未有過半分憐憫之心,最後都敲幹他們的錢財,再出手要了他們的性命,不留一個活口,可謂是心狠手辣,不留半點餘地!

    可如今一個為國負傷,為友求命的軍中漢子向他下跪,他卻是有些不知所措,武同光的戰友情深,不惜捨棄尊嚴向他哀求,他就是再鐵石心腸,也不能不為之動容!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 12:01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天賜良機

    寧志恆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終於有一些頂不住了,他轉頭對李大夫問道:「李大夫,我兄弟的傷勢需要幾支多息磺胺才能確保平安無事。」

    所有人聽到寧志恆的話都是面露喜色,這明顯是已經準備鬆口了,大家頓時又把目光轉到了李大夫的臉上。

    李大夫頓時覺得壓力倍增,他也感受到了寧志恆剛才所收到的精神壓力,只好咧嘴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你的兄弟年輕體壯,體質很好,再加上磺胺的藥效,應該不會有感染的情況發生,如果為了確保平安,可以再留一支備用,兩支磺胺肯定是夠用了!」

    大家聽到李大夫的話,馬上又把目光轉到了寧志恆臉上,寧志恆只好開口答應道:「好吧,我可以給你一支。」

    這句話一出口,大家的神情為之一鬆,武同光更是驚喜萬分,他嘴裡不停地說道:「謝謝,兄弟,謝謝救命之恩!」

    寧志恆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真心誠意的說道:「能夠為戰友兄弟做到這一步,你是個重情義的!」

    說完之後,他把手中的藥盒遞給了一旁的女護士,女護士趕緊取出一支多息磺胺,上前給那名昏迷中的軍官注射。

    事情得到了一個圓滿的結局,武同光對寧志恆感恩戴德,問清楚寧志恆的姓名之後,再三感謝,不停地保證日後必有所報。

    就在這個時候,還有兩名受傷的軍官相視了一眼,最終一名軍官還是開口說道:「寧少校,你能夠有門路找到藥品,那能不能夠多找一些來?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為了自己,這醫院裡的傷兵是越來越多,每天都有不少兄弟支撐不住,這可都是衛國將士,就這麼走了,真是太可惜了!」

    「對啊!寧少校,都是軍中袍澤,不能看著他們就這麼沒了,我家中有些財物,願意都拿出來,只要你有門路就幫一幫吧!」一旁的軍官們這開口請求道。

    就連李大夫和女護士,也都是把期盼的眼神望向寧志恆,寧志恆一時有些無奈,他當然想為這些軍中袍澤找一些藥品,求一條活路,可是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畢竟他昨天深夜才趕到上海,也不瞭解具體的情況,也許季宏義和游老六那裡可以有一些辦法也說不定。

    寧志恆仔細想了想,開口說道:「我會去想一想辦法,但是也不能夠保證,若是真的不成,你們也不要怨我。」

    眾人聽到寧志恆答應,都是大喜過望,他們知道,現在的上海藥源枯竭,這些傷兵都只能是聽天由命,活下來的幾率很小,現在能夠有一線希望,這都是好的。

    寧志恆不願意在多停留,伸手從女護士手中取過來藥盒,這裡面還有最後一支磺胺,他絕不能再有意外發生。

    他又對李大夫說道:「李大夫,我這兄弟就拜託你了,明天我會再來看他,如果有反覆,就趕緊用藥!」

    說到這裡直接邁步出了病房,看著走廊兩邊排滿了傷員,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的心情沉重,快步離開,來到了醫院外。

    這個時候孫家成三人還在路邊等著他,一見到他走了出來,趕緊迎了上來,季宏義開口問道:「組長,你那個兄弟情況怎麼樣了?」

    寧志恆點了點頭,並對游老六說道:「老六,這一次你幫了我大忙,我一定不會忘記,正好我還有事情找你,我們回駐地談一談!」

    游老六馬上連聲答應,一行人很快就趕回到了特務大隊的駐地,寧志恆將游老六請進了辦公室,親自給他倒好茶水,送到他的面前,游老六趕緊起身相讓。

    寧志恆示意大家坐下來後,看著游老六開口問道:「老六,今天的情況你也知道,現在南市醫院的藥品都已經損耗殆盡,可是我們的傷員卻是越來越多,我打算給這些受傷的兄弟們搞一些藥品,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在來之前,季宏義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游老六早就有所準備,他點頭說道:「寧大隊長,我把情況仔細給你說一下。」

    隨著游老六的敘述,寧志恆這才把南市各大醫院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

    其實之前各大醫院的藥品的儲備還是充足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戰鬥會打的如此慘烈,隨著傷員越來越多,藥品迅速損耗一空,至於後方的補給更是杯水車薪,到了後來隨著戰事的延長,就根本難以維持了。

    好在從月初就已經有不少的抗日團體在全上海組織了募捐,社會各界人士踴躍參加,籌得的大筆錢款都在租界裡購買了藥品和物資,但大多都送往了中部戰場和左翼戰場,畢竟那裡才是主戰場,戰事最激烈,傷員也最多。

    不過也有一部分送到南市,這才讓藥品短缺的情況得以緩解。

    日本人把大部分的軍事力量集中在黃浦江以西,右翼戰場的戰鬥還算可以支撐。

    可是好景不長,等日本人佔領了浦西之後,兵鋒轉向了浦東地區,登陸作戰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激烈,右翼戰場開始吃緊,傷亡的兵員越來越多,而南市作為後方基地,醫療的後勤保障已經逐漸難以支撐,就有了寧志恆之前看到的一幕。

    「你是說,我們在上海市區已經很難找到藥品了嗎?」寧志恆皺著眉頭問道。

    游老六點頭說道:「寧大隊長,戰事已經打了兩個月,傷員和難民越來越多,上海本地的藥品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外界的藥品,因為戰爭都進不來。

    這麼說吧,中國人自己手裡的藥品都已經貢獻出來了,外國人手裡的藥品也都用籌集的款項購買過來了,在上海市區已經找不到藥品了。」

    寧志恆聽出一點意思,他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在上海市區找不到,那麼在上海市區以外,你還是有辦法的,對嗎?」

    游老六的意思有些隱晦,但還是讓寧志恆聽得出來。

    一旁的季宏義有些不耐煩,他上前推了一把游老六,不客氣地說地說道:「老六,你現在說話可不爽快,有什麼事情直接說,你就說在哪裡能找到藥品?」

    游老六被季宏義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乾脆把話題挑明了說。

    「上海市區裡是確實沒有藥了,可是在鄉下,也就是在黃浦江對岸的浦東,那裡卻存儲著大量的藥品。」

    「你快說一說!」寧志恆聽到這話不禁大喜,這個游老六果然是有門路的,只要知道哪裡有藥品就好,他精於算計,思維敏捷,手下又有六百名精銳,只要有目標,他都有自信把藥品拿到手。

    接著游老六又開始解釋起具體原因,原來浦東的廣大區域裡河流縱橫,鄉村密佈,經濟也比較落後,被稱之為上海的郊區鄉下。

    可是沿著黃浦江的一帶經濟卻相對比較發達,借助地理的優勢,這裡最興旺的行業,就是碼頭和倉庫,通過這些倉庫,世界各地的物資和商品可以直接通過船運,把貨物運送至上海最繁華的外灘,十里洋場。

    當然這些倉庫的主人都是外國人,其中以英國商人最多,其次是美國商人和日本商人。

    日本商人的倉庫,早在開戰前,就被日本人搬運走了不少,剩下的也已經被中國軍隊搬運一空,其物資大多輸送回到了中部戰場的後勤基地。

    可是對美國人和英國人的倉庫,中國軍隊卻是秋毫無犯,甚至行使著保護的義務,以保證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利益不受損失。

    游老六的目標就是這些分佈在黃浦江東岸的大量的英國人和美國人的倉庫,這裡面一定儲存著大量的物資,尤其是目前最珍貴的藥品,因為這些都是外國商人謀取暴利最好的商品。

    而且現在黃浦江上已經巡遊著日本人的軍艦,碼頭的渡船早就被擊沉或者拖走,兩岸的貨物來往已經斷絕,而英美商人也躲進了公共租界,大量的物資和商品被困鎖在倉庫裡,如同一座座寶藏,就看寧志恆願不願意去取。

    寧志恆一聽不由得興趣大增,大戰之後,英國人和美國人連公共租界都丟了一半,讓日本人搶走不敢多事,更何況這些遠在浦東的倉庫,最後都便宜了日本人。

    現在中國政府顧忌英美的利益,還對這些倉庫進行保護,可是寧志恆卻沒有這麼多顧忌,只要設計的好,工作做的保密,手腳做的乾淨,這是完全可以實施的。

    寧志恆又看著游老六,覺得這個人肯定還有一些情況沒有和盤托出,不然以青幫的能力,取這些物資並不是難事,不會等到他寧某人來撿便宜。

    「老六,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說,痛痛快快都說出來。」寧志恆催促道,現在他的興致已經被完全吸引,這件事情如果能夠做成,運出來的物資不僅可以補充中國軍隊的消耗,挽救大量瀕臨死亡的軍中袍澤,也可以為自己之後的計畫帶來極大的幫助。

    空手套白狼就可以獲得大量的物資和藥品,這種事情豈能放過,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一次可真是天賜良機!

    ___________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4 18:30
第三百六十九章 開始準備

    游老六看著寧志恆連聲的追問,就接著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可實施起來卻又非常困難,雖然英國人和美國人都已經跑了,可是倉庫還被我們自己的軍隊把守著,他們不敢承擔這個責任,去取這些物資,後果是很嚴重的。

    其次就是日本人已經控制了黃浦江,我們很難把這些物資運回上海,如果走松江的話,實在是太遠了,而且安全不能保證。」

    說到這裡,游老六眼睛看向寧志恆鄭重的說道:「因為在浦東地區有不少日本人的便衣隊,這些日本特工很凶狠,火力又猛,如果沒有強大的軍力保障,我們很難把物資安全的運回來,還要把命搭上。」

    「浦東也有日本人的便衣隊?」寧志恆聽到這裡,不禁大吃一驚!

    對於這些便衣隊,他並不是一無所知,日本人在侵華初期的戰爭中,幾乎每一支部隊都有自己的便衣隊,這些便衣隊員都是經過訓練的特工,他們精通中文,冒充中國人進行,刺探情報,偵查地形,甚至執行特種作戰,襲擊重要目標。

    有史料記載,就在這一次的淞滬戰爭的大撤退中,就是這些便衣隊實施斬首行動,襲擊了多個國軍指揮部,造成上下失聯,指揮混亂,使數十萬國軍將士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極大地加劇了撤退混亂程度,最終大撤退變成了大潰敗,傷亡慘重,這也成為日軍特種作戰的最經典的成功案例。

    可是寧志恆沒有想到,在浦東戰場上竟然也出現了便衣隊,這些人訓練有素,隱蔽偽裝性強,對付起來尤為困難。

    游老六苦笑著回答道:「不僅有,而且不止一支便衣隊,我們的人曾經遭遇過,五十個人就逃出來兩個。」

    寧志恆的眼中精光閃過,自己手下的這支隊伍,都是經過訓練的特工組成,上正面戰場不過是當炮灰,蘇州河北岸的陣地戰就是教訓,連敵人的面都沒看到,就被飛機大炮帶走了近半將士的生命。

    可是如果進行特種作戰,確實一支難得的勁旅,他們訓練有素,槍法精準,對小範圍內的戰鬥尤為擅長,對付這些便衣隊絕對不成問題。

    寧志恆心中打定了主意,接著對游老六問道:「便衣隊就由我來解決,我想問的是,如果我將這些貨物都運的出來,你有什麼辦法把貨物運過黃浦江?這黃埔江面上可都是日本人的軍艦,如果讓我用汽車走松江一線那可是太遠了!」

    游老六聽到寧志恆的話,眼睛一亮,這位寧大隊長並沒有將日本便衣隊放在眼裡,看來手上的力量足以對付日本人,他不禁笑著說道:「只要寧大隊長能夠保證貨物安全,那麼過江的問題就交給我。」

    說到這裡,他來到了牆壁上懸掛著的上海地形圖前,手指順著黃浦江向西移動,在一處停了下來說道:「日本人在確實封鎖了黃浦江,可是他們的軍艦有限,不可能深入太遠,我們觀察過,最多也就過了陸家嘴渡口碼頭一段距離,就不再深入了,主要是沒有碼頭了,也沒有了打擊價值。我們青幫在上游陳延灣一帶保留了大量的舢板小船,就在這個地方渡河,把貨物運過來,大的物資運不過來,可是藥品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寧志恆沒有想到游老六竟然還有這一手,不禁開口問道:「你們怎麼會提前預知戰況,在這裡保留這麼多小船。」

    游老六把嘴一咧,哭笑不得,說道:「我們哪有算命的本事?這些都是沿江兩岸的漁船,日本人封江之後,毀了不少的船隻,這些人只好把船放到上游,我可以組織他們一起動手,黃浦江三百米寬的河面,動作快的話,還是可以保證安全的!」

    原來是這樣,寧志恆心頭大喜,現在就剩下一個最後的問題了,畢竟倉庫還是有第八集團軍的軍隊把守的,自己要怎麼做才能盡快地去浦東,在自己人的眼皮底下,運出倉庫裡的這些物資呢,要知道早一天取出藥品,醫院裡的那些傷兵就可以早一天得到治療,多挽救一些年輕將士的生命。

    寧志恆既然已經決定要對這些倉庫下手,那就必須要為此做好準備工作,他一向都認為,什麼事情都有困難,可是只要肯動腦子,肯定還是有解決的辦法。

    況且這件事情他並不認為十分困難,只要自己能夠把隊伍拉到浦東去,接近這些倉庫並不難。

    第八集團軍的駐軍本來就人手緊張,又要防備日本人的襲擊和登陸作戰,戰事如此之吃緊,軍隊傷亡減員嚴重,他們怎麼可能把有限的兵力佈置去看守倉庫,黃浦江東岸這麼多倉庫,他們也不可能都看守的過來,最多有些留守人員罷了,而這些人在寧志恆的眼中,根本不是問題。

    等把貨物取到手,憑藉自己手中的力量足以安全將他們送到指定的陳延灣,然後將藥品運過黃浦江。

    當然如果遇到便衣隊襲擊,自己正好順手解決這些日本特工,便衣隊一般都是一百到二百人之間,雖然也是精銳,可是以自己特務大隊戰鬥力,六百對二百,寧志恆還是有信心拿下這些日本特工的。

    寧志恆越想越覺得值得做這一票,他對游老六問道:「你能夠查出來這些倉庫裡有什麼貨物嗎?最好是有藥品的倉庫,我們的人手也有限,不能盲目動手。」

    游老六馬上點頭說道:「這件事情個交給我,我馬上派人渡過黃浦江,和浦東的幫眾聯繫一下,那裡的碼頭工人都是我們的人,每一個倉庫裝卸了什麼貨物,他們都清楚,我打聽完之後馬上給您消息。」

    寧志恆點頭答應道:「好的,你要盡快,不過也不要只是打聽藥品的信息,最好能把每一個倉庫的情況都摸清楚,只要對我們有用的物資我們都可以取回來。」

    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的對游老六說道:「老六,我只要藥品治療傷員,其他的物資都可以交給你處理。」

    寧志恆這句話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游老六頓時心領神會。他花力氣做這些事情,前後聯絡,除了為抗戰盡自己的一份力之外,還有就是能夠為自己謀一些利益,這不正好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情嗎!

    其實他早就把目光盯在了浦東這些倉庫上面了,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其中的困難他都無法解決。

    他沒有能力在國軍眼皮底下把物資從倉庫裡取出來,又不能保證物資在運輸過程中不被日本便衣隊襲擊,他只有把物資運過黃浦江的能力。

    其實就在季宏義找到他,說是為特務大隊的大隊長求取藥品的時候,游老六就馬上想到了這一點,完全可以借用軍方的力量做成這件事情。

    所以他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珍藏的保命藥品貢獻了出來,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目標達成,相談之下和寧志恆一拍即合。

    等寧志恆把物資運過黃浦江,除了藥品,其他物資怎麼處理,還不是需要他這個地頭蛇來操作,現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因為這兩個月的大戰,被雙方的軍隊圍在中間,租界裡的物資也是極為匱乏,只要他把這些物資運輸進租界,就算是只賺取過手的好處,這其中的利潤也是極為豐厚的。

    游老六心中歡喜,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匆匆忙忙離去,去做準備工作。

    寧志恆這裡也準備想辦法去往浦東,最好能夠想一個好藉口調動特務大隊,當然如果不行,他就乾脆假傳軍令,以轉移物資的藉口直接帶人過江行動,只要計畫周密,動作夠快,這一次的行動是完全可以成功的。

    寧志恆向來不會為條條框框所束手束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南市藥品缺乏,每一天都有受傷的將士不治,他絕不會因為心存顧忌,而讓這些英勇的將士們失去生命。

    況且不久之後,就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到他這個小小的少校軍官的身上了,這段時間是他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的時候。

    就在他心中不斷地盤算的時候,朱衛華快步走了進來,他看見寧志恆趕緊說道:「志恆,南市駐軍的張旅長通知我們去駐軍指揮部。」

    寧志恆趕緊起身出門,和朱衛華驅車向指揮部趕去,南市區的駐軍是第八集團軍的一六五旅,指揮官是少將旅長張江琅。

    倆個人進入了指揮部,求見張江琅,很快一名副官將他們領進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辦公室中間放下一個大沙盤,牆壁上掛著兩張地形圖,大大的辦公桌後面坐在一位少將軍官,正是指揮官張江琅。

    「報告,蘇浙別動隊第五支隊朱衛華,特務大隊寧志恆前來報導!」

    張江琅看著兩個人進來,也是很客氣的點頭示意,請他們坐下來,畢竟這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部隊,這些人的背景不簡單,張江琅還是有些顧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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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