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天鶴譜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6 15:51: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9 948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7 16:06
一九〇

  入雲大師縱然心中有一千個不歡迎之意,但礙在方雪宜的面上,卻也為能說出,只訕訕地合十道:“老衲不敢,不過……這位老施主喜怒無常,甚是不好應付,他來了之後,咱們可得小心些說話才好!”

  宋孚笑道:“掌門人倒是仔細得很,不過,據老夫所知,那辛老兒此番前來,倒是規矩得很了!”

  他看方雪宜一眼接道:“方老弟年紀雖然不大,那辛老怪對他卻是十分尊敬,只要有方老弟在此,諒那辛柏公也不敢做出什麼任意胡為的事來。”

  霍鳴風怔怔地道:“宋兄,你說了半天,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傳聞之中,辛柏公早已死去,今日聽你說來,他不但沒有死,而且……似是還活得很健壯啊!”

  宋孚笑道:“他本來活得很健壯嘛!”

  霍鳴風道:“宋兄,到底那辛老怪來此為了什麼?”

  敢情他對辛柏公甚是忌諱,是以一再追問原因。

  宋孚笑道:“霍兄,你這等喋喋不休地追問,可是昔日你得罪這位老怪物嗎?”

  霍鳴風搖頭道:“沒有,不過,本幫與他,卻是有過一些小小的誤會而已!”

  宋孚大笑道:“我說呢!果然你是心中有鬼啊。”笑音一頓,接道:“不過,這一回你大可放心,那辛老怪來此之後,不但不會再跟你算舊帳,只怕還要給你帶來不少的好處呢!”

  霍鳴風意外地一怔道:“怎麼可能?那辛老怪只要不記當年先師與他的誤會,兄弟就當真感激不盡的了!”

  宋孚笑道:“霍兄大可放心,這一回辛老怪乃是打賭輸在方老弟手中,今後的一切,那老怪物必須聽命於方老弟,只要方老弟告訴他一聲,他又怎敢找你麻煩?”

  霍鳴風瞧著方雪宜道:“老弟,這是真的?”

  方雪宜笑道:“一半是真。”

  入雲大師失笑道:“怎的一半是真呢,小施主,其戶經過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方雪宜道:“那辛老前輩在太室峰頭,自詡他劍法為天下第一,連先師也不在他眼中,一時激起晚輩好勝之心,和他動手比量了幾招劍法……”

  入雲大師道:“辛老施主的武功,老衲也曾聽人提過,果然是高不可測,但他自誇劍法天下第一那就是有些不實了!”

  霍鳴風笑道:“是啊!最少他並未獲得劍神的雅號,可知他在劍法的造詣之上,比不得劍神陳大俠了!”

  兩位一派之尊,這等說法,那已是相信,方雪宜的師傳劍法,必勝過那武林一怪辛柏公的了!

  但方雪宜卻據實搖頭接道:“不然,那辛老前輩的劍法,果然不比先師稍遜……”

  入雲大師一怔道:“莫非小施主的劍法,不比那個辛老施主高明嗎?”

  宋孚道:“倘若方老弟的武功不比辛老怪物高強,那個老怪手又豈肯聽命於他?”

  霍鳴風道:“這倒不假!只是方老弟說辛柏公的劍法不在劍神陳大俠之下,又當怎樣解說呢?”

  方雪宜笑道:“這個嗎?只因晚輩的劍法之中,有一招乃是師叔所傳,而且這一招劍法,卻是那辛老前輩無法還敵的緣故!”

  入雲大師道:“原來如此!敢情小施主還另有所學……”

  言下之意,似是認為這一招劍法必然不是劍神陳希正同淵源的了……

  方雪宜忙道:“掌門人,晚輩這一招劍法雖是由家師叔傳授,但依然是先師的劍法中一招,不過,因為這一招劍法乃是先師祖晚年方始想了出來,是以先師未曾學的周全而已!”

  入雲大師笑道:“小施主,老衲失言了!”

  究竟他不失為一派掌門,為人說話,光明得很。

  方雪宜笑道:“哪裡話,大師忒謙了!”

  語言頓一頓,接道:“晚輩先師的龍行八劍,加上了師祖續創的這一招劍法,正式的名稱應改為“龍行九劍”,晚輩就仗著那一招劍法,在太室峰頭,僥倖地勝了辛老前輩!”

  霍鳴風大笑道:“老弟,那老怪想必是吃驚不小的了!”

  方雪宜笑道:“辛老前輩一時失手,自是有些驚訝,不過,他乃是武林長者,小挫之後,倒也慷慨得很,他應允了晚輩,全心全力,相助晚輩將那五大魔主除去。”

  霍鳴風道:“真的嗎?”

  方雪宜笑道:“這是辛老前輩親口應允之事,自然不會反悔的了!”

  入雲大師忽然合十道:“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施主如能使那辛老施主從此洗心革面,不再任意作為,功德池中,小施主可謂造福不小啊……!”

  方雪宜笑道:“大師過獎了!……”

  安小萍在旁早已聽得不些不耐,這時忍不住大聲道:“那老頭還沒有來,你們幹嗎就談的一個沒完?宋老,咱們出來瞧瞧可好?”

  宋孚笑道:“不好!”

  安小萍一怔道:“你老怎麼了?”

  宋孚道:“不怎麼,只是五臟有欠修理!”

  他這話一出口,安小萍也失聲道:“是啊,在下也覺著有些餓得慌,咱們不如去餐堂瞧瞧吧!”說話之間,就侍起身出去。

  入雲大師合十笑道:“兩位施主請莫見怪,老衲一時糊塗,竟然忘了要他們準備晚餐了……”

  轉頭向入聖大師道:“大師兄,快快要他們把齋飯送來方丈室便是了!”

  入聖大師應了一聲,迅快地出了靜室。

  不一會凡名小沙彌送來了齋飯,大夥兒便在方丈室中胡亂吃了一頓,閒聊一會,便再回去休歇!

  又是三天過去,那五大魔主依然沒有動靜,安小萍似在寺中耽的有些不耐,第四大一早,便吵著要方雪宜陪她去登封玩玩。

  但方雪宜卻未應允,只因他耽心武林一怪辛柏公可能要來,同時,他更著急的卻是想知曉鄭大剛的下落。

  安小萍見方雪宜不肯陪她去,一賭氣,竟然獨自一人,偷偷地溜出了少林。

  直到這一大深夜,方雪宜和宋孚始發覺,安小萍離去,仍未回轉。頓時,方雪宜大為焦慮,拉著宋孚,在少林寺內外找了一遍,依然未見蹤影。

  宋孚陪著方雪宜又連夜趕到太室峰頂,只見那祝公明蜷臥在山洞之中,呼呼大睡!

  宋孚一把將他拖起,問他可曾見到了安小萍,祝公明揉著眼,連連搖頭,罵道:“老偷兒,老夫除了這一身破爛,啥子沒有,你要想偷想搶,可別找錯了地方!”

  宋孚哪有心事跟他鬼扯?拉著方雪宜,便自掉頭向山下奔去。

  方雪宜一時之間也沒有主意,皺眉道:“咱們莫非不找她了?”

  宋孚道:“當然要找,不過,今天卻是不行了!”

  方雪宜道:“回寺嗎?”

  宋孚道:“只好先回去了!如是那安姑娘明日不回來,咱們再去登封,也不為遲!”

  方雪宜雖然有些不願,卻也想不出別的辦法,當下只好隨著宋孚回到少林寺。

  雞鳴甫起,方雪宜便叫起了宋孚,要去那登封城中尋找安小萍。

  就在兩人跨出山門,未及半裡,只見安小萍正帶著幾名壯漢,抬了一人,直向寺中走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7 16:06
一九一

  方雪宜長長吁了一口氣,搖頭道:“宋老,咱們可是白耽心啦!”

  宋孚大笑道:“本來就是白耽心了啊!安小萍一身武功,不在你老弟之下,試想,武林之中,又有什麼能夠傷得她呢?如今她已回來,你老弟總可放心了吧!”

  說話之間,安小萍已然疾步趕了過來。

  她一見方雪宜,使大聲道:“方兄,你猜我把什麼人抬回來了!”

  方雪宜心想,你不說出,我也不是神仙,又怎會知道她抬回來了什麼人?

  但他口中卻道:“瞧你這等高興,這人必是什麼重要人物了!”

  安小萍道:“可不是?他是你要找的鄭大俠啊!”

  方雪宜聞言,頓時呆了半晌,大聲道:“是我那鄭大伯父?”

  安小萍道:“可不是!”

  她嫣然一笑,接道:“方兄,我這一趟出門,可沒有白費吧!”

  方雪宜這時已大步搶上前去,走到那三名壯漢身前,只見那一扇門板之上,躺的正是“中州三俠”中的大俠鄭大剛。

  方雪宜趁著黎明的晨曦,注目望去,只見鄭大剛雙目緊閉,面如淡金,但幸而呼吸尚是勻稱,顯然乃是身受重傷之下,被安小萍救來。

  兩顆淚珠,忽然打方雪宜眼眶內滴落,他想起在嘉定府城外,若非鄭大剛追蹤而去,救了自己一條小命,自己早死在伯父方天成的掌下,作了冤死之鬼了!

  他呆立了一瞬,只聽得宋孚在身後低聲道:“老弟,鄭大俠似是受極重內傷,還是趕快抬入寺內設法救治要緊!”

  方雪宜悚然一驚,忙道:“是啊……有勞三位快將鄭大伯抬入寺內!”

  轉身領著三名壯漢,直向山門行去。

  安小萍和宋孚緊緊地隨在身後,一路低聲而談,方雪宜是惦記著鄭大剛傷勢,便也未曾留心他們說的什麼。

  鄭大剛的傷勢,顯是不輕,抬入寺內以後,宋孚打發了那三名壯當,便細心地察看他的傷勢,半晌沒有說話。

  方雪宜心中是著急,但又不好出口相詢,只急得在房中轉來轉去,大有手足無措之感。

  安小萍瞧他這等神情,不禁芳心大感不安,低聲道:“方兄,你坐下來歇歇吧!”

  方雪宜皺眉道:“賢弟,鄭大伯怎麼受的傷?你……在哪裡發現了他?”

  安小萍道:“登封城外的古廟之前。”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方兄,咋日我不是要你陪我一道前去登封,你沒有答應嗎?”

  方雪直接道:“我……賢弟,我並非不想前去,只是我怕天魔女在我等離去這之時起來,或是那辛老不速而至,我們如不在,豈不給少林寺平添不少麻煩?”

  安小萍笑道:“是啊,所以我才一個人出去的嘛。”

  方雪宜道:“賢弟怎麼見到我大伯?”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說來可也真是巧得很,我昨兒在登封逛了一半天,實在覺得很無聊,初更一過,我便打算回來,誰知就在我出城之際,忽然瞧到了幾個形跡可疑的武林人物,一時好奇,便跟在了他們身後……”

  方雪宜道:“他們是什麼人?”

  安小萍道:“大概是五魔的手下吧!”

  方雪宜一怔道:“賢弟竟是不知道嗎?”

  安小萍笑道:“我哪有閒工夫去問他們!”

  她語音頓了一頓,接道:“我隨著那六七名持刀帶劍的人出城以後,發現他們竟然直奔城外的一座古廟。”

  方雪宜道:“鄭大怕就在古廟之中?”

  安小萍道:“不錯,鄭大伯果然就在古廟之中……,不過,先前我並不知道他們去幹什麼,而且,我也沒有見過鄭大怕呀!”

  方雪宜道:“賢弟是怎生瞧出來鄭大怕的?”

  安小萍道:“我眼見這一夥進了古廟之後,竟然十分謹慎地散佈開來,彷彿等候著什麼人前來,心中便更為好奇,當下隱身在大殿的承梁之上,留心著他們一舉一動……”

  方雪宜皺眉道:“可是有人來了?”

  安小萍笑道:“當然有人來了!”

  方雪宜脫口道:“鄭大怕父?”

  安小萍道:“不是。”她搖了搖頭,接道:“那來的人,乃是一個長像十分奇怪的頭陀。”

  方雪宜道:“想必是那廟中的主持僧人了?”

  安小萍道:“這個……我也沒有問,不過,這頭陀進了廟宇以後,便直越大殿中,打那神案之下,鑽了進去。”

  方雪宜一怔道:“敢情那兒還有暗門的了!”

  安小萍道:“不錯,那神案之下,正是有著暗室,當時我正想飛身躍落,也跟進去查看一番,不料那頭陀一轉眼,又從神案之下,鑽了出來。”

  方雪宜沒有接口,暗道:那座廟宇,只怕不是一個什麼好所在。

  安小萍這時接道:“那頭陀因是生很又矮大胖,遠遠望去,直像是一個大球,我瞧他滾來流去,倒也十分好笑。”

  說著就真的笑出來,想必那名頭陀果然長得十分難看。

  方雪宜道:“後來呢?”

  安小萍道:“那頭陀滾了出來不久,打那神案之下,又出來了三個人!”

  方雪宜道:“什麼人?”

  安小萍道:“其中這一,便是鄭大伯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怎麼會?鄭大伯不知是否當時業已受傷?”

  安小萍道:“沒有,那時是好生生的!”

  方雪宜不禁轉頭看了鄭大剛一眼,只見宋孚正以雙掌在替他推拿,心中不由得忖道:鄭大伯又怎是投身魔主之人,只怕是小萍看差了……他心中這麼想,口中卻道:“賢弟,我這位鄭大伯,為人十分正派啊!”

  安小萍笑道:“若不是鄭大怕為人十分正派,我又怎麼出手將他救了回來呢?”

  語音一頓,接道:“他們三人走出神案之後,那頭陀便身鄭大伯連聲責罵,怪他把五大魔主要去少林之事,洩了出去。”

  方雪宜道:“鄭大伯怎麼說?”

  安小萍道:“一口否認!”

  方雪宜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鄭大怕不肯承認,那本是意料中事……”

  他忽然劍眉一揚,道:“賢弟,那另外的兩個人是誰?”

  安小萍道:“不知道!”

  方雪宜笑道:“你沒有問嗎?”

  安小萍道:“他們的武功太差,我一出手,他們就沒有命了,哪裡還能多問?”

  方雪宜道:“原來賢弟殺了他們?”

  安小萍道:“為了要替方兄救下鄭大伯父,我只好痛下殺手啊!”

  方雪宜道:“那頭陀可也被你殺了?”

  安小萍道:“沒有!那頭陀一身武功很高,我一時沒留心,竟然讓他跑了!不過……”

  方雪宜道:“不過什麼?”

  安小萍道:“他那左臂,卻注定殘廢了!”

  方雪宜望著安小萍笑問道:“賢弟可問過那頭陀的名號?”

  安小萍道:“沒有問,不過,在鄭大俠的口中,我卻聽出了他姓氏。”

  方雪宜道:“姓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7 16:07
一九二

  安小萍道:“鄭大伯稱他為龍尊老!”

  方雪宜心中暗道:她剛對曾說,那和尚很胖,焉知不是稱他為胖尊者呢?只是,他心中雖然這麼想,口中卻未說出。

  安小萍眼見方雪宜沉吟不語,接道:“方兄,你可是不信那頭陀叫龍尊者嗎?”

  方雪宜道:“不是!”

  話音一頓,接道:“賢弟你是怎麼探查知了鄭大伯的身份?”

  安小萍嫣然一笑道:“那不容易嗎?自從鄭大伯出來以後,那頭陀便一口一聲的叫他鄭大剛,我自然知道他是你的大伯了!”

  安小萍話音一落,方雪宜不禁抱拳道:“賢弟如此關心兄弟之事,真正叫人感激得很。”

  安小萍笑道:“這也算不了什麼……”

  方雪宜道:“賢弟,鄭大伯怎樣受了重傷呢?”

  安小萍道:“這……只怪我當時太過大意,沒有想到另外兩個的心腸那麼狠毒!”

  方雪宜道:“不是那頭陀親傷鄭大伯?”

  安小萍道:“不是!”

  她臉上掠過一絲恨恨之色,頓足道:“怪只怪我一時粗心,眼見那頭陀不停喝罵責問鄭大怕,就該想到,他們可能會對他下那毒手,但我卻忽略了這一點,終於在那頭陀暴怒喝令他們廢了鄭大剛之時,才匆忙出手相救,卻叫鄭大伯吃了不少的苦頭……”

  方雪宜心中雖然覺得安小萍真是有些不對,但轉而一想,如果她不是無巧不巧碰上了這等事,鄭大伯早已死在他們手下,自己還不知道呢!轉念至此,不禁柔聲道:“賢弟,這不是你的錯,想必是鄭大伯命中有著這等魔難,若非賢弟遇上,只怕鄭大伯的性命也要難保了!”

  安小萍鬆了一口氣,道:“方兄,你沒有怪我?”

  方雪宜笑道:“我只有感激你救了鄭大伯之心……”

  安小萍嫣然回眸,笑道:“方兄不怪我,我就放心了啊!”

  她笑意盈腮,顯得甚是高興。

  方雪宜道:“賢弟,那散佈在廟中的人呢?你把他們怎生處斷了?”

  安小萍道:“我在那頭陀喝令站在鄭大伯身旁之人,下手廢了鄭大伯之時,飛身躍下承梁,雖然將右邊一人擊出三丈,跌死當地,但左邊的那人,卻在傷了鄭大伯一掌之後,才被我用指力點倒。”

  見她這等激動之色,便可看出,當時的情景,何等的叫人震駭。

  方雪宜笑道:“想必賢弟出手傷人之後,那些人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

  安小萍道:“可不是?否則,那頭陀也逃不了他那狗命了!”

  方雪宜問道:“賢弟,那六七名武林人物的武功如何?”

  安小萍道:“不堪一擊!”

  她沉吟了一下,接道:“不過,當時鄭大伯已經被人在命穴上擊了一掌,倒地不起,故而我只有先救鄭大伯要緊,也就無法追趕那凶僧了!”

  方雪宜道:“辛苦賢弟了!”

  他忽然又道:“賢弟,那廟宇中的暗室,你可曾入內查看過?”

  安小萍道:“看過了!”

  方雪宜道:“那是什麼所在?”

  安小萍道:“一處地牢!”

  方雪宜皺眉道:“那裡面還囚有人嗎?”

  安小萍道:“有!”

  她忽然笑一笑道:“如果不是那裡面囚得有人,我還真找不到人把鄭大伯抬回來呢?”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莫非那三名壯漢也是被囚在地牢中之人?”

  安小萍笑道:“可不是?我放了他們出來,當然也要叫他們替我做一樁事報償呀!”

  方雪宜道:“真虧賢弟想得出來!只不知那座廟宇,可有主持之人?”

  安小萍道:“好像沒有,不過,我已經放了一把火把它燒了!”

  方雪宜聽得一怔道:“燒了?”

  安小萍道:“那廟宇八成是五大魔主屬下之人落腳之處,燒了它不是很好嗎?”

  方雪宜皺眉道:“殺人放火,豈是我等所為?賢弟,以後可千萬使不得!”

  安小萍白了他一眼,笑道:“下次不敢了!”

  這時,只聽得鄭大剛長長地發出了一聲低嘆。敢情,他醒轉過來了!

  方雪宜迅快地轉身,走了過去,俯下身子,大聲道:“鄭大怕

  鄭大剛緩緩地睜開雙目,盯在方雪宜身上良久,這才乏力地一笑,道:“你……可是瑜兒賢侄嗎?”

  方雪宜眼眶中熱淚流轉,低聲道:“是啊!小侄正是方瑜。”

  鄭大剛臉上有著驚喜之色,道:“賢侄,你長得這般高大,叫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方雪宜道:“大伯,你老……好些了嗎?”

  鄭大剛這才想起自己已然負傷之事,連忙掉頭向那汗流滿面的宋孚大聲道:“多謝這位老人家相救……”

  他忽然話音一頓,驚道:“你……莫非是宋兄?……”

  敢情,他們中州三俠與宋孚原是老朋友。

  宋孚笑道:“老弟還記得老偷兒嗎?”

  鄭大剛一伸手,按在方雪宜肩頭之上,緩緩地坐了起來,笑道:“兄弟當然不會忘記宋兄……”

  宋孚這時也伸手扶住了鄭大剛,兩人同時用力,頓時將鄭大剛架了起來。

  安小萍適時地搬過來一隻下有蓮座的蒲團,讓那鄭大剛坐下。

  鄭大剛苦笑一笑,道:“謝謝宋兄!”他說了這一句話,似是甚為吃力競是深深地喘了兩三口大氣。

  宋孚笑道:“鄭老弟,宋某才智有限,你這傷勢,只怕不是宋某所能愈的了!”

  鄭大剛聽說宋孚治不了自己傷勢,並無絲毫失望之色,卻是微微一笑,道:“宋兄盛意,兄弟已然感激不盡,死生由命,富貴在天,兄弟可從來不曾有過奢想,宋兄不用為兄弟的傷勢耽心!”

  宋孚笑道:“鄭老弟的豪達,果然不亞當年……”

  方雪宜這時卻道:“大伯父,你的傷勢必可治療好的!你老不用耽心!”

  鄭大剛笑道:“賢侄,你以為你的鄭大伯父是個怕死的人嗎?”

  方雪宜心中一驚,忙道:“侄沒有這麼想!”

  鄭大剛這才點了點頭,接道:“那就對了!你想想,我如貪生怕死,也不會落得身受重傷的了!”

  他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頓話聲,向方雪宜低聲道:“賢侄,是誰把為伯從那登封救來少林?”

  方雪宜道:“安姑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7 16:07
一九三

  鄭大剛一怔道:“安姑娘?她?……在哪裡?”

  敢情,鄭大剛卻瞧不出安小萍的本來面目。

  方雪宜指著安小萍道:“就是她啊!”

  安小萍這時已走了過來,抱拳道:“晚輩安小萍,見過鄭大俠。”

  鄭大剛欠了欠身子,想坐起來還禮,但他卻被方雪宜按住,一急之下,不禁連連的發出了幾聲乾咳,叫道:“不敢……救命之恩,鄭大剛終身不敢稍忘!”

  安小萍看了方雪宜一眼,笑道:“鄭大伯,晚輩怎敢施恩圖報呢?你老太客氣啦!”

  鄭大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身方雪宜道:“瑜兒,這幾年,你都在哪裡?瞧你這等神情,想是拜在那位高人門下,學來一身武功的了。”

  方雪宜忙道:“大伯積極養身體要緊,這些事改日再談也不遲啊!”

  鄭大剛皺眉道:“怎麼了?你真把我當作那不中用的老人了?瑜兒,其實我才五十不到,比宋兄還差得很遠呢!”

  方雪宜笑道:“大伯,我可不曾這麼想!只因大伯傷病未癒之前,似是不用多操心的了!”

  說話之間,只見那少林掌門人入雲大師已然走了進來!

  他雙手合十,向方雪宜道:“小施主,鄭大俠的傷勢,可肯容老衲瞧瞧嗎?”

  敢情,他在方丈靜室之中,聽得寺中僧侶報信,方才趕來客堂。

  方雪宜笑道:“怎敢勞動掌門人……”

  人云大師道:“小施主客氣了!”

  舉步便向鄭大剛走了過去。

  鄭大剛欠了欠身子,笑道:“掌門人,鄭某乃是一個粗俗的武夫,驚動佛駕,實是不安得很,又怎能麻煩掌門替鄭某治療傷痛……”

  他說話之間,那入雲大師已微微一笑,抓起他的右手切脈凝神。

  過了約有盞茶時分,只見入雲大師眉頭一皺,道:“施主傷得不輕,氣脈虛散,血象不寧,莫非被人用什麼工夫傷了氣脈血海嗎?”

  安小萍在旁笑道:“鄭大俠乃是被人暗中一掌,擊在命門穴上。”

  入雲大師點頭道:“這就難怪了!”

  方雪宜接道:“掌門人,我鄭大伯父的傷勢,可有辦法治癒?”

  入雲大師笑道:“傷勢雖重,但卻並非不治之症!”

  他忽然回轉身來,向站中門外的知客大師法因道:“快去向監寺大師處,取一顆九轉大還金丹交給本座。”

  那法因大師聞言,先是愣了一楞,但很快地應了一聲,“弟子遵命!”

  宋孚這時卻長笑一聲,道:“掌門人,這九轉大還金丹,乃是少林鎮山三寶之一,鄭大俠的傷勢,能有九轉金丹治療,那是指日可愈的了!”

  他故意叫出九轉金丹乃是少林鎮山之寶,不啻暗示方雪宜,入雲大師是何等看重於他的了。

  方雪宜聽得心中大大一震。

  他連忙向入雲大師抱拳一禮,道:“大師對鄭大伯的恩惠晚輩是感同身受了!”

  入雲大師笑道:“小施主為本寺之事,付出了莫大的心血,老衲為小施主效勞,那也是分內之事啊!”

  說話之間,那法因大師,業已大步走了回來。

  只見他遞了一個小小的瓷瓶給了人云大師,入雲大師立即接了過去,並從中倒出約有龍眼大小的黑色丹九,順手將瓷瓶交還法因知客,將那顆丹九,塞進了鄭大剛的口中。

  宋孚在旁笑道:“九轉金丹,乃是傷科聖藥,可惜的是,少林似是只此一顆了吧!”

  原來他瞧到那入雲大師倒去丹九之時,瓶底業已朝上了!

  入去大師卻是一笑道:“老施主,你錯了!這九轉大還金丹,其有兩種,傳聞中的一種,只是武林中朋友的誤傳,其實,金丹雖然難以煉製,但藥方並未失傳。至於那誤傳的一種,則是根本沒有的事,以訛傳訛的結果,就把這種金丹,形成本寺三寶之一,其實,不瞞施主說,九轉金丹的功效雖然好,但也不如傳聞之甚……”

  宋孚道:“原來外間傳聞失實嗎?那就難怪!”

  入雲大師向法因知客看了一眼,接道:“鄭施主服藥之後,應該調息一番,你可快將客房單獨收拾好一間,好讓鄭施主休歇。”

  法因知客合十道:“弟子早已準備好了!”

  方雪宜聞言,忙和宋孚扶起鄭大剛,隨著知客法因大師去至左廂的禪房。

  鄭大剛服下九轉大還金丹以後,臉色已然不再那等蒼白,扶入禪房以後,就閉目坐在禪床之上調息。

  宋孚看了方雪宜一眼,低聲道:“老弟,咱們到外面去等吧!也許他這一頓調息,要花上幾個時辰呢?”

  方雪宜點了點頭,兩人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

  入雲大師在門外相候,見兩人出來,低聲道:“餐堂已然擺下了酒菜,幾位施主也該用一些點心了!”

  一行人轉至餐堂,只見莊捷早在那裡相候。

  方雪宜一眼瞧見莊捷,不禁一呆,道:“莊兄,這幾日你那裡去了?”

  莊捷笑道:“兄弟去了一趟關洛,只因臨行匆忙,所以未向方兄言明。”

  方雪宜笑道:“莊兄此行,必有所為的了!”

  莊捷笑道:“奉命行事,不過,總算不虛此行……”

  語音頓一頓,接道:“方兄,那高無敵眼下已然來到河南境內。”

  方雪宜一怔道:“不是童子奇要他來的嗎?”

  莊捷道:“不是!”

  話音微一頓,笑道:“這一回高無敵前來,乃是為了方兄之故……”

  方雪宜一怔道:“為了兄弟嗎?”

  莊捷道:“正是如此……”

  這時,入雲大師已然請了眾人入座,笑道:“小施主,有什麼話,咱們邊吃邊談吧!”

  方雪宜道了謝,吃了幾口,忍不住問道:“莊兄,那高無敵為小弟的事而來?”

  莊捷微微一笑道:“兄弟在洛陽遇到高兄,瞧他那等情況,顯然是吃了童子奇很大的排頭……”

  方雪宜道:“莊兄差別過他嗎?為了什麼?”

  莊捷道:“此事說來話長,方兄想必還記得在那田遠的巢穴之中,助那高無敵和艾東海擊退柳媚娘之事吧!”

  方雪宜道:“當然記得!”

  莊捷道:“關健就是出在這裡了。”

  他嘆了一聲,接道:“那艾東海竟在童子奇的面前搬弄是非,一口咬定高無敵是方兄的內應奸細……”

  方雪宜一愣道:“有這等事?”

  宋孚也忍不住笑道:“艾東海老兄,混帳得很,看來他是容不下那位神力天目高無敵了!”

  莊捷笑道:“正是如此,那童子奇雖然對高無敵十分喜愛,但禁不住艾東海從中挑撥,終於一怒之下,幾乎是將高無敵的一身武功毀去!”

  宋孚一呆道:“那傻小子受傷了?”

  莊捷笑道:“皮肉這傷,無關緊要……”

  他語音一頓,接道:“據高兄相告,童子奇盛怒之下,本是要將他廢去武功,但不知為何下手之時,居然未曾使出內力,是以,在表面看上去,高無敵當時已武功全廢,但事實上只是略受皮肉之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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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第三十一回 乍聞噩耗

  宋孚聽了莊捷的敘述,大笑道:“童子奇怎地有了善心?莫非乃是苦肉計嗎?”

  莊捷笑道:“不會!倘若真是苦肉之計,他就不會下手留情了!”

  方雪宜道:“莊兄,那高無敵當真是為了兄弟之事,來到洛陽嗎?”

  莊捷道:“高兄對我說過,他確是為了方兄弟之事而來,只因他此刻已然離開那童子奇的四靈教了!”

  方雪宜道:“他可是要找兄弟?”

  莊捷道:“不錯,不過,眼下他還不能來此!”

  方雪宜沉吟道:“他既是想找我,為什麼眼下又不肯前來少林?”

  莊捷笑道:“方兄,那程子望程莊主,方兄還記得他嗎?”

  方雪宜道:“當然記得!”

  莊捷道:“高兄眼下正和程莊主走在一道!”

  方雪宜哦了一聲,道:“可是他們別有所圖?”

  莊捷道:“據高兄告知,他和程莊主正在進行一樁甚是神秘之事,事情未曾分曉之前,不願來此相見!”

  方雪宜怔了一怔,暗道:“這就怪了!他們如是有什麼與人有關之事在暗中進行,又怎地不肯先行告知於我呢?難道那真是什麼對我不利之事嗎?”心中飛快地轉動著念頭,口中卻道:“莊兄可曾探聽過他們口氣?”

  莊捷笑道:“他們既是不願說出來,多問也是枉然,是以兄弟並未追根究底……”

  方雪宜想了一想,笑道:“這事倒把兄弟弄糊塗了!”

  莊捷笑道:“方兄不必掛在心上!據兄弟看來,他們並無不利方兄之心……”

  方雪宜笑道:“但願如此!”

  宋孚這時忽然笑道:“莊老弟,你前去洛陽,又為了什麼事?”

  莊捷看了入雲大師一眼,“晚輩乃是奉了掌門人之命前去……”

  入雲大師淡淡一笑,接道:“老衲煩勞莊施主去到洛陽,乃是想打探中州三俠的下落!”

  方雪宜感激地笑一笑道:“為了方某之事,要掌門人和莊兄費心,當真罪過得很!”

  莊挺聞言,卻是長嘆一聲,道:“方兄,有一樁事,只怕兄弟說出後,方兄必將不樂!”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什麼事?可是有關中州三俠的事?”

  莊捷道:“不錯!”

  方雪宜道:“中州三俠中的鄭大伯,已然來在少林,莊兄想必知曉了!”

  莊捷道:“兄弟適才已然聽說!”

  他頓一頓話音,接道:“但兄弟要說的,卻是石三俠和方二俠夫婦啊!”

  方雪宜臉色一變,大聲道:“他們怎樣了?”

  莊捷道:“據小弟打聽所知,方二俠和石三俠似乎忽然在人世之間,失去了蹤跡!”

  方雪宜道:“不可能吧!”

  莊捷道:“兄弟原也抱著這等想法,認為他們不可能忽然失去消息,但是,結果卻叫兄弟不得不相信!”

  方雪宜放下手中竹筷,站了起來道:“莊兄必有發現的了?”

  莊捷道:“不錯,兄弟確是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方雪宜道:“莊兄快講……”

  莊捷道:“兄弟在洛陽曾經按照幫主手諭,尋到了丐幫設在洛陽的分堂,我見了分堂主池天和前輩……”

  方雪宜不禁掉頭,向坐在一側微笑的霍幫主望去。

  霍嗚風點了點頭,道:“老弟,你且聽莊老弟說下去!”

  方雪宜沒有插口,卻聽得莊捷接道:“兄弟對那池前輩說明來意之後,他竟然呆了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方雪宜一怔道:“為什麼?”

  莊捷道:“據池堂主相告,那方天成二俠,和石俊三俠,早在三年之前,便已過世了!”

  方雪宜道:“怎麼會?”他忽然劍眉一揚,接道:“我那二嬸和珞兄弟呢?”

  莊捷道:“這就是最為令人不解之處了!據池堂主相告,當日丐幫門下子弟,只見到了方二俠和石三俠兩人的行蹤,但卻並未見到方夫人和方公子。”

  方雪宜頓時呆了半晌,向莊捷道:“莊兄,那池堂主怎知我石三叔已死?”

  莊捷道:“他們的後事乃是丐幫弟子代為料理,自然是不會錯的了!”

  方雪宜忽然大聲道:“我不信!”陡轉身子,便向齋堂之外奔去。安小萍粉臉之上充滿了驚訝之色,尖叫一聲道:“方兄,你到哪裡去?”

  她也起身跟了過去。

  他們這麼一走,頓時連入雲大師也有些著了慌,全部跟在他們身後行去。

  只見方雪宜一直奔向了那鄭大剛調息的禪房,推開了守在門外的小沙彌,開門走了進去。

  敢情,他乃是想向鄭大剛查證那莊捷之言,是否屬實。

  幸而安小萍的步履極快,就在方雪宜走到鄭大剛身前之時,她搶上前去,一把將他那伸出的右手架住。

  方雪宜一怔之間,安小萍已低聲說:“方兄,你不可驚擾鄭大俠。”

  方雪宜呆了一呆,突然吐了口大氣,垂下手來。

  安小萍伸手將他拉出禪房,笑道:“方兄,你快去歇歇吧!”

  這時宋孚也在旁笑道:“老弟,有許多事是急不得的,你豈可因一時之急,誤了大事呢?還是快些歇息一下,等那鄭大俠傷癒之後再問也不遲啊!”

  方雪宜劍眉聳動,長嘆一聲,道:“晚輩一時不察,幾乎釀成大錯了!”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宋老,咱們回轉客堂吧!”

  一行人立即離開鄭大剛調息之處,回到客堂。

  莊捷搖了搖頭,道:“方兄,這事端怪在兄弟未曾把它辦好,但其中經過,兄弟尚未說完,方兄忽激動起來,真叫兄弟為難得很……”

  方雪宜這時已然冷靜下來,笑道:“莊兄好說!這事乃是兄弟操之過急了!”語音一頓,長長吁了一口氣,道:“莊兄,辛苦你了!”

  莊捷抱拳道:“方兄,兄弟還有話沒有說完呢?”

  方雪宜道:“莊兄請講,兄弟洗耳恭聽!”

  莊捷道:“池天和在告知兄弟方二俠和石二俠死訊之時,他還說出一點十分可疑之事!”

  方雪宜道:“什麼可疑之事?”

  莊捷道:“據池天和前輩說,尋那方二俠和石三俠的屍體,除了那身衣著之外,面目已然模糊不清,是以,他非常懷疑,那兩具屍體,會不會真是方二俠和石三俠。”

  方雪宜道:“這是池堂主說的?”

  莊捷道:“兄弟豈會欺騙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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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宋孚忽然笑道:“莊老弟,這真是池天和說的?”

  莊捷道:“池老前輩確是如此相告。”

  宋孚目光轉向霍鳴風,笑道:“霍兄,這事你可是早已知道了?”

  霍鳴風搖頭道:“池天和沒有向老朽報告,老朽並不知曉!”

  宋孚道:“奇怪啊!”

  霍鳴風道:“什麼奇怪?”

  宋孚道:“這等大事,池天和怎可不向你稟報?其中只怕別有原故了!”

  霍鳴風這時卻仰天大笑道:“宋兄,你怎的如此發急,莫非這事真的很要緊嗎?”

  宋孚道:“怎的不要緊?”

  霍鳴風笑道:“宋兄,你如是覺著此事關系甚大,尚望你說得明白一些才好!”

  宋孚道:“方老弟的那位伯父和石俊三俠,究竟是生是死,端在那池天和所說是真是假的份上,你老兒難道部不明白嗎?”

  霍鳴風笑道:“這個……老朽自然明白!”

  宋孚道:“你既然明白,為何不留心那池天和所說,是否有詐呢?”

  霍鳴風笑道:“池天和為人本分,決不會說假!”

  宋孚道:“那是真的?”

  霍鳴風道:“當然是真的!不過,老朽要告訴你,方天成和石俊的屍體,不是他們本人。”

  方雪宜聞言,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滿腔的希望,只是要知道,他們並未被害,是以,霍鳴風此言一出,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宋孚聞言,卻是呆了一呆,道:“霍兄,你怎知那不是他們本人?”

  霍鳴風笑道:“此事老朽早已差人查明在先,否則,池天和也不會不向老朽報告了!”

  宋孚一呆,道:“你早就知道了?”

  霍鳴風道:“本來就知道了啊!”

  宋孚兩眼一翻,怒道:“霍兄,你冤得我好苦啊!”

  霍嗚風笑道:“老朽不會冤你……這實際上是你自己找上身去的,卻怪不得他!”

  宋孚搖了搖頭,長嘆道:“怪不得你能當那丐幫的幫主,果然要比兄弟沉得住氣多了!”

  他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霍兄,你既然知道那兩具屍體不是方天成和石俊,方、石兩位的下落,你想必也是知曉的了?”

  霍鳴風笑道:“宋兄,你把我當作諸葛亮了?方、石二兄的屍體,可以從他們死狀認明是與不是,至於他們兩位究竟去了何處,兄弟可真是一點都不明白!”

  宋孚皺眉道:“真的不知道?”

  方雪宜這時不禁插口,道:“莊兄,那池堂主還對你說過什麼嗎?”

  莊捷沉吟一下,接道:“池老只說,方天成和石俊兩人很可能仍在洛陽附近……”

  方雪宜道:“真的?”

  莊捷道:“是否真的,兄弟也不敢妄下斷語!只是,池堂主既有這等說法,那必然已有所見。”

  方雪宜道:“莊兄,兄弟想拜託你一樁事,不知莊兄可願相助?”

  莊捷笑道:“方兄儘管吩咐,赴湯蹈火,兄弟在所不辭!”

  方雪宜起身抱拳一揖,道:“莊兄,兄弟想請莊兄再去洛陽一行。”

  莊捷聞言一怔,道:“再去洛陽?”

  方雪宜道:“不錯,莊兄可願代兄弟分勞?”

  莊捷大笑道:“有何不可?要兄弟前去作甚?方兄請先說明才好!”

  方雪宜道:“兄弟想請莊兄再與那池堂主聯繫,請他相助莊兄,在洛陽附近追查兄弟的石三叔下落。”

  莊捷道:“兄弟遵命……”

  方雪宜深深一禮,道:“莊兄盛情,兄弟日後自當尋謀報答之途,一切都仰仗莊兄了!”

  莊睫連忙答禮,笑道:“區區小事,方兄不用言謝……”轉身便向外行去。

  方雪宜目送莊捷離去,這才又向霍鳴風抱拳一揖道:“霍老,晚輩有著一點不情之請,不知霍老願否相助?”

  霍鳴風大笑道:“老弟,你不用客氣,如有用得著老朽之處,老朽決不推諉!”

  方雪宜深深一揖,道:“晚輩先行謝了!”他施過禮後,這才接道:“池天和久住洛陽,對於洛陽一切武林人物,應是知之甚詳了!”

  霍鳴鳳笑道:“那是自然,否則,老朽也不會要他擔任洛陽分堂的堂主,長達十年之久。”

  方雪宜道:“晚輩想請你先要那池堂主出面,代晚輩在洛陽地帶,尋找石三叔,不知你老可願下此法諭?”

  霍鳴風笑道:“有何不可?老朽就差人前去如何。”

  方雪宜一怔道:“差人前去?”

  霍鳴風道:“不錯,老弟這樣總該放心了吧!”

  方雪宜笑道:“霍老,晚輩之意,只要你老交代他們一句即可,不必另外差人前的了!”

  霍鳴風笑道:“老朽的幾位師弟,尚在寺中,讓他們去一趟,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啊!”他語音略略一頓,接道:“為了老弟台之事,老朽即令是自己奔走,那也沒有什麼不可。”

  方雪宜道:“那就更不敢當了……”

  霍鳴風哈哈一笑,大步向外行去。

  不多時,吉威已隨在他身後走了進來。

  敢情,他命陰陽手吉威,去至洛陽坐鎮,指揮幫中弟子,尋訪石俊的下落。

  方雪宜大為感動舉步上前,向吉威深深一禮,道:“有勞吉老前輩了……”

  吉威那冷冷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笑意,道:“老弟不用客氣,吉某能為老弟效勞,實是機會難得的很!”

  方雪宜知道,吉威這句話也算得是由衷之言,當下抱拳道:“吉老盛情晚輩記下了!”

  吉威哈哈一笑,轉身出了客廳,向外行去。

  莊捷、吉威兩人一走,方雪宜似是放下了一樁心事,長長地嘆一口氣,道:“但望吉老和莊兄不會空跑!”

  霍鳴風笑道:“老弟,你不用耽心,吉師弟的能耐,老朽明白得很!”

  方雪宜道:“但願如此!”語音一頓,向入雲大師一禮道:“掌門人,貴寺諸多事務,都要掌門人處理,你老不用再在此間守候了!”

  入雲大師笑了一笑,也不謙讓,點點頭,合十道:“如此……老衲告退了!”轉身退了客堂。

  方雪宜看了一眼,道:“宋老,你老也該回房休息一下了!”

  宋孚笑道:“老朽不累啊!老朽還是陪你老弟坐坐吧!”

  方雪宜笑道:“宋老,晚輩很好,你也不用耽心了!”

  宋孕笑道:“老弟,你趕老偷兒走,可是有什麼要辦?”

  說話之間,卻無意中把目光轉向了安小萍。

  這一來,可把方雪宜給弄得俊臉通紅,連聲道:“沒有……沒有事,你老愛留下,那就留下吧!”

  安小萍卻是蹬了宋孚一眼,道:“宋孚,你往後說話,可不許帶刺啊!”

  宋孚大笑道:“老朽記下了!”

  語音一頓,接道:“姑娘,其實老朽也沒有說錯什麼啊!”

  安小萍道:“你還要說嗎?”

  宋孚笑道:“不敢,姑娘莫要動怒!”

  安小萍笑道:“只要你不亂講,我又何必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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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話音一頓,又道:“其實,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只要我跟方兄很清白,你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

  宋孚聽得先是呆了一呆,繼而恍然大悟道:“不錯,不錯,別人說麼,儘管讓他們去說好了!”

  安小萍道:“宋老,我可只是指的你啊!如果別人也說,我可就答應了!”

  宋孚道:“老偷兒承情了!不過,霍幫主就在一旁,你這等對待於他,只怕他心裡很不高興啊!”

  安小萍道:“那也不要緊,霍幫主也不列入便是!”

  霍鳴風笑道:“姑娘……你如此厚待,倒叫老朽大感意料之外。”

  安小萍道:“那也沒有什麼。因為你老是位長輩啊!”

  她笑了一笑,接道:“何況,你老又是一幫之主呢?”

  霍鳴風笑道:“這與一幫之主何關?姑娘,倒是老朽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安小萍道:“什麼話?”

  霍鳴風道:“姑娘將來與方老弟大喜之日,老朽就算是一個證人如何?”

  安小萍聞言,連頸子都羞紅了!她身形一轉,便向外跑了出去。

  宋孚卻忍不住呵呵大笑道:“妙啊!老偷兒也算得上一個才是呢?”

  但安小萍此時已然去了很遠了!

  方雪宜臉上也是熱熱的,但卻笑道:“宋老、霍老,你們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如是被少林僧侶知道了安賢弟乃是女兒之身,那可就麻煩了!”

  宋孚道:“這話倒是不假……”

  但霍鳴風笑道:“宋兄,你知道入雲大師不知道安姑娘乃是女兒之身嗎?”

  宋孚呆了一呆,道:“他!莫非已然知曉了安姑娘乃是女流嗎?”

  霍鳴風笑道:“當然知道了,不過……”

  他語音略略一頓,看了方雪宜一眼,接道:“若非近日方老弟和安姑娘顯得甚是親熱,他們倒也不一定真能瞧得出來!”

  方雪宜臉上更紅,不禁低下頭去。

  宋孚皺眉道:“如是他們已然知道,又怎會不向我等提出來呢?少林寺不留女客,那是他們歷代祖師遺命,入雲大師怎可違背?”

  霍嗚風道:“事有權宜,難道你忘了嗎?眼下少林已在炭發可危之秋,如是他們不假裝不知道,將安姑娘送出寺外,只怕方老弟也會隨她而去,那五位大魔主倘是來了,他們豈不是無法應付了嗎?”

  宋孚聞言,怔了一怔,忍不住長嘆一聲道:“想不到入雲大師,也走到可悲的地步,只怕他心中之苦,決非我等可猜想得了!”

  霍鳴鳳道:“少林基業,總不能毀去啊……”

  餘音未已,只見安小萍一跳一蹦的又跑了進來。

  跟在她身後,竟然是那位武林一怪辛柏公。

  宋孚連忙站了起來,迎將出去。

  方雪宜也起身相迎,大聲道:“辛老,想不到你老來得好快啊!”

  辛柏公兩眼一翻,大聲道:“老夫既然應允了你,又何必拖拖拉拉呢?莫非你小子歡迎嗎?”

  方雪宜笑道:“怎麼敢?晚輩盼望了幾天啦!”

  辛柏公縱聲大笑道:“好小子,你說話怎的這麼不切實際?咱們分開才幾天?騙人可也不是這等騙法啊!”

  方雪宜訕訕一笑道:“晚輩盼望你老前來,那總是真的啊!”

  辛柏公道:“謝謝你了!小子,反正老犬在那五魔頭未曾掃淨之前,老夫不再離你一步便是!”

  他語音一頓,接著向宋孚道:“老偷兒,那少林寺的掌門人呢?”

  口氣不小,似是要那少林掌門人前來拜見於他!

  宋孚笑道:“安老弟沒有對少林僧侶說過辛老哥已經抵達嗎?”

  安小萍笑道:“沒有啊!”

  宋孚道:“老朽去告訴他們!”一轉身,便向外行去。

  霍鳴風這時也走了過來,抱拳道:“辛大叔還記得小侄嗎?”

  說話之間,已然長長施了一禮。

  方雪宜聞言,怔了一怔,暗道:“原來他當真比那霍幫主長了一輩。”他心中雖然吃驚,但口中卻沒有說出什麼?

  安小萍卻不然了!她一聽霍嗚風叫那辛柏公叫為大叔,不禁失笑道:“霍老,你怎麼比他小了一輩嗎?”

  霍鳴風道:“姑娘,辛大叔和霍某的恩師,乃是金蘭之交,自然該是霍某的長輩了!”

  辛柏公眉頭一皺,沉聲道:“小丫頭,這些事說來說去都是你搞的鬼,老夫問你,那啞乞呢?還在嵩山嗎?”

  安小萍笑道:“當然在!不過,這兩天是不是已然離去,晚輩就知道了!”

  辛柏公看了霍鳴風一眼,道:“小花子,你相信不箱信?你那黃師叔還活在世上。”

  霍嗚風呆了一呆道:“黃師叔嗎……”

  此刻,安小萍直急得向霍鳴風連連眨眼,只是,霍鳴風卻沒有看到,兀自搖了搖頭,道:“黃師叔仙去多年,大叔提他作甚?”

  辛柏公大笑道:“老夫提他,只因數日之前,老夫居然碰到了他!”

  霍鳴風道:“那怎麼可能?”

  辛柏公笑道:“老夫也知道不可能,不過,老夫知曉得遲了一些,才會被這丫頭給騙了!”

  他雖然口中在指責安小萍,神色中,倒也沒有什麼怒意,顯然,對於此事,他並未十分見怪!

  安小萍漲紅了粉臉,在旁掩口抵笑。

  霍鳴風卻是怔怔的道:“辛大叔,安姑娘是怎生的說的?你老……”

  辛怕公笑道:“其實,這事也算不了什麼大事,老夫一生之中,受人最大的一點恩情,便是你那黃師叔了!可恨的很,直到那黃兄仙去,老夫卻未見過他一面……”

  他長嘆了一口氣,接道:“這丫頭雖然是騙了老夫,但也未嘗不是暗中相助了老夫一回!”

  霍鳴風笑道:“大叔不會責怪安姑娘了?”

  辛柏公道:“當然不會!否則,老夫豈肯前來少林?何況,陳希正的這個徒兒,老夫倒是十分喜歡他,如果今後能憑著老夫的一身所學,助他將五魔除去,一是不枉老夫有生之年的歲月,二來也算是報答了黃兄救我之德,這等兩全其美之事,老夫又何樂而不為?”說到最後,老人已是哈哈大笑起來。

  方雪宜在聽到辛柏公識破黃沖早死之訊時,心中確是大大不安,手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但容得辛柏公把話說完,他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心中暗道僥倖!

  霍鳴風緊張的神色,也頓時一懈,笑道:“大叔,有你老相助,那真是太好了……”

  辛柏公笑道:“小花子……”

  他大概覺得霍鳴風胡發已然泛白,那個小字加在他頭上,確是有些不妥,當下改口接道:“霍賢侄,你那黃師叔的墳瑩何在?”

  霍鳴風道:“黃師叔的遺蛻,葬在本幫歷代長老的墳瑩之中……”

  辛柏公道:“那是在什麼地方?”

  霍鳴風道:“在長安城外的子午鎮!”

  辛柏公道:“賢侄,等到武林大事安定之日,你可得領著老夫前去祭奠一番!”

  霍鳴風道:“小侄遵命!”

  辛柏公呵呵一笑,掉頭向安小萍道:“姑娘,老夫有一事不解,姑娘可否為老夫說明?”

  安小萍一怔道:“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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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

  辛柏公道:“你這等小小年紀,怎知老夫生平最大的恩人,乃是啞巴黃沖?”

  安小萍一怔道:“這個嗎?自然是別人告訴晚輩的了!”

  辛柏公笑道:“什麼人告訴你的,還有,那太室峰頭的老兒,又是誰人?”

  安小萍芳心一轉,暗道:“瞧那祝公明當日一見他現身,便神色大變,只怕他們之間,有著極大的思怨,我如說了出來,豈不是更使祝老為難了嗎?”

  她一念及此,不由得嫣然一笑道:“老人家你老問這個作甚?”

  辛柏公道:“老夫雖然不想見怪你騙了老夫,但你為何知道老夫來歷之事,我總得弄個明白吧!”

  安小萍笑道:“有關你老的來歷,那是我爺爺對我說的!”

  辛柏公一怔道:“你爺爺?他叫什麼名字?”

  安小萍笑道:“驚天叟啊!”

  大概“驚天叟”三字十分驚人,那辛柏公一聽,頓時愣了好久,兩眼在安小萍身上轉來轉去,半晌方始大叫一聲道:“你……來自東海?”

  安小萍有些意外,偏著頭笑道:“老前輩,有什麼不對嗎?”

  辛柏公道:“不對?那倒沒有!”

  他忽地仰天長嘆一聲,道:“想不到,當真的想不到……”

  霍鳴風暗暗吃驚,尋思道:“這安小萍的祖父,只怕跟他有著什麼過節了……”

  安小萍也呆了一呆,道:“老前輩,什麼事想不到?莫非你老認識晚輩的爺爺……”

  辛柏公大笑道:“豈止認得?咱們動過手,較量過武功,而且在你家那天心島上作過客!”

  安小萍先聽他說與自己的祖父動過手,心中不禁一驚,但又聽他說曾在天心島上作過客,一時那懸在半空的小心靈,忽然大放,因為她知道,自己家中的天心島,除非是爺爺的至交,別人是決去不成的了!何況,想不到自己這麼亂說一通,居然蒙對了!

  是以,她歡呼了一聲,接道:“真的嗎?如此晚輩要尊稱你老一聲辛公公了!”說著,便上前一步,深深一禮。

  辛柏公大笑搖頭道:“不要客氣了,姑娘,老夫若早早知道你是那安九公兄台的孫女兒,也就不用浪費那麼多唇舌了。”

  只此一言,就可聽出,安小萍猜想得沒有錯,辛柏公和安九公果然是有著很好的交情。

  安小萍笑了一笑,道:“辛公公,晚輩……怎地沒有跟你老在天心島見過面呢?”

  辛柏公只聽得哈哈大笑,道:“你嘛?老夫到天心島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肚子裡呢!”

  安小萍粉臉一紅,低聲不語。

  辛柏公笑聲一頓,接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安小萍低聲道:“晚輩叫小萍!”

  辛柏公道:“那……老夫以後叫你萍兒可好?”

  安小萍道:“你老愛怎麼叫都好!”

  辛柏公點頭道:“就這麼叫吧!萍兒,那太室峰間偽冒黃沖的老兒,他是誰?”

  安小萍最怕的,就是他逼問那祝公明是誰,這時辛柏公果然提出相詢,一時倒叫地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她沉吟了一下,道:“他……晚輩也不大明白!”

  辛柏公聽得一愣,皺眉道:“不知道?老夫不信!”

  安小萍笑道:“真的嘛!晚輩沒有說假話啊!”

  辛柏公目光向方雪宜身上一轉,接道:“老弟台,你想必是知道的了?”

  方雪宜眼見安小萍不肯提那祝公明的名字,心中就想到,八成是她耽心辛柏公與祝公明之間,有著什麼恩怨,才會不肯將那祝公明的來歷說出……”轉念至此,他也有些猶豫不定,拿不準主意,該不該將祝公明的名姓說出。

  辛柏公見他也在沉吟,不禁有著不愉之色,大聲道:“小子,你為什麼不說?莫非那老頭兒,乃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嗎?”

  方雪宜眉頭一皺,冷哼道:“怎麼會?天台樵叟雖然為人孤僻,但也不是壞人……”

  他話說出,才發現自己上當了!辛柏公卻是哈哈怪笑道:“我說呢!果然是祝公明這老兒耍的花樣!”笑聲一斂,接道:“老弟,你究竟年輕,火氣大,老夫一激,可就把你激出來了!”

  方雪宜甚是後悔,但一想,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

  當下淡淡一笑道:“不錯,那位老人正是祝公明,辛老也他相識嗎?”

  辛柏公道:“當然相識!”

  他語音一頓,接道:“小子,老夫奇怪的是,你和萍兒怎的不願說出他的名姓呢?可是那祝公明交代了你們什麼話嗎?”

  方雪宜搖頭道:“沒有。晚輩等不願說出,乃是不想兩位因此弄得不快。”

  辛柏公笑道:“不快,老夫怎麼會?何況……”

  他忽然長嘆了一聲,道:“老大還欠了那祝老弟一點人情債呢!”

  安小萍聽得辛柏公這等說法,立即笑道:“辛公公,你跟祝老人並沒有什麼仇恨嗎?”

  辛柏公道:“沒有!”

  安小萍奇怪道:“真的沒有?那……祝老人為什麼有些不願跟你見面呢?”

  辛怕公道:“他……唉,這事說來話長,他不願與老夫見面,只是不想老夫還他一件東西。”

  方雪宜聽得好奇心大發,笑道:“天下哪有這等怪事?老前輩,你要還他的是什麼東西?”

  辛柏公笑道:“那東西嗎?只是一面小小的黃旗!”

  方雪宜一怔道:“小小黃旗,作什麼用的?”

  辛柏公笑道:“老弟,你別小看了那小小的三角黃旗,它可以號令南七省的綠林豪傑呢!”

  霍鳴風在旁聽得臉色一變,插口道:“辛大叔,你老所說的黃旗,可是南七省的綠林盟主令旗?”

  辛柏公道:“不錯!”

  安小萍顯然也對這事大感興趣,笑道:“辛公公,那盟主旗很威風嗎?”

  辛柏公道:“當然!萍兒,南七省的綠林豪傑,為數不下三千人,一旦手中有著這盟主令旗,當然是十分威風的了!”

  安小萍道:“你老是向祝老借的嗎?”辛柏公道:“不錯,老夫為了救一個故交的弟子,才向他借了過來一用。”

  安小萍道:“祝老怎會有那今旗?”

  辛柏公笑道:“四十年前,那祝公明就是南七省綠林盟主祝彬的弟弟,祝彬一心想他接掌盟主之位,就把那令旗交給他保管,所以,老夫向他惜來一用!”

  方雪宜笑道:“原來如此?這想必是很久的事了!”

  辛柏公笑道:“三十五年了!這老兒居然躲了老夫三十五年之久,你說他惱人不惱人?”

  方雪宜沉吟道:“辛老,那令旗既然被你借去,南七省的綠林盟主又是誰接替了呢?沒有令旗,又怎麼能號令得了那些豪俠之士?”

  辛柏公笑道:“祝公明不接,當然只好由祝彬的大弟子楊沖暫時接掌了!”

  安小萍笑道:“令旗呢?”

  辛柏公道:“祝彬另外又仿製一面,不過,他留下遺言,祝公明幾時收回令旗,他幾時就要當那南七省的綠林盟主!”

  方雪宜失笑道:“怪不得!敢情這中間還有如許的原故!”

  他笑聲一頓,接道:“其實,祝老大可不必躲避啊!”

  安小萍笑道:“為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7 16:08
一九八

  方雪宜道:“他只管收回令旗,將它轉交給楊沖,不就結了嗎?”

  安小萍一怔道:“是啊!祝老怎地不這麼想呢?”

  辛柏公大笑道:“姑娘,你們不知那祝公明的為人,自然是會這麼想的了!”

  方雪宜笑道:“祝老為人?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辛柏公道:“不錯,他的為人極為恭悌,他對祝彬一言一字,都是誠心聽命,是以要他收回令旗,轉給楊沖,那就不是要他違悖了他兄長的遺命麼?在他而言,那比死了還要難過!”

  方雪宜搖頭道:“那就不對了!”

  方雪宜道:“祝彬生前要他接掌綠林盟主,他不願意,那不已然違背了他兄弟的願了嗎?”

  辛柏公道:“不然,祝彬在世之日,他雖然曾接掌綠林盟主,他可也沒有說過一句不願,只是儘量口避提到這事,否則,他也不會把令旗借給老夫了!”

  安小萍道:“如此說來,祝老果然是個恭悌心極重的人了!”

  辛柏公笑道:“可不,否則,……老夫也早就把令旗還給他啦……”

  安小萍聞言,呆了一呆:“辛公公,你老是……有心找不到他嗎?”

  辛柏公笑道:“找別人不容易,找他麼,那可不是難事,老夫為了成全他的夙願,所以才裝著找不到他而已!何況……老夫也早已把令旗還給了綠林盟主!”

  安小萍問道:“哪個綠林盟主?”

  辛柏公道:“楊衝啊!”他忽然哈哈大笑道:“只可惜,祝老弟被蒙在鼓裡足足有二十年之久……”

  笑音未落,只見入雲大師和宋孚已大步走來。

  入雲大師搶在前頭,雙手合十向辛柏公施禮道:“貧僧入雲,參見辛老施主!”

  辛柏公白眉一揚,沉聲道:“罷了,掌門人這等口氣,辛某可是擔當不起……”

  入雲大師怔了一怔,道:“老施主乃是前輩高人,貧僧這等稱謂,本是理所當然……”

  語音頓了一頓,接道:“貧僧不知老施主軒駕光臨,未曾出寺相侯,失禮之罪,尚盼老施主見諒!”

  辛柏公淡淡一笑,揮手道:“那就越發得不敢當了!掌門人既有這等心意,老夫心領盛情便是。”

  語音一頓,接道:“你那大師兄可在寺中?”

  入雲大師道:“入聖大師兄已由莆田來此,貧僧這就差人告知於他……”

  正待要那守在門外的小沙彌前去通知入聖大師,卻見入聖大師已然走了進來。

  辛柏公一見入聖大師,臉上立即堆了笑容,大聲道:“和尚,你好嗎?”

  入聖大師卻是合十當胸,神態恭敬地笑道:“多年不曾拜睹老菩薩容顏,老菩薩依然這等健壯,叫貧僧好生歡喜。”

  辛柏公大笑道:“和尚好說,老夫都活得有些膩了!怎奈閻王不收,小鬼不敢拘拿,老夫自己也只好在世間受苦啦!”

  笑聲震耳,連那客堂上的屋瓦,都紛紛震動。

  入聖大師笑道:“老菩薩取笑了!”語音一帆接道:“老菩薩一向不願公然過問武林之事,如今忽然來到少林,不知為了何故?”

  原來,入聖大師並不知曉辛柏公來此之故。

  辛柏公聞言,指著方雪宜笑道:“都是為了這位老弟啊!”

  入聖大師一怔,道:“為了方施主嗎?但不知方施生與老菩薩有什麼恩怨牽連?”言下之意似是甚為耽心。

  辛柏公聞言笑道:“什麼恩怨?說起來,只怕你老和尚有些不信!”

  入聖太師道:“怎的了?難道老菩薩身上,發生了什麼驚人之事嗎?”

  辛柏公道:“不錯,老夫一生,還沒有做過什麼丟人之事,但這一回嘛,可丟人丟大了!”

  入聖大師呆了一呆,接道:“老菩薩,你越說越叫貧僧糊塗了!”

  辛柏公笑道:“和尚,老夫一生,大小經過千百場硬仗,幾乎全勝而歸……”

  入聖大師道:“老菩薩功力通神,自是不會落敗的了。”

  辛柏公笑道:“那可不一定,老夫在這行將就木之年,可說敗了一次!”

  入聖大師呆了一呆,皺眉道:“有這種事?什麼人居然勝過老菩薩?”

  辛柏公道:“和尚,你都想不出來嗎?”

  入聖大師這時實際已然想出來,這勝他之人,必是方雪宜無疑,但他口中卻道:“貧僧笨拙得很,還是請老菩薩明告。”

  辛怕公道:“老夫三日之前,敗在這位老弟手下了。”

  入聖大師聽得心中好笑,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愕然神色道:“貧僧不信……方施主武功得自名師傳授,那本來不假,只是,他再強也強不過老菩薩啊!”

  辛柏公兩眼一瞪道:“老夫豈是說謊之人?方老弟勝了老夫,乃是千真萬確之事……”當下,他當著眾人,便將自己和方雪且較量劍法,如何落敗之事說了出來。

  方雪宜在他話音一落之際,連忙接道:“大師,辛老前輩乃是有心成全晚輩,你們可莫當真。”

  入聖大師笑道:“小施主不說,老衲也明白老菩薩乃是有心成全於你……”

  辛柏公聞言,兩眼一翻道:“好啊,你們當真把老夫看作舉世無敵之人?”

  入聖大師忽然口喧佛號,接道:“老施主功力通玄,乃是人所皆知之事,雖然天下無敵四字,失之過分,但就眼下武林而言,那是不會有人高過老施主了!”

  辛柏公顯然被他們說得有些無可奈何,只好搖頭嘆道:“你們真是迂得很……”話音一頓,接道:“其實,老夫一主之中,除了失手在方老弟手下,還曾有過一次敗績……”

  入聖大師可真的吃一驚了!

  他皺眉道:“老菩薩,這……哪位高人居然能夠擊敗過你老?”

  辛柏公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如若將那人名姓說出,只怕你們再也不會不相信了。”

  入聖大師道:“貧僧洗耳恭聽……”

  辛柏公看了安小萍一眼道:“就是她爺爺!”

  入聖大師怔了一怔,道:“安施主的爺爺嗎?但不知此老的大名是……”

  他余言未已,辛柏公已然接道:“東海驚天叟安九公,你們總不會不知道吧!”

  果然,安九公三字,對他們似是有著極大的震懾作用,入聖大師聞言之後,竟是連連高喧佛號。

  敢情,數十年的往事,還深刻在九大門派弟子的心靈之中。

  十大高手在天台慘敗之事,是中原武林的無比盛事,是以,辛柏公一說安九公之名,他們自然是相信的了!”

  入聖大師忽然向安小萍合十道:“小施主,令祖還在東海納福嗎?”

  安小萍搖頭道:“先祖已然仙去多年了!”

  入聖大師白眉聳動,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一代奇人,竟然撒手而去,可惜得很……”

  辛柏公在旁笑了一笑,道:“老夫與安兄曾經動過一次手,表面上看來,到也是個不輸不贏之局,但老夫明白,再打下去,老夫必敗無疑。”

  這回可是安小萍覺得奇怪了!她笑了一笑,道:“為什麼?”辛柏公道:“道理是十分簡單,當時老夫的劍招,已然回覆使用了七次,而令祖卻只用了一次,可見老夫已是黔驢技窮,而令祖卻仍遊刃有餘,勝敗之機,豈非是明白得很?”

  安小萍笑道:“那也不一定哪!倘是你老還藏有絕招,一樣足以扭轉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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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辛柏公道:“老夫還有什麼絕招?只可惜那時這方老弟的師祖不肯教我,否則,我倒可以反敗為勝呢!”

  他話音一落,忽然笑了一笑,道:“安九公後來才告訴老夫,他在天台之會,乃是敗在方老弟的師祖手下……”

  這些事,方雪宜曾經聽得師父提過,是故並未露出什麼驚奇之色,但對別人而言,都是有些前所未聞了!

  是以,一時間,室內之人,全為之神往!

  安小萍沉吟了一會,笑道:“方兄,這事我已知道,你師祖還去那東海玩了很久呢!”

  方雪宜笑道:“賢弟說得不錯,先師也曾對我提過這些……”

  他語音頓了一頓,卻是有意地岔開了話題,接道:“賢弟,那祝公明老人,不知今日會不會來?”

  安小萍呆了一呆,失聲道:“我怎麼知道?今兒我也沒去太室呀!”

  方雪宜笑道:“咱們這就去看看可好?”

  安小萍一聽,格格笑道:“當然好!”

  嬌軀一擰,便向外奔去。

  方雪宜卻是向入聖大師一揖道:“晚輩去去就回……”也不招呼別人,便自出門而去。

  辛柏公看得怔了一怔,忽然大叫道:“你們等我一道啊……”

  只見他雙肩一搖,人已飛出門外。

  剎那間三人一去,室內諸人也就各自散去了!

  宋孚向霍鳴風笑了一笑,要他留心那鄭大剛幾時醒來,竟也獨自一人,出了少林山門。

  敢情,他乃是在方雪宜、安小萍和辛柏公身後,奔向那嵩山太室峰頭。

  四人幾乎同時到了那石洞的門前。

  但安小萍卻是第一個搶進洞內之人。

  只見她嬌軀一閃,忽地倒躍而出,大聲道:“那祝老不在洞內。”

  方雪宜皺眉道:“不在嗎?”說話間,卻已伸頭向洞內張望。

  果然洞內沒有祝公明的身形。

  宋孚笑道:“莫非他去喂鳥兒來的!”

  安小萍道:“不會!我就是打那兒來的!”

  辛柏公聞言,怔了怔,接道:“什麼鳥兒?在什麼地方?”

  宋孚笑道:“祝公明這些年來,天天在嵩山中與鳥兒為伴,這太室峰頂,就有一隻奇鳥,是他所養的!”

  辛柏公恍然笑道:“原來如此!”

  他回顧了安小萍一眼,道:“萍兒,那祝公明真的不在鳥巢所在之處嗎?”

  安小萍道:“我怎會哄騙辛公公呢?”

  她忽然粉臉變色,失聲叫道:“還有……那一隻金雀怎的也不見了呢?”敢情,她才想起,不但祝公明不在那鳥巢之旁她經過鳥巢之時,連那隻金鵲也不在巢內了!

  宋孚聞言,尋思了一下,道:“是了!老朽明白了!”

  安小萍道:“你明白什麼?那祝老哪裡去了?”

  宋孚道:“他嗎?大概另外找了個巢兒,把那隻金鵲也移過去了!”

  安小萍道:“那鵲巢在哪裡?”

  宋孚笑道:“不知道!不過,祝公明不會出了什麼岔,那是一定的了!”

  安小萍一聽,似是稍稍地放了心,道:“想必你沒有說錯。”

  辛柏公在旁皺眉道:“祝公明不在此處,又會去了哪裡呢?”

  他似是自言自語,也並未等得別人回答。

  但方雪宜卻接道:“辛老,會不會……祝老正好去了少林咱們中途錯過了呢?”

  辛柏公道:“這也可能……”

  安小萍一聽,轉身便要下去。

  但宋孚卻笑道:“且慢,如那祝公明去了少林,咱們回去也不用急在這一時了!”

  安小萍笑道:“這倒不錯,不過……你老要我們留在這山上,還有什麼事嗎?”

  宋孚道:“老朽想看一下,也許,那祝公明在洞中留下有什麼暗記!”

  方雪宜失聲道:“他如是去了少林,留下暗記,又有何用?”

  宋孚笑道:“他去了少林,也只是我們揣測之詞,倘是他並未曾去,咱們豈不又要重來此間查看了嗎……”

  說話之間,人已進入石洞之中。

  他說是查看,倒真是看得十分仔細。

  幾乎連那洞內的一石一瓦,都要看上一會。

  方雪宜見他如此用心細想,不由自主地也在四面洞壁之上瀏覽,不過,他卻是瞧不出有什麼可疑之處。

  這時,宋孚已將整個石洞,都已走遍,忽然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那祝兄沒有出事,咱們不用耽心了!”

  原來他看了半晌,乃是想查明祝公明是否出了事。

  安小萍一怔道:“你……怎知道他並未出事?剛才你不是說他可能去了少林嗎?”

  宋孚笑道:“姑娘,我說他去了少林,本是猜想的事,至於我說他是不出事,乃是有著證據……”

  安小萍道:“什麼證據。”

  宋孚指著石洞道:“這洞內一切井然有序,表示那祝兄臨去之時,十分從容,並無荒亂之象……”

  安小萍格格一笑道:“原來如此!但如祝老因為這一兩日便要離去,早已將洞內整理得井然有序了呢?”

  方雪宜聽得暗道:“天下那有這麼巧的事?”

  安小萍顯然還有些不放心,搖頭道:“晚輩不信,……”

  宋孚似是還待解說,但方雪宜在旁笑道:“算了,咱們不必再在這兒空等了!”

  辛柏公大笑道:“不錯,老弟,咱們下山去。”

  說著,當先向峰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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