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絕情天嬌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5 15:21: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 1214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5 15:22
四十

  正待猝下毒手,突聞一陣怪笑,人影乍現,一老一少兩人掠身而全,竟是冷公天父子!

  上官婉倩暗中一聲“糟!”一個易天行已難對付,偏又來了老毒物父子,看來今夜是凶多吉少了。

  冷公天果然厲害,一眼就認出了易天行,沉聲道:“易兄真是貴人多忙,閒不住啊!”

  易天行冷哼一聲,道:“老毒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冷公天道:“閒事我也沒興趣管,但易兄可知那丫頭是誰嗎?”

  易天行不加思索道:“上官嵩之女!”

  冷公天干咳兩聲,道:“易兄大概還不知道,她可是我未來的媳婦啊!”

  易天行暗自易怔,詫然道:“哦,冷兄幾時跟上官嵩結上了這門兒女親家?”

  冷公天尚未答話。

  上官婉倩靈機一動,突然大聲叫道:“公公,易天行要殺我!”

  這一聲“公公”,聽得冷公天十分受用,頓時受寵若驚道:“丫頭,你叫我什麼?”

  上官婉倩機伶道:“既然我是你未來媳婦,我不是該叫你公公麼?”

  冷公天敞聲大笑道:“好!好!說得好……”突然臉色一變,連連搖頭道:“不!你這丫頭說話不算數,我不能相信你!”

  上官婉倩暗忖道:“眼前情勢,易天行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置徐元平於死地不可。而冷公天則尚有轉圜餘地,可用緩兵之計,尤其此時此地,別無求助之人,只有利用這老毒物,始能化解危機。”

  是以她心念一動,嬌聲道:“公公,這回我說話一定算數!”

  冷公天老奸巨猾,搖又笑道:“嘿嘿上官丫頭,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啦!”

  上官婉倩故作氣憤道:“不信就不信!”

  她似已看準,只要自己跟易天行動手,冷公天絕不會袖手旁觀,是以故意嬌叱道:“易天行,本姑娘跟你拼了!”

  明知是以卵擊石,她卻奮不顧身撲去。

  其實是虛張聲勢,旨在誘老毒物出手相助。

  果然不出她所料,易天行剛一出手,冷公天也同時發動。上官婉倩卻來個急流勇退,倒縱開去。

  只聽冷公天喝道:“誰敢傷我未來媳婦!”

  劈出疾猛無比的—掌,向易天行右側攻到。

  易天行根本未將上官婉倩放在心卜,冷公天這—掌,卻是不敢輕視。迫使他將已然出手,攻向上官婉倩的一招“乘風破浪”,急變“柳暗花明”,轉向老毒物迎去。

  雙方均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自忖功力深厚,決心硬拚一掌,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兩股強勁掌力相撞,有如石破天驚,擊出一聲駭人爆響,震得沙石齊飛。

  冷公天身不由主,被震得連退三大步,心中大駭,似未料到對方出手竟有此威力。

  易天行橫跨兩步,始穩住身形。他也同樣暗驚,只因天下能硬接他一掌之人,為數實在不多。

  雖只一掌,易天行已略佔上風,不禁露出得意之情,冷冷一哼道:“老毒物,這可是你自找的,休怪易某手下不留情了!”

  狂喝一聲,雙掌齊發,以雷霆萬鉤之勢向冷公天攻去。

  冷公天哪甘示弱,猛然提聚全身功力,掄掌迎敵。

  兩人這一交手,均全力以赴,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領,只見人形翻飛,掌風你來我往,震得四周飛沙走石,星月無光。

  上官婉倩在旁心急如焚,眼看雙方力拚一掌之後,冷公天已知易天行功力深厚,遠在他之上,不敢再硬接。

  如此一來,易天行要想速戰速決,使老毒物喪命在他雙掌之下,或知難而退,倒也非易事。

  是以上官婉倩在一旁看得只有乾著急,萬一雙方久戰不下,躺在石屋裡的徐元平延誤解救時機,劇毒攻心,那就回生乏術了。

  死而復生的奇蹟,只能有一次機會,難道她還能再盜取一次萬年雪蓮子?

  即使她願意不顧—切,再為徐元平去盜取,可惜萬年雪蓮子天下只此一件!

  就在片刻之間,雙方已交手二三十回合,明顯的看出,冷公天已後力不繼,漸居下風。

  上官婉倩心裡更驚,惟恐冷公天不敵,則一切都完了,心狠手辣的易天行,今夜絕不會放過在場的任何一人。

  就在她緊張萬分之際,突見易天行雙掌齊發,逼退冷公天,卻未趁機追擊,反而躍開一旁,振聲道:“老毒物,咱們何必以命相搏,我不傷你那未來媳婦也就是了。”

  冷公天暗自一怔,毫不領情道:“嘿嘿,有兄弟在此,諒你也傷不了她一根汗毛!”

  易天行冷笑一聲,道:“老毒物,易某是念你成名不易,且你我並無深仇大恨,犯不著拼得你死我活。所以才決定放過那上官丫頭,你別不知好歹!”

  冷公天狀至不屑道:“哼!神州一君的話,天下不會再有人受愚了!”

  易天行道:“你若不信,立刻可帶她走,易某絕不阻攔!”

  冷公天霍然心動道:“此話當真?”

  易天行正色道:“絕對不假!”

  言畢身形一掠,暴遲兩丈之外,以示絕不攔阻。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5 15:22
四十一

  上官婉倩心知易天行用意,旨在支開老毒物父子,以便向昏迷不醒的徐元平下毒手,除此心腹之患。

  她頓時情急叫道:“公公若不使他行離此地,我絕不走!”

  冷公天已向她走過來,笑道:“哼!咱們走,諒他也攔阻不了!”

  上官婉倩斷然指出道:“哼!咱們一走,正中他下懷,他好毫無顧忌,趁機向徐元平下毒手!”

  冷公天詫異的道:“徐元平在此?”

  上官婉倩沮然道:“他被毒蛇噬傷,中毒很深,已然昏迷不醒……”

  冷公天無動於衷,道:“管他死活,與咱們毫不相於,咱們走吧。”

  上官婉倩憤聲道:“不!公公若不救他,我寧願死在易天行手下,也絕不離去!”

  易天行這時如置身事外,冷眼靜觀事態發展,其實已運足真力,蓄勢待發。只要冷公天決定留下,他立即出手,絕不容徐元平獲救。

  冷公天老奸巨滑,也已看出此刻情勢的微妙。易天行是巴不得他趕快帶走上官婉倩,好向石室內的除元平下手,除此心腹之患。上官婉倩則是不惜重允婚事,旨在借他之力對付易天行,同時更指望他救治徐元平。

  老毒物既知此時此地,成了舉足輕重的人物,不禁狂笑道:“在我千毒谷中,毒蛇何止成千上萬,要為人解蛇咬中毒,只是舉手之勞。但我要知道,憑什麼我要救徐元平?”

  上官境倩為之一怔,一時無言以對。

  但她畢竟絕頂聰明機伶,靈機一動,道:“師父把他交給了我,萬一他死了,我也休想活命啊!”

  她的師父是恨天一嫗,這已是眾所周知之事。

  易天行尚未見過其人,僅止於風聞。此人已自閉甘南斷腸居數十年,從不涉足江湖。

  冷公天則是見識過她的身手功力,聞言不由暗自一怔,一時正拿不定主意。冷芒卻高叫道:“上官姑娘,我身邊帶有解藥。”

  上官婉倩一聽喜出望外,振奮道:“芒哥,那就快吧,遲了就來不及啦!”

  這一聲“芒哥”聽在冷芒耳裡,真個是神魂蕩然,樂不可支,應了一聲,人已向石室衝去。

  冷公天喝阻道:“芒兒!……”易天行的行動,比他的喝止更快,身形一掠,已攔阻在冷芒面前,沉聲道:“如果你想活命,就快退回去!”

  冷芒一心想討好上官婉倩,且仗著有老毒物在旁撐腰,毫不在乎道:“本公子就不退回去,你能怎樣?”

  易天行一看他仍往石室走去,怒從心起,突然一掌平推而出。

  雖只用了五成真力,冷芒已被震得踉跪倒退。

  冷公天驚怒交加,狂喝道:“你敢傷我兒子!”

  雙掌疾發,猛向易天行攻去。

  易天行早已料到,只要冷芒一吃虧,老毒物必然全力攻來,是以一掌震退冷芒,聞聲立即回身迎敵,雙掌交錯而發,剎時狂飆怒卷。

  冷公天形同拚命,不閃不避,竟然又是硬拚。

  雙方掌力撞個正著,轟轟兩聲巨響,震得易天行身飄數尺。

  冷公天卻是暴退一丈。

  這一交手,更見老毒物功力不及易天行深厚,使上官婉倩大為吃驚。

  她此刻自知無力助冷公天,只有趁機撲向前去,扶住搖搖欲墜的冷芒,驚問道:“芒哥!你受傷了?”

  她頗善用心計,這一問,果然使冷公天以為兒子受傷,頓時驚怒交加,突然發出一聲怪嘯!

  只見月色朦朧下,人影幢幢,湧現出十餘名壯漢,其中二人合抬一口紅木箱。易天行乍見之下,微微一怔!

  但他毫無懼色,狂態畢露道:“老毒物一向獨來獨往,如今也講究排場了,乾脆全上吧!”

  那十餘名壯漢,正是隨同老毒物父子,前往水榭下聘的那批手下。只是此刻未見那一箱箱厚禮,僅只抬來一口紅木大箱。他們雖已現身,未得冷公天發令,誰也不敢貿然發動,只是散佈在四周待命。

  冷公天自知若是硬拚下去,絕非易天行對手,是以發出怪嘯,將暗中待命的手下召至。這時他聲勢一壯,嘿然冷笑道:“易天行,你也太抬高自己身價了,對付你何需勞師動眾,我召他們來,只不過是來看熱鬧的!”

  易天行道:“哦?有何熱鬧可看?”

  冷公天狂笑一聲,道:“看你這自詡為天下無敵的高手,可能戰勝兩條長蟲!”

  易天行暗自一怔,心忖道:難怪老毒物今夜出現,未見他那終日隨身盤著的,一大一小兩條毒蛇,莫非是藏在這……

  念猶未了,又聽冷公天發出一聲尖銳怪嘯!

  突見紅木箱蓋向上頂開,一條巨蟒及一條赤紅小蛇,自箱內飛射而出,帶著一股奇腥異味,向易天行疾射而至。

  易天行不禁大驚,猛提一口真氣,身形拔起兩丈有餘,避過大小兩條毒蛇攻擊。

  哪知身猶未落,又聽冷公天一聲尖嘯,兩條受過特殊訓練的毒蛇,竟能凌空一個轉頭甩尾,蛇身一屈一伸,又向易天行飛射而來。

  任憑易天行武功再高,面對兩條毒蛇如此靈活迅疾的攻擊,也難免有些措手不及。尤其那條巨蟒,足有兩丈多長,碗口粗細,聲勢已足駭人,來勢更見兇猛。

  易天行不愧是武林一流高手,臨危不亂,只見他雙足未落地,猛一提氣,身形又向上竄起兩丈,凌空雙掌齊發,劈向射來的兩條毒蛇。

  以他的掌力,足以立斃獅虎猛獸,哪知擊中兩條毒蛇身上,竟然未傷分毫。

  易天行大吃一驚,真氣立散,身形直落而下,被巨蟒纏個正著。小蛇卻收勢不及,疾射而過。

  冷公天掠身趕去,伸手一把抓住小蛇,盤在了他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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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巨蟒毒性不及小蛇,卻是力大無比,一纏住易天行,立即全身扭曲緊縮,越纏越緊。

  易天行雙手急掐巨蟒頭頸部位,高舉過頂,全身運足真力,抵制緊纏的蛇身。

  冷公天見狀,得意狂笑道:“易天行,你連一條長蟲都鬥不過,居然妄想獨霸天下武林,豈非不自量力?哈哈……”

  易天行此刻無暇反唇相譏,沉喝一聲,以畢生功力運注雙手,只見巨蟒被掐得紅信連吐,蛇身一陣抖動,逐漸鬆開。

  冷公天情知不妙,手臂一伸,盤在臂上的小蛇飛射而去,一口咬中易天行手背,緊咬不放。

  易天行只覺手背一痛,整條手臂頓時麻木,不由地驚怒交加,奮力一甩,將小蛇甩出數丈之外。

  手一撒,巨蟒墜落地上,不再動彈。

  冷公天狂喝聲中,人已直撲而至。

  他眼見心愛的巨蟒遭掐斃,勃然大怒,掄掌就向易天行劈去,同時喝道:“我要你償命!”

  易天行心知左手已中劇毒,無意戀戰,右掌出手如電,硬接冷公天劈來的一掌,震得各自連退三步。

  他不待對方再度出手,借倒退之勢,雙足猛一蹬,全身再暴退三丈,掉頭疾掠而去。

  冷公天欲追不及,急看地上巨蟒,已是氣絕斃命,不禁悲憤欲絕。幸而一條紅影飛射而來,盤迴手臂,小蛇總算安然無恙。

  他突然怒從心起,想到犧牲這條巨蟒,全是由上官婉倩惹出的事端,怒哼一聲,猛然回身,發現上官婉倩拖著冷芒進入石室。

  老毒物為巨蟒之故,遷怒上官婉倩。

  他掠身疾撲,趕至石室內,只見冷芒正取了隨身攜帶解毒藥瓶,不由地怒聲喝阻道:“芒兒!不許給他解藥!”

  上官婉倩情急生智,雙膝一屈,跪在老毒物面前,淒然欲泣道:“公公,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冷公天冷冷一哼,道,“他死活與我無關!”

  上官婉倩道:“那我的死活呢?”

  冷公天一怔,訥訥道:“這……”

  上官婉倩表情逼真道:“萬一徐元平死了,師父絕不會留我活命的!公公若不肯救他,就乾脆把我一掌劈死,免得我受師父凌遲而死之罪……”

  說著說著,她竟然當真泣不成聲起來。

  冷芒一旁於心不忍,代為求情道:“爹爹,咱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保不……”

  冷公天兩眼一瞪,怒斥道:“你就真相信這丫頭的鬼話!此刻她是有求於咱們,花言巧語,什麼都答應。等咱們救了徐元平,她就忘得一千二淨。你以為她真會嫁給你?別作夢啦!”

  冷芒道:“爹爹,我相信上官姑娘……”

  冷公天斷然道:“哼!你相信她,我可不相信!”

  上官婉倩情急道:“公公只要救活徐元平,我一定嫁到冷家為媳!”

  冷公天冷然一笑,搖頭道:“上官丫頭,這話數月之前我已聽過,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上官婉倩認真道:“這回說話絕對算數!”

  冷芒一旁求情道:“爹爹就相信她這一次吧……”

  冷公天看看冷芒,又看看上官婉倩,沉思一下,忽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過有個條件,必需依我!”

  上官婉倩喜出望外,急道:“公公請吩咐!”

  冷公天直截了當道:“救活徐元平,今夜就成親!”

  上官婉倩一怔,面有難色道:“這……”

  冷公天笑道:“願不願意在你,我絕不勉強!”

  上官婉倩暗忖道;“我自認聰明絕頂,想不到老毒物比我更精,果然薑是老的辣!”

  冷公天見她猶豫不決,故意威脅道:“上官丫頭,你快作個決定吧。否則,耽誤了救治時機,救不活徐元平,我可不負責啊!”

  上官婉倩為救徐元平,已毫無選擇,當機立斷道:“好!我依公公就是!”

  冷公天樂得敞聲大笑,道:“好!好!媳婦,起來吧,讓公公教你一手,千毒谷的獨門解毒法。哈哈……”

  冷芒更是心花怒放,忙上前扶起上官婉倩,將藥瓶交在她手上。

  冷公天把兒子拖至一旁,輕聲交待幾句,等冷芒唯唯應命而去,始走近矮榻道:“媳婦,咱們開始吧。”

  上官婉倩走過去,默默站立一旁,此時她已無暇去想脫身之計,全神貫注在小叫化身上。

  只見冷公天側身在榻邊坐下,一手執起小叫化手腕把脈,一手伸去探他鼻息。倏而,微微搖頭道:“唔……毒性不輕,又耽誤太久……”

  上官婉倩大驚,急問道:“公公,無救了嗎?”

  冷公天道:“誰說無救!”

  上官婉倩詫然道:“公公不是說……”

  冷公天自負道:“哼!區區蛇毒就難住我了,我還能算千毒谷谷主,滿身是毒的老毒物嗎?哈哈……”

  上官婉倩頓時如釋重負,趁機奉承道:“我就知道,有公公在此,徐元平絕對死不了的!”

  冷公天笑聲突止,臉色一沉,冷聲道:“誰說的?我若不出手救治,他就死定了!”

  上官婉倩見老毒物喜怒無常,不禁啼笑皆非道:“公公不是已答應……”

  冷公天道:“我既答應,自當負責把他救治。但你也別忘了,剛才答應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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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上官婉倩強自一笑道:“公公放心,我不會忘記的!”心裡卻在暗忖:我只是說不會忘記,卻未保證一定作到啊!

  冷公天對這個答覆尚滿意,從上官婉倩手中接過藥瓶,打開瓶蓋,倒出數粒赤色藥丸,撬開小叫化緊咬的牙關,將藥丸置入口中。

  上官婉倩默立一旁,看著冷公天將盤在臂上的紅色小蛇取下,握著頭頸之間“七寸”部位,置於小叫化手臂傷口處。只見冷公天兩指輕捏,小蛇立即吐出細長舌信,連連舐那已呈黑色的傷口。

  易天行武功極高,功力更深厚,被這小蛇咬中一口,即倉皇而逃,可見此蛇之毒。此刻冷公天竟以其毒信,為小叫化舐傷,莫非是以毒攻毒?

  上官婉倩看得怵目心驚,卻不敢發問,以免使冷公天分神。

  老毒物全神貫注,以小蛇舐畢小叫化傷口,仍將小蛇盤迴臂上。雙手齊動,在小叫化全身輕按一陣,問道:“媳婦,你可是點了他穴道?”

  上官婉倩道:“我怕毒性蔓延擴張,點了他‘肩井’‘期門’兩穴,不知是否有礙?”

  冷公天沉聲道:“哼!幸好你下手不准,期門穴部位稍有偏差,否則縱然能保命,也將成為殘廢了!”

  上官婉倩聽得大吃一驚,所幸當時心慌意亂,否則使徐元平成了殘廢,豈不抱憾終身。

  冷公天無暇深責,雙手在小叫化全身指指點點,如彈琵琶,似撫古箏,看得上官婉倩眼花繚亂。

  約過了一盞熱茶時間,毒血集中湧聚手臂傷口處,緩緩流出。

  冷公天似已大功告成,起身笑道;“死不了啦,一個時辰之內,他自會醒轉過來。”

  上官婉倩喜出望外,欣然道:“多謝公公相救……”

  正待施禮,卻被冷公天一把執住手腕,道:“咱們走吧!”

  上官婉倩驚詫道:“上哪裡去?”

  冷公天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上官婉倩看小叫化一眼,見他仍昏迷不醒,皺眉道:“咱們不能把他丟下不管……”

  冷公天道:“誰說不管了?你放心,易天行已被毒蛇咬中,若不能及時解毒,自己性命都難保,絕不敢再來此地。”

  上官婉倩面有難色道:“可是……”

  冷公天面有慍色,悴然道:“你若不聽話,我就一掌劈了這小子!”

  上官婉倩未及開口!

  冷公天已不由分說,強拖她走出石室,直奔前面石廳而去。

  這時石廳內已是燈火通時,雖未張燈結綵,卻已略加佈置,儼然喜堂。

  上官婉倩看在眼裡,猛然想到冷公天說的“今夜就成婚!”頓時暗自一驚,啼笑皆非。

  眼光再一掃,抬往水榭“下聘”的幾口紅木大箱,已然整整齊齊排列一處。那瘦高中年恭立一旁,雙手居然捧著整套鳳冠霞帔!

  冷公天仍然執著上官婉倩手腕,似是防她伺機脫逃,哈哈一笑,道:“都準備齊當了?”

  瘦高中年趨前,執禮甚恭道:“回谷主,一切準備齊當,只等上官姑娘換上鳳冠霞帔,即刻拜天地。”

  冷公天樂得是一陣敞聲大笑。

  上官婉倩卻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此刻她真想脫身逃走並不難,問題是她這一走,老毒物定然遷怒,則徐元平將性命難保。

  但天地一拜,接下去將是送新人入洞房……

  想到這裡,上官婉倩急得幾乎哭了出來。卻聽冷公天大笑道:“媳婦,今夜在荒山野地,不及準備,只好委屈你了。哈哈……”

  瘦高中年人捧著鳳冠霞帔上前,恭恭敬敬道:“上官姑娘,吉辰已到,請隨小的來更衣吧。”

  上官婉倩一臉無奈,正隨瘦高中年人出廳,又聽冷公天警告道:“媳婦,你若想趁機溜之大吉,可得先考慮後果啊!”

  這兩句話已表明,徐元平的生死,將決定於上官婉倩的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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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第八回 感舊情喜獲神兵

  七八間石屋,不規則排列,每間相距數丈,各自獨立而建,除石廳較為寬敞,其餘皆約兩丈見方,或為長形。

  其中一間專作研穴道之用,一間作為研習醫術及儲藏藥物。

  白石老人及一對孫兒女,則各居一室。另外兩間似為老人之兒子媳婦住處,但如今媳婦已死,兒子卻不知去向。

  距石廳最近一間石屋,即為白小仙住處。

  瘦高中年人將上官婉倩領至石屋門前,雙手將鳳冠霞帔平胸托起,恭然道:“上官姑娘請入內更衣,小的在此侍候。”

  上官婉倩心知他明為侍候,實為監視,接過鳳冠霞帔,一言不發入室。瘦高中年人守在屋外,只聽石廳傳來陣陣笑聲。

  這時石廳內,老毒物父子正春風滿面,不亦樂乎。尤其,冷芒更是心花怒放,等著做新郎倌了。

  冷公天端坐中堂石椅上,自鳴得意笑道:“上官丫頭再刁鑽精明,今夜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哈哈……”

  冷芒陪笑道:“一切全仗爹爹成全!”

  冷公天更樂不可支道:“那丫頭第一眼就被我看中,偏是她父女兩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等今夜之後,生米煮成熟飯,看那上官嵩還賴不賴得掉這門親事!哈哈……”

  一向木訥的冷芒,居然也打趣道:“爹爹還不是急著想抱孫子嘛!”

  冷公天一聽,樂得又是一陣狂笑。

  約莫過一盞熱茶時間,尚未見上官婉倩更衣到來,冷公天已等得不耐,吩咐一名壯漢道:“去催一催,更衣哪要這麼久!”

  壯漢恭應一聲,正待出廳,只見瘦高中年人搶步而入,恭然稟道:“谷主、少谷主,新人已到。”

  老毒物父子精神一振,齊向石廳門口看去,身穿鳳冠霞帔的上官婉倩輕移蓮步,款款而入。

  冷芒急忙上前迎,攙扶上官婉倩向冷公天面前。

  冷公天端正坐姿,向瘦高中年人吩咐道:“史雷,開始吧!”

  史雷恭應一聲,朗朗有聲道:“吉辰已到,禮儀開始,新郎新娘請轉身,一拜天地……”

  冷芒回轉跪下。

  上官婉倩卻置之不理。

  史雷忙趨前輕聲道:“上官姑娘……”

  上官婉倩相應不理,仍然站著不動。

  冷公天哈哈一笑,道:“今夜一切從簡,讓他們向我叩個頭,就算禮成!”

  史雷只好又朗聲道:“少谷主請回身,上官姑娘請下跪……”

  上官婉倩突然冷哼一聲,道:“普天之下,還沒有人受得起我一拜的!”

  冷公天一聽這語氣,已辨出她不是上官婉倩,喝問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將頭蓋一掀,果然不是上官婉倩,竟是那宮裝老婦!

  冷公天驚得一怔,只因數月前古墓中見那宮裝美婦,雍容華貴,風華絕代。此刻所見卻是老態龍鍾,滿面皺紋的奇醜老婦,是以絕未想到是同一人。

  宮裝老婦怪聲笑道,“老毒物,要我拜你,你承受得起嗎?”

  在場的人均大感意外,無不各自驚詫,相顧愕然。

  尤其是史雷,領上官婉倩至石屋更衣,自己就守在屋外,寸步未離,怎會穿戴上鳳冠霞帔的新娘,竟突然變成這奇醜老婦!

  冷公天驚怒交加,霍地站起,手指宮裝老婦道:“你究竟是何人?膽敢來此攪局!”

  宮裝老婦沉聲道:“既然認不出我是誰,我也沒有告知你的必要。最好趁我還不想殺人之前,速離此地,否則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冷公天嘿然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大概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吧!”突將手臂一伸,盤在臂上的紅色小蛇飛射而去。

  宮裝老婦不閃不避,任由小蛇纏上舉起的手臂,張口咬住不放。她居然面不改色,若無其事笑道:“這條小長蟲就能嚇得了人麼?”

  原來她暗中一運功力,臂上肌肉堅韌無比,且富彈性,雖被小蛇一口咬住,卻是皮表絲毫未傷。

  只聽她一聲沉喝,手臂一甩,小蛇已被拋出三丈,撞向石壁,掉落地上,不住地蠕動,顯然尚未斃命。

  冷公天驚怒交加,狂喝一聲,張臂向宮裝老婦撲去。一招“開天闢地”,雙掌齊向對方當頭罩下。

  宮裝老婦原地不動,突一伸手,一把提起尚跪在身旁發呆的冷芒,舉向冷公天劈下的雙掌。

  冷公天大驚,硬將已發的掌力錯開,向斜刺裡劈去。轟然一聲巨響,擊中石幾,頓時四分五裂。

  宮裝老婦單手高舉冷芒,正待全力拋出。

  突聽上官婉倩急呼道:“老人家不要傷他!”隨著呼聲,上官婉倩已衝入石廳,到了宮裝老婦身側,及時救了冷芒一命。

  宮裝老婦冷哼一聲,道:“看在你份上,饒他一命!”撒手一拋,將驚得魂不附體的冷芒了,拋向冷公天。

  老毒物雙臂一張,接著正著,將冷芒放下,怒形於色道:“好哇!上官丫頭,你哪裡找來這老婆子的?”

  上官婉情聽他不再以媳婦相稱,方敢改口道:“冷老前輩,你不是見過這位老人家麼,怎麼不記得了?”

  冷公天苦思之下,猛然記起,驚詫道:“你就是南海……”

  宮裝老婦叫道:“不要提南海一門,那與我毫不相干!”

  冷公天道,“今夜冷某在此為子完婚,難道與你有干?”

  宮裝老婦冷聲道:“老毒物,數月之前,你們能活著撤出孤獨老人之墓,已算是命大,理當善自珍惜。所以你說話最好有點分寸,否則就死定了!”

  冷公天已知對方的武功、功力,均遠在自己之上,今夜縱然人多勢眾,但平日仗恃的兩條蛇已一死一傷,動起手來,毫無勝算。

  因而他強忍一口氣,恨聲道:“好!今夜之事,到此為止。一月之內,我若不討還公道,就不叫老毒物!”

  撂出這兩句狠話,顯然是說給兒子及手下聽的,否則豈不是下不了台?

  宮裝老婦道:“隨時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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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冷公天怒哼一聲,走去雙手捧起小蛇,見它尚活著,心頭始稍覺一寬,振聲招呼道:“咱們走!”

  上官婉倩甚覺過意不去,急道:“冷老前輩……”

  冷公天兩眼一瞪,怒形於色道:“上官丫頭,你替我好聽著,這門親事你是賴不掉的!哼!”

  言畢又是一聲怒哼,人已向廳外走去!

  冷芒緊隨在後。

  史雷哪敢怠慢,急向那十餘名驚得目瞪口呆的壯漢,一打手勢,抬起一口口紅木箱,倉皇跟出。

  忽聽宮裝老婦喝道:“老毒物!”

  冷公天聞聲止步,讓冷芒等先走出石廳,回身道:“尚有何事?”

  宮裝老婦道:“據聞千毒谷中,世間無毒不有,不知可有那千年毒蟒?”

  冷公天詫然道:“你問這幹嗎?”

  宮裝老婦輕描淡寫道:“我只是隨便問問。”

  冷公天憤聲道:“你可是問對了人,但我恕無奉告!”

  言畢拂袖而去。

  宮裝老婦未加攔阻,喃喃自語道:“其實我是多此一問,你說與不說,都無關緊要……”

  原來她來白石谷,目的是要向白石老人求教,以釋心中一個難解之疑。哪知剛一來至近處,發現石廳內燈火通明,史雷等人正在忙著佈置喜堂。

  宮裝老婦見狀,暗覺詫然,因知白石老人隱居此谷,僅有一對孫兒女及啞童為伴。

  傳聞若干年前,白石老人不知為何憤而自廢武功,從此埋首苦研穴道醫術,不與外界交往。

  但若有人登門求教,則來者不拒,咸表歡迎。尤其談及醫理穴道之學,更是津津樂道,視若知音同好。

  今夜白石谷中,怎會突然辦起喜事來了?

  且又未張燈結綵,使宮裝老婦大惑不解。

  她情知有異,決心暗中觀察,看個究竟。

  就在這時,突見冷公天拖著上官婉倩走來,當時未看出是何人,立即避向石屋旁,繼續暗中觀察。

  倏而,又見史雷領著上官婉倩走出石廳,借廳內射出光亮,宮裝老婦一眼認出,那少女竟是上官婉倩。

  宮裝老婦大為意外,正愁無處追尋徐元平與上官婉倩,想不到在白石谷會發現她。心念一動,當即避入石屋,決心要弄清是怎麼回事。

  不料上官婉倩也進了石屋,宮裝老婦出手如電,摀住她口部,以免出聲驚動守在屋外的史雷。

  隨即放開手,輕聲詢問之下,始知老毒物為子逼婚,準備在石廳拜天地。

  宮裝老婦本有事要追問上官婉倩,但必需將老毒物等人先打發走。靈機一動,穿戴上風冠霞帔,隨著史雷進入石廳。

  上官婉倩這時原可趁機溜走,但一則擔心徐元平劇毒方解,不宜行動。一則是童心未泯,要想看看老毒物的狼狽窘態。

  宮裝老婦果然武功深不可測,只一出手,就使冷公天知難而退,倉惶率眾離去。

  上官婉倩之危雖解,但卻不知宮裝老婦尚會出何難題,使她仍然惴惴不安。

  宮裝老婦忽問道:“徐元平呢?”

  上官婉倩不敢實話實說,訥訥道:“晚輩不知道……”

  宮裝老婦怒形於色道:“你們兩個小鬼,趁我們兩個老人家力拚,難分難解之際,雙雙逃之夭夭,怎會不知他去向?”

  上官婉倩避不作答,故意把話岔開道:“老人家,我師父被你

  ……”

  宮裝老婦道:“她想勝我,我想勝她都很難!”

  上官婉倩驚喜道:“哦?你們戰了個平手?”

  宮裝老婦搖搖頭,道:“若非被人暗中出面化解,我們可能已是兩敗俱傷了!”

  上官婉倩驚異道:“能將二位老人家化解之人,武功必然極高,不知是誰?”

  宮裝老婦嘆道:“唉!我與你師父都自以為,武功已睥睨天下,想不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那出手化解之人,武功之高,實已出神入化。我們連人影都未見到,他已不知去向。”

  上官婉倩思索一下,忽道:“老人家,我們之所以逃走,並非怕你,而是師父要置我二人死地啊!”

  宮裝老婦道:“事由我起,所以在道義上,我絕不容你師父殺你。至於徐元平,我只是要向他追問一件事。”

  上官婉倩急問道:“什麼事?”

  宮裝老婦沉聲道:“問他究竟是不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不加思索道:“他當然是……老人家,你怎麼會懷疑他不是徐元平?”

  宮裝老婦深深一嘆,無限感傷道:“我倒真寧願他真是徐元平,那我就比較容易追查出姹兒的下落了……可是,萬年雪蓮子尚在我手裡,他怎麼可能死而復生呢?”

  上官婉倩驚喜道:“萬年雪蓮子還在?”

  宮裝老婦頷首道:“不錯,還在我手中,今夜我來見白石老人,就是要請教他,如果不用那四件世間罕見的奇珍之物,是否尚有高明奇妙醫術,可使人死而復生。”

  上官婉倩何等聰明,當即恍然大悟道:“晚輩明白了,老人家是想知道,徐元平死而重生,是否未用那四件奇物,對嗎?”

  宮裝老婦又把頭微微一點,正色道:“除非如此,否則他就不可能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沉吟一下,道:“怪事,晚輩來找白石老人時,這裡就未見一人影……”

  宮裝老婦接口問道:“你也來找白石老人?”

  上官婉倩一怔,隨機應變道:“晚輩跟老人家一樣,也是想請教白石老人,有關死而復生之事啊。”

  宮裝老婦道:“不見得吧……”突然出手如電,扣住上官婉倩脈,聲色俱厲道:“說!徐元平藏在哪裡?”

  上官婉倩把心一橫,斷然道:“我不知道!”

  宮裝老婦手上一加勁,喝問道:“說不說?不說實話,我就先廢掉你一條手臂!”

  上官婉倩頓覺痛徹心肺,咬緊牙關,置之不理。

  宮裝老婦怒從心起,冷哼一聲,道:“好!你不說,我自己去找,如果被我找到,他就休想活命J”

  上官婉倩大驚道“不!你不能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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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宮裝老婦趁機威脅道:“那你說出他在那裡,還是我自己去找?”

  上官婉倩畢竟心虛,猶豫之下,終於氣餒道:“我帶老人家去就是,但你不可傷他。”

  宮裝老婦微微頷首,承諾道:“我保證不傷他!”當即脫下鳳冠霞帔,憤然擲於地上,偕同上官婉倩走出石廳,向那石室奔去。

  經過空地,只見地上橫著巨蟒屍體。宮裝老婦不禁駐足而觀,詫然道:“這不是老毒物的寵物嗎?”

  上官婉倩應道;“正是。”

  宮裝老婦又問道:“怎會死在此地?”

  上官婉倩道:“被易天行活活掐死。”

  宮裝老婦覺間外,微微一怔道:“哦?易天行老賊也來過了?”

  上官婉倩不再隱瞞,即將徐元平被毒蛇噬傷,由她抱著前來向白石老人求救,險為易天行所逞,以及冷公天父子率眾趕來,出手相助經過,從頭到尾述說一遍。

  宮裝老婦聽畢,凝視地上巨蟒,若有所思,片刻後始道:“這條巨蟒不知蛇齡有若干年,但極為罕見,且是老毒物心愛寵物,定然極毒,其膽至為珍貴,棄之可惜,不如取出。”

  蹲下一看蟒鱗堅如鐵甲,刀劍難入。宮裝老婦一提真氣,運力於掌,竟似利刃插入蟒腹,迎刃而開。

  上官婉倩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只見宮裝老婦以掌代刃,輕而易舉已將蟒腹剖開。但看她這份功力,已足令人咋舌。

  蟒腹剖開,血流滿地,一股腥臭之氣撲鼻,突見宮裝老婦滿手沾血,自蟒腹內取出一物,發出暗青光芒,似非蛇膽。

  上官婉倩好奇問道:“老人家手中取何物?”

  宮裝老婦置之不答,站起身,藉著月光端詳。

  上官婉倩湊近一看,才看清她手中所握似為劍柄,前端劍身卻盤成圓球狀,又像是軟尺。

  上官婉倩聰明絕頂,失聲驚呼道:“是把軟劍!”

  宮裝老婦微微頷首而笑,突然一運真力,“錚”地一聲輕響,劍身暴退三尺,暗青寒芒四射,不由地讚道:“好一柄青蟒軟劍!”

  上官婉倩果然家學淵源,又是名師弟子,一聽劍名,頓時振奮道:“青蟒軟劍!豈不是失傳兩百年以上的上古神兵?”

  宮裝老婦道;“正是此劍。想不到失傳兩百多年,竟然藏在蟒腹之中!”揮劍疾沉,劍鋒過處,巨蟒已身首異處。

  上官婉倩看得目瞪口呆,一時忘了取蛇膽之事,也忘了石室內的徐元平。

  宮裝老婦真氣一收,劍身立即縮回,恢復原狀。她面露笑容,將軟劍遞向上官婉倩,道:“上官姑娘,你且試試此劍。”

  上官婉倩接劍在手,也依樣畫葫蘆,一提真氣,運力於掌心,但劍身僅彈伸不及一尺,即縮回原狀。

  宮裝老婦笑道:“使用軟劍,必需以仙家真力運注劍身,始能使劍身揮彈出,你再試試。”

  上官婉倩生性好強,猛提一口真氣,力貫劍身,嬌叱聲中,劍身果然暴長三尺。

  她一時興起,揮劍以巨蟒蛇身試其鋒,一連數劍,遍體鱗堅如鐵甲的巨蟒,頓時被斬為數段。

  軟劍如此鋒利,使上官婉倩大開眼界,想起武林中人人垂涎的“戮情劍”,當也不過如此。

  她不禁連呼好劍,真個是愛不釋手。

  宮裝老婦看在眼裡,笑道:“上官姑娘既是如此喜愛,此劍就歸你吧。”

  上官婉倩急道:“如此罕世上古神兵,是老人家發現,晚輩不敢……”

  宮裝老婦道:“我向來不用兵器,留著無用,不如給你防身吧。”

  上官婉倩受寵若驚,訥訥道:“這……這……”

  宮裝老婦淡淡一笑,道:“你曾不惜背叛你師父,為我盜取萬年雪蓮子,此劍就算酬謝你的如何?”

  上官婉倩喜出望外,忙將軟劍一收,恭然施禮道:“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老人家厚賜!”

  宮裝老婦感嘆道:“唉!看到上官姑娘,不禁使我想起決心留在古墓中殉情的姹兒……”

  她突然悲從中來,熱淚奪眶而出。

  上官婉倩為之動容,勸慰道:“老人家保重,既有萬年雪蓮子,且徐元平已死而復生,令嬡不也可……”

  宮裝老婦收斂悲痛,神情肅然道:“不瞞上官姑娘說,當日在古墓之中,我不惜摘下可使青春長駐,永保容顏的寒玉釵,就是為了使姹兒與徐元平能長保屍身不壞……”

  她略一頓,又繼續道:“當時我就下決心,要覓得那四件天下罕世奇物,以使二人復生。”

  “因姹兒為情而死,徐元平不能活過來,她也不無生意。我又擔心一時不易覓全那四件珍物,費時過久,寒玉釵不足長保二人屍身,是以遠赴苗疆,覓得天下難得一見的整塊大玉石,雕琢成兩口玉棺……”

  上官婉倩驚異道:“世上有那麼大的玉石?”

  宮裝老婦微微頷首,激動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我找到了。可是,當我派兩個親信,梅娘跟歐駝子帶兩口玉棺去古墓,載運姹兒和徐元平的屍體,約定是廢棄的碧蘿山莊相見。”

  “等了三日,仍未見他們前往,我決心親自去古墓查看,結果在途中發現了他們死於非命,兩口玉棺及屍身卻不知去向!”

  上官婉倩詫然道:“哦?老人家可知何人下的手?”

  宮裝老婦沮然搖頭,道:“所以我一得知徐元平死而復生,就急於找到他,也許從他身上可獲悉姹兒下落。”

  上官婉倩迫不及待道:“他就在石屋裡,老人家可以親自問他。”

  宮裝老婦當即蹲下,自蟒腹內取出雞蛋般大小一顆深綠色蛇膽以絲帽包起,小心翼翼藏在身上,隨同上官婉情急步走向石室。

  不料進入石室一看,躺在矮榻上的徐元平竟不知去向!這一驚非同小可,二人急忙飛躍出石室,四下追尋,哪還有他影蹤。

  原來老謀深算的冷公天,早已看出上官婉倩,芳心暗屬徐元平,若不略施小計,將此人打發走路,絕難使自己兒子娶到上官婉倩。

  是以解開小叫化穴道後,明知其隨時可醒轉,卻別有居心詭稱約需一個時辰。

  其用心極為暗顯,乃故意給小叫化一個溜走機會,使上官婉倩欲阻不及,也無從去追尋。

  果然小叫化一清醒,立即溜了石室。發現前面石廳燈火通明,不敢走前面,只好落荒而逃。

  由於月黑風高,夜色茫茫,小叫化不辨方向,未能逃出白石谷,反而深入了山區。

  泰山一脈延綿數百里,山勢雄偉險峻。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1-5 15:37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5 15:22
四十七

  小叫化身中劇毒,幸為冷公天以獨門解毒手法救治,保住性命,但此刻如大病初癒,全身虛弱無力。

  經過一陣奔逃,更是筋疲力盡。

  他雖不知中毒昏迷後,為何人所救,卻明白上官婉倩對他絕無惡意。儘管如此,他仍決心擺脫這姑娘,以免隨時提心中吊膽,擔心惹出殺身之禍。

  這時面臨深山大谷,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叢山峻嶺,原始森林,小叫化才猛然清醒過來,看出自己正越走越深入山區,而非出路。

  他不禁暗自吃驚,忖道:“山中不僅人煙絕跡,更多毒蛇猛獸,縱能找到野果充飢解渴,也難防蛇獸襲擊。”

  因而思考之下,還是決心尋路出山為妙。

  哪知轉來轉去,再也找不到原路,反而迷失了方向。小叫化不禁心慌意亂起來,一陣疾奔,終於在山中迷路。

  他有個長處,就是隨遇而安。

  既是尋不到出山之路,又累得走不動了,他索性在亂石遍佈的狹谷中,就地找一處足可容身洞穴,搬來一些石塊堆堵在洞口,以防蛇獸襲擊。

  作好防範佈置,便蜷臥洞穴內,呼呼大睡起來。

  想是過於疲勞,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直睡到日已東昇方醒,推石塊走出山洞一看,只見晨霧漸散,陽光乍露,山中仍是一片沉寂。

  小叫化精神一振,立即繼續尋找出山之路。

  順著狹谷一直向前走,不覺來至一片空曠之地。但見遍地花木,宛如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小叫化喜出望外,奔向幾株果樹,正待攀樹摘果充飢,突聞一陣“吱吱”驚叫之聲,似發自近處。

  循聲看去,只見丈許外的一株果樹上,蹲著一隻全身純白小獼猴。要知純白獼猴極為罕見珍貴,小叫化喜出望外,頓生擒獲之心。

  哪知再一看,一條巨蟒正沿樹身而上,驚得小獼猴“吱吱”亂叫。

  小叫化昨夜被毒蛇噬傷,幾乎送命,因而對蛇恨之入骨。此刻見巨蟒正欲攻擊小獼猴,不由地怒從心起,雙手搬起塊山石,衝去就向蟒身猛擲。

  蟒身被擲中,負痛滑落下地。

  蛇頭一昂,紅信連連伸吐,竟向小叫化攻來。

  小叫化見來勢兇猛,情急之下,就近又搬起塊山石,高舉過頂,照準蛇頭砸去。

  巨蟒並未經過訓練,不似冷公天那條巨蟒靈活,被山石砸個正著,負創掉頭急速逃走。

  小叫化不去追蛇,急看樹上小獼猴,似已受傷,嚇得緊抱樹身,不敢動彈。

  童心未泯的小叫化,見小獼猴十分靈巧可愛,向樹上招手道:“不要怕,大蛇被我打跑了,下來吧。”

  小獼猴似懂人語,遲疑一下,竟然放開樹身,縱身而下,被小叫化雙手一伸,接抱個正著。

  小叫化輕撫其頭,使小獼猴消除怯意。仔細一看,發現腿上已受傷,純白的腿毛上沾有少許血跡。

  他頓起惻隱之心,道:“小傢伙,你怎麼受傷了?”

  小獼猴極通人性,似知小叫化救它,連連眨動一對紅眼眼,嘴裡“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小叫化樂不可支,突聞一聲嬌叱道:“好大膽,竟敢偷我的小雪球!”

  隨著叫聲,紅影一掠而至。

  站在小叫化面前的,竟是個十二三歲,梳兩個髮髻,穿一身紅衣,長得十分秀麗機伶的小女孩。

  小叫化一怔,道:“又未下雪,哪來的雪球……”

  紅衣女孩怒聲道:“你手上抱的是什麼?”

  小叫化道:“是只小獼猴呀。”

  紅衣女孩手一伸,道:“它是我的,快還我!”

  小叫化笑道:“你的?它方才被巨蟒攻擊,躲在樹上,是我把蛇打跑,救它下來的,怎麼是你的!”

  紅衣女孩年紀不大,火氣可不小,怒形於色道:“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如果你再不還給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小叫化縱然不會武功,也不能被一個小女孩嚇住,笑道:“我並非怕你。不過,只要你能證明,這只小獼猴是你的,我就還給你。”

  紅衣女孩充滿信心地道:“那還不簡單!”隨即走近,向小獼猴招手道:“小雪球,來!”

  不料小獼猴眨眨眼睛,仍然依偎著小叫化,使紅衣女孩大為意外,憤聲道:“小雪球!怎麼不聽話了?”

  小叫化笑道:“小姑娘,這證明它不是你的了吧!”

  紅衣女孩怒從心起,伸手就要奪小獼猴,同時嬌喝道:“還來!”

  小叫化急忙避開,叫道:“你這小姑娘,怎麼不講理啊!”

  紅衣女孩道:“我就不講理,你能把我怎樣!”

  嘴在說話,手也不閒著,又雙手抓來。

  小叫化連連閃避,紅衣女孩身手極矯健,但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出手,惟恐誤傷小獼猴。

  連連幾次搶奪未得逞,紅衣女孩怒道:“再不還我,可別怪我要出手傷人了!”

  小叫化哪肯和一個小女孩動手,抱著小獼猴飛奔而去。紅衣女孩急起直追,一個不慎,被腳下亂石一絆,跌倒在地上。

  這一跤摔的不輕,一時竟然無法站起。眼見小叫化抱著小獼猴已奔遠,紅衣女孩急得哭了起來。

  小叫化回身一看,見紅衣女孩坐在地上痛泣,於心不忍,只好奔回紅衣女孩面前,蹲下笑道:“別哭啦,我是逗著你玩的,無論它是不是你的,既然你喜歡它,就給你吧。”隨即將小獼猴抱給她。

  紅衣女孩喜出望外,道:“你這人心還不壞嘛!”

  小叫化強自一笑道:“我總不能欺侮一個小女孩,而且你又很可愛!”

  紅衣女孩抱著小獼猴站起,伸伸腿,已無大礙,向小叫化“噗嗤”一笑,突然身形一掠而去。

  她身法之快,看得小叫化目瞪口呆。

  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已身懷如此驚人輕功!

  小叫化驚詫不已,暗自慶幸,方才幸好未跟她動手,否則必敗無疑。

  等他猛然想到,紅衣女孩既在山中出現,定然知道出山之路,可惜來不及問,她已去得無影無蹤。這時已後悔莫及,只有靠自己找尋出路了。

  原是問路的大好機會,小叫化失之交臂。這機會一錯過,竟使他在深山轉了三天三夜,仍然出不了山。

  幸好山中遍地野果,聊以充飢解渴,否則就更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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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1-5 15:22
四十八

  第四日清晨,小叫化被一陣“隆隆”巨響驚醒,發現昨夜是睡在山壁洞穴裡。

  “隆隆”巨響不絕於耳,宛如雷鳴。小叫化出得洞外,仰面一看,天空一片晴朗,何來連連雷聲?

  小叫化傾聽之下,辨出雷聲來自西北方向。

  他一時好奇,決心前去一看究竟。

  循聲越過一座小山頭,發現眼前是一處隱蔽山谷。

  這時一個赤膊虯髯的健壯老者,正揮掌連劈,掌風過處,飛沙走石,震起“隆隆”巨響。

  老者似在練某種驚人武功,掌風威力無比,真個是驚天動地。

  但在數丈之外,一株蒼松下,尚有兩位老者,正據石桌凳對弈。

  他們全神貫注在棋上,對那老者在一旁練功,竟然充耳未聞,渾然無覺。

  小叫化正暗自驚詫,突覺後領被人執住,如同老鷹抓小雞,一把提了起來。小叫化大驚,猛回頭一看,提起他的那人身高七尺有餘,猶似巨神。

  巨人也是上身赤膊,露著健壯結實肌肉,且力大無窮。任憑小叫化如何掙扎,甚至拳打腳踢,他全然不在乎。

  這時虯髯老者仍在繼續練功,蒼松下二老仍在對弈,似未發現小叫化被巨人所執。

  巨人提著小叫化後領,繞過一片嶙峋怪石,大步進至蒼松下,不敢驚擾對弈的二老,只是默默在一旁。

  背向小叫化的老者,身著道袍,手執拂塵輕拂,狀至優閒得意,顯然棋勢已佔上風。對坐老者卻是神情凝重,雙手撐著下顎苦思。

  突然間,苦思老者雙眉一剔,神色飛揚道:“有了,跳馬拼車,吾危解矣!”哈哈一笑,伸手將棋盤中“馬”跳開。

  道袍老者一怔,隨即笑道:“好棋!好棋!想不到冷兄還有這起死回生的一步妙著!”

  老者狀至得意,哈哈一笑,這一抬眼,正與小叫化打個照面,只聽他驚呼一聲“啊……”,竟然嚇得仰面倒栽,一屁股跌坐地上。

  道袍老者驚問道:“冷兄怎麼了?”

  同時猛一回首,乍見被巨人執著的小叫化,也是大吃一驚,如見鬼魅,霍地騰身而起,橫掠出兩丈。

  巨人不知二老為何如此吃驚,這一分神,被小叫化趁機猛一掙,後領連衣整片撕脫,人已拔腳狂奔而去。

  老者一躍而起幾乎與道袍老者同時掠至,擋住小叫化去路,同時驚問道:“你是不是鬼?”

  小叫化一怔,憤聲道:“我看你們才是鬼呢!”

  老者一臉驚異之色,詫然道:“如此說來,你是人羅?”

  小叫化記起丁鳳的囑咐,昂然道:“我是徐元平!”

  道袍老者道:“咱們自然知道你是徐元平,但不知你是不是鬼?”

  巨人趕來,欲動手再抓小叫化,被老者伸臂一攔,道:“你先退下!”

  老者等巨人退開一旁,又向小叫化道:“徐元平,不管你是人是鬼,可還記得老夫?”

  小叫化搖頭道:“不認識!”

  老者怒哼一聲,正待發作!

  道袍老者勸阻道:“冷兄稍安勿躁。”

  轉向小叫化問道:“那你要認得在下?”

  小叫化仍然搖頭道:“從未見過!”

  二老面面相覷,交頭接耳一陣。

  道袍老者又上前一步,沉聲道:“閣下大概是貴人多忘事,咱們就提醒你一下吧,這位冷兄,就是千毒谷中,三個老毒物之一的,冷公霄!”

  小叫化暗自一怔,記起了冷天公,詫異道:“哦?他也叫老毒物?”

  冷公霄道:“你真是孤陋寡聞!武林之中,江湖之上,誰不知道千毒谷的三個老毒物。老大與我,你都見過,那就是咱們的老三冷公霰!”

  說時向仍在練功的虯髯老者一指,又道:“只是他數十年來未離此谷,諒你也未見過!”

  小叫化眼光向冷公霰一瞥,移回道袍老者道:“你呢?”

  道袍老者振聲道:“鬼王谷,索魂羽士丁炎山!”

  小叫化又是一怔,急問道:“有位叫丁鳳的姑娘,是你何人?”

  丁炎山怒道:“哼!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們兩姐妹為了你,不知受了多少苦,我那大侄女丁玲,更不幸因你而喪生,你居然還問丁鳳侄女是我何人!”

  小叫化道:“丁玲姑娘是誰。我不知道。但丁鳳姑娘卻是我的救命恩人!”

  丁炎山驚異道:“如此說來,是我那丁鳳侄女,把你救活過來的?”

  小叫化道:“可以這麼說吧。反正每個人見了,都說我是死而復生。如今把我都弄糊塗了,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曾經死過。”

  丁炎山心念懷動,又向冷公霄輕聲耳語一陣。

  然後轉向小叫化笑道:“丁鳳侄女既有恩於你,在下乃是她的三叔,咱們可算是一家人了。哈哈……”

  小叫化見他前倨後恭,頗覺受寵若驚,道:“老人家既是丁姑娘長輩,我也應該稱三叔了。”

  丁炎山更受寵若驚,忙謙道:“不敢!不敢!在下哪能與徐兄認輩份。橋歸橋,路歸路,咱們就平輩論交吧!哈哈……”

  冷公霄見丁炎山一施眼色,立即會意,轉身向那仍在練功的冷公霰大聲呼道:“老三,歇手吧,快來見過這位朋友!”

  冷公霰這才停止,大步走來,聲如洪鐘道:“什麼人物,值得如此大驚小怪,耽誤我練功!”

  丁炎山譏道:“冷老三,你在此谷苦練近三十年,不過如此……”

  話猶未了,冷公霰已惱羞成怒,喝道:“你就試試!”

  出手如電,猛向丁炎山一掌劈來。

  丁炎山未敢硬接,肩頭微晃,人已掠開一丈七八,也自怒道:“冷老三,在下一句戲言,你竟當真麼?”

  冷公霰怒氣衝天,又待出手。

  冷公霄急加勸阻道:“老三,丁兄是來此作客……”

  只聽冷公霰怒哼一聲,不屑道:“哼!老二,包括你在內,若非有求於我,你們會來此一住多日?近三十年來,誰也未過問我冷老三的死活!”

  冷公霄強自一笑道:“老三,你如此說就有欠公平了,愚兄若不知你尚健在,會與丁兄聯袂來此麼?”

  冷公霰狂笑一聲,道:“你們打的什麼如意算盤,我還不清楚……”

  冷公霄忙施眼色,鄭重道:“老三,說話保留些!”

  聽他口氣,似有什麼機密之事,惟恐讓在場的徐元平獲悉。冷公霰果然有所顧忌,把話止住。

  丁炎山趁機道:“冷老三,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在下話未說完,你就沉不住氣。其實在下絕非惡意……”

  冷公霰怒斥道:“哼!你還會有什麼善意?”

  丁炎山笑道:“在下確實是善意,方才所說,你在此苦練近三十年,不過如此,乃是肺腑之言。如今徐老弟來此,或許是天意,要助你完成三十年未意的心願啊!”

  冷公霰聽得一怔,眼光不禁移向小叫化,詫異道:“哦?他……”

  冷公霄又附耳輕語一陣。

  冷公霰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將信將疑。

  小叫化見他們鬼鬼祟祟,暗覺莫名其妙。心忖道:管你們搞什麼鬼,反正我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就瞧著辦吧!

  丁炎山忽道:“冷老三,咱們是無所謂。徐老弟可是稀客,你把大家涼在這裡,算是待客之道嗎?”

  冷公霰略一思考,道:“既然如此,萬蛇宮待客!”

  言畢逕自大步走去。

  丁炎山哈哈一笑,向小叫化道:“咱們來此已近兩月,冷兄還是他兄長,也未蒙允入萬蛇宮。徐老弟一來,他就在宮中待客,可見還是你老弟夠份量啊!”

  此話絕非諂媚之詞,丁炎山與冷公霄聯袂來此,雖未遭逐客令,卻備受冷落。除由巨人負責招呼,供應酒食茶水,夜宿洞穴。

  每日冷公霰自行練功,二老則對弈打發時間,似乎互不相干。

  丁炎山、冷公霄之所以不走,乃是等待中秋之夜,觀看冷公霰與百奇老人,一年一度的武功印證。

  此次關係二老此來目的甚大,故雖受冷落,亦不得不忍耐。而中秋將屆,冷公霰正加緊練功。

  小叫化雖受“殊榮”,但一聽“萬蛇宮”,心裡不禁暗自嘀咕,忖道:“我恨蛇入骨,偏要在萬蛇宮接待。顧名思義,此宮之中豈非有萬條長蟲?”

  無奈盛情難卻,客隨主便,小叫化只好隨同二老,由巨人引導前往蛇萬宮。

  穿過一片密茂樹林,來至一處山洞,只見洞口上方赫然“萬蛇宮”三字。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1-5 15:37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5 15:22
四十九

  ◎第九回 萬蛇宮蛇女獻藝

  “萬蛇谷”岩洞,由鐘乳岩天然形成,狀如琉璃垂吊,光滑剔透。洞內孔道四布似蛛網,置身其中,有如進入八卦迷陣。

  巨人在前引路,後面三人中,除小叫化之外,冷公霄與丁炎山均暗自驚嘆。

  只因他們曾闖入“孤獨老人之墓”,雖機關重重,建造之妙,巧奪天工,但系人力精心設計佈置。

  而這萬蛇宮內,卻全屬天然造化神來之筆。

  小叫化一路留意,提心吊膽,結果一條蛇亦未見。

  走完一段彎曲孔道,突覺眼前一亮,令人眼花繚亂,原來已來到洞廳,此處是一大洞穴,面積足有十餘丈見方,洞壁均為鐘乳岩天然形成,壁間分插多支火把,照得洞壁反射出五彩繽紛光芒。

  光彩奪目下,只見十餘條“巨蟒”蜷伏成兩排,使三人均暗自一怔,止步趑趄不前。

  放眼看去,冷公霰已端坐鋪以虎皮的矮榻上,其旁尚置數張矮榻空著。除此之外,別無陳設。

  巨人趨前稟道:“主人,貴客已到!”

  冷公霰大邁邁道:“請貴客上座!”

  巨人回身退讓一步,擺手作勢道:“三位貴客請!”

  丁炎山謙讓道:“徐老弟先請!”

  小叫化無奈,硬著頭皮舉步向前。

  丁炎山、冷公霄隨後。

  巨人招呼三人分座矮榻上。

  冷公霰待三人坐定,擊掌三聲,但見蜷伏於地的十餘條“巨蟒”,開始蠕動起來。“巨蟒”共十八條,動作一致,一陣扭動曲行,逐漸起立。三人定神看時,才發現並非巨蟒,而是“蛇女”。

  她們個個姿色不俗,身材更是玲瓏剔透,全身裹蛇皮緊身衣,曲線畢露。五光十彩下,乍看神似一條條巨蟒,幾可亂真。

  十八名蛇女起身獻舞,個個婀娜多姿,施現渾身解數。看去直似全身柔軟無骨,不住地扭腰擺臀,煞是美妙壯觀,令人心神蕩漾。

  小叫化看得目瞪口呆,卻聽身旁丁炎山,輕聲向冷公霄笑道:“難怪冷老三在此一耽三十載,樂不思蜀,原來……”

  冷公霄正色道:“丁兄錯矣。老三從來不近女色,此舉旨在采陰補陽,練那威力無比的乾坤掌啊。”

  丁炎山又是一笑,恍然道:“原來如此!”

  這時十八名蛇女越舞越起勁,全身作波浪形扭動,由緩而急,最後突然舞形一變,一人接一人首尾相連,伏地連成一條“巨蟒”,作為獻舞結束。

  小叫化一時情不自禁,正鼓掌喝彩,突聞一聲鑼響,餘音迴蕩,嗡嗡不絕之際,分從兩旁孔道,又各走出九名蛇女。

  前面每人合抬一張方幾,分置賓主四人面前,後面的十名蛇女則各托銀盤,將盤中佳餚美酒,一樣樣置於方幾上。

  分畢酒菜,十八名蛇女斂身施禮而退,與獻舞的蛇女混合排成一列,恭立賓主之前。

  冷公霰朗聲笑道:“三位貴客,既承光臨萬蛇宮,就不用拘束,請各挑二女侍候。”

  原來三十六名蛇女排列面前,竟是由他們三人自行逃選。此種待客之道,倒是別開生面。

  冷公霄是主人兄長,也算半個主人,向小叫化笑道:“徐兄是主客,先請挑選吧。”

  小叫化既不懂禮讓,也不善客套,心想:這又不是選媳婦,何必精挑細選。隨手一指道:“就那兩個吧!”

  兩名被指的蛇女,立即扭動嬌軀上前,一左一右,坐在小叫化身旁。

  冷公霄、丁炎山也各自挑選兩名蛇女。

  身為主人的冷公霰,最後留下兩名蛇女。

  其餘蛇女則分由兩旁孔道退去。

  這時冷公霰舉杯道:“在下已有三十年未涉江湖,實在孤陋寡聞,不知近年武林中人才輩了,尤其出了徐兄這等曠世奇才,英雄人物!”

  小叫化正茫然,又聽冷公霰接道:“在下先敬徐兄一杯,聊表敬意!”

  丁炎山暗向冷公霄一施眼色,舉杯道:“咱們陪敬!”

  小叫化已數日未食,全賴山中野果充飢解渴。此刻佳餚美酒當前,恨不得立即大快朵頤一番。

  他毫不客氣,舉起銀質酒盅道:“謝謝,謝謝,我先乾為敬!”

  言畢一飲而盡。

  丁炎山暗覺詫異,與冷公霄互望一眼,不約而同想到:相隔僅數月,眼前這死而復生的徐元平,舉止怎會前後判若兩人?

  冷公霰見二人端著酒盅發愣,不禁笑道:“你們可是擔心酒中有毒?”隨即舉杯一飲而盡。

  丁炎山、冷公霄不由地臉上一紅,急忙飲完盅中美酒,以示絕無懷疑之心。

  隨侍在側的蛇女,立即為各人斟酒。

  冷公霰又敞聲笑道:“山中無佳餚,僅備蛇肉待客,不知可合徐兄口味?”

  小叫化一聽全是蛇肉,笑道:“好極了,好極了!”不禁食慾大動,毫不客氣地動起筷來。

  丁炎山暗地把眉頭一皺,忽問道:“徐老弟,恕在下冒昧動問,不知你怎會來到此谷的?”

  小叫化忙著嘗蛇肉,吃得津津有味,隨口應道:“噢,我在山中迷了路……”

  丁炎山又問首:“徐老弟原將何去?”

  小叫化不敢據實相告,略一遲疑,又隨口答道:“我找丁姑娘和老叫化……”

  冷公霄神色倏地一變,接口道:“徐兄說的可是神丐宗濤?”

  小叫化正待答話,冷公霰已不悅道:“老二,你們為何不談正事,盡說些無關的廢話!”

  丁炎山極工心計,當即轉變話題道:“冷老三,你可是急於一觀徐老弟的絕世武功?”

  冷公霰振聲道:“方才聽你們說,這位徐兄身懷絕世武功,猶在神州一君,南海奇叟等人之上。在下確實有幾分懷疑,除非徐兄能露一手,讓在下開開眼界!”

  這番話無異是用的激將法!

  可惜對小叫化無效,他只顧忙著吃喝。

  丁炎山又把眉頭一皺,轉過臉去,對小叫化輕聲道:“徐老弟,你若不露一手,讓冷老三心服口服,連在下也覺臉上無光了。”

  小叫化將盅內酒一飲而盡,茫然道:“他要看我露哪一手?”

  丁炎山笑道:“能讓冷老三驚服的,只有達摩易筋經所載少林武學,尤其是般若禪功!”

  小叫化聽得一怔,搖頭道:“我不會……”

  冷公霰怒形於色道:“徐元平!莫非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小叫化會錯意,強自一笑道:“武功我是不行,酒嘛,敬的罰的我都喝!”端起蛇女剛斟的一盅就喝。

  冷公霰霍地站起,怒指小叫化道:“你少在我面前裝瘋賣傻!”

  冷公霄急忙起身離座,趕過去勸阻道:“老三,他大概是酒癮犯了,等他喝得盡興,自會顯露神功的。”

  冷公霰怒哼一聲,坐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1-5 15: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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