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隋唐大猛士 作者:木子藍色 (連載中)

 
mk2258 2018-10-16 23:04:1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22 67771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5
第690章 外援

在饒樂城逗留了數天,羅成離開的時候,可度者親自率五千奚族戰士隨同,後面還跟著五千子弟家丁趕著年羊跟隨。

他的寶貝女兒明珠也非要跟隨羅成一起走,在饒樂城這些天,這個膽大的姑娘,早就在夜裡主動的鉆進了羅成的房間。

對於這些熱情的奚族姑娘們來說,看中了意中人就得大膽去追,而一旦定情,那就更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至於禮儀之類的,她們並不是太在意。

不過羅成不反感這樣熱情奔放的姑娘,本來嘛,喜歡就愛,誰也管不著。

離開饒樂城,沿著濡水往南走了幾天,然後卻沒有越過長城進入北平郡,而是開始折向北行。

走了幾日,前面便是托紇臣河,順這條河一直往北走,便能進入契丹的境內。這條河是北流河,由南自北流,最終匯入了弱洛水。托紇臣河其實就是後世的老哈河,而這弱洛水,便是西遼河了。

西遼河在扶餘城西面一點,與東遼河匯合,一東一西兩河相匯之後,便轉折一直向南流入大海。

契丹人,便是遊牧在這西遼河流域,和老哈河的下游。

而在弱洛水的北面,則是另一個部落,霫。

中原人以霫為匈奴之別種,居於弱洛水之北,亦鮮卑之故地。東接靺鞨,北接室韋,山溝溝至突厥,南至契丹,地週二千里,四面有山,環繞其境,人多善射獵,好以赤皮為衣,女人喜歡銅釧,衣襟上下都帶小銅鈴,其餘風俗與契丹人差不多。其部約有四萬餘戶,兵馬萬人。

可以說,奚、契丹、霫,便是夾在大隋的關外遼東與關內之間,使得遼東與關內僅遼西走廊一條很狹窄的通道。

但另一方面,有這三部在,又使得突厥與關外相阻隔。

北地風光,確實雄壯。

尤其是從奚境一路行來,並不全是草原,而是山巒起伏,大河滔滔,間有青青草原,十分遼闊。

沿途可見,諸部都還是十分落後的遊牧射獵的生活方式,大多穿著皮袍草衣。他們看到羅成這一支龐大的隊伍經過,倒是表現的很熱情好客的樣子。

紛紛趕著牛羊,拿著積攢的皮毛,趕來交易。對於這些遙遠偏僻的塞北部落來說,有時一兩月可能都見不到一個外來的商隊。

他們想換鹽巴。

聽說來的是中原的漢家大帥,隊伍還帶了許多中原的好東西,有鹽巴茶葉美酒和絲綢布匹等後,他們於是興奮的把部落裡的牛羊馬匹都趕來,除了留著下崽的母畜,留著配種的公畜,以及一些留著擠奶吃肉的外,都想拿來換東西。

對這些小部落,羅成很大方的接受了他們的交易請求,甚至還給出了極不錯的交易價格。

於是他們接下來一路北上,便不斷有部落跑來交易,他們趕著牛羊,拉著皮毛,甚至一些奇怪的藥材之類的。

羅成來者不拒,反正也換不掉多少。這次他出遼東,去野狐嶺是秘密行動,但在奚地,卻又是半公開的,甚至他還故意組織了一支商隊隨行,算是做掩護。

商人們都願意跟著羅成出來,因為有羅成在,那麼忠武軍牙兵護著,再深入塞北都不會有半點危險,還能趁機探探路線,尋找下更好的商機。

不過深入草原,辛苦一點,但收獲也是不錯的,在這裡交易,那可是非常有利可圖。

在遼東的馬市,羅成開出的是上馬一匹換茶八十斤。但是商人們在這老哈河畔,跟這些部落交易,卻是二十斤茶就換一匹好馬。

在老哈河即將匯入西遼河時,契丹汗,松漠都督、太守、松漠侯楊國忠帶著大隊人馬趕了過來。

他已經聽說了羅成在饒樂城跟可度者達成的協議,早就羨慕的眼紅萬分。

於是不等羅成到達他的松漠城,他便主動召集了八千部落勇士,另外還把自己的非常漂亮的妹妹也帶來了。此外,他還給組織了大批的牛馬駱駝等。

遠遠的,大賀咄羅就策馬奔來,高聲喊道,“國忠迎接大帥來遲,請大帥責罰。”

他騎馬距羅成還有數十步便跳下馬,然後奔跑著來到羅成面前,一下就跪伏在地,直接抱住了羅成的大腿。

“阿爹遠來辛苦了。”

羅成哭笑不得,“你兒被我收為義子,你我應當同輩的。”

可咄羅卻道,“我隨我兒喊阿爹,也一樣的。”

咄羅這般賣力不是沒原因的,庫莫奚的可度者跟羅成達成的買馬協議太誘人了,他也想要啊。

咄羅委婉的說明瞭自己的請求後,羅成痛快的答應了。

畢竟本來咄羅不提,他也會主動提起這個貿易的,現在咄羅主動提起,甚至還早早的表示要率八千契丹白馬青牛的兒郎勇士們,隨阿爹去打不開眼的淵太祚。

羅成豈能拒絕。

羅成這次這麼辛苦的跑到奚契兩地來,可不僅僅是來談貿易合作的,貿易不過是個由頭,而打淵太祚也只是個幌子而已。

羅成真正的目的,還是以打淵太祚為由,讓兩部各出一支精銳到他麾下,但羅成帶著這兩族人馬到遼東後,肯定會想辦法把他們拉他們入關的。

這樣既能避免在關鍵時候,他們被江都朝廷拉過去威脅自己後院,同時還能大大增強忠武軍的實力。

咄羅說自己雖有幾個女兒,可不是太小就是太醜,實在無法配的上阿爹你,幸好我還有一個妹妹,那是十分年輕貌美的,而她也是十分仰慕阿爹你的英雄之名,所以如今我鬥膽請求阿爹,若不嫌棄的話還請收下我妹子。

說著,他把妹子拉過來。

那是個很健美的姑娘,她留著契丹式的頭發,跟男人一樣,大半頭發給剃掉了。她在頭頂正中保留了一束長發,梳成了包髻,直立於頭頂,然後把包髻周圍的頭發給剃去,在頭頂兩側,形成發圈,額前留兩綹長發,垂於耳鬢。

這種發式是契丹女子常見的發式一種,契丹不論男女都髡發,但男人的發式種類更多,一般留的頭發也更少,女人則發式少一些,留的也多一些。

常見有披肩發、齊耳短發、齊劉海短發、板寸等。

本來女人留她這種發型很難看,可這位叫青鋒的姑娘留這發型,卻讓人覺得非常有個性,特別突顯出她那張臉的冷俊。

真是人長的好看,發型不發型也無所謂了。

比起明珠姑娘的主動熱情,這位青鋒姑娘卻顯得極為冷傲,猶如一朵帶刺的一玫瑰,孤傲而又冷艷。

“你很難打嗎”

“還行吧。”

“你騎馬厲害嗎?”

“也還行吧。”

“口說無憑,若是你能箭法比我準,騎術比我好,那我就嫁給你,否則我不管你是什麼中原的大帥還是國公,我都不會嫁給一個連我都不如的男人。”

羅成看著這麼有個性的姑娘,不由的笑了,他擺手示意咄羅不要說話,“好,那就切磋一下。”

這位冷傲的青鋒姑娘確實騎射了得,但羅成卻依然技高一籌。

比試完畢,羅成的騎射本事贏得奚契兩族戰士們的陣陣喝彩,大賀青鋒跳下馬過來,“你贏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男人了。”

大賀咄羅長松一口氣,還真怕這妹子壞事呢。

“大帥,我契丹八千勇士願隨大帥征戰!”

羅成笑著從馬上跳下來,然後伸手拍了拍湊過來的大賀咄羅,“松漠侯爺也請放心,我安東道也一樣跟你們買馬,有多少買多少,而且跟給奚王的條件一樣。”

大賀咄羅興奮的發抖,契丹夾在突厥、大隋和高句麗三強之間,這些年可沒少受夾板氣,早些年也曾短暫的強盛過一段日子,那還是在北周之時,那時突厥和高句麗都因受中原打擊和內亂的動蕩,而實力大減。

契丹八部當時也曾兵強馬壯,儼然為東北後起之秀。

可後來隋朝只派了一位使臣,向突厥借了一支兵馬,就千里奔襲,殺的他們契丹八部死傷無數,最後在隋接二連三的後續打擊下,古八部皆散亡,多年後,才重組了現在的新八部,並以大賀氏為新八部聯盟的盟主。

大賀咄羅這些年,一直堅守著一條,那就是不再理會突厥,而是死死抱住中原隋朝的大腿,靠著這個,才算終於慢慢又恢復了些起色。

上次隋羅成擊突厥,更是讓大賀咄羅徹底的見識到了中原王朝的強大,哪怕曾經遠征高句麗而損失慘重,可只一位邊關大將,就能把始畢的三十萬大軍覆滅。

這等實力,讓咄羅時時提醒自己,萬不可與隋為敵,不可與羅成為敵。

相比起賜他姓名的大隋天子,咄羅覺得就在他身邊的忠武軍節帥對他們的威脅更大,而現在,羅成的邊市貿易和市馬,更是讓他不得不緊抱羅成大腿。

中原人有句話叫現官不如現管。

羅成不但能隨時滅掉他們契丹,更能讓他們契丹通過邊市,再次強盛起來,或許等高句麗和突厥都被隋滅亡後,他們契丹能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北方霸主也未可知。

而這一切的關鍵,都在於羅成。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5
第691章 削藩

淮南,江都。

江都宮中,尚書右僕射袁充正向皇帝面奏。

“陛下,羅藝依然稱病不朝,羅嗣業也不肯去隴右。”

皇帝臉色非常難看,“羅藝說病了,羅嗣業又為何不去隴右?”

“陛下,羅嗣業說最近陰山下屢有突厥人襲擾,因此暫時無法離開。”

這個答復顯然無法讓皇帝滿意,“朕已經決意將定襄節度府和馬邑都督府合二為一,已經下旨讓王仁恭接任統領代北邊防,就算有突厥犯邊,也與羅嗣業無關,再下旨催促。”

這時尚書左僕射蕭瑀奏言,“陛下,如今的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羅家叔侄這是擁兵自重,下一步說不定就是要謀亂。陛下以往待羅家叔侄太過恩寵,使得他們驕橫無比。羅藝居然敢劫殺朝廷宰相,而羅嗣業也拒不聽調,他們分明就是倚仗手中之兵權。”

雖然蕭瑀復相,有羅成在後面助力,可這位向來耿直忠正,一碼歸一碼。

此時他毫不留情的向皇帝建議,“請陛下立即下詔,即刻罷奪羅藝安南道鎮海軍節度使之職,罷羅成安東道忠武軍節度使之職,罷羅嗣業定襄道宣武軍節度使之職,罷羅貴山東道威武軍節度副使之職,派使者前去宣旨,並將他們帶回江都問罪。”

他的態度,就是朝廷絕不能向羅家妥協低頭,要不然開了這頭,以後還得了。

黃門侍郎李淵這個時候心裡很不安,如果任皇帝和宰相們把羅家搞倒,那做為羅家姻親的李淵,就將立即失去一個強力後援,羅家手握四鎮,這可是最強的地方助力。甚至,若羅家倒下,他也極可能受牽連,輕則罷相,重則可能又要被打入冷宮。

“陛下,臣以為蕭僕射此言不妥。宇文述之死,雖有其倖存屬下指證羅藝殺人,可這只是一面之辭,若不加詳細調查,就此下結論,只怕有些太過草率。再者,就算羅藝真殺人,那罪者也只羅藝一人,並不涉及羅成羅嗣業等。若是陛下以此為由,便要罷幾位邊將功臣之職,甚至要抓他們來問罪,只怕會適得其反,甚至逼他們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

來護兒這時也為羅成兄弟求情。

“陛下,李相之言極是,若是操之過急,只怕適得其反啊。”

蕭瑀卻是不肯退讓,他指責李淵和來護兒為羅成開脫說情,“陛下,羅家叔侄兄弟幾個,確實曾于國有大功,可陛下也因此酬賞他們,現在羅家人不思忠君報國,卻想擁兵自重,甚至威脅朝廷,這是絕不容姑息的。”

“陛下,此次事件,更充分的說明瞭形勢的可怕。羅家現在坐擁四鎮,手握十餘萬兵馬,若真等他們反了,那就來不及了。還請陛下立即下旨收回羅家兵權,將他們召回京,就算到時查明宇文述一案與他們無關,也可趁此機會收他們之兵權,否則,後患無窮。”

蕭瑀堅決力主收羅家兵權,而李淵和來護兒則認為這樣搞,會可能逼反羅成。

關鍵的問題還是回到了一點,那就是現在羅家實力太強了,坐擁四鎮,擁兵十餘萬。尤其是羅成,能征善戰,其所領的安東鎮又與如今的山東鎮隔海相望,連成一片。

蕭瑀說的好,現在羅成是沒反,可擁有了這麼強橫的實力,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反呢,他若真要反,若讓他做足準備,到時想攔都攔不住,國家的安危,總不能寄託于幻想羅成的忠心吧。

蕭瑀又道,“臣自請前往太原坐鎮,督促王仁恭前去接任定襄道兵馬。並請陛下讓榮國公去東萊,接掌山東威武軍兵權。”

羅藝遠在安南,所以暫時還不會危及到朝廷,就算真反,他實力不強,而且也距中原遙遠,但是不怕。

但必須得防著羅成和羅嗣業、羅貴父子三個。

安東的羅成最強,所以先不動他。為保中原安穩,兩個宰相親自去安穩局勢,一個坐鎮太原,一個坐鎮彭城。

“若順利,自然可收回定襄、山東兩鎮兵權,則羅成雖在關外兵強馬壯,但亦孤軍無援,必不敢胡來。若羅嗣業和羅貴反,兩位宰相坐鎮太原和彭城,也可組織兵馬攔截防禦,不讓叛軍長驅直入。”

蕭瑀話中已經對未來形勢做了最壞的預估,已經不僅僅是想著下旨收兵權,而還想著萬一羅家反了,朝廷如何反制。

來護兒這時道,“蕭僕射的策略不錯,但還是不要把事情弄太僵。臣以為,陛下可以下詔,升羅嗣業左驍衛大將軍,並調羅嗣業回御前統領驍果軍。再下詔,授封張須陀為左翊衛大將軍,入朝為兵部侍郎。授封羅貴為銀青光祿大夫,入朝為禮部侍郎。”

來護兒就沒蕭瑀那般激進直接,而是留了一線。若羅嗣業羅貴他們願意入朝,那自然是最好,既可順利拿回兩鎮兵權,同時他們入京後,羅成一來孤立,二來也將投鼠忌器。

總之,只要羅家不反,那朝廷沒必要把事情做絕,因當慢慢來。

若是皇帝不高興給羅家升官,那等這次危機過去,隨時還可以再給羅家人來個明升暗降,給個虛銜閑職掛起來就好。

可蕭瑀還是認為來護兒此舉是在縱容。

“如陛下再縱容,只怕羅家父子會更加跋扈!”

“此前羅成便敢擅殺節度副使段達,如今羅藝又劫殺宰相宇文述,他們無視王法國綱,自恃手中握有兵權,于國曾立過些許戰功,於是便目無法紀,囂張跋扈。如陛下不嚴懲羅家父子,那麼此先例一開,以後各鎮節帥都如此擁兵自重,陛下和朝廷還何以號令天下?”

皇帝一面覺得蕭瑀說的很有道理,若是姑息縱容,不但會有極壞的影響,而且以後羅家更難制。可另一面來護兒說的也有道理,削藩不是不行,但若是太急了,又恐會逼反羅家。

一時他左右為難。

既想趁機削藩收四鎮之兵權,又恐羅家反了,一時騎虎難下,猶豫不決。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6
第692章 遷都南京

江都宮,御苑。

楊廣憂心忡忡的對蕭後道,“如果羅嗣業和羅貴不肯交出定襄、山東兩鎮兵權,只怕要開戰了。”

剛剛幹掉四奸賊,重新臨朝聽政的皇帝,現在才發現,原來大隋已經如此虛弱不堪,天下居然亂到了這個地步。

以前什麼都不知道,倒也活在美夢之中。現在清醒了,也沒人敢再蒙騙他了,但真當天下各地的真實情況奏報到他面前時,他又驚懼恐慌了。

這天下號稱擁眾十萬以上的反王,已經有十幾個了,甚至有好幾個都直接稱帝了,而朝廷地方的官員兵將居然拿他們沒辦法。

更別說那些多則萬人少則幾千數百的賊匪,更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如今嚴重威脅著朝廷的是河南的李密,三敗王世充,圍攻洛陽。

河北的竇建德和王須拔、盧明月,差不多是三分河北,官軍已經完全不在優了。好多郡,官軍都是只能龜縮在一些郡城、軍府之中,而叛軍占郡縣鄉。

河東、山南、江南,到處都是叛軍,賊匪。

西北的吐穀渾還復國了,而西域的西突厥如今又強盛起來,屢屢犯邊。

蕭瑀此前奏請皇帝禦駕回京,可回哪個京?

洛陽現在被李密圍著打,興洛倉被李密占了,黎陽倉被竇建德占了。現在山東威武軍,又有反叛的可能,洛陽根本就回不去。運河被叛軍堵劫,滎陽和虎牢也還在叛軍手裡。皇帝怎麼回去?

那去西京?

西京大興現在倒還算安穩,可隴右也在鬧兵變叛亂,吐穀渾又已復國,更別提西突厥還在進犯河西。

大興城一樣前景不好,更別提四處兵亂後,大興城無法得到關東的漕糧補給。

沒有糧食,僅靠關中平原,根本無法借給西京。

“陛下只要任用忠賢,這天下必然能重歸太平。”蕭後安慰皇帝道。

楊廣嘆聲。

本以為殺了裴世矩等人,這朝堂就清凈了,這天下也就太平了,可現在才發現,事情根本沒有什麼改變,依然是一團糟糕。

洛陽回不去,西京呆不下,就連這江都只怕也不安全了。

萬一羅家真反了,那羅成率部南下,只怕將長驅而至。

“皇后,朕意欲渡江去丹陽。”

“去丹陽”皇后不解這個時候,皇帝為何有這種念頭。

“江都無險可守,一旦羅成不肯聽詔,若是他起兵,只怕一時難擋。朕須做好萬全準備,朕準備過江,去丹陽,恢復金陵,以金陵為大隋南京。”

金陵有長江之險,還可以依託淮河屏藩,做為緩沖。

再者江南,尤其是大江南岸的這數郡,還是比較富裕的,產糧大區。萬一局勢不可收拾,那也還能求占據江南半壁江山,先保全下來,再徐圖反攻。

“陛下,局勢已經到如此地步了嗎?”

“這是做最壞的打算,朕重用裴蘊虞士基裴世矩羅藝羅成這些人,本以為他們沒有根基,非關隴軍閥,也非山東士族,料能好掌握些,可誰知道,這些人,人心更惡。”

內心裡,楊廣還是不願妥協的。

姑息羅家,那只會讓事情變的更壞。

現在強硬削藩,或許會引起戰爭,但這種可能也就是一對半一對,若是羅成不敢反,那麼朝廷堵贏了,則可能為他重振大隋帶來希望。

“陛下,臣妾只是一婦人,但想要提醒陛下,此事切勿操之過急,羅家一門功臣,若是陛下處置不當,只怕真會後患無窮。”

皇后提醒皇帝,削藩雖是必須,可也得注意手段,否則若讓羅成得了理,他到時起兵便有名。

而若是朝廷能夠處置的好,羅成若是找不到正當的理由,他要造反,只怕也未必手下軍鎮郡縣的官將兵民都會跟著他。

“最好的辦法,還是以四鎮之軍將取代羅家四帥。”

這是相當厲害的一招,不能把四鎮都當成是敵人來對待,你若把他們都當敵人,那他們就真的全是敵人了。

哪怕要削藩,那只要削四帥就好,慢慢來,一步步來。

丹陽郡,江寧城。

一隊驍果軍護送著一位天使到來。

“皇帝詔令,丹陽太守杜伏威接詔!”

不久前才因平賊有功而升任了丹陽太守的杜伏威一身鐵甲,把天使請到堂上。

天使宣讀詔書完畢,笑著對杜伏威道,“恭喜杜使君,如今要稱你一聲杜帥了。”剛剛宣讀的詔書中,皇帝下詔,以杜伏威平亂有功為由,特下詔嘉獎,授封他為江南道安撫使。

手捧著詔令的杜伏威面上微微帶笑。

“杜帥,如今左才相流竄至江南西,氣焰十分囂張,陛下對此賊十分不滿,必欲除之而後快,之前江南安撫使趙元楷無戰陣經驗,因此這次陛下特意將他調入朝中任太府寺卿,由杜帥接替帥職,陛下已經下旨調動山南、關內、劍南諸部兵馬往江南西集結,由杜帥前去統帥指揮。”

當然,按照慣例,杜伏威升任江南安撫使,他自然還應當先過江,去江都拜見皇帝謝恩,然後去兵部領虎符印信,再回來和趙元楷交接,然後去江南西平叛。

杜伏威笑著應下,那位天使見杜伏威答應的如此痛快,便十分高興。

“大帥,這其中定然有詐!”

把天使送到驛站休息後,太守府中,闞棱對杜伏威道。早在之前,羅成便把闞棱、王雄誕和西門君儀這三個義子就派到了杜伏威麾下,協助他統兵。

這三人在羅成麾下久經戰陣,尤其是學了不少軍陣戰術,因此得他們相助,杜伏威如虎添翼,在江南剿匪平叛,屢戰屢勝。

“這個時候升我為安撫使,太過反常,我豈不知這裡面有問題。”杜伏威也不相信這樣的好事。

畢竟他原本只是丹陽郡丞,不久前才剛剛升為太守,接過升任了江南安撫使的趙元楷留下的出位。

怎麼可能現在又馬上再升安撫使,哪有這種升法。

“皇帝這是借升賞之名,然後讓你去江都朝見,再借機奪你之官職兵權,萬不可上當。”王雄誕也提醒杜伏威。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6
第693章 奪印舉兵

秋意漸涼。

江寧城中,數騎快馬飛馳而出,這些是太守杜伏威的養子。杜伏威在江南,也學羅成收養子,他於軍中擇那些十六七左右的驍勇善戰之兵,收為義子。

杜伏威也才十九,可他卻已經收了三十餘個十六七歲的義兒。

稍後,杜伏威帶著一隊親兵來見天使。

“杜帥何日動身往江都朝見天子?”天使問。

杜伏威今天換了身紫袍玉帶,他此前已經是正四品太守從三品散階。換上袍服的他,顯得倒是沒那麼銳利。

“原本我是打算明日就隨天使過江去朝見天子,接受兵符印信的。不過我擔憂江西的叛軍,那邊形勢緊急,等我見過天子取得印信後再回來交接,怕是又要耽誤不少時間,正好我聽聞趙太府已經從會稽入京,正要經過,所以我意先與趙太府辦理交接,然後入京朝見天子,這樣等朝見完畢,就能直接從江都乘船往江南西了。”

杜伏威的這番話,讓天使有些預料不及。

天使有些猶豫。

杜伏威見他這樣子,更加坐實了自己心中的判斷。

皇帝根本就不是要升他的官,不過是要找個理由把他調離江南,等他到了江都,那時要殺要剮還是要囚禁那不都是皇帝說了算,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很清楚現在這一切的由來,那就是羅成跟朝廷關系的緊張。

他已經收到了羅成的來信,信裡羅成跟他透了不少底。

總之一句話,握好手中兵馬,靜待形勢變化。

兵馬就是手中的根本。

“怎麼?這有何為難的嗎?”杜伏威笑道,“我也是想著能盡早去江南西平叛的。”

那天使想想道,“趙太府也是要去江都朝見天子的,何不在江都時再交接?”

“哪有在江都交接江南安撫使的差事的,自然還是應當在江南交接的好,我也已經派人去各郡傳令,召諸郡太守、郡丞等前來,況且,辦好交接後,我也好馬上著手徵集兵馬糧草支援江南西平叛事宜。”

江南道極為龐大,擁有眾多郡縣,但是如今到處都是叛亂,連江南道最重心的東面諸郡,現在也失了好幾郡,因此杜伏威說召太守郡丞們過來,也來不了幾個。

天使還想讓杜伏威先去江都朝見天子,可杜伏威卻堅持說要先在丹陽跟趙元楷先辦好交接,而且話裡話外,就是你若不答應我絕不走的樣子。

這場面一時有些僵硬,最後那位天使想了半天,“還請杜帥容我先派人去江都請示。”

消息迅速送到江都。

楊廣便問蕭瑀幾位宰相,“這杜伏威是不是察覺什麼,故意不肯入京吧?”

袁充便道,“也許,但也未必,既然杜伏威說要先拿江南安撫使的印信,先辦交接,那陛下不妨答應他。等他拿了印信就讓他過江,到時再收回來也不遲。”

袁充認為杜伏威畢竟年輕,雖說是羅成一黨,但對于安撫使的高位,肯定也是心動的。

蕭瑀正準備動身往太原去,這時還是很強硬的表示,不能把印信交給杜伏威,直接讓他渡江來江都。

“可這樣會不會讓杜伏威警覺?”袁充道。

於是幾位宰相爭了半天,最後還是楊廣拍板決定,皇帝說那就讓趙元楷把江南道安撫使的印信交給他好了,讓他先保管幾天也無妨。

幾天后。

丹陽,江寧。

江南安撫使趙元楷當著天使以及數郡太守、郡丞、都尉的面,把安撫使的帥印交給了杜伏威。

杜伏威笑著接過。

“請天使先回去休息,我這裡再做些安排部署,明日一早我便隨天使渡河去江都朝見天子,然後就可以直接去江西了。”

看到這個樣子,天使和趙元楷滿意的離去。

太守府中。

杜伏威笑著跟輔公祏擁抱。

此時,輔公祏還是宣城郡郡丞。

“現在印信拿到手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輔公祏笑問。

“明知故問,我總不可能真去江都,大帥也給你寫信了吧?”杜伏威問。

輔公祏點頭,“大帥讓我握好手中兵馬,跟你共同進退。”

這次朝廷為了打擊羅成,也對他們這羅成黨羽動手,用的是封賞調離的法子,杜伏威由丹陽太守升任江南安撫使,而輔公祏則是升授丹陽太守,目的都是讓他們去江都拜謝天子。

杜伏威把玩著那枚帥印。

這枚帥印還是有作用的,就看怎麼用了。

“闞棱。”

“末將在!”

“你立即帶兵圍住天使的驛館,不要放任何人離開。記得隱秘一些,不要鬧的沸沸揚揚。”

“王雄誕!”

“末將在!”

“你立即持我的印信軍令,去毗陵郡,徵召府兵郡勇,接管毗陵。”

“西門君儀,你持我印信軍令,去吳郡。”

“公祏,你馬上回宣城。”

而杜伏威自己,則以奉詔北上平叛的理由,集結丹陽兵馬,前往句容京口。

此時長江重要渡口京口,雖是南岸要地,卻隸屬于江都郡下,延陵、句容、曲阿三縣隸屬于江北的江都郡,夾在丹陽和毗陵二郡之間,既扼京口渡,又控運河,十分重要。

杜伏威決定先搶占這裡。

“我奪占京口會,會在這裡做出北上攻打江都的態勢,不過實際我會駐守京口北固山,你們則分兵抓緊時間控制宣城、毗陵、吳郡諸郡。”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大的。

“羅帥那邊還沒發動,我們就起兵,會不會太早了點?”輔公祏問。

“難道你怕了?”杜伏威反問。

“我怕個鳥。”這位曾經從自己姑姑家偷羊給杜伏威吃的漢子,對兒時夥伴的揶揄馬上表明態度。“我只是怕打亂大帥的計劃。”

“其實要老子說,大帥早就可以反了,這天下亂成這鳥樣,早掀翻了隋家,咱們迎大帥為天子,建立新朝,我等也好做個開國元勛,也封公封侯,封妻蔭子。”杜伏威卻是哈哈大笑道。

“咱們擋的住江都之兵嗎?”輔公祏又問了句。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擋的住就擋,真要擋不住了,咱們就跑,往南往西都可以,反正咱們又不是孤軍作戰,怕啥?”杜伏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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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說客武士彠

代北,馬邑。

劉武周站在門口,看著前來拜訪的兩人。一個是常在馬邑經過的木材大商人許文寶,一個則是他的同鄉朋友。

許文寶身著錦衣絲綢,腆著大肚子,而他旁邊那人則很是健壯,雖看著耳邊斑白點點,卻依然小腹平坦。

許文寶拱手,“劉將軍,給你介紹個朋友。”

“我這人最愛交朋友,聖人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請。”

劉武周府寶向劉武周介紹說,“這是我同鄉好友,姓武名士彠字信明,曾經和我一起經營木材生意,後來棄商從戎,現在是太原府的行軍司馬鎧曹參軍。”

“原來是從太原來了朋友。”劉武周面帶著微笑,卻有些好奇太原府的一個參軍怎麼跑來馬邑,而且看樣子不是公幹,反要一個商人來做介紹引薦。

武士彠也沒有拐彎抹腳,直接道,“我以前經商,認識不少朋友,所以朋友也多。最近我聽聞我一個朋友說起一事,說朝廷欲讓王都督北上定襄,接替羅宣武的節帥之位?”

“嗯,是有此事,朝廷已經下旨將定襄和馬邑一節度府和一都督府合一,設為新的定襄道,由王都督接任帥印。”

武士彠於是拍腿道,“將軍為何還如此高興,豈不知這是禍事臨頭了。”

“何出此言?”

武士彠道,“我聽聞劉將軍很尊崇關外的忠武軍羅帥,而我也跟羅帥麾下的王君廓將軍有點交情,我聽說現在朝廷因為宇文述之死,朝中有宰相欲借此機會,盡收羅家幾位功勛大帥之權,可羅成羅嗣業羅貴羅藝等為國立下赫赫戰功,鎮守邊疆,于軍中威名赫赫,深受將士愛戴。”

“尤其如今天下,更是到處混亂,國家本應更倚重手握重兵戰功赫赫的邊帥,為何卻要因為一些沒有證據的謠傳,就要奪功臣的權,定他們的罪呢?這豈不是讓功臣寒心,迫大將造反嗎?”

劉武周聽到造反兩個字,眼皮抽動了幾下。

“劉將軍,你也是久經戰陣之人,對眼下形勢應當比我更清楚。若是襄陽侯、楚國公他們此時交出兵權,只怕性命不保,所以他們絕不會交出兵權的,而若王都督和你去定襄接兵權,只怕搞不好就要引起戰事了。”

“應當不至於吧?”劉武周道。

“將軍但請換位思考一下,若你是襄陽侯,這個時候你會交出兵權嗎?”

“將軍再想想,若是襄陽侯反了,那楚國公肯定也會反,到時山東和安南也反,那時王都督和劉將軍你們必危險了,說不定到時朝廷為安撫幾位邊帥,還要治你們的罪。而更壞的可能,則是你們直接被襄陽侯殺了。”

劉武周摸著下巴,“武參軍你是太原官員,為何卻說出這般話來呢,你不應當站在朝廷這邊,為何卻總說羅家要造反呢?”

“劉將軍啊,難道你還看不清如今天下大勢嗎?現如今天下大亂,洛陽被叛軍圍攻,皇帝都只能躲到江都去。現如今,天下能戰之兵,也盡在邊疆幾大節度使之手。皇帝現在要兵沒兵,朝廷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這大隋朝哪還有什麼明天,氣數已盡,如今是到改朝換代之時了,這個時候,劉將軍你何不順勢而為,做一個擁立新君,從龍開國的元勛呢?”

“看樣子,武參軍倒是早就已經站過去了,若是我把你抓起來,估計能換不少賞賜。”

武士彠笑笑,“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參軍,你抓我起來又有何用,但你真要這樣做,卻是將自己置於羅帥的敵對面,將來你又怎麼辦呢?”

劉武周笑笑,“跟武參軍開個玩笑罷了,不過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郎將而已,這天下大勢我可左右不了。”

“劉將軍你在馬邑軍中也很有威信,且深得王都督倚重,我們以為你應當代表馬邑將士好好勸說一下王都督,你的話更有份量。若是王都督願意站到羅帥這邊,將來定不失元勛之賞,而劉將軍你也不失公侯之位。”

劉武周於是去見王仁恭,說我們不應當去定襄,現在局勢,我們貿然過去,只怕會適得其反,若是把羅嗣業逼反了,我們只怕擔不起這個責,甚至可能引起定襄宣武軍和我們馬邑義武軍之間的戰爭。

“擊敗突厥之後,現在代北好不容易才剛開始恢復點生機,百姓重新安家置業,這要是再打起來,還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流離失所。”

王仁恭卻沒有被屬下的話勸動。

他瞪起眼睛,吹著鬍子道,“我等身為大隋的將領,便要忠於朝廷,為君守邊。現在皇帝下旨調羅嗣業回京,讓我們二鎮合一,我們便當奉旨而行,至於其餘的不是我等應當考慮的。至於羅嗣業反,那是他的事情,他要真反,那他就是逆賊,我們更應當討伐他。如果他接旨入京,那我們更沒什麼可擔憂的。”

“王帥,形勢不一樣了,識時務者方為俊傑啊!”

結果王仁恭將他痛罵一頓,“這種話最好不要再叫我聽到,否則便要治你的罪。”

劉武周挨了一通罵回去,有些無奈的告訴武士彠和許文寶。

“無事,我們再想辦法就事,就算事不成,但交了劉將軍這個朋友也值得高興。”武士彠笑著說道,然後說要請劉武周喝酒。

“就在我府裡喝就是了。”

許文寶說,還是去我那裡吧,我那裡有珍藏的好酒呢。劉武周也好酒,聽說了便笑著答應。

當下便一起到了馬邑城寶的家中,許叫家人準備酒菜,邊吃邊聊。

席上,武許二人頻頻敬劉武周酒,甚至還叫來幾個美貌的歌伎做陪。

“天色不早了,我看將軍也是醉了,不如今晚就在我這裡歇下,剛才將軍喜歡的倚翠姑娘,我讓她陪將軍。”

“哈哈哈,可以,便聽許郎君安排。”劉武周早已經醉意熏熏,那位倚翠姑娘更是被他摟在懷裡,上下其手,此時還真不願意離開這溫柔鄉。

等劉武周摟著倚翠姑娘進了客房,許文寶與武士彠相視一笑。

“都安排好了嗎?”

“嗯,已經安排好了,王仁恭既然不肯合作,那麼便只能如此了,我已經派人把他最寵愛的小妾騙出府進香,半路上將她擄了來,一會等劉武周睡熟了,就把這位美人剝光了送到他床上去。”

“王仁恭能恰好尋過來吧?”

“那是自然,等他順著線索找過來,會剛好發現他最寵愛的小妾居然和他最信任的將軍胡搞在一起。”

“那小妾怕不會配合吧?”

“早有對策,這會那小妾已經被灌的大醉,人事不知,就算把她跟頭豬放在一起,她也不會有反應的。”

“哈哈哈,計策雖然損了點,但效果卻絕對好。”

兩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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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暗夜兵變

許文寶端起酒杯,“來,咱們提前慶祝一下。”

“賀!”武士彠也舉杯。

一個河東的大木材商人,一個太原府的鎧曹參軍,卻還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羅成秘密情報部門影衛統領王君廓暗中發展的密諜。

午後。

都督府裡的王仁恭得到家丁的稟報,說是他最心愛的妾侍早上出門上香一直未回,然後府裡去接,卻沒在城外廟裡找到她們,寺裡更說今天她們根本沒來。於是家丁去尋找,發現了驚人的線索。

“趙三娘子沒出城,他出都督府後便悄悄去了劉郎將的府中。”

下人說發現妾侍趙三娘跟他心腹劉武周私通,這個消息震驚了王仁恭,他雖說一把年紀了,可這趙三娘子卻是十分年輕美貌,身居高位,納幾房美妾這是自然的。雖說妾地位不高,甚至有時把那些侍妾贈人,可卻沒有幾個人能接受侍妾與手下私通。

王仁恭不是楊素,沒那麼好脾氣和心胸。

當即氣的滿面通紅,直接就從墻上摘下了橫刀。

“現在這對狗男女在哪?”

“還在劉武周的宅第裡,一直沒出來。”

“點齊親兵,隨我來!”

王仁恭提劍帶兵,出了府騎上馬就直奔劉武周的宅第而去。等他們到了,劉府的門丁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本想要進去通報,結果王仁恭一腳踹翻那家丁,徑直闖了進去。

等王仁恭徑直踢開劉武周的臥室門時,他還在呼呼大睡。

光著身子躺在那裡,懷裡還摟著個同樣不著絲縷的女子。

王仁恭一眼就認出了那具豐腴的胴體正是他那小妾的,看到這,王仁恭氣的是血往上沖,須發皆斬。

“我殺了你這個混蛋!”

好在有幾個親兵出來死死拉住了王仁恭,“大帥,息怒啊。”

“斬不得啊。”

劉武周與王仁恭妾侍私通,這也不是死罪,若王仁恭一劍殺了他,那自己也是要擔罪名的。

幾番勸阻,王仁恭才稍稍冷靜了一點。

“打水來,把這對狗男女澆醒。”

一桶冷水潑下去,劉武周醒來。

他有些茫然,看到王仁恭殺氣騰騰的瞪著他時,還很迷糊。

腦子有些斷片。

最後的記憶似乎是許文寶和武士彠與他一起喝酒,是在許文寶家中,喝的酒很烈,還有個美貌的歌妓倚翠姑娘,再然後,許文寶留他休息,還讓倚翠姑娘照顧他。

當然是一通翻雲覆雨,然後就睡著了。

怎麼現在王仁恭來了,還這般殺氣騰騰,難道他們之前談的事讓王仁恭知道了?

他打了一個激靈,他們談的那些,那是洩露出去,那也是大罪的。

他爬起來,沒見到倚翠,也沒放在心上。

“王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劉武周,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對我?”王仁恭怒目而向,手一揮,“把他帶走,先關到牢裡去,我稍後再來審他。”

出了臥室,王仁恭去見被帶到另一個房間的侍妾,想要問下他們私通姦情的情況,結果一進去,發現趙三娘已經一頭撞死在了屋裡。

“怎麼回事?”

一名親兵低下頭,“我們把趙三娘子帶進來喚醒她後,她便一頭撞死在這了,我們一時沒察覺,攔之不及,估計是見姦情敗露,所以羞愧恐懼,便自殺了。”

“賤婢!”

王仁恭看著那具屍體,罵了一聲,然後扭頭走了。

馬邑大牢。

劉武周還有些頭暈。

腳步聲傳來,卻是一名獄卒領著許文寶進來了。

“劉將軍。”

劉武週一見是他,忙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將軍,大事不好,王仁恭要殺你。”

“都是你牽連我。”劉武周還當是與他們談的那些話洩露出去的事呢,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被許文寶他們做局坑了。

“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了,若是不想想辦法,將軍只怕活不過今晚。”

“快救我出去。”劉武周可不想死,他還這麼年輕呢,“你既然能進來,肯定就能救我出去,等出去後,我去定襄投羅嗣業將軍。”

許文寶嘆道,“就算能從這裡出去,可想去定襄也非易事,到處關隘哨卡,只怕根本出不去。”

“先帶我出去再說。”

“劉將軍,現在這個時候了,只能拼一把了。不如,我送你回軍營,你率兄弟起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王仁恭,奪了馬邑城,然後再投羅帥,到時你便是新的馬邑都督了。”

劉武周沒想到許文寶計劃這麼大,一心猶豫。

“還猶豫個什麼啊,他都要殺你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可弟兄們未必願意肯隨我。”

“將軍手下定有信的過的兄弟,回去後趕緊召集起來,先殺了王仁恭,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這種事情,本來也不一定要人多。

他們現在就在馬邑城中,若突襲都督府,也非難事。而等事成後,再找個理由反了,大部份兵將都也只有被裹挾的份,事實上,許多軍將造反,都是這種套路,真正參與的也就是小撮心腹將校和親兵,然後得手後裹挾大家。

“最近馬邑、雁門、樓煩三郡饑荒,百姓食不裹腹,青黃不接,可都督府無糧可賑,百姓早就不滿。不如劉將軍殺了王仁恭,然後說王仁恭故意不開倉放糧,這樣到時你開倉放糧,便可收得民心。”

“可都督府確實無糧可放。”劉武周是知道這些實情的,上次雁門之圍後,馬邑三郡被劫掠一空,百姓也死傷無數,後來殲滅突厥,救回二十余萬百姓,重新返回家鄉,可一切都要重建。

家中無糧,這幾月一直靠官府開倉放糧救濟,但因為最近南面魏刀兒等人鬧的厲害,所以也已經無糧北運,都督府實在無糧了。

“多少總還會有點糧食的,你盡管開倉放糧,到時定襄那邊會運糧食牛羊過來支援你的。”

事到如今,劉武周也是被逼到絕境。

於是,他在許文寶的幫助下,逃離監獄,悄悄的到了許文寶家。然後他手書十幾封,讓許文寶派人去給這些在城中的心腹校尉們。

當晚,十幾名劉武周心腹校尉、隊正們,各自帶著一些家丁來到許府聚集,於是湊了一百餘人,再加上許文寶家中的百余僕丁,他們便湊了三百來人。

趁著夜色,劉武周披甲執槊,帶著三百來全副武裝的兵丁,突襲王仁恭的府邸,王仁恭措不及防,被亂箭射殺。

殺了王仁恭後,劉武周再趁勝奪取都督府,取得印信後,立即接管馬邑城防,然後又派人去城外調自己的人馬入城。

等一夜混亂後,劉武周已經開始派兵丁鳴鑼敲鼓,宣告百姓,說王仁恭貪吝受賄,貪墨侵佔倉糧,不肯賑濟百姓,於是他奮而起兵,殺王仁恭,開糧倉賑濟百姓。

接下來,馬邑都督府果然開始開倉放糧,雖然每人只能領到不多糧食,但放糧的人說,接下來還會一直放糧,於是百姓歡喜。

而劉武周也趁機自立為馬邑都督、太守,義武軍帥。

劉武周一面派許文寶去定襄聯絡羅嗣業,一面也在馬邑封賞手下諸將,他讓妹夫、校尉苑君璋為雁門太守,以心腹校尉劉子英為樓煩太守,而隨他起事的心腹校尉高滿政、楊伏念等並授鷹揚郎將之職。

他還派人去招安賊首宋金剛和呂崇茂等賊軍首領,授他們將軍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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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漁陽鼙鼓

尚書左僕射蕭瑀剛渡過黃河,結果就聽到馬邑兵變的消息,驚的這位元宰相怔怔出神半天,良久才一拍大腿嘆道,“河東危矣!”

蕭瑀從江都出發,是先逆揚子江而上,然後再進漢水,抵達襄陽,再經南陽北上在潼關東的閿鄉經風陵渡坐船過黃河的。

因為洛陽東面的運河依然還被李密威脅著,所以他只能繞了一個圈,路上多耽誤了不少時間,結果便遲來一步。

馬邑如此重要的地方,已經被劉武周奪去。

雖然現在定襄的羅嗣業還沒有舉起反旗,可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劉武周殺都督王仁恭自稱都督,其實就是投靠羅氏。

“加快速度,我們得馬上趕到太原去。”

只是過了黃河之後,這一路上並不好走。

河東郡之前有柴保昌等作亂,樊子蓋派兵征討,在這裡殺了數萬叛軍,結果他病死後,叛軍死灰復燃,而且聲勢更盛。

絳郡賊柴保昌據絳郡烏嶺山派兵四掠絳郡各地,而呂崇茂占河東百梯山,也是派兵攻城掠地。

又有龍門賊毋端兒嘯聚龍門山,占據龍門津,兵逼臨汾和文城二郡。

而在太行、上黨附近又有自號厲山飛的魏刀兒聚眾不下十萬。

“時事艱難啊。”蕭瑀感嘆連連,不出來,真不知道這天下居然已經亂到這種地步了,更可恨的是,本來應當為國家干城支柱的羅成羅嗣業等人,結果卻要趁國難之際叛亂。

“還好太原有楊義臣鎮守。”一名隨從官員道。楊義臣本姓尉遲,是在北週末起兵叛亂的尉遲迥的族人,因為楊義臣父親起兵反對叛亂後戰死軍中,被文帝收養於宮中撫養長大,並賜姓名楊義臣。

這位將軍對大隋是忠心耿耿,上次勤王表現十分出色,他坐鎮太原,起碼能避免劉武周羅嗣業等叛軍長驅直下。

不過蕭瑀並沒有什麼高興的,如此時勢,唯有一個楊義臣,又哪裡夠呢。他甚至已經悲觀的預估到,他此趟北上而來,估計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黃河下游南岸。

山東道威武軍節度副使羅貴召來兒子兒媳等自家人。

“剛收到五郎密信,局勢變了。”

此時的羅貴坐鎮在運河東岸的東郡韋城瓦崗寨,這裡聚集了數萬兵馬,以防禦李密的魏軍。

“五郎讓我們撤回齊郡和東萊,據守東部丘陵山區。”

“為何?”

單彬彬問公公。

羅貴長嘆一聲,“時勢所迫啊,朝廷剛剛已經下了旨,要調嗣業入京為左翊衛大將軍,調我回京任禮部侍郎,調張帥入京為兵部侍郎。而且還下旨調羅藝為江都府尹,調五郎為洛陽守。”

很明顯,皇帝這是要盡收他們之兵權,若是大家真的依旨交出兵權,下一步估計就要被一鍋端。

羅成雖遠在遼東,卻也通過暗影衛時刻關注著局勢。

因此現在他果斷的決心抗旨舉兵,雖還沒有公然打出造反的旗號,可實際上羅成已經在行動了,他一面親往野狐嶺會盟嗣業,親自勸說這位兄弟統一陣線,又深入奚、契丹之境,拉攏奚、契兩族。

另一面,也已經派人去平壤接楊暕回遼東。

同時,又給山東的羅貴,給江南的杜伏威等去信,讓他們響應,統一陣線。

“內史侍郎來護兒已經往彭城而去,左僕射蕭瑀更是去了太原,都是沖著我們羅家來的。五郎讓我們先退回齊郡,守住東萊,他接下來會派兵渡海過來增援我們。”

“爹,我們羅家反了嗎?”單彬彬問。

羅貴有幾分無奈,他也沒料到怎麼就到了這一步,造反,那是相當危險的。可事到如今,不反又不行。

“是啊,我們羅家反了。”

羅貴不想反,可兒子要反,他也無可奈何。

“就這樣放棄東郡、東平、濟陰、濟北諸郡嗎?”單彬彬對於造反,倒沒太過震驚,反正夫唱婦隨,現如今這天下這般亂,大家都造反,也不稀奇。再說雖然隋一統天下,結束了幾百年的天下分裂,可事實上人心依然還並不太安定,或者說,天下百姓對于大一統或國家也並沒有太強的概念。

再者,本來山東之地,早年就一直是齊地,後來關隴集團滅齊,山東人是沒少受排斥打壓的,就如隋平陳後,江南皆反一樣,不就是因為本土的士族豪強利益受到太大打壓所致。

早年朝廷強大安穩之時,如單秦程徐等曾經的北齊士族官員豪強之後,還只能夾著尾巴做人,現在天下混亂,朝廷無力,大家對於從鎮壓賊匪叛亂的官軍,搖身一變為起義軍,也沒啥心理障礙。

“爹,你先回齊郡,我留在這。”單彬彬一身銀甲,久在軍營,也很有一股大將風範。“咱們在這裡守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把這運河東諸郡的賊匪清理幹凈,重新安穩地方,現在就這樣撤了,那李密可能卷土重來,到時又是生靈塗炭,咱們也對不住之前出錢出力出人的諸郡父老鄉親們。”

等以後還要來打再一次,這多劃不來。

“只須給我留兩萬人馬,我就能守住瓦崗,便能阻止李密叛軍過運河東岸來。”

“你留下太危險了,現在我們不但要面對運河西岸的李密叛軍,而且黃河北岸還有竇建德的叛軍,此外,彭城太守陳棱向來跟我們不一條心,來護兒也在趕往彭城,所以那邊也隨時會有官軍殺過來。”

“無妨,我能守。”單彬彬認為不能就這樣撤退棄守運河東岸諸郡,既不能讓李密趁機占了去,也不能讓彭城的隋軍占去,更不能讓河北的竇建德占去。

“爹,我率一軍留在這裡,還能分擔齊郡的壓力,若是來護兒陳棱敢出兵東萊,那我就去攻彭城,若是他來我這,爹可以派一軍南下彭城。”

羅貴見說不過媳婦,便道,“那不如你回東萊等候接應五郎渡海來的兵馬,我讓繼祖去守齊郡,我來守東郡瓦崗,再派承宗去瑯琊接替三娘。”

單彬彬道,“李氏說不定早就已經接了李淵的密信,帶兵轉投朝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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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又來遲一步

瑯琊郡,臨沂城。

因城在沂水旁邊,因此城名臨沂。

李秀寧此時正率兵移駐臨沂城中,在她的面前,擺著三封信。

第一封是丈夫羅成給她的,信中羅成說及如今形勢,還告訴李秀寧未來走勢,說戰爭一觸即發且無可避免,讓她早有心理準備。

羅成讓李秀寧提防彭城太守陳棱,這是個死忠,他派人接觸了幾次,結果發現這個傢伙對隋很忠心,於是羅成便放棄了拉攏他的打算。

李秀寧正是得了這封信後,便找了個理由,從梁郡東部碭山的陳棱大營離開的,她以後方有賊匪作亂為由,帶著兩萬餘人的諸郡鄉兵離開,沿汴河而下經彭城進入下邳,然後再逆沂水回到臨沂。

選擇臨沂駐守而不是下邳郡或東海郡,那也是有原因的。

臨沂的西、北、東三面環山,同時又緊鄰沂水這條河流。最重要之處在於,臨沂的南面是黃淮平原,一馬平川。

但其西、北、東三面大山之間,卻又還扼守著幾條通道,既可北上魯郡、齊郡,又可往東北去高密、東萊,南還可順河而下沖彭城,下淮安。

說白了,臨沂就是一座扼守著山東東部山區出口的要地。

戰國時期,齊長城在臨沂境內設置的穆陵關可是當時的天下第一關。

駐守臨沂,便是進可攻退可守。

李秀寧對丈夫的戰略部署一眼看透,所以她退到臨沂後,親駐臨沂城中,又分派兵馬屯駐於西、北、東三面的山下,互為支援。

她桌上第二封信,是父親李淵送來的。

李淵來信告訴女兒,朝廷要對羅成動手了,態度很堅決,而羅成很可能會反。但李淵認為羅成造反成功可能不大,畢竟現在天下雖亂,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最重要之處在於,李淵認為羅家根基淺,他舉事,頂多就是一些邊兵支持,並不會有多少門閥士族支持,而得不到他們支持,一個寒門出身的邊將是很難有機會造反成功的。

雖然歷史上也有劉裕、陳霸先這樣的成功先例在,但那時畢竟與如今不同。

李淵讓女兒控制好手裡這支兵馬,他會派建成過來,到時讓秀寧把這支兵馬交給李建成,如此一來,便成為李家的資本。

“你雖為羅家婦,可本是李家女。如今羅成反叛,你不能跟著他做亂,你重回李家來,父親再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士閥子弟為你婚配。”

重新拿起這封信再看了一遍,最終李秀寧卻只是搖了搖頭。

她喃喃輕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現在是羅家婦,為羅李氏,羅在前李在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出嫁從夫,不再從父。對不起,父親,女兒不孝了。”

放下這封信,她又拿起第三封,卻是公公羅貴派人送來的。

羅貴說眼下起兵在即,所以讓李秀寧回東萊,那邊更安全,臨沂這邊,他會派老二承宗來守。

“召諸位將軍校尉們前來議事,我有重要事情通知。”李秀寧叫來親兵。

彭城。

光祿大夫、內史侍郎、參知政事榮國公來護兒趕到碭山,他先到的彭城,可陳棱在碭山大營,於是便又一路趕來。

陳棱扼守的碭山,處于彭城郡、梁郡、譙郡三郡交匯之處,背靠碭山,前俯運河通濟渠。

“榮公,你來晚一步了。”

一見面,陳棱就有些遺憾的告訴來護兒,在他接到朝廷的密旨之前,李秀寧就已經早一步以回去剿匪平亂為由,帶著兩萬餘鄉兵走了。

“現在李秀寧已經進駐臨沂,她有兩萬鄉兵,另外還有一支千人的突厥騎兵,是從遼東渡海來的。”

來護兒聽了,嘆息一聲。

“朝廷此前對羅家的處置態度一直是猶豫不定,結果爭來爭去,倒是錯失了許多時間。”

“榮公,那現在如何處置?發兵征討?”

來護兒搖頭,做為宰相,前來彭城,那他就是位在河南山東的安撫使節度使之上,甚至連淮南安撫使,也要受他節制。

可以說,只要來護兒一句打,那麼陳棱就要發兵。

不過身為宰相,雖然權大,但要權衡的東西也多。

“我來,不是要指揮打仗的,我是來消彌這場兵危,而不是來發起這場戰爭。”在朝中,來護兒也是調解派,不是蕭瑀那樣的強硬鎮壓派。

“不打?可羅成已經露了反跡,處處舉動,都是在調兵布將,若是我們再不抓緊時機進剿,等他調派得當,到時我們就被動了。”陳棱認為,調和是不可能成功的,羅成不可能交出兵權,到如今這地步,就算羅成真交出兵權,朝廷也不可能還留他們周全。

所以說,最後只有打。

晚打當然不如早打。

可來護兒卻也有自己的苦衷,打,拿什麼打呢。

他這次來,皇帝倒是給他派了一軍驍果,可是一路上,來護兒越看這支兵馬越是嘆氣。足足兩萬五千人的驍果右一軍,但卻沒有幾個真正能戰之兵。軍中充斥著大量強抓來的民丁,還有流民乞丐,甚至是許多是之前牢中關押的囚犯和招安的叛軍。

這樣的一支人馬,哪怕裝備還不錯,可又有何用。

真開打,來護兒並沒多少勝算。

連勝算都沒有,那還急著打什麼?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做為一個合格的統帥,不能打無準備之戰,更不能主動去挑起一場沒有半點勝算的仗。

“羅成還未起兵叛亂,所以我們現在還不能主動挑起戰爭,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也未定。”

來護兒還有幾分期盼,朝廷已經派密使前往關外遼東,那或許是唯一的希望了。

在結果沒傳回來之處,來護兒不準備先開戰。

當然,不先開戰,不代表就無行動。

他與陳棱一番商議後,決定將碭山的兵馬主力撤回彭城,這裡只留幾千人駐守。而後,來護兒親自坐鎮彭城,讓陳棱率兵北上前往魯郡,這裡古稱兗州,是齊魯山區與黃淮平原的接匯之處。

與臨沂一樣,占據魯郡,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

“司馬德堪率領的驍果軍一萬人駐下邳,而宇文化及率一萬人駐東海。我們四軍連成一線,封鎖山東。”來護兒道。

陳棱驚訝,“宇文化及,他怎麼也來了,他不是被流放到河西敦煌去了嗎?”

對此,來護兒無奈的解釋,皇帝在召回宇文述的同時,就已經同時下旨召回宇文化及兄弟了。宇文述死在交趾,可宇文化及和智及還是回到了江都。因為宇文述之死,皇帝甚至還讓宇文化及襲了許國公之爵,甚至還讓他出任了右翊衛將軍,這次還特意派他也隨軍前來。

陳棱聽了,只能無語搖頭,一聲嘆息。

對方是羅成、羅嗣業、張須陀這樣的猛人,而他這邊卻是宇文化及、司馬德堪這樣的傢伙,這仗怎麼打?

現在他還真有幾分希望來護兒說的轉機能出現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7
第698章 討逆

面對著銅鏡。

楊廣不由的開始思考,他為什麼會落到如今這個田地。

出身於關隴貴族的楊玄感、李密反他,被他破格提拔的江南、關東士族出身的裴蘊、虞世基、裴世矩蒙騙他,那些草莽之輩張金稱高士達就不提了,可如今連羅成兄弟也反他。

一陣清涼的秋風吹過,皇帝覺得腦袋有些昏沉,他咳嗽了幾聲。

奪嫡成功之前,皇帝曾經在江都鎮守了九年,他最好的年華就在這裡,那個時候是他一生最輕松最開心的時候,也是舒適的一段日子。他早就習慣了這裡的氣候,尤其是江南的秋天,沒有北方的乾燥,總是讓他愜意。

可是現在,他有些煩江淮的天氣了。

他想回洛陽,想巡關中,甚至想要再次前往塞北,前往遼東,前往西域。

但是現在,他哪也去不了。

羅成終於還是反了。

杜伏威在江南舉兵,居然打著清君側之名舉兵做亂,拿著他授封的江南安撫使印信,如今連占宣城、毗陵、吳郡等數城。杜伏威更是統領兩萬兵馬,進駐京口,四下搜集船隻,擺出了要大舉渡江攻打江都的態勢。

楊廣也料不到這個杜伏威究竟會不會打過來,他很後悔當初沒聽蕭瑀的,就不該給杜伏威那該死的安撫使印信,結果不但沒有把杜伏威騙到江都來,反而給了他造反作亂的便利。憑著這印信,這該死的還不知道蒙騙了多少人,現在公然的打著清君側之名,卻行造反叛亂之事。

杜伏威是羅成的同鄉,更是跟隨他多年的死黨,如今作亂,若說沒羅成的授意,他絕不相信。

湛藍色的天空,沒有半點雲彩,顯得是那麼的高那麼的藍。

可杜伏威反了並不是最壞的消息。

剛剛快馬送達的急報,說馬邑鷹揚郎將劉武將殺都督王仁恭叛亂,已經自稱為馬邑都督,分兵占據了樓煩、馬邑、雁門三郡,據有代北,威脅著太原。

好消息一個沒有,壞消息卻接二連三。

劉武周的叛亂,肯定和杜伏威叛亂是一個樣。劉武周曾經也在羅成麾下任過職,雖然後來離開了遼東,但據說他很尊崇羅成。

在皇帝的殿前,是一百多名來自各地的秀女,她們都年輕美貌,都是十四到十六歲的未婚少女,家世清白,長相美麗。

這些人有的來自江南,有的來自淮南,有的來自河南,有的來自山南,她們已經換上了統一樣式的宮裝紗裙,高腰裙直接系到了胸前腋下,肩上披著披帛,頭發盤起。

是那麼的年輕和美貌。

內侍宦官正在給她們檢查登記,然後將這些新入宮的秀女們分配到不同的局去。

一名內侍過來請問皇帝,可有看上要臨幸賞識的。

可皇帝卻沒有什麼心情,再漂亮的美人,此時也打動不了他那顆心。

“袁充和李淵還沒到嗎?”皇帝問。

“兩位相國正在趕來。”

蕭瑀和來護兒兩位宰相離京後,現在江都只剩下了李淵和袁充兩位宰相。

“你說朕還能信任李淵嗎?他的女兒是羅成的妾侍。”皇帝似是問那內侍,又是在自言自語。

那內侍把頭低垂,不敢吭聲。

殿前的階下,那群年輕的少女們,卻不時的偷偷拿眼來望皇帝,比起皇帝的憂心忡忡,這些年輕的少女們,卻還懷著對皇帝的敬畏和仰慕之心,甚至在暗暗期盼著能得到皇帝的青睞,若是能得皇帝臨幸,那麼就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

沒多久,右僕射袁充和黃門侍郎李淵趕到。

兩位宰相來的匆忙,在這涼爽的秋日裡,甚至還冒著汗。

“可否已經佈防好?”皇帝直接問。

袁充於是奏報,說已經奉皇帝旨意,調驍果軍駐防在江口的江陽城,並派淮南軍進駐揚子江中的貴洲和揚子津兩座江中島洲上,還派兵進駐了江都左右兩面的海陵和六合。

此外,江都宮和揚子行宮,也都加派了驍果軍駐防。

但皇帝明顯並沒有滿意,他道,“朕聽說驍果軍有畏戰逃亡者,而且數量不少?”

袁充於是道,確實有驍果軍逃跑,但逃跑的只是極少數人,那些人都是之前新近補充的,一些人是原被俘虜抓捕的叛軍和賊匪。

皇帝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做了一個砍的手勢,“朕不管這些人過去是什麼人,但既然進了驍果軍,就是皇帝的衛士,戰事在即,他們不思忠君效命,卻想著逃跑,此例不可開,此風不可長,立即派驍果軍追捕,將所有逃亡者都抓回來,然後公開處死。”

李淵提醒皇帝,現在形勢緊張,若是殺逃兵,只怕引起更大的不安。不若抓回來後,罰鞭打二十,然後令發回軍中繼續效力。

可皇帝卻不肯,“這等逃兵,豈還能讓他們回軍中,殺掉。”

皇帝想了想道,“從府庫中取一批錢絹,分賞給驍果軍將士們。”

“是。”

“馬邑劉武周殺王仁恭,自稱都督,已奪占馬邑、雁門、樓煩三郡,時刻威脅著太原。而杜伏威又騙得朕的江南安撫使印信,打著清君側之名起兵作亂,也已經奪得宣城、丹陽、吳郡、毗陵四郡大半城池,還兵駐京口,威脅江都。”

“袁充,李淵,你們可有何平亂之策?”

面對這種局面,袁充哪又有什麼好的辦法,他原本是秘書監,一個文章做的好的詞臣,面對皇帝的詢問,只得硬著頭皮道,“臣以為如今朝廷最大的敵人當是羅成,羅成雖還未舉兵叛亂,可事實上已經反了。因此,臣以為這個時候朝廷已經沒有選擇,只能擺明態度討伐。”

李淵道,“若是討伐旨意一下,這事可就再無回轉餘地了。”

“本就已經沒有餘地了,再猶豫不過是縱容羅逆。臣雖不才,無法為陛下統軍討逆,卻有一平亂之策可獻上。”

“哦,有何良策,快快講來。”

袁充的計策很簡單,可說出來卻讓皇帝臉色很難看,因為他向皇帝建議,先集中全力對付羅成,因此皇帝可以下旨招安李密、孟讓、左才相、李子通、魏刀兒、王須拔等人,只要他們肯接受招安,那麼朝廷就可以授給他們十二衛的軍職或者是郡太守等職,哪怕是封侯都可以。

招安條件就一個,聽從朝廷調遣,討伐叛將羅成。

“陛下,以左才相、李子通攻江南杜伏威。”

“以李密、竇建德攻山東羅貴。”

“以王須拔、盧明月攻遼西,以魏刀兒等河東賊匪攻劉武周!”

“甚至可以派人去聯絡遼東的高句麗、漠北的突厥,聯兵討逆!”

右僕射袁充語出驚人。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2 08:07
第699章 萬事俱備

初秋時分。

西遼河畔,兵馬連營十餘裡。

高高的望樓上吹起雄壯的號角,來自庫莫奚的五千五部戰士,來自契丹八部聯盟的八部八千戰士,又有來自霫族的八部八千戰士,再加上羅成帶來的四千忠武軍牙兵,足足兩萬五千人馬。

烈烈風中,忠武軍的紅色戰旗異常鮮艷顯眼,旗上面首次出現了一隻白色猛虎。羅成的身後,是節度使雙旌雙節。

秦瓊、尉遲恭兩員大將統領著忠武牙兵,戰士們扛著長矛,背負著鐵甲,打著綁腿,迎著風,站立在各自的馬旁。

而奚霫(xi)契丹三族的兵馬,也都是攜刀帶弓,牽著戰馬。

秋高,馬肥。

這正是出兵的好時節。

以往草原上這個時候,也終于趁季節出兵,要麼部落間劫掠,要麼南下打草穀。但是今年,三部都在忠武軍大帥羅成的統領下,一起南下。

他們將尊王攘夷,打那不服王化的淵氏朝鮮。

羅成的帥帳中。

羅成分派任務,他以契丹八千人為前軍,以奚軍五千人為左軍,以霫軍八千人為右軍,然後他自率四千忠武軍牙兵為後軍。

“本帥再次重申,此次征討淵氏,目標為攻奪扶餘川,一舉將扶余川四十餘城盡皆拿下。還是那句話,跟著本帥打仗,絕不會讓你們吃虧。攻下扶餘川後,城池、土地、人口歸我,其餘錢糧、牲畜、戰馬、鎧甲、武器,誰奪下了就是誰的,我絕不索要。”

奚王楊國慶,契丹王楊國忠,還有霫王多濫葛末都不敢怠慢,很恭敬的接下羅成的令箭,然後立在兩側。

霫王多濫葛末是多濫部的首領,同時也是如今霫族八部之首,霫與契丹一樣,都是採用的部落聯盟制度,原來霫人歸附於突厥時,不敢稱汗,只稱俟斤。後來突厥對東部控制較弱,於是他們便也在朝見中原天子後,自稱為汗。

不過讓人有些驚奇的是,這個多濫部其實跟霫族並不是同族,霫部有八部,這八部霫人都是黃頭白膚,因此早前曾被中原稱為白虜。

而多濫部卻是赤黑皮膚的人,因此也被稱為赤狄。

霫與奚倒是有些相似,因為奚人也是金發碧眼的白膚為主。

赤狄的多濫部,卻成為黃頭白膚的霫人之首,這關系有點復雜,但其實也不罕見。就如同西北的吐穀渾,汗王慕容家族便是從東北遷過去的鮮卑慕容部的,而吐穀渾的主體,卻是羌人、氐人為主。

霫人因主體多部多是金發碧眼白膚,因此也稱為白霫,他們確實也是屬於鮮卑的一支,而奚與契丹算起來也是鮮卑一支,都是出自鮮卑中的宇文氏一族。

多濫部嚴格算起來,應當算是鐵勒人的一支,但多年來跟霫部混居生活,早已經有點不分彼此了。

多濫葛末紅發赤膚,高大魁梧,拍著胸脯對羅成道,“阿爹你但請放心,有我們為你沖鋒陷陣,定保滅了淵氏。”

最初這阿爹本來是咄羅喊起來的,結果現在三部汗王,也全都喊羅成阿爹。

對於習慣強者為尊的部落來說,喊句阿爹很尋常。

“其實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在扶餘南面,我已經構築了鐵嶺、金山等軍鎮城堡,駐紮一萬餘精銳,同時,其它幾路也各派出了兵馬去牽扯淵氏,所以這次我們打扶餘川會很輕松,也會有大收獲。”

因為此前奚契兩部隨羅成去打突厥,事後也確實得了許多好處,因此他們對于羅成的話還是很相信的。

會盟誓師之後,兩萬五千大軍開拔南下。

除了這兩萬五千的戰兵,後面還跟著三部的一支家丁隊伍,趕著成群的牛羊在後面,這些牛羊便是他們軍隊的軍糧。

多日行軍,一路向東。

前方一直向東流的遼河,在前方轉折向南,而扶餘城,也就在河東岸的一百二十裡外了。

羅成下令在此紮營。

這裡便大約是後世的雙遼附近,距離南面的鐵嶺軍鎮,還有約三百里。

兩支大軍已經南北包夾了扶餘川,而在南面,新城、遼東兩路兵馬也前出威脅著淵氏,使得他們難以派出大軍增援扶餘。

雖然與鐵嶺還相距三百里,但兩軍的斥候卻已經接上了頭,前鋒斥候各前出百餘裡,順利取得聯系。

這時羅成才得知了許多重要的消息,他在草原這段時間,不少消息已經嚴重滯後了。

“李靖辜負了大帥你的信任,他自鐵嶺鎮逃離,試圖乘船去江淮告密,在渤海被王君廓將軍親自抓回,如今關押在遼東城中,等候你的發落。”

“杜伏威將軍在江南已經正式舉旗,占據了江南的丹陽、毗陵、宣城、吳郡四郡的大半城池,現有約三萬兵馬。”

“還有馬邑那邊,王仁恭一直不肯投過來,王君廓將軍與影衛的兄弟策劃了一場兵變,劉武周殺了王仁恭,自稱為都督,已經控制了馬邑、樓煩和雁門三郡,掌握了馬邑軍兩萬餘兵馬。”

聽著這一個又一個的消息,羅成腦中迅速的在思考著如今局勢的變化。

這變化之快,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羅成計劃是一步步的推進,不急著先舉旗,主要還是聯絡各鎮,統一陣線,他預估是朝廷沒有那麼快的反應和那麼大的決心。

誰料到,江都的動作還挺快,逼的杜伏威不得不提前起事,而王仁恭的不配合,也使得他們只能在那裡發動兵變。

不過結果都挺好。

尤其是王仁恭雖不配合,可王仁恭一死,劉武周卻是據三郡率兩萬余義武軍全面倒過來了。

“侯莫陳將軍請大帥趕回遼東去,王君廓將軍已經親自從平壤把齊王秘密帶回了遼東城。”

“侯莫陳將軍說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大帥回去一聲令下,我忠武軍將士便正式舉旗起兵,然後大家打進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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