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鐵劍玉珮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1-28 14:36: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3 11347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9 13:11
五十

  秦茹慧從未見柳南江如此放肆地笑過,不禁納罕地問道:“相公為何大笑?”

  柳南江道:“想不到世上還有凌菲這種性格的人。”

  秦茹慧咬牙切困地道:“太過輕狂!”

  柳南江搖搖頭,道:“不是輕狂!是直率!如果世上之人都像她那樣將不愉之色放在臉上,將不悅之事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不在暗中勾心鬥角,弄奸使巧,相信世上就再無紛爭了。”

  秦茹慧不禁心頭一怔,聽柳南江的口氣,他倒是對凌菲的性格非常欣賞。

  她面上卻不置可否地道:“偏偏有這許多節外生枝的事情。”

  柳南江接口道:“節外生枝的事情還多著哩!那是注定免不掉了。”

  秦茹慧心內有一肚子的委屈,其中有凌菲給她的搶白,柳南江給她的冷落,以及一日一夜奔馳的辛勞。

  可是想起她父親的再三叮囑,她只有將委屈收藏起來,儘量表現她多情的柔媚。

  她拾起水袋,嫣然一笑,道:“相公稍待,我去取水。”

  柳南江也不客氣,說了聲有勞看著秦茹慧往樹林中跑去。

  他凝視著她的背影暗暗出神,他無意傷害任何人,但為了保護自己卻免不了要傷害別人。

  不久,秦茹慧取水回來了。

  他們彼此沒有說話,默默地吃著乾糧,默默地喝著水。

  柳南江抬起頭來,發現秦茹慧的目光凝注在他臉上。

  當他們四目交接時,他也沒有將眼光閃開。

  那種眼光使柳南江有溫暖的感覺,但他也有一絲困擾,因為秦茹慧那種目光和前兩天完全變了樣。

  秦茹慧因為連夜狂奔,面容稍顯憔悴之色。但此刻在柳南江眼中卻顯得成熟而嫵媚,就像那經歷傲霜的秋菊,越發使人覺得可親了。

  秦茹慧似乎也發覺柳南江的目光有些異樣,不禁接首垂胸,用手指撕著幹糧,一點點地往嘴裡塞。同時柔聲問道:“柳相公?是要我在這裡等?還是要我和相公一起去?”

  如此柔和溫馴的口氣,使柳南江不禁感到慚愧。

  暗道:堂堂七尺昂藏之軀,竟在向一個女兒家耍心機,玩手段,真是太不應該了!

  當即脫口答道:“凌菲既去,你我自然是一同前往了。”

  話出口後,他又有點後悔。

  那白衣女郎不是叮囑他前往“子午谷”時只宜獨往不宜結伴嗎?

  繼而一想,那白衣大郵素昧平生,她的話又怎可全信呢?

  萬一她也是有所圖謀而來,自己豈不是上了她的當?

  有此一想,心中又放(☆瀟湘子掃瞄,黑色快車OCR)寬了不少。

  兩人草草地填飽了肚子,柳南江見秦茹慧面容憔悴,不禁萌生憐玉之心道:“秦姑娘!我看你精神萎頓,該找個僻靜之處休息一下才是。”於是兩人向望鹿坡西邊一道山溝內去。

  霎時消失於亂石雜草之中。

  在柳南江與秦茹慧雙雙離開望鹿坡以後,望鹿坡是平靜的。

  站在望鹿坡問下眺望,在秋高氣爽,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下,將遠隔有三十里地的終南山麓也顯得很平靜。

  隱約可見幾縷炊煙冉冉昂起。

  自然,其中一縷炊煙是屬於松林酒店的。

  松林酒店像往常一樣,卯時一過就開了爐灶的悶火,開始炊飯作菜,那幅杏黃色的酒幌子也高掛起來,迎風招展。

  店堂無客,只有一個夥計在那裡擦洗桌椅板凳,除了廚房內傳出一陣“呼呼”地風箱扇火之聲以外,別無其他聲響。

  從松林酒店的前門走進,後門穿出,通過一條新近開避出來的小徑,前行的一百步,有一幢新草搭蓋的茅屋。

  從屋外散置的雜不看來,這裡也許是松林酒店屯積燃料的柴屋。

  這幢茅屋隱藏在枝樹密茂的葉林之中,外人根本不易發現。

  此時,這茅屋之中圍了一圈人,那是冷如霜,冷山紅父子倆,以及他們的爪牙。

  在當中一根橫樑上繫著一根拇指粗的麻繩,麻繩的一端拴在一根支柱上,懸空的一端吊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童。他的手腳被彎曲在背後綁在一起,身體像元寶似地兩頭翹起,嘴角淌著鮮血,眼青鼻腫,顯然挨過一頓毒打。

  這個小童正是裝扮書僮,實則是柳南江師弟的福兒。

  冷山紅手裡抓著一根皮鞭,“刷”地一聲,福兒腹部的衣衫就被勁道十足的皮鞭撕裂,腹部也出現札紅的鞭痕。

  那必然是痛徹心肺的,可是福兒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冷山紅抽了一鞭之後,沉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旁邊一個大漢低聲道:“少主人!這小子恐怕已經昏過去了!”

  冷山紅冷哼道:“裝死……”

  “刷!刷!”抬手又抽了福兒兩鞭。

  福兒仍是不吭不響,懸空的身子在空中蕩了兩個來回。

  冷山紅瞅了乃父一眼,走到福兒面前,用手撥開福兒的眼皮檢視。

  “呸!”福兒一張嘴,吐了冷山紅一面孔帶血的唾液。

  接著,咬牙切街地罵道:“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休想在小爺口中間出一個字!”

  冷山紅不禁惱羞成怒,左手擦拭面上唾液,右手又要揮鞭向福兒抽去。

  冷如霜一擺手,攔阻道:“不必打了!這小子真夠硬的!”

  冷山紅獰笑道:“我就不信他是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

  冷如霜搖搖頭,道:“不必白費功夫,灌他一粒”自腐丸“讓他周身潰爛,慢慢折磨而死,教他知道姓冷的厲害。”

  福兒顯然大吃一驚,睜開了眼睛,但他很快地又閉上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1-29 13:11
五十一

  冷如霜似乎看出了福兒有畏懼之色,立即冷笑了一聲,道:“小小年紀犯不著找死,老夫偌大年紀更犯不著和你這種娃兒一般見識,只要說出來誰派你跟蹤老夫的屬下,老夫就放你走路。”

  福兒睜開了眼睛,暴叱道:“老魔頭,你休要花言巧語小爺不吃這一套!”

  冷如霜獰笑一聲,道:“嘿嘿!想不到你是好壞不吃,那就請你吃一顆”自腐丸“吧!等你周身慢慢化為膿血之時,你就知道老夫的厲害了。”

  冷山紅已自懷中摸著一個形加葫蘆的綠色小瓶,倒出一粒如綠豆般大的綠色藥丸在掌心中,神色可怖的向福地走過去。

  同時一個大漢也走過去,捏住福兒的鼻孔,使他的嘴巴張了開來。

  就在這個時像,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直奔茅屋而來。

  冷山紅正待運用掌力將掌心的“自腐丸”向福兒口中灌去,聽聞步履之聲後,不禁微微一凜。冷如霜也向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且慢動手。

  不旋路間,一個疾裝勁服的壯漢奔了進來。

  冷如霜一見是他的部屬,忙叱道:“何事慌慌張張?”

  那壯漢語急氣促地回道:“”祥雲堡“堡主秦羽烈進了酒店。”

  冷如霜“噢”了一聲,同時看了吊在空中的福兒一眼,似乎在思忖兩者之間有無牽連關係。

  冷山紅迫不及待地問道:“秦羽烈帶了多少人前來?”

  壯漢回道:“進店只有他一人,也許有人跟在後面。”

  冷山紅一擺手,道:“別理他,看他有什麼動靜再來回報。”

  壯漢疾聲道:“他進人店中既不要酒,也不要菜,只是聲言要見老主人。”

  冷山紅“噢”了一聲,將目光望在乃父面上。

  壯漢道:“他還說,如果老主人避而不見,他就放火焚店。”

  冷山紅乍然變色,而冷如霜卻哈哈大笑起來。

  冷如霜笑了一陣,走到福兒面前,道:“你這小娃兒的運氣真不錯,老夫正要賞你一粒”自腐丸“,你的主人卻趕來了。”

  福兒人小,心眼兒卻很靈活。聞言後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既未承認,也未否認。

  冷如霜的話也許是一種試探,福兒卻在將計就計。

  冷如霜雖不敢十分肯定福兒是秦羽烈派來刺探他動靜的人,但由於秦羽烈的適時來到,不免有了此種聯想,因而向乃子吩咐道:“紅兒!我去會他。你先將這娃兒放下來嚴密看守,同時派人把守松林四周的出入要道,不能讓秦羽烈的爪牙闖進來。”

  語裡,大踏步向茅屋外走去。

  進入店堂,果見一個年約五旬,英氣勃勃之人正襟危坐於店堂之中,身邊未帶任何兵器。冷如霜雖未和秦羽烈打過照面,但他的屬下卻有數人借武林群芳賽會之便混入了“祥雲堡”中,想必不會認錯。

  冷如霜在秦羽烈所坐的那張桌子對面站定,冷聲道:“老夫就是酒店主人。”

  秦羽烈神定氣閒,笑問道:“尊駕就是”九指魔杖“冷如霜嗎?

  冷如霜將手中的九指魔杖往地上出力一頓,道:“有此杖在手,必是老夫,何必多問。”

  秦羽烈縱聲大笑道:“哈哈!尊駕還是當年那樣盛氣凌人!”

  冷如霜微微一楞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羽烈乾笑一聲道:“哈哈,尊駕真是健忘,昨日午間,尊駕不是同一個姓柳的少年,要索取秦某的頭顱換取你劫掠而來的那把鐵劍嗎?”

  冷如霜冷聲道:“你的耳目倒是很靈通的……”

  說著,向身旁站立的一個壯漢吩咐道:“解下你的佩刀,借與秦堡主一用。”

  那壯漢立刻解下佩刀,連鞘放在秦羽烈的面前。

  冷如霜一擺手,道:“既然是專程為自獻頭顱來,就請動手吧!”

  秦羽烈微微一笑,道:“尊駕不必太急,秦某雖然年近半百卻無厭世之意,尊駕似乎該問問秦某為何要自獻頭顱。”

  冷如霜不禁一愣,兩道冰冷的目光將秦羽烈打量一番,問道:“莫非想以你的頭顱換取那把鐵劍?”

  秦羽烈點點頭,道:“不錯。”

  冷如霜道:“你該問問行情,換取那把鐵劍需要五顆人頭。”

  秦羽烈道:“秦某早已聽聞,不過,尊駕將我的人頭列為第一。秦某自刎以後,又如何去取得另外四顆人頭呢?”

  冷如霜冷笑了一家,道“好!為了作成這樁買賣,我願意將條件稍作修改,將你的人頭換成那個姓柳的娃兒,其餘四顆人頭照舊。”

  秦羽烈哈哈大笑道:“條件真是優惠,秦某不但可以得劍也可不死。不過……”

  語氣一頓,復又低聲接道:“秦某怎知如數交出人頭後,尊駕會守信交出那把鐵劍?”

  冷如霜道“這是什麼話,老夫雖有惡名,卻不是失信的小人。”

  秦羽烈道:“話雖不錯,不過……”

  冷如霜不耐地插口道:“少說廢話,拿著人頭來換取劍吧。”

  秦羽烈冷笑道:“姑不論是否值得為把鐵劍去殺人,而那把鐵劍究竟在不在尊駕處也還大成問題。作買賣也得讓買主先看看貨色吧?”

  冷如霜哈哈大笑道:“彎來拐去,原來你是想要看看那把劍!”

  秦羽烈點點頭,道:“不錯,秦某想先瞻仰瞻仰,尊駕如果真想作成這筆買賣,就該亮亮貨色。除非尊駕懼怕秦某動手掠取。”

  冷如霜獠笑一聲,道:“嘿嘿!老夫如怕有人掠取,也不敢對外揚言那把鐵劍在老夫手中了……”

  轉頭向身旁壯漢吩咐道:“去叫少主人將那把鐵劍取來。”

  秦羽烈心中暗笑,這老魔頭偌大年紀仍然火氣甚旺,拿話一激,他就上當了。

  移時,冷山紅雙手捧著一把鏽跡斑斕的缺劍進來放在秦羽烈面前的桌上。

  冷如霜道:“奉勸堡主一聲,這把劍只宜看不宜動手,並非怕你掠取。東西經老夫之手,上面就不會乾淨,只要你不怕中毒,你就儘管伸手去摸摸那把劍好了。”

  言下,頗有恫嚇之意。

  秦羽烈笑眯眯地起身離座,左手撩開腥紅大氅,腰際露出一個空著的劍鞘。右手抓起桌上的鐵劍,“唰”地一聲插入劍鞘,冷笑道:“秦某不但要摸這把劍,而且還要將這把劍帶走。”

  一邊說,一邊緩緩向店堂之外退去。

  冷如霜哈哈狂笑道:“你真是不知死活,如果你能走出十步以外,那就算你的命長了。”

  秦羽烈坐著的位置距離門邊有二十步的距離,眼看他已快要退出店門之外,而他的面色卻絲毫未變,毫無中毒的跡象。

  冷如霜父子倆相對一怔,心頭更是駭異不已。他們塗抹在劍把的劇毒,竟然對秦羽烈不起作用,這豈不是怪事?

  冷山紅急忙撮唇發出一聲呼嘯,店門立即閃出一排壯漢攔住秦羽烈去路。同時,冷如霜已掄起手中的九指魔杖向秦羽烈當頭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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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秦羽烈似乎早已料定有此一變,兩手同時施出了仗以成名的“困龍八抓”。左手向後,一個壯漢首當其衝,被秦羽烈抓出了心肚五臟,連聲音都沒有叫出來就作了枉死冤魂。而秦羽烈的右手卻同時抓住了冷如霜當頭劈下的九指魔杖。

  冷如霜手中魔杖的招法並無出奇之處,除了枝頭上那九根捲曲的指頭能鎖住對方的兵器以外,就是魔杖通體都有劇毒,別說被那魔杖擊個正著,即使肌膚被魔杖輕輕一碰,也難進劇毒沁人心脈的厄運。

  想不到秦羽烈竟然毫無顧忌地一把將那魔杖抓個正著,冷如霜不禁心頭大駭,敢情秦羽烈的武功已經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

  秦羽烈右掌抓住了冷如霜手中的魔杖以後,左手五指箕張,又閃電般往前一探,向冷如霜心窩抓去。

  這是冷加霜匿居二十年復出的第一仗,眼看這第一仗者魔頭就要大栽觔斗。如果他不棄杖而退,勢必就要被秦羽烈的左手掏出心肝五臟。

  冷山紅看出了他老子的危機,閃電般自腰際掏出一見烏黑如鬼爪般的兵器,向秦羽烈右臂打下。

  那顯然也是一件猝以劇毒的兵器,秦羽烈雖然可以使冷如霜斃命於地的一抓之下,但他也難逃過冷山紅手中鬼爪的致命一擊。

  急切中,只得鬆手撤招,身形隨勢一彈,已然飄退到店堂之外。

  守候在店堂之外的一群壯漢,眼見同伴死於秦羽烈的一抓之下,一個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趨前送死。

  秦羽烈在店外站定後,哈哈大笑:“冷老魔!你毒功無效,是你想像不到的事!別了,咱們後會有期了!”

  語動,轉身向松林間奔去。

  冷如霜揚臂一揮,暴叱道:“快!用五毒陣困住他!”

  同時,他已尾隨著秦羽烈追去。

  冷山紅發出一聲長嘯,這是他命令屬下五毒陣施放的暗號。

  所謂五毒,即蛇、蠍、蜈蚣、蜘蛛、蟾蜍等五種毒蟲,經冷如霜訓練後,能夠聽命佈陣困人。

  孰料,冷山紅的長嘯卻引來了一陣如細雨般的疾矢,若非冷如霜眼快手快,將手中那根九指魔杖舞得風雨不透,他早就萬矢穿身,變成一個刺蝟了。

  在一陣疾矢的掩護下,秦羽烈早已縱出五十步之外,轉過身來,放聲大笑道:“哈哈!冷老魔!你今天栽定了,你的那些毒蟲已被我一把火燒死了,管不了用啦!”

  說完後,人已穿林而去。

  冷如霜又待追去,松林間又射出一陣疾矢,不得已只有退回店堂之中。

  此時,一個壯漢自後門跑了進來,神色倉惶地喊道:“不好了!小屋失火了!”

  冷如霜一揮手,領先向小茅屋跑去。

  只見地上躺著好幾個死人,都是他的屬下。

  冷如霜突然想到福兒,忙問道:“那個被抓到的小娃兒呢?”

  冷山紅冷冷回道:“那還用問嗎?一定是被秦羽烈的手下救走了。”

  冷如霜還派人到松林內去探視。移時,回報轉來,林間暗樁悉數被殺,五個鐵籠中的毒蟲悉數死於烈火。

  清點傷亡,損失一十七員屬下,五籠毒蟲。冷如霜對死去的一十七員屬下井不十分痛心,那五籠毒蟲倒使他惋惜不已。

  在終南山麓西邊一座坍頹的山神廟中,秦羽烈也在清點傷亡,總管公孫彤的報告卻是毫無傷亡,這一次突擊可說是大獲全勝。

  秦羽烈面上並無喜色,沉聲問道:“可有畏縮不前之人?”

  公孫彤見秦羽烈面現不悅之色,不解何故。因而極為慎重地答道:“回堡主,今日出動的為藍衣武士隊,因該隊統領昨日無端被殺,暫由外管事花雲錦兼代藍衣武士隊統領。在花管事導督之下,武士們個個奮勇爭先,依老朽看,絕無畏縮不前之人。”

  秦羽烈面色仍未開朗,又問道:“花雲錦現在何處?”

  公孫彤答道:“現在廟外,佈置瞭望……”

  秦羽烈接口道:“喚他進來。”

  公孫彤行禮退去,移時,與花雲錦一同進去。

  花雲錦矮矮身子圓圓面孔,宛若一尊彌陀佛像。但他卻也是“祥雲堡”中的一員大將:不僅是一個排難解紛的能手,也是一個驃悍的熱手,尤其對於率眾奇襲,更有獨到的功夫。

  秦羽烈一擺手,問道:“藍衣武士隊有多少名武士?”

  花雲錦答道:“四十名,一名不缺。”

  秦羽烈輕……“唔”了一聲,又問道:“可有畏縮不前之人?”

  花雲錦賠著笑臉道:“藍衣武士為本堡精英,一臨陣前,莫不奮勇當先,絕無畏死之人。”

  秦羽烈冷笑道:“我卻不信。”

  花雲錦不禁一愕,連忙又賠笑道:“屬下所回俱屬實情……”

  秦羽到冷聲道:“難道連一個畏縮不前的也沒嗎?”

  花雲錦顯然摸不清秦羽烈有何用心,回顧公孫彤一眼,後者卻向他遞了一個眼色。

  龍雲錦立刻會意,轉機回道:“如果刻意挑剔的話……”

  秦羽烈一擺手,制止他說下去,然後吩咐道:“去挑選五個陣前不勇之人前來聽候差遣。”

  花雲錦只得應聲退下。

  秦羽烈向公孫彤一擺手,道:“你也去。人選出來候在門外,不經傳喚不得進來。”

  公孫彤喏喏退去。

  不過一刻工夫,廟外傳來公孫彤的稟報之聲,道:“啟稟堡主,人已帶到。”

  秦羽烈揚聲道:“召喚一人進來。”

  立即,一個英氣勃勃的藍衣武士走了進來。

  秦羽烈雙手敞開身上那件腥紅大氅的兩襟,道:“過來,拔出我腰間的長劍。”

  秦羽烈訓練屬下武士,最著重的就是絕對的服從。

  因此那名藍衣武士毫不猶豫地伸手拔出秦羽烈腰際的那把鐵劍。

  秦羽烈向那武土揮揮手,道:“緩緩向後退去。”

  那武士遵命後退。

  秦羽烈默默數步數,不過才退後兩步,那名武士砰然摔倒在地。

  秦羽烈放眼望去,只見那武士提劍之手已然為黑,眨眼之間,另一隻手及面部也轉為烏黑,雙睛暴出,口噴鮮血而亡。

  秦羽烈心頭暗驚,暗道:“好厲害的毒!”

  秦羽烈又揚聲喚道:“再進來一個。”

  第二名武士立刻走了進來,雖然地上橫陳著同伴的屍體,這名武上卻毫無驚懼之色,仍然精神奕奕地聽候差遣。

  秦羽烈向地上一指,道:“去將地上那把長劍拾起來。”

  自然,這名武士又遭遇到與前一名武士相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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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不過,他握劍的時刻較長,直到他後退十二步之時,才毒發倒地而死。

  顯然,劍柄上的毒物經過第一個武士吸收後,已經輕微了不少。

  接著,第三個武上被召了進來。

  這個武上握劍的時間更長,他在廟堂內繞著圈子走了百步之多,才毒發倒地,又掙紮了約盞熱茶工夫,才痛苦地死去。

  第四名武士握著那把長劍在廟內走來走去,幾乎有半個時辰也沒有中毒現象,秦羽烈不但殘忍,也真有耐性,眼看著他的部下一個個來吸取劍把上的毒物。

  半個時辰過去,秦羽烈問道:“體內可有不舒服的感覺?”

  那名武士搖搖頭,回道:“沒有。

  秦羽烈道:“用左掌心緩慢地去擦拭劍身的兩面。”

  他是懷疑劍身上有毒,因此讓這名武士去作試驗。

  武士遵命將鐵劍放在左掌心內反覆擦拭,仍沒有中毒現象。

  秦羽烈放心了,乃一擺手道:“將劍放在神案上,然後過來。”

  武士遵命放好鐵劍,來到秦羽烈面前。

  秦羽烈教他將雙手伸出來。

  反覆檢視,無絲毫中毒現象。

  照說這名武士總算幸運地逃脫了一死的厄運,秦羽烈卻沒有放過他,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名武士的右腕。

  不過眨眼之間,那名武士的右手就變為黑色,接著通體變黑。

  秦羽烈一鬆手,武士就倒了下去,原來秦羽烈的右掌不但拿過那把鐵劍,也曾抓過冷如霜手中的九指魔杖,因而染上了劇毒。

  第五名武土被召喚進來,他沒有再去拿那把長劍,而是動手為秦羽烈解衣,腥紅大氅,腰際劍鞘,紫色大褂,皂翠色褲,依著順序,一件一件地脫了下來。只剩下了藍色的內衣褂褲。

  最後,那名武士又在他的時間剝下一層薄的東西,原來那是一副人皮手套,難怪秦羽烈的雙手不畏劇毒,他在事先早就安排好了。

  人皮手套與人皮面具的製法相同是將活人的手臂處割開灌入水銀,使皮肉分開,然後剝下兩手的外皮,經過桐油泡浸,晾乾,又薄又軟,套在手上,自然是百毒不侵了。

  因為這種取皮的手法無異活剖生人,正派人士大都不願去做這種人皮手套,看來秦羽烈倒是一個心性殘忍的人,其實,看他將屬下武士的性命以身試毒,形同兒戲,已可想見一斑了。

  秦羽烈自神案後面取出一個包袱,裡面包著整套衣服,秦羽烈取出來穿戴整齊,又將鐵劍用原來包衣服的黑巾包好,然後出其不意地伸手在那名武士背上一按,那武士立刻口噴鮮血而亡。

  秦羽烈殺死最後一名武士,想必怕他洩漏人皮手套的秘密。

  與他女兒秦茹慧殺死藍衣武士統領的用心倒是相同的。

  一切妥當,秦羽烈這才揚聲喚道:“公孫總管進來。”

  公孫彤進來目睹現狀後不禁一驚。

  秦羽烈喟然道:“鐵劍之上沾有劇毒,這五名武士不幸觸奇而亡,按理應當厚葬,以慰死者英靈。不過……”

  語氣一頓,接道:“冷老魔用毒太似詭奇,為免遭受無謂損傷,死者屍體不宜搬動,就此加上乾薪,連山神廟一齊焚燬。死者有家屬者各發二百兩紋銀安家。回堡後吩咐內管事龍飛揚為死音設靈招魂,安靈台,作法事,不可簡慢。”

  一瞬之間,秦羽烈又變成一個仁義君子。

  公孫彤恭家道:“堅主思典,老朽速辦。”

  秦羽烈一擺手,向山神廟外走去。

  公孫彤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請問堡主,那個小童?”

  不待地說完,秦羽烈就一擺手,道:“方才就不該帶回來,帶他進來一齊燒了吧!”

  公孫彤緊趕了兩步,湊在秦羽烈耳邊低聲道:“堡主!那小童是柳南江的書僮……”

  秦羽烈不禁停住了腳,凝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公孫彤道:“絕不會錯,老朽曾在柳南江所居住的”倚水閣“旅店中打聽過。”

  秦羽烈輕“唔”了一聲,沉吟了一陣,道:“你趕快處理廟內的屍體,那娃兒由我來發落。”

  語罷,向山神廟外走去。

  花雲錦站在台階上聽命,一見秦羽烈出來,連忙迎了過去。

  秦羽烈問道:“那個小娃兒呢?”

  花雲錦向樹林中一指,道:“在樹林中,該如何發落?”

  秦羽烈一擺手,道:“快帶我去。”

  福兒雖然被湊巧救了出來,但他手上的繩索卻還不曾鬆開。

  秦羽烈一見福兒還被綁著,即沉聲向花雲錦問道:“為什麼將他綁著?”

  花雲錦賠笑道:“原來就是綁著的……”

  秦羽烈沉叱道:“冷老魔抓去的大自然都是好人,早就應該鬆開為他療傷了。”

  那兩名看守在旁的武士不待吩咐就鬆開了福兒手上的繩索,其中一個還拿出了療傷之藥。

  福兒兜頭一揖,道:“多謝堡主。”

  秦羽烈笑眯眯地問道:“你認識我嗎?”

  福兒搖搖頭,道:“不認識,我是聽他們都稱作為堡主,所以我也這樣叫。”

  秦羽烈道:“我是”祥雲堡“堡主秦羽烈,聽說過嗎?”

  其實,福兒根本就認識他,不過是故作不識罷了,此時他故意地“噢”了一聲,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秦堡主!”

  秦羽烈用手摸摸他的面頰,笑道:“小小年紀,倒很會說話的。”

  語氣一頓,接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福兒答道:“小的名喚福兒。”

  秦羽烈又問道:“你的主人是誰呢?像你這種年紀不至於一個人行走在外吧?”

  福兒搖搖頭,道:“對不住!關於主人是誰,小的不能奉告。小的不敢違抗主人的吩咐,請堡主不要見怪。”

  秦羽烈搖搖頭,道:“不怪!不怪!主命大過君命,由此可見你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將來你必定大有出息。”

  福兒心頭非常受用,身上的傷痛也忘記了,笑道:“堡主過獎。”

  秦羽烈笑道:“福兒,你身上的傷勢不輕,跟我回堡去養幾天傷吧!”

  福兒搖搖頭,道:“不敢打擾,待小的找到主人後,一定前來道謝救命之恩。”

  秦羽烈點點頭,道:“隨你的意吧……”

  說著轉身向花雲錦吩咐道:“給他找一件小點的衣服,一份內外敷的傷藥,一份乾糧,另外再給他點銀子作盤纏……”

  福兒連忙說道:“小的不敢讓堡主破費。”

  秦羽烈笑道:“不必客氣!我看你已是身無長物,若是一兩天遇不到你主人怎麼辦呢?若是你介意的話,見到你主人後,再如數還我好了。”

  福兒兜頭一拜,道:“堡上既然如此說,小的就只有拜領所賜了。”

  秦羽烈含笑離去,走了幾步,反又轉過身來,“福兒!請轉告貴主人,秦某歡迎你們前來”祥雲堡“中作客。”

  福兒應道:“一定前來拜謝。”

  秦羽烈面上浮著得意的微笑,離開了樹林。

  那座坍頹的山神廟此刻已陷於熊熊烈火之中,秦羽烈面上的笑容更加濃厚了。

  公孫彤走了過來,肅場問道:“請問堡主,是即刻回堡,還是?”

  秦羽烈沒有去理會他的話,看看天色,喃喃道:“已未了吧?”

  公孫彤應道:“已然交午時了。”

  秦羽烈沉吟了一陣,道:“留下五名武士,易裝暗探冷老魔的動靜,由花雲錦留下統領,留待明日再回,其餘武士即刻隨我回堡。”

  公孫彤立刻傳言下去,除了花雲錦留下五名武士在樹林中易容改裝以外,其餘二十名武士及秦羽烈和公孫地二人疾速地往山下而來。

  秦羽烈率帶武士出動,都是騎乘駿馬,並有馬伕隨行照料。

  來到官道旁圈馬之處,各自跨上雕鞍,向長安狂奔而去。

  來到市鎮中心,秦羽烈抬頭看見一幅“醉月樓”的市招,立即勒馬停蹄。

  公孫彤本來是殿後的,此刻縱馬向前,來到秦羽烈身邊,輕聲問道:“是要用飯打尖嗎?”

  秦羽烈“唔”了一聲,翻身下了雕鞍。

  公孫彤跟著下了馬背,輕聲道:“堡生快馬奔馳,再有一個時辰就可以回堡了,在此打尖,未免太招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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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第 八 回 雷音八劍

  秦羽烈聽公孫彤一番話後,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他一向心比天高,經公孫彤一提醒。他本不想留下也要留下來了,否則,不變成聽命於公孫彤了?

  當下冷哼了一聲,道:“你是怕我手中的東西再被人奪走嗎?”

  公孫彤賠著笑臉道:“那倒不至於……”

  秦羽烈一擺手,道,“由十名武士帶馬出鎮,其餘的和我同上酒樓。”

  說完後就先走進了“醉月樓”酒店。

  公孫彤連忙遵令吩咐,由十名武土帶馬出鎮,他帶著另外二十名武士緊隨著秦羽烈身後走了進去。

  堂倌見來了大買賣,又發現秦羽烈的氣派嚇人,忙不迭地往樓上雅座相迎。此時已過了午飯時候,樓上雅座並不擁擠,在公孫彤的提調下,二十名武士分坐三桌。

  一桌在樓梯口處,二桌坐在臨街的窗邊。

  他和秦羽烈佔了一副小座,店中三桌武士成了拱衛之勢。

  堂倌過來聽候吩咐,秦羽烈吩咐道,“我還有十個人帶著馬出鎮去了,立刻派人送些上好的菜飯過去。只是不許進酒。這裡也是一樣。有好菜儘管搬上來,吃飯不喝酒。”

  堂倌應喏退去,移時,一盤一盤的熟肉熟鵝都拿了上來,還有一視熱氣騰騰的白飯。

  公孫彤親自為給羽烈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飯,秦羽烈剛要舉著,驀然。樓梯上“登登登”陣步履之聲,走上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的突然出現。不但公孫彤大吃一驚,即使秦羽烈也是心頭一怔。即一致地放下了碗筷,全神灌注在那兩個人身上。

  原來他們是醜老人和歐陽玉紋。

  從他們褲管上,以及鞋子上的灰塵看來,他們顯然還經過了一陣狂奔疾走。

  醜老人對於雅座上的一大堆勁裝疾服之人視若無睹。

  一上樓就嚷道:“堂倌,大盤牛肉,大盤捲餅,小米粥,外加五斤西鳳酒。”

  邊說邊挨著秦羽烈身旁的副座坐了下來。

  坐定之後,將頭一抬,正好和秦羽烈打了個照面。

  齜牙裂嘴地一笑,道:“嘿嘿,秦堡主,咱們又遇上了,真是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這個天下似乎太小了一點!”

  秦羽烈冷冷一笑。道:“真是巧得很!”

  丑者人兩粒眼珠骨碌碌四下一瞟。然後落在秦羽烈的面上,狀似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道:“聽說堡主清晨在終南半山發了點利市,有這回事吧?”

  秦羽烈不禁心頭暗驚,沉叱道:“秦某又非綠林宵小強梁,發什麼利市?”

  此時正好堂倌為醜老人送來酒菜。雖然這傢伙一身髒兮兮的,堂倌卻不敢怠慢他。

  在這條路上作買賣,也見過點世面,一搭眼就知道這個老傢伙不好纏,酒菜上慢了准挨罵。

  待堂倌退下後,丑者人伸出一根指頭,在桌上凌空劃了一圈,笑問道:“這點酒菜,由堡主如何?”

  秦羽烈倒不是吝嗇之人,這幾個酒菜錢他還沒有放在眼裡。

  但他卻不甘心付帳。代那醜老人付了帳。好像有點怕他的樣子。

  秦羽烈方待奚落對方幾句,那醜老人又開口說道:“堡主不必遲疑,老頭兒我要奉告一件機密大事。保證你這幾個酒錢花得合算。”

  秦羽烈心頭大動,因為他於仲秋之夜就已發覺這個醜老傢伙胸羅萬機,他的舉手投足,一言一笑,都是暗中在作“文章”。

  因此,秦羽烈淡淡一笑,道:“這倒使得,不過我要聽聽……”

  不待秦羽烈說完。醜老人就揚聲道:“喂!店家,老頭兒我的酒菜錢,一併算在這位客官的帳上。聽見了沒有?”

  店家正在擔心這個髒兮兮的老頭子是否付得出錢,聽見如此一說。忙不迭地答應。

  歐陽玉紋一味低著頭啃著卷餅,喝小米粥,對她師父的言行全不去注意。

  秦羽烈冷笑道:“尊駕好像怕秦某反悔似地……”

  語氣一頓,接道:“秦某在這裡洗耳恭聽了。”

  醜老人的神態已不像方才那樣急迫,喝了一大口酒,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牛肉,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堡主你真是精明一世,糊塗一時。”

  秦羽烈艴然不悅。道:“這就是尊駕用來換酒的兩句話嗎?”

  醜老人手中的筷子在桌面上敲了一敲,道:“且聽下文……”

  語氣一頓,接道:“為了那毫無用處的破劍,犧牲了五名上選武士,太不值得了!”

  秦羽烈不禁大吃一驚,望了公孫彤一眼,他也是面露駭色。

  不管醜老人說話的目的何在,單是他提到犧牲五名武士那一點,就足以令秦羽烈大驚失色了。

  秦羽烈真不知該如何答覆,予以否認,會被對方看成鼠輩,承認,又不知會引起何種後果。

  想了一想,只得模棱地道:“那是秦某人的事,毋庸尊駕操心。”

  醜老人哈哈一笑道:“本來老頭兒我可以不必說下去了。不過,為了這些酒菜,吃在老頭兒我肚內受用起見。所謂機密大事。我還是要奉告堡主一聲。你手中的那把劍並不是你想得的那一把。”

  秦羽烈幾乎坐不住了,他真恨不得插翅飛回堡去,用那方玉珮來驗看這把鐵劍,可是,他也明白在這個醜傢伙面前一點聲色都顯露不得,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得小心應付才是。

  一念及此,立即反問道:“尊駕專程自後追來,就是為了告訴秦某這一句話嗎?”

  醜老人哈哈大笑。道:“老頭兒卻無此雅興,不過,素知堡主是個豪客,因此老頭兒我才不辭辛苦地趕來,以此機密換點酒菜解解饞。”

  秦羽烈冷笑道:“依秦某看來,你這幾句話還不值半分錢。”

  醜老人嚷道:“噯,堡主這麼說,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語氣一頓。壓低了聲音接道:“堡主甘冒中毒之險,在冷如霜手中奪得此劍,總不希望得一把毫無價值的破劍,對不對?”

  秦羽烈故意輕描淡寫地道:“任何一把劍對秦某都無價值可言,只是因為冷者魔為劫此劍,曾殺死‘八鳳園’主人司馬夫人的手下十餘人,‘八鳳園’和‘祥雲堡’交情不惡,憑此一點秦某就該代表司馬夫人出頭討回這把劍。何況冷老魔又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惡之徒。至於是不是原來那一把,已超出秦某能力範圍以外。只要秦某已經盡心盡力就算對武林中有所交代了。”

  秦羽烈不愧辯才滔滔,竟然說出了如此一大篇堂堂正正的道理來。

  醜老人哈哈大笑,道:“秦堡主實在了不起,武能‘八抓’,文善辯才。不過,老頭兒我既然吃喝了秦堡主花錢的酒菜,心中的話不說完就會覺得不舒服……”

  語氣一頓,接道:“首先殺人劫劍的是曉月山莊之人,僅僅一刻工夫,鐵劍易主,曉月山莊之人被水月山莊之人所殺。十個時辰以後,鐵劍又到了醉月山莊,自然水月山莊之人也遭到了被殺的命運。鐵劍在醉月山莊人手之中尚未抓熱。‘八鳳園’的人又趕到了。真所謂‘螳螂鋪蟬,黃雀在後’,冷如霜又殺光了‘八鳳園’的人馬,而奪得鐵劍。溯本追源,堡主若說是為那一家屈死的村夫報仇雪恨,這話還說過去。若說的是代‘八鳳園’司馬夫人討回此劍,這話就太不近情理了,水月,醉月三大山莊被殺之人又當如何呢?而且這三大山莊的主人與貴堡交情也不淺啊!”

  這一番話不但使秦羽烈無以回駁,而且也使他萬分吃驚,因為其中許多情節他根本還不知道。

  但他此刻非得回駁醜老人不可,否則就等於自己虧理了。

  秦羽烈想了一想。反問道:“尊駕所說的話,有證據嗎?”

  醜老人搖搖頭,道:“堡主不必扯到題外……”

  語氣一頓,接道:“堡主早晨在冷如霜手裡得到的這把鐵劍,就是曉月山莊之人最先在那村大家中得到的那一把,一夜之間雖然數度易手,但是井未被人掉包換去。不過,這可不是堡主心目中嚮往已久的那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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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醜老人大笑道:“只要堡主認為這點酒菜錢花得上算就行。”

  秦羽烈道:“不過,你要是信口胡說。三大山莊以及‘八鳳園’的主人會向你質問的。”

  醜老人道:“仲秋之夜,老頭兒我就曾說過,雖然老頭兒我愛白吃白喝。卻不愛說白話,只要他們敢來問,老頭兒就會拿出證據來。”

  秦羽烈站起來一點頭,道:“那就行了……”

  案羽烈一頓。就要召喚店家算賬。

  醜老人低叱一聲,道:“堡主且慢算賬……”

  說著,拿起他的酒葫蘆搖了搖,道:“堡主可願意再加五斤,讓老頭兒我將空的葫蘆裝滿。”

  秦羽烈怔了一怔,問道:“莫非又有什麼機密話見告?”

  醜老人笑道:“雖然算不得什麼機密大事,對堡主卻很重要。”

  秦羽烈揚聲道:“店家,再取五斤裝西鳳酒一罈,並算賬。”

  堂倌立刻應喏,端上來一壇西鳳酒。

  醜老人唯恐怕搶走似的,將酒缸抱在懷裡,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堡主讓令愛與柳南江同行,實為不智之舉。”

  秦羽烈心頭不禁一怔。他不明白醜老人這句話本意如何。只得往另一方面去想。當即答道:“不勞掛齒,柳相公是一正人君子。”

  醜老人嘿嘿一笑道:“秦堡主何必左右而言他?”

  麥羽烈已發現對方不懷好意,立即沉聲道:“秦某花錢買酒請你喝,不是想要聽你的醉話!”

  醜老人道:“堡主,想不到你又說我醉了……”

  語氣一頓,接道:“柳南江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令愛不與之同行,那娃兒和堡主的友好關係還可以多保持幾天,如此安排,反而會加速事敗。老頭兒我說堡主不智,意即在此。”

  秦羽烈不但狂駭,也已盛怒,運力於腕,就要向醜老人抓去。

  公孫彤隨時在注意情況的發展,連忙拉住了秦羽烈的衣袖,同時向他使了一眼色,示意他不可妄動。

  秦羽烈也發覺在此時此境動手不太相宜。姑不論是否贏得了醜老人師徒,雅座上還有好幾個看上去扎眼的食客也得加以提防。

  丑者人低頭喝酒,似乎對秦羽烈的震怒毫未覺察,反又言道:“堡主也不必為此事擔心,老頭兒我也不會和柳南江那娃兒去說穿。一方面是看在這五斤酒的份上,另一方面老頭我也不願與那個娃兒作對,有人代我出出力,我又何樂不為?”

  秦羽烈再也敢不下去了,沉聲道:“我看尊駕大概喝得差不多了……”

  說著,轉頭向公孫彤吩咐道:“算賬!”

  言罷,離座向樓下走去。

  他向座間武士打個眼色,武士紛紛離座而起,尾隨秦羽烈走下樓去。

  公孫彤匆促付了酒菜錢趕下樓去,秦羽烈及眾武士尚未離去。

  秦羽烈低聲道:“這個老傢伙不除,恐怕要壞我的大計。”

  公孫彤搖搖頭,道:“堡主,依老朽看來,不宜妄動!”

  秦羽烈面現獰色。道:“在對街伏了弩下,待他出來時,暗箭射他。”

  公孫地道:“堡主。絕非上策,萬一暗算不成,豈不反添麻煩?”

  秦羽烈沉吟了一陣,道:“走吧,我就不相信擺佈不了這個老傢伙。”

  一行人奔出鎮外,上馬徑奔長安而去。

  在酒店中幾乎被那醜老人磨菇了一個時辰,當馬隊離開杜曲之際,已是末申相交光景了。

  酉正光景,馬隊終於回到了“祥雲堡”。

  秦羽烈匆忙跑進他的臥房。將門戶落鎖下鍵,取出玉珮驗看那把得來的鐵劍。

  鏽跡斑斕的鐵劍被玉振映照得金光閃閃,可是上面並沒有記載著秦羽烈所預期的那招“反璞歸真”的劍法。

  兩面有著同樣的四個字:“貪者必死!”

  秦羽烈不禁心頭大駭,若說這把鐵劍與那塊玉珮毫無關連,與玉珮聯在一起,就不該出現字跡!

  若說就是那把劍,怎會出現與“反璞歸真”劍法莫不相關的字呢?難道秦茹慧拿回來的那塊廢鐵不是從這把劍上彈下來的嗎?目前當然只有這種想法。但是,一夜之間,這把劍突然變了樣,又是什麼道理呢?

  現在只要等待秦茹慧回堡時,拿她身邊那塊廢鐵和這把劍的缺口對證一下,才能作下一步的推斷了。

  在這一瞬間,秦羽烈身上的勁道都消失了,他懶散地走到窗前,推窗眺望。

  大概就在秦羽烈推窗眺望之際,柳南江和秦茹慧剛好登上了三老峰頭。

  這真是一段艱苦的行程,他們自午正於望鹿坡出發。足足花了三個時辰。施出了渾身解數。

  此時已無餘力,若是有一個強敵突然向他們襲擊的話,他們一定難以招架三招。

  三老峰頂不過是個不足五丈方圓的地方,朝東方還有六隻深深的足印,相傳即是每日清晨終南三仙站在那裡看日出,久而久之。站出了足印。

  一登上峰頂後,柳南江就乏力地躺下了。

  秦茹慧也是累得可以,幸好上午柳南江強逼著她休息了兩個時辰,不然,她根本就無法登上這三者峰頭。

  上午秦茹等靜坐調息之際。柳南汀在一旁為她守護,因此柳南江等於是二天二夜未曾閉眼,難怪他一登上峰頂就躺下了。

  秦茹慧在他身邊坐下。柔聲問道:“相公覺得很累嗎?”

  柳南江有氣無力地道:“有生以來,從未如此感到疲倦過。”

  秦茹慧道:“那麼,你趕快靜坐調息,待我為你護法。”

  柳南江翻身平起,道:“秦姑娘,不管是你是我,此刻都不足以為另外一個人護法,我看,趁天色未黑盡之前趕緊找個僻靜之處才是上策。”

  秦茹慧點點頭。道:“相公在此稍坐,我去找找看!”

  說罷,就向西南方一道斜坡奔去。

  秦茹慧剛離去不久,柳南江忽覺眼前紅光一閃,在離三老峰頭約摸十丈遠的一塊巨石之上,赫然站著身穿紅色羅衫的凌菲。

  凌菲高聲嚷道:“柳兄,小弟也來了,你有點吃驚吧?”

  凌菲這一聲“小弟”,不禁使柳南江啞然失笑,不過,很快地他又皺緊了眉頭。

  柳南江雖然沒有見過凌菲露出一招半式,但是從她這種登山越嶺的腳底輕功看來,功力顯然不錯,從蒼茫暮色中看去,凌菲面上並無疲態,顯然她早走早到,已然調息過了。萬一她存下歹毒的念頭,柳南江和秦茹慧真還有點難以防範。

  這就是柳南江大皺眉頭的原因不過,他從凌菲以往的言行主判斷,她並不似一個心地險惡的人。柳南江皺緊的眉頭又舒展了一些。

  時此,秦茹慧已去而復回。

  她似乎沒有發現凌菲,遠遠地就朝柳南江嚷道:“找不到僻靜之處啊!”

  凌菲插口問道:“二位是要找僻靜之處靜坐調息嗎?”

  秦茹慧聞聲回頭,這才發現了凌菲,面上立刻流露了驚詫之色。

  柳南江答道:“不錯。你發現了什麼僻靜的地方嗎?”

  凌菲笑道:“君子不記仇,二位如果不計前嫌就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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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秦茹慧猶豫地望著柳南江,彷彿是說,“能隨她一同去嗎?”

  柳南江微微向秦茹慧一點頭,然後向凌菲道:“就請前面帶路吧!”

  凌菲聞言,就轉身連蹦帶跳地向西北行去,柳南江和秦茹慧緊緊相隨。

  凌菲走了不過五十丈遠就停住了腳步,道,“到了,就是這兒。”

  柳南江走過去一看,除了有一道長約三丈,寬約只許。深約八尺的石縫之外,其他一無所有。不禁指著那條石縫問道:“這就是僻靜之處嗎?”

  凌菲狡黠地一笑,道:“跟我下來。”

  說著就領先滑下了石縫。

  柳南江稍一猶豫也滑了下去,進入石縫之中,他才發覺,原來這石縫之中還隱藏著一個洞窟。

  柳南江訝異地問道:“凌菲,你是怎麼發現的?”

  凌菲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別問,跟我來。”

  洞內漆黑,沒有凌菲的牽引,根本無法前行,柳南江此時已顧不得男女有別,左手被凌菲抓住,他卻又伸出右手去抓住了秦茹慧的手。

  突然,柳南江發現了一線燈光,連忙用力將凌菲一拉。

  凌菲嬌笑道:“柳兄,你是干什麼?捏得人家的手好痛!”

  柳南江輕噓一聲。悄聲道:“洞內有人,我發現了燈光。”

  凌菲笑道:“別緊張,我在裡面點了松脂火炬,現在這裡我是主人。”

  正說之間,已經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室。桌椅床榻一應俱全,不過全是石頭做的,壁間插著兩支如碗口粗的松脂火炬。

  柳南江看得呆了,雙手抓住兩女之手,竟然忘記鬆開。

  凌菲似乎有心要讓柳南江難堪。嬌笑道:“柳兄,已經到了這裡,為什麼不放開我們的手?你難道忘記男女有別了?”

  柳南江不禁俊面窘得血紅,連忙將手鬆開。

  凌菲往石床上一坐,雙手抱住膝蓋,嬌聲問道:“二位,此地不錯吧?”

  柳南江一蹩眉尖道:“凌菲,你能肯定這裡原來沒有人住嗎?”

  凌菲笑道:“除了終南山三仙之外,恐怕還沒有幾人來過這裡,洞口積沙盈尺,這裡面也是滿佈灰塵,害我清掃了好半天。”

  秦茹慧道:“這地方看來不錯。”

  凌菲豎起食指,朝頭頂上一指,道:“柳兄,知道上面是何處嗎?”

  柳南江笑道:“莫非上面就是三老峰頂?”

  凌菲一瞥嘴唇道,“哼。倒被你碰巧碰上了……”

  語氣一頓,接道:“上面是三老峰頭,上面有極輕微的步履聲下面也可以聽得清楚,我就是聽到腳步聲才知道你們來了。”

  柳南江道,“你怎麼知道來人一定是我們?”

  凌菲輕笑道:“除了你們,還有誰來?”

  柳南江道:“那可不一定哩!

  凌菲一蹩眉尖,道:“既然有此顧忌,你們就該快些靜坐調息,來,你們坐到石床上來,我到洞口去為你們守護。”

  說著,就從石床上跳下來。

  秦茹慧面色猶豫地看了柳南江一眼,顯然她對凌菲並不十分信任。

  凌菲自然地注意到了,艴然不悅地道,“秦姑娘,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無冤無仇,我姓凌的絕不至於趁你們靜坐調息之際暗下毒手,即使我與你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是明來明往。放心打坐吧,別疑神疑鬼的啦!”

  秦茹慧感到非常尷尬,幸而她極富機智,連忙分辯道:“凌姑娘,你誤會了。我是想問問柳相公,是先吃點東西再打坐,還是……”

  柳南江惟恐再起爭端。連忙插口道,“我看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說著,又轉向凌菲道:“你也來吃點,真虧你,餓著肚子,也爬了上來。”

  秦茹慧收抬了乾糧和水袋。正準備登上石床打坐。

  驀然,凌菲以食指豎在唇間發出了一聲輕噓,然後又以手指指了頭頂。

  二人凝神,才發覺有人在三老峰頭走來走去,那腳步聲聽得很清晰。

  腳步聲並不雜亂,顯然只有一個人,而且是在三老峰頭徘徊。

  那人又是誰呢?

  凌菲悄聲問道:“柳兄,你靜坐調息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柳南江道:“小息半個時辰也就夠了。”

  凌菲又道:“既然三老峰頭有了第四者出現,我們就不能無所防範了,柳兄先打坐調息,我和秦姑娘守在洞口。不管來人有多厲害,佔地勢之利,半個時辰我倆總可以抵擋。”

  柳南江點點頭,道:“好吧,不管是什麼人,儘量拖延時間,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等我打坐完畢後才去對付。”

  凌菲點點頭,然後向秦茹慧擺了擺手。兩人走出石室外,在洞口守護去了。

  半個時辰很快地過去。

  柳南江將周身氣血運行一週,頓時顯得容光煥發,疲態盡失。

  凝神細聽。三老峰間徘徊之人尚未離去,腳步聲不時可聞。

  柳南江下了石床,正想去召喚秦茹慧進來打坐,剛好她走了進來。

  柳南江問道:“沒有什麼事吧?”

  秦茹慧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語氣一頓,又道:“相公的內力真是深厚,小息片刻就疲態全消了。”

  柳南江淡笑道:“姑娘誇獎了,你快去打坐調息吧,我去喚凌菲,她也該調息一番才是。”

  秦茹慧道:“我方才和她閒聊了一陣,看來她倒是一個心地純良之人。”

  柳南江道:“那就好好相處吧!”

  秦茹慧嫣然一笑,然後盤腿坐上了石床,閉上了眼睛。

  柳南江這才摸索著向洞口走去。

  在離洞口三尺的地方遇上了凌罪,她正全神注視著洞口外面。

  此時。明月已升,月光從石縫間傾瀉起來。如有人走近,立時可以發現影子。

  柳南江在凌菲身邊坐下,悄聲道:“凌菲,由我來守護,你去調息一番吧!”

  凌菲回道:“我不感覺累。”

  柳南江道:“別好強了,你又不是銅鑄鐵打的人,怎會不累呢?”

  凌菲道:“我在申初光景就到了,已經調息了一個多時辰。”

  語氣一頓。接道:“柳兄我真不明白,你怎會和秦姑娘走在一起的?”

  柳南江道:“內中原因很多,以後有機會慢慢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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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凌菲輕笑道:“那晚我一句戲言倒說中了,柳兄莫非想作秦羽烈的東床快婿嗎?”

  柳南江低叱道:“凌菲不許你胡說……”

  語氣一緩,又問道:“你對秦姑娘的印象如何?”

  凌菲笑道,“很美,很標緻,真是天生麗質,傾國傾城……”

  柳南對輕叱道:“別胡扯了,我是說,你認為她的為人如何?”

  凌菲沉吟一陣,道:“有些驕橫跋扈,趾高氣揚,不過,也有可親之處。”

  柳南江忙問道,“哪些地方認為可親呢?你倒說說看!”

  凌菲嬌笑道:“態度溫文,舉止柔媚,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柳南江笑道:“你就該學學她呀!”

  凌菲不屑地道:“我寧願作野小子!”

  柳南江笑道:“不是野小子,是野丫……”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凌菲突然伸手摀住了柳南江的嘴。

  柳南江暗道:“就像這種舉止,不但是個野丫頭,簡直就是瘋丫頭。

  不過,他很快地就發覺了凌菲突然伸手摀住他嘴巴的原因,原來面對著洞口的那一面石壁上,此時出現了一個細長的影子。

  柳南江立刻提高了戒備,此時發現之人絕非無名小卒,隨時都有一場惡戰。

  那影子久久未動,也許是聽見了他們說話的聲音才走過來聽聽的。

  難道那人不知道這裡有個洞窟嗎?如果他真不知道,他也是外來的了?

  經過一盞茶的工夫,那道細長的影子消失了,他們清晰地聽見步履之聲遠去。

  凌菲悄聲道,“柳兄,是個女人。”

  女人!柳南江不禁心頭一動,難道是那神秘的白衣女郎嗎?

  如果是她的話,她一定會知道這個凌菲自以為非常秘密的洞窟。

  凌菲又道:“我絕不會看錯,影子映出她的長發在隨風飄舞。”

  長發!柳南江心頭又是一動,他幾乎已肯定方才站在石縫上面的就是那個神秘的白衣女郎了。

  不過,他的嘴裡卻沒有說出來。

  兩人靜坐一陣,再未見那個影子。

  凌菲低聲道:“此刻差不多到亥時了吧?”

  柳南江突然想到就要到子時了,他之所以急急趕來,就是要在子正的時候藉著月光測量“子午谷”的方位。於是連忙道:“走,凌菲,我們進去吧,秦姑娘大概已調息好了。”

  兩人來到石室中,秦茹慧正好走下石床,面上容光煥發,疲態全消。

  柳南江道:“調息歸調息,睡覺歸睡覺。你們兩人上床吧,我守上半夜,等到丑寅相交的時候,再喚醒你們,由你們守下半夜。”

  這是柳南江方才想好的主意,這樣,他就可以在子正的時候,溜到三老峰頭去了。

  凌菲冷哼了一聲,道:“你有多了不起?睡覺的時候還要我們兩個人守。”

  柳南江想道:“你們不一齊守夜,難道還留下一個和我睡在一起嗎?”

  柳南江心裡雖如此想,嘴裡卻又不便說出來。

  秦茹慧自然明白柳南江的意思。輕笑道:“凌姑娘,你誤會柳相公的意思了……”

  接著。她又附在凌菲耳上低語一陣。

  此刻,若要柳南江肯定哪一個時間是子正,他實在沒有這個把握。

  他靜坐了一陣,約摸子時已到,才離開洞口返回石室,發現兩女已經和衣在石床上安然入睡,這才松了一口長氣。

  他在離開石室的時候,揮掌拍熄了兩支火炬,萬一在他離去後有人摸進來。在黑暗之中,一時也許還發現不到石床上有人。

  這是他的想法。

  他躡手躡足地退出石屋,在洞口處凝神靜聽了一陣,四下一點聲息都沒有,這才迅速地自石縫中鑽了出來。

  今夜十九,月亮雖已不圓,卻很明亮。

  柳南江四下一看,不見半個人影。

  此時月在中天,分明已到子正的光景了。

  他身上早就準備了一根燒焦了的樹枝,一方面要借樹枝投影,一方面要藉著焦炭黑色畫下記號。所以他才在山下的火堆中取了一枝藏在身上。

  當要踏上三老峰頭之際,柳南江突然想到石窟中可以聽得見上面的步履之聲,於是展開輕功身法,一縱身上了三老峰頭。如羽毛般輕巧地落在中間那兩個腳印之上。

  他將樹枝舉起,那根樹枝的影子,就在他腳旁數寸之處。

  月在中天,投影自然在腳下的。

  他不禁感到怪,難道:“子午谷”就在腳下嗎?

  他突然又想起那白衣女郎的話有許多不近情理之處,只有午正、或子正日月當中之時,那樹枝才能投影,其餘的時候。樹枝的影子不知投向何方。

  根本就無從看見,更不要說去測量方位了。

  柳南江儘管心中疑惑,他還是將投影的地方劃上了一條黑色的記號。

  他收起了樹枝。又展開輕功身法縱離三老峰頭,施原路滑下石縫,進入洞中。

  洞口處因有微光射進,可以看得很清楚,柳南江立刻發覺一個白色的影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柳南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如果就在他離去的這一瞬間,秦茹慧和凌菲遭受意外的活。那他就畢生難安了。

  一念及此,不禁沉叱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柔和的聲音道:“相公因何不信妾身相勸之言?”

  柳南江道:“姑娘金言,句句都在肺腑之中。”

  白衣女郎道,“既然記在心中,就不該攜帶二女同行了。”

  柳南江道:“此處只是三老峰頭,待前往‘子午谷’時,在下一定獨自前往。”

  白衣女郎道:“相公既如此說,妾身就不便多言了……”

  語氣一頓,接道:“只怕相公到時遣不走她們了。”

  柳南江試問道:“依姑娘看,在下當如何呢?”

  白衣女郎道:“聰明人應該一點就透,妾身也不便明說。”

  語氣一頓,接道:“她們出來察看了,千萬不要提出妾身來過。”

  說罷。自柳南江身旁擦身而過,走出洞外,縱上石縫而去。

  柳南江不禁暗暗綱罕,這個白衣女郎的言行因何如此神秘呢?

  移時,秦茹慧和凌菲二人果然向洞口處行來!

  凌菲先開口問道,“柳兄,是那個長發女人來過了嗎?”

  柳南江不動宗色地道:“凌菲,我看你一定是在作夢吧?”

  凌菲訝然道:“咦,我分明聽見你和一個女人在說話嘛!”

  秦茹慧插口道:“我也聽見呀!”

  柳南江道:“我看你們的耳朵有毛病。如果睡不著的話,你們現在就開始守夜吧!”

  秦茹慧和凌菲相對一視,然後齊聲道:“好,你去睡吧!”

  柳南江知道那白衣女郎不會再來,也就放心摸索著回到石室,取出火摺子打火點燃了松脂火炬,和衣腿上了石床。

  柳南江在無憂無慮的情況下,睡得甚為酣暢。

  一覺醒來,雖不知是什麼時候,但他卻肯定已到了第二天的白天,因為那兩根松脂火炬已將要燒光了。

  柳南江起身來到洞口,不見秦茹慧和凌菲二人,縱上石縫一看,才發覺她們兩個坐在一塊巨石之上,有談有笑。

  柳南江走過去問道:“你們兩人一夜都不會闔眼嗎?”

  秦茹慧道:“我們倆背靠著背在洞口一直睡到大天亮哩!”

  柳南江笑道:“原來你們是有心將石床讓給我睡的。”

  凌菲拍拍她的身邊,道:“過來坐著聊聊天吧,這裡的景色真好,可惜你沒有看到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真是好看極了。”

  柳南江也坐到那塊巨石上去和她們聊東說西,不過,他卻直在注意著天色,眼看已經日正當中,到了午正的時候,柳南江道:“二位,去摘點野橘來嘗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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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凌菲跳了起來,欣然道:“好啊,不過一來一去要化一個時辰哩!”

  秦茹慧也跟著站起來笑道:“走我們一齊去,反正今天精神好得很。”

  兩個人跳跳蹦蹦地下了巨石,眨眼之間走得不見了蹤影。

  柳南江立刻縱上三老峰頭,仍然站在中間那兩個腳印之上,取出了懷裡的樹枝。

  樹枝的投影仍在他的腳邊數寸之處。

  那白衣女郎告訴他,一橫一豎兩道影子的交叉點就是“子午谷”的方位,這又是怎樣一回事呢?

  他蹲下來反覆地思索,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手裡拿著那根燒焦了的樹枝,在那個交叉點上使勁挖,就彷彿“子午谷”埋在那層泥土下似的。

  堅硬的泥土被他一塊一塊地撬開,他所挖的面積也越來越大。

  突然,他手中的樹枝碰到了堅硬的東西,再也控不下去了。

  為了好奇心的驅使,柳南江順著那塊硬東西將面上的泥土悉數挖去,下面竟然出現了一塊青石板。

  那是一塊經過人工修鑑的青石板,很明顯的,是有人埋在這裡的。

  柳南江用手拭淨,發現青石上刻著許許多多奇怪的符號。

  這些符號是代表什麼呢?

  柳南江凝視一陣,終於找到了答案,那原來是一幅地形圖。

  最高的一個尖角是代表三老峰頭,彎彎曲曲的則表示溪流。

  柳南江以三老峰頭為中心,參照地形圖將四周的環境對照了一下,竟然完全符合,青石板上一個珠紅的圓圈,想必就是“子午谷”的所在地了。

  有了此一發現,柳南江不禁欣喜若狂了。

  他將青石板上的每一標記都默記在心中,然後蓋上泥土,並小心翼翼地將泥土踏平,不使留下絲毫痕跡。

  他離開三老峰頭,重回那塊巨石頂端坐下,心情漸趨平靜下來。

  那白衣女郎是個謎一樣的人物,她既然知道前往“子午谷”的路徑,自己為何又不去呢?

  難道她對子午谷所隱藏的秘密無動於衷嗎?

  如果是,她就不是一個好奇的人,換句話說,也就是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

  那麼。她因何又注意到柳南江呢?而且還將這個萬人都想得到的秘密告訴他?柳南江苦思一陣,仍然想不出正確的答案。

  而且,白衣女郎指點他以樹枝投影測量方位也是在賣弄玄虛,她本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柳南江,前往“子午谷”的地形圖就埋在三老峰頭的泥土之下,又何必繞一個圈子呢?

  柳南江想到最後,只有一個答案……(http://210.29.4.4/book/club/)一切都如謎題,那白衣女郎更是一題深奧難解之謎。

  他不再苦思了,放眼向山下望去,心中在想:“不知還要多久,前去搞野橘子的秦茹慧和凌菲才能回來。”

  如果他現在趁機開溜。倒是一個好機會。

  可是,柳南江是不會如此做的。

  他已決定獨往“子午谷”,但他不會一走了之,必須要對二女有所交代。

  現在,他盼望她二人早早歸來。並不是想早點吃她們採摘的野橘子,而是要向她們說明一聲,而使自己早早踏上征途。

  就在這個時候。距離柳南江半裡之遙的一個小山頭上冒出了一個人頭。

  緊跟著。身子也冒了出來。一身火紅的衣服,在麗日照耀下異常顯目,那不是凌菲嗎?

  柳南江心頭不禁一喜。

  可是。只在一瞬間,他又喜變驚,因為秦茹慧沒有相繼出現,而且凌菲兩手空空,並沒有帶野橘子回來。

  柳南江只是覺得情形有點不妙。也來不及去思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就向凌菲迎了過去。

  下落比上行要快,何況柳南江又施展出“射影掠光”的身法,幾個起落。已然到了凌菲的面前。

  柳南江疾聲問道:“秦姑娘呢?”

  凌菲倉惶回道:“我們遇上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老頭子。他一句話不說就向秦姑娘動手,秦姑娘只有拔劍相迎……”

  柳南江迫不及待地道:“在哪裡,快帶我去。”

  凌菲閃身一指,道:“就在前面一里處,一大片茅草之中。”

  話未說完,業已領先向山下縱去。

  柳南江緊隨而行。同時問道:“那個怪老人很厲害嗎?”

  凌菲答道:“相當有份量,不然我也不必跑回來告訴你了!”

  柳南江又問道:“那怪老人用的是什麼兵器?”

  凌菲答道:“一把寒鐵打造的如意。”

  柳南江“啊”了一聲,道:“不好。那是‘鐵君子’古如松。”

  幾問幾答之間,那片茅草坡已然在望。

  一望無際的茅草長過人身,根本就看不見人在何處,凌菲向一顆高聳入雲的榕樹一指,縱身而起,凌空縱躍,向那棵榕樹處落去。

  凌菲的輕功不弱,身法也很美妙。

  難怪小妮子有些目空一切,的確是個會家子。

  在茅草葉中有一條寬約尺許小徑,那棵榕樹的周圍,卻有一堆方圓五丈的亂石,秦茹慧就在那堆亂石中和古如鬆動手。

  凌菲落下時,眼見秦茹慧肩頭的衣衫撕裂,肌膚露出,並有一道血痕,當時心中一急,平日針鋒相對的情景忘得一乾二淨,大聲叫道:“秦姑娘快快退下,待我接他幾招……”

  語音未落,軟劍已抽了出來。

  秦茹慧正在拚命力搏,眼前對方的鐵如意劈頭罩下,心中大駭之際,凌菲的軟劍正好來到,“刷”地一聲,軟劍,卻像是一條軟鞭般將那鐵如意纏住了。凌菲嬌叱一聲,皓腕一沉猛力往後一帶,想將對方的鐵如意拉脫擎住。

  她也太將古如松看得簡單了,一用力之後,才發覺那把鐵如意似乎有干鈞之重,休想拉動分毫。

  對方冷哼一聲,鐵如意陡地往回一帶。

  若非凌菲見機鬆脫卸勁,纏住鐵如意的軟劍飛快地鬆開,勢必要被對方連人帶劍一起拉過去。

  柳南江已適時趕到,抱拳一禮,道:“古大先生且慢動手,有話好講。”

  古如松一聽柳南江出面說話,不禁環目一瞪,兩道一字眉成了倒垂條。冷哼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憑你這個娃兒也敢稱我一聲大先生,你們三個人一齊上吧,老夫教你們嘗嘗鐵如意的滋味。”

  此老不是別人,正是“終南三君子”古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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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柳南江帥出名門,不至於不懂得進退應對之禮,論輩份,古如松要比他師父矮一級。自然能尊稱古如松一聲大先生了。

  不過,此番來到中原,柳南江卻得到了他師父的指示,不得任意亮出師門。

  因此。他也不願去和古如松多加解釋,只是含笑道:“大先生請息怒,請問這位姑娘有何冒犯之處。”

  古如松暴叱道:“娃兒竟然明知故問,山腳下立有封山禁令,言明妄入者死,爾等竟然擅闖禁地,還不快快納命!”

  凌菲在一旁插口道:“柳兄,少同他囉嗦,他既然敢放狂言教咱們一齊上,咱們何必客氣。叫他知道後生可畏。”

  “凌姑娘不可妄動,請去看看秦姑娘的傷勢……”

  然後轉身向古如松問道:“請問是哪一位立下的封山禁令?”

  古如松道,“‘竹君子’肖三先生。”

  移哺江道:“據在下所知,三先生早已物化,難道死人的禁令還需要遵守?何況這偌大的終南並非私人所有,在下等如何行不得?”

  古如松哇哇大叫道:“娃兒好狂,三先生雖死,公案卻未了,在三先生的仇家未死以前,老夫不准任何人登上三老峰頭。”

  柳南江輕笑道:“站在大先生的立場,這番道理似乎還可以說得過去。不過,在下等登山,卻是得到許可的。”

  古如松問道,“誰人敢許可?誰人能代表老夫的意思?”

  柳南江緩聲道:“肖三先生的未亡人古寒秋。寡妻繼亡夫遺志,繼續封山或開禁,以在下看來,古娘子比大先生更有權作主。”

  柳南江言辭犀利,使得古如松愣住了。

  半晌,古如松方喃喃問逍:“她答應讓你登山的嗎?”

  柳南江點點頭,道:“不錯,古娘子言道,表面上肖三先生的禁令仍在,不過,在下等登山,卻不會有人過問。”

  古如松厲聲道:“她答應你,是站在亡妻立場,但我站在終南三結義的立場卻不答應。不過,因有她的許諾,老夫不為已甚,免爾三人一死,限在日落以前,離開禁地。”

  柳南對如何肯就此離去呢?而對古如松這種成名多年的高手雖有敬畏之心卻無懼怕之意。因而緩緩搖頭道:“大先生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古如松環目一睜,暴叱一聲,道:“娃兒,你是想教訓者夫?”

  柳南江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大先生既如此說,在下也不欲解釋了。”

  古如松冷哼道:“好個狂放的娃兒,拔出你身邊的利劍吧!”

  柳南江不是一個耀武揚威之人,面對一個成名高手,更不願輕舉妄動,只想用言語解決這場紛爭,因而,柳南江依舊含笑道:“大先生可否再聽在下說一句話?”

  古如鬆氣勢洶洶地道:“說吧,反正你的狂話說得已經夠多了!”

  柳南江道:“大先生立意封山,在下無可厚非。如果大先生在此山中,還可說是在下乘隙而入,大先生既然身在山中,卻不知在下等已然攀登三老峰頭,那是大先生的疏忽。如今發現後,又要強令在下午離去,這種做法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古如松嘿嘿一笑,道:“原來你還想要挖苦老夫一番,小子,拔劍出鞘吧!”

  柳南江道:“俠以武犯禁,在下佩劍在身,意在防術,無意攻擊,除迫不得已之外,絕不輕易拔劍,更不願逞強爭勝,耀武揚威!”

  這種話,古如松如何受得了,當即冷叱道,“好一付伶牙利齒。老夫倒要看看你這娃兒能夠空手接老大幾招?”

  話聲一落。如閃電般斯身上步,手中鐵如意向柳南江攔腰掃到。

  柳南江早有防範,立刻展開“射影掠光”身法,迅速散開。

  一邊的秦茹慧已經山凌菲為她裹好肩頭傷勢,見狀忙叫道:“柳相公……”

  凌菲疾聲道:“秦姑娘,不要讓柳兄分神。”

  秦茹慧面現焦急之色,道:“他不趕快拔劍反擊,必落下風,那老頭兒太厲害了。”

  凌菲目光注視著古如松的動靜,喃喃道:“柳兄只要一落下風,我就要出面幫他,我才不管什麼聯手圍攻,犯江湖大忌那套。”

  秦茹慧忽然驚叫道:“啊,差一點!”

  原來柳南江又避開了古如松的第二次攻擊。但是他的左肩只差寸許,就要被古鬆手中的鐵如意擊中。

  凌菲自然也看到了,連忙高聲叫道:“柳兄,快拔劍啊!”

  柳南江何嘗不知道自己若不拔劍立將陷入岌岌可危之境?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還是不願意拔劍的。古如松雖然行為乖張,畢竟不是邪惡之徒,若是要他用劍去傷害他,非柳南江所願。

  自然,柳南江並不見得能傷到對方,但他心中卻有這種想法。

  古如松已有多年未曾與人交手,如今對一個年輕娃兒,竟然兩招未見功效,心中之狂怒,自然可以想見。

  只見他手中的鐵如意左右一掃,先封住柳南江閃避之路,然後那鐵如意伸得筆直地向柳南江的胸前猛力揭去。

  這是一著“死招”,除非對方能夠將這一招封住,絕無閃避的餘地。

  “刷”的一聲,“寒星”劍終於出鞘了,封住了對方鐵如意致命的一擊。

  柳南江是橫劍相拒的,與那鐵如意一觸之後,只覺虎口一麻,登登登連退三步。

  但是,古如松卻不禁狂駭了。他已年過六旬,享譽武林多年,對方不過是個初出道的娃兒而已。

  古如松也是退了三次,在內力的技量上,未分高下。

  古如松目光自柳南江的臉上移到那把劍上,突地神情一愣,疾聲問道:“娃兒手中那把劍可是名喚‘寒星’?”

  柳南江淡然道:“大先生是成名高手,自然是識貨的行家。”

  古如松道:“難怪你這娃兒放狂,的確有些來路。老夫並不在乎你手中那把享名武林的古劍,有名的兵器還要幸得其人才能發揮其威力。但是老夫看在這把劍的份上,卻願意放你一馬,火速離山,不然老夫不會輕易將你放過。”

  柳南江神情冷漠地搖搖頭。道:“大先生即使此刻准許在下留在山中,在下也不會輕易收劍回鞘。”

  古如松雙目一瞪,道:“娃兒好狂,你以為老夫怕你?”

  柳南江淡笑道:“憑大先生在武林中的威望,然對任何人也不會畏懼。不過‘寒星非凡品,出鞘必濺血’這二句話,在下不敢違抗。”

  古如松振聲狂笑道:“哈哈,你這娃兒倒算得上是一塊硬料子,待老夫試試你的份量。”

  話聲一落,手中鐵如意向柳南江當頭擊下。

  雖然古如松嘴裡說,要試試柳南江的份量,實際上他心內早已知道柳南江有多重的份量,所以一上手就使出了狠招。

  柳南江是不動劍則已,一動劍就不會掉以輕心或心存仁念。

  當對方那鐵如意堪要臨頭,身形倏飄左邊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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