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風塵俠隱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7 16:05: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9 11354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8 13:26
一六零

  凌雪紅低聲答道:“紅兒知罪了,今後當敬遵師伯訓示,不再妄殺了。”

  慧覺微微一頓,嘆道:“不過,真要遇上冥頑不靈,十惡不赦之徒,自應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大和尚說完話,振臂一躍,人已到五丈開外。

  呂九皋見慧覺已到五丈開外,回頭對凌雪紅道:“姑娘可和羅雁秋走在一起。”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口,人已凌空而起,向前追去。

  凌雪紅側臉望了雁秋一眼,笑道:

  “你不要離開我太遠,免得被那個司徒霜把你擄去。”

  雁秋一皺眉頭,道:“現在是麼時候,大敵當前,殺機四伏,你還有說笑之心。”

  凌雪紅嗔道:“哪個給你說笑,我說的話字字出自肺腑,哼!你認為我不知道你的心嗎?”

  雁秋急道:“你知道什麼?”

  凌雪紅笑道:“你不要急,其實你心裡還不是早就想見人家了。”

  說完話,放腿向前奔去。

  夜色濛濛,松濤如嘯,兩小俠這一開口取笑,早已不見了慧覺和呂九皋的影子。

  凌雪紅奔了一陣,忽然想到雁秋輕功,和自己相差甚遠,自己這一放腿急跑,他如何能追得上。

  心念一動,不自覺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去,但見夜色沉深,哪裡還能見雁秋的影子。

  這一急非同小可,正待返回接他,突聞不遠處暗影中弦聲輕響,兩點寒星挾著破空銳風襲到。

  凌雪紅來不及拔劍迎擊,運氣於掌,隨手拍出,兩支利箭,吃她隨手拍出掌風震落。

  但聞丈餘外暗影中一聲斷喝,弓弦連響,箭如飛蝗,銳風劃空,紛紛打到。

  凌雪紅陡然一聲怒叱,仰身倒臥,十餘支急弩,貼身打過,借勢一翻,青冥劍已拔在手中。

  一劍在握,威勢大振,右腕輕搖,青虹暴射,打來弓箭,紛紛吃那青虹迫落。

  這一來,再次激起凌姑娘的怒火,氣運右臂,一振腕,人劍一齊飛起,衝破箭雨,直向發箭之處衝去。

  隱在暗影處發箭匪徒,目睹凌姑娘這等威勢,無不心頭大駭,就在群匪一怔神間,凌雪紅已連人帶劍落下。

  青冥劍劍尖放射出數尺青芒,青虹過處,血雨碎石齊飛。

  幾個隱身在巨石後放箭的匪徒,有的被劈去半個腦袋,有的被攔腰截斷。這道暗卡中,總共有十二個弩箭手,被凌雪紅這一劍,死傷半數,尚餘幾人,哪裡還敢再放弓箭,紛紛棄弓丟箭而逃。

  凌雪紅還想追殺,但一轉念,想到了剛才慧覺告誡之言,遂停步不追。

  這當兒,突聞幾聲長嘯,遠遠傳來,緊接著人影翻飛。

  十二連環峰來路上,電射風飄般,疾奔而來了十餘條人影。

  來人的功力,似乎都在伯仲之間,蜂擁而來,先後距離只不過七八尺左右。

  在凌雪紅三丈遠近時,突然散開,各取方位,把凌雪紅包圍在中間。

  當先是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中年漢子,手中提著一支虎尾三節棍。

  望了凌姑娘幾眼,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敢闖十二連環峰?”

  凌雪紅秀目轉動,看見環圍在四周的群匪,都已亮了兵刃,蓄勢待發。

  凌雪紅冷漠地一聲輕笑,答道:“哼!天下所有的地方,沒有我不能去的,何況這一座小小的十二連環峰呢?”

  她語意雖甚冷煞,但仍極悅耳動聽。

  那中年大漢,一抖手中虎目三節棍,怒道:“這地方豈能容你隨便亂闖……”

  雪紅嬌叱一聲,截住那大漢的話,道:“我偏要闖給你們看看!”

  餘音未住,人已發動。縱身直對群匪衝去,同時,玉腕一振,手中青冥劍,化成一片青虹,身劍合一,疾比迅雷下擊。

  那中年大漢心頭一驚,急舉虎尾三節根,一招“力屏天南”橫著向上一封。

  他手中兵刃還未舉起,凌雪紅凌厲的劍風已到,青虹過處,慘叫隨起。

  那中年大漢,被她一劍連人帶兵刃斬成兩斷,血雨噴射中,屍體栽倒。

  凌雪紅出手一劍威勢,震住了群匪,十幾個雪山派外三堂的高手,都驚得愣在當地。

  她正想揮劍掃擊群匪,突然又想起了慧覺相誡之言。冷冷說道:“哼!就憑你們這點武功,還想攔我去路不成,我本應把你們全數誅絕,不過,我不願殺你們……”

  話還未完,驀聞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陰側惻的冷笑道:

  “好狂的丫頭,你有多大本領,竟敢這等目中無人?”

  這聲音來得太過突兀,凌雪紅直聽得粉臉發熱。

  她自出江湖,從未遇過這等事情,敵人到了身後,她竟毫無所知。

  她顧不得再和環圍四周的敵人講話,急轉嬌軀望去,只見丈餘外夜色中,並肩站著倆人。

  左面一個全身黑裝,面貌奇醜,雖在沉沉夜色之下,但因凌雪紅內功精湛,目力超人,仍可把那怪人面貌看得十分真切。

  只見他顎下短鬚如針,大頂門尖下巴,那長像根本就沒有一點人樣。

  右面一個,卻是個中年女人,身穿道裝,發挽宮髻,背插雙劍,手執拂塵。

  那中年道裝女人,兩道炯炯眼神,打量了凌雪紅一陣,突然微微一笑,道:“好標緻的姑娘,你是什麼人門下弟子?”

  凌雪紅還未來及答話,那左面黑衣怪人,已搶先接道:

  “不用問她,除了東海無極島苦因和尚之外,當今之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教出她那一身本領。我諸葛師弟在七星峰下,就敗在她手中,袁堂主、鄭堂主和杜姑娘都被她用手中寶劍削去了兵器。”

  原來這黑衣奇醜大漢,正是玄陰叟大弟子赤煞仙米靈。

  諸葛膽率領雪山派中內外三堂堂主,攻襲七星峰三元觀時,赤煞仙米靈也在當場。

  凌雪紅大敗諸葛膽,米靈卻是在場親目所睹。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8 13:26
一六一

  諸葛膽吃凌雪紅用太乙氣功擊傷之後,立時在雪山派中幾位高手擁護之下,兼程趕回了十二連環峰療治。

  紫虛道人雖負有絕世武功,但對這等深奧內家功力之傷,竟也束手無策。

  杜月娟婉啼師兄面前,要設法療治談笑書生傷勢。紫虛上人沒法可想,只得親自把他送到陰風洞去求玄陰叟給他療治。

  蒼古虛雖正在坐關期間,但他極愛這位新收弟子諸葛膽,競答應把他留在陰風洞中療治傷勢。

  和紫虛上人同去的還有赤煞仙米靈和鬼影子王雷,這兩人都是玄陰叟門下弟子。

  蒼古虛問了諸葛膽受傷經過之後,立時口授赤煞仙米靈和鬼影子王雷三式玄陰絕戶掌。要他們和紫虛道人一齊返回十二連環峰去,十天內,諸葛膽即可痊癒,再送他趕奔十二連環峰。

  米靈叩詢凌雪紅武功門派,玄陰叟卻陰惻惻一笑,道:“聽你所述經過,那女娃兒,定是苦因的女兒,這十九年來,苦因到處奔走,在求昔年一段公案,只怕他已找出一點眉目。”

  他又繼續說:“你擅自用我玄陰門中暗技,出手傷人,種下禍源,自己倒記不得了。我這次坐關,參悟幾種獨門玄功,也就是為應付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波……”

  話至此處,微微一頓,突然又陰沉沉地一陣冷笑,道:“世人均稱空空大師和天山神尼為東西雙仙,哈哈!可是我就不信我們玄陰門中功夫,不能和東西雙仙一較長短,可惜空空大師已經死去,天山神尼數十年來也未傳出過一點消息,想必也已不在人世,苦因既是空空大師的衣缽弟子,想必已得空空和尚的武學真傳,待我功行圓滿之後,當和他比拚一下,看看是誰勝誰輸。”

  米靈聽完師父一段話後,驟然回憶起十餘年前用陰煞掌擊斃雪秀茵的一段往事,他本早已聞得江湖傳言,只是自認此事做得十分隱秘。

  再者,又未聽得確實消息,不想玄陰叟早已知他所為,哪裡還再敢多問,立時退出了陰風洞。

  他和紫虛道人聯袂回到十二連環峰。

  就在他們回到了十二連環峰第十天,諸葛膽傷癒歸來,慧覺和萬里游龍、凌雪紅也趕到了雪山總堂。

  十二連環峰周圍,滿佈了伏樁暗卡,慧覺和尚等雖然輕功卓絕,飛行絕跡,仍無法完全避開雪山派暗哨監視。

  在他們進入十二連環峰二十里內,已為雪山派暗樁發現,放起攜帶的信鴿,飛報十二連環峰。

  那信鴿大半都被巡飛在空中的靈雕抓死,但仍有一兩隻飛返到十二連環峰去。

  且說凌雪紅聽完那黑衣怪人幾句話後,冷笑一聲,道:“不錯,你要不服氣,不妨接我幾劍,試試看東海無極島的武功如何?”

  赤煞仙米靈,陰惻側一聲冷笑,道:“好大口氣,別人怕你手中寶劍威力,可我米靈不怕。”

  凌雪紅道:“不怕你就接我幾劍試試。”

  餘音未住,躍起一劍劈去。她正在心急雁秋不見,窩藏了一肚子彆扭,聽完赤煞仙幾句話,把胸中全部氣忿,一股腦全發在米靈身上,出手一劍,快速絕倫。

  寶劍挾著一片青光,疾向赤煞仙當頭罩下。

  米靈只見那森森劍風有如一片劍幕撒下,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是什麼劍招,有如此奇大威勢……”

  趕忙凝神提氣,一晃肩,閃開八尺。凌雪紅冷笑一聲,身軀一轉,劍勢斜出,玉腕伸縮,彈指間攻出三劍,指襲米靈“玄機”、“將台”、“紫宮”三大要穴。

  這一招奇奧的劍學,宛如三支劍一齊攻出,青芒閃動,使人眼花繚亂。

  赤煞仙米靈仰身向後,使一招“金鯉倒穿波”,退後八尺多遠。

  凌雪紅玉腕一振,青冥劍如影隨形般,追刺過去。

  她一連兩劍招招奇奧無比,赤煞仙米靈雖有一身武學,竟無法還擊,再想扳平劣勢,極為不易。

  何況凌雪紅所用劍招,又是空空大師遺留三部秘籍中的一種奇奧劍術。只要攻出一劍,劍勢立時連綿出手,不容對方有緩手的機會,的是奇奧絕倫。

  這當兒,那站在一側的中年道裝女人,已看出情形不對,她雖知米靈一身武學,在十二連環峰,很少人能與匹敵,但見凌姑娘出手劍法威力,奇大無比。

  米靈已完全受劍勢所制,再袖手不管,只怕米靈要傷劍下。

  心念一動,陡然一聲嬌叱!道袍飄風,欺身而上,手中拂塵呼的一招“排山運掌”,直向凌姑娘後背點去。

  凌雪紅正以七絕九環劍的招數,連續劈去,把赤煞仙圈在劍光之下,使他沒法還手回擊。

  那中年道裝女人出手快極,一振腕間,拂塵已攻到凌雪紅背後的“命門穴”上。

  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若經點中,必死無疑。

  凌雪紅不得不先求自保,左腳斜上,嬌軀忽的轉了一個半周,拂塵掠著她衣服掃過。

  凌雪紅用巧妙的身法,讓過了雪山派觀音堂堂主千手菩薩許香萼的一擊後,劍勢仍然指攻向赤煞仙米靈,但她在讓避許香萼一擊之時,劍勢不覺一緩。

  赤煞仙就借這一緩之勢,已把全身真力貫於兩臂。雙掌呼的一招“推波助瀾”,劈出一股排出倒海般的力道,直撞過去。

  這種深厚的內家真力,何至千斤以上。

  凌雪紅自知難以硬接,只得一躍而起,全身筆直而上,但覺一股狂颯,由她腳下捲過。

  許香萼十幾歲就入江湖,會過高人無數,不過她卻未遇到像凌姑娘這樣身手的奇人,心中暗暗吃驚,忖道:“此女年齡不大,但一身武功,竟是這等驚人,如不及早除掉,再過幾年,江湖上誰還能和她對抗。”

  她一動殺機,哪裡還顧到什麼身份,拂塵交到左手,右手探懷摸出一把毒針,暗中運集功力,蓄勢待發。

  凌雪紅讓避開赤煞仙強猛掌風之後,半空中一挫腰,青冥劍“長虹經天”,破空而下,人劍一齊向赤煞仙米靈撞去。

  但經這一緩氣,米靈已運集了全身功力,凌雪紅揮劍下劈,他已不再讓避,大喝一聲,雙掌倏合,一齊劈出。

  一股迅猛絕倫的潛力,自米靈掌底捲出,劈空勁氣如輪,反向凌雪紅迎擊過去。

  這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威勢非同小可,掌力未到,已覺著潛力逼人。

  凌雪紅不敢硬擋銳鋒,忽的一吸丹田真氣,雙腿一收,半空中一個倒轉身,正在向下落的嬌軀,忽然間又升起一丈四五。

  她讓避赤煞仙全力一擊,雖然夠快,但米靈是何等奇人,既然搶到先機,哪還肯讓凌雪紅獲得喘息機會。

  一掌未中,第二招連續攻出,運起陰煞掌力,飛躍而起,右掌蓄勁當胸。直待相距凌雪紅七八尺距離時,才一舉拍出,隔空打去,掌勢出手,人也隨著一個懸空跟頭,翻到三丈開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8 13:26
一六二

  他這一掌劈擊,和剛才兩招大不相同,剛才舉手之間,勁風潛力,必然隨掌捲出。

  這一次一掌拍出,卻毫無一點破空之聲。凌雪紅目睹米靈奇猛的掌勢,亦暗暗有些驚心。

  她自知功力不敵,如果硬接對方一擊,當場即得受傷。縱有大還丹可保無慮,但眼下正有很多事情要辦,她一受傷,勢必要一段時間養息,所以她不敢硬接對方掌力。

  哪知她這一過度小心,卻給了赤煞仙米靈可乘之機,暗中運集玄陰門絕毒功夫陰煞掌下了毒手。

  那陰煞掌力,是一種陰柔的勁道,擊出之時,不帶破空之聲,實使人防不勝防。

  待凌雪紅覺出有異時,一陣陰冷潛力,已逼近身邊,她雖不知米靈劈出的陰煞掌力,但卻驚覺到這是極為陰毒的功夫,趕忙運集真氣,護住全身幾處要穴,只覺一陣冷風,透體而過。

  昔年她母親雪秀茵,就傷在米靈的陰煞掌下,不過那時候赤煞仙米靈的功力較現在淺了很多,必須把掌勢擊中人身,才能傷害對方,還無法以陰煞掌內力,隔空劈擊傷人,經過十幾年時間的苦練,功力增進很多,已可把陰煞掌內力,劈出傷人。

  凌雪紅雖然有一身武功,但那陰煞掌極為歹毒,只覺著一陣陰寒透身而過,不自禁打了兩個冷顫。

  心頭一凜,橫劍劃出一圈青虹護身,連人帶劍一起飛起。

  幾個起落後,人已退出十五六丈遠近。

  凌雪紅停身在一株巨松下面,暗中提運真氣,只感全身脈穴暢通無阻,毫無異樣感覺,剛放下心,忽感內腑一冷,又打了兩個冷顫。

  她還未來及再轉第二個念頭,赤煞仙米靈和千手菩薩許香萼,已聯袂飛起。

  倆人同心一意,都覺著凌雪紅剛才出手幾劍,凌厲難測,如不及時除去,實為一大勁敵。

  所以,在倆人腳落實地之後,不約而同,一齊出手。

  赤煞仙右掌虛空一揚,遙向凌姑娘前胸擊去,許香萼手中拂塵呼的一招“風回柳絮”,掃擊向凌雪紅側背。

  凌雪紅一見兩個人一齊出手,不覺心頭大怒,嬌叱一聲,青冥劍回手一掃,直向許香萼拂塵上迎去,同時左腳前踏了半步嬌軀疾轉,閃開米靈當胸一擊。

  許香萼左手拂塵出手,右手中一把毒針,也同時抖腕打出,一片銀芒,直向凌雪紅射去。

  這一下雙方距離既近,發難又出意外,那微小的毒針,又無破空之聲,實使人防不勝防。

  許香萼以雪山派內三堂堂主之尊,陡施暗算,實大背武林道義。

  凌姑娘剛才一時大意,遭了米靈陰煞掌一擊,學乖不少,早已暗中留上了心。

  瞥見許香萼一振右腕,已猜到有暗器打出,立時把掃出的劍勢一收,振腕舞出一片劍花。

  許香萼擊出的一把毒針,盡被凌姑娘寶劍掃落。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工夫,凌雪紅在收劍之時,人又退後三步,讓開了許香萼拂塵一擊。

  她見對方連施毒手,心中恨極,在擊落一把毒針後,陡然欺身搶攻,施展七絕九環劍中絕學。

  青冥劍倏忽間攻出八招,分向二人刺去。這八劍威勢,奇猛無比,直若徑天銀星,飛灑而下。赤煞仙米靈和千手菩薩許香萼,雖都是身負絕學之人,也被凌姑娘奇奧的劍招,迫退了六七尺遠。

  凌雪紅一著得手,扳回劣勢,正待趁勢揮劍追迫,忽覺身上一寒,不禁又打了一個冷顫。

  只聽赤煞仙米靈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道:

  “你已被我用陰煞掌,擊傷內腑,如還不棄劍束手就縛,不出一個時辰,陰寒發作,攻入內腑,你縱有東海靈藥大還丹,也難保得性命。”

  他這一句話,立時觸動了凌雪紅的心機。

  她不再揮劍追襲倆人,探手入懷,摸出一粒大還丹,吞入腹中。

  一面運太乙氣功,準備再次出手,全力施為,先把那中年道姑斃去,然後再集中精神,對付赤然仙米靈。

  哪知她在暗中運集功力的時候,千手菩薩許香萼也藉機探懷,摸出了三粒迷魂彈。

  她見凌雪紅劍術高強,手中寶刃,威力更是奇大驚人,單憑武功取勝,不但沒有制勝把握,而且還有被傷可能。米靈妄想藉機出手,卻被許香萼以眼色止住。他素知許香萼滿身都是暗器,而且手法奇準,冠絕江湖。

  凌雪紅暗中運好了太乙氣功,猛然一個縱身,直向許香萼撲去,手中青冥劍放射出數尺青芒,卷帶著逼人的寒風,一掠而至。

  許香萼冷笑一聲,左手橫著拂塵,右手握著三粒迷魂彈。但她並不立時打出,直到凌雪紅仗劍向她攻到,才一抖手,三粒迷魂彈,連續擊出,一線打去。

  凌雪紅揮劍一擋,只聞波然一聲輕響,迷魂彈爆裂成一片煙粉。

  凌雪紅霍然驚覺,立時仰身,倒竄而退。

  雖是她應變夠快,鼻息間仍聞到一陣異香,只覺得全身一軟,勁力頓失。

  頭上加壓下一塊千斤巨石,再也難留空中,剛退出一丈多遠,人已摔到地上。

  許香萼格格一陣嬌笑,道袍一拂飄身直追過來,手中拂塵呼的一招“金針定海”疾向凌雪紅前胸點去。

  凌雪紅由空中摔下來,但她神志並未昏迷。這等生命交關之際,生命潛力陡然迸發,用盡全身氣力,向旁側一滾,讓開下點拂塵,青冥劍反臂掃出。

  那青冥劍雖然不長,但寶刃在揮動之時,劍尖放射出的青芒,卻有三尺左右,但見青芒一閃,那中年道姑手中拂塵,登時被截成兩段。

  一陣透肌浸體的森森劍氣,掠著許香萼身側掃過,嚇得她鬆掉手中半截拂塵,縱身後退九尺多遠。

  凌雪紅死中得生,精神陡振,一挺身,站起來。正待舉劍追襲,忽然又覺一陣目眩,打了兩個踉蹌,人又坐在地上。

  她心中暗暗自嘆道:“完了!這女人不知用的什麼暗器,竟有這等威力。”可是,許香萼一時間也不敢再欺身施襲。

  因為剛才凌雪紅那反臂一劍,幾乎使她當場濺血,這使她有了戒心,不敢躁進。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8 13:27
一六三

  赤煞仙米靈看倆人相持不動,心念一動,暗裡把功力運集右臂,陡然大喝一聲,右掌一揚劈出。

  一陣奇猛勁風,直對凌雪紅撞擊過去。凌雪紅在受那迷魂彈藥力感染之後,人雖然未昏過去,但神志已大受影響。

  只管去防備許香萼的襲擊,卻忘記了旁邊站個赤煞仙米靈。

  待她驚覺到時,米靈劈出的強猛潛力,已排山倒海般逼擊過來。

  她想潛運真力抗拒,但迷魂彈的藥力,使她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但覺一陣強勁掌風撞在身上,遂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掌風震飛起凌雪紅四周的沙石,也震飛凌姑娘的嬌軀。

  一陣血翻氣湧,使她暈了過去。

  許香萼一個縱身,急躍過去,探臂撿起地上的青冥劍,右手一舉,正待劈下,忽覺右腕被人抓住。

  耳際響起赤煞仙米靈的冷笑,道:“許堂主,你就這樣一劍把她殺死嗎?”

  許香萼回過頭,答道:“她一身武功,高不可測,實是我生平所遇第一強敵,留著她終是心腹大患。我那勾魂迷香彈製成之後,從未應用克敵,今宵一下用去了三粒,要不把她殺掉,那三粒勾魂迷香彈實在用的可惜……”

  米靈陰沉一笑道:“你那勾魂迷香彈,只怕未必有你說的威力,要不是我那劈空一掌,恐怕一時間你也沒法子制服住她!”

  許香萼聽得一怔神,道:“什麼?”

  赤煞仙米靈突然放聲一笑道:“當今之世,只怕難再找出和這女娃兒一樣的嬌美容色……”

  許香萼久走江湖,閱人萬千,哪還會聽不懂赤煞仙米靈話中的含意。

  她低頭望瞭望橫臥在地上的凌雪紅一眼,心中暗暗稱道:

  “此女容色,果然絕世無比,難怪素不喜女色的米靈竟也動了憐愛之心。”

  只聽赤煞仙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數十年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所見美女,何至千萬,但卻從未能使我稍動愛憐之心。”

  許香萼笑道:“你剛才那一記劈空拳風,力道至少要在五六百斤之上,只怕她早已被你打死了?”

  米靈忽的鬆了許香萼被握右腕,蹲在地上,抓起凌雪紅右腕,按在她脈門處,只覺她脈搏仍在跳動,鼻息仍隱隱可聞。

  他放心地站起身子,臉上掠過一抹奇異的笑容,斑痕疤疤的臉上泛現出一片紫紅之色,心臟加速了跳動,周身的血脈也加快了流動,眼睛中閃動著光芒。

  許香萼目睹米靈的神情,知他慾念已動。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如要橫加阻撓,必將激起他的怒火,說不定一言之誤,就會當場翻臉。

  但她知那勾魂迷香彈的藥力,只要一經男女苟合,頓失作用,此女武功劍術精奧無比,如果讓她清醒過來,只怕難再製服她。

  她心中千回百轉,一時間難作主意。

  赤煞仙米靈見她一直沉吟不語,心中頓生怒意,冷笑一聲道:

  “我雖奉師命,相助紫虛道人,但並非受他約束,雪山派重重門規,哼,可是管不了我米靈。”

  許香萼身為內三堂中堂主,地位極高,哪肯受米靈諷激之言。

  當下一揚柳眉,正要發作,忽然腦際間掠過一個新的念頭,暗道:我如堅持要他斬斃此女,勢非翻臉動手不可,別說我無把握能勝他,即使勝得了他,事情仍難就此罷休,眼下玄陰門正受掌門倚重,他師弟諸葛膽又握大權,事宜智取,不可力拚。

  心念一轉,登時換上滿面春風,笑道:“米兄本非貪戀女色之人……”

  米靈冷冷的哼了一聲。

  許香萼卻格格一陣嬌笑道:“只怪此女長的太好……”

  米靈冷漠地接道:“許堂主是不是想約束我米靈。”

  許香萼微微一笑,道:“我們武林中人,本就不重什麼世俗禮法,米兄既喜愛此女,自然應聽憑處置,不過此女武功過高,不宜留作後患。所以,我想先在她身上幾處要穴,暗中下毒廢了她一身武功,然後交由米兄……”

  赤煞仙米靈略一沉忖,道:“她已受我一記劈空拳,內腑已受傷,你再在她身上幾處要穴暗下毒手,只怕她承受不了……”

  他話還未完,忽見凌雪紅手腳一陣伸動,挺身坐起來。要知凌雪紅所習太乙氣功,是武學中一種至高氣功。這種至高奇學不但可以用來克敵,而且一經運集,還可自保。

  她雖受許香萼勾魂迷香彈藥力感染,但被大還丹藥力一托,使勾魂迷香彈藥力大減。

  米靈一掌擊出之時,她本能的提聚了太乙氣功,抗拒擊來掌風。

  但因勾魂迷香彈藥力麻醉了她部分神經,致使體內幾道經脈不能暢通,功力運集五成,即難再運集。

  但她運集的五成真氣,並未消散,凝結內腑,護住了她五腑六髒和幾處經脈彙集的要穴,所以,米靈那一記劈空掌風,雖震得她血翻氣湧,當時暈厥,但並未震傷她的內腑,待血氣平復之後,人立時又清醒過來。

  此刻,赤煞仙米靈已被凌姑娘絕世姿容所迷,一見她清醒過來,立時蹲下身子,笑道:“剛才我那一掌沒有傷了你嗎?”

  說完不住大笑。他本就長的十分難看,此際又慾念大熾,咧嘴大笑,臉上疤痕不停顫動,直看的凌雪紅顰眉欲嘔。

  許香萼驟見凌雪紅清醒過來,不禁微微一呆,心中暗道:

  “她中我勾魂迷香彈藥力感染在前,又中米靈一記劈空掌風,但仍在一杯熱茶工夫清醒過來,功力實在驚人……”

  “如不在她功力未復之際把她除去,待她功力復元就再難駕馭。只怕機會不再……”

  心意轉動,惡念陡生,猛一上步,一語不發,舉劍刺去。

  她只管打主意,殺死凌姑娘,卻忽略了赤煞仙米靈蹲在凌雪紅身前。

  劍勢出手,才驚覺到,趕忙斜腕偏劍,森森寒芒掠著米靈頭頂掃過,向凌雪紅前胸劈去。

  就這一變劍勢,赤煞仙米靈身體未動,右手駢食中二指,徑向她握劍右腕脈門點去。

  許香萼如果再不收劍勢,固然可把凌雪紅傷在青冥劍下,但她右腕要穴亦必被米靈點傷。

  形勢迫得她不得不先求自保,只得隨著劍勢一轉,全身向右移開兩步。

  這一下,她固然是讓開了米靈點擊之勢,但手中青冥劍也因這一姿勢,失了准頭。劍上暴射的青虹,掠過凌雪紅秀髮而過,擊在她身後三尺左右的一株松樹上,那碗口粗細的樹,應手而斷。

  赤煞仙趁勢躍起,雙掌連環劈出。他怕許香萼再下毒手,所以劈出掌勢用出十成功力,排空氣勁如輪,把千手菩薩迫退了七八尺外。

  米靈在連續劈出四掌之後,突然收住掌勢,冷漠的一笑,道:“你是不是安心要和我動手!”

  許香萼格格幾聲尖笑,那清脆的笑聲中,隱隱含著忿怒殺機。

  赤煞仙米靈居留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時日不短,已知許香萼的為人,殺機深沉,藏而不露。此刻能把一腔怒火在笑聲中發洩出來,知其心中憤恐已怒極,一面運功戒備,一面暗中忖道:“這女人身列內三堂堂主之一,必然有一身奇高的本領,和她相處雖然不短,但卻從未一睹其真實武學,何況此刻她手中還多了一把削金斷玉的寶劍,一旦翻臉動手,實無勝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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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第十八回 暫忍辱負重 俠女伺機保清白

  心念一轉,殺機隨生,暗中又運起陰煞掌力,但神色間仍保持一片冷漠。

  許香萼失笑過後,突然放下臉,道:“咱們同是為雪山門下效力,豈能為一個女孩子翻臉動手,我所以好言相阻,只是怕她功力恢復後,不易對付,你既那樣憐愛於她,我自不便再插嘴繞舌……”

  她想了一想又說:“眼下我倒有一個兩全其美之法,不知你是否願意採納?”

  米靈冷笑一聲答道:“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先說出來讓我聽聽,再作計較。”

  許香萼笑道:“那我得先問問你是不是真的很憐惜她?”

  米靈衝心慾念,被許香萼這一鬧,鬧得清醒了不少。

  他一生中雖然殺人無數,但卻從未涉及過兒女私情,被許香萼這一逼問,一時間訥訥地說不出口……

  千手菩薩許香萼見他現在忸怩之態,心中暗覺好笑。

  因為米靈那張臉上,滿是疤痕,這一忸怩之態,更是怪樣百出,她卻勉強忍住笑,咬一下櫻唇,接道:“你要是真的憐愛她,就應該早作遠慮,趁她功力未復之際,挑斷她足肘間的筋脈,先廢了她一身武功,免得日後煩惱。”

  米靈聽得一怔,伸手摸著自己疤痕斑斑的醜臉,心中暗暗想道:

  “這話倒是不錯,以她那等絕世容色,決不肯常伴我這醜怪模樣,剛才交手幾合,幾乎被她所傷,她功力修為未必比我深厚,但劍招卻是精奧無比,待她功力恢復,只怕難再碰……”

  但聞許香萼格格一陣嬌笑後,又道:“挑斷她肘腳筋脈後,仍無傷她玉容花貌,那時間她心中縱然恨你,但因功力全失,喪失了報復能力,只有任你擺佈,待她生下個一男半女,逐漸會把心中一股怨恨消失。如果你並非真的憐惜她,只是為她美色所動,挑斷她筋脈,亦無妨礙,我可以用並蒂香蓮粉,助你們一宵狂歡。”

  本來男女限界極嚴,閨閣之事,決不在人前言起,這些話出自一個女人口中,已是大為嚇人,但許香萼說來輕輕鬆鬆,毫無半點羞愧之感。

  凌雪紅雖未全醒,但她聽到許香萼大部之言,芳心如受雷擊,人又清醒不少。她就地兩個翻轉,想舒暢血脈挺身站起,哪知周身痠軟無力,掙扎站起一半,人又倒了下去。

  可是她這一轉動,早已驚動了赤煞仙米靈,霍然一個轉身,急躍過去,探臂把凌雪紅嬌軀抱起。

  這一下只急得凌雪紅啊喲出聲!一陣羞忿之氣,疾衝胸口,人又暈了過去。

  許香萼輕擺柳腰,走到米靈身邊笑道:“我剛才一番話,句句出自肺腑,還請米兄三思!”

  赤煞仙低頭望了懷抱中玉人一眼,只見她星目緊閉,淚痕尤濕,櫻唇半啟,齒排如玉,眉目如畫,臉泛紅暈,身上幽香,襲人欲醉,不由看得發起呆來。

  許香萼微微一笑,探手入懷摸出一支羊玉小瓶,笑道:“這瓶中的並蒂香蓮藥粉,威力無比,只要稍用一點不管什麼三貞九烈的女子,也將投懷送抱……”

  米靈騰出一隻手,去接那玉瓶,許香萼卻忽地一縮玉掌,道:“這瓶並蒂香蓮藥粉,雖然是珍貴無比之物,我卻極願奉送,但必先挑斷她足間筋脈。”

  赤煞仙一生中殺人無算,從未動過半點側隱之心,不知此刻怎樣突然競硬不起心腸,搖搖頭嘆息一聲,道:“我有些不忍下手!”

  許香萼笑道:“你不忍下手,我來動手罷了,在挑斷她筋脈之後,再以我身懷八寶生肌粉,替她敷治,保險在一日一夜內使她傷口長好。”

  米靈還在猶豫,許香萼忽然伸手抓住了凌雪紅下垂左臂,一舉手中青冥劍笑道:“你如果不忍下辣手,不但害了你自己,且將替雪山派留一個勁敵,那就不如先把她殺死,斬絕後患。”

  許香萼手中的青冥劍,雖然相距米靈還有數尺,但那透肌的劍氣已使他感到寒意。

  這一柄曠古絕世的寶刃,威力異常驚人。許香萼只要隨手一揮,那劍尖暴射出的青芒即可把米靈斬斃劍下。

  米靈在十二連環峰留住的時日不短,甚知許香萼的為人,一向心狠手辣,只要自己略現抵抗之意,她可能真下毒手。

  自己懷中抱著凌雪紅,更難和她對敵,當下放臉一笑,道:“許堂主之言,字字金玉,對大局和我私人兩有補益,只是她現在受傷甚重,如在她傷勢未復之前,再下手挑斷足肘筋脈,只怕她受不了。”

  許香萼笑道:“此事盡請放心,以她的武功而論,別說挑斷幾處筋脈,就是斬去兩臂雙腿,她仍可活下去。米兄內外兼修,功候已入爐火純青之境,當知一個內功深厚的人,運轉體內真氣,能夠自閉穴道……”

  她又笑笑接道:“何況我們在挑斷筋脈之後,就替她包紮傷勢,不讓她失血就是。此舉雖為顧全大局,但對米兄益處更多,還望米兄三思!”

  說完,突然把臉一沉,目光如冷電,一抖左腕,劍尖驟然暴射出一片青芒,森森劍氣,逼得人油生寒意。

  在這等情勢之下,使素來凶悍的赤煞仙米靈,也不得不低頭服輸,緩緩地答道:“好吧!那就請你動手!”

  許香萼微微一笑,道:“這柄寶刃威力極大,一揮之間,斷金削玉,米兄請留著用罷!”

  赤煞仙米靈知她是故意借緊張當口,逼自己說出贈劍之話。

  心中雖然暗罵,但嘴裡卻不敢開罪於她,當下勉強一笑,道:

  “許堂主太客氣了,我看咱們平分秋色最好,我要人,你要劍,彼此都有所獲。”

  許香萼笑道:“既然如此,謝謝了!”

  米靈陰冷地一笑,道:“彼此相處多年,我看不必謝了!”

  許香萼本是一句謙遜之詞,但經米靈冷冷接了一句,弄得她不得不惺惺作態。

  她鬆了凌雪紅的手,以掌當胸,躬身一禮。

  哪知米靈已暗中運氣,蓄力準備,就在許香萼立掌躬身,戒備略一鬆懈的瞬間,呼的踢出一腳。

  這一腳關乎著他的生死,所以運足全力而為,不但勁道奇大,而且快捷無比。

  許香萼手中雖握著青冥寶劍,但在驟不及防之下,一時間來不及揮劍相拒。

  只得仰身向後一竄,倒退出八九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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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米靈倏然收腿,旋步一個大轉身,人已閃到一丈開外。

  借勢使開提縱身法,抱著凌姑娘,向前疾奔而去。

  但見人影閃動,眨眼工夫人已到十幾丈外。

  許香萼知他輕功極佳,十幾丈的距離,決難追趕得上。

  略一沉忖,轉身向十二連環峰總堂奔去。

  赤煞仙米靈因擔心許香萼緊追不捨,遂全力施展輕功趕路,一口氣翻越了六七座山嶺,才收住腳步。

  回頭不見千手菩薩許香萼追來,才長長地吁了口氣,坐在一塊大岩石上休息。

  他雖然功力深厚,但因這一陣狂奔,是遠足他全身功力施為。

  那疤痕斑斑的臉上,已現出汗水,但他仍不肯把懷中的玉人放下,仍然緊攬懷中。

  他舉手拂拭去臉上汗水,凝神調息真氣。

  不到蓋茶工夫,已經恢復體力。

  低頭望去,細看在抱美人。

  只見她仍然緊閉著一雙秀目,鼻息依然微弱。

  一陣山風,吹飄起凌雪紅柔軟的秀髮,輕拂在米靈的臉上。

  這輕柔的一拂,卻似一隻千百斤鐵錘,擊他前胸一般。

  只覺心神一震,全身一陣輕微的顫抖,情不自禁低下頭去,想一親凌姑娘的櫻唇。

  但聞凌雪紅一聲尖銳的驚叫,忽地一個翻身,滾離了赤煞仙米靈的懷抱,挺身躍起。

  原來凌雪紅經米靈抱在懷中一陣奔走,山風一吹,人早已清醒過來。

  她暗中試行運轉真氣,覺出幾處脈穴尚未暢通,只得暫時忍著胸中怨忿之氣,讓米靈抱著狂奔。

  待米靈坐下休息,剛一向她伏身低下頭來,已嚇得她驚魂離體,哪裡還顧到自己是在裝暈,立時挺身一躍而起。

  米靈見狀,先是一怔,繼而陰側惻的一笑,道:“好刁蠻的丫頭,我幾乎被你騙過去了!”

  飛身一躍,左掌疾出一招“金絲纏繞”,直向凌雪紅手腕上打去,他怕凌雪紅藉機逃走,是以出手一招快速絕倫。

  凌雪紅幾處要穴氣血尚未暢通,哪裡能躲得過米靈這閃電奔雷的一攫,身體剛一移動,左腕已被米靈扣上。米靈目睹過凌雪紅神妙的劍招,知她功力非同小可,手指搭上了雪紅的左腕之時,又加了幾成勁力。

  要知腕上脈穴上乃是身上十二主穴之一,別說凌雪紅幾處要穴氣血尚未暢通,就是好人,也承受不了。

  米靈這加勁一緊,凌雪紅啊的一聲,半身氣血驟然回集內腑,幾處傷穴也受震動,人又暈了過去。

  醒來時,看見自己倒臥一處突岩之下,數尺外燃燒著一堆枯枝,米靈盤膝閉目,正擋在突岩出口而坐。她挺身坐了起來,看全身衣服完好如初,心神稍定,暗暗籌思對付眼前環境的方法。

  只見米靈睜開眼睛,笑道:“不要再打逃走的主意,我已用我們玄陽門獨特點穴法,點了你‘湧泉穴’,我這種點穴法,大異一般點穴之法,你如不作劇烈運動,根本就不知被人點了穴道,如果和人動手,或是奔跑走路,只要一杯熱茶工夫,受點傷穴,立時發作,那可是痛苦難當。”

  凌雪紅被他說得一怔,右手接在左腳的湧泉穴上,一陣揉搓,不到一杯熱茶工夫,果然覺得穴道之上開始麻木,而且逐漸擴大,心頭方自一驚,總覺手觸穴道之上,一陣刺心巨疼,猶如針挑筋脈一般,粉臉上汗珠兒立時涔涔而下,這痛苦雖難忍耐,但她生性極為倔強,咬緊牙齒,一聲不響。

  但聽赤煞仙米靈哈哈一笑,雙肩一聳。盤坐姿勢不動,倏忽間躍落到凌雪紅跟前。左掌起處,撞在凌雪紅傷穴之上,右手伸縮間又點了凌雪紅的“氣俞穴”,急道:“快些散去抵禦傷穴擴大的功力,讓我給你醫治,再過片刻,受傷陰脈擴大,延展半身,其苦何止眼前百倍。”

  凌雪紅用力一收左腿,想摔掉米靈按在湧泉穴上的手掌,哪知一條左腿不聽使喚,竟未收動。

  赤煞仙冷笑一聲,道:“我米靈有生之年,從未這樣對待過人,你如果不聽我良言忠功,嘿嘿,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凌雪紅忽掄右掌,打在米靈臉上,但聞啪的一聲,赤煞仙疤痕斑斑的左臉上,登時起了五個紫紅的指印。這一掌出其不意,不但打的清脆異常,而且份量相當不輕,米靈想不到她在穴道受制之時,竟然還敢出手,微一怔神,凌雪紅挺身坐起,左掌橫掄,右掌直擊,倏忽間攻出四掌,招招襲擊米靈要穴。

  赤煞仙擋開兩掌,疾退了三尺,才算把四掌完全讓過。

  凌雪紅攻出四掌之後,總覺雙腿湧泉穴上,一陣急疼。心知米靈所說,並非危言聳聽,不禁心頭一寒,暗道:“完啦!看來今日決難逃出這惡賊的魔掌,於其活著受辱,不如早些死的好。”

  正想斷舌,腦際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如死在這深山幽谷之中,屍體必為鳥獸食得屍骨無存,不但秋弟不知我葬身何處,父親也不知我死在什麼人手中,縱令日後能夠查出,也必費相當時間,再說,這醜鬼已起歹念,斷舌未必就……”

  米靈臉上中了一掌,心中本甚忿怒,正想發作,忽見她顰起黛眉,沉思不語,心中一軟,一腔怒火登時悄去,暗道:“像她這等絕世無雙的美女,脾氣自然是壞,我如連這一掌之辱也忍不下,還算什麼憐香惜玉?”心念一轉,裝出一副笑臉,正待說幾句憐愛之言,忽然發覺凌雪紅臉色變化不定,似是正在考慮一件極為重要之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他本是極為陰沉之人,趕忙把到口邊的話,重又嚥回肚中,冷眼旁觀,看著凌姑娘下一步的行動。

  突然,他心中想到一件可怕之事,心道:“莫非她在考慮自絕之法,果然如此,那我這一番心血算是白費了。”

  當下冷冷說道:“你趁早別打死的主意,別說你死不了,就是真的死了,我也不讓你落得清白之身!”

  這幾句話,真似一把利劍,穿透了凌姑娘一寸芳心,嚇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尋死之意登時消失,定定神,重新開始考慮眼前處境,暗道:

  “這丑賊說得不錯,眼下情況,確不能死,亦必得想出粉身碎骨的死法,才能保得死的清白。”

  她本是極端聰明之人,只因生平未曾遇過為難之事,養成了一種高傲性情,但此刻處境不同,迫得她不得不委屈求全,念轉慧生,忽然幽幽一聲長嘆,道:

  “你把我帶到這荒無人跡的大山之中,究竟是安的什麼心?”

  米靈笑道:“我數番救你性命,和自己人鬧得翻臉動手,為什麼?難道你真不明白嗎?”

  凌雪紅心裡暗罵一聲:“該死的醜鬼!日後要犯到我手裡,要不把你亂劍刺死,實難消今宵之恨!”她心裡雖在暗罵,嘴裡卻故作冷笑,道:

  “你數番救我好意,我自然知道,你這等對我,那還不如讓我早些被那道姑殺了的好!”

  米靈看她輕嗔薄怒之態,更增無限嬌媚,不禁心中一陣迷糊,道:

  “怎麼?我救你難道還救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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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凌雪紅道:“你既然救了我,為什麼又點了我的穴道,讓我多吃很多苦頭?哼,看你樣子就像笨頭笨腦的人,量你也不解我們女孩子的心意,你趕快把我毀掉吧!要不然,你右臉還得吃我一記耳光。”

  米靈人雖陰毒,但他有生以來,從未對任何女子動過憐愛之心,也從未聽過這等鶯叱燕嗔的責罵之言,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是好,咳嗽了兩聲,道:

  “我……我……怕你醒來之後逃走,所以才點了你兩腳上的穴道。”

  凌雪紅看他漸入自己圈套,心中暗自高興,當下故作微笑,道:

  “我身受重傷未復,哪裡還能逃走?你如真對我好,就不該暗下毒手,分明是一片虛情假意,想起來我就恨不得再打你幾個耳光。”說到最後幾句,變得聲色俱厲。

  米靈被她一陣嬌叱,罵得張惶無措,雙肩一晃,來到凌雪紅身邊,笑道:“你罵的一點不錯,唉!只怪我生得太醜,無法和你相比……”

  他伸手摸著自己疤痕斑斑的醜臉,接道:

  “可是除了貌醜之外,我應該再沒有什麼缺點,玄陰門中的武功,我雖未能完全學得,可是已得恩師十之六七……”

  瞥眼見凌雪紅緊顰兩條黛眉,心中忽然醒悟到她傷穴劇疼正烈,反手自打了一個耳光,道:“該死!該死!我怎麼忘了先替她療治傷勢?”

  凌雪紅雖在強忍著傷穴劇疼,但見他自打耳光,卻又忍不住嗤地一笑。

  要知凌雪紅乃天生尤物,不但豔麗絕倫而且嫵媚撩人,尤其在薄嗔淺笑之時,簡直百媚橫生,蕩人心魂,只看得赤煞仙呆了一呆,忘記了替她療傷。

  她傷穴劇疼正烈,一笑之後,忽然又顰起兩條眉頭。剎那之間,兩種大不相同的神態,淺笑、輕顰,無不各極其美。

  米靈只看得心裡一陣迷糊,說道:“唉!原來一個姣美的女人,不管高興或者發怒,都是這等好看。”說罷,雙手分在凌姑娘傷穴之處推拿。

  凌雪紅想到本身處境,如果傷穴不癒,無法和人動手,逃離魔掌之望更難實現,只得勉強按下心頭一股憤慨之氣,閉上眼睛,任由米靈推拿。

  大約過有一刻工夫,果覺傷疼輕了不少,而且傷脈血道,亦漸可通行,心道:待他替我療好傷穴之後,出其不意給他一掌,或可把他斃在掌下,縱然打他不死,也可使他身受重傷。她心中正在轉這個念頭,忽覺米靈在“湧泉穴”上推拿的雙手,一齊鬆開,笑道:

  “好啦!只要你不再運氣行功,就不致再行發作了。”

  凌雪紅剛想運功力出手,聽了不禁心頭一涼,睜開眼睛問道:

  “為什麼不替我完全治好?”

  米靈臉上掠過一抹狡猾的微笑,道:

  “此後我們廝守一起,即使發作,也不要緊,我立刻可動手替你療治。”

  凌雪紅只聽得由心底升上來一股寒意,暗道:“原來這醜鬼有了這等陰險用心,看來不尋死,實難逃他魔掌,死雖不怕,但卻拋下了秋弟一人,唉!秋弟呀!秋弟!想不到這次西行,竟成永訣……”她想到為難傷心之處,不禁滾下兩行淚珠。

  米靈見她忽然傷心落淚,心裡無限愛憐,長嘆一聲,慰道:

  “不是我不肯替你完全療好傷穴,實因愛你太深,唉!我自知相貌醜陋,實難討你歡心,但我當竭盡所能,以求彌補此一缺憾。

  只要你能應允和我結成夫婦,今生今世,我都願聽候差遣,但有所命,決無反顧,縱是刀山油鍋,亦當赴命不辭!”

  凌雪紅啐的一聲,唾了他一臉口水,怒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米靈隨手抹去臉上口水,接道:

  “你如覺著心中氣憤難平,儘管出手打我,縱然打死,我也決不還手。”

  凌雪紅心道:“反正我已存了必死之心,你既然叫我打,我就打你幾下,出出胸中一口怨氣也是好的。”心念一動,果然舉手打去,但聞一陣砰砰卜卜之聲,一連打了米靈十四個耳刮子。她打了幾掌之後,不自覺運起功力,掌勢越打越重,待打到十五掌,雙腿傷穴復發,一陣急疼,才停下了手。

  可是米靈已被打得雙頰腫起寸許,牙齒落了兩顆,滿口鮮紅,泉湧而出,流得滿身都是。原來他為誠心示愛,竟不運功抵制,待凌雪紅掌勢愈打愈重,他快被打暈過去,這才運氣相護,但凌姑娘潛運真力之後,掌勢何等威猛,他又不敢用內家反彈之力抗拒,只能運氣保住要穴,以免被震過去,幸得凌雪紅體內經脈受傷甚重,不能用上全力,十成功力只能用上兩成,要不然,早已把他腦袋打碎。

  凌雪紅停手之後,傷勢也逐漸加重起來,只覺體內經脈陣陣麻疼,不禁又顰起黛眉。

  米靈運氣止住口中湧出鮮血後,笑道:“告訴你不能運氣行功,你偏不信……”

  說著話,雙手又分在凌雪紅的湧泉穴上推拿起來。

  片刻工夫,凌雪紅麻疼漸失,看著米靈紫腫的雙頰,心中又覺好笑,暗道:“這人當真是可憎又可憐,這般對我容讓,必已存了非得到我不可之心。”

  米靈替她推活經脈血道之後,收了雙手,說道:

  “我今生殺人太多,大概是從你手上得到了報應。唉!只要你肯答應折磨我一生一世,我也心滿意足啦!”他滿嘴都是傷,說話極不便,兩句話說了很久時間才說清楚。

  凌雪紅冷笑一聲,道:“你知道我不能運氣行功,所以才讓打,既打不死你,也不能把你打成重傷,要是我傷脈好了,只怕你不會束手讓我打了!”

  米靈聽得一怔,道:“你話雖不錯,但我總會有一天要替你完全療治傷勢,那時你功力恢復,再狠打一頓不遲。”

  凌雪紅道:“誰知道你哪一天才肯替我完全療好傷勢呢?”

  米靈道:“你口中答應我,有什麼用?我替你治好傷勢,以你的武功而論,你要走,我也攔擋不住,必等你有身孕之時,我才替你完全醫好傷脈,那時你縱把我殺了,我也可以有一點骨血留在人世間……”

  凌雪紅只聽得打了兩個冷顫,忖道:看來軟騙硬拒都難逃出他手,只有想個自毀屍體的死法,才能保得清白,才能對得起羅郎,父親常說我們夫妻有很多波折,原想這些話將會應在秋弟身上,卻不料竟應在自己頭上了!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凌雪紅縱是天生傲骨,也不得不通權應變,展眉笑道:

  “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可是句句出自肺腑嗎?”

  米靈見她忽然間和顏悅色,展眉笑語,心中大感快慰,立時正色接道:“我如有半句謊言,必遭劍而亡!”

  凌雪紅聽他一出言便立重誓,而目神色一片虔誠,心中又氣又覺可笑,暗道:此人當真是可憐可憎,但眼前情勢萬分緊迫,如不騙他一騙,只怕難脫魔掌,當下故作一聲長嘆,道:

  “你這人長得雖然難看,但心地倒是很好!”

  米靈笑道:“我半生縱橫江湖,殺人無數,積惡如山,哪裡能說上好人,但如果你肯應允我的要求,今後必當一心向善了。”

  凌雪紅道:“你如果真憐惜我,就該把我被點穴道解開,免去我身受之苦……”

  凌雪紅話還未完,突聽山岩外面一個冷冷的聲音道:

  “大師兄何必和她多費唇舌,閒磨牙?她既然犯在你的手中,還不早些下手等什麼呢?”

  凌雪紅聽得心頭一驚,轉臉望去,只見赤煞仙米靈身側站了一個身材瘦高的人,臉上一片黑一片白,眉毛有半寸長短,反垂遮目,身著一件黑色道袍,披著羽毛,足著多耳白麻鞋,腰繫黃絲絛,背上斜背一支似劍非劍的怪兵刃,打扮不倫不類,樣子也長得非人非鬼,他和米靈站在一起,那兩張怪面孔,可說是各極其醜。

  赤煞仙嘆道:“師弟,你可是遇上了許香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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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來人笑道:“不錯,許香萼告訴我說,你活捉了一個美貌絕倫的女子,為這女子還幾乎和她翻臉動手。其實,你卻失去了一個很好的相助之人,如果你求許香萼相贈少許迷魂藥粉,只怕她早已乖乖就範,哪裡還用得著這等大費唇舌!”

  赤煞仙米靈搖搖頭,嘆息一聲,說道:“我如要動手用強,不需許香萼迷魂藥物相助,一樣能夠得……”他突然轉眼望了凌雪紅一眼,只見她粉臉上微現嗔怒之色,立時住口,不再接說下去。

  只聽那後面的人哈哈大笑,道:“大師兄素不喜近女色,不知何故,這次竟然一反常態………”說話之間,兩道眼光凝注在凌雪紅的身上。

  這人正是赤煞仙米靈的師弟,鬼影子王雷。他和米靈都是玄陰門下,倆人生得一般醜怪,武功也相差不遠,一般的心狠手辣,殺人無數,只有一點卻是不很相同,赤煞仙米靈生平不喜女色,從未犯過色戒;鬼影子王雷卻是風流成性,數十年江湖行蹤,蹂躪了不知多少美麗的婦女。他一睹凌雪紅的芳容之後,不由兩眼發直,神態一呆,忘記了下面要說的話。

  米靈見師弟兩隻眼只管盯著凌雪紅瞧,不禁心生怒意,冷笑一聲道:“師弟見識過無數美女,瞧瞧這位姑娘長得是否好看?”

  王雷哈哈一笑,道:“美中帶媚,秀中生俏,小弟數十年來,足跡踏遍燕趙江南,自信一向眼高於頂,能得我一顧的美女,雖未必有閉月羞花之貌,但其姿容,千萬人中也難選出一個,可是如和這位姑娘相比,不啻螢光皓月之別,哈哈,當今之世,只怕再難找得出第二個這等豔絕塵寰的美女了!”

  米靈霍然挺身躍起,道:“師弟最好能顧及咱們同門之誼,別轉這姑娘的念頭。”

  王雷又奸笑道:“哪裡,哪裡,師兄看上的美女,小弟怎敢妄動邪念!”兩道眼神卻始終捨不得離開凌雪紅的身上。

  米靈不覺怒火高燒,暗中運起陰煞掌功力,雙肩一晃,搶到凌雪紅和王雷中間,右手一舉,按在王雷的前胸,冷笑道:“師弟可覺著這位姑娘好看嗎?”

  王雷兩眼視線被米靈擋住,正待側過臉去,忽覺一股陰冷寒意透衣及膚,心頭一凜,從心神飄蕩中清醒過來,低頭看時,只見師兄右掌紫黑,觸按自己胸前,不禁大吃一驚。他素知師兄所練陰煞掌歹毒無比,只要他稍一加力,自己立時就得慘受重傷,趕忙笑道:“師兄陰煞掌毒絕人寰,可開不得玩笑……”

  米靈冷冷地接道:“哪個跟你開玩笑,哼!以後如再這等沒有規矩,可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王雷笑道:“不敢,不敢,小弟這就告退!”

  米靈右掌不離他前胸要穴,一步一步地直把他送出岩洞,才收掌說道:

  “如果見著紫虛道人之時,就說沒有找到我,等我事情辦好,就會到逍遙山莊見他!”

  王雷一拱手,笑道:“師兄但請放心,小弟自有應付紫虛道長之策。”

  說完,轉身疾奔而去。

  米靈直待他走得目力難及,才轉身走到凌雪紅身側,嘆道:

  “我師弟生平最喜女色,咱們既然被他發現行蹤,還是另找一處隱秘之處藏起的好。”

  凌雪紅目睹他們師兄弟一場鬧劇,心中又氣又覺好笑,現在又聽米靈一番遷避師弟之言,不禁冷哼一聲,正待辱罵幾句,心中忽然一動,暗道:我眼下被他點傷經脈,難以逃走,他們既是同門,所學武功,定然不相上下,何不將計就計,利用他們師兄弟間的矛盾,逃此危難?這等通權應變雖非上策,但卻是唯一的逃走之望。

  心念一轉,突然盈盈一笑,道:“你那個師弟臉上黑白雜陳,實在是難看得很!”

  米靈伸手摸摸自己滿臉疤痕,笑道:“我這滿臉疤痕,看來大概亦甚嚇人!”

  凌雪紅微笑道:“你雖然滿臉疤痕,但心地還很老誠,看上去就比他順眼多了!”

  米靈只聽得心頭一喜,道:“我自知貌相難配得上你,但用心卻是一片真誠,只要你應允我常隨身側,今生今世,我都願遵奉差遣,不管是刀山劍林,投湯赴火,只要你說得出口,我就義無反顧。”

  凌雪紅忽然想起自己青冥劍來,那柄劍費盡了父親心血,威力奇大,舉世無匹,一旦落入敵手,不但增強敵人狂焰,而且也費爹爹一番苦心,自己心中存自絕之念,只等機會到來,選一個屍骨無存的死法,便無後慮。但那柄寶刃,豈能讓它白落敵人手中?當下故意嘆息一聲,道:“你雖說盡花言巧語,但我心中總是難以置信!”

  米靈急道:“除了要我治好你的傷脈之外,但請吩咐,我無不遵從!”

  凌雪紅道:“你如真心待我,先去把我寶劍拿來,那柄劍是我最為喜愛之物,一天不在手中,我就心情難安!”

  米靈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我得先把你遷送到一處隱秘所在,然後才能放心去替你取劍。”

  凌雪紅心知此刻再也不能固執已見,如一旦激怒對方,動起強來,只有白白受辱,只得點點頭道:“好吧!”

  米靈一伏身,道:“你傷脈難行,讓我抱著你走吧!”

  這可是一件十分為難之事,剛才她雖被米靈背著奔走幾座山峰,但因那時自己正在暈迷之中,又是對方自行動手抱起她的身子,眼下要她自動伏在米靈背上,情形又自不同,雖說事非得已,也是羞於自動,不禁顰起雙眉,坐著發起呆來……

  正在為難當兒,突聞得夜空中傳來了一聲雕鳴,不禁暗喜,她知靈雕耳目靈敏,只要一聞得自己聲音,立時可由空中落下,只是苦於無法顯出自己存身之處,讓靈彫落下相救,心中大感愁苦。

  米靈回頭望了凌雪紅一眼,只見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似有無限心事。他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在想什麼心事?你儘管放心吧,我決不使你受到半點委屈。這地方既被別人發覺,我們換一個地方再住也是情非得已,但這等荒涼的山野中,沒有車轎可用,除了我背你之外,實無他法可想。”

  他說話神態十分恭敬,滿臉虔誠之色。

  凌雪紅心中正在想著如何招呼那靈雕下來,讓它帶信給慧覺大師,因她心中很明白,赤煞仙米靈雖然痴情地愛著自己,但他一時決不會解開自己穴道,一旦他發覺了自己有逃走之心,只怕不會再這般遷就,如他真要動起強來,那可是毫無辦法抗拒的事。

  米靈看她只管默默出神,好像未聞得自己之言,立時又提高聲音,說道:

  “我帶你到一處隱秘所在,你可以安心養息免得再受人打擾,全是為你著想。”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甚是宏大,凌雪紅字字聽入耳中,暗自忖道:“我如再不理不問,說不定會激怒於他,而且躲在石岩之下,也沒法讓靈雕看到,倒不如讓他背我在外面走動一下,或能使靈雕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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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念轉意決,盈盈一笑,說道:“我看到你那師弟,心裡就有氣,咱們遷往別處可以,但如他再暗中跟蹤於你,遷地方也沒法躲開他。”

  米靈笑道:“這個你儘管放心,他如真敢暗中追蹤咱們,我就好好打他一頓,讓你瞧瞧。”

  凌雪紅心中突然一動,道:“你師弟沒規沒矩的,殺了他也沒有什麼可惜。”

  米靈呆了一呆,道:“如他敢對你有什麼不規矩的舉動,我自然不放過他。”

  凌雪紅心知時機未到,再作挑撥,怕會引起他懷疑,嫣然一笑道:

  “我和你說著玩的,想你們有著同門之誼,諒他還不致對我真有什麼……”

  米靈冷哼一聲,道:“別的事情,他決不敢拗違於我,但是對於女人,卻難預料,尤其像你這般舉世無匹的美人。”

  凌雪紅看他逐漸進入自己圈套,心中暗自高興,忖道:在我未死之前,能挑得他們師兄弟火拚一場,也可消除心中一點忿怨之氣。立時欲擒故縱地接道:

  “你們師兄弟想必情意甚深,豈可為我一個女孩子家,鬧成勢不兩立之局?萬一真的……”

  倏然一嘆住口,伏在米靈背上。

  赤煞仙米靈頓生受寵若驚之感,只覺心頭一陣劇跳,說道:

  “我師弟的為人,我知道的最清楚,但我料他尚不敢對你妄出貧念。哼!要是他敢生邪念,那是自尋死路,師父知道了,也不會怪我對他手辣。”

  霍然站起身,躍出突岩,向前奔去。

  凌雪紅仰臉望天,心中思潮洶湧,想不到自己竟然落在這樣一個奇醜無比的怪人手中,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米靈放腿疾奔,迅如劃空流矢,足足跑了一頓飯工夫之久,才停下腳步。

  凌雪紅伏在米靈的背上,一直仰著臉向空中張望,但見星河耿耿,哪有靈雕的影子,直待米靈停下腳步,她才低頭向前面望去,眼前古木參天,原來到了一片原始森林之前。

  米靈回頭笑道:“這片林中大都是千年以上的巨樹,我想在樹上替你建築一處安息之所,不知你是否同意。”

  凌雪紅暗暗想道:住在樹上,正好可使到處尋找的靈雕多一些瞧到我的機會,當下笑道:

  “住在樹林之中,自然比住在岩洞中好上百倍,我心中悶了,也可聽聽林中鳥叫。”

  米靈緩步入林,找了株奇大的松樹,提氣攀登上去。

  他內功精深,雖然背負著人,仍然迅捷異常,片刻已攀上巨松。

  他把凌雪紅放在一個松幹交錯之處,然後動手把橫生的樹幹編結起來,他腕力奇大,片刻之間,已編好一座吊榻,把凌雪紅移放上面,脫了長衫,笑道:

  “你先在這裡委屈一下,用我的長衫擋寒,我現在就去替你取棉被等應用之物。”

  凌雪紅看他處處恭謹之態,心中暗自嘆道:這人雖然長得難看無比,對我倒是一片痴心真情,日後犯在我手中,倒要替他留下一條生路。

  心中在想,口裡卻笑著說道:“我穴道被你點制,全身都沒有氣力,你離開此地之後,要有什麼猛禽、惡獸來攻襲我,怎麼辦呢?”

  米靈沉吟一陣,道:“我並非不願意解開你的穴道,實因我怕你……”

  凌雪紅急道:“別說啦,我已經知道了,你不解我被點制的穴道,總也該替我想個安全之法才行啊!”

  米靈道:“這麼辦吧,我把你右臂的脈穴推活,真要有什麼猛禽、惡獸來襲,你可以用暗器對付他們。”

  凌雪紅知道再說無益,當下點點頭。

  米靈推活了凌雪紅右臂脈穴後道:“除了一條右臂之外,雙腿左臂都不要任意運用……”他好似言未盡意,但卻倏然而止,縱身躍下巨松而去。

  凌雪紅目睹米靈去遠,便運氣行功,想自通經脈,活開被點穴道,哪知一提真氣,突覺雙腿上被點穴道之處一陣麻木,同時也隱隱作痛,不禁心頭大吃一驚,趕忙散去提聚的真氣,閉目靜息,這時,她才知道米靈不但用玄陰門獨特手法點了她的穴道,而且又暗中以極毒的內功手法,傷了她體內經脈,如想自療傷勢,決非短時間所能奏效,只好耐著性子,靜坐養息。

  且說羅雁秋見凌雪紅放腿向前疾奔,立時便施出全身氣力猛追,無奈他和凌雪紅功力相差甚大,愈追距離愈遠,正待開口叫喊,突見一個人影由路旁山石後面急躍而出,來勢勁急,一閃而至,只得急收疾奔之勢,橫裡向路側一躍。

  但覺香風拂面,耳際響起了一個十分嬌甜的聲音,道:“不知兄弟駕到,嫂嫂迎接來遲,萬望勿怪才好!”

  羅雁秋定神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衣,肩披黑綾斗篷的少婦,面帶微笑,攔住去路,正是玄衣仙子杜月娟,不禁一怔道:“師嫂一個人來此……”

  杜月娟嫣然一笑,接道:“你師兄在武當七星峰下被你那如花似玉的嬌妻打傷,我不一個人來,有誰陪我?”

  羅雁秋微一沉吟,說道:“師嫂攔我去路,不知是何用心,難道要小弟硬闖過去嗎?”

  杜月娟道:“兄弟的口氣愈來愈大了,全不把我這作嫂嫂的放在眼中啦,你就自信一定能闖得過嗎?”

  羅雁秋不願和她多扯,翻腕抽出背上的白霜劍,道:“師兄早已叛離師門,彼此已無情意可言,師嫂既要攔我去路,就請拉劍動手吧!”

  杜月娟笑道:“我上次在武當碰到你,不是對你說過,你若到十二連環峰時,嫂嫂要設宴深閨,替你接風洗塵嗎?”

  羅雁秋冷冷說道:“我看不必了吧!彼此既然相處敵對,勢難兩立,何苦又多此一舉,反而增加尷尬呢?”

  杜月娟笑道:“雖然相處敵對,但未必就勢不兩立,再說,你師兄和我,對你從未存半點仇視之心,我替你設宴接風,屬於私誼。

  至於你來十二連環峰存心尋釁,那是另一件事,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咱們先盡私誼,再以武功相見,那也未嘗不可,你儘管放心,嫂嫂決無勸你背叛師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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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羅雁秋仍然冷峻地道:“盛情心領,接風愧不敢當,你如再不閃開,可不要怪我放肆了。”

  杜月娟陡然一揚柳眉,冷笑道:“就憑你那一點武功,難道我還會真的怕你不成,老實對你說吧,大雪山十二連環峰不啻是銅牆鐵壁,憑你們幾個人武功再高,也別想闖得出去,你如不信,不妨隨我去看看,就知師嫂是不是危言聳聽。”

  羅雁秋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大師伯慧覺之言,心中暗自忖道:眼下大師伯和呂老前輩,也許已深入十二連環峰腹地,紅姊姊又行蹤不明,此人武功不弱,我如真和她鬧翻動起手來,不管勝負如何,勢必全力相拚,縱然勝了她,也是累個筋疲力盡,強弩之末,如想再鼓餘勇,闖入十二連環峰腹地,只怕不是容易之事,倒不如借她之力深入重地。心念一轉,收了寶劍,笑道:“十二連環峰不過是山峰連接一起,有什麼好瞧的?”

  杜月娟嗤的一笑,道:“天然的險阻,再加上無盡的人力,構成了銅牆鐵壁,龍潭虎穴。”

  羅雁秋道:“這麼說來,我是定要去瞧瞧了。”

  杜月娟目光何等銳利,早已從羅雁秋神色之間看出了他的心意,微微一笑,接道:“兄弟如果信得過嫂嫂之言,就請隨我到十二連環峰逍遙山莊去一趟,看看雪山派中實力如何?”

  羅雁秋笑道:“師嫂盛情,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了。”

  杜月娟輕盈的一笑,道:“兄弟請隨我身後,免得沿途之上讓我多費唇舌。”她忽然一正臉色,笑容盡斂,變得莊嚴起來。

  羅雁秋點頭說道:“小弟記下了。”

  杜月娟轉身向前奔去,疾如劃空流矢。

  她以快速絕倫的身法,逼的羅雁秋不得不施出輕功,全力追趕。

  杜月娟自幼在十二連環峰上長大,地勢早已瞭若指掌,她又是雪山派掌門人紫虛道人的師妹,身份至尊,內三堂的堂主,都要讓她三分,雪山派的弟子,大都認識她,埋伏的暗樁,一見是她,果然不敢現身喝問,一路上暢通無阻。

  她奔行的速度,愈來愈快,快得使羅雁秋無法瞧看四下的景物。

  大約有一頓飯工夫之久,到一處險要無比的山峰之下,杜月娟停下腳步,道:“兄弟,這是進入十二連環峰的首道險要,你看看容易闖得過嗎?”

  羅雁秋抬頭望去,只見峭壁千尋,矗然直立,中間一道三四尺寬窄的石級,兩邊儘是光滑如鏡的石壁,除了從石級攀登而上之外,縱然身負上乘輕功,也難飛渡而上,不禁嘆息一聲,讚道:“果然險要無比,一夫守關,萬夫莫過。”

  杜月娟嫣然一笑,道:“這頭一道險阻,名叫上天梯,共有石級一千二百二十五級,中間有一十三道暗卡埋伏。”

  說完話,縱身向上躍去。

  羅雁秋緊隨著凌空躍去。

  山頂上,是一片空闊的平原,峰上的積冰,都經人工除去。

  一陣山風吹來,飄起杜月娟的衣袂,她仰臉望著天上的星辰,沉思了一陣,回頭道:“兄弟,再往前走,就是十二連環峰了,我們雪山派中規矩十分森嚴,各堂堂主,雖然都對我謙讓幾分,但他們也不敢違背我師兄令諭,希望兄弟看在嫂嫂的份上,在踏入禁地之後,別使我太感作難!”

  羅雁秋道:“師嫂如有礙難之處,兄弟願立即折回!”

  杜月娟微微一笑,接道:“你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我並非不讓你看,帶你深入十二連環峰上禁地,就是要讓你看看我們雪山派各處的設施埋伏,只要你不看得太露骨,使我能夠有話可說就行了……”說完,轉身向前奔去。

  下了山峰,是一道極深的山谷攔著去路,羅雁秋看那山谷不下二十丈寬窄,再好的輕功,也難於飛渡得過,上面既無橫架橋樑,亦無下谷階梯,不禁一皺眉頭,問道:“這道深谷,是怎麼過法。”

  杜月娟笑道:“這叫作碎身谷,過了這道絕壑,就是我們雪山派外三堂所在地了。”說完,低頭一聲清嘯。

  只聽對面山峰之上,飄傳來了一聲大喝道:“什麼人。”

  杜月娟道:“逍遙山莊杜月娟。”

  遙聞對面又傳來大喝之聲,道:“杜莊主玉駕稍候。”沉寂片刻,突聞鳥翼劃空之聲,一個灰色的大蒼鷹落在杜月娟身前。

  羅雁秋仔細瞧去,只見那蒼鷹腿上,拴了一根極細的線繩。

  杜月娟一揮臂,抓住蒼鷹腿上的線繩,用力收拉一陣立時現出一條核桃粗細的索繩。原來那蒼鷹腿上系的細繩之後,還帶著一條粗繩索。

  只見杜月娟伏下身去,用手把索繩結在石壁之上,然後挺起身子,回頭笑道:“這粗繩由對壑直通過來,是一座隨時可拆可搭的繩橋,你敢用它渡過這萬丈絕壑嗎?”

  羅雁秋道:“我有什麼不敢。”一上步,伏身探臂,去抓谷中繩索。

  杜月娟皓腕疾伸,抓住羅雁秋肩頭,向後一帶,笑道:“這數十丈長短的索繩,如果單單憑兩手之力,用它攀渡,不但皮肉受苦,而且速度也十分緩慢。”

  羅雁秋回頭問道:“不用手攀索而過,難道用吊藍渡過不成?”

  杜月娟笑道:“那倒不必。”雙手探懷,摸出一雙白環,接道:“咱們就用這對白環渡過這萬丈絕壑,平日我一人用兩隻環,今天咱們每人用一隻,這白環握手之處,有特製的扣把。”

  羅雁秋笑道:“如果這白環在滑行中途斷去,咱們勢非要摔個粉身碎骨不可。”

  杜月娟嬌軀一側,左手抓住索繩,右手按開白環機鈕,套上索繩後笑道:

  “兄弟儘管放心,這一雙白環,乃百煉精鋼製成,堅牢無比,嫂嫂走前面,你可以放心了吧。”

  羅雁秋笑道:“你要小心一點!”猛然一鬆左手,懸空的身軀,突然向前疾滑而去。

  羅雁秋緊隨著一放左手,身軀亦向前滑行而下。

  這等懸空滑渡,單憑一個鋼環,和一條數十丈長短的索繩,滑行在萬丈絕壑之上,看上去真是十分驚險。

  滑行迅速,眨眼間已滑出了十餘丈,羅雁秋雖然膽子很大,但他究竟是初次使用鐵環索繩滑渡這萬丈絕壑之人,只覺滑行的速度,愈來愈快,不由心中微生寒意,暗道:這時只要一個毫不通武功之人,割斷那結在石壁上的索繩,我們兩人都非跌個粉身碎骨不可。

  杜月娟卻是毫無懼色,不時傳來清脆的笑語之聲,勸慰著羅雁秋不要害怕。

  突然間眼前一黑,杜月娟嬌笑道:“兄弟不必害怕,進入這暗谷,就要到了。”

  她語音剛落,羅雁秋已覺著那滑行的速度大減,眼前的景物,亦清晰可見,原來這索繩通入一道山洞之中,洞中寬大,打掃得異常幹淨,一望即知道這山洞是經大批的人工開闢而成。

  在入洞兩側的壁下,分站著八個勁裝大漢,每人手中都握著強弩利箭,只要一發覺來人不是雪山派中人物,立時以強弩利箭對付。

  羅雁秋心中正自忖思間,忽覺身子停了下來,一雙柔軟滑膩的玉手,輕輕地抓在他右腕之上,杜月娟道:“兄弟,放開手吧,到啦。”

  羅雁秋只顧留心石洞兩側的景物,沒有注意到前面,聽得杜月娟的聲音,才放開右手,腳落實地,定神瞧去,只見丈餘遠近,有一道橫攔去路的石壁,原來已到了石洞盡處。

  七八個彪形大漢,各著勁裝,每人手中橫著兩根標槍,背上插著飛刀,有的帶著飛叉,這幾人似都是精通暗器能手,除了手中標槍外,每人身上都帶著不同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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