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驚鴻一劍震江湖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9 14:03: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2 1307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10 13:43
二五0

  梅香緩緩說道:“我生就丫頭的命,這個消受不了,不要強人所難吧。”

  程小虎道:“這有什麼難呢?家裡丫頭使女多的是,隨便叫個服侍你就得了。”

  梅香道:“你不叫我服侍小姐,叫我做什麼?”

  程小虎見她這直截了當的一問,一時卻說不出口了,囁嚅說道:“我……我……”

  梅香搶著說道:“別我!我的,要說就爽快地說。”

  程小虎俊臉泛紅,漲起膽子說道:“我要你嫁給我。”

  梅香格格嬌笑道:“你別在作夢啦,哪有少爺娶丫頭做媳婦之理。何況你們是武林世家,一堡之主,若傳言出去,那還像話,快打消這個念頭吧。”

  程小虎道:“武林中人根本就沒有這種世俗之見,梅香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你啊。”

  梅香格格嬌笑,道:“梅香乃是丫環使女,哪受得起少堡主的錯愛,”說此,微微一停,又道:“現在時候不早啦,趕快回去睡吧。”

  程小虎乞憐說道:“梅香,你不答應,我就跪到明天早晨,也不起來。”

  梅香格格嬌笑道:“你想跪,就讓你痛痛快快地跪一晚吧。”

  俏丫頭怕他越來越膽大,死纏活纏,不了不休,纖指一揚,點了程小虎的“期門”、“將台”兩穴,立即轉身向房外走去。

  程小虎只覺四肢麻木,想站也站不起來,畢挺挺的跪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梅香身影,走出房間去。

  梅香走出房間,便向程小虎的房中走去,她房間門也沒有扣緊,就上床入睡了。

  再說,二女進入房內,玉玲微微笑道:“雲姊姊,我們在路上若沒意外發生,大約十多天就可以到家了,你心裡有什麼感覺沒有?”

  紫雲笑道:“玲妹妹,你是不是又想念伯父母了。”

  玉玲道:“雲姊姊,我心中好像總是怕路上出事情似的,在路上碰到一個奇裝異服之人,心裡就在跳呢?”

  紫雲道:“我心中心確這個感覺,這等現象,是從來沒有過的。”

  玉玲道:“我看英弟弟,好像什麼事情也不在乎。”

  紫雲道:“英弟弟近來的心情,也好像變了樣,很少聽他說話。”

  玉玲道:“英弟弟他的心中,我想一定也很高興啦。”

  紫雲一皺眉,道:“玲妹妹,我很擔心,南華寺法廣和尚若到少林寺去奪取掌門的位置,那就麻煩了。又不知……”說此,再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玉玲微微笑道:“雲姊姊,亦不要著急,我有辦法能叫你早些……”

  紫雲不等她把話說完,搶著說道:“我心裡才不急呢!”

  玉玲嬌笑一聲後,道:“雲姊姊,快別口是心非啦。你剛才沒有說出口的話,我替你說出來吧,又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得到他是嗎?”

  紫雲粉臉一紅,道:“我才不是這樣的想法。”

  玉玲道:“雲姊姊,別嘴硬啦,還是讓妹妹給你想個法子吧。”

  紫雲道:“玲妹妹,你有什麼辦法,能叫桑師叔不到少林寺去嗎?”

  玉玲道:“到少林寺,也勢必要經過馬當縣,我叫小虎哥哥騎馬先行,請我媽媽趕緊準備一切,到家有裡就舉行婚禮,讓姊姊……”

  紫雲搶著說道:“這樣急迫,怎麼能行,恩師面前部沒有稟報一聲。不得恩師同意,豈不違背師倫大道,恩師責備起來,那還得了。”

  玉玲道:“有桑師叔證婚,師父怪責起來,有桑師叔擔起來,師父也不會把我們逐出師門啊。”

  紫雲道:“你這等想法不對,我們不能叫師叔替我們受過,必須先稟報恩師才行。”

  玉玲道:”師父行蹤不定,若找不到師父,那又怎麼辦呢?”

  紫雲道:“找不到師父,只好等著。”

  她們兩人談著,一點睡意也沒有,突聞咚!咚!咚!四聲更響,玉玲驚道:“喲!四更天啦,不久就要天亮了,我去叫小虎哥哥起來,騎馬先行回家稟告我的母親。”

  玉玲躍身下床,立即向程小虎房中走去。

  她走到門前一看,只見房門虛掩著,叫道:“二哥,你怎麼這樣大意,連門都不扣好就睡覺啦。”

  說著,順手一推,即向房山走去。

  放眼一望見床上睡的,並不是小虎,卻是梅香丫頭,暗道:怎麼我走錯房子了嗎?

  又轉身走至門口,打量一下形勢,忖道:“不錯呀!我昨夜還和二哥在這房內談過很久的話,怎麼睡在床上竟是梅香呢?”

  突聞梅香叫道:“姑娘這麼早,有什麼吩咐嗎?”

  玉玲道:“梅香,你看見小虎沒有?”

  梅香挺身下床,搖搖頭,道:“我沒有看見少爺,姑娘找他有事嗎?”

  玉玲道:“你怎麼睡這裡?”

  梅香抿嘴笑道:“昨晚我由義父房中出來,只見我們定下的房中,都睡有人,只有這間是空著,我也不知是少爺的或是哪個睡的,見沒有人睡,我就走進來了。”

  玉玲見她的神色,已看出一點梗概,笑道:“梅香,時候早,再睡一會兒吧。”說著,即時轉身向房外走去。

  她知道梅香的住房,是在她們的對面,和燕、趙兩位前輩的隔壁。走出來之後,就急急向燕、趙兩位前輩隔壁房中奔去。

  走至前門,伸手一推,房門也是虛掩著,應手而開,伸進頭去一望,只見小虎跪在床面前,頭和手撲在床上。

  玉玲搶步入房,即忙把小虎扶起來問道:“二哥,你怎麼跪在這裡。”

  程小虎苦笑一聲,道:“我一身麻木,站不起來,妹妹,快扶我上床去。”

  玉玲道:“你覺得什麼地方不舒適嗎?”

  程小虎不敢把昨夜的事,告訴妹子,只含糊說道:“我昨夜出去查看了一次寶駒,看小夥計上下草料沒有,轉來時只覺背上被人撞了一下,便感覺全身麻木。走進房來,想爬上床去,但四肢無力,便軟跪床前了。”

  玉玲道:“我記得你昨夜住的不是這間房子,你甚麼時候來到這間房內啊?”

  小虎不願據實相告妹妹,略一琢磨,編了一套假話,道:“昨夜我們分別後,好久也不能入睡。突聽馬廳傳來響動之聲,我走出來查看,驀然人影一閃,從我身旁掠過,我閃讓不及,被來人在背上一拍,頓時全身麻木,暈頭轉向,不知怎的,便走進這間臥室來了。”

  玉玲再三相問,見哥哥均不肯實話實說,心中雖然明白是小虎暗戀梅香,深夜潛來梅香臥房糾纏,惹了梅香動火,點了他的穴道,轉身走至小虎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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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一

  她也不願揭穿哥哥的底牌,把小虎扶到床上後,想把他點的穴道解了,但是自己沒有把握,不敢隨便動手。

  站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立即轉身出去,匆匆把劍英叫起來。

  俞劍英在睡夢中,驀聞一陣緊急的敲門聲,吃了一驚,躍身下來,即忙說道:“玲姊姊,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等的急?”

  玉玲道:“二哥被人點了穴道,我沒有辦法替他解,你快去替他把穴道解了。”

  俞劍英驚愕地問道:“有這等事,快引我去看看。”說著,即緊隨玉玲身後,疾奔程小虎的臥室。

  放眼一望,見小虎系被人點了“將台”、“期門“兩穴,下手並不重,伸手拍活了小虎穴道,問道:“什麼人點了你的穴道?”

  程小虎吁了一口氣,暗中一運氣,全身穴脈立即暢通,搖搖頭道:“那人身形太快,出手迅速絕倫,未能把來人看清楚。”

  玉玲抿嘴一笑,道:“沒有看清楚就算了,也不必再追究,你現在身體覺得好一點嗎?”

  程小虎點點頭,道:“經俞兄拍活穴道後,身上沒有甚麼感覺,全身血脈舒暢。”

  玉玲道:“這就好了。”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們在路上,可能還有一點事情耽擱,你先回去稟告父母,趕緊準備。”

  程小虎道:“家中已萬事俱備,你們一到家,就可舉行儀式。”

  他雖然吃了梅香的虧,但他仍然未能死心,還想借這機會和梅香親近,所以不願先行回去。

  其實他們家裡,也當真準備好了。玉玲見他不肯先走,笑容突斂,說道:“請你給我做點事,都不願意嗎?”

  程小虎見妹妹不高興,即忙笑道:“妹妹,你叫我做事,我幾時推辭過,我和你說的話,是實實在在的絕不會騙你。若非要我先走開不可,也只好聽命,請妹妹不要生氣。”

  玉玲即刻展顏笑道:“二哥,你既然答應先行回去,我也不能叫你白跑腿。”

  程小虎陡然躍下床來,笑道:“妹妹,你拿什麼來酬勞我啊?”

  玉玲道:“現在不能告訴你,侍回到家裡後再說吧。”

  程小虎道:“我相信妹妹,立時起程,妹子你高興了吧。”

  說著,拱手問俞小俠一揖,即轉身向馬廳走去。

  這家興福客棧,是廣州最大的一家客棧,設備也是一流的,馬廳離開宿舍很遠。

  這時,玉玲和劍英仍然坐在房內清談,陡見程小虎慌慌張張跑了回來,玉玲立即起身問道:“二哥,你這等慌張,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小虎吁了一口氣,答道:“兩匹馬昨夜被人盜走啦。”

  俞劍英猛然起身,躍近小虎身前,一探右臂,抓住小虎的左手臂,道:“走!你引我去看看。”

  程小虎旋轉身軀,即展開腳步,向馬廳疾馳,玉玲也緊隨兩人身後躍去。

  奔至馬廳邊,俞小俠放眼一望,哪還有馬的影子。驀地一抬頭,只見馬廳木柱上,貼著一張白紙條。

  俞小俠搶前一步,撕下白紙條一看,但見上面寫道:“兩匹寶駒,牽來西村逸園,欲索還馬匹,請駕臨上址。不老書生郯昊星留。

  他看了一遍,卻不知不老書生是何許人,把紙條交給玉玲,道:“姊姊,你知道不老書生這人的來歷嗎?”

  玉玲接過紙條,放眼一望,把紙條文還劍英,搖搖頭,道:“我也弄不清楚,不老書生是怎樣的人物。”

  這時,天色已現魚肚色,桑逸塵等人都已起床,俞劍英急急忙忙走進義父房中,躬身一揖,道:“義父,我們的兩匹馬,昨夜被人牽走了?”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甚麼人把馬牽走啦?”

  俞劍英躍前一步,雙手把紙條呈給八臂神乞,道:“義父,請老人家看看這張紙條就知道了。”

  桑逸塵接過紙條,放眼看了一遍,一皺長眉,自言自語道:“喲!原來是這老不死的牽走了。”

  俞劍英問道:“義父,不老書生郯昊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

  桑逸塵仰臉略一沉思,道:“郯昊星老叫化也只聞其名,而未見過面,聽說這人是一個文武秀才,曾經做過兩任知縣。”

  正說至此,燕趙雙殘雙雙走了進來,笑道:“老叫化你說誰人做過兩任知縣呢?”

  桑逸塵道:“老武師童維南和程小虎騎來的兩匹馬,昨夜被不老書生郯昊星留箋牽走了。”

  燕趙雙殘同時吃了一驚,跛子失聲叫道:“喲!這人隱居在此。”

  桑逸塵問道:“跛子你認識他嗎?”

  跛子點點頭,道:“郯昊星在山東臨清任內時,我們兄弟和他有數面之緣。”

  跛子接著說道:“郯昊星做知縣時,只帶兩名隨身,衙中捕快一個不用,他白天斷案,晚上卻勁裝夜出,緝捕巨盜,政聲非常好,在臨清三年知縣任內,節省公帑百餘萬兩,卸任時,分文不取,悉數拿出來救濟貧民。”

  俞劍英問道:“他有這麼好的政聲,怎麼又去職了呢?”

  趙宗道:“因他政聲遠播,朝廷有意調升他到刑部供職,他得到這個消息,心中惶恐不安,做個地方官,天高皇帝遠,還隨心而為。一旦陞遷到皇帝身邊,伴君如伴虎。尤其守不阿之人,豈願意和那些依靠權勢,無惡不作的贓官同流合污,即藉詞辭官歸鄉,卻想下到他竟隱居在廣州附近啊。”

  桑逸塵道:“他留示把兩匹馬牽去,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跛子微微笑道:郯昊星很喜歡和武林中人打交道,可是他曾經一度為官,性情同我們這些山野之人,不大接近。是以,武林中人很少和他來往,但他有一點改不了的習氣,就是有些好武。他在臨清任內時,如果武林中人投剌拜訪,他非常高興,雖然隱居多年,這種習氣可能仍然未改吧。”

  桑逸塵道:“既是這麼說,我們就去拜訪他看看,把馬牽回來。”

  俞小俠轉身出去,結算了店飯錢,就便問明左西村道路,立即動身向西村奔弛。

  這西村坐落廣州西關外,十人出得廣州城來,道旁都是高聳入雲的椰子樹,甚是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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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

  十人走了一陣,穿過椰子林後,突現眼前的便是十幾株大榕樹,每抹佔地約有二三畝寬。

  他們剛走近椰子林邊,突然山樹後躍出兩個青衣勁裝少年,躬身一揖,笑道:“各位可是來訪逸園的嗎?

  桑逸塵見兩個勁裝少年,甚是恭敬,拱手帶了一揖,道:“不錯,我們正是前來拜訪逸園主人的。”

  左手少年又是一揖,道:“家師在門口恭迎各位大駕多時了,晚輩前行帶路了。”說著,立即轉身向前走去。

  桑逸塵等人也不打話,隨著兩個青衣少年身後,魚貫而行。

  不過走了片刻,就穿過了榕樹林,突見一道很高的圍牆,圍了有幾里路寬。

  對著他們走的道路,有一個大月拱門,拱門上有兩個二尺見方的大金字:“逸園”。

  但見一個滿面紅潤的書生,身著長衫馬褂,立在月拱門邊,青衣少年疾步上前,躬身一揖,道:“啟稟恩師,各位大俠駕到。”

  說完話,恭恭敬敬的退步後轉,雙雙向後退走,隱入榕樹叢中。

  郯昊星一見眾人,飛步迎了上來,抱拳笑道:“難得,難得,各位肯駕臨寒舍,真使荒園增輝不少。”

  跛子趙宗德搶前一步,拱手笑道:“郯兄,多年不見,好像比以前還年輕了。”

  說著,微微一側身,一一向郯昊星介紹相見。

  不老書生仔細打量眾人,雖見來人有老有小,年紀相差甚遠,但一望即知各人,都是身負上乘武功之人。

  八臂神乞行俠江湖的諸般事蹟,郯昊星早已聞名,昨日無意探聽桑逸塵等人,路過廣州,本擬邀請各位到寒舍一敘。

  但恐怕他們不肯駕臨,自己臉上無光,思計再三,才趕來福興客棧,把二女兩匹坐騎牽走。

  郯昊星抱拳笑道:“桑大俠名播遐邇,老朽早欲拜識,但乏機緣,昨日欣聞各位路過敝地,本擬柬邀各位駕臨寒舍一敘,但又怕各位不肯賣交情,才把兩匹寶馬牽來,藉此作引各位前來的媒介,不當之處,請各位海涵。”

  桑逸塵拱手還了一禮,笑道:“客氣,客氣,老叫化浪得虛名,豈敢當大俠二字,郯兄文武兼備,守正不阿,甚為武林中人敬仰,但不知郯兄住此,若事先知道,早就前來拜訪啦。”

  郯吳星笑道:“桑兄過獎下,老朽一生好武成癖,但生性魯鈍,苦研數年,也沒有一點心得。今天硬邀各位前來,是想向各位討教幾招絕學,綜合各門各派奇招絕學,錄成一本武林秘冊,以供後人參考。數十年來收集不少資料,可是與理想相差甚遠,還不能集武林的大成,今天能把各位請來,真是難得的機會。尤其當今第一奇人的門徒也來了,這一下我們的心願大慨可以完成啦。”

  說此,立即轉身,又道:“請隨老朽入內,先向各位討教幾招絕學,再盡地主之誼。”

  眾人聽他這一說,都不覺好笑。但既不便拒絕,又不好翻臉,只好跟在他的後面,魚貫而行。

  不老書生帶領眾人,並不向房內走,卻引他們穿過右邊走廊,向院後走去。

  桑逸塵邊走邊打量形勢,繞過院子便是一片很大的花園。那些花木都是按著五行八卦方位栽植。

  紫雲隨靈虛上人學藝排雲嶺,懂得五行生剋變化,但見這座花陣,奇奧變化,不在恩師佈置的五行竹陣之下。

  越過花陣,便是一塊廣大的練武場,設備很是完善,靠近花樹陣,是一個看台。

  檯子的左邊是一個荷花水池,池中設有八卦暗樁,荷花水池中間,有一間水榭,看情形水榭裡面一定設有機關埋伏。

  右邊卻是一些假山,植著各色各樣的花樹,鋪著短草,假山內是否設有陷阱,難看得出來。

  看台對面卻是一片高聳的椰子,眾人剛走上看台不久,即從台下躍上來十幾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並排站在左邊。

  桑逸塵放眼一望來人,但見這十幾個人,都是隱居多年的武林高手,暗道:“怪啦,這逸園怎麼住著這許多的武林高手啊?”

  驀地,又從台下躍上幾個少年,一色青衣勁裝,個個身背長劍,精神充沛,躍上看台,立即並排站右邊。

  不老書生閃身俞小俠面前,躬身一揖,笑道:“小兄弟請你先下場施展幾招絕學,讓我開開眼界,記錄起來,以便完成我的心願。”

  俞小俠見他這等客氣,對晚輩行此重禮,慌忙躬身還了一揖笑道:“晚輩生性魯鈍,愧無所學,有失雅懷啊。”

  桑逸塵看他們兩人,酸氣衝天,縱聲一笑之後,說道:“真是書生碰到秀才,酸在一堆。”

  俞劍英聽義父這樣一說,心中立時明了,抱拳笑道:“晚輩學術不精,恐怕要貽笑大方啦。”

  不老書生郯昊星哈哈大笑,道:“客氣,客氣,當今第一奇人高徒,定是身懷絕技,我一生心血,都耗盡在收集資料,想完成一部武林巨著,留給後人,保存國家故有的武術精粹,請俞老弟施展時,勿藏拙是幸。”

  說此,轉臉一望站在右邊為首少年,又道:“惠育,你下場和俞小俠對拆幾招掌功試試。”

  郯惠育躬身一揖,答道:“孩兒遵命。”

  立即拔起身形,向場中縱去。

  俞小俠見鄭惠育躍起的身形,倒也不弱,即刻展開獨步武林的絕頂輕功“梯雲縱”,一提氣,凌空拔起,立飛起三上多高,半空挫腰長身,陡然間又升了兩丈多高,活像一隻大鳥,掠空飛向比武場。

  這一施展,在場的人,只看得目瞪口呆。驀地,響起一陣震天價響叫好聲,不絕於耳。

  郯昊星更是滑稽,他見俞小俠展開罕見罕聞的輕功,飛落比武場後,狂笑吆喝,道:“老朽數十年來的心願,今天能得武林第一奇人的高徒,和桑大俠等人的全力支持,算大功告成啦。”

  說完,立即躍身俞小俠面前,躬身一揖,又道:“小兄弟,請稍微等一會兒,待我坐上記錄台之後,再施展招式吧。”

  俞小俠看他這等認真,暗道:這人著了迷啦。眼看他匆匆忙忙奔上左邊記錄台,右手握筆,兩隻神目一瞬不瞬望著兩人。

  郯昊星坐上記錄台後,縱聲笑道:“俞老弟,我準備好了,請你動手過招吧。”

  俞劍英點點頭,大喝一聲,道:“請留心了,我第一掌,叫‘橫打金鐘’。”舉手平胸,斜斜推出一掌。

  掌勢出手,看來平瀆無奇,但推出一半之時,突然向有翻去,勁道驟然猛增,只聞掌風颯颯,直向郯惠育撞去。

  郯惠育雖然得了父親的全部真傳,和來逸園作客的武林人物印證過。可是卻沒見過這等威猛的掌勢,不禁大吃一驚。

  哪還敢出手封架,趕忙躍身橫跨五步,腳剛踏地,俞小俠的身形,又緊隨追到。

  但聞他大聲喝道:“第二招“推山運掌”。”

  這一招掌勢更是剛猛,只見兩手一揮,丈餘內激盪起逼人的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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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

  郯惠育眼看掌勢凌厲絕倫,疾猛撞到,閃讓已自不及,只好把全身功力暗運兩臂,舉掌硬接一招。

  俞小俠眼力是何等銳厲,掌勢出手時,只用五成功力,眼看郯惠育運掌硬接,暗中又加了兩成功力。

  兩掌一接實,只聞”砰”的一聲巨響,震盪起地下泥土蔽空。

  俞小俠站在原地紋風未動,若無其事一般,郯惠育卻被當場震退五六步,只見他面色鐵青。

  劍英見此情景,卻不好再揮掌進擊,放眼一望不老書生,只見他正在揮毫疾書,臉上笑容滿面。

  他疾書一陣後,倏然抬頭,笑道:“好奇奧威猛的掌勢,確是我們這部武林大成的精粹。”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俞老弟,繼續施展下去,犬子惠育武藝不精,擊傷打死,絕不怨你。他就是死了也是光榮的事,我在這部武林大成上,給他作一篇序,為這部武林大成犧牲,可以流名千古,值得,值得。”

  眾人聽他這席迂儒之論,不禁大笑起來,桑逸塵暗道:世界上有這等熱心著作的人,真是罕聞罕見啊。

  俞小俠放眼一望郯惠良,見他受傷不輕。心中好生不忍,躍身過去,伸手抓住郯惠育一隻左腕,暗中提了一口真氣。

  運起玄門先天氣功,立時有一股熱流循臂而上,俞小俠所習的先天玄門氣功,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內功,練入化境,不但可化氣成力,而且還能延年益壽,返老還童。

  他雖還未行通任、督二脈,進入登峰造極之境,但他已達行氣似珠,運勁若鋼之境,再加上他幼年誤飲靈鰻血,助長的神力,內力雄渾驚人。

  俞小俠輸過一陣真氣後,問道:“郯兄,你傷得很重嗎?”

  話聲甫落,驀聞不老書生大聲問道:“俞老弟,你這一招叫什麼招式啦,太過奇奧了,我一點也不懂啊。”

  他這一問,不禁引起全場大笑起來。

  原來郯昊星說過話之後,突然想到剛才記載的不甚仔細,遺漏一個緊要所在,立即握筆補記。

  猛的一抬頭,只見俞小俠握著惠育的左腕,是以有此一問。

  俞小俠暗笑一聲,順口答道:“老前輩,這一招名叫‘導源歸流’。”

  郯惠育只覺熱流由左臂,很快的周行四肢,剛才凝聚的真氣,立即隨著熱流暢通百穴,但覺全身舒暢無比。搖搖頭,道:“俞兄,謝謝你,我的傷勢經你使用真氣,助我把散了的真力,導源歸流,已無妨礙了。”

  俞劍英鬆了握住的手,笑道:“令尊大人熱心武事,不便峻拒,我們不要蓄勢,再比劃幾招給他看看吧。”

  郯惠育點點頭,微微笑道:“俞兄,承你多多幫忙,我不知要怎樣感激才好啊?”

  俞小俠道:“別客氣啦。”就說著,閃身躍開,大喝一聲,道:“第三招‘天王托塔。”

  這三招都是八臂神乞傳授他的,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中的三記絕招,招式奇奧,威猛絕倫,雖是緩緩推出,力道仍然激猛無比。

  郯惠育經俞小俠關照後,他再也不敢用功抵抗,只見一股狂飆撞到,把他的身軀,托起一丈多高,好似斷了線的紙鳶,飄飛出去兩丈多遠,輕輕地洩落地下。

  他雖然被掌風拋出很遠,但他沒有用功力抗拒,故此沒有受傷。

  驀地,一條人影掠空飛來。俞小俠猛的吃了一驚,放眼一望,但見來人白髮飄胸,兩眼灼灼,年約七十,正是站在看台上左排為首一人。

  那人飄落俞小俠面前,冷笑一聲,道:“你的武功,確實不錯,可是心太狠了一點,彼此印證武功,何必下此重手,把郯惠育世侄震出數丈之遠?”

  俞小俠仰臉大笑一聲,正想開口答話,只見郯昊星疾馳過來,抱拳說道:“姚兄,別錯怪這位俞老弟,表演逼真,才能看出奇奧精華,記載武林大成上,才有價值。”

  這時,郯惠育也挺身站起,躍身上前,向姚本善躬身一揖,道:“伯父,你老人家別誤會,俞兄存心忠厚,他不但施展絕招,讓家父記載,而且我也未負傷。”

  姚本善和郯昊星是同窗好友,性情非常豪爽,臂力過人,舞二百斤的鐵刀,如拋磚弄瓦,疾若電閃風馳,捷如花飛雪滾,見者咋舌。

  他年輕考武舉時,刀、石、馬、步、箭,均臻上乘,藝冠儕輩,可是他不諳禮節,未送暮夜之金,終於名居榜末,以致奇才埋沒。

  他雖然未能仕進,可是他沒有把武功放棄,他和郯昊星性情相投,郯昊星辭官歸隱後,他便常居逸園,和不老書生朝夕切磋武藝。

  他聽郯惠育說,沒有受傷,一股激怒之心,即時平息,展顏笑道:“老朽潛研武學數十年,卻未和人真正動手過招,俞老弟的掌力,確實威猛絕倫,武林中少見的高手,劍術也一定驚人,我落魄秀才想向你討教幾招劍術試試。”

  俞小俠見他剛才氣焰萬丈,現在又如此客氣,年紀雖高,心中卻無主宰,拱手一禮,笑道:“老前輩太過誇獎啦,晚輩年輕識淺,怎當得起討教二字,老前輩有意指教,當遵命奉陪。”

  落魄秀才哈哈大笑,說道:“武功、學問不論年齡大小,只看各人的造詣深淺,項橐七歲,孔子就拜他為師,看你年齡也有二十出頭,又是當今第一奇人門徒,說武功足可為我之師。”

  說著,一抬右臂,拔下背上的寶劍,擺好勢子,又道:“請亮兵刃罷。”

  俞小俠聽他剛才的一聲大笑,聲音宏亮清脆,知他內功充沛,眼下看他拔出來的寶劍鏽跡纍纍,缺口斑斑。

  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所說非虛,很少和人動手,落魄秀才雖然內力充沛,但自己還用不著拿削鐵如泥的驚虹劍對付他。

  落魄秀才見他只顧望著自己出神,心中有點冒火,微帶怒意問道:“你不願拔背上兵刃,是不是瞧老朽不起,不肯和我動手?”

  俞劍英大笑說道:“晚輩對老前輩恭敬尚恐不及,豈有瞧不起之理。但我背上背的是無上的利刃,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言,恐怕失手誤傷老前輩。”

  他這幾句話,雖然說得有些自傲,可是說得委婉,落魄秀才聽了,也不便生氣,也拿不定主意。

  只見他兩眼中神光充足,英華內蘊,身懷絕技無疑。如再加以無上利刃,如虎添翼,恐怕難對拆三招,就要落敗,不敢硬充好漢,叫他拔下削鐵如泥的寶劍來和自己過招。

  突聞俞劍英大喝一聲道:“雲姊姊,把你的寶劍借我一用,向老前輩領教幾招劍術試試。”

  陳紫雲翻腕拔下背上寶劍,手腕一場,道:“英弟弟,你接著啦。”

  兩人相距,少說也有七八丈遠,陳姑娘手腕一揚,只見寶劍帶起呼嘯之聲,平平穩穩的直向俞小俠面前,疾射而來。

  在場的人都用驚奇的眼光,向陳姑娘望去,暗道:好雄渾的腕力啊。

  俞小俠眼看寶劍射到,雙肩一晃,身子微微躍起,右手疾伸,輕輕握住劍柄,氣定神凝地站在原地。

  驀聞不老書生哈哈大笑說道:“這也算得一招絕學,應該記錄起來啊。”

  眾人聽他這一說,都感覺好笑,情不自禁的轉眼向他望去,只見他說完之後,又埋頭疾書。

  俞小俠把寶劍接在手中,抱劍一禮,道:“老前輩,請賜招吧。”

  落魄秀才大笑一聲,道:“小老弟,太客氣啦,恭敬不如從命,你就接招吧。”說完,倏然一招“玉帶圍腰”,向俞小俠攔腰掃到。

  落魄秀才姚本善想殺殺俞小俠的驕氣,這一招他用了八成功力。劍勢出手,雖無寒光耀眼,劍風卻凌厲逼人。

  俞劍英見他刺來的劍勢威猛無比,不敢稍存輕視之心,猛的氣納丹田,凌空躍起一丈多高,凌厲的劍風剛好從腳底掃過。

  落魄秀才心中一懍,暗道:怪不得他這等神氣,原來他不但掌力雄渾,而且身法也相當快捷。

  他見一劍刺空,立即展開他潛心研創的“子虛劍法”,剎那間,連攻三劍。

  這套劍法,雖說不上什麼絕學,虛虛實實,也令人防不勝防,威力相當驚人。

  但碰到武林第一奇人的門徒俞劍英,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只見他左閃右晃,身形微矮,輕而易舉的,把三劍疾攻讓過。

  俞小俠剛把三劍讓開,突聞郯昊星大笑,道:“好靈巧的身法啊。”

  劍英仰臉縱聲笑道:“老前輩,請留心啦,晚輩要還攻了。”

  不老書生趕忙叫道:“俞老弟,幫幫忙,請你攻一招說一招的名字,我好記錄。”

  落魄秀才一連攻三絕招,都被他從容閃讓過去,當下聽他說要返擊,但不知他要施展什麼奇奧的絕學,心中不禁暗暗吃驚。

  只見他兩隻神光充沛的眼睛,睜的桐殼般大,死死地盯住俞小俠,一瞬不瞬。

  俞劍英見落魄秀才剛才出手就是絕招,而且對自己略存輕視,若不施展幾招絕學,在場還有不少高手,卻難震懾他們。

  心念一動,倏然大喝一聲,道:“老前輩,請接我一招“海市蜃樓”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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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第三十回 兄妹較技

  劍勢出手,只覺精光耀目,滾滾而來,有如長江浪湧,黃河波翻,丈餘內儘是逼人寒風。

  只這一招,就把落魄秀才驚得全身冒冷汗,暗道:“武林中人都恭維靈虛道長,為當今武林第一奇人,真是名不虛傳。他的徒弟劍勢尚且如此凌厲,若他本人臨場,劍勢更不知威猛到如何程度啊。

  老武師童維南三年多沒有和劍英見面,卻未想到他的劍術進境,如此之迅速,暗道:“俞老弟當下的劍術,和三年前何止進境一倍啊。”

  這時,最高興的還要算不老書生,大笑一聲,說道:“俞老弟,這一招是武林大成劍術中的一記絕招啦。”

  俞劍英見姚本善讓招身法,也快速至極,立即振腕疾攻兩招,“金剛掣尾”、“金絲纏腕”。

  他施展的三招,均是太極三十六劍招中的絕招,招招都含著精微的變化,但見寒光飛繞,劍影縱橫。

  雖只連續兩招,已把落魄秀才圈入綿密劍光之內,若不是彼此印證劍術,仇人相向的話,縱然不死在這兩劍之下,也必傷無疑。

  姚本善劍術雖然不及俞小俠的凌厲,但他的武功造詣,也有數十年火候。

  他雖然被圈入綿密的劍光中,卻是臨危不亂。展開自己潛研的“子虛劍法”,護住身體,倒還不至被劍英劍勢所傷,只不過感受到劍芒逼人而已。

  俞小俠太極劍招,威勢愈來愈大,但覺劍光有如滿天銀虹飛灑,從四面八方攻來。

  落魄秀才初還不感覺怎樣,劍英逐漸的加重威力,自己潛研的一套“子虛劍法”,已覺應付不來。

  猛然大喝一聲,運起數十年的功力火候,把平生真力運到右臂,連續點出兩劍。

  一股潛力由劍尖發出,直向綿密劍幕逼去。

  俞劍英心頭一懍,只覺他點出的劍勢,有一股強猛的力道逼來。

  趕忙潛運功力,左腳向前疾踏半步,右手長劍,也急忙點出。

  只聞一聲金鐵互震之聲,激起一串火花,兩人各自震退數步。

  俞小俠退了三步,站定身軀,運氣一試,氣血暢通無阻。暗道:“落魄秀才,好雄渾的內力啊。”

  姚本善退後四步,拿樁站穩,雙肩微微一晃,雖未受內傷,頭上卻見了汗水,只覺真氣不繼,輕聲喘息。

  這時,三女都拔身竄起,疾馳過來。玉玲慌忙問道:“英弟弟,你受傷沒有?”

  劍英搖搖頭,道:“還好,隻手臂微微有點麻木,倒不妨事。”

  三女聽俞劍英說沒有受傷,這才把一顆微張的心放鬆,放眼一望落魄秀才,但見他汗水涔涔而下。

  落第書生宜漢人,老宣生項伯荊,不第秀才發昌齊聲問道:“姚兄,你受傷了嗎?”

  姚本善搖搖頭,道:“傷卻未曾受,可是內力消耗過多,真氣不繼,微微有點喘息。”

  話聲甫落,但聽不老書生疾馳而來,大笑說道:“兩位辛苦啦,請到看台上去休息會兒。我們這部武林大成,兩位貢獻很大,我要好好的給兩位作一篇序,願後人知道兩位的驚世武功。”

  落第書生宜漢人大笑道:“俞老弟武功不凡,我還想向你討教幾招絕學試試。”

  梅香頭一揚,搶先說道:“老前輩,年紀這麼大啦,滿肚子的文章,卻專門想拾便宜,難怪你不會中舉啊。”

  俏丫頭這張嘴,真夠刻薄,她說出口也不管你妥不受得了,只見不平,卻得理不讓人。

  落第書生聽俏丫頭出言挖苦,但他滿腹文章,涵養也夠深,他並不怒火,笑道:“小姑娘,你罵的好,我落第書生,不中舉就是缺了這麼一點道德。”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俞老弟,算是疲勞之師,我們放開不說,我和你對拆幾招試試如何?”

  梅香笑道:“你知不知道,男人不可和女斗。”

  落第書生仍然滿臉笑容,說道:“男人不可和女斗,這話只限用於常人,我們武林中人卻不拘這句俗話。”

  梅香嬌笑一聲,接道:“看你的年齡,至少也有六十以上了,我的祖父在世,恐怕也沒有你的年齡高,若輸了給我,不怕失面子嗎?”

  落第秀才哈哈大笑,道;“彼此印證武功,又何必分老少。我縱然敗在姑娘手下,能錄下你幾招絕學,記在武林大成上,可以說是千古不朽,哪有失面子之事?”

  梅香看他們這些什麼書生、秀才,都是一些書呆子,彼此意氣投機,聚在一起,倒也蠻有意思的。

  放眼一望,見他們三人站在一排,笑道:“你要和我比試什麼功夫,請你命題吧,讓我斟酌、斟酌看,還是一比一或是你們三人一起上。”

  不老書生縱聲大笑道:“今天能邀到你們這幾位奇人門徒來表演,不但我們著手數十年,未能完成的武林大成巨著,可以完成,而且可以彙集天下武林奇學於一冊,真是不朽的巨著啊。”

  說此,微微—停,又大聲叫道:“酒中秀才,快過記錄台來,幫我記錄,小姑娘更有奇奧的招術施展,我一人恐怕記不來,遺漏了精華招式。”

  酒中秀才安宇人笑道:“打早起來,點酒未沾唇,提不起精神,還是先拿壺酒,讓我喝了,振振精神,才能發揮我的心思啊。”

  不老書生笑道:“別抬竹槓啦,等一會有你喝的,今天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我要大排筵席,慶祝一番啊。”

  酒中秀才聞說可以大喝一頓,精神突然大振,身形一晃,兩個起落,就到了記錄台,朗聲笑道:“快!快動手表演,我們記錄好之後,大家可以痛痛快快喝一頓。”

  落第書生放眼一望梅香,見她兩手空空,並未帶兵刃,笑道:“小姑娘,我看你沒有帶兵刃,我們先交換幾掌試試吧。”

  梅香點點頭,笑道:“好極了,好極了,你們三人一起上吧。”

  落第書生宜漢人、老童生項伯荊、不第秀才封發昌,看她小小年紀,竟然口氣不小,三人雖然涵養都很深,但看她這等目中無人,心中不禁有點冒火。老童生項伯荊冷笑一聲,道:“小姑娘,你有把握能接下我們三人聯手合擊嗎?”

  梅香星目眨了一眨,格格嬌笑,道:“這是印證武功,又不是仇敵相向,接不接得下,倒不至要命,先試試看再說吧。”

  不第秀才聽她口氣極大,雖然修養有素,臉色也不禁一變。冷笑一聲,道:“小姑娘,聽你的口氣,好似成竹在胸,一定可以接下我們三人聯手合攻啦?”

  梅香笑道:“時間寶貴,還是少說兩句的好,就請前輩賜招吧。”

  落第書生宜漢人大笑一聲,道:“好啊,小姑娘接招吧。”倏然揮手一掌,一股強猛的暗勁,直撞過去。

  老童生見宜漢人首先出掌攻擊,身形一晃,躍到梅香左側,笑道:“小姑娘,我們就以大欺小啦。”舉手一掌,斜肩劈下,掌勢出手,一股激猛掌風,當頭罩下。

  不第秀才也不甘落後,身子一矮,拔身躍起,縱到梅香身後,大笑一聲,道:“小姑娘,我們三個老傢伙依多勝少啦。”兩手平胸推出,隱隱一陣風雷之聲,直向背後襲到。

  三人三掌都是同時發動,三股不同的掌力,一齊向梅香撞到。

  但他們三人允文允武,修養有素,雖然不滿梅香這等狂妄,可是出手時,都只用了五成功力,怕她稚氣未脫,嘴裡胡說八道,不一定真能接下他們的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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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三人的武功,都有三四十年的修養,雖只用了五成功力,但力道仍然不弱。

  梅香見三股掌力,同時擊到,嬌笑一聲,不慌不忙,展開“迷離幻化”掌法,嬌軀一晃,向右側跨動兩步,白藕似的右臂一揚,竟然硬接了不第書生一擊。

  只見她嬌軀一晃,沒見她怎樣作勢,竟然把當頭罩下的勁力,和身後疾猛撞到之力道,輕巧讓過之後,還硬接下一招。

  三人不禁心頭一震,暗道:好靈巧的身法啊,這等詭奇難測的武學,真是罕聞罕見啦。

  梅香眼光何等銳厲,她看落第書生出手掌力不重,自己揚掌硬接時,也只用了五成功力。

  落第書生和梅香硬拚一掌之後,突覺心神一震,心中大生驚駭,道:這小姑娘,倒非誇大之詞,我們能否勝她,卻難預料。當下凝神用氣,蓄勢待發,並未趁勢反撲。

  不第秀才見一掌劈空,心神微微一震,立即躍身追擊。倏然一招“餓虎撲食”,連人帶掌,向梅香左側擊去。

  老童生看梅香那等從容不迫,好像是闖蕩江湖數十年的高手,不禁吃了一驚。

  但他對武功一道,也有深刻的造詣,立即鎮定心神,身形疾轉,右掌一揚,疾速攻出一招。

  不第書生見兩人立即揮掌進擊,身形一矮,也把蓄勢待發的一掌拍出。

  梅香剛剛讓過兩掌,硬接了一招,嬌軀剛站穩,三股掌力又同時襲到。她略一打量形勢,只見不第秀才的掌勢先到,左腿後撤半步,嬌軀微側,倏然一招“太虛幻境”,身軀同時閃開。

  眼看三股掌力,逼到她的身上,只見她兩臂一晃,右掌接下不第秀才一招,左掌一揮,把老童生和落第書生的掌力逼開。

  驀地,不老書生一聲大笑,道:“小姑娘,好奇異的招法,叫什麼招式啊?”

  梅香嬌笑一聲,道:“這一招叫做‘太虛幻境’。”她答了之後,放眼向三人一掃視,笑道:“老前輩,讓你們各攻二招啦,我要反攻了啊。”

  說完,嬌軀一晃,即時施展十招“迷離幻化”掌法,向三人疾速的搶攻。

  這一施展開來,只見她的嬌軀,飄來晃去,時東時西,身法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剎那間,周圍兩丈之內,都是逼人的勁風。只不過出手三四招,把三人鬧得手忙腳亂起來,不要說還攻了,單是招架,已覺來不及了。

  要知這套“迷離幻化”掌法,是白發女俠由萬物之變體會出來的掌法,窮盡了武術的詭異,滲入洛書以五立極,而以合十為用,相對則一九合十,三七合十,四六合十,二八合十之妙,每一掌都含奇奧無窮之變化。

  三人展盡所學,勉強對付五六個招勢,只鬧得汗流浹背,氣喘噓噓了。

  梅香還是看三人出手時,只不過用了五成功力向她發掌,並且見三人的修養有素,不願太使三人難堪。

  凡是擊到時,都掌下留情,沾到就收勢,三人方算沒有受傷。

  梅香見三人窘像畢露,不願再逼人出醜,陡然嬌叱一聲,身軀凌空拔起二丈高,那老童生苦笑說道:“我們數人窮畢生的心血,想合著一冊武林大成,今天看來,我們費時數十年,也不過是閉門造車,不合實用的東西。”

  落第書生道:“俗語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我看以我們的心血,想研著一部武林大成,恐怕一百年也不成啦。”

  不第秀才大笑一聲,道:“我們三個老鬼,幸而是和小姑娘印證武功,若是尋仇相拚,早已傷亡躺下了。”

  不老書生疾書一陣,突然躍身過來,向三人拱手一揖,笑道:“三位同寅兄,別難過,我們不是爭強好勝,當場出場丟人,我們乃是犧牲自己,留給後世景仰,就是傷亡當場,也是值得,有代價的。”

  梅香向三人襝衽,笑道:“老前輩們的功力修為,實在比晚輩深厚得多,我不過是仗輕巧身法,僥倖和各位走了幾招,要憑真功實力,晚輩還差得遠啊。”

  老童生苦笑一聲,道:“小姑娘,我們夠難堪了,你還來這套客氣,我們就是往地下鑽去,也不能遮羞啦。”

  不老書生向梅香抱拳一禮,笑道:“小姑娘,你這套掌法,確實是曠古絕今的奇學,我們這部武林巨著,有你這套掌法記錄在內,真稱得上武林大成。”

  說完,也不等梅香回話,立即轉身向看台躍去。

  桑逸塵和燕趙雙殘,見他笑容滿臉,心中似是很高興,另外的幾個酸秀才,雖然大受窘困,但仍然喜形於色。失敗受窘的事,一點不放在心上。

  不老書生躍到八臂神乞面前,躬身一揖,道:“桑大俠,名播遐邇,技冠儕輩,列身三傑之一,我們幾個不成材的書生,仰慕已久,今日有幸拜識,不但足慰平生之念,而且促成我們合著的武林大成,早日完成,特請桑大俠露一兩手絕技,以便充實我們這部奇書內容。”

  桑逸塵見他這等熱心,倒不好意思峻拒,仰臉縱聲大笑,道:“老叫化浪得虛名,不敢當郯兄的誇獎,幾手要飯本事,更不足標榜。”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郯兄若非要老叫化獻醜不可,我只好陪你走幾招吧。”

  不老書生笑道:“客氣,客氣,以我的功力,豈能和桑大俠對招,但為了完成武林大成巨著,充實內容起見,只好躬身討教。”

  說完,轉身當先向場中躍去。

  桑逸塵見他的步法倒也快捷,讓他躍出二丈多遠之時,猛然吸了一口氣,納入丹田,立時騰身躍起一丈多高,箭一般的向場中射去。

  不老書生身法尚未穩住,八臂神乞已氣定神凝,若無其事一般,站在他的面前,不禁吃了一驚,暗道:“這是什麼身法呀?”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郯兄,就請賜招吧。”

  不老書生郯昊星在武功上,也確實下過一番苦功,自練成一種“百家遁形掌法”,威勢甚是猛烈奇奧,堪稱武林一絕。

  他聽八臂神乞要他先出手進擊,笑道:“桑大俠,我就不客氣啦。”倏然手臂一揚,猛力拍出一掌。

  這一掌勢疾力猛,他知道對方是當今武林中三怪傑之一,就是以本身全力而發,也難傷得對方,是以,他一出手就是猛招。

  而且他想惹發桑逸塵的怒火,激怒他施展絕技,就是自己接不下,他乃是蓋代大俠,功力一定練到收發自如之境界,絕不會把自己擊傷當場。

  桑逸塵眼看他擊出的掌力,也自不弱,不敢稍存輕視,大笑一聲,道:“郯兄,掌力不凡。”

  順手一招“推山運掌”,雙掌平胸推出,正迎著不老書生的掌勢。

  只聞“蓬”的一聲,兩股潛力互撞,丈餘內激盪起逼人的勁風。

  桑逸塵雖見對方掌勢激猛,但他存心厚道,不願震傷不老書生,只用了五六成功力。

  雖是這樣,郯昊星仍然被震得身子晃了幾晃,才穩下來。

  不老書生被震得身子搖搖擺擺,他卻沒有吃驚,反而心中暗暗高興,略一運氣,暗運真力,又猛的擊出一掌。

  桑逸塵大笑一聲,左掌一晃,擋開不老書生擊來的掌勢,右掌倏的一招“拂塵清談”,當門劈去。

  這一掌是他混元氣功所聚的劈空掌風,雖未全力而發,力道卻比剛才奇猛。

  不老書生一邊避掌,一邊默記他的招式,暗道:難怪武林中恭稱他為三傑之一,當之無愧。

  他攻了兩掌之後,更想套出他的全部絕學,立即展開快速的搶攻。

  桑逸塵一轉步,讓過一招猛擊,立即展開七十二招降龍伏虎掌法。

  剎那間,雙掌翻飛,掌力激盪,只十招之後,就把不老書生圈入掌勁之內。

  不老書生雖然盡展所學,也無法脫出凌厲的掌風,片刻之間,只累得他汗流浹背,氣喘如牛了。

  不老書生手中雖在揮動,初動手幾招,還能應付,但十招之後,桑逸塵那奇異的招式,把他看呆了,竟不知道攻招讓招,只順著八臂神乞的掌勢,翻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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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不到二十招,就把他弄得暈頭轉向,拚命地想鎮定心神,審查他招勢,但哪裡能由他想。

  桑逸塵的招勢愈來愈急,愈疾威勢愈猛,到了三十招,再也支持不住,頭一暈便跌坐在地下,八臂神乞停勢之後,他才清醒過來。

  點點頭笑道:“奇學,奇學,曠世絕後的奇學。”

  不老書生雖累得滿頭大汗,但他仍然不肯放過眾豪一人,非叫他們每人表演一套絕學不可。

  二女被逼不過,也只好雙劍聯手,施展兩儀劍法,和幾個藍衣少年,走了一趟劍法。

  神醫公子明、蕭岐山、燕趙雙殘也各自露了幾手,不老書生這才心滿意足地躬身讓客道:“各位辛苦了,請到內廳,略盡地主之誼吧。”

  桑逸塵笑道:“郯兄,我們有急事待辦,還是免了吧。”

  不老書生朗聲笑道:“吃頓酒要不了多大時間,急也不在這片刻啊。”

  說完,也不等八臂神乞答話,轉身引路,導領幾人走入前面正廳。

  這逸園很是寬敞,說豪華倒不配,但佈置的非常幽雅,古色古香,纖塵不染,不脫書生宅第本色。

  不老書生引導眾人,直入正廳。那裡已排好兩桌豐盛筵席。

  四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分列門口躬身肅客,眾人入廳,落座之後,分別送上一杯香茗。

  不老書生立即轉身入內,片刻之間,捧出來一大堆草稿,走至八臂神乞面前,笑道:“桑大俠,這是我們幾個不成材的書生,數十年來,收集的武林資料,請桑大俠參閱批評指教。”

  桑逸塵看他雙手捧的那堆草稿,至少有一尺高,字跡密密麻麻,都是螞蟻大小,少說也有七八百萬言。暗道:這些書痴,真是花費不少心血啊。

  他向不老書生手上捧的草稿,注視一眼笑道:“郯兄,老叫化才疏學淺,對著作一竅不通,豈能批評指教。”

  不老書生笑道:“客氣,客氣,等我們整理之後,一定要柬邀你們雙劍一俠前來批改。”

  說完,捧著那堆草稿,又向燕趙雙殘面前走去,點點頭道:“請兩位指正指正吧。”

  駝子仰臉大笑一聲後,道:“郯兄,你這是找著瞎子問路,我們兩人合起來,籮筐大的字,也只能認識一擔。”

  他這樣一說,哄堂大笑起來。

  不老書生隨著這一陣大笑,只好趁機下台,把一堆草稿,交給一個青衣少年。

  那少年雙手還沒有抱住,不老書生手一放,一堆草稿,全部落在地下。不老書生急道:“你該死,這等不小心,這是我們數人十年的心血巨著,讓它跌落地下,不但對我們過不去,簡直是對孔聖人不尊。”

  說著,躬身下去,小心翼翼一本一本拾起來疊好,自己抱回後房。

  片刻之間,轉身出來,拱手作了一個環揖,笑道:“快請就坐,容我奉敬各位三杯。”

  酒中秀才笑道:“要敬先叢我敬起,不然就由我代你先敬各位,我的酒癮大發了,實在熬不住了啊。”

  酒筵中,不老書生和幾個迂儒,都很誠摯的分別向各人敬酒。

  桑逸塵等人見他們異常客氣,也不便推辭,這一頓酒,大約喝了有一個時辰,才散席告辭。

  剛走出大門,就見三個青衣少年,一人牽著一匹馬站在路邊等候。

  陳紫雲一眼望去,其中兩匹白馬正是自己和玉玲的坐騎,忙躍身過去,把馬接了過來。

  二女剛把韁繩接過手中,不老書生搶前一步,走到梅香面前抱拳笑道:“小姑娘,你沒有坐騎,這匹馬送你代步吧。”

  梅香襝衽一禮,道:“老前輩,謝謝你的好意,我走路走慣了,不慣騎馬,你老人家留下吧。”

  不老書生笑道:“這匹綠耳,日行千里,朝發夕至,確實是一匹寶駒,姑娘行俠江湖,不可缺少代步,我們這群酸秀才,從不在江湖上走動,留下也沒有用,實在可惜下,不必客氣啦,騎上去吧。”

  桑逸塵放眼仔細一看,但見綠耳全身無一根雜毛,確是一匹好馬。笑道:“梅兒,郯兄看得起你,誠心把寶駒相贈,快些拜謝郯老前輩啦。”

  梅香襝衽一禮,笑道:“謝謝老前輩厚賜。”說完,立即轉身,把寶駒接過手來。

  那匹綠耳,好像遇到了新主人,驀地引頸一聲長嘶後,向梅香連連點了三下頭。

  梅香身形一晃,躍上綠耳背上,綠耳轉頸向老主人一望,又是一聲狂嘯,展開四蹄向前疾馳而去。

  跛子點點頭,連聲讚道:“好馬啊!好馬。”

  不老書生等人把桑逸塵他們,送至十里之外,才告辭轉回逸園。

  在逸園耽擱不少時間,和不老書生告別後,已是午時光景了,立即放開腳步疾行,直奔韶關南華寺。

  梅香作夢也沒有想到,這一趟有如此之奇遇,不但學到絕世武功,而且還得了一匹千里寶駒。

  她高興得心花怒放,躍上馬背之後,轉臉微微一笑,即縱轡疾馳,只見綠耳展開四蹄後,就好似騰雲駕霧一般,耳邊風聲呼呼,蔥翠的森林,平坦的曠野,一幕一幕由眼前劃過。

  她這一高興,卻把後面走路的人,忘的一乾二淨,待她想起時,已奔馳了一二百里路程。

  勒住馬臀,仰臉一望天色,已是已未申初的時候了,暗道:“我真該死啊,這一陣疾馳,已把他們掉下很遠啦,我就是不走,他們也趕不上了。”

  她略一琢磨,又緩緩地向前走去。

  二女見梅香放轡疾馳,也想試試自己的馬,是否能趕上綠耳,一夾馬肚,潑刺剌的緊隨綠耳後面疾奔。

  只片刻之間,綠耳便失去了蹤影,二女疾馳一陣,既然趕不上綠耳,則又怕桑師叔他們趕不上,便放轡緩緩而行。

  剛走過花縣十幾里路,轉頭一望,只見桑逸塵等人,已隨後追了上來。

  八臂神乞走至二女面前,問道:“梅香前頭走了嗎?”

  陳紫雲點點頭,道:“綠耳腳程很快,我們緊轡急追,也追不上,不到一盞熱茶時間,就看不見她的影子了。”

  桑逸塵劍眉一揚,道:“梅香膽子愈來愈大,她可能仗恃綠耳的腳程,趕前到南華寺去了啊。”

  神醫公子明道:“她若是真的趕去南華寺,可要麻煩啦,他們若沒有走,梅香雖然身負絕技,也敵不過那麼多的高手。”

  桑逸塵仰臉望了一下天色,道:“我們緊趕一陣,若趕不上她,就連夜追下去。”

  梅香緩緩走了片刻,即到了青潭渡口,渡過北江緊趕一程,便直達馬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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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她剛好至渡河碼頭,只見兩隻渡船,正在抽去跳板,大聲叫道:“船家,請等一等好嗎?”

  那抽起跳板的船家猛然抬頭,放眼向梅香望去。突聽一個渡河的漢子,大聲叫道:“他媽的,你這條船載這麼多人還不夠嗎?還想載多少。”

  擺渡的漢子聽他這一喝,只好把跳板抽上船,舉起竹竿向岸上用力一抵,渡船向河中衝出去兩三丈。

  梅香馳至碼頭,見渡船已離開五六丈遠,只好跳下馬背,等候下一班渡船。

  好在她沒有急事,早一點遲一點過河,都不要緊,放眼向河中

  望去,河約有二三里路寬,河水澄清,三五漁帆,點綴其中,微微春風,吹起的河水,掀起陣陣漣漪。

  她看得入神當兒,突由渡船上傳來一陣大笑,道:“胡大哥,你看那個姑娘好標緻啊,剛才等一會兒,讓她上船來多好。”

  原來這兩隻渡船上所載的人,完全是兩廣總舵瓢把子胡善有和他的兄弟。 

  法廣和尚決定到少林寺奪取掌門的位置後,胡善有便回返梧州調集手下得力弟子,前來南華寺聽法廣和尚的調遣。

  胡廣有笑道:“你急什麼呀!看她那個模樣,就十足像個賣解的江湖女子,她進了我們的地面,想要賺錢吃飯,不來拜訪我們還行嗎?包你送上門來。”

  梅香這時已能聽風辨器,他們談話的聲音,哪有聽不清楚之理,只氣得她星目圓睜,暗罵道:“你狠什麼?等我過了河,不把你們整得半死,就是叫我姑奶奶,我也不肯饒你們。”

  河面雖有二三里寬,但河水不急,船行迅速,不一會兒,兩隻渡船,就靠子對岸。

  只見他們紛紛上了岸,向大路走去,船家叫道:“大爺,你們還沒有付船資呀。”

  走在最後一個,突然轉過身去,冷笑一聲,道:“你這人真是沒有長眼珠子,也不睜開眼看看,我們是干什麼的。”

  擺渡的漢子笑道:“大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在這兒擺渡,當然靠過往客人的渡資過活啊,若是過河的人都不給錢,我們喝西北風嗎?”

  那人大喝一聲,道:“你也算是吃碼頭飯的人,應該知道這兩廣水陸碼頭,是屬何人所管。”

  胡善有聽他們吵了起來,轉身奔過來,陰惻惻冷笑一聲,道:“每人一次渡資多少?”

  擺渡的漢子道:“例規一人渡一次五分銀子,多我們也不收,少一分也不行,你們一共十二個人,正是六錢銀子。”

  胡善有陡然大喝一聲,道:“滾你媽的,想向大爺要錢。”猛的雙掌一揚,一邊摑了一個重重的耳光。

  只見擺渡的漢子,被他摑的東倒西歪。後面掌舵的老者叫道:你們這些土匪、強盜,這等不講理,渡過河不付渡資,還要打人,要翻天啦。”

  胡善有冷笑一聲,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向老者走去。

  撐舵老者看胡善有那等凶煞惡神的模樣,知他要下毒手,大喝一聲,道:“黑狗子,快逃命。”

  說完,立即躍入河中。

  黑狗子被胡善有摑了兩掌之後,口中仍在冒血,聽父親這一叫喚,顧不得臉上傷痛,只聞“撲通”一聲,也躍落水中。

  那隻渡船,無人掌舵之後,順著河水緩緩向下流去。

  另一隻渡船,眼看黑狗子渡資沒有要到,反而重重地挨了兩個耳光,操起撐竿猛力向沙灘一撐,立即衝向河中,連渡口也不敢停,順著河水,向下流駛去。

  梅香眼光何等銳厲,只氣得她星目圓睜,猛然一提氣,就想飛過河去,但一看河面,無一絲借力之物,只氣得全身骨節格格直響,心中憤怒至極。

  綠耳好似懂得新主人的心意,驀地一聲長嘶,看它好似要向對岸衝去。

  梅香是何等聰明之人,一看綠耳的舉動,心中已明了,拍拍馬鞍,笑道;“綠耳,能馱我渡過河去嗎?”

  綠耳點點頭,梅香嬌軀一晃,躍上馬背,轡繩一抖,綠耳騰空躍起,直向河中竄去。

  只見它一躍就是十幾丈,落在水面,好像一團梅花拋在水中,沒有濺起一點水花。

  綠耳在水中奔馳,就像在陸地飛馳一樣的快速,片刻之間就達對岸。

  胡善有聽掌舵老者,罵他強盜、土匪,不禁揭了他的瘡疤,凶目一睜,雙手捏得骨節爆響,正待躍身揮拳,突聞一聲馬嘶,抬頭放眼一望,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梅香騎著綠耳,踏著水面,風馳電掣般奔馳而來,眨眼之間,已到面前。

  梅香躍身縱下馬背,嬌笑一聲,道:“喏,好厲害的瓢把子,坐了船不付船資,還要揍人。”

  胡善有見她年輕,又是單身一人,以為可欺。冷笑一聲,道:“你想管我們的事,是也不是?”

  梅香格格嬌笑一聲,緩緩說道:“眼見不平的事,我當然要管啊。”胡善有倏然大喝一聲,道:“滾你媽的,想管大爺的事。”猛然雙掌翻出,把預先蓄好的勢子,反向梅香當胸擊去。

  這一招他已蓄勢很久,全身功力已運貫雙臂,又是突然發難,勢疾力猛,諒梅香也逃不出這倏然猛力一掌。

  他正沾沾自喜之當兒,驀覺身後凌厲掌風逼來,心頭一懍,就勢向前疾躍五步,旋身一看,但見梅香滿臉笑容,氣定神凝地站在那兒。

  胡善有未見她作勢,不但讓過自己猛烈的一擊,還迅速地躍到背後,反擊過來,而且反擊而來的掌勁,力道還很強,暗道:這個小婆娘,看她的年紀不大,竟身具如此身手。

  他雖然暗中驚愕梅香這兩手功力不凡,表面卻很鎮靜,並且自負武學,在江湖上稱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不相信戰不過眼前的姑娘,怒喝一聲,猛然一扣“手揮琵琶”,向俏丫頭斜肩劈下。

  梅香放眼一望,除了胡善有之外,還有十五六個大漢虎視眈眈地站在一側。

  她為保全自己的真力,不願和他硬打硬接,嬌軀一晃,閃讓過後,立即還了一招。

  胡善有見連發兩招,都未能把梅香擊傷在當場,不禁怒火大發,立即展開連續猛攻。

  只見雙掌翻飛,掌風呼嘯,激起地下沙土飛揚,一連猛攻五招,不但沒有沾到梅香衣角,自己卻因用力過猛,全身見了汗。

  梅香的嬌軀飄來閃去,未費吹灰之力,就把他這五招讓過,見他突然停手,嬌笑一聲,道:“我一連讓了你七招啦,現在我要反擊了。”

  話聲甫落,突聞一聲馬嘶,轉眼一望,只見一個身材消瘦,黃臉環目,虯髯稀稀落落,身穿藍勁裝的漢子,猛然一躍,跳上馬背。

  綠耳長嘶一聲,兩隻前蹄豎起,把躍上馬背的漢子掀了下來,滾落地下。

  綠耳把消瘦漢子掀落地下後,前蹄著地,兩隻後蹄猛然向後踢去,但聞“卟嗤”一聲,那消瘦漢子的腦袋,被馬蹄踢得開了花,當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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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原來那個消瘦漢子,正是廣州分舵主皮包骨羅玉吉,他手下的四十兄弟,眼看分舵主被畜生踢死,拔出單刀,紛紛向寶駒撲去。

  梅香怕綠耳被四個賊崽子劈死,嬌喝一聲,道:“胡賊,你剛才揍了人家兩個耳光,我也先摑你兩耳光,替人家出一口怨氣再說。”

  說完,嬌軀疾速拔起,懸空揮掌,只聞“劈啪”兩聲,胡善有結結實實得挨了兩個耳光,還未看清楚人家是怎樣出手的。

  梅香摑了他兩個耳光後,身子不著地,掠空直向綠耳站身處去。

  但聞綠耳長嘶一聲,好似知道有人向它撲擊,四蹄騰空竄起,向前疾馳。

  梅香剛躍至,陡見綠耳騰空竄走,本想追去,但見胡善有疾撲面來,怒喝道:“他媽的,你想走嗎?”振腕一劍“分雲取月”捲起一片察光,當胸刺到。

  胡善有被俏丫頭摑的眼冒金星,怒火萬丈,被摑落的牙齒和血,猛的一口吞下肚去,拔下背上寶劍,緊隨梅香身後撲去。

  梅香身子向後一仰,讓過劍鋒,單足著地,右腳往上一蹺,正好踢著胡善有握劍右腕脈穴。

  但覺右腕一麻,寶劍脫手飛向半天雲中,胡善有情不自禁向後疾退五步。

  梅香這一招,用得巧妙極了,站在一側觀戰的賊崽子,個個暗中叫好。

  她把胡善有寶劍踢飛後,疾速挺身站起,仍然氣定神凝,若無其事一般。

  放眼四顧,只見綠耳繞著他們立身之處,馳來奔去,那四個賊崽子,分頭兜擊,均對綠耳無可奈何。

  俏丫頭剛才很擔心綠耳,當下見此情景,倒把一顆心放落。

  這時,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分。天邊晚霞絢麗,平靜的河水,反射著一道很大的白光,景色綺麗如畫。

  但見那兩隻渡船,把撐竿插在船頭水中,停在河中間,擺渡的舵手老者和搖櫓的漢子,一手扶著插在船頭的撐稈,引頸墊腳向岸上望來。

  胡善有幾曾受過這等羞辱,眼下又是當著眾兄弟面前,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姑娘,摑的門牙脫落,寶劍踢飛,不禁惱羞成怒,大喝一聲,道:“兄弟們,快上,把她宰了。”

  站在一例觀戰的賊崽子,聽瓢把子這一吆喝,立即取兵刃在手,但見長槍、單刀、短劍、鐵棍、軟鞭,從四面八方,疾速圍攻過來。

  胡善有從一個使雙劍的兄弟手上搶過一柄劍,躍身一招“迎風斬草”,攔腰掃去。

  他這一出手,四方的賊人緊隨發動,剎那間,槍影刀光,寒芒電掣,狂風驟雨般猛攻而上。

  俏丫頭就有那麼大的膽子,眼看十幾般兵刃襲劍,她仍然是笑容滿臉,不慌不忙,從從容容地在刀光劍影之中,穿來閃去。

  她嬌軀本來就嬌小靈活,這一閃動之後,更是敏捷無比,十幾個人,各以全力搶攻,合擊之勢,如雷霆萬鈞,密如光幕,但見俏丫頭,在寒光繞體猛攻之下,應付自如。

  眨眼之間,就讓過眾賊十幾招,她一邊閃招一邊思忖,道:“我不出手反擊,傷他們幾人,他們一定不會退。心念一動,怒喝一聲,道:“胡賊,你們想仗恃人多,群打群毆,休怪我下毒手啊。”

  說完,猛然一掌,直向胡善有當胸拍去。

  她這一掌,是想殺殺他們的威風,暗運上七成功力,掌勢出手,只聽掌風呼呼,有如萬馬奔騰,不但把逼近身前的劍風震開,胡善有也被這激猛掌力,震退六七步。

  這樣一來,群賊個個提心吊膽,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掌力,會向自己擊來,但是又不敢退,只好邊戰邊遠離她的身邊。

  胡善有被震得血湧氣翻,雖知負傷不輕,但他是群賊之首,又不好形諸於色,忍著心中痛苦,立即又躍身上前,揮劍疾攻。

  梅香見他受傷之後,不但不肯退走,仍然拚命疾攻,不禁大火起來,立即展開“迷離幻化”掌法,剎那間,只見周圍丈餘內,都是逼人的掌風,卻看不到她的人影。

  群賊哪裡見過這等奇異掌法和敏捷的身法,只看得目瞪口呆,怔神不住,連遞招都忘記了。

  只聽一片悶哼之聲,此起彼落,只施展五招,賊崽子就有五六個受傷倒地。

  胡善有雖然受了很重的內傷,但他經驗比較豐富,功力也較雄渾,他知道今夜不破除死命,一個也避不出梅香的掌下。

  心機一動,叱喝一聲,道:“兄弟們和她拼了。”他這樣叱喝,無非是想振起鬥志,以萬一的僥倖,把梅香擊殺當場。

  他不但沒有收到效果,反而弄巧成拙,激起梅香的怒火。

  梅香知道他存了寧為玉碎,不願瓦全的壞心眼,卻也不肯便宜他,索性放手大破殺戒,嬌叱一聲,道:“你們有多少人死不了?”

  說完,把“迷離幻化”掌法中的幾招絕學,完全施展出來,只見掌勢吞、吐、劈、打,一招比一招奇妙,一掌比一掌猛烈。

  但見賊人,好像黃河決堤似的,一個一個地連續躺下去。

  這一戰打得非常緊張激烈,停在河中的兩隻渡船,看得連氣都出不勻,他們看十幾個手操兵刃的大漢,圍著一個赤手空拳的小姑娘廝殺,只嚇得閉上眼睛,不敢看這殘忍的局面。

  突聽數聲慘叫,猛然睜眼一看,但見賊人愈來愈少,不禁深深吁了一口氣。

  這時,胡善有眼看兄弟,都先後躺下去,死的死,重傷的重傷,知道大勢已去,一洩氣,他的傷勢也惡化起來,再也支持不住,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便跌坐地下。

  梅香把圍攻的喊人,解決之後,放眼一望,只見綠耳在離自己十幾丈遠的青草地上吃草,那撲擊的四個賊崽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

  梅香查看一下,被掌力震死的三個,重傷的二個,輕傷七個,胡善有不在內。

  她點過數目之後,緩緩走到胡善有面前,就地盤腿坐下,嬌笑一聲,道:“兩廣瓢把子,你傷的重不重,還有活得希望嗎?”

  胡善有環眼一睜,喝道:“他媽的,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能不能活與你何干?”

  梅香又是一聲嬌笑,道:“假若你不能活,我在你管轄的勢力範圍內獻藝,無人捧場了啊。“

  胡善有只覺心內劇疼欲炸,身軀連晃數晃,臉色鐵青,呼吸之聲,愈來愈急促。

  但他心中仍然想拼了最後的一口氣,乘其不意,把梅香擊殺,一咬牙忍住傷痛,說道:“你到敝地來獻藝,不拜碼頭,我們並沒有找你的岔子,你倒來管我們的閒事,未免欺人太甚。”

  梅香見他誤作自己是一個賣藝的江湖女子,心中暗暗好笑,順口說道:“我們賺小錢的人,體會到賺小錢的痛苦,氣力賣盡,還得不到一兩錢銀子,你們這麼多的人過了河,不給船資,也還罷了,但不該出手打人,我素來看不慣窮凶惡極之徒。”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本來想把你的傷勢醫好,但看你雖是兩廣總瓢把子,卻是趨炎附勢的傢伙,大錢不捨得花,連渡資都不給,這哪是成大器之材,你雖然奪得兩廣總瓢把子之位,也不過是一塊廢料,留下你的命,也不過是替地方留下一個害群之馬。”

  胡善有一邊運氣療傷,一邊思忖暗下殺手之策。陡然怒喝一聲,道:“閉住你的臭嘴,誰要你療治傷勢。”

  俏丫頭嬌笑一聲,道:“你只能活兩個時辰了,還這麼凶幹嗎?螞蟻尚且偷生,難道你有瓢把子之尊,一呼百諾,竟不想活了嗎?”

  胡善有聽她這樣一說,心中卻有下轉變,暗道:“對啦,我胡善有總管兩廣綠林道,雄據一方,只要她把我傷勢醫好,這個仇還愁報不了嗎?”

  心念一動,立即改變一付面孔,微笑道:“我想活也活不了啊,就是有九五之尊,也無望戀棧了。”

  梅香笑道:“我問你一事,只要你坦誠地相告,我即刻把你的傷勢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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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

  胡善有看她剛才施展的招勢,奇奧無比,定是奇人門徒,身負絕技。

  而且看她星目一開一合之間,神光灼灼,知她內力充沛,若能以她的真氣,打通自己的全身經脈,促使氣血流暢,恢復即將消失的六髒功能,卻是易事。

  思念及此,動了求生之慾,說道:“問什麼?你說出來聽聽,我能知道的,定當照實奉告。”

  梅香仰臉一望天色,只見滿天繁星,晚風習習,四野靜寂,望了一陣,忽然放眼注視胡善有臉上,說道:“此事最容易不過,只要你照實說出,我立即替你療傷。”

  胡善有道:“人生最寶貴的就是生命,我現在是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啊?”

  梅香道:“我問你南華寺廣法和尚到少林寺去了沒有?”

  胡善有苦笑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啦,他們昨天早晨就動身走了。”

  說此,微微一停,又問道:“你和他有仇怨嗎?”

  梅香搖搖頭,道:“他們去了有多少人,從哪一條路走的,你知道嗎?”

  胡善有點點頭,道:“南華寺法廣和尚及師兄弟一共去了十五個和尚,另外綠林道中,也有好幾個高手同去,不瞞姑娘說,我也是調集兄弟,趕去助拳的,他們取道江西,過湖北轉河南的大道走的。”

  梅香點點頭,道:“我替你療好傷勢,你能引我追他們去嗎?”

  胡善有連忙答道:“可以!可以。”

  梅香注視一眼,突然一皺眉,忖道:“療他的傷,卻不是難事,但要雙手在他身上推拿,這怎麼辦呢?”

  胡善有見她滿臉疑難之色,卻懷疑她不肯自己療傷,說道:“我已照實告訴你啊,你想毀諾不給我療傷了,是嗎?”

  梅香搖搖頭,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哪有反悔之理,我在考慮怎樣替你療法啊。”

  胡善有身居兩廣總舵的瓢把子,武功自是不弱,對療傷之道,當然懂得,但他以為梅香年輕,武功雖然高不可測,可能她不明了如何療治傷勢,微微笑道:“只要你拼耗一點真氣,助我打通全身經脈,促使氣血流暢,那我自己就會療治了。”

  梅香道:“這個我知道,但是我要運聚真氣於兩掌,在你全身推拿,似有男女投受不親之嫌。”

  胡善有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年紀已經五十歲啦,你二十歲還不到,我的女兒還比你大,這有什麼嫌疑呢?再說武林中人,並不拘這些小節啊。”

  梅香道:“男女授受不親,禮也,我是一位姑娘,孟子書中說的禮,我不能不遵守。”

  胡善有道:“孟夫子說嫂溺,叔可授之以手,我也是快死的人了,再說,我比姑娘的年紀大,以年齡來說,我是姑娘的長輩,於禮也無虧啊。”

  梅香搖搖頭,道:“不行,不行,還是等我想一想吧。”說完,凝神沉思起來。

  胡善有聽梅香說的天真,也不便勉強,只好等她想好療治的辦法,自己卻先行調神運氣,抵住傷勢的惡化。

  梅香沉思一陣,突然挺身站起,笑道:“好啦,我想到療治你傷勢的方法了。”說完,立即轉身向前面一叢竹子邊躍去。

  胡善有本是閉目凝神,運起本身真氣,在調治傷勢,突聞梅香說想好療治傷勢的辦法,猛然睜眼一望,只見梅香疾躍而去,卻不知她想出什麼辦法來。

  梅香躍到竹叢邊,照準一根大姆指粗細的小竹子,猛的一掌劈去。

  那根大手指粗細的竹子,應聲而斷,好似被利刃切斷一般,折斷處整整齊齊。

  她彎腰拾起劈斷的竹子,把竹梢用掌削去,伸手一量,恰好三尺來長,即時轉身回來。

  胡善有道:“姑娘,你想出什麼好辦法來了。”

  梅香笑道:“你看這根竹子有三尺來長,我拿一端,你拿一端抵住中庭穴,我從這端把真氣貫輸過去,助你療傷,不是很好嗎?”

  說完,運起功力,倏然一掌向竹子頂端拍去,只聞數聲吱吱輕響,竹節從另一端跌落地下,已成了空心。

  胡善有見她露了這手絕技,心頭一懍,暗道:“不得了啊,年輕輕的,就練成如此高深莫測的功力,真是聞所未聞啦。”

  梅香一掌拍去竹節,竹子沒有爆炸,只是把竹節拍通,看來雖無甚奇奧,做來卻真不容易,竹節較竹身硬,若掌勁不足,恰到好處,竹子勢必要被勁力漲破。

  她把竹節打通後,盤膝坐在胡善有的對面,把竹子伸了過去,說道:“你雙手握住竹子,抵住中庭穴,不得晃動,若你有什麼舉動,失手傷了你,做鬼也不要怨人啊。”

  胡善有接住竹子,抵住自己的中庭穴,雙手緊緊握住竹端,閉目凝神,一動不動。

  梅香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運功啦。”

  胡善有點點頭,道:“好啦,姑娘請運功吧。”

  梅香經白發姑娘,打通任、督兩脈穴後,真力已能應用而生,略一運息,立時由丹田之中,泛上一股熱流,循經走脈,運行到右掌之上。

  她手心抵住竹子空心,熱流緩緩由竹子中空透過,片刻之間,一股熱流由胡善有的“中庭穴”,傳到四肢百脈。

  胡善有心頭一懍,暗道:這女娃兒的功力,如此深厚,距離三尺之遠,仍然傳達對方體內,這人是何人的門下,看她的年齡並不大,言事行動,卻甚是老練,實叫人弄不清楚啊。

  梅香運起真氣,由弱轉強,片刻之後,香汗淋淋而下,饒是她內功精湛,也無法承受這等真氣大量耗消。

  但既已出手,替他療傷,在未打通他全身經脈之前,卻無法住手,片刻停息,即將前功盡棄,只得勉強苦撐,源源不絕的把丹田真氣逼出。

  胡善有只覺剛才凝聚的真氣,漸漸的循著熱流,周行四肢百穴,身上痛苦立即減去一半。

  但見梅香這等渾厚的內力,心中大感驚異,暗道;這小姑娘內功如此充沛,若再假以歲月,其成就實不可預料。如不藉機把她除去,以後她專找我們綠林道作對,一個也逃不出她手下。

  心念一動,殺機突起,正想鬆手去拾取跌落身邊的寶劍。

  突然腦際間,泛起一個念頭,暗道:我現在還未完全復原,不宜動手,讓她的真氣耗消盡了時,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她置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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