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諜影風雲 作者:尋青藤(連載中)

 
V123210 2018-10-10 12:59: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8 222033
V123210 發表於 2019-3-7 17:59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小衝突

    秋田彰仁對漢文化的造詣不低,一眼就看出這是一部非常珍貴的佛經,他將這本玄都寶藏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翻開一頁,仔細的查閱著,半響之後點了點頭,再輕輕翻過一頁,直到很久之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看著竹下慎也欣慰的說道:「真是好寶貝,這是中國明代佛經的善本,刊印精美,裝潢考究,現在可是極為少見,你是從哪裡搞到的?」

    竹下慎也見老師喜歡,自然知道這禮物是送對了,微笑著回答道:「我手下不是管著偵緝處嗎,我知道老師喜歡這些東西,就和聞浩說了,讓他到處找一找,沒想到他還真有辦法,前兩天給我搞到了這本書。」

    「非常好,聞浩也算是有心了。」秋田彰仁讚許的說道,他對中國人一向沒有什麼偏見,不然也不會對竹下慎也如此偏愛,對聞浩也是多方提攜,在佐川太郎面前說了不少的好話。

    「這一次,我在廣東也尋到了一本古籍,可惜是殘缺不全,遠不如這一本的品相,看來好東西還是上海多!」秋田彰仁小心地將這本古籍放回檀木盒中,滿意地說道。

    竹下慎也眉頭一動,卻是不露聲色,又和老師閒聊了一會,看到秋田彰仁手中的工作甚多,也就不再多說,起身出了老師的辦公室。

    快到了中午時分,他的死黨森田右暉又來找他,拉著他去下館子,如今森田右暉算是吃定了他了,知道竹下慎也如今管著偵緝處這個大部門,手中也不差錢,只要有空就來打秋風。

    竹下慎也見實在懶不掉,只好點頭答應著,兩個人一起出了特高課大門。

    此時,迎面卻正好看見岩井之介快步走了進來,森田右暉用手捅了捅竹下慎也,竹下慎也抬頭正好看見,頓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岩井之介和竹下慎也兩個人一直就是不對付,當初岩井之介仗著資歷深,對竹下慎也頗多為難,好在他有老師秋田彰仁的庇護,岩井之介這才有所收斂,直到後來,機緣巧合之下,竹下慎也攀附上了大谷仁希,一躍升為大尉情報官,而岩井之介卻被發配到了行動隊,兩個人的地位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但是之後竹下慎也就很少看見岩井之介,沒想到這一次卻迎面碰上。

    至於森田右暉對岩井之介更是心中怨恨已久,當初岩井之介把森田右暉回當作誘餌,結果招致軍情處特工的刺殺,險些要了森田右暉的性命,這個仇,森田右暉如何能忘,他和竹下慎也一直在找機會對付岩井之介。

    森田右暉向竹下慎也使了個眼色,竹下慎也當下邁開一步,正好擋在了岩井之介的前面。

    岩井之介也早就看見了竹下慎也兩個人,這兩個人一直是他最看不起的兩個垃圾,森田右暉也就罷了,不過是爛魚一條,可是竹下慎也卻是背景深厚,現在更是他不敢得罪的人,於是下意識地想錯身躲開此人。

    可是竹下慎也再次一個橫跨,又一次擋在岩井之介的身前。

    「八嘎,岩井,怎麼見了長官也不知道行禮嗎?你看看你穿成什麼樣子,這裡是特高課,你是不是昏了頭?」竹下慎也雙手插在褲兜裡,頭微微仰起,對著岩井之介高聲訓斥道。

    平時特高課特工們如果不是穿著軍裝,也大多都是穿這一身深色的西裝,以示莊重,可是今天岩井之介今天的穿著確實有些不妥,他身穿一套花白相見間的西裝,而且這種樣式在當下頗為時髦,一般都是那種的富家紈袴公子才會這樣打扮,甚至竹下慎也還聞到了岩井之介身上有著淡淡的脂粉香水味道。

    岩井之介一聽頓時有些頭痛,他現在的軍銜確實比竹下慎也要低一級,但特高課裡畢竟不是准軍事單位,軍事氛圍並不嚴重,也沒有人硬性要求下級特工必須要向上級敬禮,竹下慎也這麼說,明顯是要找茬了。

    「竹下,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請你讓開,我現在有重要的情況向北岡組長匯報,如果耽誤大事,你承擔不起。」岩井之介沉聲說道,他倒也是不懼怕竹下慎也,最起碼衝突起來他也吃不了虧,要知道他可是空手道的高手,森田右暉加上森田右暉兩個廢柴,一起上也不會是岩井之介的對手,要不是顧忌竹下慎也,岩井之介不介意給他們這兩個人傢伙一點教訓。

    一旁的森田右暉開口說道:「岩井,你也太沒有規矩了,竹下君也正要有公務辦理,你卻擋在大門口,你這是想幹什麼,這就是你對長官的態度!」

    「你!」岩井之介一聽頓時氣苦,這兩個傢伙是故意找茬,可是他終究還是有所顧慮,只是側開身子,從竹下慎也的身邊衝了過去。

    他的動作敏捷,身形快速,一下子就擺脫了兩個人的糾纏,頭也不回地衝進了特高課大樓。

    竹下慎也和森田右暉看著岩井之介狼狽而去,心中也是暢快,竹下慎也對著岩井之介的背影輕啐了一口。

    「這次便宜了他,找機會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我們走!」

    森田右暉也是頗為遺憾,本來想著給岩井之介一個難堪,可是他躲得倒是甚快,也只好轉頭緊跟著竹下慎也身後離去。

    週五的上午,蘇州河北岸南屋書館的辦公室裡,寧志恆和何思明正在低聲商議著。

    寧志恆將自己探明的情況向何思明做了詳細的通報後,開口說道:「現在這批法幣的下落已經找到,剩下的事情將會交給王漢民的上海站負責,不過以我對王漢民的瞭解,此人的能力有限,難堪大任,就算是手中力量不小,這一次只怕要栽一個跟頭,最後這任務還是要交到我的手上,所以準備工作還是不能放下,你注意留心北岡良子的動靜,還有特高課的最新情況,及時向我報告,我好根據情況作出分析!」

    「是,我去打探一下…」

    「不是讓你去打探消息,只需要用你的眼睛去觀察,用你的耳朵去聽,我只是防患於未然,做些準備工作罷了,萬一王漢民最後得了手,我也省了一番手腳!」寧志恆低聲吩咐道。

    何思明知道寧志恆的意思,他只需要眼睛和耳朵收集所能夠接觸的情報就可以。

    「昨天我在和老師聊天的時候,他說了一點情況,我不知道有沒有價值。」何思明略微回憶了一下,開口說道。

    「什麼情況?」

    「前段時間,佐川太郎和老師一起離開了上海,從老師的口風中,應該是去了廣東,佐川太郎親自出馬,應該不是小事情。」何思明說道。

    寧志恆凝神想了想,自從廣州灣失守,在廣東地區還留有一部分中國軍隊,不過這些軍隊都是地方軍,沒有國軍的嫡系,這些軍隊的作戰力不高,但是人數不少,現在都據守在廣州北部地區,日本人會不會有什麼針對他們的行動。

    廣東地區因為歷來都是地方軍閥的勢力範圍,中央政府在那裡的力量向來薄弱,軍統局佈置的廣州站也不過只有二百來人,廣州失守之後,廣州站也是由明轉暗,潛伏下來,現在自保尚且艱難,看來也是指望不上了。

    不過那裡英國人和法國人的情報力量強大,如果通過情報市場,也許能夠收穫一些重要情報。

    「還有什麼情況嗎?」寧志恆接著問道。

    何思明想了想,再次說道:「還有一個情況,昨天我還遇到了岩井之介這個傢伙,他可是很長時間沒有露面了。」

    「有什麼發現嗎?」

    「有,他穿著一身非常時髦的淺色西裝,身上還有股脂粉香氣的味道,我看他這段時間一定在某個娛色場所停留過,會不會和他執行的任務有關係?」

    何思明的心思細膩,觀察力也是不錯的,他一見岩井之介,就儘量地記憶下他身上的所有特徵,轉述給寧志恆,以便提供依據,方便總結分析。

    寧志恆沉思了片刻,開口問道:「岩井之介平時有去娛色場所的習慣嗎?」

    何思明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傢伙性格陰沉,從來沒有朋友,也沒有聽說過他有這個喜好,而且他平時絕不會穿一身這樣張揚的服裝來特高課,我故意攔阻糾纏的時候,他還說有重要的情報要匯報給北岡良子,我猜想他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這個情況非常重要。」寧志恆說道,岩井之介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情報要匯報呢?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寧志恆閉目沉思了一會,卻是不得要領,主要是可能的範圍太大,讓他無法確定。

    上海這個大都市裡,娛樂聲色自然是不缺的,而且還非常的繁榮,大上海的霓虹燈下,到處都是這種場所,光是自己的情報科就有不少這種產業,岩井之介在這種地方停留,又能說明什麼呢?

    就在寧志恆苦思冥想的時候,南屋書館的外面,卻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V123210 發表於 2019-3-7 18:01
第五百七十章 久別重逢

    三個身穿便裝,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看著眼前修飾如故的南屋書館,不由得目瞪口呆。

    「岡崎君,你給我的信中說,南屋書館已被炮火炸成一片廢墟,可這是怎麼回事?」

    黑木岳一指著書館大門口的招牌,上面寫著「南屋書館」四個大字,轉頭看向身邊的好友岡崎和志。

    時隔這麼長時間,黑木岳一的面容越發清瘦,頭上的白髮也多了不少。

    岡崎和志是他多年的好友,也是當初和黑木岳一同時來到中國的學者,當初大戰一起,這些學者們都隨著撤僑的隊伍離開了上海,回到了日本國內。

    不過在戰後,很多學者都回到了上海,而黑木岳一卻因為家中老母親的去世,耽誤了行程,後來接到好友們的書信,知道自己在上海的南屋書館也被炸成廢墟,南屋書館是他多年的積蓄,再加上朋友們的幫助下修建起來的,卻最終毀於戰火,實在是讓他心痛難言,再加上母親的去世,心灰意冷之下,他在名古屋的寺廟中隱居了一段時間,直到前段時間在好友的催促之下,才起程回到了上海。

    來到上海之後,就在兩位好友的陪同下,想來看看昔日的故所,畢竟是自己的心血所寄,哪怕是一片廢墟,他也是心存緬懷不免牽掛,可是眼中看到的是,南屋書館竟然安然無恙的矗立在眼前。

    岡崎和志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戰之後他特意前來查看過南屋書館的情況,當時碎磚瓦礫,已然被夷為平地,這才寫信將實情告訴了黑木岳一,後來他就一直沒有來過這裡,如今的情況讓他也驚詫不已。

    他的嘴唇動了動,疑惑的說道:「這,這個,黑木君,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當時分明看的仔仔細細,可是現在……」

    身後的另一個朋友伊藤弘樹也是半響才回過神來,喃喃的開口說道:「當時我也過來查看過,確實已成廢墟,那時這裡是主戰場,周圍所有的建築都被炸成平地,沒有一棟倖免,這是什麼情況?」

    黑木岳一聽到兩個朋友的話,疑惑的目光看向四周,大戰之後,上海重建,蘇州河北岸地處要道,是重建的重點,現在已經都修蓋了新的建築,可是所有的建築都變了模樣,唯獨自己的南屋書館和離開之前一模一樣,不僅是整體的建築風格,甚至門口的六面琉璃燈,大門的柵欄樣式,牆簷上的裝飾圖案等等都一般無二,好像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不,如果說真的有改變的話,那就是比以前更加的簇新,好像是在原來的基礎上重新裝修了一番。

    這個南屋書館的生意非常的不錯,門口來來往往,有很多前來買書看書的人,有的單獨一人,也有的三五成群。

    這時從南屋書館中走出一位手捧兩本書籍的青年,伊藤弘樹伸手攔住,輕聲問道:「請問一下,你經常來這裡看書嗎?知不知道這裡的館長是哪一位?」

    這位青年看著眼前的三個人衣著和氣質,知道不是普通人,趕緊恭聲回答道:「我這段時間經常來看書,這裡閱讀環境安靜舒適,而且書籍非常齊全,我很喜歡,至於館長嗎?聽管理人員說,是國內有名的學者黑木岳一先生,只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具體的情況,您還是需要向管理人員詢問。」

    聽到這番話,三個人目目相覷,伊藤弘樹點了點頭,向青年道了一聲謝,青年這才回了一禮快步離去。

    「我們進去看一看!」黑木岳一沉聲說道,他此時的心情最是激動,自己的書館在戰火之後竟然完好無損,雖然他很相信兩位朋友的話,可是眼前的一切讓他無法釋疑,他迫切的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完邁步向書館內走去,其他兩個人緊隨其後。

    走進書館內部大廳,裡面的佈置裝飾更是絲毫未變,不同的是在書籍區加裝了很多嶄新的書櫃,上面都擺滿了各種書籍,顯然補充的書籍遠遠超過了以前的規模。

    儘管讀書買書的人很多,可整個大廳都非常安靜,所有人都在低頭做自己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這三個人的到來。

    岡崎和志和伊藤弘樹以前也是經常來南屋書館,對圖書館裡面也非常熟悉,看著一切如故,更是摸不著頭腦。

    這個時候黑木岳的目光看向了大廳正面牆壁處的一對裝飾的座瓶,不禁驚奇不已。

    這對座瓶是他當初親手挑選的,他非常喜歡上面的牡丹圖案,於是從上海的古董店裡高價購買了過來,佈置在這裡,可是後來撤離的時候,這對座瓶被他帶回了日本國內,現在還在自己遠在日本國內的家中擺放,可是現在卻出現在這裡,這一切,都讓他感覺如在夢中。

    黑木岳一幾步走近,準備仔細查驗這對座瓶的真偽,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工作人員走了上來,他明顯看出了不對,自從這三個人一進大廳,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後來更是四處張望,要不是看這三個人的衣著氣質不像是惡人,工作人員早就要出面攔阻了。

    「這位先生,這對牡丹座瓶是館長的收藏品,價值不菲,而且都是易碎品,請不要就近觀察,還請原諒!」工作人員非常客氣的說道。

    黑木岳一抬頭看了看這位工作人員,他並不認識,暗自吁了一口氣,這裡的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不過好在這工作人員並不是以前的舊員工,不然的話他還以為時光穿梭,都是一場夢而已。

    其實就黑木岳一本人而言,南屋書館給他的印象,就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畢竟他走的時候這個書館完好無損,書館被毀壞的消息,他也只是在朋友的書信裡得知的,腦海裡並沒有具體的印象,等他再次回來,這個書館依舊矗立在這裡,沒有半點的變化,所以他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情如何難以接受。

    反倒是他的兩個好友,他們清楚地知道書館被毀的樣子,所以一進來書館後,就好奇的四處張望,頗有些難以適應。

    黑木岳一苦笑著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館長?先生?」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黑木岳一趕緊回身一看,竟然是自己以前的員工福井雄真,他正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詫地看向自己。

    這也同樣讓黑木岳一嚇了一跳,他指著福井雄真,猶豫了一下,問道:「福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先生!」福井雄真高聲喊道,剛才他只是從側面看著熟悉,現在終於確認了,的確是館長回來了。

    他急忙上前,深深的躬身敬禮:「先生,一別多時,您終於回來了!」

    說完,他猛然想起來什麼,趕緊回身向二樓跑去,這讓黑木岳一怔。

    福井雄真跑到寧志恆的辦公室門口急速的敲打門框。

    寧志恆的耳力驚人,就在福井雄真的腳步一上二樓的時候,就聽到了聲響,他馬上示意何思明不要出聲,等敲門聲響起,這才出聲應道:「進來。」

    福井雄真一把推開房門,對著寧志恆急聲說道:「會長,黑木先生回來了!」

    「你在說什麼?」寧志恆頓時一驚,趕緊追問道。

    「是館長回來了,就在樓下大廳!」福井雄真再次確認道。

    寧志恆一聽,不由得大喜過望,他和黑木岳一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個月,可是自結識以來,黑木岳一對自己關照有加,待如子侄,不僅特意為自己介紹上原純平少將倚為靠山,臨別之時,還以厚金相贈,對於黑木岳一,寧志恆一直是真心感激的。

    之後南屋書館建立之後,他還特意派人前往日本國內尋找黑木岳一的下落,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沒想到現在竟突然出現了。

    寧志恆沒有片刻耽誤,他馬上站起身來,並同時對何思明說道:「跟我下去迎接黑木先生,正好給你介紹一下!」

    何思明趕緊點頭,跟在寧志恆的身後,快步出了房間,來到了一樓大廳之中。

    黑木岳一看到福井雄真突然跑上二樓,很快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下了樓,向自己快步走來。

    「藤原君?」

    黑木岳一驚喜萬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忘年之交,藤原智仁竟然也在這裡。

    「先生!」

    寧志恆上前一把握住黑木岳一的雙手,親切的喊道。

    兩個人臨別時戰爭即將打響,分別後各奔東西,亂世之中再度重逢,都恍如隔世,感慨萬千。

    「藤原君,我得到了朋友的消息,南屋書館已經毀於戰火,現在竟然依舊如新?你不是離開了上海,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黑木岳一心存疑惑,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詢問,今天給他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讓他一時間無法釋疑。

    寧志恆不由得哈哈一笑,拉著黑木岳一的手,說道:「今日重逢,實在是大喜事,先生不要著急,我們慢慢地說,請大家上樓一敘!」
V123210 發表於 2019-3-8 17:38
第571章 贈送書館

    寧志恆將大家都請上了二樓,來到黑木岳一的辦公室裡,黑木岳一看著辦公室裡的陳設竟然也和自己離開之前的一模一樣,忍不住連連點頭,讚歎不已。

    「哦,對了,我來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至交好友,伊藤弘樹和岡崎和志,伊藤君是國內知名的書畫家,岡崎君是著名的音樂家,都和我相交多年,情深意厚!」

    寧志恆趕緊分別見禮,黑木岳一又為他向兩位朋友介紹道:「這位是藤原智仁,京都藤原家的子弟,我的忘年之交,別看他年紀輕輕,卻是才華橫溢,不僅文學素養極高,還寫的一筆好書法,哈哈,不下於伊藤君啊!」

    兩個人一聽不由得一驚,黑木岳一的為人他們是清楚的,平時絕不會如此讚譽一個年輕人,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必然是對藤原智仁非常的欣賞。

    而且伊藤弘樹是有名的書法繪畫俱佳,黑木岳一竟然毫不掩飾的說,藤原智仁的書法竟然不在伊藤弘樹之下,他出言向來有據可依,從不誇口,想來藤原智仁的書法也必定非常出色。

    更重要的是,此人竟然是京都藤原家的子弟,就社會地位而言,先天上就高了一籌,在日本,社會等級分明,無論是各個階層都是如此,哪怕是這些藝術家們,也是要遵守這些規矩的。

    「這位是我的朋友竹下慎也,也是非常喜歡文學,請大家多多關照。」寧志恆也將身後的何思明讓了出來,介紹給大家,於是大家紛紛見禮,最後在屋中落座。

    「藤原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黑木岳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認真感受了一下,忍不住再次問道。

    寧志恆淡淡地一笑,開口回答道:「先生,請不必驚訝,這是我專門送給您的禮物。」

    一旁的福井雄真開口解釋說道:「先生,南屋書館在大戰之後就被毀了,被炮火夷為平地,現在這個書館是藤原會長在半年前重新修建起來的,他特意要求,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樣式,甚至連內部裝飾都完全按照以前的模樣,就是為了讓您不會感到陌生,這也是藤原會長的一片苦心啊!」

    此話一出,黑木岳一等三人都是大吃一驚,黑木岳一沒有想到,這個書館竟然是寧志恆特意為他重新修建的,更難得他一片苦心,將書館建設的和以前一般無二,這裡面所需要花費的心思,可就太大了,別的不說,光是他剛剛看到的那一對牡丹座瓶,要想再找回與之前相同的一對,就需要花費的多少精力和財力,這個人情可是太大了!

    就連一旁的伊藤弘樹和岡崎和志,聽到也是暗自嘖舌,這個年輕人的手筆真是太大,竟然專門為了黑木岳一重新修建南屋書館並拱手相送。

    黑木岳一握住寧志恆的手,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最後他長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藤原君,多謝你了,不過我受之有愧,實在不能受領!」

    寧志恆早就知道以黑木岳一的為人,怎麼可能平白要這麼一份大禮,他早就準備好了說詞,開口勸說道:「先生,這座書館原本就是您應得的,您還記得我們分別之時,您贈送給我的那一筆錢嗎?」

    黑木岳一茫然地點了點頭,當時他遣散書館人員,每個人都送了一筆遣散費,當然以寧志恆的贈金最為豐厚,畢竟寧志恆是他的忘年之交,不僅才華橫溢,而且是藤原家的子弟,身份地位遠高於他人。

    「那筆錢就是我之後的啟動資金,當時離開書館,我茫然無措,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又不願意再回到國內,於是最後流落到了香港,那裡是最優良的港口,貿易繁榮,我就用這筆錢購買了一些藥品,販賣到了中國廣州,沒想到利潤豐厚,之後我投身商業,還在香港建立了藤原會社,直到後來經商有成,才回到了上海,當時我就想,一定要加倍報答先生,可惜並沒有找到先生,看到書館也被毀於戰火,於是才重新修建南屋書館,送給先生以作報答,所以藤原能有今日,全憑先生所賜!」

    原來如此,聽到這裡大家都是紛紛點頭,伊藤弘樹不由得羨慕地讚歎道:「古有受人滴水,湧泉相報,如今藤原君重情守義,頗有古風,實在令人敬佩,黑木君,你不該推辭不受,當成全這一段佳話啊!」

    岡崎和志也是開口勸道:「黑木君,藤原君的心意難得,為了答謝你,不知花費了多少,你如果執意推辭,豈不是辜負了朋友情誼,我輩中人錢財不可過於計較,當初我困難之時,不也是受你的資助才有今天!」

    寧志恆也是開口說道:「先生,這個書館我是花了很大精力,為了保證與原樣相符,我甚至找到了原來的設計師福永次郎先生,他聽說我要為您重建書館,一文不收,馬上把當初保留的圖紙直接送給了我,後來修建之後,福井君和原田君為了保證內部的裝飾和之前一模一樣,花費了多少心思,這些都是為了讓您感到這裡才是您的家,一切都沒有變,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我希望我們這些人的苦心沒有白費!」

    寧志恆的這些話,讓所有的人為之動容,黑木岳一這才知道,這個南屋書館是所有舊友們的情誼所在,自己確實不該作態推辭。

    他站起身來,向寧志恆深深地一禮,感慨的說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那就多謝藤原君的美意,我生受了。」

    伊藤弘樹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高聲讚歎道:「黑木君一向誠待人,風高亮節,這才有這麼多的朋友們願意傾心相助,我真是非常的羨慕,今天這樣的好日子,我們一定要慶祝一下,一醉方休!」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寧志恆馬上打電話安排,一行人趕往春日酒店,歡聚一堂,飲酒慶祝。

    黑木岳一又將自己在上海的朋友們都召集了起來,他們這些文人墨客自有一個圈子,都是比較著名的學者和藝術家,黑木岳一在上海也是頗有地位的成員之一,頓時來了不少的朋友助興。

    黑木岳一將他們紛紛介紹給寧志恆,大家也聽說了寧志恆和黑木岳一之間的事情,對寧志恆重信重義的行為大為讚揚,於是,寧志恆很快就和這些文人墨客們打成一片,也讓寧志恆初次接觸了在上海的日本藝術界的一些出色人物。

    深夜裡,法租界霞飛路上,岩井之介正坐在轎車裡,盯著不遠處的大東宮舞廳。

    特工中島右吉開口匯報導:「岩井君,我們跟著這幾天都沒有什麼發現,這個榮浩非常的小心,出入都有幾名保鏢跟隨,我們很難靠得近身。」

    岩井之介揉了揉太陽穴,也有些為難,這幾天的跟蹤並沒有什麼收穫,榮浩這個人交友廣闊,接觸的人太多,根本無法判斷哪個是他的同夥,自己甚至想動手抓捕,可對方防範甚嚴,出入都有數名保鏢守衛,如果硬來的話,很難保證不驚動他人,主要這裡是法租界,動靜太大的話,自己這些人也很難脫身,不覺有些犯愁。

    「看來暗中調查太費時費力了,還是要找機會動手,我們不能和他這樣耗著。」岩井之介沉聲說道。

    「機會不好找,我們調查過他家中的情況,這個人單身,沒有家眷,住所裡的保鏢也不少,不過有個相好的女人,就在他家附近的一處公寓裡居住,前天晚上他們聚了一次,我看趁他去找女人,在外面過夜的時候動手,應該是個好機會!」中島右吉回答道,他們這些人都是專業的特工,沒用幾天的時間,就把榮浩的情況摸清楚了。

    岩井之介點頭說道:「很好,這個思路不錯,這兩天盯住他,一旦他去找那個相好的女人,我們就動手,抓住之後,撬開他的嘴,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動手清除了!」

    岩井之介不免心中得意,一直以來,這支神秘的中國特工,在上海灘縱橫無忌,炸倉庫,殺日諜,除漢奸,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已經成為帝國在上海基地最大的威脅,現在看來,將要由自己來親手終止他們的命運,這將是一份多麼大的榮耀。

    他看了看時間,開口吩咐道:「我進去盯著他,看看有沒有人和他接觸,你們在周圍布控。」

    「是!」

    岩井之介下了車,用手輕輕抻了抻身上的西裝,端正了一下胸前的領帶,邁步走進了大東宮舞廳。

    與此同時,在大東宮舞廳的辦公室裡,榮浩也正在和舞廳經理宣高飛敘談著。

    「老高,我剛剛接到組長的通知,據可靠消息,我們正在尋找的日本特工岩井之介,應該已經有所發現,而且近期出現在娛樂聲色場所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們情報科控制的這種場所很多,大東宮舞廳可是我們兩個人具體負責的,千萬不能出了差錯。」
V123210 發表於 2019-3-8 17:40
第五百七十二章 舞廳鬧事

    原來大東宮舞廳的經理宣高飛也是情報科人員,情報科如今名下的產業太多,大東宮舞廳就是由他們兩個人具體負責的,整個舞廳的所有職員,包括保鏢和打手,都是他們僱傭的,真正的情報人員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就只有值守監聽的兩個情報員。

    宣高飛聽到榮浩的話,不由有些錯愕,開口問道:「你是說岩井之介有可能會來到我們這裡?」

    榮浩點頭說道:「只是說有可能,這個消息是上面傳下來的,我們聽命行事絕不會錯,你這兩天多注意一下來這裡的客人,說不定就會有發現,千萬不要讓敵人摸到我們眼前都不自知。」

    「好,我會盯緊一些。」宣高飛答應道。

    榮浩起身走向衣架,將掛著的大衣和禮帽取了下來,接著說道:「今天我先走一會,你辛苦一下,看好場子,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宣高飛一愣,他知道榮浩今天又要去找他那位相好,猶豫了片刻,終於說道:「東昇,你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單獨行動,你也知道,日本特工有可能已經潛入了租界,我們做事還是小心一些,再說你那個相好跟你時間可不短了,我可警告你,我們軍統局的家規你是知道的,潛伏敵佔區的情報特工如果敢找女人成婚,那可是要殺頭的,上次開會的時候,組長就向我詢問你的情況,我給遮掩了過去,要我說,逢場作戲就得了,你可別假戲真做!」

    榮浩的真實名字叫陳東昇,他自從在上海潛伏下來之後,半年前結識了一個公司女職員,兩個人相處的很好,都有在一起的想法,但是軍統局家規森嚴,有明確的規定,情報特工在抗日期間不得成婚,而且這也是反覆強調的一點。

    就曾經有過情報特工在外執行任務,兩個男女情報員之間結成夫妻,還懷上了孩子,可回到總部之後,馬上被雙雙執行了軍法,可見軍統局的家法嚴苛至極。

    宣高飛和榮浩長期在一起工作,相互之間情況很瞭解,所以宣高飛擔心榮浩一步走錯,犯此條例,以軍統局的作風,必然難逃一死,於是出言規勸。

    一提此事,榮浩忍不住心頭煩躁,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女人,但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相處,卻不敢讓別人知道,不然就是大禍臨頭,軍統局的家法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也知道宣高飛是好意提醒,只好點頭應了一聲。

    就在他即將出門的一刻,突然聽到外面的音樂停了下來,很快門外傳來敲門聲,榮浩打開門,就看見手下的服務生站在外面。

    「什麼事情?」榮浩問道。

    「老闆,下面的大廳裡有兩桌客人為紅玫瑰爭風吃醋打起來,搞的亂七八糟的,我們的人已經把他們按住了,請您過去看一看。」服務生趕緊說道。

    榮浩和宣高飛相視一眼,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上海灘的舞廳,原本就是是非之地,為個舞女爭風吃醋,打架鬥毆都是常有的事情,兩個人都已經習慣了。

    榮浩和宣高飛下了樓,來到了大廳裡,就看見大廳的西北角狼藉一片,地上的碎瓶殘酒到處都是,手下的打手們把四個人按在地上,正在拳打腳踢,打的那四個人嗷嗷直叫。

    這個時候舞廳的樂隊也停下了演奏,很多客人們就圍著四周看熱鬧,嘴裡不停地議論著。

    榮浩眉頭皺起,快走幾步來到這幾個客人的面前,揮手示意,打手們才住了手。

    榮昊一腳踩在一個客人的腦袋上,冷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跑到我這裡鬧事,不知道這裡是我榮某人的場子嗎?」

    這個人見到舞廳這些打手兇猛,下手又重又狠,這個時候也早就服軟了,見到舞廳老闆出來,趕緊開口求饒道:「榮老闆,您見諒,我們是崔老大的人,今天多喝了幾杯,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們這一回!」

    這個人口中的崔老大,是附近的一個青幫小頭目,因為和人鬥毆的時候打斷了腿,所以人稱崔瘸子,平時這些青幫弟子都是蠻橫慣了的,經常惹是生非,但是對榮浩卻是不敢得罪,他們之前和大東宮舞廳的幾次衝突,都沒佔到便宜,這些外鄉人一開打,都敢直接動槍,也是蠻橫不講理的角色,雙方各有顧忌,最後直到青幫上面有人出面調停,事情才得以解決,從那之後,這些青幫弟子們就不敢在大東宮舞廳裡鬧事。

    可是今天又是故態復萌,榮浩不由得冷哼一聲,他又豈會將這些小混混放在眼裡,開口罵道:「多喝了幾杯?我這裡的酒不要錢嗎?喝完了還砸場子!」

    說完轉身喊道:「把他們衣服扒了,扔到大街上去,給他們醒醒酒!」

    此話一出,頓時把這四個人嚇得夠嗆,現在正是寒冬時分,外面的寒風刺骨如刀,扒了衣服扔在大街上,雖說不致命,但也只怕都得大病一場。

    這個時候其中一個人在地上大聲求饒道:「老闆,老闆,高抬貴手,我們只是請紅姑娘喝杯酒,什麼也沒有干,結果他們就先動了手,我們被逼無奈才還手的,這樣,舞廳所有的損失我來賠,多少給留一些顏面!」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此時正被打手們踩在腳下,動彈不得,看他的穿著打扮倒像個有錢的公子,榮浩聽他的口音卻是南京口音,不是上海本地人,不過現在的上海灘什麼地方的人都有,倒又不足為奇。

    榮浩回頭問了問服務生,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年輕人看著對面桌子上陪酒的舞女紅玫瑰漂亮,就叫過服務生來,扔下一把鈔票,讓紅玫瑰過來陪酒,可是這一桌的兩個人正是青幫弟子,平時都是欺負別人,如何肯讓別人欺到頭上,二話不說揮拳便上,結果雙方動起手來,把大廳搞得亂七八糟。

    一旁的宣高飛聽到這裡不禁惱火,他原以為是青幫弟子故意找茬在這裡鬧事,可沒有想到,最先鬧事的竟然是這個年輕人。

    他走上前來,一腳踢在這個年輕人的腹部,劇烈的疼痛讓這個年輕人縮成一團,發出一聲慘叫。

    「小子,好大的膽子在我這裡鬧事,今天給你一點教訓,不然你不長記性,你不說我也要找你賠,還得加倍賠錢!」

    榮浩環顧一下周圍看熱鬧的客人們,不願意耽誤時間,他開口吩咐道:「我這裡的酒可貴,你小子肯賠錢就饒了你這一回,還算你懂事!」

    轉頭對宣高飛說道:「把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乾淨,然後就扔到大街上去吧!」

    宣高飛看榮浩開了口,這才點了點頭,對這四個人說道:「今天算你們撿個便宜,不然打斷你們的狗腿,讓你們在大街上爬回去!」

    說完揮了揮手,幾個打手上前把這四個人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了出來,等搜到那個年輕人的時候,果然從身上搜出了不少的鈔票,還都是美元。

    把錢搜刮乾淨,幾個打手就把這四個人扔到了大街上,這個時候,早就有侍應生把大廳收拾乾淨。

    榮浩這才換了一幅笑臉,對周圍的客人們高聲說道:「對不起,打擾了大家的雅興,請不要為這點事情介意,這樣,剛才的被打擾的幾桌客人,今天晚上算我們舞廳請客,大家請繼續!」

    說完,他向舞台上的樂師們使點頭示意,馬上歡快的音樂響起,很快客人們都走向了舞池,重新跳起了舞蹈,舞廳裡又恢復了原有的秩序,就好像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個時候,收拾乾淨的客桌重新擺上了酒水,這幾桌客人也紛紛落座,榮浩倒上一杯紅酒,舉杯向這些客人示意,客人們剛才看到了這位榮老闆的威風,不敢怠慢,也趕緊舉杯回應。

    可就在舉杯相邀的時候,榮浩突然發現,就在他正前方一個客人的容貌,竟然正和相片上的那個日本間諜岩井之介極為相似,不禁心頭一震,不過面上不露半點聲色。

    兩個人正面相對,榮浩嘴角露出笑意,微微點頭示好,岩井之介只當是這位榮老闆在釋放善意,也是微微點頭回應,大家都舉杯同飲,榮浩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說道:「驚擾大家了,請隨意!」

    說完,回身給宣高飛一個眼色,兩個人一起上了樓梯,回到了辦公室。

    「怎麼了?上來幹什麼?你不是要提前走嗎?」宣高飛奇怪地問道。

    榮浩快步來到辦公室的窗口,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舞廳的動靜。

    他指著樓下喧鬧的舞廳,沉聲說道:「還真讓我們說著了,日本人竟然就真的摸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了。」

    「什麼?」宣高飛一驚,趕緊也來到窗口處。

    「看見了,就在西北角,剛才鬧事的那個位置,身穿淺色西裝的那個人,真是燈下黑呀,我們到處去找這個人,誰知道就在眼皮子底下,今天要不是這些人鬧事,我差點就錯過去了!」榮浩不禁有些後怕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3-9 10:58
第五百七十三章 進入陷阱

    宣高飛趕緊來到窗口,順著榮浩指的方嚮往下看去,很快找到了岩井之介所在的位置,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具體面容。

    「是他嗎?」宣高飛疑惑的問道。

    榮浩點頭說道:「應該不會錯,上面的消息說,此人近期應該出現在娛樂聲色場所,很可能是有所發現,麼的,搞了半天竟然在我們這裡出了漏洞。」

    宣高飛問道:「你說這個岩井之介是不是真的發現我們了?」

    話一出口,就知道問的多餘了,兩個人都是優秀的情報特工,深知只要有異常的情況,就不能心存任何僥倖,必須要再次確認一下。

    榮浩思慮了一下,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我們就試一試他,再說這也是個好機會,我們找了半天沒找到,想不到他自動出現了,今天正好請君入甕,挖出這些日本人來,一網打盡!」

    說完,他轉身來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

    「劉老闆,你上次給我的酒有些問題。」

    「對,這樣,就在上次取酒地方,我們見一面!」

    「好,我們一會見!」

    晚上十一點鐘,榮浩走出了大東宮舞廳大門,司機把車開了過來,兩名保鏢護衛他上了車,快速離開。

    岩井之介緊隨著出了大東門宮舞廳,看著剛剛離開的轎車,也快步來到附近停留的一輛轎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轎車馬上發動,一路跟了上去。

    舞廳裡的宣高飛一直在二樓辦公室觀察著岩井之介的舉動,看到他果然跟著榮浩的身影走出了舞廳,終於確認無誤,他馬上拿了電話。

    「劉老闆,對,那批酒確實有問題,你們要處理一下!」

    岩井之介的轎車上,中島右吉開口問道:「今天榮浩走的有些早,會不會去找他的相好?」

    岩井之介沉聲說道:「那正好,今天就動手,也省事了!」

    榮浩的轎車一路西行,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岩井之介的轎車遠遠地跟著。

    「再遠一點,深夜裡車輛的燈光太招眼,我們只要看著他的燈光就夠了,太近了很容易被發現。」岩井之介吩咐道。

    「岩井君,這可不是他回家的路線,那個女人和他住的不遠,這個方向可不對。」司機很快發現了不對,趕緊匯報導。

    岩井之介也早就發現了異常,藉著路邊的路燈,看了看周圍的景物,思慮了片刻,開口吩咐道:「這幾天的跟蹤都沒有動靜,難道今天要跟他的同夥接頭?」

    中島右吉一聽大喜,趕緊說道:「岩井君,這可是一次找出他同夥的好機會。」

    岩井之介這時也是興奮了起來,跟蹤了這麼長時間,目標終於是有所行動的。

    「不要鬆懈,越是這個時候,越要謹慎小心,對付這些潛伏特工,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和細心,抓住一個,慢慢的捋出他的上線,最後都將成為我們的獵物!」岩井之介得意地一笑,事情終於有了轉機,選擇的突破點即將有大的收穫,想想都是令人興奮的好事。

    車輛在街道上快速的行駛著,前面榮浩的轎車突然一拐,進入了一條岔道。

    很快,尾隨其後的轎車也隨之拐到了這條岔道上。

    在榮浩的轎車裡,駕駛車輛的司機不由得疑惑的問道:「先生,這條街道很偏僻,再往前就沒有路燈了,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榮浩淡淡的說道:「按照我指示的方向,繼續往前走,什麼都不要問。」

    「是!」司機見到榮浩這麼說,便再沒有多話,身邊的兩個保鏢取出腰間的手槍,拿在手裡一言不發,他們知道自己這位老闆的脾氣,且做事果斷,從來不做無用之事,今天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自己只需要注意保護好老闆的安全就是,其它的一律不用多問。

    因為岩井之介跟蹤經驗豐富,將車輛的距離拉得很遠,司機和保鏢都沒有發現,在它的身後還有一個尾巴跟隨。

    車輛不多時又來到了一個路口,按照榮浩的吩咐,轎車很快拐進去,這是一條狹窄的街道里,街道非常昏暗,路兩旁已經沒有了路燈照明,只有一些低矮的磚瓦房,顯得非常破敗。

    「繼續往前開,不要停!」榮浩坐在後座之上,接著命令道。

    司機聽到榮浩的命令,趕緊點了點頭,車輛不停,一直開了過去。

    岩井之介的轎車也跟在身後,很快車輛也進入了這條街道,可是岩井之介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一拐進這條街道,心中就極度的不安,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

    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工,他們極為重視自己的直覺觀感,岩井之介也是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極不舒服。

    很快,車輛的突然變得的顛簸起來,岩井之介終於發現了不對。

    「停一下!」岩井之介突然開口命令道。

    司機不明所以,趕緊一腳剎車停了下來,身旁的中島右吉趕緊問道:「岩井君,有什麼問題嗎?」

    岩井之介沒有回答,而是下了車,來到車前,藉著昏暗的車燈,很快發現這條街道的道路坎坷不平,兩邊也都是一些低矮破敗的磚瓦房,這分明是一處貧民街區。

    他頓時臉色大變,趕緊對司機命令道:「快,我們退回去,放棄此次跟蹤。」

    岩井之介終於找到了令自己焦慮不安的原因,那就是作為一個舞廳的大老闆,榮浩怎麼可能選擇這樣一個貧民街區作為自己的聯絡地點,因為這種有錢人,只要一進入貧民窟,就會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選擇這裡作為聯絡地點是不合邏輯的。

    如果聯絡地點的確在這裡,榮浩必須要到這種地方來,也肯定要換一身裝束,更不會開著轎車大搖大擺的進入這裡。

    這裡地處偏遠,視線灰暗,朦朧的月光只能帶來少許的光亮,如自己貿然闖進這裡,實在是太冒險了,再加上自己剛才的緊張焦灼的直覺,岩井之介決定,無論是何種原因,必須要離開這裡。

    岩井之介的警覺性的確非常高,對周邊事物的敏感程度也遠遠超過了情報科對他的估計,他的確算得上一個極為優秀的特工。

    轎車快速向後倒去,這讓在暗中佈置的情報科行動特工們大為吃驚,此時的岩井之介剛剛進入街道口不遠,還沒有進入他們的伏擊地點,可看到車燈向街口退去,眼看對方就脫鉤。

    在暗處主持抓捕行動的左強沒有選擇,斷然下令道:「開始行動!」

    馬上身後的隊員將手中電筒亮了三下,這三下燈光在黑暗的夜色中分外的顯眼,信號已發出,黑暗中無數條身影向前撲去,腳下傳出輕微而又紛雜的聲響。

    就在岩井之介的轎車快要退出街口的時候,兩道剎車聲啞然而止,街口突然被兩輛轎車死死堵住。

    岩井之介和其他三名日本特工都是面色如土,這裡果然是一個陷阱。

    岩井之介此時心中懊悔不已,千算萬算,還是落入了對方的圈套,對手的警覺性極高,反應也太過於的迅速了,剛剛盯上目標幾天,就被對方察覺了,布下了這個圈套,讓自己自投羅網。

    「撞過去!」岩井之介當機立斷,馬上下令道,與此同時,他卻把車門打開,一個翻滾,合身竄出了車外。

    他的腦子思維飛快,知道今天只怕無法倖免了,這是對方早已經佈置好的陷阱,只要自己被攔在這裡,耽誤片刻就會被這些殺手們圍上來,到那個時候,再逃就來不及了。

    於是他果斷拋棄了其他三位同夥,以他們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在這條狹窄的街道上,轎車的目標太大了,留在轎車裡就等於送死。

    他身子一落地,一個翻滾身形縱起,手已經搭住了街邊一個低矮的磚牆上面,身子輕如猿猴,就翻上了院牆之上,動作之快,讓人目不暇接。

    身後「砰」的一聲巨響,三輛轎車撞在一起,卻根本無法撞開封堵的兩輛轎車,與此同時,兩輛轎車上的行動隊員舉槍射擊。

    同時已經撲上前來的行動隊員們,手中的短槍也是開始射擊,一時間密集的槍聲響起,日本特工轎車上的玻璃被打的紛紛碎裂,噼裡啪啦,破碎的玻璃片在車內到處飛濺,司機和一名特工身中數槍,身子顫動片刻,便當場斃命。

    這個時候只有中島右吉反應及時,他在岩井之介跳車的一瞬間,也迅速明白過來,岩井之介這是要以他們為誘餌,為自己製造逃跑的機會,他也學著岩井之介的樣子,推開後車門從另一方向竄了出去,只可惜他沒有岩井之介的身手好,身子一個翻滾,沒有站立好,重重地撞在了街道邊的磚牆上。

    不過好在也是躲過了一劫,只是在轉瞬之間,留在車裡的兩個日本特工,已經被打成了篩子,這讓中島右吉嚇得魂飛天外。

    此時他不再猶豫,也是飛身上了院牆,好在這條街道兩旁的建築都比較低矮,翻越過去的難度並不大,只要他迅速逃離這條街道,藉著昏暗的夜色,還是能夠有機會逃過一劫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9-3-9 10:59
第五百七十四章 搜捕審訊

    中島右吉的算盤並沒有如願,他的動作比岩井之介晚了一些,便被隨後衝上來的情報科行動特工們盯上了,這些行動隊員都是精中選精的好手,身手矯健之極。

    看到岩井之介和中島右吉都上了院牆,試圖翻過房屋脫離這條狹窄的街道,逃出埋伏圈,馬上就有數條身影也揉身而上,輕巧之極的越上了院牆。

    中島右吉剛剛站上房頂,腿上就中了一槍,腳上再也沒有了半點力氣,身子一斜,從房頂上摔了下來,幾乎在槍聲響起的一刻,幾名情報科行動隊員就衝到了眼前,合身撲住他,控制住他的手腳,很快就不能動彈。

    岩井之介的動作快了一些,他醒悟非常及時,並沒有進入最佳的伏擊地點,又在第一時間跳下了車,這就讓他有了一點應對的時間,等他翻上這些平民窟的屋頂時,才被行動隊員發現,四名行動隊員沒有半點猶豫,抬槍射擊。

    岩井之介的反應快的驚人,身子一縮,直接撲在房頂的一個翻身,幾顆子彈落空,他翻身而起時,手中已拔出手槍,轉身就是一槍,準確地命中了一個情報科行動隊員,打得這名行動隊員身子一斜,從房頂上滑了下去。

    但是他很快就為這一槍追悔莫及,因為僅僅停留的這一刻,他的肩膀上就中了一彈,只感覺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半邊身子都幾乎失去了知覺。

    岩井之介嚇得神魂皆失,身陷重圍,還身負槍傷,如果再有半點猶豫,則必死無疑。

    他強忍住劇烈的疼痛,身子一滾,房頂的另一邊滑了過去,整個人像個皮球一樣落到了地面,但是也讓他逃出了那條死亡街區。

    他拼盡全身的力量,飛快的向黑暗之中跑去,試圖藉著夜色逃遁而去,可是身後的幾名隊員緊追不捨。

    雖然事出意外,行動被迫提前進行,導致有一人漏網,但是行動隊員們還是不肯放棄,行動組長左強的命令是,務必全部拿下,不得有一人落網。

    這個時候,已經穿過街區的榮浩等人,聽到了身後槍聲響起,兩名保鏢頓時大驚,持槍在手,緊張的向後張望。

    「不要管他們,我們回舞廳!」榮浩卻是淡然自若,冷靜的吩咐道。

    大家看著自己的老闆鎮靜的樣子,就知道只怕身後的槍聲和老闆有關係,估計是有人被算計了,可是自己等人卻一無所覺,於是大家也把心放了下來,轎車飛速駛去,迅速離開了。

    逃出埋伏圈的岩井之介此時急如喪家之犬,對方這是鐵定要置自己於死地,他已經不管哪個方向了,因為他不敢找燈光明亮街道跑,那樣做只能成為對方的活靶子,總之是哪裡黑,他就往哪跑,可是身後的追兵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無論他怎麼躲,總是能夠墜到他的身後。

    岩井之介甚至不敢再開槍,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身影,他現在的目的是逃跑而不是殺敵,他知道,只要他稍一停留,暴露身形,這些強悍的殺手們就能輕易的要了他的命。

    可是追兵越來越近,岩井之介身上的鮮血不停的流逝,感覺體力越來越不濟,腳步也越發的虛浮,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絕望,諜報特工是不能夠犯錯誤的,一次錯誤就足以置人死地,這一次的失誤,就被人引入圈套,眼看就得無路可逃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就栽落了下去,原來他竟然一腳踩到了一處下水道口,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這個下水道蓋竟然是空的。

    黑暗之中,岩井之介根本沒有注意到,整個人就突然陷了下去,跌跌撞撞的落到了下面,臉上和手上被劃得鮮血淋漓,但是他以極強的毅力強忍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靜靜地躺在底下,試圖躲過追兵的搜索。

    幾名行動隊員追在後面,一直聽著前面的腳步聲追蹤,可是突然間沒有了聲音,四下一片安靜,頓時讓這些隊員們有些奇怪。

    「兩個人一組,交替掩護,四下搜一搜,這個人中了槍傷,腳程一定沒我們快,肯定就在附近隱藏著,組長的命令是一個不能放過,大家小心一點!」為首的行動隊長命令道。

    「是!」隊員們迅速佔位,選定方向四下摸查。

    「他身上有血,誰帶有手電,用手電照一照,看看地上的血跡就知道他去哪了!」行動隊長接著命令道。

    可是行動之時,大家都沒有攜帶手電,於是一個隊員答應了一聲,就回去找同伴拿手電,剩下的人接著在附近搜索著,不抓著這個漏網之魚,終究是一個禍患。

    而在此時,中島右吉也被人帶到了左強的面前。

    「組長,就抓到這一個活口,還有一個反應太快,從房頂上跑走了,我們的人已經追了下去!」一名行動隊員報告道。

    左強看著中島右吉不禁眉頭一皺,這一次的抓捕行動並不盡如人意,原本設計好的計畫落空,對方在落入陷阱的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以至於行動出現了漏洞,最重要的是,科長霍越澤的要求,是一個都不能漏網,抓住活口必須嚴加審訊,找出對方的藏身之處,進行徹底清除。

    如果有一個人漏網,很有可能就會提醒其他人轉移,自己現在抓的這個活口,也就沒有了審訊的價值。

    「再派一個行動小隊去,務必將此人抓捕回來,絕不能讓他漏網,快!」左強命令道。

    於是又有一支行動小隊奉命出發,前去協助抓捕,中島右吉則被人帶回了安全屋,情報科長霍越澤早就等在那裡,準備親自審訊俘虜。

    上海這個地方,人口稠密,地小人多,即便是在法租界的貧民區,也住著不少的人口,情報科選擇的這個伏擊地點,儘管是偏僻的貧民窟,但是激烈的槍戰之聲,還是驚動了很多人。

    離此地最近的分區巡捕房,是麥蘭巡捕房,就在槍聲大作的那一刻,驚動了正在值班的巡捕們,這些巡捕房的巡捕們都是面面相覷。

    原來今天值班的正是探長方敏達,他乾脆叫了一眾手下在值班室裡打牌,卻正好聽到槍聲響起,大家都是一驚。

    方敏達看著左右手下都望著自己,只好把牌一摔,無奈的罵了一句晦氣,帶著手下們,駕車直奔槍聲響起的地方。

    一處別墅的地下審訊室裡,霍越澤看著已經捆綁在木樁上的中島右吉,轉頭對情報隊長康廷山說道:「你是刑訊的行家,這個人交給你了,死活不論,無論你用任何辦法,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以最快的速度,問出隱藏在租界裡日本特工的巢穴,要快,已經有一個人逃出去了,我已經命令所有的行動隊員待命,就等你的消息,不要讓我失望!」

    康廷山腳跟一磕,挺身立正回答道:「科長放心,這個日本鬼子就是鐵嘴鋼牙,我也會給他撬開,您就看好吧!」

    說到這裡,康廷山轉身看向中島右吉的眼中射出陰冷的目光,獰笑一聲,頓時讓已經心生絕望的中島右吉心頭一顫。

    霍越澤轉身出了審訊室,左強迎了上來,霍越澤陰沉著臉說道:「怎麼回事?行動組這麼多好手,以多打少打伏擊,結果就搞成這個樣子!還漏網一人,你讓我怎麼向處座解釋?是不是這麼長時間沒有行動,你這些手下都成了軟腳蝦了?」

    霍越澤如今是上海情報科主官,在上海,地位僅在寧志恆之下,受寧志恆的影響,他御下的手段也是極為嚴厲,哪怕是左剛和左強都是寧志恆最親近的嫡系,他訓斥起來也是毫不容情。

    左強的臉頓時脹得通紅,仔細解釋說道:「都是我一時的疏忽,這日本人太過警覺,根本就沒有進入最佳伏擊點,我只好提前發動,不過請科長放心,我已經調派了兩個行動隊去抓捕,一定把人給抓回來。」

    霍越澤看了看時間,臉上毫無表情,這個時候只聽見審訊室裡傳來淒慘的叫聲,很快就啞然而止。

    「我已經命令左剛和康學致的行動組全部隨時待命,這次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處座的命令是要將日本人伸進租界的手全部斬斷,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麼的,竟然真的找到我們身上來了,絕不能讓他們逃出租界。」

    那個下水道口附近,正在搜索的行動隊員拿來了手電,開始逐步的搜查,不多時就尋找到了地上的血跡。

    「隊長,這裡有血跡!」

    「大家戒備,搜過去!」

    行動隊員們馬上持槍戒備,搜尋範圍逐漸靠近了下水道口。

    此時躲在下水道底下的岩井之介,聽著地面上的聲音,不由得萬念俱灰,他試圖將身子向下水道深處挪動,可是渾身上下劇痛難當,大量的血液流失,讓他的肌肉無力支撐,他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才把身子挪動了一些位置,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被這些殺手們看見血跡,找到這個下水道口,以自己現在的狀況,絕對是難逃一死,此時心中是懊悔不已,萬念俱灰!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52
第五百七十五章 漏網之魚

    就在岩井之介絕望無助之時,卻聽見地面上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並且越來越近。

    情報科的特工們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有車輛靠近!」

    「應該是麥蘭巡捕房的車,這幫傢伙今天怎麼來得這麼快!」

    這些巡捕來得確實非常快,已經能夠看到車燈閃爍,很快就要接近現場,行動隊長左右看了看,眼看就能找到這條漏網之魚,卻是功虧一簣,他極為懊惱的揮手說道:「我們撤!」

    命令一下,所有的人動作極為迅速,轉身融入到黑暗之中,迅速離開。

    真是死裡逃生!岩井之介只覺得緊繃的心神頓時一鬆,做情報特工這麼多年,這是他遇到的最危險的一次,總算是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這條命終於是保住了,可是現在自己幾乎無法動彈,身上傷口的流血還沒有止住,再留在這個下水道裡就只能等死。

    於是默默地掐算著時間,等到汽車的聲音走到越來越近,便毫不猶豫舉起手中的槍,向上開了好幾槍,

    幾聲清脆的槍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極為清晰,頓時將這些巡捕房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方敏達趕緊命令道:「順著槍聲搜過去。」

    岩井之介等到了地面上傳來紛雜密集的腳步聲,將手中的短槍丟進一旁污水之中,然後趕緊出聲喊道:「救命,救命,我就在下水道裡,快請救救我,我遇到了強盜,快幫幫我!」

    巡捕們順著聲音很快找到了岩井之介,他們來到下水道口,用手電照了下去,很快就發現已經渾身是血的岩井之介。

    看著頭頂上手電的燈光閃耀,岩井之介趕緊再次出聲,氣息微弱的喊道:「快幫幫我,有人持槍打劫!」

    「這有一個人受傷了,快把人救上來再說!」

    「快,這個人受傷很重,全身都是血,晚了,就救不過來了,快!」

    情報科的地下審訊室裡,中島右吉的上身被扒光,身上血肉模糊,雙手雙腳的指甲縫全部被鐵釺深深的插了進去,不住地往外嘀嗒黑色的血液。

    一盆粗鹽泡浸的涼水潑在身上,只覺得渾身被千萬刀片凌遲一般,劇痛難當,中島右吉再一次發出淒厲的慘叫之聲。

    「隊長,他的腿部傷口又崩裂了!」刑訊的隊員匯報導。

    康廷山沒有理睬,他看了看時間,開口說道:「我們沒有時間跟他耗了,直接上電椅,調大電量!」

    很快,中島右吉被綁上了電椅,當電流擊穿他的身體之時,產生的極為強烈的刺痛讓他幾乎無法忍受,極度痛苦頓時讓他大小便都失禁了,體下散發著惡臭,渾身的肌肉不斷的痙攣顫動著。

    浸入骨髓般的痛苦,讓中島右吉入陷入無邊地獄一般,堅持的每一秒都如同一萬年那樣漫長,他禁不住再一次狂喊嘶叫,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停下來!」唐廷山命令道,他知道,如果在持續下去,這個日本特工會被電成白痴,再也無法詢問口供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中島右吉的頭髮,惡狠狠的再次問道:「怎麼樣?滋味不好受吧,沒關係,這還只是開始,我會控制好電量,讓你多活一段時間,直到最後把你變成個白痴,你就不會再有痛苦了!」

    「不,不!」中島右吉無力地睜開已經被電得青紫浮腫的雙眼,看著康廷山,他甚至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說,我說……」

    康廷山頓時心神一鬆,這個日本特工非常的堅強,熬過了所有的刑具,但最終還是被他撬開了口。

    很快康廷山就來到霍越澤的面前,匯報導:「科長,日本人開口了!」

    「快說!」霍越澤說道。

    「這個人叫中島右吉,日本特高課的特工,隸屬於情報二組組長北岡良子指揮,北岡良子總共派遣特三支潛伏小組進入了租界,中島右吉只知道他們這個小組,十六名成員的落腳點,還有,他們的小組組長正是我們一直在查找的岩井之介,抓捕行動時逃離的那個人,就是岩井之介。」

    霍越澤一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懊惱的說道:「到底還是讓這個滾蛋跑了,剛才行動組傳回消息,抓捕的時候,巡捕房的人出現了,他們被迫放棄了,讓這個岩井之介跑掉了!」

    他揮了揮手,不再糾結這件事情,趕緊追問道:「他們的落腳點在哪裡?」

    「就在霞飛路二十三號,這裡是指揮點,有九個成員,還有大東宮舞廳附近和榮浩家附近,分別都有一個監視點,各有二名成員,武器就是短槍,其它的情況我還沒有來得及詢問,一會兒再向您匯報,只是不知道現在,岩井之介有沒有通知人員撤離。」康廷山匯報導,他這一次審訊的時間並不短,足足花了兩個小時,如果岩井之介逃走的話,應該有時間通知同夥撤離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此時的岩井之介因為失血過多,早就昏迷不醒,被巡捕房緊急送到醫院,正在搶救之中,根本沒有餘力和時間通知同夥。

    霍越澤雖然也是有些擔心,但是該做的工作一步都不能少,他果斷的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

    其他兩個行動組早就全部待命,只等著他的通知,就可以隨時出發,對隱藏的日本特工進行迅速清除。

    接到通知後,情報科的行動人員馬上傾巢而出,獅子搏兔亦盡全力,霍越澤沒有給對方任何機會。

    霞飛路二十三號的住所裡,左剛親自帶人突破了進去,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有心算無心,且力量懸殊,一陣槍聲響起,九名日本特工無一漏網,當場擊斃八人,俘虜一人。

    而在同一時間裡,另外兩處潛伏點的四名特工,也遭到了清除,三人被擊斃,俘虜一人。

    至此岩井之介的情報小組,除岩井之介逃出生天外,已然全軍覆沒。

    一時間,法租界裡槍聲四起,突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讓法租界裡的各大巡捕房焦頭爛額。

    總巡捕房的探長雷達明聽到槍聲,馬上緊急召集人馬,四處出動,準備抓捕可疑分子。

    尤其是霞飛路二十三號,這是一處獨立的宅院,可是等巡捕房的巡捕們趕到之時,只有滿地的屍體和空蕩蕩的房屋。

    雷達明看著眼前的場景,滿屋子的凌亂和遍地的血跡,濃濃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手下的外勤股長張浦和帶人檢查了一下現場,很快來到他的身前報告道:「探長,這處宅子裡總共有八具屍體,都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青壯年,他們的身上都沒有穿外套,有的身上還穿著睡衣,幾乎沒有什麼反抗的跡象,看得出是休息的時候,被人突然襲擊,亂槍打死的。」

    雷達明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能看出這些是什麼人嗎?」

    現在在上海租界裡,人口密度大,並且大部分都是流動人口,前來租界裡求生活的,大多並不是本地人,其中組成複雜,根本沒有完備的戶籍登記手續。

    張浦和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在現場搜到了九把短槍和一百多發子彈,都是日本人專用的南部手槍,而擊殺他們的子彈制式統一,看口徑應該是美式勃朗寧手槍的子彈,據我的判斷,這些都是日本人,擊殺他們的就應該是重慶方面的特工。」

    「又是這些日本人!」雷達明不由得一陣頭疼,這又是一場外交糾紛,只怕日本方面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以後可有得忙了,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把現場再勘察一下,日本人一定會來找事情的,把資料做全,不要讓他們挑出毛病!」

    「是!」張浦和點頭領命。

    張浦和四下看了看,把自己的手下樑益叫了過來,低聲吩咐道:「你去把孫廣林,還有田安意叫過來,讓他們見見場面。」

    聽到股長的吩咐,梁益一愣,但馬上點了點頭,看來這兩個小子,入了股長的眼,這是要歷練歷練了。

    他趕緊出了門,來到了街上,把正在戒嚴的兩個人喊了過來。

    「孫廣林,田安意,股長叫你們進去。」

    正在外面守候的兩個人聽到之後,都是心頭一驚,不過臉上絲毫不露異色,孫廣林點頭答應了一聲,和田安意相視一眼,便邁步進入了房間裡面。

    張浦和看了看他們兩個,不經意的說道:「你們去看著同事們怎麼做,跟著好好學一下,我們是外勤股,以後這種事情多了,早晚要接觸的。」

    兩個人急忙點頭稱是,裝作笨手笨腳的樣子跟在後頭,很快將屋子裡的情景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心頭巨震。

    原來張浦和料想的並沒有錯,孫廣林和田安意這兩個人並不是其它方面的人,正是北岡良子派入上海租界的日本特高課特工。

    只是他們的小組和岩井之介的小組並沒有聯繫,相互之間並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情況。

    而此時躺在屋裡的八具屍體他們也都認識,都是一起從華北特高課總部調過來的日本特工,甚至相互之間關係不錯,沒有想到今天都斃命於此。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53
第五百七十六章 風波瀾動

    孫廣林和田安意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很快就看清楚了現場的情況,很明顯,這是被重慶特工們發現了蹤跡,找上門來發起了突襲。

    房間裡取下來的子彈全是勃朗寧子彈,沒有一顆是南部手槍的子彈,也就是說,自己這些同事們,甚至還在睡夢中,就被亂槍打死,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死的冤枉極了。

    但由此也可以想見對方的戰鬥力凶悍,兩個人小心謹慎,不敢讓任何人看出破綻,直到把現場收拾乾淨。

    張浦和在暗中仔細觀察他們的舉動,卻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沒有關係,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日本特工,那麼他們一定會和上線接觸,匯報此事,這樣自己就可以由此查出他們的跟腳,知道他們到底是何方人物。

    等槍擊現場勘查完,他們回到了巡捕房,天色已然大亮,忙碌了一晚上的雷達明把手下的分區探長們都聚集在一起,把案情做了通報。

    「雷總,我們在其他兩處案發現場,找到了三具屍體,情況跟霞飛路二十三號基本一樣,現場也是發現了南部手槍和子彈,可是射殺他們的都是勃郎寧手槍,我們大致查了一下,這十幾個人都是生面孔,房屋也都是新租的,應該是來到租界時間不長。」一名巡捕頭目匯報導。

    這個時候,麥蘭巡捕房探長方敏達也開口說道:「我們這裡也有個新情況,昨天晚上我們麥蘭巡捕房的轄區裡,也發生了槍擊案,不過等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就找到了兩具屍體和一輛汽車,這兩個人身上都藏有南部手槍,每個人身上中了多發子彈,槍殺他們的子彈也是勃朗寧手槍的口徑,不過我們在現場附近找到了一個活口!」

    「活口?」

    所有人都為之一振,案子到了現在已經非常清楚了,就在昨天晚上,隱藏在租界裡的中日雙方特工展開了一場生死較量。

    結果是相當明顯的,重慶方面的特工取得了完勝,槍擊案的地點雖然各不相同,但是死亡者都是日本特工,對於這一點,在場的各位巡捕們都是非常樂於見到的。

    日本人是所有中國人的死敵,現在被中國特工擊殺,大家心裡都是興奮不已,不過作為法租界的巡捕,他們也清楚,死了這麼多人,日本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法國領事館和董事局必須要給日本方面一個交代,他們這些巡捕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雷達明趕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活口現在在哪裡?」

    方敏達雙手一攤,無奈的說道:「我們趕到的時候,就聽到幾聲槍響,我們順著聲音找了過去,在一個下水道裡,救出了一個人,這個人渾身是血,身上還負有槍傷,他當時的解釋是遇到了持槍劫匪,可是我們很快發現附近的其他兩具屍體和轎車,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就把他送到聖德醫院裡急救了,現在人已經做完手術,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我派了幾個人在醫院裡守著他,等他醒了就問口供。」

    其實這個時候,方敏達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牽扯到日本人,這個人當時就不應該救,現在不知被救者是敵是友,如果是中國特工還好說,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要是日本特工,自己豈不是多餘?

    張浦和眼睛一亮,趕緊問道:「取出來的子彈口徑是多少?」

    「對,口徑是多少?」雷達明也開口問道。

    現在都清楚了,從這個人身上取下來的子彈,如果是勃朗寧手槍子彈的口徑,這個人就是日本特工,如果是南部手槍子彈的口徑,這個人就是中國特工。

    可是方敏達臉色一紅,一時接不下去話,最後才開口說道:「當時我光顧著勘察現場了,只是安排手下先把人送到了醫院救治,後來打個電話來,只是說做完了手術,具體情況現在還不清楚。」

    其實方敏達當時並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大,所以盯的沒有那麼緊,直到早晨接到通告,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還牽扯出中日雙方特工的對決。

    雷達明揮手說道:「我和你馬上去聖德醫院看一看,確定他的身份!」

    「是!」方敏達答應道。

    雷達明馬上解散了會議,正準備和方敏達前去順德醫院的時候,張浦和趕過來說道:「探長,我和你一起去吧。」

    張浦和自然是想看一看這個活口的情況,確認這個人的身份,上海情報科昨天晚上的行動,他其實是不知情的。

    因為當時接到榮浩的報警信息已經很晚了,霍越澤緊急調派了三個行動組,佈置埋伏,準備抓捕行動,而張浦和是情報組人員,而且其中並沒有需要張浦和的協助任務,所以也就沒有通知他。

    可是張浦和的請求,雷達明卻是沒有同意,他擺了擺手說道:「浦和,你還是把手上的資料整理齊全,我們很快就回來,回來我再跟你細說!」

    張浦和聞言,只好微微一笑,點頭領命,看著雷達明兩個人離去,他也沒有回巡捕房,而是快步來到了不遠處的一輛轎車,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轎車裡面是兩名情報科特工,他們是負責監視孫廣州和田安意的人員。

    「今天盯緊了孫廣林和田安意,我估計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很可能會和上線聯繫。」張浦和說道。

    「出了什麼事情?」情報組特工柴朋問道。

    「昨天晚上,在法租界裡,有十三名日本特工被槍殺,還有一個受傷住在醫院,不知是敵是友,不過是日本特工的可能性最大,應該是咱們行動組的人幹的,這麼大的事情,如果孫廣林這兩個人真是日本特工,一定會和他們的上線聯繫匯報,你們盯緊了他們,我去向組長聯繫,確認是不是我們的行動。」

    「明白了,這裡就交給我們了,你放心!」

    張浦和交代完畢,馬上下了車,回到了巡捕房處理公務。

    就在巡捕房的人忙得四腳朝天的時候,上海情報科裡也正在連夜審訊抓到的兩個活口,經過一番嚴刑拷打,取得了口供,再和中島右吉的口供相互對照,很快知道事情的原委。

    行動組長左剛看著手中的審訊記錄,沉聲說道:「科長,看來大東宮舞廳這個據點已經不能留了,日本人已經發現了榮浩的身份,還好我們搶先了一步,不然,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啊!」

    「馬上通知撤出大東宮舞廳,放棄這個據點!」霍越澤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著說道:「這個岩井之介果然是條咬人的毒蛇,竟然能從一年前的傅耀祖刺殺案入手,找到我們的身上,此人真是不可小覷。」

    左剛也是頗為遺憾,開口說道:「我們已經查到了,麥蘭巡捕房的人把岩井之介送到了聖德醫院,可是他們安排了幾名守衛,我們暫時沒有機會下手,今天晚上我親自動手,一定取了他的性命。」

    霍越澤卻是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巡捕房一定看管的很嚴,我們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岩井之介雖說是危險,但我們情報科人員都見過他的照片,他對我們來說威脅並不大,相反,倒可以成為我們尋找日本特工的契機,這一次,不就是因為他,我們才能順利地完成此次清除任務,一次殲滅十六名日本特工,成績斐然吶!再說,岩井之介很快就會和日本人聯繫,我估計你也沒有機會下手了!」

    霍越澤預料的很準,雷達明和方敏達趕到聖德醫院後,查驗取出的子彈,馬上確認了岩井之介的身份,這個時候岩井之介已經清醒了過來,馬上要求聯繫日本軍方。

    雷達明雖然不願意,但終究不願意擔這個的干係,猶豫再三,他還是通知了法租界董事局,董事局一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很快通知了日本方面。

    聽到消息的日本特高課,以最快的反應速度派來了大隊特工,當天就把岩井之介帶走了。

    當然接下來就是法租界董事局和日本方面,雙方互相扯皮抗議,都是老調重彈,一切和一年前一樣,日本人指責法國人縱容中國特工行兇殺人,而法租界當局則抗議,日方不應該再次派遣日本特工,潛入法租界進行非法活動,導致這一次案件的發生,這當然又是一筆糊塗賬,只怕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至此,中日雙方特工在租界裡進行的第一次間諜之間的較量,以中方完勝而告終。

    寧志恆也在第一時間裡得到了霍越澤的匯報,自己的手下重創日本潛伏特工,這當然是一件大好事,不過也讓寧志恆更加的警惕,現在可以確定,北岡良子果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打到了上海情報科的身上。

    寧志恆馬上下令,督促霍越澤抓緊尋找其他兩支日本潛伏特工的行蹤,不把這兩支特工清除掉,終究還是一個隱患。

    法租界裡發生的這些事情,當然也沒有瞞過其它的有心人,雷達明很快這個情況稟告給了他的師父陳廷。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56
第五百七十七章 各有打算

    在青幫大佬陳廷的住宅裡,雷達明把自己偵破並掌握到的一些情況,向陳廷詳細的匯報了一遍。

    「師父,昨天晚上的動靜可是不小,這可是繼一年多前,政府特工們進行的第二次大型刺殺活動了,不過上一次對付的是陸天喬,這一次是直接和日本特工們對上了,好在還是佔了上風!」雷達明沉聲說道。

    陳廷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開口說道:「武漢失守已經好幾個月了,國軍是一退再退,國都都遷到萬里之外的重慶,上海這裡人心浮動,日本人許下了高官厚祿,幫會裡有些人是坐不住了,他們以為日本人要坐天下了,就想著賣身投靠,這一次重慶特工的大動作,也正好給這些人敲響警鐘,你把這一次的消息散出去,讓他們拎清楚,跟日本人走,那是要掉腦袋的!」

    陳廷此人雖然是草莽人物,可是在大事上並不含糊,他和以前的大頭領岳生一樣,都是堅定的抗日派,對日本人是深惡痛絕。

    「是,我馬上把消息散出去,不過我估計現在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我那個巡捕房,看著嚴謹,其實到處透風,不少人都安插了眼線,我也是防不勝防!」

    雷達明心裡也清楚,在巡捕房裡是不可能做到絕對保密的,自己的手下太多,來歷複雜,良莠不齊,只要肯下本錢,收買一兩個人當耳目,並不是難事。

    陳廷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些重慶特工手段狠辣,出手乾脆利索,實力是絕對強悍,足以和日本人抗衡,我看以後這種事情,是不會少的,你心裡要有個數,不要輕易樹敵。」

    「您請放心,中國人還是要幫中國人的。」雷達明點頭答應道。

    兩個人商談良久,雷達明起身告辭走出了陳公館,來到大門口正好碰見了陳家大公子陳嘉平。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陳嘉平的身旁還帶著一位青年女子,身材妖嬈,容貌俏麗,算得上一個難得的美人。

    陳嘉平看見雷達明走了出來,笑著打招呼:「明哥,今天這麼有空過來陪老爺子聊天?」

    「是有些事情要談,現在談完了,我先走一步。」雷達明點頭笑道,揮手示意準備離去。

    可陳嘉平卻是伸手微攔,指著身邊的俏麗女子,開口介紹道:「明哥,這是安如薇。」

    雷達明一怔,他對這位大公子知之甚深,標準的一個花花公子,身邊女人無數,也從來不會給自己介紹身邊的女伴,因為用不了多久就會更換一個,他換女人就像走馬燈一樣的。

    這還是第一次向他正式介紹身邊的女伴,更重要的是,陳嘉平自己另有居處,並不在陳公館居住,而且從來也不帶女人回陳公館,畢竟陳廷也並不喜歡兒子身邊這些風塵女子,免得回來挨罵,可是今天,陳嘉平竟然將女子帶回了陳公館,很明顯,陳嘉平是將這個女子看得非常重要,遠遠不同於以前的女人。

    雷達明不由得再次看了看這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果然見這個名叫安如薇的女子,容顏嬌媚,加之明眸皓齒,膚色白膩,實是個出色的美人。

    「如薇,這就是我師兄雷達明,法租界的總華探長,你那兩個鄉親就是托明哥給安排在了總巡捕房,很是照顧,你也謝謝明哥!」陳嘉平又示意安如薇,開口介紹道。

    「謝謝明哥,以後還請您多加關照!」安如薇輕輕地躬身施禮,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且又輕柔婉轉,極為好聽。

    雷達明不覺暗自點頭,這樣的女子的確是難得,怪不得陳大公子如此相待,看來這一次是要被收住心了。

    「應該的,有安小姐這樣的女子作伴,嘉平以後可是要小心呵護了。」雷達明笑著回應道,然後向陳嘉平點頭示意,便轉身離去。

    看著雷達明匆匆離開,安如薇轉頭看著陳嘉平說道:「你這個師兄好像不太喜歡見我?」

    陳嘉平哈哈一笑,說道:「這和你沒關係,他這個人是個滑頭,和我一向都不怎麼親近,只聽老爺子的話,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完就轉身帶著安如薇走進了陳公館。

    正如雷達明料想的一樣,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很快就讓上海灘的各大勢力探查清楚。

    其中就包括了一直潛伏不出的軍統局上海軍事情報站。

    在一間獨立的公寓裡,站長王漢明正在和昨天剛剛抵達上海的特派專員,軍統局情報一處的副處長段鐵成相對而坐。

    王漢民搓了搓手,苦著臉說道:「鐵成兄,這一次還好是你來了上海,不然,這麼重大的行動,我真是不知該從何下手啊!」

    段鐵成看著王漢民的做派,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和王漢民也是舊交,當初都是力行社時期的老成員,素來知道此人的作風,清楚他這是將自己抬高,頂在前面做事,不過段鐵成心中也不以為意。

    段鐵成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說道:「漢民,我們也是相識多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臨來的時候,局座交代的非常清楚,這一次的行動由你我共同執行,出了差錯誰也跑不掉,你我都是聰明人,可不要打小算盤!」

    聽到段鐵成的話,王漢民趕緊擺手說道:「鐵成兄言重了,這一次我一定竭盡全力配合,絕不敢有半點怠慢,你我同舟共濟,渡此難關,不盼有多大的功勞,只求平安就好啊!」

    段鐵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一次任務難度你是清楚的,我也是沒有辦法,被局座點了將,才來到了上海,行動成功,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事不成,難免要步鄭宏伯的後塵。

    中日全面開戰以來,我們的敵後力量屢屢遭到日本人的重創,在東北,華北,甚至華南地區損失頗重,你知道我們這一年多來,到處擦屁股,補漏洞,搞得手忙腳亂,就連上海這個甲種第一站,也差點被人包了餃子,可以說除了行動二處的上海情報科表現出色,從無敗績,其他方面的確是乏善可陳,說到底還是我們在敵後的工作經驗不足,手下的特工們沒有潛伏的經驗,不像是紅黨地下黨,多少年來都處於隱蔽狀態搞地下工作,無論是紀律性和保密性,都在我們之上,這一點我們是不如人家的。」

    聽到段鐵成在這裡發牢騷,王漢民也是賠著笑臉應聲說道:「說的是啊,我們目前還在適應階段,動作太大,很容易讓日本人有機可乘,這半年多來,我苦心經營,不敢有絲毫疏忽,好容易才初開局面,局座就安排了這麼重要的任務,老實說,在上海,以我們的實力去完成這樣難度的行動,實在是太為難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段鐵成,忍不住試探的問道:「可不可以申請上海情報科協助一下,他們可是在上海經營多時,實力雄厚,就在昨天晚上,突然同時發起數起襲擊,槍殺潛伏在法租界的日本特工十三名,無一漏網,這可是霹靂手段,做的乾脆利落,如果有他們的協助,這次的任務可就大有把握了。」

    段鐵城聽到王漢明的話,頓時身形一顫,急聲追問道:「怎麼,潛伏在法租界的日本特工?情報科怎麼突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消息確實嗎?」

    在日本間諜密佈,實力雄厚的大上海,潛伏的上海情報科反而出手狠辣,絲毫不落下風,一舉擊殺擊這麼多日本情報特工,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情,足以看得出來,其蘊藏的實力有多麼的強勁。

    王漢民點頭說道:「消息是確實的,我們在法租界巡捕房裡花重金安插了眼線,據他透露,上海情報科的行動非常成功,日本特工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還擊都沒有做到,全部被殺無一漏網,據調查,這些日本特工進入法租界潛伏,剛剛不過一個多月,就被情報科查出了蹤跡,結果就找上門去殺了個乾淨,要知道在租界裡,可生活著六十多萬人,且大多都是流動人口,這茫茫的人海之中,根本無從查找,情報科是怎麼做到的?」

    段鐵成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有些事情看著簡單,但具體落實到實處,真正做起來就非常的困難了,日本特工不是普通人,只要他們刻意隱藏行蹤,情報科幾乎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出他們來的。

    至於王漢民心中所想,段鐵成也是清楚的,一方面自然要借助情報科雄厚的實力,更有重要的是,他想拉情報科進來墊背,雙方合作以後,如果行動不成功,就不能夠追究他王漢民一個人的責任,所謂法不責眾,到時候局座也許會手下留情。

    段鐵成看著王漢民,冷冷的說道:「你的意思我非常明白,情報科在上海的實力強勁,能夠有所借助當然是最好的,可是臨來的時候局座特意交代,上海情報科只負責提供消息,具體的實施全部要由我們來完成,現在他們已經查明了這批法幣的位置,還有具體的執行人員,這件任務就與他們再無干係了,剩下的全要靠我們自己,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1 17:58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另有任務

    王漢民一聽不由得大為失望,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局座對上海的局勢還是不太瞭解,這裡的鬥爭環境遠遠比之前想像的要惡劣得多…」

    話說到一半兒,他又馬上住了口,在段鐵成的面前發局座的牢騷,還是交淺言深了,別最後給自己告一狀,那就太失算了。

    段鐵成微微一笑,決定不再和他糾纏這個問題,他轉開話題說道:「這一次我來上海,局座還交代了一個重要任務,這件事情對你來說,算不上難事,如果完成了這件任務,多少也能夠讓局座高興一些,到時候就算是有所失誤,想來局座也會網開一面。」

    王漢民聽到這裡,精神一振,急忙問道:「局座還安排了什麼任務?我一定盡力完成,請鐵成兄明示!」

    段鐵成身子前傾,聲音放低,低聲說道:「這一次我來上海,還帶來了一個年輕人,這個人名叫甘明軒,是行政院軍政部部長甘康年的公子。」

    隨著段鐵成的敘述,王漢民這才知道,原來段鐵成此次來上海,還另有一個使命。

    原來這位甘部長,多年來在上海一直都經營著大筆產業,但都是由他門下的心腹連良疇出面,他站在身後予以庇護。

    這也是國黨高官們的另一種賺取利益的方式,憑藉自己手中的特權,官商勾結,營私舞弊,從中賺取大量的利潤,這也是民國官場上的一種普遍現象。

    甘康年在上海的產業很多,每年都為他賺取了大量的利潤,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了淞滬大戰前夕,甘康年見局勢不對,命令連良疇將大筆資產紛紛出手,並兌換成黃金,儲存在上海。

    後來中日大戰越演越烈,安康年就準備將這批黃金,還有多年收集的一些古玩珠寶一起運走,可是事出意外,心腹連良疇因為被日本飛機的轟炸而突然斃命。

    再加上國軍突然敗退,當時,外面的形勢非常混亂,到處都是敗退的國軍,所以並沒有來得及將這批財寶帶走,最後只好都藏在了連家舊宅裡面。

    甘康年原本以為戰爭不會持續太久,自己早晚有機會將這批財寶取回來,可是隨著時局的惡化,日軍已經佔領了大半個中國,上海估計是再也回不來了,於是他就想著把這批財寶取出來,運回重慶,可是萬里迢迢,外面又都是兵荒馬亂,他的能力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不過好在他與局座有不錯的私交,也知道軍統局在全國各地都有隱秘的力量,想來把這批財寶運回重慶應該問題不大,於是就求到了局座這裡,畢竟是多年的交情,局座當然不好推辭,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所以段鐵成這一次來上海,還同時還帶來了甘康年的大公子甘明軒,由他來負責此事,上海站全力協助,將這筆財寶起出並安全運回重慶。

    王漢民不由得眼睛一亮,這件事的難度並不大,以上海站的力量,是不難做到的。

    「這個甘明軒現在在哪裡?這批財寶具體價值有多少?」王漢民問道。

    段鐵成回答道:「現在就住在我這裡。」

    段鐵成現在落腳的這處宅院是王漢民特意為他安排的,也是上海站裡最好的一處安全屋。

    「現在人呢?」王漢民四下看了看,不禁問道。

    段鐵成說道:「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去探查舊宅的情況,等查明的具體情況,我們再好動手,至於說價值?估計這筆財物的價值巨大,不然他用不著動用我們軍統局來幫忙。」

    說完,他看了看王漢民,出聲警告道:「你可別打歪主意,這批財物燙手的很,出了差池,局座可是要追究的。」

    王漢民苦笑道:「我有幾個腦袋?敢起這個心思,不過若是數量太多,運輸方面可要費些心思,千萬可不能出了差錯。」

    段鐵成點頭說道:「具體的情況,我也沒有多問,等甘明軒回來,你問一問就知道了。」

    段鐵成的心思可不在這批黃金身上,運輸財物的工作都要由王漢民來負責,他的主要任務是銷毀法幣,這件事情如果出了差錯,他可吃罪不起。

    「對了,據情報科的消息,現在這批法幣就藏在上海市區裡的一處大樓裡,那裡是日本人的心腹之地,你們有沒有進行過勘查,把情況給我介紹一下。」

    於是王漢民將自己這幾天勘查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就在他們仔細商量之時,那位甘明軒甘公子也趕了回來。

    王漢民這才知道,原來甘明軒就是昨天段鐵成的四名隨從中的一個,只是當時自己並沒有太過於注意,不過他很敏銳的注意到,這位甘公子的臉上有兩道淤痕,不覺心中詫異。

    雙方重新介紹認識,甘明軒才開口說道:「王站長,今天原本想去市區看一看那處老宅,可是通往市區的幾處橋樑,都有日本人設卡,我又沒有身份證明,就沒敢進入市區,這可是有些麻煩啊!」

    王漢民說道:「日本人在上海的管理越來越嚴格,現在在市區生活的市民,都必須要辦理良民證,不過甘公子不用著急,我已經派人為你們製作良民證,我手下有這樣的高手,做出來的證件足以亂真。」

    「王站長客氣了,還是叫我明軒好了,這裡畢竟是你的地頭,以後就要多仰仗了,對了,我把情況說一下,這些財物就藏在我們家那處老宅,國軍撤退的時候,這處老宅還是完好的,我們撤離的時候安排了一對老家人留守,等我取出財物,運輸的事情就要拜託你們上海站了。」

    王漢民點頭答應道:「明軒,你請放心,這件事情並不難辦,我們上海站有自己的運輸通道,一定會安全的把這批財物運出上海。」

    甘明軒臉色微變,開口說道:「王站長,家父給我交代的是,你們軍統局會負責把財物一直安全的運回重慶,這一路萬里跋涉,我可沒有辦法保證這批財物的安全,不然也不會求到你們軍統局身上!」

    王漢民一聽頓時一愣,他把目光看向了段鐵成,段鐵成微微地點了點頭,示意這的確是局座的意思。

    這下可讓王漢民為難了,如果只是想辦法運出上海,他還是有自己的渠道的,可是要萬里迢迢送回重慶,國統區還好說,只要軍統方面打好招呼,還可以通行無阻,可是現在華中地區皆是日本人的佔領區,這一路上要經過多少關卡!自己如何能夠保證不出意外?

    可這是局座的命令,他是絕對不敢違抗的,這可就要好好的計畫一下了。

    王漢民沉思了良久,總覺得有些冒險,這半年多來,自己在上海也設立了一處商會,剛剛試著打通了去往蘇南方向的通道,自己原來是設想是先把這批財物運到蘇南地區,那裡有隸屬於自己的兩支救國軍,安全上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現在讓他橫穿整個華中地區,別的不說,光是南京地區和安徽省內就駐紮著大量的日本駐軍,自己可是沒有絕對的把握。

    甘明軒看著王漢民良久沒有說話,忍不住有些不悅,他是高官子弟,父親位高權重,本人難免染上些紈袴氣質,不禁開口說道:「王站長,如果不是真有困難,家父也不會求到你們局座的門上,這之前可都是應承下來了,現在你可不能敲退堂鼓啊!」

    聽到甘明軒的話,王漢民臉色微沉,這個小子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還以為在他老子的庇護之下的重慶嗎?這裡是日本人的大本營,敵後的大上海!

    可是行政院軍政部部長,確實是國黨的高層,又是局座的好友,自己還是要忍耐一二的。

    「明軒你先不要著急嗎,請放心,你還是先把這批財寶起出來,其它的事情,我自然會安排妥當!」王漢民笑著說道。

    這個時候段鐵成突然也發現甘明軒的臉上有兩道淤痕,不覺眉頭一皺,他開口問道:「明軒,你臉上的傷時怎麼回事?我昨天看你還好好的!」

    甘明軒一愣,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臉色微紅,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我昨天晚上出去散心,可是沒有想到,被人給狠狠的打了一頓,不僅如此,還把我身上的錢都搶光了,扔到了大街上,我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王站長,這裡你可是地主,好歹要替我出了這口氣啊!」

    段鐵成和王漢民相視一眼,心中對這個甘明軒都是頗為無奈,畢竟是年輕人,有失穩重,來到這大上海就耐不住性子了。

    段鐵成略一沉吟,開口說道:「明軒,不是和你說過,在上海你還是要注意安全,還是先把你的事情辦好,輕易不要去外面逗留。」

    甘明軒不耐煩地說道:「段叔,這裡又不是日本人的地盤,是十里洋場的法租界,我不過是出去轉了轉,誰知道這本地的混混這麼囂張,跳個舞還被人打了一頓,錢還被搶了,你看我這臉上,你不問,我都不好意思說,我什麼時候吃過這個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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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