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772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1
第660章 血鷹

魏征告訴羅成,在他出征的這幾個月裡,安東道又新納入了約十萬人口。

“大多數都是從關內避難來的,也有不少是直接從沿海坐船過來的,另外,則有不少是之前我們帶來的將士們招來的家眷。有些傢伙,不但把父母妻兒接來了,也把兄弟招來了,甚至有些把整個大家族都招來的。”

“這是好事啊,說明我們的將士們對於關外已經有了認同感,他們認為在這裡更有未來和希望,所以才會招朋喚友讓整個大家族都過來,這是好事。”

聽到這樣的消息羅成很高興,若是中原安定,又有幾個願意跑到這蠻荒來呢?也正是如今中原動蕩,才襯的這關外安穩的難得,再加上羅成在這邊推動的均田授地,使得無數在中原既無地又擔憂動蕩的百姓,都願意過來。

“我這次也帶了十萬突厥戰俘回來做屯田奴,我們的人口怕是差不多一百五十萬了,終於能在遼東站穩腳跟了。”

人口是一切的根本,沒有人口,便談不上其它。尤其是在亂世,人口其實也是最寶貴的資源,既是種地的農夫,也是打造工具的匠人,還是打仗的兵員。

“十萬突厥俘虜,你全都要將他們弄成屯田奴?”

“當然,他們是戰敗者,還是入侵後戰敗者,下場自然只能來我安東當屯田奴,否則,我還要請他們來當老爺不成?”

沒直接聽雲定興的在長城下全都砍了做成京觀,就算對他們的仁慈了。

“這麼多突厥人只怕不好管理。”

“有什麼來的,全都打亂分開來,我們現在有一百多萬人口,就這十萬突厥人,還怕管不好?平均下來十幾個人盯一個突厥人,絕不會有問題。”

在羅成看來,要管住這些突厥俘虜,比較關鍵之處就在於不能讓他們聚集在一起。哪怕是當屯田奴隸,也全得打亂分開。

另一方面,也得適當的給他們一點希望。

比如規定他們得當十年的屯田奴,相當於十年勞改。但是表現好的呢,可以有賞。最重要的賞賜,便是每年給他們賞減刑,表現的好的,年底可以賞他減少一月屯田時間,或者是兩月三月,這樣,表現極好的,可能只要屯田滿六七年,或許就能得到放免。

他們到時也能分到一塊地,成為一個自耕農,或者成為一個能拿薪水的牧場牧民,或者是直接分給他們一塊草場讓他們能夠放牧。

總之,好好幹,是有未來和希望的。

當然,不好好幹的,肯定有懲罰,輕者抽鞭子,重者送去礦場,甚至直接處死。

魏征道,“周朝建立之後,與分封制一起推行的是國野制,當時分封諸侯,諸侯領地為邑城,大諸侯會有多座城,其中諸侯所在的便稱為國,能夠有資格居住在國中的為國人,一般都是諸侯的士大夫、士兵等。而在其它城中居住的,則主要是諸侯繁衍擴散的宗族小宗子弟。”

“國和城中居住者為國人,而在城外居住者為野人,他們都是人,而奴隸地位更加低下,不是人。”

魏征覺得羅成在安東道推行的種種政策,其實就與周立國後推行的這套分封與國野制有些類似。

羅成在安東以府兵為基礎,建立了許多城市、軍鎮、堡壘、屯莊,府兵們都有資格授田均田,擁有田莊地產,甚至還擁有奴隸。

這些府兵,就算的上是安東道節度使羅成麾下的分封諸侯了,而這些府兵召來的親戚宗族等,來到安東後也可以分田授地,只是沒有府兵那麼多特權。

那這些人可以算的上是國人。

“分封和國野制嗎?”羅成笑笑,“我覺得其實挺好啊,周立國之時,其真正能控制的地方其實只是很小一塊,他雖然分封無數諸侯,可實際上這些諸侯到了封地,周邊有無數的蠻夷敵人,他們建立城池采邑,實際上出城就是敵人,所以每個采邑城池也就是一個軍事擴張的堡壘據點。他們必須得守住堡壘,必須得想辦法擊敗周邊敵人往外擴張,才能建立一個又一個新的邑城,將自己宗族分置出去,擴大勢力。”

“當年周分封的那些諸侯,有些如齊魯燕趙等擴疆無數,但也有漢水流域許多姬姓諸侯,最後身死國滅。”

至於說國野制,國人其實相當於羅馬的公民,享受公民權,比如能夠當兵,一般人是沒資格當兵的。當兵意義著有政治權力,有上升的通道,可以通過戰爭得到戰利品,可以得到賞賜,能夠獲得官職等。

而野人沒有這些權力,甚至連居住在城中的權利都沒有。

但國人個體上來說,並不是貴族,他們的個體對於野人,並沒有什麼特權,也並不高人一等。可這種國人野人奴隸的階層,卻也在當時有著極大的先進性。

羅成只是一個軍鎮節帥,他沒有權力搞分封,但他也確確實實的在通過他的一些官職權力,推行不少政策,使得安東道與中原開始有一些不同。

而現在,這些不同,正極大的吸引著在動蕩中的中原百姓過來。

這時。

一名白馬義從走過來。

“大帥,這裡有一封血鷹信給你。”

羅成一聽,眉頭皺起,“拿來。”

血鷹,血色之鷹。

驍果軍的士兵招募進來後,便會在手臂上紋上血鷹。不過羅成的血鷹信跟這無關,羅成手下有兩支情報力量,一支是張亮的暗衛,一支是王君廓的影衛。

其中張亮的暗衛代號夜梟,王君廓的影衛代號血鷹。

血鷹信,便是影衛有重大情報送上。

打開信,羅成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這封信是封密信,不過已經由白馬義從為他翻譯過了。

“大帥,發生何事?”魏征問。

羅成嘆了一聲氣。

“我老師張帥敗了,代海寺大敗于李密之手,一萬人馬全軍盡沒,連潤蒲的父親賈郡丞也戰死了,張帥身負重傷,還好被王君廓的人找到救下,如今已經送去齊郡了。王君廓本來想送他來遼東,可張帥不肯來,說要在齊郡招募兵馬討伐叛軍。”

“連張帥都大敗了?看來李密真的已經成勢了!”魏征驚訝。

“大帥,咱們得加緊速度了,要不然只怕還沒等我們出關,這中原已經全亂套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1
第661章 厚賞重恤以得軍心

天空灰暗陰沉。

大地銀裝素裹。

羅成身披著厚厚的皮裘,頭上也戴著厚厚的皮帽,連臉都摭罩起來。

他坐在雪撬上,旁邊還有個小火爐燒著炭。

一群群的突厥俘虜充當著雪撬犬,背著雪撬前進。

積雪很深,踩一腳下去,能沒過膝蓋。

得勝歸來的府兵們跟羅成一樣享受著勝利者的待遇,他們都坐在雪撬上,讓突厥俘虜們拉著前進。

寒風呼嘯。

那些突厥人一個個弓著背縮著脖子,可寒風卻依然能夠無孔不入。

不少突厥人心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著,心裡暗暗的咒罵著,罵始畢可汗罵咄苾無能,罵羅成的兇惡。

這個該死的天氣,本來他們應當呆在避冬的營地,躺在溫暖的帳蓬裡,喝著奶茶舒服的過冬,可現在,他們的家人還在遙遠的地方,也不知道那邊情況如何了,這麼冷的冬天,帳篷立的牢固嗎,羊崽牛犢們可還暖和,過冬的草料是否足夠?

前方茫茫一片,他們對未來也充滿著迷茫。

“大帥,前面就是通定城了,再往前不遠就是遼河。”

“哦,應當也有通定城的將士吧?”

“有五百多人,他們到家了。”

羅成起身,風很大,他籠了籠衣袍。

那五百多將士們到家了,將在這裡分別,羅成要去跟他們告別。騎上馬,來到城門前,這裡已經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

有城裡來迎接的官員,更多的則是那些出征府兵們的家眷過來迎接親人。

而那些即將回家的府兵們,則全都在城前集結列隊,在寒風中站的筆挺。

“大帥到!”

五百多府兵們激動的立正。

羅成看著這些傢伙,笑著道,“怎麼樣,離家幾月,終於到家了,不少人應當已經看到在那邊等候迎接的親人了吧?估計你們都迫不急待的要回家了,所以我也不廢話多說了。帶上你們的戰利品和賞賜,都滾回去吧,好好的在家享受一下家庭的溫暖,好好安撫下你們的妻子,好好侍奉你們的父母,多陪陪你們的兒女。”

“當然,我知道你們這次也分到不少戰利品,但是,記得勤儉持家,莫浪費亂花,更不許賭博酗酒。有空,就整理整理家裡,習練習練武藝。”

“好了,解散,滾吧!”

五百多士兵們哈哈大笑的向羅成敬禮,然後跑到一邊去取自己的行禮和戰利品。

每個人的東西都有很多,除了受徵召時攜帶的兩匹馬,以及長矛弓刀鎧甲等,這次每人都還分到了幾匹馬,以及一些牛羊,並且還有奴隸。

有勇猛者,一個分得了四匹馬,六個奴隸的。

最少的,也都分到了兩匹突厥馬,兩個突厥奴隸,更別說還得了一些甲衣弓刀。

早就等在城門口的府兵家眷們,這個時候也都呼喚著他們的名字跑過來。

有年輕的夫妻忍不住相擁的,也有年邁的父親摟著兒子的,還有年幼的孩子跳進父親懷抱的。

而在這些喜悅中,也摻雜著一些哀傷。

有一些人永遠的留在了他鄉。

“通定戰死的兄弟有多少個?”

“通定徵召了八百個,只回了五百六十三個,戰死二百三十七個。”

羅成點頭。

城門口,不少人一直在呼喚尋找著出征親人的名字,可一直沒得到回應。

羅成讓人過去報出這些戰死府兵的名字,把他們的家人叫過來。

“很不幸的通知你們,你們的親人,他們沒能回來。他們是最勇敢的戰士,為國盡忠戰死沙場,我們只能帶回他的骨灰,以及他們的一些遺物。”

羅成的話說完,下面哭聲一片。

羅成不得不中斷講話,良久後才繼續宣佈對這些戰死府兵們的撫恤,給每人家裡妻兒分給馬匹、衣甲、還有錢絹等,做為撫恤。

“這些戰死兄弟們所授的軍田,由他們的妻兒子女繼承。”

“戰死弟兄們的安葬費用由節度使衙門拔給,其後人若成年,優先點選入府兵從軍,若陣亡弟兄無子孫的,其親屬也可錄用,若未成年後,待其成年後也仍優先錄用。”

“每位戰死弟兄一次性給予二十畝田撫恤,另一次性給二十貫錢安家。”

此外,就算戰死了,他們之前立功所得的賞賜也全都如數照發,甚至戰死後,他們也一樣還能領一份戰利品。

所以這次陣亡的四千兄弟,羅成下了血本撫恤。

每人出征時攜帶的馬匹衣甲武器都發還,另外也給了一份戰利品賞賜,又給了二十畝田和二十貫錢做為撫恤,此外安葬費用也另付。

“節度使衙門還會專門建一座英雄紀念碑,將他們的名字銘記碑上,派人定時祭祀。而無後人的將士,也會為他們收養義兒,給他們繼承香火。”

此外,那些沒傷的府兵,也都按傷殘的等級,給予額外的傷恤錢。

“對于陣亡弟兄們已經無依無靠的妻兒子女,節度使衙門終身給予救助!”

“對傷殘而不得不退出軍伍的弟兄,由節度使衙門加賜軍田,授給牛馬,以為永業。”

這一條條的撫恤賞賜宣讀後,雖然並不能讓死者復生,傷者復原,可畢竟能夠讓他們在悲傷之餘,也能夠有些保障,得到一些安慰。

“大帥,這撫恤的標準可不低,若長期下去,也是個不小的負擔。”魏征小聲提醒羅成。

“我知道,可我們安東道的根本,就是這些府兵。若是不能好好撫恤救助這些陣亡受傷者,我們今後還如何打仗呢,誰還肯賣命拼殺呢?”

再說了,其實這個標準說高也不算高,對於重視兵將的許多朝代來說,都有專門的撫恤條例,其實也都不低。

羅成還特地把通定的地方官員叫來,交待他們以後一定要對這些陣亡府兵的家眷,還有那些退伍的傷兵多加照顧。

“飲水思源,我們的安定,也離不開這些弟兄們的付出,所以你們一定得善待好他們的家人,尤其是那些退伍的傷兵,更要好好安置。”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1
第662章 天生反王

經過一座座城市、軍鎮、戍堡、屯莊。

羅成一路向東。

他那支龐大的隊伍也越來越小,一個個府兵重歸於鄉。離開時,他們也帶走了屬於他們的奴隸和馬匹等戰利品。

府兵們告別羅成的時候,都充滿著喜悅和感激。雖然征戰辛苦,可收獲也是喜人。突厥戰馬、牛羊、奴隸、衣甲等,這些東西既可以留著自己用,也可以拿去賣了換錢。不過府兵們多數都不會賣掉奴隸的,突厥奴隸可以幫著牧馬放羊或是種地,這可是不錯的勞動力。

府兵們不缺田地,但缺牛馬牲畜以及種地的奴隸。

當然,府兵們離開的時候,除了這些實打實的戰利品和賞賜,也還有一個不錯的賞賜,那就是憑功授勛升職。

按表現,不少府兵都得到了授勛。

勛官雖說被皇帝弄的不比從前值錢,可畢竟也是個勛號。得了勛官哪怕並不是跟以前一樣有了官身,可以做為晉身之資,但也能開始享受一些特權待遇。

比如擁有勛官後,可以納妾。

再比如,擁有勛官後,還可以按勛品增加占田額。沒有勛官和官職,普通平民百姓能擁有的田地是有限定的,但有了勛官後,能擁有的田額就大大提升,勛官越高,擁有的田額越多,最高的上柱國勛,甚至能夠讓一個無官職的府兵,擁有三千畝田額。

更別說,節度使衙門還會根據府兵的勛品,給他們再賞一份勛田,從二十畝到幾百畝不等,這也是很實打實的好處。

當然,那些立功不小的府兵,不僅僅是授勛,還可能得到升職的獎賞。

身為節度使,羅成擁有對麾下忠武軍將士五品以下直接提授的權力,五品以上也可以奏報舉薦。

不少府兵這次都得到了授職。

他們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府兵,而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九品八品軍官,成為了官。

魏征跟著羅成一路東行,能感受到這些府兵們比起此前,對羅成更加的信任和尊崇,他們對羅成私人的忠心也更強了。

“這樣打幾仗下來,只怕在關外,所有府兵眼裡就只認你這個羅帥,而不知有朝廷了。”

羅成很不客氣的道,“在關外,我羅成便是朝廷的代表,是漢家的代表!”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魏征望著羅成,“你上次出征在外,把段達給殺了,這事辦的不夠老練,我估計朝廷那邊,皇帝和宰相對此事都有不滿,現在屈突通升為副帥,這人向來對朝廷忠心耿耿,而且為人比較死板,以後只怕更加掣肘,你還不如留著段達,那人更好控制。”

“當時情況,不殺段達,這傢伙只會越加亂來,動搖我軍心。況且殺了他也不是沒好處,起碼封彝和李百藥就老實多了。”

“可我估計他們暗裡早不知道上奏多少你的彈章了。”

羅成不以為意,這種事情是必然的。皇帝安排了段達封倫李百藥三人過來,本就是要制約他的,但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

皇帝都逃離東都了,這安東天高皇帝遠,羅成完全掌握局面,任憑他們幾個打打小報告也改變不了什麼。

真要是朝廷那邊胡來,那羅成大不了抗旨不遵守,或者搞點小動靜,朝廷完全控制不住局面。

說到底,還是天下亂了。

朝廷的威信已經不行了。

“大帥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魏征問。

羅成搖搖頭。

“中原雖亂,可現在局面還沒完全崩潰,我們沒有插手的餘地,所以暫時可以不用去管。能做的,也就是趁著現在中原混亂之機,派些人過去招募些流民百姓過來,另外就是看能不能想辦法,把一些工匠人才網羅過來,安東要發展,我們也得建立一些自己的作坊,尤其是如軍械鎧甲、戰船打造、築造城池這塊,更加需要人才。”

現在大隋雖亂,可好歹表現上還是統一的,安東道所需的軍械也能從朝廷那弄過來。可一旦真正崩潰後,到時各自為政,大家割據一方,到時誰還會給你關外忠武軍供應軍械?

你有錢都買不到。

所以,現在想辦法,能挖些工匠過來,就趕緊挖。

買終究不如造。

“其實我們關外地大物博,也有不少的礦產,甚至我們這裡也有海,可以制鹽,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多從中原挖些這種專業的工匠過來,幫著開礦冶鐵、曬鹽等。”

“造船這塊很重要,我們遼東沿海,造船業發展起來,不僅以後有助於與東南沿海的商業貿易,也可以助我們對朝鮮的控制。另外,若是以後大戰,我們也可以從海上發兵,而不再受限於臨渝關這道天險入關。”

在歷史上,好像臨渝關或說山海關,從沒有被從外面攻破過,幾次破關,都是被從內部或後面攻破。

山海關之險,可不是一般的。

羅成現在關外發展,以後要入關,萬一被人封鎖也是比較麻煩的,可如果有海上力量,到時直接從海上發兵,可就要簡單多了。

若當年滿清有海軍,只怕明朝早就亡了。

“我們現在跟奚契等蕃人放開了邊市貿易,所以我們接下來要想辦法跟關內加強交易,多吸引商人販貨過來。”

羅成沒想著全都靠自己去采購,這不現實。

這樣做,還不如做好邊市這個平臺,負責招商就行了,至於組織商貨,就交給中原和部落們自己就行。

羅成隻做平臺。

當然,如果做大做強了,也可以做點自營或精選這樣的業務。

“我覺得你好像很淡定。”魏征道,中原都亂成這個樣子了,羅成還能有條不紊的去規劃著這些。

“不淡定又如何,還是那句話,時機未到,我們做什麼都不對,倒不如安心的發展。廣積糧,高築墻,緩稱王。”

魏征驚訝的瞪著羅成,想不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九個字來。

“驚訝什麼,我們現在才五萬兵馬,一百來萬人口,這點實力,放在中原,不過一郡的人口而已,這麼點實力,真要強行出頭,只怕會死的很慘,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疆,這臨死反撲的能力依然是驚人的,況且,那樣做師出無名,只會讓我們處於極不利的局面,甚至讓我們內部分裂。”

“所以我們只能等。”

魏征豎起大拇指,“你這麼年輕,卻還能有如此平穩的心態,真是少見。若是當年楊玄感李密劉元進等有你這等心態,又豈會敗的這麼慘?感覺你生下來就是準備造反的,天生反者。”

“別拿我跟他們比,他們不配!”羅成道。

“確實,只是這樣一來,這個冬天或許就會有些太漫長和太無聊了。”

“並不會,不是還有淵氏朝鮮和靺鞨蠻子嘛。”羅成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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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娘子軍再起

二月初二。

龍抬頭。

清晨,齊郡,章丘。

長白山下,羅氏莊園大門口,一桿大旗高高樹起。

二月的清晨,還有些清冷,可羅氏莊園的鐘聲卻持續不斷的悠悠鳴響。

一隊少年排隊來到旗下,向坐在旗下的女主人稟報。

“長白鄉已經通知到!”

“水南鄉已經通知到!”

身著紅色戎服的年輕婦人認真的聆聽。

“濟北郡程家願出錢三千貫,家丁佃戶五百。”

“東郡離狐徐家願出錢五千貫,家丁佃戶一千。”

“東郡翟家願出錢三千貫,家丁佃戶五百。”

“泰山賊趙讓願率本部萬人來投!”

“東平巨野澤孟浩願率本部八千人來投!”

“泗水賊劉陵願率本部五千人來投!”

“姐姐,咱們夫君的威望足夠響亮,咱們一舉旗,應者雲集啊。”紅線笑著對單彬彬道。

身為楚國公羅成的正妻,擁有寧國夫人誥命的單彬彬,早前由夫兄羅承宗趕到洛陽接出來。從河北到達齊郡,本來承宗要送她回東萊,結果單彬彬執意留下。

“咱們夫君戰神之名豈是浪得虛名?再說,咱們羅家此前在齊郡討賊數年,也是積攢不小名聲。更何況,咱們這裡還有一尊老戰神呢,夫君的老師張帥久鎮河南,雖先前敗了一仗,可名頭還在,有他做為咱們東萊四郡自保兵馬的統帥,自然能號令群雄。”

紅線道,“那個愛吃嬰兒的朱粲已經到了東平郡,據說他現在已經擁兵十萬。”

單彬彬冷笑。

“擁兵十萬?這些草寇賊頭動不動就喊擁兵一二十萬,那邊滎陽的李密還喊擁兵百萬呢,不過是烏合之眾,虛張聲勢罷了。如今咱們在這裡聚集兵馬,他們的囂張也就到頭了。”

“李氏在瑯琊郡也已經招募了數萬人馬呢,聲勢很雄壯。”

“哦。”單彬彬對李氏很不感興趣,或者說無法跟她並存。先前李氏非要跟著丈夫去遼東,然後等丈夫出兵勤王后,又跑回東萊。這次公公說要四郡聚兵自保,她又不甘寂寞的跑出來招兵買馬。

若不是看她太活躍,其實單彬彬也不會走到齊郡就把兒子送去東萊,然後非留下來招兵的。

她身為大婦,總不能讓李氏那個妾侍給比下去。

“她要有本事把彭城郡也拉過來,那才叫厲害。”

彭城境內既有運河又有泗水,還南臨淮河,可以說是彭城之得失,輒關南北之盛衰。

彭城可謂是不南不北,既被稱為北國鎖鑰,又被稱為南國重鎮,從南方來看,占領彭城,便等於拿到打開北方大門的鑰匙。而從北方來看,占據彭城,則等於占據向南進軍的橋頭堡。

它東近黃海,西連中原,北倚魯南山地,南瞻江淮平原,猶如一個巨人,立于一個制高點上,虎視眈眈。

由此向東西南北挺進,都如高山流水勢力不可擋,形像點說,彭城是東部的腰眼,是南北的咽喉,這是一個極適合決戰之地。

在南北朝時代,這裡更是曾經發生過無數大戰,成為南北爭奪的焦點。

連羅成都曾經評價彭城為,南不得此,無以圖冀東,北不得此,無以窺江東,是勝負轉戰之地。

對于現在河南東部四郡自保的羅家來說,如果能搶在叛軍之前,控制此地,那麼自然能夠成為保護山東半島的一座大門。

“如今彭城太守是陳棱,他可是一位名將,當年曾經率部渡海攻流球,擒的流球王而歸。還曾任過遼東太守,之後隨皇帝征遼東,也為大將。楊玄感叛亂,又曾經率部萬人平定黎陽,斬叛將元務本。如今他在彭城為太守,兼為都梁宮監,賜爵信安侯,雖有左才相掠淮北、李子通據淮南,孟讓掠淮西,可始終沒有人能夠動搖彭城,據說這位信安侯脾氣比較古板,李氏此前幾次派人去聯系他,希望一起與我們聯軍自保,可他都沒回復。”

單彬彬笑著道,“陳棱身為一郡太守,又是宿將,豈會聽我等婦人之令?李氏派人去找他,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那咱們要不要去聯絡下她?”

“沒必要。”單彬彬搖頭,“陳棱此人本事不錯的,有他守著彭城,李密、孟讓也休想攻入彭城,所以咱們就不必管他了,有他在前面替我們擋著挺好。等他有困難的時候,咱們再出手幫忙,比現在去找他效果更好。”

“姐姐,現在外面不少傳言,說咱們羅家這是要舉兵自立,還傳的到處都是,有鼻子有眼的。”紅線道。

“這一看就是李密叛軍的拙劣把戲,不必管他。如今李密占據了八郡之地,一時得意倡狂,咱們東部空虛,指望不上朝廷,只能自保。”

‘那萬一朝廷聽信了這些流言怎麼辦?’

“聽信和不聽信又有什麼區別,如今朝廷連李密等賊匪都管不了,哪還能管到我們這邊來。”單彬彬不以為意的道。

聊了會,單彬彬起身,帶紅線去莊園內拜見在此養傷的張須陀。

本來王君廓要送張須陀去遼東,他不去。說送他去東萊,他也不去。

他雖然還無法行動,卻很固執的要在齊郡重新招募兵馬討賊。

如今羅家號召四郡自保,單彬彬在這裡聯絡各地豪強地主們聚兵,其實打的還是張須陀的旗號,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朝廷親賜的滎陽侯、河南安撫使,手裡依然握著皇帝所授的印信節杖。

張須陀靠在榻上,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身體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醫生依然囑咐還不能下地,可畢竟好多了。

不過這位老帥,經代海寺一戰後,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不僅僅是身體受到的創傷,而且心理上也受創極重,麾下一萬子弟兵盡沒,連老兄弟賈務本等也為掩護他而死。

“老師。”

“啊,彬彬來了,怎麼樣?”

“老師,各郡的士族反應很強烈,都願意出錢出人。就連從東郡濟陰等賊陷之地逃過來的各家,也都願意破家相助。”

張須陀咳嗽了兩聲,“這就好這就好。”

“老師,有個消息,如今朝廷又新授了王世充為河南安撫使,大家現在對於你還在世有些懷疑。”

“你安排一下,邀請一下各家的人辦個酒宴,到時我露個面。”

一個河南道兩個安撫使,還有李密這個擁賊數十萬,占地八郡的魏公,可以說這中原形勢太過復雜了。

“皇帝已經駕臨西京,李賊卻依然還屯兵虎牢,這邊的諸賊也好久沒有什麼大的攻勢了。我感覺他們一定是在醞釀一次更大的行動,或許是要集中兵力攻洛陽,又或者是攻彭城或齊郡!”

“或許賊人可能轉攻河北也未可知呢?”單彬彬提醒張須陀,“滎陽之北的汲郡有黎陽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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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我又回來了

當張須陀現身齊郡的宴會上時,引起來赴宴的眾人一陣轟動。

代海寺一戰,大家都以為張須陀真的戰死了,全軍覆沒。誰知道,張須陀居然沒死。

之前,羅家召集四郡自保,羅成的妻子還在齊郡打起張須陀的旗號來招兵買馬,大家還以為只是借張須陀的名頭而已。

豈料,還真見到了張須陀。

看到張須陀,大家是既驚訝又激動。

如今河南叛軍聲勢浩大,朱粲等人又殘暴不仁,所過之處,那是如蝗蟲過境,一掃而光。今天宴席上,不少人就是從那被攻破的八郡之地過來的,其中也不乏如滎陽鄭氏這種名門士族,也有如滎陽崔氏等郡望大族。

自然也有如離狐徐氏、東郡翟家、濟陰單家,歷城房家等許多地方豪強之家。

這些士族豪強還算消息靈通,當初跑的比較快,雖說田宅商鋪等許多東西沒法帶,可好歹家人細軟這些是帶出來了的。但是一想到宗祠祖墳家宅田地這些如今全都被叛軍奪了,甚至還被他們均田授地,大家就難以咽下胸中這口悶氣。

羅成提出要個籌集錢糧,招募兵馬,自保討賊的時候,大家都比較積極。

不過眾人積極的同時,又擔心羅家撐不到夏天羅成率忠武軍回來。

現在看到了張須陀,大家信心大增。

哪怕張須陀代海寺全軍覆沒,可畢竟那一戰,他只有一萬人,卻與幾十萬叛軍交戰,還是中了誘敵和埋伏之計才敗的。

滎陽鄭家的鄭耀祖喜悅莫名。

他對張須陀道,“我就知道張公定然無事,有張公你來統領大家討逆平叛,河南局勢安穩指日可待也。”

他是鄭觀音的叔父,之前李密攻滎陽的時候,他便帶領鄭家人堅決抵抗,結果最後還是城破,好在李密為了收買人心,沒有動滎陽鄭氏。後來李密詐敗誘張須陀,故意棄守滎陽。

鄭家便安排人逃離。

沒多久傳來張須陀戰死,全軍盡沒消息後,鄭家便趕緊的逃離了滎陽城。

如今齊郡已經聚集了各路人馬,約有三萬之眾,這還沒算上幾支願歸附投誠的賊匪,他們加起來也有三萬之眾,不過張須陀不放心他們,所以讓他們依然還駐在泰山腳下。

不過在東南邊瑯琊郡,李秀寧也招募了約兩萬人馬。

再加上東萊羅貴那邊還有兩萬人馬,所以現在他們的數量還是很可觀的,號稱十萬之眾。哪怕匆匆招募起來的一支新軍,頂多算是鄉勇聯防,可好歹也能壯一壯自家士氣。

再說有張須陀這位名將在,大家自信心再次暴增。

“賊帥朱粲率一支賊軍駐在東平郡北的梁山下,號稱十萬,在那裡耀武揚威,還聲言要攻濟北郡和魯郡,讓兩郡主動投降,否則他若來攻,破城之後便要屠城!”

朱粲因為好吃人,所以讓人畏懼,而他麾下的兵馬更是毫無軍紀可言,走到哪便搶到哪殺到哪,所過之處,一片廢墟。

大家都很害怕這個吃人魔王殺過來,畢竟齊郡距離梁山,也就只相隔一個濟北郡而已。

張須陀知道大家的擔憂,他很清楚,現在諸郡自保軍號稱有十萬之眾,可實際上沒什麼戰鬥力,大家心裡都沒底氣。

“大家不要驚慌,也不用擔憂,我此前已經派人前往打探敵情,偵知一個重要消息。朝廷派王世充、樊子蓋、李淵三帥統兵八萬進剿李密。現在李密十分驚懼,所以正調集東面各路賊匪回滎陽助陣,甚至還向淮西的孟讓請求增援。他此時自顧不暇,哪還有餘力來東犯。”

這個消息一出,大家一片驚喜之聲爆出。

“不過賊雖不來犯,但我們卻不能坐失良機。如今李密面臨著東都大軍的進剿,忙著調兵西去助陣。所以我們正好可以乘此良機,出兵進剿,收復失地!”

在座的士族豪強們不少人的家鄉都被賊匪攻陷,對於打回家鄉去,他們有很強的意願。

為了能夠早點打回家鄉,收復產業,他們甚至又自願再拿出不少錢來。

張須陀也趁熱打鐵,當下重新打出河南安撫使衙門的旗號來,並給招募起來的兵馬,重新編授番號,任命軍將。

雖然任命的軍將,主要都是那些出錢出兵的士族豪強們,可起碼這次也算編制統一,指揮有序。

花了幾天時間,三萬人馬便編練完成。

張須陀以百人為隊,步兵二十隊為一團,騎兵十隊為一團。

三萬人中,騎兵湊了兩團,步兵倒是編了十四團。

十四團步兵編了前後中左右五廂,前後左右四廂各三團步兵,中軍則兩團步兵兩團騎兵。

張須陀親統這三萬人馬,而授單彬彬統領中廂,讓羅承宗統領前廂,其餘三廂也各任命了軍將。

然後,他便讓全軍開進濟北郡,同時又令泰山下駐守的那三萬歸附的數支招安賊軍,也向魯郡開進。

兩路向東平郡緩緩推進。

一路上,各軍都是大肆宣揚,鑼鼓喧天,旗幟招展。

還令騎兵故意在官道平野上來回的奔馳,弄的聲勢浩大。

駐于東平、魯郡、濟北三郡交界之處梁山的朱粲,也一時搞不清楚情況,聽斥候口口聲聲說親自見到了張須陀的帥旗,甚至見到了軍陣前的張須陀後,也一時有些驚懼。

張須陀在河南時,朱粲只敢在淮南江南流竄,根本不敢進入河南地界。

上次他負責誘敵張須陀,結果一交手,就馬上成了真敗,那次的經歷告訴他,張須陀是真的危險。

“聽聞張須陀還手書傳令彭城太守陳棱,讓他率部北上,與他一起夾擊我軍。”

朱粲一聽陳棱也要北上,當下驚的頭皮發麻。

一個張須陀就足以讓他畏懼了,現在又來個極能打的陳棱,這還怎麼混?

本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梁山停駐不前,就是因為其實東進的八路賊匪,現在已經有七路調回滎陽去了,就為了迎戰王世充李淵樊子蓋三人,準備決戰。

所以獨留他一路在這邊虛張聲勢,他號稱十萬,其實麾下真正能打的有武器的也就兩三萬人,還是烏合之眾。

“傳令,後撤回東郡。”

想了想,朱粲又怕就這樣撤了會被李密降罪,“咱們去汲郡攻黎陽倉!”

至於河南東部,愛誰誰,不管了,反正他是肯定不會在這裡硬扛張須陀和陳棱的。萬一李密要怪罪,他就呆在河北不回來了,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只要手裡有兵馬,在哪都能逍遙自在,在哪都能吃到肥嫩的嬰孩。

不過走之前,他還沒忘記給李密去了一封信,告訴魏公李密,張須陀沒死,張須陀又殺回來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2
第665章 遼東集團

“今秋豐收,如今整個安東六郡十八縣,包括軍屯田,連府兵軍田、百姓農田也都開始混種,一季種麥後還可混種大豆、粟穀或高粱,如此大大增收了糧食,同時所得大豆、高粱,也能做為軍馬之飼料,大大壯大我們忠武軍的騎兵力量。”

安東道節度度支營田大使王子明的一番報告,讓羅成非常滿意。王子明跟隨羅成數年,一直是負責打量羅成的財務錢糧,這方面經驗豐富,兢兢業業,是個很好的錢袋子管家公。

此前朝廷開道置使後,又於邊關各道設立營田使,負責屯田事務。而在安東道,王子明特兼度支使,便是負責軍資調度,負責節度使衙財政。因此他實際上是營田大使外又兼了個度支軍糧使。

屯田在朝廷是隸屬於工部,工部為總領機構,地方上則有專門的管理機構。

“我們安東道軍屯為五十頃一屯,民屯也是五十頃為一屯。每屯各置屯主一人,屯副一人,五屯則置監及丞以統之。”

安東道的屯田是羅成很重視的事情,這涉及到軍糧所需。

因此王子明這個度支營田大使有一個專門的衙門,下麵還有營田副大使、營田使、營田副使、營田判官、田曹參軍事等。

而在下麵,五十頃設一屯,又有屯主、屯副。五個屯則設一個屯監、屯丞,這些都是基層的屯田官。

“糧食是根本,民以食為天,而我們做為邊疆戰區,軍糧更是軍之根基,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無糧則軍危。對於屯田,必須十分重視,不得鬆懈。”

正是在羅成的堅持下,現在安東道的屯田事業發展的很紅火。

首先就是軍屯,軍屯是隸屬于忠武軍的屯田,基本上每個軍鎮、戍堡、兵站,甚至是烽堠邊上都有軍屯,其田地由駐軍以及軍屯奴負責耕種打量。其所得屯田收獲,三分之二留存於所在軍鎮戍堡的糧倉儲存為戰備糧,三分之一上繳到附近的大城中儲備調度。

而除了這些直屬隸屬於軍府的軍屯田,還有另外的民屯,民屯就是節度使衙門下的官田,不過耕種之人則是百姓或官屯田奴,百姓屯田則是佃種交租,官屯田奴也是交租,不過租額不同而已。

這些民屯所收之糧,則是進入節度使衙和下麵的各郡縣,羅成同樣是將所得之田租糧,劃為分份,三分之一留縣中糧倉,三分之一交郡中糧倉,三分之一交到節度使衙的糧倉之中。

靠著這軍屯和民屯,現在各軍鎮和各郡縣的糧倉都有糧。

而另一方面,百姓也倉中有糧。

府兵們還有自己的軍人永業田和口分田,他們的家眷也有永業田和口分田,而那些移民來中原百姓,不少人也都分到了田地。就算是許多流放罪民也是為安東屯田十年滿後,就可以把自己佃種的官田轉換為自己的永業田和田分田。

當然,這還不算大量的公廨田、職分田、學校田等,這些田數量也不少。

羅成對整個安東道的發展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依靠遼兵守遼土,依靠遼人養遼兵。自給自足,不必依賴關內的供給,這樣就不怕關內掐喉嚨。

只有實現了自給自足,尤其是實現溫飽過後,他們才有機會談其它的。

糧食生產就是放在安東道的第一要務上,糧食自給了,有多餘的糧食,才能談發展、擴疆。

現在王子明告訴羅成,安東道在軍屯民屯大力發展,以及均田授地並舉下,糧食生產穩定,耕田數量不斷增產,尤其是在混種之後,糧食產量更是不斷的提高。

僅僅是軍屯所得,就完全足夠供軍所用,而且一直都還有盈餘積存。郡縣糧倉裡,也是糧倉滿滿。

更不用說,六郡十八縣的九十個鄉裡,每鄉的義倉裡,帶有地稅性質的義倉糧也積儲了不少。

正是靠著這些糧食,所有現在安東道的糧價比中原平穩的多,斗米不過二十錢而已。

按羅成的思路,要強軍,先得有糧,然後得有錢,否則如何強軍?

因此在屯田興農之後,還得開展一些支柱型產業來發展壯大安東,比如畜牧業、比如邊市的貿易,再比如礦產冶鐵、造船、釀酒等。

不過安東的絲織是個大弱項,但通過貿易可以直接從海上與東南沿海之地交易,彌補不足。

以後忠武軍的軍械打造,要依靠自造,自己招募培養工匠,自己建立軍械製造作坊,從箭頭到矛頭,再從橫刀到馬槊、弓弩、鎧甲,都應當有自造的能力。而且所需要的鐵料,應當給自己的鐵廠下單,自己的鐵廠又能帶動自己的礦廠發展。

當然,未來能夠發展的產業還不少,比如說造紙。紙的價格一直很昂貴,技術也一直掌握在一些世家手裡,但若是能夠弄到技術,造紙的前景很大,這利潤很高。

此外鐵礦鐵廠軍械製造這個產業如果發展起來,也可以帶動發展下民用鐵製品的發展,比如造些鐵鍋啊菜刀鋤頭等,甚至可以出口到草原上,不管是突厥人還是契丹人,對於鐵製品都是極度渴望的,一口鐵鍋,可能更是身份的象徵。

當然,羅成也不是那種一心為公之人。

安東道全面發展建設,他也沒有忽視跟隨自己的將領官員和士兵們,府兵們不用說,有軍田、勛田,數量還遠超中原。

而官員們每個人分到一份永業田外,還有額外的官人永業田、勛田、職分田,甚至還能從公廨田裡分到福利。

更別說,羅成通過貿易和其它產業的發展,再加上商稅,使得各個衙門都有錢。這些錢依然是三分制,一分留縣一分上郡一分交節度使衙門。

每個衙門,羅成都特意留下了足夠的公廨錢,甚至給各級官員們都安排了一筆辦公經費。

反正,有財大家一起發。

但羅成卻也有幾個禁令,首先就是禁止軍官們吃空額掛空籍克扣挪用軍費,這是嚴厲禁止的,一旦發現絕不留情。

點選的府兵額一個不空,有多少就多少,甚至羅成還要另拿出錢來組建數量不少裝備不差的郡兵鄉勇來。

別人可能都想辦法要弄點空額好吸點兵血,可羅成卻巴不得能夠多弄點兵。

所以現在忠武軍五萬一千的府兵額一個不少,另外還有近五萬人的郡兵,而且各軍將們都還有一些自己的家丁家將,更別說羅成的義兒營現在數量已經不少了,而各郡縣都還有勤於訓練,裝備不差的鄉勇土團。

可以說,現在整個安東道,已經初步形成了以羅成為首的一個軍事地主集團,從節度使到府兵,個個都是地主。

遼人守遼土,這就是現在忠武軍上下的共識,他們就是遼人,遼土就是他們的。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2
第666章 渡海南下

這次出征帶回來的十萬突厥,其中四萬是分給了出征的那一萬二千將士,其中戰死的四千將士也一樣分到了一份,由他們的家人繼承這份戰利品賞賜。而留守的三萬九千府兵將士,也分到了兩萬奴隸和兩萬餘匹馬以及錢帛。

剩下四萬突厥俘虜,則全都被貶為節度使府的官奴隸,安排在各個屯田莊和礦產、作坊裡做事。

那些帶回來的牛馬駱駝等也基本上是如此分配。

沒有人覺得這些突厥人有多可憐,更沒有人覺得這樣不人道,畢竟在突厥俘虜到來之前,安東道六郡之地,已經有數十萬的高句麗奴隸了,還有十幾萬的中原漢人流放罪民,他們都不是自由民的身份。

不過就算如此,他們也依然有鄙視鏈。

漢人流民們瞧不起高句麗奴,畢竟他們是漢人,他們在遼東雖無自由的身份,但羅成還是有區分對待他們的,他們暫時不能分田授地,但卻是官田的佃農,佃種官田,交給田租,只要佃滿十年後,就給他們授田分地。

而高句麗奴就沒這麼好,他們是奴隸身份,如果有家中女子嫁給漢人府兵為妾,那還稍好點,做府兵的屯田奴,待遇稍好。若沒有家中女子給漢人府兵為妾,那就只能做普通的屯田奴了,他們屯田,只能留下極少比例的收成,跟流民佃農的自留比例差遠了。

十年後流民可分田授地成自由民,他們十年後卻只能享受流民們現在的佃農待遇。

不過突厥人因為都是戰俘,所以地位更低下。

連高句麗奴都瞧不起他們。

不過高句麗人之間,高句麗官奴又鄙視高句麗私奴,因為官奴肯定比私奴要自由點的。當然,也有些高句麗人覺得,其實做府兵們的私奴也不錯,因為家中有女子嫁給府兵的話,他們有了漢人府兵為依靠,比那些在官田官作坊裡的高句麗奴好過。

現在遼東的五萬一千府兵,個個府兵家裡田地許多,而且都有牛馬耕種,還有高句麗妾、漢人流民妾、高句麗奴、突厥奴,雖說現在居住的房屋還比較簡陋,這北地也比較寒冷,可這種地主的感覺是真好。

尤其是這種人上人的感覺,可不是過去在中原時能夠隨便享受到的。

不過羅成有時也有種擔憂,當年宇文泰的府兵制,搞出了一個強悍的關隴軍事貴族集團,而自己現在搞的這套東西,以後會不會形成一個強大的遼人軍事地主集團?

他苦笑起來,可有的時候,好多東西也無法逆勢,勢起來,只能順無法逆。

現在他清楚,他羅成想要能安身立足,能倚靠的就是手下的這些兄弟,可要讓這些人支持他,他又必須給他們足夠利益,但這利益加強他們的同時,也會捆綁他。

皇帝現在已經困於宮中,甚至可以說已經是隔絕內外了。

不管是皇帝已經頹廢了,還是奸臣們有意阻隔,都不重要了,反正大隋要完蛋了。曾經那個勤政而又有理想的皇帝,現在已經廢了,他意志消沉,只知道逃避。

羅成相信,但凡皇帝要有一點點進取之心,也不可能任幾個宰相蒙住的,事實上,這不過是皇帝自己有意的逃避的結果而已。

他不想再理政事,不想再聽到各種各樣的叛亂消息,甚至只想逃避,想去曾經呆了九年的那個江南揚州好好清靜清靜,至於因此而帶來的巨大危機,他根本意識不到。

如今四奸當政。

他們代替皇帝發號施令,處理政務。

幾個宰相都不喜歡羅成,但他們也畏懼羅成的名頭和力量,所以現在兩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都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卻又都裝作看不到。

羅成假裝不知道四奸臣竊權弄政,而四相也裝作不知道羅成在遼東獨斷專行,搞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當你們的宰相,羅成當他的節度使,相安無事就好。

其實大隋王朝幾十年的積蓄,力量是強大的,可惜現在中樞壞了,所以空有強壯的身軀,卻已經僵硬混亂了。

羅成有時也想,若是這個時候自己打出清君側的旗號,率兵入關南下,能否再造大隋呢?

他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

關鍵還是在於皇帝,如果皇帝腦子壞了,他若起兵,只怕也只是會被安一個叛亂之名,到時天下各地的忠貞之士也好,野心之輩也好,估計都會群起而攻之。

他羅成以忠武軍的幾萬人馬,能夠與整個天下為敵,並打贏嗎?

估計連嗣業都未必會支持他,說不定連李景、薛世雄都要攔截討伐他。

所以,這種事情,羅成不願意去做,起碼,現在還有時間發展,所發他也就不急於起兵。

還不如就現在這樣,安心的發展自己,積蓄力量罷。

有些病,確實不破不立。

當然,如果但凡四奸相敢對他有什麼想法,做出半點要奪他兵權、根基之事,他羅成也就只能不得不起兵清君側了。

這是底線。

中原亂局紛擾,羅成卻也無可奈何。

本來他想請張須陀來遼東,可沒想到這位老師還真是對大隋忠心耿耿,就算傷重在身,依然還要堅持留在河南。

他如今也在密切的關注著河南的局勢,李密能夠這麼快起來,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本來他以為,歷史上李密的核心力量,瓦崗寨的核心都在他手上,那麼李密不可能還有機會再為中原盟主。

可誰能想到,趁著雁門之圍,李密居然扶了個孟讓,然後借著他的一點人馬,再次跑到中原,然後依然是風聲水起。

而王世充此前也早調去了江南道,並不在淮南,可最後他依然卻還是被四奸安排到河南來討伐李密。

這難道是前世註定好的?

而接到王君廓關于父親在山東搞四郡自保的事後,羅成只能一笑,誰也想不到老爹還有這等魄力。

“召薛萬均三兄弟來!”

“大帥!”

萬均萬淑萬備三兄弟過來,羅成打量著這三個年輕人,薛家五兄弟,號稱薛氏五虎。如今老大萬述在薛世雄身邊,老二淑老三萬均老四萬徹老五萬備都在羅成軍中。

老四萬徹最猛,現在是在重騎兵中為將。

“我給你們一個任務,帶三千人馬自旅順不凍港渡海南下,到高密郡大勞山灣登陸,去支援我父親。”

三千人馬,由一千遼東府兵子弟,一千鐵勒騎、一千突厥騎組成,三千輕騎乘船南下。這些都不是忠武軍府兵,只能算是地方土團鄉兵,雖然依然還是出界,可現在局勢下,羅成也就不太管那些了,只要忠武軍本部不南下,相信朝廷那邊也不會太盯著,畢竟他也是為保境剿匪。

三兄弟有些意外。

“你們跟隨在我身邊數年,如今也都是身經百戰,也是時候讓你們出去厲練一番了。”

之前羅成已經把闞棱、王雄誕、西門君儀三兄弟派去了江南杜伏威身邊,要不這次肯定是派三義子去。如今便只好選這薛氏三隻虎去。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2
第667章 山東節度使

張須陀因傷勢未好,因此露了個面後,便繼續在章丘養病。三萬討賊軍,實際上是由東萊郡丞羅貴代統,單彬彬和羅繼祖、羅承宗等各統一軍。

三萬人馬,打出張須陀的旗號,緩緩向西推進,各軍相隔一二十裡,每日行軍不過四五十裡。邊行軍邊整訓,倒也有模似樣。

等到他們沿濟水推進到濟北郡的壽張時,距離梁山已經極近。

羅貴好歹也曾是勛貴子弟,將門之後,又當過親衛,做過皇帝的金瓜武士,因此對於兵法戰陣也是有些瞭解的,加之這幾年在齊郡剿賊平亂,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他撒出無數輕騎四下巡弋,前去打探梁山朱粲的動靜。

結果斥候回報,在梁山未見敵蹤。

偵察許久,得到一個消息,朱粲已經率部撤離梁山,往東郡去了。

羅貴比較謹慎,擔憂朱粲是要誘敵伏擊,於是並不急於追擊,只是加派了騎兵斥候前面開路偵察,然後各軍緩緩的向前繼續推進。

幾天后。

消息傳回,朱粲在東郡又搶掠一回後,在白馬渡過黃河北上,進入了河北汲郡,然後他攻下了黎陽倉。

這已經不是黎陽倉第一次被攻破了。

大業九年,楊玄感叛亂,就在黎陽起兵,攻佔倉城。後來朝廷派兵平亂,當時陳棱率兵萬人攻奪黎陽倉城。

再然後,大業十年時,張金稱又曾突襲過黎陽倉。

因此黎陽倉這座倉城裡,其實早就沒多少糧食了,倉城也沒多少鎮兵。

這就導致朱粲的突然北上,偷襲得手,一舉攻佔黎陽倉城。

“郡丞,現在怎麼辦?”

得訊的這支自保軍的軍將們都跑來找羅貴問計,這些軍將絕大多數是由諸郡的郡丞、郡都尉、縣尉或地方豪強們組成的,大家這次也是為了保衛家鄉來的。

可現在朱粲跑河北去了。

羅貴提議不如乘機追過黃河,去涿郡追殺朱粲,理由是朱粲現在流竄到河北,其實是一支孤軍。

但討論半天,卻不少人反對。

他們更主張繼續西進,乘現在朱粲北上,而其餘叛軍主力集結于滎陽去應對王世充,正好可以收復被叛軍先前攻戰的運河東岸各郡。

見眾人意願強烈,羅貴也沒獨斷專行,最後同意。

於是乎,大軍繼續舉著張須陀的旗號前進。

二月底,大軍收復東平郡,剿滅了幾支還流竄在郡內的賊匪,砍了幾百個腦袋,也算是首開得勝。

接著繼續進軍。

三月初,又接連收復了東郡和濟陰郡,而此時李秀寧匯合了彭城太守陳棱軍,也一路剿匪殺賊過來,接連收復了譙郡和梁郡。

一時間,可謂形勢大好。

李密在虎牢關城下,得知這消息,不由的大罵朱粲。

“這個渾蛋,讓他防守東面,他居然跑去河北。”

惱怒過後,李密也只得又調了幾員戰將,然後安排他們進駐滎陽南的大樑、開封,同時分兵去守淮陽,以守運河西岸,“一定要守住運河西岸!”

“等我滅了王世充,再回頭卻收拾那些傢伙!”

面對著沿運河設防的叛軍,陳棱和羅貴都沒有繼續進軍,而是把過運河的兵馬又撤回到了運河東岸,陳棱駐軍碭山,李秀寧駐軍周橋,而單彬彬駐於瓦崗。

三路兵馬進逼運河一線,卻又按兵不動,卻又各派出一支兵馬掃蕩身後曾失陷的幾郡之地。

張須陀和陳棱、羅貴還都派人送信給洛陽城,並報往關中大興。

這個時候,駐軍在汜水河邊虎牢關下的王世充、李淵、樊子蓋等才知道原來張須陀居然還沒死。

樊子蓋一面向西京的皇帝報喜,一面跟王世充李淵商議如何兩面夾擊叛軍之事。

信送到大興城,裴世矩等人也十分意外。

“張須陀居然沒死,他現在打著河南安撫使的旗號,組織兵馬已經收復運河以東諸郡失地,這事如何處置?”

裴蘊認為張須陀先前兵敗,要治罪,就算沒死,可既然安撫使已經給王世充了,這事也不可更改。

“不妥,眼下李密叛軍勢大,王世充等圍攻虎牢和洛口倉,一直沒有進展,現在張須陀能拉起十萬人馬來,這支兵馬很重要,不如先安撫張須陀,待剿滅李密之後,再做處置不遲。”

“如何安撫?”裴世矩問。

蘇威睜開眼睛,“此前陛下曾經以北海、高密、東萊三郡設立東萊都督,不過如今東萊都督來護兒隨賀御前,我看不如就把現在運河以東、黃河以南、淮河以北之地全都自河南道中析出,設黃淮道,就以來護兒為淮北道節度使,然後以張須陀為副使,令張須陀代行節度使事,統兵與王世充聯手討滅李密。”

裴世矩想想,這樣倒也是個辦法,畢竟現在一道出現兩個安撫使,還各統一支大軍。偏偏張須陀眼下聲勢比王世充更盛,倒也可行。

“只是黃淮道這個名字不太合適,畢竟黃淮統指黃河以南淮河以北,還包括了運河以西的滎陽、潁川、汝南等郡,我看要不如叫山東道。”

“叫什麼名字無所謂,叫黃淮也好山東也罷,關鍵還是得讓張須陀和王世充早點平滅李密為好。”蘇威道。

於是,四位宰相便替皇帝作了主,這事也沒有稟報皇帝,直接就以都省名義發下公文,從河南道析出山東道,以來護兒為節度使兼滎陽太守,以張須陀為副使兼齊郡太守,以東萊郡丞羅貴為長史兼東萊太守,以陳棱為司馬兼彭郡太守,讓他們聯合河南安撫使王世充、東都守樊子蓋,淮南安撫使李淵一起進剿叛賊李密。

“這中原混亂也不知道何時能休,如今春江水暖,我看可以請陛下出西京,經江漢巡幸江南了。”裴蘊道。

虞世基也點頭,中原那邊打成了一鍋粥,早就不安穩了。只要李密一天不滅,東都就一天不安全,連糧食都得不到保證,所以還是得去江都。

留在西京,同樣無漕糧入關,還是不安穩。

四位宰相也有些無奈,但又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所以只能把爛攤子扔在身後,交給大帥們去處理,他們陪皇帝去江南清靜清靜吧。

等收拾好了,再回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2
第668章 洛水河邊

天使自西京趕來河南,宣讀朝廷命令。

虎牢關下。

河南安撫使王世充迎接天使,等他聽完後,一臉震驚。自己堂堂河南安撫使,這才當了幾天,結果現在半個河南割出去,又給張須陀了?

他還是節度使?

憑什麼?

“王安撫,山東道威武軍節帥是榮國公來護兒大帥,張須陀只是副帥。”天使更正道。

可王世充又不傻,來護兒一直隨在禦駕身邊呢,因此張須陀雖只授副使,可這命令中也說了由副使代行節度使職,張須陀依然是新設的山東威武軍一把手。

他只是個安撫使,張須陀這個敗軍之將反而成了節度使了,他手下的兵馬還沒得賜軍號呢,張須陀倒有了個威武軍的軍號。

“張副帥雖代海寺兵敗,可也積極招募組織兵馬反攻賊匪,連復數郡失地,功勛不小。”

這話說服不了王世充,他覺得很不服氣。本來嘛,河南道還有個東都洛陽獨立于河南之外,現在又割掉運河以東設山東道,那他這個河南安撫使還當的有啥意思?

除去洛陽,再割去設山東道的十三郡,那河南道只剩下十五郡,現在這十五郡還有七郡在李密和孟讓的手裡,他這個河南安撫使只剩下八郡之地。

樊子蓋對於這個任命也是有些不滿,可此時也不是置氣的時候,他勸說王世充,“王帥,眼下先想辦法一起把李密剿滅再說。”

李淵也在一邊勸說。

他現在急著回淮南呢,哪願意天天呆在這河南,可王世充磨磨蹭蹭到現在也不願意跟叛軍決戰,使得他也無可奈何。

如今聽說張須陀授任山東道節度副使,倒認為是好事,東西夾擊,早點滅了李密,他也能早點南下江淮去。

皇帝說不定哪天就到江都了,他必須早點回去做準備。而且因為李密和孟讓的得勢,現在江淮也不太安寧,不說孟讓殺入淮西,興風作雨,而且左才相和李子通等也都在做亂。

李淵可不願意這好不容易到手的江淮安撫使之位,最後被皇帝給擼了。

說來,現在的中原局勢確實很尷尬。

李密堵在滎陽,截斷運河,兵逼洛陽,簡直是一刀抵在了朝廷的咽喉之上。當年興建東都洛陽,就是因為關中大興偏居一隅,尤其是大興城無法充當大一統朝廷的京城,因為人口太多,西京無法自給自足,而受限於關中的地形,使得漕運艱難,哪怕通過水運,可在陜州也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根本無法行船。

通過陸路轉運,卻要耗費極大的民力物力,每年從東南需要調運幾百萬石的漕糧入西京,但運這些糧進京,卻又要耗費更多的糧食和民力。

更別說,民間商人們運糧進京的巨大花銷。

所以皇帝營建東都,把都城建立在天下中心的洛陽。

既有利於政令傳遞天下,同時中原豐饒,可以自足,再加上後來開通的大運河,更使得朝廷不用擔憂漕運、糧食這些,幾大糧倉的建立,使得洛陽一度豐饒無比。

可洛陽也有不足之處,就是險不足。

李密如今就讓洛陽極為危險,宰相們不得不帶著皇帝離開洛陽,名為巡幸天下,其實就是避難。

太原府和範陽府都在北方,雖然很險要,可都有供給不足的麻煩,所以就只剩下江都府可取東南財賦錢糧了。

換言之。

其實宰相們的策略也沒有什麼不對之處,洛陽不安全,西京供應不足,那麼先去江都,然後穩打穩紮,剿滅天下叛亂,然後再還都洛陽,也不錯。

總好過皇帝和百官以及軍民數十萬人擠在洛陽或西京,連糧食都無法保證的強吧?

而皇帝雖新建了驍果軍十萬,可這支禁軍的戰鬥力已經不如從前了,現在除了比較能吃,並沒有什麼大用。

沒有幾年時間,估計也難以真正成軍。

李淵見王世充一臉不高興,也沒興趣繼續陪著他在這裡磨時間,乾脆道,“如今既然有山東道威武軍張副帥十萬兵馬西來合擊叛軍,我覺得我也不用繼續留在這裡了。陛下的禦駕已經啟程離開西京,我必須得馬上回江都做好迎駕準備,孟讓、左才相、李子通等賊子還在江淮做亂呢。”

李淵要走。

王世充也沒法留,畢竟他理由挺充分。

於是王世充也只能任李淵離去。

李淵率八千部下離開洛陽,經河內郡繞道運河東面從陸路南下江淮。

他走了沒多久,河東的絳郡有反賊敬般陀和柴保昌作亂,接連攻破絳郡和河東郡,直逼河內,威脅東都洛陽。

二賊接受李密的封賞,響應李密。

樊子蓋於是只得和王世充商議,“如今洛陽北面受叛軍威脅,我必須率兵先去平滅此二賊。”

“河南之地的叛賊,就交給王帥和張副帥聯手圍剿了。”

王世充雖然不願意,可樊子蓋品階還在他之上,於是也只能無奈應下,眼睜睜看著樊子蓋又帶走了幾萬人馬。

大業十二年的晚春。

王世充繼續與李密對峙於興洛倉。

兩軍幾次試探性進攻,都無功而返。

李密兵多糧足,但兵馬雖眾卻不精,而王世充的江淮兵倒是很猛,可數量卻不多,於是兩軍暫時形成了勢均力敵之勢,一時僵局無法打破。

沒有哪個統帥願意打勢均力敵的仗,誰都願意在開戰之前,就想盡辦法占據更多優勢。

勢均力敵,意味著會是最艱難的戰鬥。

誰也不敢冒然先出手,於是都在等待著機會。

王世充欺待著張須陀先出兵攻擊李密的背部,李密卻又盼著敬般陀和柴保昌以朱粲和孟讓幾支外圍的兵馬,能夠打出更大的影響來,以牽制朝廷兵馬,甚至是最後打到東都來會師,聚殲朝廷兵馬。

李密有興洛倉在手,不缺糧,所以不急,他每天都在加緊督練兵馬。

王世充很焦急,東都失了興洛倉,又斷了運河漕運,糧草是坐吃山空。

洛水河邊,王世充的江淮軍中,也不時的傳出士兵們的牢騷話。

“天天在這裡跟叛軍對峙,眼看著春耕都誤了,夏天又要到了,大家都希望能夠早點回江淮江南的家鄉!”

這些動態不斷的通過軍官報到王世充的面前,使得他更加焦慮不安。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1 14:03
第669章 火拼

河北。

汲郡,黎陽。

朱粲坐在倉城的鎮將府中,肥碩如豬的他左摟右抱喝著美酒,還有心肝下酒。

在他的前面,從滎陽趕來的李密特使正不安的等著這位吃人魔王的回復。朱粲吃人出名,因為這位專好吃三個月以下的嬰兒,好喝婦人的,甚至動不動就殺人為樂,所以他惡名遠揚,小兒止啼。

“吳國公,魏公請你立即率兵南下進攻東郡瓦崗的山東軍,魏公已經打探清楚,瓦崗雖有三萬人馬,可張須陀並不在寨中,他之前受重傷一直未好,現在還在齊郡休養。瓦崗寨如今主事的是羅貴,這只是一個老瘸子,不足為懼。”

朱粲拿筷子夾起一片肝,放到面前,對那使者道,“你知道肝要怎麼做才最好吃嗎?”

“首先得是三月以下的最好,然後得現吃現取,得是冒著熱乎氣時及時處理才夠新鮮。趁勢切成薄片後要用黃河和細鹽再加上些蔥姜水稍稍淹漬會,然後還要加點茶油。再大火燒熱鍋,鍋中放上油燒後,再倒去油,重新倒油燒熱,記得要大火。”

“然後最關鍵的步驟來了,倒入淹好的肝快速的翻炒,只要數上十二息便好了,切不可多炒,多炒就老了。”

他說著把肝放入口中咀嚼著,“你看,這肝外焦裡嫩,入口即化,多美味啊。對了,一定得要用章丘產的鐵鍋,還得是那種碟形的炒鍋,這種鍋做出的肝,那才叫一個剛剛好呢。”

下面的使者額頭冒汗,他想不到這傢伙比傳聞中的更恐懼,居然如此變態,吃人還有這麼多講究。

這種人以前居然也當過縣吏,也不知道是如何變成這種模樣的,真是惡鬼。

朱粲舔著嘴唇。

呵呵一笑,得意的看著那使者恐懼的範本。

他粗魯的把腿上坐著的一個年輕美女婦人按在懷裡,然後一把扯開她的衣物,居然就當眾開始吃。

婦人又羞又懼,可卻不敢半點聲張,之前她親眼看過這人是多麼的可怕,但凡惹惱了他的,都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魏公說,若是吳國公能夠擊敗瓦崗的官軍,到時便請奏齊王,封吳國公為吳郡王,並授你為山東道節度使,運河以東的山東之地,盡為吳國公之封地。”

朱粲呵呵一笑。

他推開婦人,舔了舔嘴唇上的。

“確實很不錯哦。”

那使者也不知道朱粲說的不錯指是是婦人的,還是這吳郡王和山東節度使的封賞不錯。

“好了,你且回去告訴魏公,就說我不日就南下去東郡,據說羅成的妻子也在瓦崗,人長的十分水靈,正好去瞧瞧,哈哈哈!”

朱粲很畏懼張須陀。

可既然張須陀不在東郡瓦崗寨,那麼一個羅瘸子有什麼好怕的,哪怕這瘸子是羅成的父親,他也並不畏懼,他只怕羅成跟張須陀,可羅成遠在關外呢。

他傳下令去,各部集結,除留一部守黎陽外,他要率主力殺回東郡去。

“大王,城外來了一支人馬,領頭的自稱叫劉黑闥,說是來投大王。”

“劉黑闥?”朱粲想了想,“他不是竇建德的兄弟嗎,怎麼來投我?”

“劉黑闥說他曾經投過魏公,後來兵敗後才會去投的竇建德,可竇建德居然要接受河北安撫使李景的招安,劉黑闥不滿,於是鬧翻了,便帶著本部弟兄前來投奔我們。”

“劉黑闥為何不肯接受李景招安啊?”

“他說當初朝廷殺了他家滿門,所以他曾發過誓終生不再為隋兵,亦不為隋官。可竇建德卻背棄了當初的誓言,所以鬧翻了。”

這個理由,也說的過去。

朝廷對造反的叛軍的處置是極嚴厲的,早年是抓到就處死,甚至連家眷都不放過,而現在則是主犯骨幹殺死,餘皆流放邊疆屯田。

劉黑闥帶了三千人馬來投朱粲。

朱粲親自到城外來迎,見劉黑闥這三千人馬,其中五百輕騎,兩千五百的步卒,都挺精悍,且裝備不錯。而劉黑闥一見面就跪拜在他面前,請求收留,說願意從此追隨於他。

朱粲當下大喜,於是扶著劉黑闥起來,還要跟他結拜兄弟。於是兩人就在黎陽城下,兩軍面前,直接結拜為了異姓兄弟。

“兄弟,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今後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共當,我現在就授你一個前軍大將軍之職,等打下東郡,哥哥再授你東郡太守。”

“謝大哥看重,黑闥不才,願為哥哥前鋒,帶本部去拿下瓦崗!”

朱粲見劉黑闥如此上道,笑的更是合不攏嘴,甚至要跟他分享下自己的兩樣寶貝,嬰兒心肝和少婦。

“哥哥,待凱旋之後,慶功之時再試不遲!”劉黑闥道。

“好好好,想不到兄弟你比哥哥還急性子。”

當下,朱粲便從麾下拔了一萬人馬給劉黑闥統領,編在他的前軍之中,讓他次日先行渡河,而他統領中軍三萬人馬隨後而來。

當天晚上,黎陽城下,殺豬宰羊,朱粲叛軍一片熱鬧。

半夜。

叛軍酒足肉飽,大多進入熟睡之中,就等天亮之後,便出發南下渡河攻打瓦崗的山東軍。

夜靜悄悄。

黎陽城下叛軍大營附近,突然傳來一聲聲的夜梟叫聲。

緊接著,營地這邊也開始響起回應。

再然後,黎陽倉城的南門上也響起了回應。

緊接著南城門突然洞開,一支火箭升天。

叛軍大營裡,本來早就喝醉的劉黑闥突然提著刀從帳中殺出,在他身後,是一個個隨他投歸朱粲的弟兄。

他們突起殺手,殺了朱粲軍一個措手不及。

而不遠處,長樂王竇建德見到那支火箭,臉上露出笑容。

他高高舉起自己的大刀,猛的一催戰馬,率眾沖殺過來。

黎陽城內城外,一片混亂。

劉黑闥率三千人在叛軍大營發難,四處放火砍殺,而竇建德率領一萬余步騎殺到,猛沖猛砍。

更有劉黑闥麾下的精銳,早就悄悄的潛入了黎陽城中,趁機打開了倉城之門。

火光四起,朱粲軍大敗,竇建德趁機奪下黎陽倉城。

天亮。

劉黑闥向竇建德報告,“大哥,沒搜到朱粲,這王八蛋趁亂跑了。”

竇建德不以為意,“跑了就跑了,無妨,黎陽倉城和倉中的數十萬石糧食我們奪到了,更別說,還俘了朱粲幾萬人馬,這次咱們不虧。”

不僅不虧,還大賺特賺。

這麼簡單的一招詐降之計,朱粲居然也會相信。

這黎陽倉城真是得的不要太輕松,更別說這一戰後,還輕松的吞併了朱粲的幾萬人馬,哪怕其中烏合居多,可挑挑揀揀,也是能拉出數千彪悍步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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