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極道妖鬼 作者:螃蟹慢爬 (已完結)

 
EltonHo 2018-10-17 17:20: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77230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2
第二百八十章 價值(一)

  無射城裡的一切算得上暫時告一段落,這裡的恩怨也算得上暫時了結。

  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江遠即便把城裡所有人都殺光,事情也注定瞞不住。

  還不如讓活著的人把這一切都帶出去,傳遍四方。

  江遠就能待價而沽,等待買家上門。

  他真的很想一直韜光養晦,等待自己足夠強大的一天。然而在這裡,方家和斐家卻逼得他不得不提前暴露。

  於玲開口問道:

  「公子,現在我們去哪?」

  江遠的視線望向了西南方:

  「先回彭城,該準備的,都得準備好。」

  搞出這麼大的事情,得做好萬全之策。有太多的東西,需要江遠準備好。

  那柄獸紋長矛和織天網都被江遠收好,現在沒時間看這兩件偽神器的功效,只有等到以後再慢慢研究。

  隨後,江遠帶著於玲朝著彭城的方向飛去。

  赤虎壇的幫眾已經在斐府的爆炸毀滅之中死去,返回的時候倒也不用帶上他們。

  他們的身形很快就在夜穹之中只剩下一個小黑點,很快消失不見。

  而無射城中倖存下來的活人,也終於得以鬆了一口氣。

  兩人在空中飛行,強大的氣勢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沿途之中,地面上無論是鬼祟妖類,還是公族世家子弟,都紛紛驚詫地昂首望向天際,為這樣強大的氣勢所驚駭,無人敢阻攔。

  兩人來時,從彭城一路到達無射城,總共走了十餘天的道路。

  但是飛行的話,速度卻快上十倍不止。

  這還是江遠等待於玲的結果,否則江遠自己一人全速飛行的話,速度更快。

  在黎明時分,遠方已經出現了夜幕中彭城巍峨的輪廓。

  兩人無聲無息地降落在江府之中,江遠退出了幽之形態變回人形,於玲也收回四翼。

  這個時候,江遠才開始發出動靜吵醒府中沉睡的人。

  整個江府對於江遠的突然返回儘管感到詫異,但是都不敢怠慢,紛紛忙碌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卻突然有人上門拜訪求見。

  來者是范記馬車行的老闆范早利,江遠並不認識這個人,況且無論是他的身份地位,還是時間,他都不該來拜訪。

  江遠似乎想到了什麼,決定在書房單獨接見這個突兀而來的馬車行老闆。

  「鄙人范記馬車行東家,范早利,拜見江舵主!」

  范早利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富態翩翩,衣容華貴,與彭城之中的眾多商賈並無二致。若是旁人看他,根本看不出什麼獨特之處,但是江遠卻發現了他不同尋常的地方。

  「既然你們來找我,」江遠坐在太師椅上,盯著范早利冷聲說道,「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范早利有些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江舵主果然慧眼如炬,那麼鄙人的粗陋容姿如果冒犯,就請江舵主見諒了。」

  話音落下,只見從范早利的身軀之中竟然緩緩鑽出另外一個人影。

  這是一個面目恐怖的男子,他七竅流血,頭髮披散而凌亂,身上灰色衣服破舊腐朽。竟然是一隻附身於范早利體內的妖鬼。

  隨著這隻妖鬼離開范早利的身軀,范早利雙眼翻白,緩緩癱倒在地昏迷了過去。

  這隻妖鬼雖然實力不強,但是面對江遠卻並沒有畏懼之色,似乎料定了江遠不會對它出手。

  江遠冷哼一聲:

  「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藏頭露尾的傢伙。」

  只見妖鬼微微鞠躬,開口說道:

  「鄙人此行,是為救江舵主而來。江舵主,可知自己大禍將至?」

  江遠揮揮手:

  「這一套就別玩了,有話就講。」

  妖鬼再度躬身行禮,然後才說道:

  「江舵主一怒,斐家方家伏屍無數,整個無射郡為之震動!舵主英雄氣概,鄙人深感敬佩!只是不知道江舵主,打算如何面對斐家和方家的報復?」

  聽到這裡,江遠終於有了點興趣。

  跟預料的一樣,當自己展現出足夠的實力和價值後,就會有人上門。

  當即江遠笑道:

  「我在無射城殺完人,一夜的功夫就已經返回此地。你們卻就已經知曉,你們的消息傳播速度,倒是挺快啊。」

  妖鬼朗聲說道:

  「這塵世俗事,無論巨細,神靈無所不知。舵主的所作所為,都在神明的眼中。也只需瞬息,神靈便能降下神諭,我等便是按照神諭登門拜訪。」

  江遠聽到這裡,臉上浮起笑意。

  范早利和這妖鬼,看來果然是潛伏在無射城內的探子。

  江遠早就知道無射城內有人和康縣深山古剎有聯繫,但是卻一直沒能將其揪出,如今它們倒是自己找上門來。

  「敢問你的神靈名諱?」

  若是換做別的時間,江遠早就把這隻妖鬼吃掉。

  但是如今,卻可以聽聽它們的話。

  妖鬼昂首回答:

  「吾神曰『負』,想必在玉弓山莊之中,舵主也當有所耳聞。」

  江遠點點頭,玉弓山莊裡,莫夫人曾說自己所信仰的神,也是叫做這個名字。

  只聽妖鬼繼續說道:

  「如今舵主有難,正值生死存亡之際。吾神慈悲,不忍見舵主如此英才早逝,故願為舵主指出明路。」

  江遠手指頭輕輕敲擊著桌案,問道:

  「你們難道,不是巴不得我早死嗎?」

  當日在玉弓山莊,江遠曾殺死無數深山古剎而來的妖鬼,並且將那號稱神之子的怪嬰也吃掉。

  若說這股勢力對江遠沒有怨言,江遠可不會相信。

  妖鬼面色雖然恐怖,但是此時卻顯得坦然:

  「放眼薛國之內,神靈麾下神使雖多,但是能與舵主比肩之人屈指可數。神明惜才,耗費神使與舵主血拚廝殺,並無意義。而舵主繼續與我們為敵,也並不明智。還不如雙方就此罷手言和,共同對付公族世家!」

  江遠聽到這裡已經不耐煩,他直接問道:

  「你們能為我做什麼,我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對於這個神秘的勢力,江遠並沒有多大興趣,所以也懶得和它們慢慢繞。

  這幫妖鬼,連自己在玉弓山莊大殺特殺之後這麼長時間,它們都不敢找上門來尋仇,可見它們的實力並不夠強。

  如果它們真的十分厲害,那麼也早就能在這個世界佔據一席之地,也不用躲在深山古剎之中,派出人也躲躲藏藏鬼鬼祟祟。

  或許深山古剎裡面有極為強大的存在,但看起來它似乎受到某種限制,或許是來自於一些特殊的東西,也或許是來自於公族世家的壓迫,使得它並不能為所欲為。

  既然如此,江遠並不認為它們能夠給自己帶來多少幫助。

  這妖鬼似乎也察覺到了江遠語氣中的不耐,它便也不再繞圈子,而是說道:

  「若是舵主願意皈依神明,進入康縣神殿之中覲見朝拜,神明願賜舵主第九神使之位,以無邊神力護得舵主周全。而舵主,日後也得將自己身心交與神明,凡事聽從神明召諭。」

  江遠靜靜聽完,嘴角冷冷一笑。

  這樣的條件,自己根本不可能答應。

  首先江遠都在懷疑,這妖鬼是不是在引誘自己進入深山古剎,從而對自己痛下殺手。

  即便它們是真的要招納自己,那麼按照它們的說法,且不論那什麼第九神使,單單要自己如同奴隸一樣全身心侍奉神靈,江遠就不可能做到。

  當即江遠揮了揮手:

  「你的來意我已經知曉,我也會慢慢考慮,請回吧。」

  妖鬼見得江遠開始送客,只能躬身說道:

  「鄙人所討論的,事關舵主生死,還請舵主三思。如果舵主改變了主意,可以隨時來找鄙人,鄙人告退。」

  說完之後,妖鬼化作一縷黑煙重新鑽入了地面昏迷的范早利身體之中。

  被附身的范早利也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江遠最後行禮之後,開始轉身離開。

  隨著范早利離開之後,江遠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那妖鬼是否真心來為它的神招攬自己,很值得商榷。

  它們開出那麼苛刻的條件,要嘛是那神明狂妄自大得沒邊,真以為自己在生死脅迫之下就願意做一個奴隸。

  要嘛它們是在試探,至於是談判前的故意誇張壓價的試探,還是復仇前對於自己實力和底氣的試探,這些江遠都不能確定。

  「那個所謂的神,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呢?」

  江遠對這點十分好奇,自己剛飛回彭城家中屁股都還沒做熱,那個神就派妖鬼來拜訪,似乎對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可不相信有什麼神能夠做到真的對一切都明察秋毫,唯一的可能是它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了卧底。

  而那個卧底,最可能的是……

  不過妖鬼的到來,倒是一個好的開端。

  起碼說明江遠預料中的事情,都在逐漸發生。

  等到消息傳播開來之後,會有更多的人登門拜訪。

  此次事發突然,斐家和方家要從其他州郡抽調高手來找自己復仇,也絕非一時半會就能辦到的。

  江遠估計,自己起碼有五六天的時間能夠從容準備。

  所以他也不急,慢慢等待就是。

  天很快就要亮了,江遠派人招來了幽月公主。

  「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幽月公主進入書房之後,江遠便開口直說:

  「如果情況緊急,我可能會從鬼門世界離開薛國。我需要你幫我參考一下,去什麼地方定居比較合適?還有,如何才能避免鬼門被強敵封鎖?」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2
第二百八十一章 價值(二)

  幽月公主生前乃是封君之女,對於鬼門世界又比江遠熟悉,所以她的意見對於江遠來說很重要。

  當下江遠也毫不隱瞞,將自己在無射城的作為都告訴了幽月公主。

  幽月公主聽完之後,冷清的臉上黛眉緊蹙,她忍不住說道:

  「你怎可如此衝動?如果隻招惹一個大世家也就算了,偏偏你連方家和斐家都結下大仇,萬一牽連——」

  江遠拍了拍桌子打算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叫你來是希望你能給出好的建議。」

  幽月公主嘆了口氣,最後開口:

  「我勸你不要再進入鬼門之內,翳王在鬼門世界裡的力量,不是你所能想像和抗衡的,你帶著一幫人進入鬼門世界只需一炷香的時間,翳王便能派出手下前來圍殺。你還不如從人間突破離開薛國,無射郡地處三國交界之地,這裡普通人犯了事往往都逃亡或是陳國,或是楚國躲避。你也可以選擇這樣做,憑藉你的力量,邊境的守軍根本無法阻攔。」

  江遠思索了一陣,問道:

  「如果我選擇和方家、斐家死磕呢?」

  幽月公主搖搖頭:

  「按照你所說,你已經不懼祧境強者。可是萬一對方來的是始境高手呢?即便你能對抗始境高手,可是萬一敵人是攜帶神器的始境高手呢?持有神器的始境高手,他們的力量已經匪夷所思。你沒有神器,是不可能與他們對抗的。」

  江遠皺了皺眉頭,難道等到萬不得已之時,自己真的只能放棄一切選擇這一條路嗎?

  幽月公主繼續說道:

  「方家的始境高手,坐鎮夷則郡;斐家的始境高手,坐鎮太簇郡。等到他們收到消息,然後派出始境高手前來彭城追殺,最快估計需要七天時間。你還是早點想好前往楚國還是陳國,準備好撤離吧。」

  江遠沉思良久,幽月公主所說的七天時間,與自己猜測倒是大致相同。

  不過為了避免意外,江遠絕對在彭城之中再待五天。

  五天之內,如果沒有新的出路,到時候就毫不猶豫離開薛國。

  在別國境內,雖然方家和斐家依然不會放過自己,但是起碼不敢大張旗鼓地前來追殺。

  黎明很快過去,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

  江遠並未派人準備馬車行李,他還不想就這樣驚動所有人。

  如果自己真的要離開薛國,他飛行的速度奇快,即便帶著一幫人飛離薛國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他已經開始向人詢問陳國和楚國的情況,同時命星魔海彭城分舵之中開始聚攏金銀錢財,為自己不得已的這一步做準備。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匆匆而過。

  第二天裡,並無人到訪,一切平靜如常。

  其餘勢力消息傳播的速度,看起來並不如昨夜妖鬼那般快速。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日暮的時候,終於有人上門拜訪。

  來人從凌城而來,並且江遠認識,乃是曾一同在凌城完成過入幫任務的公良易。

  看起來公良家雖然遠在陳國,但是在無射郡中也有著自己的情報渠道,以至於能夠讓公良易上門拜訪。

  江遠依然在書房內接待了他,他們點著蠟燭喝著清茶,促膝而談。

  煮好茶之後,江遠一邊倒著茶一邊笑道:

  「公良兄,看你氣色不錯,看起來你此次圍剿翼教收穫匪淺啊。」

  「翼教在無射郡中的餘孽,基本上已經被清掃一空。我也正打算回國,但是這個時候卻聽到了你的消息。江遠,沒想到你竟然實力如此之強,更沒想到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公良易依然冷峻,語氣之中卻充滿欽佩:

  「方家之中,祧境中三闕及其以上的強者才有資格成為家將。這樣的家將方家之中也就只有十個,而你一口氣就殺了三個,連帶著還有斐家的兩名祧境高手。這樣的損失,方家和斐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可有想好怎樣應付?」

  江遠抿了一口茶水,望向公良易笑道:

  「不知公良兄有何指教?」

  公良易開口說道:

  「江遠你我乃是熟人,你也知曉我乃是陳國公良家的人。如今你在薛國既然難以立足,不如隨我前往陳國。方家和斐家在薛國勢力龐大,但是在陳國他們可說了不算。你放心,我公良家不會虧待與你。」

  江遠喝著茶,笑而不語。

  他在等待公良易開出明確條件,否則客氣話並沒有意義。

  公良易明白江遠的意思,繼續說道:

  「我公良家,願聘江遠你為客卿。你所享受的俸祿權力不會比在斐家擔任客卿少,只不過在我公良家擔任客卿,講究的是完全依附。所以個人勢力的話,就不用想了。」

  江遠聽到這裡,滿是失望。

  只是一個客卿,還是不能發展個人勢力的客卿。

  這樣的條件,也僅僅比第一夜妖鬼開出的條件好上一點。

  公良易似乎理解江遠的失望,他說道:

  「若是當初我與江遠你相識的時候,就知曉你有如此實力;或者你並沒有與方家和斐家結仇;亦或者你在無射城所殺的不是祧境強者,而是始境強者,證明你自身也已經達到始境實力。那麼,你能在公良家獲得的條件和許可權都不會僅僅限於一個客卿。但是今日今時,我所能做主的,也就只是這樣了。」

  江遠明白,公良家一樣是認為自己面臨生死存亡,所以便極力壓價。

  昨夜妖鬼是這般,公良易也是這般,估計之後來的人,也大致相同。

  公良易嘆了口氣,說道:

  「江遠,若是你決定來我公良家擔任客卿,我可以保證,如若斐家和方家開出報酬希望我們公良家交出你,那麼公良家絕不會因為少於十五件偽神器以下的條件,而將你出賣。」

  江遠聽到這裡無奈笑了笑:

  「公良兄說話倒是直接。」

  聽到這裡,江遠只覺得好笑,自己竟然只值十五件偽神器的價格?

  江遠的手中就已經有三件偽神器,十五件偽神器.......

  亦或者公良家認為自己擔任了他們家的客卿,在他們的地盤上自己就等於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他們能夠隨意宰割不成?

  不過公良易喜歡把話說明的這一點,倒是讓江遠很是欣賞。

  該說的已經說完,公良易一向簡單直接,他開始起身告辭:

  「江兄,我明天就開始啟程回國。如果今夜你考慮好了,明早就來找我。」

  說完之後,公良易就離開了江府。

  江遠一個人在書房內喝著茶,微微搖著頭。

  即便自己逃到了陳國或者楚國,看起來只要方家和斐家開出的條件足夠,這兩個國家的勢力依然會將自己毫不猶豫地出賣。

  看來還得逃往更遠一點的地方,去到方家和斐家勢力無法觸及的地方才行。

  這樣的話,就要跨越一整個國家,其中定然險阻重重。

  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拋棄一切累贅孤身行動了……

  公良家的客卿,江遠不會接受,他不容許自己的命運被捏在別人手中。

  第三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到了第四天的之後,彭城之中出現了不小的動靜。

  一群人蠻橫地飛行而來,降落在城市之中。

  他們的實力極為強大,恐怖的氣息使得彭城人畜皆驚。

  這讓江遠一度以為是方家和斐家的人提前追殺而至,差點與之動手。

  然而江遠很快發現,這群御空飛行而來的人,並非人類,而是妖族。

  並且這幫妖族找的不是自己,而是於玲。

  「鳴蛇一族?」

  它們身上的妖力氣息,與於玲身上一致。

  「公子,對不起......」

  面對江遠的質問,於玲滿懷歉意地低下了頭:

  「是我私自瞞著公子,托銀雀姑娘聯繫它們。我沒想到它們來了這麼多人,並且這麼快、如此無禮地就到來.......」

  江遠想了想,說道:「既然是你的族人到來,那就一起去見一見吧。」

  對於於玲瞞著自己搞出這一切,江遠也十分不滿,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鳴蛇一族的大妖此時到來,江遠也不知是福是禍。他與妖族從未有過接觸,一切只有見過了才知道。

  江遠帶著於玲,於客堂之中接見了這一幫妖族。

  見到這一幫妖族的時候,江遠也不由得眉頭一皺,渾身戒備:

  「歿境的妖!」

  來者一共六名,其餘五名皆有著凶境的實力。而領頭的一人氣息強大到讓江遠看不穿深淺的程度,只可能是與公族世家始境強者比肩的歿境大妖。

  那領頭的歿境大妖是一個氣勢狂放的中年男子,外貌看上去超過五旬。

  他身著玄色衣袍,身軀高大濃眉發黑,下巴上留著粗獷的鬍鬚。不怒自威的臉上好像用精銅鑄成,額角寬闊,深刻的幾條皺紋顯露出深邃的剛毅。

  生殺予奪的氣勢在他的身上沒有絲毫遮掩,目光堅定而從不飄移。

  江遠還是第一次面對歿境的大妖,若說未受傷的陸俊生帶給江遠的感覺是心驚,這個妖類給江遠的感覺則是危險。

  「幽之形態未完全成熟前,不能與之力敵。」江遠心中當下便已經對它下了定論。

  江遠不知道這隻大妖是歿境何等層次,若是方家和斐家的始境高手都如同他這幫氣息強大,那麼江遠估計自己也只能選擇逃離薛國,遠走他方了。

  這大妖卻未看江遠一眼,從一進入客堂之後就匆匆朝著一旁的於玲走去。

  「你......就是依晴?」大妖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於玲,「沒錯的,你的氣息不會錯的!重鳴鳥一族果然沒有騙我!你獲得了神器,還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2
第二百八十二章 價值(三)

  於玲望著眼前的大妖,回憶著記憶中的畫面和聲音,猶豫地問道:

  「你是.......族長?」

  那中年男子模樣的大妖點頭說道:

  「你果然沒有忘記!沒錯,我就是鳴蛇一族如今的族長寒離。我收到重鳴鳥一族的消息,便匆匆啟程趕來,果然在這裡找到了你!」

  一邊說著,自稱寒離的大妖一邊不停打量著於玲讚歎道:

  「從小就天賦神通,破殼五個月就能化作人形!被壓制妖力十八年無法修行,竟然能夠自行增長到凶境實力!竟然還獲得了神器的認可!此等資質和機緣,為所未聞!蒼天賜降,蒼天賜降!你果然是我鳴蛇一族的希望!」

  寒離的眼中滿是激動,如同眼前的於玲是曠世奇珍。

  其餘的五名凶境妖族,也紛紛面色驚喜,望向於玲的眼中充滿了驚羨和仰望。

  於玲卻咬著嘴唇,垂頭不語。

  她不願意接受自己是妖的事實,然而為了能討江遠歡心,她還是選擇與鳴蛇一族接觸。

  而眼前的族人和族長,當初他們面對自己身上邪魔詛咒時的選擇,令人心寒。

  這也才導致了自己的親身父母選擇將自己送出,並且去迎戰邪魔,最後雙雙身死。

  她真心不願面對這麼一幫族人,但是為了能讓江遠看重自己,她不得不壓著頭皮來面對。

  寒離似乎看出於玲想法,他有些尷尬地說道:

  「依晴,當初的事情.......還請容我與你細說。」

  說到這裡,寒離斜眼掃向江遠:

  「你可以走了,我們鳴蛇一族有自己的事情要談。整座宅院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

  他的語氣蠻橫,如同在下達不容置疑的命令。

  江遠眼神一厲:

  「這是我家。我是主人,而你們是客人!」

  寒離冷哼一聲,似乎對於這個說法完全不屑。

  而其餘五名妖族,紛紛不善地望向江遠,他們氣息涌動,似乎不介意隨時出手。

  於玲見狀大驚,急忙持劍護在江遠身前,衝著一眾族人冷聲喝道:

  「誰敢對公子無禮!」

  五名凶境妖族紛紛面色詫異,渾身的氣勢不由得收了起來。

  寒離也錯愕地說道:

  「依晴,他是........」

  他此時才意識到,於玲和眼前這名男子,似乎關係不一般。

  於玲猶豫地望了江遠一眼,然後開口說道:

  「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想要託付終身的人!無論誰對他不敬,我決不輕饒!」

  一時之間,寒離和其餘五名妖族的臉色都不太自然。

  他們面面相覷,對於於玲的這個說法難以接受。

  江遠卻心中一動,這些妖族似乎對於玲十分看重,並且它們個個實力不凡。

  如今江遠所面臨的困境,如果能夠拉攏它們的話,無疑會成為一支巨大的助力。

  當即江遠哈哈一笑,伸手按在了於玲持劍的手上:

  「於玲,它們都是你的族人,何必兵戎相見?把劍收起來吧。」

  於玲聽到江遠的話,這才把幻矖劍收回鞘內。

  一幫妖族見到這一幕,眼中更是驚異,完全沒想到於玲竟然會對這個男子如此順從。

  江遠走上前來,衝寒離開口說道:

  「我與於玲.......是依晴相愛已久,我們感情之深厚,旁人無法猜度。甚至我們都已經有了私定終身的打算,既然你們是於.......依晴的族人,那麼也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見外。」

  寒離和其餘五名妖族,聽到江遠的話後滿目驚詫,紛紛望向了於玲。

  於玲卻眼中儘是驚喜,她不敢置信地輕聲問道:

  「公子,這是.......真的?!」

  江遠的話讓於玲瞬間興奮無比,她選擇與鳴蛇一族接觸,終於換來了回報。

  公子對她的態度極度好轉,這讓於玲只覺得自己掉進了蜜罐裡,他竟然說和自己已經相愛!還說,要私定終身!!!這讓於玲只覺得自己如同是在做夢一般。

  於玲的表情和語氣,已經告訴了一眾妖族答案。

  寒離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在沉思。而其餘妖族則低聲私語,交談紛紛。

  江遠則招來一名下人,吩咐下人讓江府之中所有人都離開。

  下人聽命離去,沒一會的功夫江府之中起了一陣騷動,然後很快又徹底平息變得寂靜一片,顯然所有人都已經按照江遠的要求離開了偌大的江府。

  江遠笑道:

  「寒離族長,人我都已經清空了。」

  話雖說著,但是江遠卻沒有絲毫離開的打算。

  他很想拉攏這幫大妖,也不能讓它們拐走於玲。

  以寒離對於玲的看重程度來看,它們與自己動手的可能性不太大。

  但是如果真的動手,現在又是白天,江遠無法依靠幽之形態,即便很可能打不過,但是江遠也不懼。

  於玲與自己近在咫尺,實在不行以她作為脅迫,定能讓這幫妖族投鼠忌器。

  這個時候,只聽寒離對於玲沉聲說道:

  「依晴,我們對這個人並不信任!」

  於玲則堅定地回答:

  「你們不信任公子,我絕不會信任你們!」

  寒離深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越發難看。

  它乃是鳴蛇一族族長,又兼族中歿境大妖裡第一高手,大權在握。

  若是換做別的族人,誰敢對它如此說話。

  也只有依晴,能讓寒離不得不壓抑架子和威嚴。

  氣氛一時間凝固下來,變得有些壓抑和尷尬。

  到了最後,還是寒離選擇了退讓,他不悅地對江遠說道:

  「你就在一旁聽著吧。」

  江遠攤開手咧嘴一笑,目標已經達成。

  寒離和一族妖族不滿地瞪了江遠一眼,但是礙於於玲,也只能作罷。

  只見寒離在客堂之中緩緩踱步,組織了半天語言,終於說到:

  「依晴,我們的族人,我當初作出的決定實在是.......迫不得已。當年我們鳴蛇一族,根本無法有效克制邪魔詛咒,為了眾多族人的安危,我不得不作出那個決定.......可是誰想到你的父母......哎,之後我也一直十分後悔,這十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你的下落——」

  於玲咬了咬牙,打斷道:

  「既然當初選擇放棄我,那麼此時又來找我幹嘛?」

  寒離猶豫了一下,坦然說道:

  「今時不同往日,我們找到了能一定程度壓制邪魔詛咒的辦法,最重要的是,你得到了神器的認可!這片天地本該是我們妖族的天地,為何卻被人族後來居上佔據?除了上古的一些原因之外,那就是因為人族更容易得到神器認可,而妖族卻極難。

  得到了神器認可,只需獻祭足夠,便能不懼邪魔詛咒!你天資絕艷,又能讓神器認可,如此資質和機緣,只需稍加時日,你定能成為一代妖王!你是我們的希望,就連我的族長之位,也將為你而留,你注定要帶領我們鳴蛇一族重現輝煌!」

  說道最後,寒離語氣慷慨激昂,就連其餘妖族也都紛紛面色激動。

  於玲卻顯得十分冷靜,她平聲問道:

  「那是不是如果我不能獲得神器認可,你們永遠也不會來找我?」

  一眾妖族對視一眼,不由得垂下了頭。

  寒離目光下垂,如實回答道:

  「是。」

  於玲搖著頭一陣苦笑,這樣的族人,有害則拋棄自己,有利則趨之若鶩.......可笑!

  她可以想像到自己親身父母,當時面對這些冷漠的族人,是如何無助、憤怒和絕望,以至於導致他們前去面對強敵,最終身死。

  於玲呵呵笑了兩聲,充滿嘲諷和蔑視:

  「我不會和你們——」

  「於玲!」江遠這時突然沉聲打斷,他眼神嚴厲,「都是一家人,不要說無用的話!」

  於玲曾向江遠講述過自己的身世,江遠也大致明白於玲此時的心情。

  若是平時也就算了,可是如今江遠面對斐家和方家的復仇,必須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

  眼前的鳴蛇一族就展現在眼前的勢力來看,擁有一名歿境強者,五名凶境強者,這樣的實力一旦能幫助江遠,那麼除非方家和斐家傾動底蘊,否則江遠也不怵。

  所以無論如何,江遠可不能讓於玲和鳴蛇一族在這個時候翻臉。

  當即江遠上前一步,來到於玲面前直視著她的雙眼,壓低聲音說道:

  「於玲,聽話。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大家著想!」

  於玲抬起頭怔怔地望向江遠,她明白了江遠意思。

  咬了咬紅唇,於玲重新垂下頭,不再說話。

  江遠見到於玲這般模樣,眼底才閃過滿意,也算是終於將她穩定下來。

  一眾妖族望向江遠越發詫異,江遠在依晴心中的重量再度超出這些妖族的想像。

  不過這樣的分量,讓妖族們不滿之餘,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畢竟有些話只要沒有出口,沒有說破,那麼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寒離開口說道:

  「依晴,只要你願意回歸部族,擔任下一任族長的繼承者。你想要什麼你儘管說,我鳴蛇一族傾盡全力也定將為你辦到!即便......如果能以我的性命減輕你對我們的仇恨,我也會將自己的頭顱雙手奉上!」

  寒離話中儘是坦然,沒有半分做作。

  作為鳴蛇一族的族長,寒離知曉自己肩上責任,如果真能如此,犧牲自己一人換取整個部族的興盛,他對自己的性命亦會在所不惜。

  更何況,他對依晴一家三口,還有著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江遠聽到此處,焦急地望向於玲。

  到了於玲提條件的時候,自己的希望,就全在於玲身上了。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3
第二百八十三章 價值(四)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卻見於玲搖了搖頭回答:

  「我只想和公子在一起,無論生死,我也不會離開公子。」

  江遠一時氣結,這個時候說這些有個屁用。

  寒離視線專線江遠,目光一凜:

  「依晴,你注定是鳴蛇一族下一任的族長,怎可和人族通婚?!這一點,我和整個部族決不允許!」

  於玲大聲回答:

  「那你們請回吧!」

  江遠急忙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應對這一切。

  目前的結果,可不是他期望看到的。

  寒離狠狠地瞪向江遠,胸膛不斷起伏,顯然在壓抑心頭怒火。

  對於這個可惡的人族,竟敢騙取依晴的心,這讓寒離怒不可遏,巴不得此時就讓江遠血濺當場。

  思索了半晌,寒離說道:

  「依晴,我本可以將這個小子綁回部族讓他成為你的奴隸,侍奉你左右。但是這樣的話,整個部族都不可能會允許一個奴隸和族長結合。如果你真的想和他有結果,除非他能夠達到配得上你的地步!」

  這一招,乃是寒離的以退為進之策。

  寒離相信,只需做到不讓依晴和這個人族接觸,時間一長,他們都會明白各自身份地位的差距,感情也會逐漸變淡。到時候,今天的僵局將會不攻自破。

  他的最後一句話,也不過是在以故意提苛刻要求的方式來變相拒絕。

  於玲卻當真了,急忙問道:

  「你們想要公子怎樣?」

  寒離嘴角一笑,回答道:

  「鳴蛇一族族長,地位相當於一個大公族世家的家主。除非這個叫什麼的小子,也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

  於玲臉色一惱:

  「你們這是在強人所難!」

  一個大公族世家能夠如今地位,可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依靠數代人的積累傳承。

  而江遠如今沒有神器宗廟,且無權無勢,要想達到這樣的高度,難於上天。

  江遠卻急忙說道:

  「於玲,說正事!」

  他可不在意什麼承諾條件,空口許下的東西,對於江遠來說都不是事。

  此時江遠在意的,是能否拉攏鳴蛇一族幫助自己對付方家和斐家,這才是關鍵。

  於玲聽到江遠的話反應過來,她望向寒離說道:

  「我.......希望你們能幫公子抵禦強敵。」

  寒離見得於玲終於願意開條件,當即點頭說道:

  「只要你願意回歸部族,這事沒有問題!尤其以後當你繼任族長,大權在握之際,想要幫誰都不在話下!」

  江遠聞言一喜,急忙望向於玲,衝著於玲不斷使眼色,期待於玲能夠答應。

  於玲回歸部族,他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手下,但是卻能保全自己。

  怎麼看,這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於玲感受到江遠的目光,面色萬分糾結,連眼眶也不由得變得有些濕潤。

  她緊緊咬著嘴唇,垂頭問道:

  「那我回歸部族之後,還能.......來找公子嗎?」

  寒離見得於玲語氣鬆動,當即也放寬了條件:

  「當你達到歿境之後,就能配合神器徹底驅除邪魔詛咒,到時候就可以想找誰找誰。不過在此之前,為了避免邪魔詛咒激發,你不能離開部族一步!這也是為了你好。」

  如今鳴蛇一族已經找到了壓制邪魔詛咒的辦法,只需於玲一直留在部族之中,可以壓制邪魔詛咒觸發,這也是出於保護於玲的目的。

  一個部族未來的希望,將會面對各種挑戰,寒離絕不能讓於玲還未成長強大之前到處亂跑,以免遭遇不測而隕落。

  並且寒離認為,這樣或許能夠讓於玲奮發修鍊,快速成長起來。

  不過於玲如何勤奮修鍊,想要從凶境達到歿境,可不會一蹴而就,少了數年苦修是不可能的。這便也達到了寒讓試圖讓兩人分離,然後逐漸感情淡化的目的。

  給於玲一個希望,卻又遙不可及。

  聽完寒離的話,於玲一雙大眼睛含淚望向江遠。

  她在等待江遠的回答,無論江遠怎樣說,她都會接受。

  但是心底,於玲還是希望江遠能.......

  江遠興衝衝地對於玲低語:

  「於玲快答應吧,放心,以後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面的機會。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努力,還是不相信我的實力?只要我們一起努力,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重聚!但是眼下,你還得幫我渡過難關,懂嗎?」

  於玲的眼底有些黯然,她默默點了點頭。

  然後於玲又望向寒讓,開口說道:

  「我答應你。不過,我要看到公子平安了,我才會返回部族。」

  一旦說出答應,於玲整個人如同抽空了力氣一般,連臉色也變得有幾分蒼白。

  寒讓和一眾妖族聽到於玲答應,臉上卻都不由得浮起喜色。

  它們都似乎已經看到了鳴蛇一族的未來,那將注定輝煌璀璨。

  當即寒讓向江遠問道:

  「小子,你招惹了什麼仇人?儘管說來,我們鳴蛇一族會為你出頭!」

  江遠也滿意地回答:

  「我有兩大仇家,一個是斐家,一個是方家。我殺了他們兩家的五個祧境高手,還殺了數不清的子弟。」

  聽到前者,寒讓已經眉頭一皺,當聽到還有後者,寒讓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他沉聲說道:

  「你竟然同時與薛國兩大世家結下如此大仇,你還真是......你知道我鳴蛇一族若是為了你同時和兩大世家開戰的話,會是怎樣的結果嗎?!」

  江遠臉上頓時不悅:

  「做不到嗎?如果你們不行,那我可不會允許你們帶走於玲!」

  「放肆!」寒讓勃然大怒。

  其餘妖族也紛紛朝著一步,衝著江遠壓迫而來。

  於玲這個時候則堅定地站在江遠身邊,表明立場。

  寒讓看著於玲的姿態,不由得壓下怒火,他思索了一陣說道:

  「我們不會幫你去和兩大世家開戰,不過,我們可以阻止他們對你下殺手。我這就準備與其餘妖族族長聯絡,許下重利邀請它們與我鳴蛇一族一同向薛國王室、方家和斐家施壓,保下你來。」

  江遠點點頭,問道:

  「這需要多長時間?在我未安全之前,你們可得留在彭城助我!」

  寒讓冷哼一聲,只是回答:

  「我們妖族自有秘法與薛國各大勢力聯絡。為我準備一處隱秘之地,不許旁人逗留!」

  隱秘之地並不難找,江遠那寬大的練功房十分合適。

  寒讓知曉此事重大,倒也毫不耽擱,進入練功房之中就閉門不見任何人。

  五名凶境妖族則守護在練功房周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無論是聯絡還是談判,都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絕非一天兩天能夠完成。

  有了這麼一幫大妖在彭城裡,江遠倒也不急著逃走了。

  即便方家和斐家始境強者到來,面對歿境的寒讓,也得思量一番。

  更何況,今天才第四天,等到方家和斐家的仇家上門,大致也還有三天的時間。

  這段期間,江遠倒是可以放下心來閒一閒,然而於玲卻硬拉著江遠去逛街。

  江遠不知道這個少女是不是也被染上大多數女人喜歡逛街的毛病,但是如今既然於玲幫了自己那麼大的忙,儘管自己極度厭煩逛街,但也只好陪著她走一趟。

  兩人在彭城之中幾乎走了一圈,當提著大包小包購買的貨物返回時,天也已經暗了下來。

  逐漸濃鬱的夜色之中,於玲那漂亮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少將要離別的悲傷。江遠原以為她會很難過,但是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江遠自責。

  整個江府已經騰出來讓給寒讓等妖,並且不許旁人進入靠近。

  所以江遠已經把所有人都臨時安排在了另外一座府邸裡,此時他帶著於玲返回的就是臨時府邸,至於那幫妖族要在江府之中怎麼折騰,那是它們的事情。

  兩人一同返回了臨時府邸的書房,也終於有了獨處的時候。

  江遠看著自己和於玲雙手提滿的貨物,不由得抱怨道:

  「買這麼多東西幹嘛?真是麻煩。」

  於玲點燃油燈,使得書房內光線明亮起來。

  然後她將貨物一一指著回答道:

  「這些衣服可不能少,公子對衣服的消耗太大,可得一次性買夠。」

  江遠無奈回答:

  「我難道不會自己買嗎?」

  於玲搖搖頭:

  「不一樣的,公子你總是不太注重衣物,我可得為你好好參考。哪些衣服適合貼身穿,哪些適合什麼場所穿,哪些衣服天涼了穿,哪些衣服天熱了穿,這些可都得準備好。除了這些衣服之外還有這些鞋、襪、巾、帽,這些也不能少。還有這些簋、簠、豆、皿、盂、盆、案、匕、俎、箸都不能少!」

  她一邊翻動著購買的貨物,一邊繼續說道:

  「還有這些尊、壺、爵、角、觥、杯、卮;以及這些鑊、甑、甗、鬲,這些公子以後都用得到,一次買些質量好的,能用的時間也長.......哎呀!」

  說到這裡,於玲一拍腦門,滿臉自責:

  「還忘了買香、傘、巾、壺、杯、爐!是我疏忽了對不起,我明天就去買!」

  江遠無奈地把這些東西都仍朝一旁,開口說道:

  「我又不是沒錢,想要買什麼吩咐下人去買就是。」

  「不一樣的.......」於玲垂頭說道,「下人們買東西,不夠細心認真。我把這些東西都挑質量好的買,公子以後能用很長時間。公子的生活可得舒適,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繼續照顧公子.......」

  當於玲說完這些重新抬起頭的時候,雙眼已經紅腫,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不斷掉落。

  江遠望著於玲,他猛地將桌上的物品全都掃開,然後在於玲錯愕的目光之中將她抱起壓在了桌上。

  獲得了這個少女的心還不夠保險,最好將她身體也獲得把生米煮成熟飯,使得鳴蛇一族牢牢地綁在自己的身上。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4
第二百八十四章 價值(五)

  於玲嬌軟的身子被江遠牢牢壓在桌上,她還沒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使得她不由得有些掙扎。

  但是她對於江遠並不排斥,甚至很早之前就已經幻想過這一天的到來。

  「公子.......」她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待,「別.......別這樣.......」

  江遠卻充耳不聞,他用一隻手按住於玲的雙腕,另一隻手開始在她身上遊動,飛快解開她身上的衣服。

  於玲無疑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江遠感受著這具嬌軀的溫熱柔軟,壓抑已久的慾望也開始被喚醒。

  他湊在於玲耳邊,呼著熱氣低語:

  「於玲,你好軟!好滑!」

  於玲已經羞得不敢睜開眼睛,她的掙扎也開始慢慢停止。

  自己就要離開公子,還不如就在今夜把自己徹底交給公子,讓公子永遠記住自己。

  借著微弱昏黃的燈光,江遠望著於玲羞澀通紅的美麗臉龐,她此時宛如一朵盛開綻放到無比嬌艷的花朵。

  江遠再也忍不住,俯下頭,把自己的嘴吻上了於玲潤澤的櫻唇。

  身下的於玲身軀猛地一僵,隨後慢慢鬆軟下來。

  於玲的嘴唇溫潤柔軟,且十分香甜。

  江遠本以為自己會沉醉在裡面,然而他的腦子裡面,卻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他想起了在莘國時候遇到的傅清音,那個溫柔而又美貌的女子。

  她的笑容乾淨透亮,如同擦拭一新的銀罐。

  還有,和傅清音當時的一吻……

  江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她,他只覺得自己這樣極為掃興。

  傅清音無論背景、容貌、身段和實力,都不如此時的於玲,但是江遠的總在腦海中浮現她的笑容。

  他試圖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身下的於玲上。

  然而越是想要不去想,記憶卻又總不斷浮現腦海。

  以至於到了最後,讓江遠開始心亂如麻。

  「我還真是個人渣,這種時候還在想著另外一個女人!得不到的,總念念不忘;能唾手可得的,卻又不會珍惜。」

  冷靜下來之後,江遠望著輕閉著眼睛的於玲,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該繼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於玲,但是於玲無疑傾慕自己,也對自己極好。

  這個身世凄苦的少女,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然而自己對她卻一直太過冷漠無情,這讓自己回想起來都會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殘忍。

  鳴蛇一族寒離的意思江遠並不難懂,無論是自己要達到大世家的地位,還是於玲想要突破到歿境,絕對不會那麼輕易辦到。

  自己此次和於玲一別,想要再相見恐怕就難了。

  還是算了吧……她對自己那麼好為自己做了那麼多,都要分離了,就不要再這樣對待她,否則以後會傷害到她……

  江遠嘆息一聲,最終從於玲的身上爬了起來。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開始將已經扯開的衣服重新穿好。

  於玲詫異地睜開眼睛,她在座子上坐了起來,緊張地望向江遠:

  「公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江遠咬了咬牙,開口說道:

  「於玲,對不起。我......對不起。」

  江遠不知道此時該如何向於玲解釋,他根本無從開口。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從未真心向任何人道歉過,這還是他頭一次。

  「不不,」於玲匆匆說道,「是我不好,公子還請不要這樣........」

  一邊說著,於玲從桌上坐了起來,羞澀地背對江遠開始穿起自己的衣服。

  江遠坐在椅子上欣賞著於玲青春美好的胴/體,她的脊背光潔細膩,在微微的燭光之中泛著一層紅暈。

  看著看著,江遠剛壓抑下的火焰又有再度升起的趨勢,他不由得打算移開視線,免得一會再控制不住自己。

  然而這個時候,怪異突生!

  只見於玲的身軀忽然一僵,宛如被人施展了定身術一樣。

  她渾身雪白的肌膚上忽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的鮮紅紋身,那是邪魔詛咒!

  江遠目光一凜,此時沒有敵人,於玲絕對不會使用邪魔詛咒的力量,此次那些鮮紅如血的刺青,是自行浮現而出。

  只見那些紅色的神人獸面紋如同於玲皮膚上的無數水蛭,它們不斷飛快移動靠攏,最後在於玲光潔的背上凝聚成一隻大眼睛。

  那些無數鮮紅紋身凝聚成的眼睛呈現出一種完美的形狀,它似乎鮮紅而充滿意識,瞳孔猛地一轉,望向了坐在椅子上的。

  江遠死死地盯著那隻眼睛,他不明白為什麼邪魔詛咒突然產生異動。

  於玲背心的眼睛充滿邪惡和陰森,它徑直盯著江遠,一股神秘而詭異的力量在其中陡然產生。

  江遠心頭升起警戒,這邪魔詛咒這一次竟然是衝自己來的!

  他的腦中忽然一空,再回過神來時,自己竟然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是.......我的意識世界!」

  陰冷的黑暗,四周時空儘是一片深邃的黑。

  江遠獨步前行,走在這寂靜的荒涼中,彷彿天地之間就只有他一個人。

  天空看不見任何光芒,更遑論了無生氣的地表。

  他就如同一個流浪者,獨自孑立其中。

  這樣的感覺江遠並不陌生,他曾多次來到這個地方。

  然而這樣因為外來的因素,而被動地進入意識之中,還是第一次。

  在無邊黑暗之中,江遠踏步超前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別的東西。

  他在空曠陰冷中,看到了於玲。

  於玲懸浮於半空,她的身軀被一些鮮紅的東西所禁錮,使得她不斷掙扎,卻無濟於事。

  那些如血般紅艷的東西,竟然是無數的神人獸面紋。

  那些紋路不再如同刺青般停留於她的皮膚上,而是如同實質一樣,宛如數不清的紅色樹枝藤蔓,將於玲牢牢糾纏禁錮其中。

  不僅僅止於外表的纏繞,無數的紅色紋路彷彿從於玲的體內生長而出一般,汲取著於玲的能量來補充自己。

  在這樣的禁錮之中,於玲虛弱得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與此同時,一個紅色的影子從於玲的背後升起。

  竟然是江遠先前看到的那隻怪異眼睛!

  此時那隻無數鮮紅紋路組成的眼睛,也猶如有了實質一樣,靠著如同樹枝藤蔓般紋路支撐而停留半空,陰冷地注視著靠近的江遠。

  那隻邪惡的眼睛,彷彿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竟然能夠將它自己、江遠和於玲的意識相連。

  「你是誰?」江遠昂首望著停留半空的眼睛,沉聲問道。

  眼睛朗聲回答:

  「負。」

  在意識世界之中,無論有沒有嘴巴都能進行交流,靠著意念來溝通。

  江遠冷笑一聲:

  「果然是你。妄自稱神的邪魔!」

  江遠在返回彭城第一夜,就遇到妖鬼上門拜訪之際,他就已經猜測那深山古剎之中自稱神靈的「負」,就是導致於玲遭受詛咒的邪魔。

  在無射城中的死鬥,只有於玲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深山古剎的勢力能夠知曉自己的事情,絕對只能從於玲身上獲知。

  江遠對於邪魔詛咒所知甚少,但是聽說過邪魔詛咒能夠禍害宿主身邊的人,以此來增強宿主對這個世界的怨念,那麼想來它定然也具備窺視周圍的功能。

  江遠開口問道:

  「無射城的事情,你插手了?」

  恐怕在無射城中,方帆、方攸海和斐語馨那般對待自己,除了他們本身的性格之外,也少不了邪魔詛咒的推波助瀾。

  如果不是自己實力夠強,恐怕也要身死在無射城中,而於玲也少不了被方家擄去淪為方帆的萬物的命運。

  若是真的遭受這樣的變故,於玲的怨念恐怕會達到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也就正好中了邪魔的下懷。

  只見那隻鮮紅巨大的眼睛,依靠一條無數紋身組成的「脖子」在半空移動,猶如一條怪異的蛇:

  「你該答應我的條件。」

  江遠明白它所說的條件是什麼意思,要自己成為第九神使,前往深山古剎覲見朝拜。

  如今看起來,它的目的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江遠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你想要什麼?」

  眼睛扭動著身軀,其中的邪惡越發濃鬱:

  「當你出現在玉弓山莊時,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你。你很特殊,我要你的驅殼來降臨。」

  江遠微微一笑:

  「所以你就將我拉到這裡來,企圖吞噬掉我的意識,奪捨我的身體?恐怕你要失算了。」

  大而鮮紅的眼睛中充滿嘲諷和陰毒:

  「失算?鳴蛇反抗不了我,你難道打算依仗那個殘靈?你以為它能對付我?」

  眼睛的視線轉向這片廣袤黑暗之中,在不遠處,一個幽藍的身影開始浮現。

  那身影通體泛著藍光,隱隱之中可以看到裡面有著一個似人非人,似蛇非蛇的影子。

  幽藍的影子開始靠近,發出憤怒的聲音:

  「休傷吾主!」

  根據於玲曾經的描述,江遠倒是不難猜測這就是於玲那柄劍中,幻矖的意識。

  這樣影子,與江遠曾吃掉過的箭頭的意識十分相似,他不知道神器的器靈是否都認為自己該長成那個模樣。

  血紅的眼睛不再多看幻矖一眼,似乎在它的眼中,幻矖這種器靈在此地不值一提。

  它邪惡的視線轉向了江遠:

  「神器器靈意識孱弱,比普通人也還有不如,一旦進入意識世界,那只能任我宰割。真正的戰鬥,在你我之間。而你,一介凡人,無法戰勝神靈!讓我吃了你,奪捨你的驅殼。我能感到,憑藉你這具奇特的驅殼,我能在降臨之後,依然可以發揮兩成力量!」

  眼睛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江遠延伸過來:

  「反抗吧,掙扎吧,你的意識頑抗得越劇烈,吃起來就越發美味。」

  江遠搖了搖頭:

  「我說你失算,並不是指幻矖。你不知道,真正的戰鬥並非在你我之間單挑,而是你會被圍毆!」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身影陡然從江遠的背後站了出來。

  身影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赫然是斷殤君虞。

  正要延伸過來的眼睛猛地一滯,這隻邪惡陰冷的眼睛裡,頭一次浮現出驚詫和不安。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4
第二百八十五章 價值(六)

  面對江遠和斷殤君虞,血色眼睛不由得收起進攻的姿態,開始慢慢後退。

  它眼瞼下的瞳孔中陰沉地盯著二人:

  「這世間,能讓我感到神秘未知的事情已經不多,而你卻一再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是我們,也不是神器,為何在意識世界中如此怪異?你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你究竟是什麼來頭?」

  隨著血色眼睛的退縮,一陣怪異的變化再度在整個黑暗時空產生。

  彷彿維持這種多個意識相連的力量,就要土崩瓦解。

  斷殤君虞在江遠身邊嘿嘿笑道:

  「真是謹慎啊,一看不對勁就要跑了。」

  幽藍光芒之中,似人似蛇的幻矖意識開口衝著江遠叫道:

  「快快攻擊它!否則讓它全身而退,邪魔詛咒就會激發!吾獻祭不足,能進入這裡已經是拼盡全力,根本無法幫助於玲抵抗。到時於玲沒有能力反抗它對意識的侵蝕,將會變成它的玩物和傀儡!」

  這個時候,黑暗時空已經變得越發不穩定。

  那些如同藤蔓一樣糾纏在於玲身上的紅色紋路也越發鮮艷,它們深深陷入於玲的身體之中,彷彿想要將於玲徹底絞成碎片。

  於玲已經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只是扭過頭怔怔望著江遠,眼角流下一滴絕望晶瑩的眼淚。

  江遠急忙對斷殤君虞說道:

  「我們一起上,一定能夠收拾它!」

  斷殤君虞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先上。」

  江遠皺起眉頭,眼中閃過凶光。

  斷殤君虞在江遠的凝視之中,表情變得恐懼驚駭,口中卻依然儘是笑意:

  「你和他鬥得兩敗俱傷,以後我才有機會吞噬你!你想要救那女妖,那就去戰鬥吧。若是不想救她,就陪我站在一起。」

  江遠沒想到斷殤君虞還會來這麼一出,當下恨得咬牙切齒。

  他扭過頭,於玲的身軀已經被勒得越來越緊,血色的眼睛依然在警惕地帶著於玲後退,周圍黑暗時空已經開始變得越發不穩定。

  幻矖已經忍不住衝了上去,然而它的攻擊卻彷彿對血色眼睛幾乎無效,被血色眼睛卻輕輕一扭,就將幻矖擊飛。

  江遠咬著牙站在原地,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

  他應當留下,那眼睛要跑就讓它跑,這樣自己就會平安無事。

  否則若是自己冒失地上前與之廝殺,到時候受了傷,就給了斷殤君虞可乘之機。

  於玲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又不是自己馬子,更不是自己親人,自己何必為她而以身犯險?

  她要被邪魔變成傀儡就變吧,不依靠她身後的鳴蛇一族,自己大不了過陸俊生那種亡命天涯的生活。

  自己根本不需要她,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自己只用留下來,等待那眼睛自己離開就好,靜靜待著,不要有輕舉妄動。

  「王八蛋!」

  江遠怒罵一聲,飛快地朝著血色眼睛衝了過去。

  血色眼睛帶著於玲移動速度並不快,江遠很快就衝到了它的面前。

  「來吧!」

  江遠怒吼著,猛地跳起來揪住血色眼睛的脖子,將整隻眼睛壓了下來。

  他揚起拳頭,就朝著血色眼睛上揍去。

  血色眼睛之中儘是無邊怒火和恥辱:

  「螻蟻一般的凡人!竟敢傷害我!」

  江遠拳頭毫不停歇:

  「老子揍的就是你!」

  血色眼睛越發暴怒,它纏在於玲身上的血色藤蔓盡數收回,開始如同蟒蛇一樣朝著江遠纏繞而來。

  江遠狼狽地躲避著血色藤蔓,瞅住機會就朝著血色眼睛不斷施加拳腳。

  幻矖幽藍的身影飄了過來:

  「小子,好樣的!就這樣,進攻他的意識核心!」

  江遠被刺青組成的藤蔓抽得翻了一個跟頭,起身後怒道:

  「你特麼的只會說話,也不會來幫忙?!」

  幻矖無奈地回答:

  「你們的靈魂乃是天地孕育而生,而吾卻是被製造出的器靈,本身就比不了你們。更何況,它對我有克制,吾拼勁全力也才能進入這裡,已經無法有效傷害到它。而在這個意識世界中,它比你強不了多少,快加油!」

  江遠剛扯斷一條藤蔓,臉上又被抽了一下。

  他越發惱怒:

  「那你特麼就是來加油的?」

  幻矖也怒了起來:

  「無知凡人!吾是屈尊來指點你的!」

  血色眼睛的藤蔓攻勢越發凜厲,江遠已經開始近不了它的身,自己反而被它造成了不少傷害。

  江遠暴怒之中也開始湧現無力感,眼前的敵人自己一個人確實難以對付。

  他將餘光瞥向不遠處,斷殤君虞站在黑暗之中,滿臉悲慟的哭泣表情,而他的嘴角卻在森森冷笑。

  江遠心頭升起一股狠厲,他放棄進攻和防禦,任由那些血色藤蔓將自己擊倒,然後纏繞在了自己身上。

  藤蔓勒住了江遠的脖子,他口中卻嘿嘿笑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斷殤君虞,不幫我的話,就一起死吧!」

  斷殤君虞眼中湧現出濃鬱的哀傷:

  「你變了,為了一個女妖,就要讓我們一起死?!我們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為此,當不擇手段!」

  話說著,斷殤君虞猛地動了起來。

  他飛快地衝到了血色眼睛身後,跳起來牢牢抱住血色眼睛,張開嘴巴就兇狠地咬了下去。

  血色眼睛凄厲地扭動起來,伸出空餘的藤蔓不斷拍打斷殤君虞,試圖將斷殤君虞掀下去。

  然而斷殤君虞一旦動起手來,更像是一個亡命徒,他雙手雙腳抱著血色眼睛毫不鬆動,就靠著一張大嘴不斷撕咬吞噬。

  幻矖在一旁喜道:

  「就這樣!對它的傷害越大,它對邪魔詛咒的控制就越弱,於玲就有救了!」

  江遠也趁著血色眼睛分神攻擊斷殤君虞的機會,猛地將身上纏繞的藤蔓扯下,也塞入口中撕咬起來。

  咬斷了一條藤蔓,江遠扯過另一條,宛如野獸一般撕咬啃噬。

  血色眼睛對付江遠一人毫無壓力,但是再加上一個斷殤君虞,以一敵二頓時就處於下風。它此時也只能開始防禦,而進攻則開始變得無力起來。

  江遠和斷殤君虞聯手,很快就對血色眼睛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而維持眾多意識存在的神秘力量,也在這個時候陡然撤離消失。

  被強行拉入這個黑暗時空中的意識,也開始返回各自的位置。

  血色眼睛也終於得以逃脫,它在消失之際不甘心地怒吼:

  「江遠你記住了,待我們徹底降落這個世界,到時候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

  江遠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已經身處書房之中。

  與之而來的,是一陣深深的疲憊。

  這並非肉體上的疲憊,而是來自於意識世界之中受到傷害而產生的精神疲憊。

  這種感覺,就彷彿一個普通人連續五六天不睡覺一樣的衰弱難受。

  一些記憶開始受到損傷,一些幻覺也若隱若現,這些都是受傷之後的後遺症。

  好在這樣的傷勢並不嚴重,要想讓其恢復也並不難,江遠只需要好好休養幾天就能痊癒。

  雖然這樣的傷勢看起來很輕,但是實則剛才在意識世界之中的交鋒極為兇險。

  江遠的傷勢只需再重一些,那麼他可能會面臨失憶、精神錯亂、嚴重幻覺和發瘋等情況。

  如果他在意識世界中被殺了,那麼他將面臨最嚴重的情況,就是自己的意識消亡被徹底抹去,淪為一具行屍走肉,驅殼也會被邪魔的意識所佔據。

  也正是因為如此兇險,所以那血色眼睛才在斷殤君虞出現之後不敢輕易開戰,而選擇逃離。

  江遠甩了甩腦袋,使得自己清醒一些,他將注意力放回書房裡。

  於玲還坐在桌上,她光潔細膩的脊背就在江遠眼前。

  只不過背上那隻血色紋身組成的眼睛圖案卻開始崩潰,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無數潰散血色紋身開始溢出於玲的肌膚,在空氣中化為了無數縷濃鬱的鬼氣。

  「這鬼氣的濃鬱程度......竟然堪比玉弓山莊的那道黑色流光!」

  江遠察覺到這一切之後,精神為之一振,急忙貪婪地吸收那些由溢出的刺青化成的鬼氣。

  方才的戰鬥之中,受傷最為嚴重的算得上是那隻血色眼睛。

  重傷之下,它對於邪魔詛咒的控制被嚴重削弱,才導致了於玲背上神人獸面紋的崩潰。

  太過濃鬱的鬼氣,隨著江遠瘋狂吸收,甚至牽動了空氣,使得書房之內產生了一股陰風。

  短短的功夫,江遠就將鬼氣吸食一空:

  「我感覺......幽之形態又成熟了一些!」

  充沛的力量感,使得江遠都快不再覺得自己疲憊。

  讓江遠失望的是,那些血色刺青雖然大部分崩潰化為了鬼氣,但是卻依然有一團刺青鑽入了於玲的身體深處蟄伏隱藏。

  看來那血色眼睛,並未放棄對邪魔詛咒的控制。

  江遠並不知道如何對付這種情況,但是看起來自己這一次已經摧毀了那大部分血色刺青,想必也對邪魔詛咒造成了一定的削弱,以後於玲想要擺脫詛咒,恐怕會容易不少。

  於玲還坐在桌上,她身上的衣服才穿好一半,而整個人卻顯得萎靡不振,以至於沒有繼續穿上衣服的精力。

  她一隻手支撐住身軀,另一隻手捂住頭,顯然十分難受。

  意識世界之中,除了那血色眼睛之外,就屬於玲受的傷嚴重。

  江遠回過神走上前去,將於玲的衣服拉起:

  「感覺怎麼樣?」

  「我好累.......好睏.......」於玲的臉上有些蒼白,「幻矖前輩好像在和我說話.......我卻無法集中注意力聽.......就想........睡覺.......」

  江遠把於玲輕輕抱起,朝著卧室而去:

  「累就好好休息吧。」

  於玲卻試圖咬牙堅持:

  「公子.......我還有好多事沒錯.......我還要在臨走前幫你.......買夠東西........還要幫你........解決邪靈鏡的麻煩........」

  江遠沉默了一會,說道:

  「不急,時間還很多。聽我的話,你先睡覺。」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4
第二百八十六章 價值(七)

  第二天,江遠一直沉沉昏睡到了正午,若非臨時府邸之中幾個義子義女久等不到江遠吃飯,而前來探視叫喚,否則江遠都還不知道自己會沉睡到什麼時候。

  他昏昏沉沉地醒來,前去看望了一下於玲。

  於玲依然昏睡,江遠卻並沒有叫醒她。

  她意識受到的傷害,還得多多休養才能恢復。

  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江遠來到江府,那一幫妖族卻還守在練功房附近,顯然寒離的交涉談判並未結束。

  江遠卻是開始有些焦急起來,若是寒離交涉失敗,那麼到時候方家和斐家高手而來,寒離會不會帶著這幫妖族幫自己抵擋,他並不確定。

  雖然有於玲在,但是萬一寒離強行擄走於玲拋棄自己呢?

  返回臨時府邸之中後,江遠繼續開始準備撤離。

  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如果寒離還是沒有結果,那麼江遠明天就會離開。

  無論如何,他不能坐以待斃。

  到了晚飯的時候,於玲也終於睡醒。

  她的臉色依然開始蒼白,不過精神卻看上好了不少,經歷過昨夜的事情,她一雙大眼睛望向江遠時更是充滿了濃濃的愛慕。

  吃過晚飯之後,天色也終於暗了下來。

  寒讓在這個時候終於從練功房中出來,並且找到了江遠。

  「我已經成功聯絡了幾大妖族對方家和斐家施壓,」

  寒讓開口說道:

  「兩大世家雖然沒有表態,但是薛國王室已經開始介入,我們只需靜等結果就好。放心,方家和斐家,並不敢無視我們妖族的勢力!」

  江遠對寒讓的話卻保持懷疑態度,他不知道這個傢伙說的是真的,還是在騙自己。

  畢竟整個交涉的過程,自己都沒有參與。

  除非在見到有信服的依據之前,江遠不會放棄明天撤離的準備。

  隨著入夜,於玲又再度鑽入了書房來陪江遠。

  她開始變得越發黏人,這讓江遠並不太習慣。

  「公子,謝謝你。」

  於玲坐在江遠身邊,經歷昨夜未完全成功的親近之後,她彷彿在心裡和江遠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整個人也開始變得更加放得開:

  「幻矖前輩和我說了昨夜的事情,是你.......又救了我.......」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俏麗的臉變得一片通紅。

  皓齒咬著下唇,漂亮的眼睛中儘是猶豫緊張,呼吸也變得急促,使得高聳的胸脯不斷起伏。

  最後她抬起頭來,拋開一切開始表白:

  「公子.......我.......我.......我好喜歡你!」

  說完這一句,於玲又羞得垂下頭不敢抬起,雙手緊緊地揪著膝上裙擺。

  之後,她開始低聲輕問:

  「公子.......你......你喜歡......喜歡我嗎?」

  隨後於玲靜靜等待著江遠的回答,過程彷彿充滿煎熬。

  江遠心中嘆了口氣,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這給自己帶來了壓迫,她得到的只會是欺騙。

  於是江遠抓過她的手,試圖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

  「我昨晚上都親過你了,你說呢?」

  於玲欣喜地抬起頭,差點忍不住歡呼起來。

  她興奮地望著江遠,秋水般的大眼睛中蕩漾著旖旎的情愫。

  江遠不方便移開視線,也只能「深情」地與之對視。

  油燈的燈芯不時噼啪一炸,使得火苗微微跳動。

  良久的對視,江遠開始失去了耐心。

  而於玲,卻在這個時候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美麗的臉龐上,充滿緊張和期待。

  江遠表情一僵,心中無奈得快要暴走。

  閉眼睛幹什麼啊?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子和你對視,不是要親你啊!

  無奈搖了搖頭,江遠還是湊過來吻上了於玲的紅唇,反正自己也不吃虧,並且於玲的味道……也很美妙。

  她喜歡這樣就隨她,一切順利的話再過幾天她也就走人了。

  隨著越來越激烈的親吻,於玲的雙手不由得想要環上江遠的脖子,江遠卻在這個時候與之分離。

  「還是先把邪靈鏡處理了吧,」江遠說道,「這才是正事。」

  於玲有些尷尬地縮回手,捋順了垂下的秀髮匆匆說道:

  「好的,公子。」

  對於邪靈鏡,江遠還沒有好的處理辦法,倒是於玲的幻矖劍似乎能夠對付它。

  當下江遠把邪靈鏡取了出來,於玲也抽出了幻矖劍。

  只聽於玲開口說道:

  「神器之中,邪靈鏡的進攻威力比起幻矖前輩還要強。但是幻矖前輩卻有著對邪靈鏡的剋制作用,當初金輝山上雙方的原主人一場生死大戰,就是幻矖前輩將邪靈鏡擊碎。但是後來因為別的原因,二者的原主人雙雙身隕,以至於幻矖前輩和邪靈鏡碎片沉寂地底。」

  江遠不關心這些故事,他開口問道:

  「那麼如今要如何對付邪靈鏡?」

  於玲回答道:

  「如今幻矖前輩獻祭未足,無法徹底摧毀邪靈鏡,只能將其重新擊碎重創邪靈。只要邪靈鏡的碎片沒法重新融合,它的威力就會大打折扣。不將鏡面照人,它就無法為害。」

  江遠思索了一番,這到也是個好選擇。

  邪靈鏡目前還缺了一塊碎片,不能算是完整的神器。

  並且自己也無法與之溝通,那鏡中邪靈還似乎有害自己的打算,能不能用它對敵還有待商榷。自己留著它,可謂是並沒有多少作用。

  並且聽斐芊芊和顏怡說過,邪靈鏡中邪靈一旦飼育成熟之後,都會無一例外反噬主人。

  如此說來,這是一件凶物。

  倒不如將其重新擊碎,用它的碎片來換取一些有用的東西。

  不能為自己所用的東西,留著也沒有價值。

  當即江遠點點頭:

  「那就砍碎它!」

  於玲當即舉起幻矖劍,劍身上散發出幽藍的光芒充斥滿整間書房。

  眼看幻矖劍就要斬下的時候,卻見藍光之中,邪靈鏡中突然升起一個恐怖的女人影子,正是邪靈鏡中的邪靈。

  只見那邪靈望向於玲臉上滿是哀求之色,不停地衝著於玲作揖,彷彿在說著一些無聲的話。

  於玲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似乎在傾聽邪靈的交流。

  江遠皺眉問道:

  「怎麼了?」

  於玲詫異地回答:

  「公子,它在和我溝通,想要讓我放過它。它說......它願意幫我抵擋邪魔詛咒,願意認我為主。」

  隨著於玲的話,那邪靈一個勁地點頭,臉上哀求之色越濃。

  「搞錯沒有.......」江遠已經快要抓狂。

  這邪靈鏡是自己獲得的,它卻根本不願和自己溝通。

  而於玲呢,先是一柄幻矖劍主動與之溝通,現在又來一個邪靈鏡。

  邪靈鏡可是自己一塊一塊碎片慢慢拼湊起來的,是自己的東西!

  於玲的眼睛很快堅定起來,她重新揚起幻矖劍就要斬落:

  「公子,我不會聽它蠱惑的!」

  江遠卻伸手阻止了於玲,他訕訕說道:

  「算了,你有幻矖劍在,倒是不用擔憂邪靈鏡反噬。既然它向認你為主,那就......送給你吧!」

  最後幾個字的說出,讓江遠極為心痛。

  若非擔憂斷殤君虞不斷壯大,否則他還真想把邪靈鏡中的器靈也吃掉。

  這可是神器!

  雖然是殘缺了一塊的神器,但是就這麼送人,江遠也覺得如同割肉。

  於玲錯愕地望向表情痛苦的江遠:

  「公子.......」

  江遠很快回過神來,開口說道:

  「美人贈我金錯刀,何以報之英瓊瑤。於玲,你我之間的感情,就是你送給我的最好禮物。我就把這邪靈鏡送給你,就當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

  於玲先是一愣,繼而滿是驚喜:

  「公子,我........」

  「什麼都不用說,」江遠抓住於玲的手,「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了。但你也得記住,你是我的人,得站在我這邊時刻為我著想。即便你回到了鳴蛇一族裡,也得用上全力讓你的部族與我站在一起。明白嗎?」

  於玲卻猛地撲近江遠的懷中,用臉龐摩挲著江遠的胸膛:

  「公子,我一定會努力修鍊,早日進入歿境擺脫詛咒,早日回到你的身邊!你送我的信物........我也會好好珍惜.......」

  江遠皺起眉頭,自己的重點並不在這上面,也不知道於玲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邪靈鏡,這可是神器啊!

  自己吃了這麼大的虧,是不是該找點什麼挽回?

  可是於玲現在也沒有什麼東西,鳴蛇一族也還不是她說了算。

  這個虧,看來暫時也只能往肚子裡咽了。

  這一夜,就這樣平靜地度過。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最為興奮激動的莫過於鳴蛇一族的那些大妖。

  它們也終於發現於玲身上的邪魔詛咒削弱了不少,還獲得了邪靈鏡。

  其中寒讓笑得最為放肆:

  「得到兩件神器認可!哈哈哈哈哈哈!我鳴蛇一族……不不,是天下所有妖族,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天才了!蒼天賜降!依晴果然是我鳴蛇一族的希望!我族復興在即!」

  這樣的笑聲,讓江遠覺得尤為討厭。

  損失自己,卻便宜了別人。江遠不得不壓住心頭怒火,只當自己是在做長遠投資。

  而寒讓似乎並沒有停歇喜悅的打算,他不斷下達這各種命令:

  「立刻通報部族,傾盡全族之力,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要找到邪靈鏡最後一塊碎片,為依晴將這件神器補充完整!」

  「通知整個部族準備好最高禮節,用來迎接依晴的回歸!這將是我族千年來的最大盛事!」

  「告訴族中所有長老,讓那些老傢伙把所有私藏的壓箱底的秘術都給我翻出來!我要讓依晴能夠接觸到鳴蛇一族中的所有秘術,別人無法練成的強大秘術,依晴絕對能行!」

  ……

  就在江遠打算撤離彭城的時候,卻有新的一批人上門拜訪江遠。

  讓江遠詫異的是,來的不是方家、斐家,也不是王室的人。

  求見者,竟然是藍家的人。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5
第二百八十七章 招安(一)

  藍家的人來者一行三人,有兩人在外守候,進入客堂拜見的是一名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

  這名男子身藍色的錦袍,腰間一根金色腰帶,懸挂一塊方形佩玉。腿上一雙黑色靴子,靴上濕潤的泥土清晰可見,顯然是匆匆跋涉而來。

  男子朝著大馬金刀坐在客堂主座上的江遠躬身行禮:

  「在下藍家無射郡管事藍亞夫,見過江舵主!」

  江遠揮手,示意自稱藍亞夫的男子坐下,最後又命人上茶。

  對於藍家,江遠已經記不清自己殺過他們多少子弟,從前帶給江遠最大危機感的也來自於藍家。

  但是世上並沒有永恆的敵人,藍家此番遣人而來,江遠倒也能夠聽聽他們的來意。

  江遠端起茶盞輕笑道:

  「藍管事,來得有些遲啊。」

  藍亞夫也微微一笑,他實力雖遠不如江遠,但是姿態不卑不亢:

  「恕在下直言,舵主在無射城之事我藍家早已得到消息,原本我們藍家並沒有與舵主接觸的打算。舵主實力雖強,但是能否達到始境還有待商榷。更何況舵主同時與方家和斐家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藍家並沒有興趣。」

  江遠笑了笑,也不生氣:

  「那麼藍管事為何來了?」

  藍亞夫起身笑道:

  「我們沒想到江舵主竟然與妖族關係匪淺,竟然能使得薛國境內幾大妖族聯手發聲來保江舵主。或許舵主遠居彭城不知曉此事掀起多少波瀾,但是王都之中可是已經吵成一團了。」

  江遠放下手中茶盞:

  「管事前來,有何指教?」

  藍亞夫上前一步:

  「我只想知道,舵主此番是打算藉助妖族與方家和斐家開戰,還是打算息事寧人?」

  江遠眼神閃爍,冷冷一笑。

  開戰?那是笑話。

  如果自己真的要和方家和斐家拼個你死我活,那麼且不說那些妖族是否會幫自己,到時候自己就是與整個薛國為敵,勢必會將死無葬身之地。

  所有人,都將會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價值,空有一腔熱血的愣頭青。

  而只有雖與兩大世家結仇,但是卻有和解之意,才會使得與兩大世家敵對的勢力前來拉攏,就比如此時的藍家。

  當即江遠回答:

  「我這個人最痛恨殺戮,當時在無射城中也不過是迫不得已出於自保。」

  藍亞夫明白了江遠的意思,他隨後開始表述藍家的立場:

  「舵主在無射城的所受的屈辱我們藍家也有所耳聞,那方家和斐家確實有不妥之處。尤其是那斐家,簡直是仗著王上信任就飛揚跋扈,肆意妄為!若是仍由他們這麼下去,那麼國將不國,嚴損君王威信!我們藍家早已經看不慣斐家在國中橫行霸道,此次舵主之事,我們藍家定然鼎力相助!」

  江遠一聽,也明白過來藍家和斐家原來是死對頭。

  這也難怪當初在鬼門世界之中,雙方兇殘廝殺,都欲除對方而後快。

  江遠微微笑問:

  「不知藍家如何助我?」

  藍亞夫哈哈一笑,回答:

  「此次之事,最重要的還是王室的意思......」

  江遠揮了揮手,命令府邸之中所有人離開。

  待得清走旁人之後,江遠道:

  「願聞其詳。」

  藍亞夫一邊在客堂踱步,一邊回答:

  「舵主可知我藍家並非薛國本土勢力,而是從北方投靠王室的外來勢力。」

  江遠點點頭,這件事當初在陽縣的時候,自己聽陸俊生說過。

  藍亞夫繼續解釋:

  「薛國之所以能夠容納我藍家,乃是因為王室需要我們制衡方家和斐家兩大世家。薛國局勢,從前王室和一脈相承的公族薛氏一族最為強盛,執掌大權。但是隨著王室和薛氏一族貌合神離,王室不得不拉攏方家和斐家來壓制薛氏一族。

  這樣亦會導致弊端,那就是使得方家和斐家不斷坐大,讓王室感到威脅。所以王室才會需要我們藍家這麼一個不受本土勢力信任的外來勢力來與方家和斐家抗拒。

  而方家和斐家畢竟在薛國根深固蒂,又有宗廟神器之威能,我藍家與二者無法抗衡。就需要更多的力量來使得這權力的天平平衡。哈哈,這乃君王權術,在下就不多議。

  總之一句話,無論是王室還是我藍家,都需要舵主身後的妖族勢力介入。所以,在下也才會前來拜訪舵主。」

  江遠點點頭,藍亞夫解釋的倒是已經很透徹。

  隨著鳴蛇一族出於於玲的原因開始幫助自己,自己身上的籌碼就不斷增加,終於使得自己足夠引起人的注意。

  而自己一旦答應他們的幫助,就等於被綁上藍家與方家、斐家對抗的戰車。

  這也就是自己選擇了站隊,勢必會使得方家和斐家對自己越發仇視。

  不過自己和他們的仇已經化解不開,在增加一些仇恨也無所謂。

  當即江遠站起身來緊緊握住藍亞夫的手笑道:

  「聽先生一番話,令我茅塞頓開!還請先生繼續指點!」

  藍亞夫微微躬身,繼續說道:

  「如今此事,王室不願見到國家動蕩,期待穩定。方家和斐家也未做好與妖族開戰的準備,不敢輕言戰事。更何況,這件事的更遠只是因為一場小衝突。在下雖然不清楚妖族的底線,但是想來,它們也不會為了舵主而與兩大世家死戰吧……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夠體面地解決這件事情,這可能就要委屈舵主你了……」

  江遠冷冷一笑,原來各個勢力都是需要一個台階。

  他們要臉面,自己就不要臉面嗎?

  算了……目前自己還不夠強,不要臉就不要臉了。

  於是江遠問道:

  「我要如何做?」

  藍亞夫回答:

  「舵主放心,類似的事情以前薛國之中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大家處理起來都很有經驗。舵主只需向王室上表請罪,表明歸順之意。王上定會順勢接納舵主,到時候舵主就能獲得王室勢力下的合法身份,王上也就能有理由調和舵主與兩大世家的矛盾。而我們藍家亦會從中周旋,舵主只需在家靜候就可。」

  江遠一聽就明白過來,這不就是招安嗎?

  隨著妖族發聲來保自己,各大勢力都不願將這件事鬧大,從而使出了招安的法子。

  江遠皺了皺眉,招安之事,有利有弊,利弊如何還有待觀察。

  不過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喘息的機會,一旦讓自己度過這個難關,憑藉自己的特殊形態,他就能很快成長強大起來。

  到時候該報仇的,一個也不放過!

  當即江遠問道:

  「王室能確定接納我?」

  藍亞夫點頭說道:

  「王上得知此事之後,曾在我家君上面前表過態度。王上可是十分欣賞舵主在無射城中隻向世家子弟復仇,而不殘殺無辜百姓的舉動。方家和斐家曾向王上進言說舵主是食人妖鬼,單憑舵主此舉,王上便不會信他們。」

  江遠聽完後,笑問:

  「藍家如此助我,我深深感激,不知道如何報答?」

  江遠自己並不掌握向薛國上層溝通的渠道,也就是說要想接受王室招安,一切都繞不過藍家的掌控。

  藍亞夫微微一笑:

  「江舵主,以後大家就是同一陣線的盟友,你說這些可就見外了。」

  江遠心中冷笑,現在不把條件講明,看來藍家想要從自己身上所圖非小啊。

  不過既然藍家喜歡這樣,那就由他們去。

  等到自己喘過這口氣快速成長強大起來,藍家還想從自己身上拔毛,莫非是痴人說夢?

  於是江遠笑道:

  「那麼一切就有勞管事了。」

  藍亞夫滿意地回答:

  「既然舵主同意,那麼就請舵主靜心等候消息即可。不出兩天就會有消息,在下必然回訪。」

  說完之後,藍亞夫便告辭離去。

  待得藍家子弟都離開,江遠卻對他們通信的方式感興趣起來。

  似乎無論是鳴蛇一族的寒讓,還是此行的藍亞夫,都掌握著一種能夠遠距離快速通信的方法。

  只不過這種方法似乎並不能普及,隻掌控在少數人手中。

  否則單單死在自己手上的無數公族世家亡魂,江遠就早遭受追殺了。

  現在江遠考慮的問題是,自己是否應該坐等藍家的消息。

  他隱隱之中感覺,這一次招安恐怕未必會那麼順利。

  不過他還是放下了感性而選擇理性,有寒讓和藍亞夫的保證,那方家和斐家想要動自己,恐怕也不能做到肆無忌憚。

  想了想,江遠還是繼續去找於玲增進感情,這個時候還得將她和自己牢牢綁在一起。

  自從於玲得到邪靈鏡認可之後,鳴蛇一族這幫妖類更是將於玲保護得如同一塊珍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尤其是那個寒離,全然無視邪靈鏡是誰送給於玲的。

  好在於玲頗有主見,堅持要等到江遠安全才會回歸部族,並且一有機會就來找江遠。

  面對越來越黏人的於玲,江遠這個時候到也不覺得有多討厭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兩天的時間也終於過去了。

  儘管江遠一直擔憂會有仇家上門,但是好在這兩天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看起來妖族為自己撐腰,確實起到了效果。

  這兩天江遠事事順著於玲,還刻意讓她開心,倒是讓這個小妖精高興壞了。

  而藍家的人,也終於再度上門,為江遠帶來了事情的結果。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5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招安(二)

  一見到藍亞夫滿臉黯然的神色,江遠就知道事情出了變故。

  在客廳之中坐定後,藍亞夫才開口說道:

  「舵主,王室和各個勢力協商的結果出來了。大王接納舵主的請罪和依附,決定賜予舵主子爵爵位。」

  江遠雙眼微微眯起,這看起來並不是個壞消息。

  獲得子爵之位,在薛國之中便一躍成為貴族,其從屬也可不必受低層官府管制,還擁有了能夠進入王都覲見王上的特權。

  不過這對江遠來說,卻沒有多大意義。

  這樣爵位,只是讓江遠的身份變得名正言順,也算得上是薛國對於自己實力和地位的認可。

  而藍亞夫臉色黯然,想必還有下文。

  果然藍亞夫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王上還賞賜舵主封地採邑,不過.......大王賞賜舵主的食邑,是衛、陽兩縣.......設衛城為邑首,並命舵主即刻前往封地就任,未有王命不能輕離。只要舵主接受王命,方家和斐家也向王上承諾,不會繼續追殺舵主。」

  江遠聽到這裡冷哼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這是想讓自己去死!

  如今衛縣被五鬼道佔據,陽縣被屍神道佔據,此乃人盡皆知。

  而將這兩個縣作為自己的封地,不過是一招借刀殺人之計。

  當初王室把這二縣作為屍神道和五鬼道的報酬,以此來藉助這兩方妖鬼的力量圍殺青銅館內的恐怖人。

  想來王室如今已經後悔,想要收回二縣。

  他們就把這二縣賜予自己作為封地,就是想讓自己和封地內的妖鬼爭鬥。

  這樣一來,自己爭贏了,他們就可兵不血刃地名義上收回二縣,剷除妖鬼。而自己若是爭輸了身死,也就如了方家和斐家的願。

  無論勝負,看起來都是王室和兩大世家最為受益,自己都是吃虧。

  如果自己拒絕了這個招安王命,就是徹底與王室翻臉。而如果自己真的前往兩縣,勢必會身陷險境。並且在彭縣和附近地界的星魔海勢力,也就斷了直接的聯繫,最多只能遙控。

  說到底,他們花盡心思玩這一招,最後為的還不是找個合理的藉口安撫妖族,順便剷除自己。

  藍亞夫也感受到了江遠的憤怒,他訕訕說道:

  「我們藍家也從中周旋,但是方家和斐家態度堅決,王上也很為難.......攜帶詔書和子爵符信的特使已經在前來彭城的路上,到時候舵主......接與不接,自行決定吧。」

  說完之後,藍亞夫便起身告辭。

  對於這件事,藍亞夫也十分尷尬,兩天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向江遠保證會有一個好結果,可是誰能料到會是如今的局面。

  不過上層的交涉,並非藍亞夫所能決定,他也只是個傳達的棋子。

  在藍亞夫的心中,卻是已經認定江遠不可能會接受這樣的詔命,而紛爭勢必會在無射郡再起,自己不早些離開此地,恐怕會受到波及和牽連。

  所以藍亞夫一離開江府,就帶著人匆匆騎馬離開彭城。

  江遠一直坐在客堂之中,根本就沒有起身相送。

  他一直期待藍家能帶來好消息,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江遠雖然已經知曉方家和斐家不可能和自己真正和解,但是如今看來,藍家和王室也根本靠不住,才會導致這樣一個荒唐的詔命。

  「招安?宋江接受招安,被派去打方臘。我面對的招安,卻是派我去打妖鬼!」

  他的眼中閃爍著凶戾,臉孔也變得扭曲。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匆匆而來。

  江遠抬起頭,來的是鳴蛇一族的族長寒讓。

  寒讓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一進門就開口說道:

  「小子,我這邊收到了一些消息,情況不太好啊。」

  江遠面若寒霜,一句話也不說。

  寒讓只得繼續說道:

  「你們人族就是卑鄙!方家和斐家對與我聯手保你的妖族拉攏分化,那幫妖族,有的貪婪,有的怕死,現在它們的立場都不堅定了。不久前各個妖族的酋長與我聯繫,都希望你能接受王命。」

  頓了頓,寒讓說道:

  「實在不行的話,你隨我回鳴蛇一族。只要不出部族一步,我看誰敢動你!」

  寒讓本不想管江遠的事,但是奈何於玲死活不肯答應,寒讓也只能說出這個最後的辦法。

  鳴蛇一族地底蘊,雖然未必能夠外出抗衡兩大世家,但是卻足夠自保,能使得方家和斐家不敢輕易進攻。

  王命的內容寒讓也已經清楚,它同樣知曉江遠面臨的局面。

  去和屍神道與五鬼道奪取封地,無異於虎口奪食。憑藉妖鬼的特性,也不可能和江遠在同一片土地上和平共處。

  如今寒讓也知曉自己難以做到當初的承諾,面色也不由得呈現出一絲愧色。

  江遠卻在這個時候抬起頭,嘿嘿笑道:

  「誰說我要拒絕王命了?能當上子爵,還有自己的領地,這麼好的事,為什麼不答應?」

  寒讓詫異地望向江遠,這個小子看起來不像是被嚇傻了,也不像瘋了。

  不過他也不管這些,當即說道: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要選擇這條路,就不能怪我不履行承諾!嘿嘿,一旦你接受王命,那麼方家和斐家就不會繼續追殺你,也算得上我完成了諾言。至於你和那幫被邪氣污染的妖鬼之間恩怨,就不在我承諾的範圍內了!」

  江遠不耐煩地衝寒讓揮了揮手,開始送客。

  寒讓倒也不生氣,只是說道:

  「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麼依晴那裡你可得說清楚!今天我們就要走,若你還要胡攪蠻纏,可別真的以為我鳴蛇一族是心善之輩!」

  說完之後,寒讓轉頭離去。

  江遠依然沒有起身相送,仍舊坐在椅子上。

  他端起精緻的茶盞在手中慢慢把玩,嘴角帶起一絲陰狠的笑容:

  「妖鬼嗎?」

  無論是王室、方家、斐家和藍家,包括那幫妖族,他們都不會想到,自己就是依靠妖鬼來變得強大。

  到時候無論面對屍神道還是五鬼道,自己每殺一隻妖鬼,自己就能強大一分,而它們就要削弱一分。

  江遠自己也早想前往衛縣獵殺妖鬼,只不過當初太忙一直沒有機會,如今倒是如願以償了。

  不過也並非沒有擔憂之處,屍神道和五鬼道的頂級妖鬼,它們是否會仍由自己從小怪打起慢慢升級。

  還有方家和斐家,明面上答應自己一旦接受王命而不會再繼續追殺,但是暗地裡,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搞什麼小動作。

  這些都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一旦不慎,就會有性命之憂。

  江遠的心中,開始飛快思索對策。

  沒過一陣,卻又有人快步跑入客堂。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於玲。

  一進入客堂,於玲就焦急地來到江遠面前說道:

  「公子,事情我都聽說了。無論如何,我也要陪在公子身邊,不會離開公子!什麼鳴蛇一族,什麼承諾,我都不管!」

  江遠抬起頭,那麼多人與自己為敵,各大勢力都拋棄了自己,倒是還有於玲還站在自己這邊。

  他伸出手將於玲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將她的嬌軀攬入懷中:

  「聽話,跟它們走吧。」

  並且此次接受王命前往封地,最好就是自己孤身一人,不帶任何累贅。

  於玲雖然實力不弱,但是一旦遇到歿境妖鬼,就勢必會影響江遠。

  如今寒讓這個歿境大妖就在彭城之中,可別自己還沒接受王命,就先和它給鬧翻了。

  她們鳴蛇一族這幫強大的妖類,若是真的想要強行帶走於玲,自己還真未必能阻攔。

  而於玲與它們回去,對她只有好處。否則邪魔傷勢痊癒之後,激發詛咒,到時候於玲就危險了。

  只見於玲垂淚搖著頭:

  「我不走!我就要跟著公子!」

  江遠猶豫了一下,思索怎樣才能讓於玲離開。

  最後他開始伸出手抹去於玲臉上的淚水,並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一些:

  「繼續跟著我,你會遇到危險。或許你不介意,但是你得為我考慮啊!」

  於玲一雙大眼睛中滿是詫異,不明白江遠的意思。

  江遠笑道:

  「你的實力還達不到能幫上我的程度,所以你需要回歸鳴蛇一族,不僅能夠壓抑邪魔詛咒的爆發,也能利用它們的資源來加快修鍊速度。等到你進入歿境的時候,能徹底驅除邪魔詛咒,也就能幫得上我了。」

  於玲緊緊抓著江遠的衣服,一個勁地搖頭:

  「我不要等那麼久,我不在公子身邊根本就不能放心!」

  江遠的語氣開始冷了下來:

  「你傻嗎?如今鳴蛇一族根本不會拚死支持我,寒讓那個傢伙口口聲聲會聯合各個妖族保我,但是其實它根本就沒有用上全力!你還得回去影響整個鳴蛇一族,無論如何也要讓它們至少明面上一直保持對我的支持!最好成為它們的首領掌控它們,利用它們的力量!懂嗎?」

  說到這裡,江遠打算不止打道理的牌,還得打感情牌。於是他繼續說道:

  「其實,我最不願意的還是見到你遇到危險,我是那麼關心你......還有,我最放不下的是我那四個義子義女,我此行兇險莫測,還得將他們託付給你照顧。我隻信任你,別的人我都不信任。你將他們帶回鳴蛇一族,好好為我保護他們!」

  於玲垂下頭,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公子......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江遠冷哼一聲,將懷中的佳人粗暴地推開:

  「走吧!帶上我的四個義子義女,他們不聽話就強行帶走!於玲,不聽我的話就給我滾!以後都不要再來見我!」

  在江府的上空,已經開始響起了拍打翅膀的聲音。

  那是鳴蛇一族的幾個大妖已經飛上了天空,在等待著於玲。

  於玲紅腫的眼睛怔怔地望著江遠,她很快感受到了江遠如同岩石般堅硬和冰冷的堅決。

  她咬著牙,雙拳也緊緊攥緊:

  「公子.......是我不夠強,是我保護不了公子.......公子放心,我一定會很快強大起來!到時候我就會回來找你,不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公子.......等我!」

  說完之後,於玲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終於轉身離去。

  整個客堂之中,重新只剩下了江遠一人。
EltonHo 發表於 2018-10-26 03:55
第二百八十九章 招安(三)

  彭城之中,已經人心不安,各種各樣的謠言四起。

  江舵主受大王封賞為子爵,將要前往衛縣陽縣兩地食邑,討伐妖鬼。這樣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對江遠將要離開彭城而難過,也有人對此幸災樂禍,也有人暗中窺視。

  江府已經大門緊閉,早就不見客了。

  在這個略顯蕭索的江府之中,於玲走了,四個小孩也走了,偌大的府邸,少了許多生機。

  江遠一個人沉默地坐在客堂之中,靜靜喝著茶。

  這個時候再逃跑,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些日子,方家和斐家的布置恐怕早就已經做好。

  從江遠得知鳴蛇一族和藍家都有一種快速通信的秘術起,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完全失算了。

  方家和斐家也必然會有這樣的秘術,他們願意接受藍家向王室提出的調解建議,恐怕也是一招緩兵之計,為的就是拖住自己。

  若是相信他們真的會因為自己接受王命,而放棄對自己的追殺,那自己就是個傻子。

  即便是衛縣和陽縣裡的妖鬼,恐怕也已經得知自己將要去的消息,那些歿境的妖鬼,估計此時早在等著自己上門了。

  一踏上封地的地面,難免就要面對重重危險。

  鬼門世界也走不通,且不說裡面神秘的翳王,當初斐芊芊可是在鬼門世界中見過自己,她必然知曉自己擁有進入鬼門世界的辦法。

  她知道,也就等於方家和斐家會知道。

  可以說這一次,是江遠面臨的最大危機,四面楚歌。

  如今江遠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倒也不著急起來。

  這些天彭城的各種消息都是他派人傳出的,他甚至還遣出星魔海幫眾將自己受封的消息傳遍無射郡各地,讓更多的人知曉自己將要去衛縣和陽縣與妖鬼決一死戰,以報王恩!

  大張旗鼓地將此事傳遍天下,恐怕方家和斐家在對自己動手的時候,也會有一絲名譽上的顧忌吧?或許吧......

  最重要的是,江遠是在等另外一個生機。

  期待這個生機快些出現,能在斐家和方家的高手上門前,在自己死前出現。

  一個清脆的女聲陡然響起:

  「江遠大哥!江遠大哥!」

  江遠面色一喜:

  「於玲?」

  當他抬起頭看到跑進來的是樹妖林雨霖,又不由得有些失望。

  於玲已經離開了一陣日子,原先她一直在江遠身邊的時候,江遠卻沒有多少關注她。

  如今她離開了,江遠卻不由得開始有些想念她。

  還有那四個小孩,江府之中少了他們的歡聲笑語,江遠反倒覺得不太習慣。

  在江遠分神的時候,林雨霖已經快速跑到了江遠身邊,用樹枝一樣的手牢牢地環住江遠的胳膊:

  「江遠大哥救我!快救我!」

  在林雨霖哀求的時候,一身黑袍的幽月公主也踏步追入客堂,面紗下傳出氣惱的聲音:

  「雨霖,你!」

  林雨霖縮到了江遠的椅子後面:

  「幽月姐姐,我才不要走!我可是聽星魔海的兄弟說過,出來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要講義氣!我這個妖可講義氣了!絕對不會這個時候拋棄江遠大哥!」

  幽月公主氣惱而又無奈地望了望林雨霖,又望了望江遠,有些話她並不合適當著江遠的面說。

  如今江遠的困局幽月公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就是一個死局。

  還留在江遠身邊的話,必然會遭受牽連。

  所以幽月公主無論如何也不允許林雨霖還留下來,她只想暗中帶著林雨霖遠走高飛,只是誰想到林雨霖卻竟然不知從哪裡學了一堆歪理。

  江遠笑了笑,衝林雨霖說道:

  「好的東西沒見你學多少,壞的東西倒是學了不少。還混江湖?還講義氣?」

  林雨霖從椅子背後探出腦袋出來:

  「不僅我不離開江遠大哥,就連饅頭也不願意離開!」

  「哦?」江遠哈哈笑道,「狗叫你也聽得懂?」

  林雨霖一個勁地點頭:

  「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勁來學狗狗說話,現在饅頭說的話我都基本能聽明白!我不僅會聽還會說呢,江遠大哥我說給你聽,你聽好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嗚嗚,汪!」

  江遠哈哈大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覺得好笑。

  幽月公主上前兩步,林雨霖嚇得急忙又縮回椅子後面。

  只聽幽月公主嘆了口氣,卻是對江遠說道: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你能......放過我們。」

  江遠點點頭:

  「可以理解,你們想走就走吧,我絕不阻攔。」

  說實話,這一妖一鬼是死是活,江遠還從來沒有放在過心上。

  如果自己在意她們,早就托於玲將她們帶回鳴蛇一族保護了。

  她們若是願意跟著自己,江遠一旦遇到危險拋棄她們也不會覺得困難。

  她們如果想要離開,江遠也不會覺得可惜。

  她們的作用,比起於玲來可差遠了。

  當即,江遠又向幽月公主體內注入了一些鬼氣:

  「這些邪氣,夠你存在一段時間了。你幫我那麼多,這也算是離別前的饋贈吧。」

  幽月公主坦然接受:

  「多謝!」

  說完之後,幽月公主就伸出手朝著躲在椅子後的林雨霖抓去,想要將她強行帶走。

  哪知林雨霖卻猛地打開了幽月公主的手,尖銳叫道:

  「別碰我!」

  幽月公主和江遠都微微錯愕,他們還未聽過林雨霖這般語氣。

  只聽林雨霖嗚嗚哭了起來:

  「你們都以為我傻,我告訴你們所有人,我不傻!我可聰明了!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就是幽月姐姐和江遠大哥……江遠大哥就要死了,幽月姐姐離開了江遠大哥也會死,你們死了我就去自殺!」

  幽月公主嘆了口氣:

  「雨霖……」

  林雨霖還在傷心地哭泣:

  「不要走好不好?幽月姐姐我求你了……都要死,幹嘛要那裡死一個這裡死一個,那還不如大家死在一起!江遠大哥,你也說句話啊!」

  江遠此時最煩的就是這些哭哭啼啼的事情,他起身朝著客堂外走去:

  「是走是留,你們兩姐妹自己決定吧。」

  這一鬼一妖就沒一個正常的,還搞什麼「不吃人聯盟」,立誓不害人。在這種黑暗的世道,這就是一個笑話。

  她們能活這麼久,江遠都覺得是個奇迹……好像自己不插手的話,她們早該死在山谷裡五曜真人的手上了。

  江遠本來這兩天心情就煩躁,哪裡還有心情摻和她們的這些破事。

  他一個人徑直出了客堂,卻又忽然間不知道該去何處。

  好在這個時候,樊管家匆匆跑了過來:

  「老爺,剛收到消息,大王特使已經進入彭縣地界了。要不了幾天,他們就會來到彭城了。」

  江遠點了點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揮揮手:

  「命人開始準備迎接吧。」

  樊管家當即領命退下,按照禮節開始準備。

  三天之後,特使也在一隊全副武裝騎兵的護送下,終於到了彭城。

  彭縣縣令親自在城外三里處迎接,為特使引路一直來到江府。

  江遠也早已在客堂坐候,等待特使一行。

  特使一個約莫五旬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絲不苟整整齊齊的官袍,身形消瘦,五縷長須別具神韻,略微的古板之中卻顯得極有威嚴。

  他身上沒有半點傳承氣息,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

  在薛國之中,普通人如有武藝,可以參軍擔任低級軍官。而如有文采學識,亦可通過科考擔任文官,在王室管轄的土地上獲取一定權力。

  也算得上是公族世家對普通人保留的一條路,也能夠彌補公族世家子弟對普通人管理的不足。

  直到特使進入客堂取出詔書,江遠依然坐在椅子上,沒有半點起身的打算。

  這特殊似乎也知曉江遠對於這份王詔極度不滿,所以他也就當沒看見江遠的無禮,徑直開始念起詔書來。

  在客堂外的院中,縣令和一眾騎兵都跪了一地,恭敬聆聽。

  隨著詔書念完,特使收起詔書,上前對著江遠笑道:

  「江舵主受王上器重,一躍成為子爵。食邑之中又以衛城為邑首,今後下官就要恭稱一聲『衛子』了。」

  江遠漠然地回答:

  「特使多禮了。」

  只見特使隨後又取來子爵的金印符信,江遠也毫不猶豫地收下,卻不多說一句話。

  特使面色有些猶豫,最後問道:

  「不知衛子打算何時啟程前往食邑封地?」

  江遠隨口說道:

  「還需要幾個月吧。」

  特使笑道:

  「下官知曉衛子事務繁忙,準備欠缺。可是下官王命在身,還望衛子能在三日之內啟程,下官也定將一路陪同護送,還請衛子見諒。」

  江遠抬起頭看了特使一眼:

  「那就三天後吧。」

  特使躬身道謝:

  「多謝衛子體諒。」

  江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於是特使帶著一眾騎兵和縣令也都紛紛告辭,離開了江府。

  接下來的三天裡,江遠並沒有刻意準備什麼,他已經做好了自己孤身一人隨著特使一行上路的準備。

  畢竟如今自己深陷死境,估計人人看自己如若蛇蠍,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牽連。

  況且他如今的情況,自己一個人無牽無掛反倒是輕鬆,不用擔心累贅。

  然而讓江遠意外的是,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依然有人願意跟著自己前往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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