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幽靈四豔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3 14:31: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3 925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3 14:38
三十

  灰衣老嫗道:“四個神女,各有毒性,她們每人身上的毒性都不同……”望望那綵衣神女,接道:“那位神女叫百合,她用的毒,也叫作百合之毒,中毒的人,逐漸地全身擴散,約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全身麻軟而死。”

  李三奇道:“看來,你對這毒性很熟悉了?”

  灰衣老嫗道:“是的,老身一向負責照顧這幾個神女,自然是很熟悉了。”

  李三奇道:“那很好,咱們找那青蓮子,也不過是希望向她取點解藥,如若你能給我們解藥,似乎是用不著再見青蓮子了。”

  灰衣老嫗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們卻竟敢膽大妄為地侵犯女神,這身中奇毒,也是報應,還要什麼解藥。”

  李三奇道:“她們只是神像,不是真的活人,談不上侵犯……

  灰衣者姬道;“哼!你們連神都不敬,何況是人。”她強詞奪理,說的倒也頭頭是道。

  李三奇心中暗道:“我們時間不多,看來,只有對她橫蠻一些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咱們如是求不到解藥,那也只有一個辦法來對付貴廟了。”

  灰衣老嫗道:“什麼辦法?”

  李三奇道:“我這兩位朋友,反正要死了,要他們好好放手施為,撈一點本錢回來。”

  灰衣老嫗道:“你們敢毀傷廟中神像,那死後要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李三奇道:“那是死後的事了,反正活的時候,可以出一口氣。”

  灰衣老嫗搖搖頭,道:“這是完完全全的威脅了。”

  李三奇道:“不是威脅,是事實,你如不信,我立刻可以證明給你瞧瞧。”

  灰衣老嫗搖搖頭,道:“瞧礁,瞧什麼?”

  李三奇道:“瞧瞧我們毀去這座詭異的大殿。”

  灰衣老嫗笑道:“你要毀去這座大殿,如何一個毀法?”

  羅剛接道:“反正我們是死了,放把火燒去這座大殿也是一樣。”他說幹就幹,伸手摸出一個火摺子,迎風晃燃,向那身著綵衣神女的衣服上燒去。

  灰衣老嫗急急叫道:“不可放火,快些住手。”

  羅剛道:“不放火可以,但要交出解藥。”

  譚長風道:“咱們未必倒真的會死,燒了這座大殿,先出一口氣再說。”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什麼人,膽子大到如此程度,竟敢放火。”

  譚長風道:“什麼人?”

  “我!”隨著語聲,快步行入了青蓮子。

  譚長風怔了一怔道:“是你。”

  青蓮子說道:“怎麼,有些意外,是嗎?”

  譚長風道;“倒不意外,只是覺得你現身快了一些。”

  青蓮子道:“你們要放火燒房子,難道還要我不聞不問嗎?”

  李三奇說道:“青蓮住持,在下李三奇。”

  青蓮子微微欠身道:“李大俠,久仰了。”

  李三奇道:“有一事,在下困惑不解,請教住持。”

  青蓮子道:“不敢當,有什麼事,閣下只管吩咐就是。”

  李三奇道:“這四位神女,是人?還是神?”

  青蓮子道:“李大俠的看法呢?”

  李三奇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看她們不像神。”

  青蓮子道:“子不語,那是孔子也不敢妄論神鬼,李大俠怎敢斷言?”

  李三奇冷冷說道:“他們兩位都受了傷,如是無法取得解藥,我就要毀去這座神像。”

  青蓮子道:“哦!”

  李三奇道;“住持可是不信?”

  青蓮子道:“我相信,不過,我不會看到你們出手不加阻止,再說,神女有靈,也不會讓你放縱太過。”

  李三奇道:“這麼說來,住持已準備出手,不肯交給解藥了?”

  青蓮子道:“李大俠如是肯擔保,我立刻交出解藥。”

  李三奇道:“你要我擔保什麼?”

  青蓮子道:“擔保羅剛和譚長風毒傷治療之後,要立刻離開此地不可在此停留。”

  李三奇道:“這個,在下無法擔保。”

  青蓮子道:“大俠,我們不希望和江湖上的朋友作對,只要諸位肯放手徐百萬的事情不管,諸位有什麼條件都好說。”

  李三奇道:“徐百萬不過是個商人,他和江湖上的事並沒有重要的關係,你們為什麼不能放他一馬?”

  青蓮子道:“我們跳出紅塵千丈的人,哪裡還會有什麼火氣,不過,這個人很可惡,不應該驚動官府。”

  李三奇道:”青蓮住持,我想請教一件事。”

  青蓮子道:“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3 14:38
三十一

  李三奇道:“你真正的用心何在?是不是想敲徐百萬一筆銀子?”

  青蓮子道:“我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氣,這口氣非要出不可,再說,他為富不仁,不敲他一筆銀子,也心有不甘!”

  譚長風道:“如若你的用心,只是要一筆錢,倒是可以說說。”

  青蓮子冷笑一聲,道:“譚長風,你不過是徐百萬的家奴,有什麼條件要和我談?”

  譚長風臉色一變,似要發作,但卻勉強忍了下去。

  青蓮子接道:“我肯和你見面,全是李大俠的面子,這一點你要明白。” 李三奇道:“青蓮住持既然這麼看得起我李某人,希望能給我李某人一個面子。”

  青蓮子道:“什麼面子?”

  李三奇道:“解藥,如是你真的很看得起我,先把解藥交出來。”

  青蓮子微微一笑,道:“李大俠,人之相處,是互相的,如是單只有一方面尊重對方,只怕也很難會處得下去。這一次,看在李大俠的份上,我交出解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李大俠再逼我作不願作的事情。”

  李三奇道:“好!只此一次,以後,如是李某人再求你青蓮子住持什麼事情,在下定有回報。”

  青蓮子由身上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了兩粒解藥,道:“李大俠,讓他服用下去,喝一點酒,然後,好好地睡一覺,就可以復元了。”

  李三奇接過了青蓮子交來的解藥,內心突然有著一種低微的感覺。他縱橫江湖,很少向人祈求什麼,但這一次,竟然開口求人。青蓮子答應了他,而且給足了面子,這使他有如負千斤的感覺。

  青蓮子一直留心著李三奇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李大俠,他們兩位的毒傷,需要趕緊療治才好,李大俠可以帶著他們離開了。”

  李三奇點點頭,道:“好!青蓮住持這一份情意,李某人擺在心裡就是,以後,在下定會有所報答。”

  青蓮子冷冷道:“報答倒是不用了,我只是希望你李大俠能夠撒手徐百萬的事,在下也就感激不盡了。”

  李三奇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承了你的這份情,我會好好地考慮一下這件事了。”

  青蓮子道:“李大俠如是信得過我,就在仙女廟中……”

  李三奇接道:“不用了,我這就帶他們離開。”

  青蓮子道:“好!李大俠好走,恕我不送了。”

  李三奇帶著譚長風和羅剛離開了仙女廟。

  行出仙女廟,李三奇一跺腳,冷冷道:“窩囊啊!窩囊,我在江湖上走了這麼久的時間,從來沒有丟過這種人。”

  羅剛也悻悻地道:“說的也是,咱們本是去摸人底細的,但卻被攪得灰頭土臉的回來。”

  李三奇道:“咱們先回徐府,療治好兩位的毒傷,再作道理。”

  趕回徐府,二人服下藥物。對症下藥,效果神速,不過一個時辰左右,兩人的症狀完全消失。

  羅剛活動了一下右臂,步下木榻,緩步行入了譚長風的臥室。譚長風也已經下了床,正伸動右臂。

  羅剛道:“譚兄,目下的事情,已經挑明了,仙女廟是衝著徐百萬來的,我們應該如何應付這件事呢?”

  譚長風道:“這件事,要和李大俠商量一下……”語聲一頓,接道:“羅總鏢頭,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那四個神女,究竟是不是人?”

  羅剛道:“不是!如若是人,她們怎麼把毒藥塗在身上。”

  譚長風道:“不是人,她們又是什麼呢?”

  羅剛道:“如若多花一些心血,雕塑成栩栩如生的神像,並非是太難的事。”

  譚長風道:“哦!但那摸起來有如人體肌膚一樣的東西,又是何物作成呢?”

  羅剛道:“這個,在下也想了很久,我雖然無法確知她們是何物作成,但絕不是真的人。”

  譚長風道:“昨夜來此的綵衣少女,又是什麼呢?”

  羅剛道:“那自然是真的人。”

  譚長風道:“他們在哪裡?”

  羅剛道:“十之八九在仙女廟中,只是咱們沒能找出她的住處,現在,事情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了,仙女廟中,住著這麼四個人,那四個神女的塑像,就是根據她們四個塑成,看上去完全一樣。”

  譚長風點點頭,道:“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咱們先要找出那四個神像和昨夜現身的少女之間的關係……”

  李三奇大步行了進來,打斷了譚長風之言。

  羅剛道;“李大俠。”

  李三奇籲一口氣,道:“青蓮子這個女人真厲害,賣足了我的交情,不過,她沒有套住我。”

  羅剛道:“我們還在為此那擔心,生恐李大俠中途罷手!”

  李三奇道:“我既插手了,就不會中途退出。”

  羅剛接道:“看起來,青蓮子是一個心機很深的人,她似乎是早已經算清了咱們的舉止和一切行動。”

  李三奇道:“咱們低估了她,不過,我想不通的是,那四位神女塑像,怎的竟令兩位上當?”

  羅剛道:“李大俠是說咱們竟然瞧不出那神女塑像是假的?”

  李三奇道:“對!如是一個真人,她怎麼在身上塗上了奇毒?”

  羅剛苦笑一下道:“我雖中了毒,但仍然沒有弄清楚那四個塑像是何物雕塑而成的?”

  李三奇道:“我雖然沒有伸手去觸摸,但我相信能騙過咱們的眼睛的,就只有一個可能——真的人,只有真的人,咱們才看不出破綻。”

  譚長風道:“我記得伸手觸及那隻玉腿時,竟有體溫。”

  李三奇呆了一呆,道:“譚兄,不是奇想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3 14:38
三十二

  譚長風道:“干真萬確。”

  羅剛道:“是的,不會錯,我也有這種感覺;其實,我們太過君子了,既然伸手觸摸了那位姑娘的玉腿,為什麼不稍微用力一些。”

  李三奇沉吟了一陣,道:“還有一件事,也叫人想不明白,就是那位青蓮子。在仙女廟中,我幾乎被她一頂高帽子壓暈了頭,現在想來,她大可不必賣我這個面子,她不交出解藥,咱們完全處於劣勢。”

  羅剛道:“風塵三俠名震江湖,她也許真的想勸阻李大俠跳離是非中。”

  李三奇道:“她真的瞭解風塵三俠,就該明白,我答應的事,決不會中途退出,她如是不瞭解風塵三俠,就不用賣這個交情了。”

  仔細想一想,羅剛也不禁點點頭。

  李三奇道:“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個中原因。”

  譚長風道:“李大俠,這藥物,都是對症之藥,服下之後如若說她們在玩弄什麼手段,倒是叫人瞧不出來。”

  羅剛道:“也許,她們現在還不想把事情挑明了干,索性把人情賣在李大俠的身上了。”

  李三奇笑笑道:“這一點,也有些欠通,如若她當時不交解藥,兩位生死控制在她手中,就是在下不惜捨命一拼,只怕也很難救得兩位,何況,投鼠忌器,也不便放手施為。”

  羅剛道:“李大俠這麼說,確實疑竇重重。”

  李三奇道:“我一直在想,這解藥之中,會不會有別的鬼?”

  羅剛道:“至少,現在,我們還未發現有什麼不妥。”

  譚長風道:“李大俠,你那位朋友無影劍,現在何處?”

  李三奇道:“這人行事,一向神出鬼沒。”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接道:“我也去了仙女廟。”隨著說話之聲,一個藍衣少年,緩步行入廳中。

  李三奇道:“岳小弟,你也去過仙女廟了?”

  藍衣少年道:“不錯,兄弟本來想暗中追蹤那位綵衣神女,希望找到她的存身之處,想不到,追入仙女廟後,她忽然失了蹤影。”

  李三奇道:“青蓮子贈與我們解藥的事,岳兄弟也看到了嗎?”

  藍衣少年點頭道:“看到了,我當時正隱在殿外一片暗影之中。”

  李三奇道:“我們離開仙女廟時,岳兄弟還隱藏在哪裡嗎?”

  藍衣人道:“不錯。”

  李三奇道:“我們離去之後,那青蓮子可曾說些什麼?”

  藍衣少年道:“沒有聽到說什麼,但她似是早已胸有計算,只是望著諸位的背影在冷笑。”

  李三奇道:“果然是別有用心,可惜咱們想不出她的陰謀所在。”

  藍衣人道:“兄弟的看法是,她還不願和風塵三俠結仇,所以賣了個面子給你,再者,她很有信心使諸位再落入她的算計之中。”

  李三奇點點頭。

  藍衣少年道:“到目前為止,她們好像還未發現我,所以,在下的行蹤,還是暫行隱匿起來,以收出其不意之效。”

  李三奇道:“看樣子,岳老弟是淮備插手此事了?”

  藍衣少年道:“這件事充滿著曲折離奇,詭秘莫測,在下也好像被這件事吸引住了。”

  李三奇道:“好!這麼說來,我可以替你們引見—下,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顧了。”

  譚長風、羅剛四道目光都投注在藍衣少年的身上。不用李三奇開口,藍衣少年已自報姓名,道:“在下岳湘。”

  譚長風一抱拳,道:“幸會幸會。”

  李三奇道:“岳老弟肯伸手此事,那真是一大喜訊。”

  譚長風道:“兄弟已吩咐下去,替二位打掃一座靜舍。”

  岳湘道:“我已經答應了插手此事,絕不會中途退出,就算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人意料,在下又非退出不行,也會給諸位先說明白。至於兄弟,倒是不便留在徐府了。”

  譚長風道:“為什麼?”

  岳湘道:“老實說,整座的徐府,已在人監視之下了。”

  李三奇道:“岳老弟,照此說來,仙女廟的實力相當龐大了。”

  岳湘道:“仙女廟江湖上很少有傳說,育蓮子這個人,也很少在江湖上出現過,但就兄弟默察所見,確有一批江湖人物在徐府外監視。”

  李三奇道:“江南黑道上的組合、門戶,兄弟雖然不能說瞭如指掌,但卻大都有一個聽聞,至於仙女廟,卻從未聽人說過。”

  岳湘道:“仙女廟中,仍是掩藏了不少的神秘,他們選擇了徐百萬這個人,我想目的只是要弄一大筆銀子,卻沒想到徐百萬一下子驚動了官府,這就使他們行動有些失措,也暫時忍耐了下來。”

  譚長風道:“岳少俠,仙女廟收入豐富,實在用不著再訛詐人。”

  岳湘道:“只維持仙女廟中的一般開銷,那自然是綽綽有餘,如是要維持一個黑道組合的用度,那就不夠了。”

  譚長風道:“仙女廟中,大都是帶髮修行的女子。”

  岳湘道:“目下咱們對仙女廟的事瞭解還是太少了,知已知彼,才有應付之道,對仙女廟的內情,還得花上一番工夫。”

  李三奇道:“原來,只是單純的訛詐銀子,現在看起來,內情好像是十分複雜了。”

  岳湘道:“如若事情真是那麼單純,想來,他們也不至於如此窮迫不捨了。”

  李三奇道:”對!這件事,表面上單純,骨子裡似乎十分複雜。”

  岳湘道:“中間也許另有什麼隱情,所以,我想先去摸摸底細,在下告辭了。”他說去就去,轉身向外行去。

  譚長風準備要開口留客,卻被李三奇示意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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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直待岳湘的背影消失之後,李三奇才低聲說道:“這個人作事,一向我行我素,他要去,就讓他去吧!況且,他還有對任何事情都要查一個水落石出的長處。”

  羅剛道:“他是要單獨行動。”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他一向如此,不喜和人合作,江湖上稱他無影劍,隱隱間,包括了他的為人在內了。”

  羅剛道:“李大俠,咱們要不要和他配合一下?”

  李三奇道:“不用,咱們按照計畫行事,由他單獨行動。”

  羅剛道:“好,我已經由鏢局調了幾個人來,我想,這件事,必須要布下幾個暗樁才行,要不然咱們一直在明處,他們對咱們的舉動,一直瞭如指掌。”

  李三奇道:“羅兄,在下的意思是希望查出那四個神女的事,那才是整個事件的重點。”

  羅剛道:“這方面我已經要人去查了,而且已經有了一點眉目。有一個很有名的雕塑家,替仙女廟塑造了四個神像,就是那四個神女之像。”

  李三奇道;“好!那個雕塑家,現在何處,咱們一起去瞧瞧他。”

  羅剛道:“那人住處,距離不遠,不過,咱們如是趕往他的住處,只怕會立刻走漏消息。”

  李三奇道:“羅兄的意思是……”

  羅剛接道:“在下之意,不如派人把他接到此地,既可有充裕的時間問明內情,他也可以放膽說明經過。”

  李三奇道:“就在下所知,一般雕塑的藝人,大都會有一些孤傲的性格,如是接他來此,只怕他不肯合作。”

  羅剛笑道:“這一點,我已經打聽一清二楚了,他只是巧手的工匠,並不是有創造性的藝人。”

  李三奇道:“好吧,那就派人去接他來。”

  羅剛派出了兩個隨來徐府的趟子手。片刻之後,已把人接到。那是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老人,身體很削瘦,是那種一身匠氣的人。

  譚長風一抱拳,緩緩說道:“閣下怎麼稱呼?”

  那老人緩緩說道:“老頭子姓陳。”

  譚長風道:“老先生是一位很有名的雕塑家。”

  陳老頭搖搖頭,道:“我由八歲那一年開始雕塑各種人像,今年五十八歲了,積了五十年的經驗,我最大的特點,就是對人像塑造得很神似。諸位準備蓋一座廟呢?還是要塑造人像?”

  譚長風取出了一錠五十兩銀子的大元寶,放在桌子上,道:“陳老先生,把這個收下。”

  陳老頭望瞭望元寶,道;“這是定金嗎?”

  譚長風道;“老先生,咱們只想請教你一件事。”

  陳老頭道:“什麼事?”

  譚長風道:“仙女廟,玄女殿那四個神女之像,是不是老先生的巧手塑造?”

  陳老頭道:“是!”

  譚長風道:“雕得好,實在是栩栩如生。老先生,那是什麼質料塑成的?”

  陳老頭道:“不是塑造,是雕刻,一種稀有的軟木雕刻而成。”

  李三奇道:“一種軟木,老先生能夠確定那是一種軟木嗎?”

  陳老頭道:“當然能確定,但我說不出那軟木的名字,也不知產自何處,因為它的質料很奇怪,人手觸摸起來,像人的肌膚一樣,下刀不易,所以那四尊神像,足足花了我三個月的工夫。”

  李三奇道:“老先生的手藝精湛,雕刻得栩栩如生,看起來有如活人一樣。”

  陳老頭道:“唉,我自己知道自己,很難雕刻出新奇之物,但是只要有一個可以讓我看到的樣子,在下這模仿之力,卻是強大得很。”

  李三奇道:“唉,老先生雕刻那四尊神像時,看到了什麼?”

  陳老頭道:“人。”

  “人!”李三奇大大吃了一驚。譚長風、羅剛心中也都為之震動不已。

  但陳老頭的愕然神色,使三人立刻生出了警覺。這位未讀過詩書的雕塑老人,可能會因為三人的愕然神色,改變了自己的心意,不會說出事情的經過。

  羅剛哈哈一笑,道:“老先生,好高明的手藝,只看了一眼,就能雕刻得如此神似,實在是高明得很。”

  陳老頭道:“不,四個不同的姑娘,我卻雕了八尊人像。”

  李三奇道:“為什麼四個人要雕成八座雕像呢?”

  陳老頭道:“這就不清楚了,每個人雕了兩座。”

  李三奇沉吟了一陣,道:“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陳老頭道:“大小有些不同,其他地方,完全一樣。”

  李三奇道:“那仙女廟的神像,你去瞧過沒有?”

  陳老頭道:“瞧過了,有兩處地方,我還是不大滿意。”

  李三奇道;“已經十分神似了。”

  羅剛道:“老先生,那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四個女孩子的模樣?”

  陳老頭道:“你們是問那四個女孩子嗎?”

  羅剛道;“是啊!難道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隱秘嗎?”

  陳老頭道:“沒有,只不過,那四個丫頭似是都有很重的病。”

  李三奇道:“對!她們的身體,一向就不大好。”

  陳老頭道;“哦!你認識她們?”

  李三奇道:“所以,我看到那四個神女雕像的時候,面善得很,她們是不是病得很厲害?”

  陳老頭道:“我在一座很大的宅院中看到她們,室中燈火很明亮,她們輪流坐在一張木椅上出現,每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

  譚長風道:“老先生,你見著她們時,都是晚上。”

  陳老頭想了一陣,道:“都是晚上,每一次,她們都是坐在一張輪椅上。”

  羅剛道:“老先生每次看到她們時,都在夜晚,她們都帶著病容,但你彩筆之下,她們好像都未見一點病色。”

  陳老頭笑一笑,道:“這就是一個畫師的本領了,我只要看到她們的形貌,筆鋒之下,自然能描繪出她們的神韻來,她們都還是年輕的孩子,就算她們有點病,但她們很快地就會好起來。”

  羅剛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譚長風回顧了李三奇一眼,笑道:“老先生,你可還記得替她們畫像的地方嗎?”

  陳老頭道:“記得,就在距離仙女廟不遠處一座大宅院中。”

  譚長風道:“多謝者先生給我們指教,在下等感激不盡。”

  陳老頭望望李三奇道:“三位不是要畫點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3 14:39
三十四

  譚長風道:“老先生手藝高明,等咱們想好了,再請老先生大筆一揮。”

  送走了陳老頭,譚長風拱手作禮,道:“李大俠對此事,可已有了眉目?”

  李三奇道:“情形已很明朗,四個神女的雕像,是她們早有安排的。”

  譚長風道:“李大俠,仙女廟製造這四個神女,目的何在?”

  李三奇道:“她們這樣煞費苦心比照著四個活人雕刻神女像,自然是有它的目的。”

  羅剛道:“第二件事,咱們瞭解青蓮於一身武功,那四個真的神女,也有著非常的武功。”

  “不錯,你們想的都對。”神出鬼沒的岳湘忽然間緩步笑著由廳外行了進來。

  李三奇道:“岳老弟,找出了什麼線索?”

  岳湘神情嚴肅地說道:“諸位,是不是想去看看那四位真的神女?”

  羅剛道:“岳小兄找到了?”

  岳湘道:“恩,我找到了她們的停身之處。”

  李三奇道:“在哪裡?”

  岳湘道:“仙女廟中。”

  李三奇急道:“岳老弟,還查出些什麼?”

  岳湘苦笑一下,道:“仙女廟內充滿著詭秘,如果我推斷的不錯,他們對徐百萬下手,只是想籌措一筆銀子……”

  譚長風接道:”如是敝東主付出一筆銀子之後呢?”

  岳湘道:“這就要去問青蓮子了,不過,他們好像有什麼顧忌不敢放手施為,不是兄弟危言聳聽,他們真的要放手大干,單是那四個神女的身手,就夠咱們應付的了。”

  李三奇道:“岳老弟,咱們是否去見識一下那四位真的神女?”

  岳湘道:“這要你李大俠決定了,咱們如若揭穿他們這個隱秘,那就很可能會使仙女廟惱羞成怒,形成了正面衝突。”

  李三奇道:“岳老弟,你是說那四位神女住在仙女廟中什麼地方?”

  岳湘道:“仙女廟後,一座冷清的院落之中。”

  羅剛道:“仙女廟後那座大院落,不是儲放骨灰的地方嗎?”

  岳湘道:“對!那四位真的神女,就住在那個地方。”

  李三奇道:“她們不是神女,而是鬼女了。”

  岳湘望望天色,道:“諸位如是希望要去瞧瞧那四位姑娘,最好是白天去。”

  李三奇道:“現在去嗎?”

  岳湘點點頭。

  行到仙女廟的後院,李三奇和羅剛等才明白,岳湘為什麼要天黑之前來。仙女廟很大,廟前還在會期,人山人海,但廟後,卻是一片荒涼。 ·

  岳湘帶著幾人,由後門進入,觸目處,只見幾具棺材,並列在一間空室之中。除了那幾具棺木之外,還有幾個罈子。那罈子上面,都加上密封,卻不知罈子中放些什麼東西。

  破落的庭院中間有一條荒蕪的小徑,直向前面通去。小徑上,長滿了衰落的黃草。

  這後院和仙女廟前院的距離,至少有二里之遙。所以,仙女廟前,雖然十分熱鬧,但這後廟卻是一片淒冷、荒涼,雖然在大白天,就算李三奇等這一身武功的高手,也有著一種陰森、顫慄的感覺。

  回顧了一眼,羅剛緩緩說道:“岳兄,你是說那位神女,就進了這個地方?”

  岳湘道:“不錯。”

  李三奇道:“這裡有七具棺材,他們除了躲在棺材裡,再無可以容身之處。”

  岳湘仔細地打量那七具棺材。

  譚長風道:“不可能吧!如若他們是人,就不會躲在棺材中,這棺材封得很密,人,怎能不出氣呢?”

  岳湘搖頭道:“這棺材,封閉得並不嚴密。”說著突然伸出右手,推開了中間一具棺材的棺蓋。

  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眼看棺材推開,所有的人,都向後退開了五步。直等了一刻工夫,棺材裡不見反應,幾人才移步行了過去。

  棺材中躺的有人。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人。這人似乎是死了不久,屍體還沒有腐壞。只是臉上用一張黃紙掩蓋,看不出他臉色如何。

  李三奇右手微微一揮,一股暗勁湧了過去,展開了那人臉上的黃紙。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雙目半合半開,似乎是睡意正酣。這個人,除了臉色蒼白得不見血色之外似乎是不太像一個死人。他容態安詳,長髯完好,很像一個熟睡中的人。

  李三奇看了又看,忍不住搖搖頭,道:“這個人,好像睡著了。”

  羅剛伸出手去,抓向那人放在身上的右腕,但將要觸及時,又突然縮了回來。他突然想到在玄女殿中,因觸到那綵衣神女之像身中奇毒的事,不敢再輕易出手。

  譚長風也仍有餘悸,隨手撿起了一節枯竹,一撥那黑衣人的右手。黑衣人放在小腹前的右臂,竟然被撥得垂了下去。

  這證明了這是一隻人的手臂,就算是死人,也是死了不久,身上的肌肉還未僵硬。

  羅剛點點頭,冷笑一聲,道:“朋友,起來吧,裝死躺在棺材裡,究竟還是活人啊!”

  黑衣人突然眨了一下雙目,緩緩坐了起來。

  眼看著一個躺在棺材裡的人,緩緩坐了起來,李三奇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譚長風右手枯枝,長約兩尺,向前一探,抵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上。但黑衣人沒有反應。

  李三奇道:“朋友,貴姓啊!怎麼會躺在棺材裡?”

  黑衣人並沒回答李三奇的問話,一雙發直的眼睛,只瞪著譚長風看。

  這個人的形貌,並不恐怖,只是那僵直的目光卻給人一種不像是人的感覺。

  譚長風和那目光觸接,對望了一陣,忽然生出一種冷栗的感覺,忍不住手上加力,枯竹向前點去。他功力不弱,內勁貫注,就算是一塊木板,也會被這枯竹洞穿。但那黑衣人的肌膚滑溜得很,枯竹竟然向一旁側滑了過去。譚長風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栽。

  黑衣人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譚長風右腕的脈穴,人也同時由棺材中站起來。謂長風立刻感覺到全身麻木。

  羅剛疾然出手,一掌按在黑衣人的右肩上時,同時也運足了內勁,五指扣住了那人肩膊上的穴道。

  黑衣人十分沉著,仍然靜靜站著未動,任那羅剛扣住肩骨。

  羅剛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從來沒有遇上過這種事情,一個人的鎮靜功夫到了此等境界,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黑衣人的肩胛處穴道受制,但他握著潭長風的右手,仍然沒有放開。三個人,頓時形成了一個僵持之局。

  李三奇冷冷地望著那黑衣人,說道:“朋友是真人不露相啊!”

  這荒涼的後院中,並放著七具棺木,但打開了一具,就有了那樣多的麻煩,另外六具之中,想來不簡單了。

  黑衣人目光轉向李三奇。但他仍然沒有說話。

  李三奇實在火了,冷哼了一聲,道:“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會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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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黑衣人點點頭。

  李三奇怔了一怔,付道:“好啊!原來遇上了一個啞巴!”

  這時,突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們進來於什麼?”

  李三奇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布衣的老嫗當門而立。

  她實在很老了,一臉皺紋堆擠,幾乎已經無法分辨出她的臉形、輪廓。但她兩道目光,卻銳利異常,閃動著冷厲的神芒。

  李三奇這一回顧,發覺岳湘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他暗吸一口氣,作好了應變的準備,才緩緩說道;“夫人是……”

  布衣老嫗接道:“我就是照顧他們的人!”

  李三奇望著那黑衣人和另外六具棺木,道:”他們還要照顧?”

  布衣老嫗道:”他們都沒有死,為什麼不要照顧?”口中說話,人已舉步行向那黑衣人。

  看她步履蹣跚,但只一眨眼間,人已越過了李三奇,行到那個黑衣人的面前,嘰裡咕嚕說了數語。那黑衣人突然放開了潭長風,緩緩躺了下去。羅剛也及時放手。布衣老嫗取過棺蓋,合蓋上去。

  李三奇足跡行遍了江南、塞上,通達七八種方言,但卻聽不懂那老嫗和黑衣人說的什麼話。

  如若只以面貌去分,這布衣老嫗形貌的恐怖,實在超過那黑衣人很多。她老態龍鍾,但看她剛才行動的快速,蓋合棺蓋舉重若輕的神情,那實在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只見她緩緩轉過了身子,望了李三奇一眼,冷冷說道:“這裡的人,都歸我照顧,我不希望有人驚擾他們,三位可以走了。”

  李三奇道:“這七具棺木之中都有人嗎?”

  布衣老嫗道:“不錯!”

  李三奇嘆息一聲,道:“他們都還是活人嗎?”

  布衣老嫗道:“如是死了,也用不著老身來照顧他們了。”

  羅剛嘆息一聲,道:“既然都是活人,為什麼要住在棺樹中?”

  布衣老嫗道:“這有什麼稀奇?人之所愛,各有不同,有些人喜歡住樓,有些人喜歡住山洞,他們住在棺材中,有何不可?”

  譚長風道:“這七具棺材中,可有四個人是女的?”

  布衣老嫗冷冷笑道:“你們問得太多了,趁老身還沒有冒出怒火,你們早些退去,免得老身動了怒,出手殺人。”

  李三奇道:“老夫人,咱們到此地來,是想找個人。”

  布衣老嫗道:“找人,找什麼人?”

  李三奇肅容道:“一個穿著綵衣的神女,她昨夜裡殺了人。”

  布衣老嫗道:“你們都是衙門的捕快嗎?”

  羅剛心念一轉,忖道:看來,她對官方中人,似是有些顧忌。

  李三奇一想,自己是大俠身份,不便隨口扯謊,於是便立刻接道:“這些事,咱們自然要查了。”

  布衣老嫗沉吟了一陣,道:“不管你們是誰,都不能在這裡搗亂,請快些出去吧!”

  羅剛道:“老夫人,你這把年紀了,自然是見多識廣,可知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句話麼?”

  布衣老嫗道:“知道又如何?”

  羅剛道:“王法不能徇私,我們一定要查出凶手。”

  布衣老嫗冷冷說道:“怎麼,一定要看?”

  羅剛道:“不錯。”

  布衣老嫗道:“好!你們如是不幸死了,那就別怪我了。”

  李三奇一怔道:“你是說他們會殺人。”

  布衣老嫗道:“如若他們是凶手,自然會殺人了。”

  李三奇回顧了羅剛一眼,道:“老夫人只要不插手,咱們就算被殺了,也和你無關。”

  布衣老嫗冷冷說道:“老身照顧他們,要他們好好地活著,活得不受任何的傷害。不論你們是哪裡來的,官府中人也好,江湖上的組合也好,除非你們能夠先發制服老身,否則,那就別想驚動他們。”

  李三奇暗吸一口氣,提聚了功力,道:“看樣子,老夫人也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了,但不知大名怎麼稱呼?”

  布衣老嫗道:“你錯了,老身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名不見經傳,就算說出姓名,你也不會知曉。”

  羅剛心中暗道:這老太婆身法詭異,分明身懷絕世武功,但她對江湖上的事務,確實似知曉不多,唬她一唬看看。心中念轉,口中說道:“老夫人,富不和官斗,這句話你懂不懂?”

  布衣老嫗道:“老身雖然讀書不多,但這句話,還能懂。”

  羅剛道:“老夫人懂就好說了。常言道,好漢不敵人手多,再強大的江湖組合,也難抗千軍萬馬。”

  布衣老嫗道:“如此說來,你們真是官府中人?一定要打開這棺蓋瞧瞧了?不過,你們要是瞧不出什麼呢?”

  羅剛道;“找不出證據,咱們自然立刻就走。”

  布衣老嫗點點頭,道:“好吧,你們自己去瞧吧!”

  羅剛望了譚長風一眼,打開了右首一具棺木。目光到處,發覺竟是一具空棺。一連揭開了另外五具棺木發覺全是空的。羅剛呆了呆,道:“全是空的。”

  布衣老嫗皺紋堆緊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奇異的笑容,道:“現在,你們還要找什麼?”

  羅剛道:“這個,沒什麼找的了。”

  布衣老嫗道:“好!沒有找的,你們可以走了。”

  羅剛凝目沉思。

  布衣老嫗接道:“如是你們還不走,老身火起來,就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了。”

  李三奇心中一直在奇怪,岳湘怎麼突然不見了,同時,也瞧出這布衣老嫗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點點頭,道:“咱們走吧!“當先向外行出。譚長風、羅剛,緊隨身後而出。

  三人離開了後院。羅剛輕籲一口氣,道:“李大俠,岳少俠怎麼忽然不見了?”

  李三奇道:“我也覺得奇怪。此人行事,一向神出鬼沒,不過,他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離去,這中間必有原因。”

  羅剛又道:“李大俠,那布衣老嫗,你可看出什麼懷疑來。”

  李三奇道:“那老太婆,好像不是中土人氏。”

  羅剛道:“兄弟也有此感,覺得她不像中土人氏。”

  李三奇道:“那七具棺木中,分明都藏的有人,但怎的會忽然不見了?”

  譚長風道:“我不信他們會隱身術,毛病可能出在棺材下。”

  李三奇道:“對,那棺木之下,可能是另有密室。”

  羅剛道:“棺材之下另有密室,這些人住在棺材中,似乎是多此一舉了。”

  李三奇道:“看來,這仙女廟中,似乎是隱藏了不少的神秘,咱們得慢慢地發掘。”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道:“李大俠,三位都在人監視之下,最好不要有所行動,免得被人跟蹤。”李三奇聽得出那是岳湘的聲音,由正西方傳了過來。

  正西方,距三人不遠,有一棵大樹,岳湘可能就隱在那棵大樹之上。李三奇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問什麼,只是帶著兩個人向西北行去。他一面走一面低聲說道:“兩位聽著,咱們可能被人盯上了,由現在開始,舉止小心,並留心找找暗中盯住咱們的人。”

  譚長風道:“李大俠,現在咱們要到哪裡去?”

  李三奇邊走邊說道:“如若主事的人是青蓮子,實在用不著追蹤咱們,但既然他們盯了梢,那就有兩個可能,一是準備對咱們下手,二是盯咱們的人,根本就不是青蓮子一夥。”

  羅剛道:“咱們向南轉,就到了廟會所在,那裡人山人海,咱們可以借人潮脫身。”

  李三奇道:“羅兄,在下倒想見識一下追蹤咱們的人。”

  譚長風道:“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們既然盯咱們的梢,咱們也該瞧一瞧他們是何方神聖?”

  羅剛道:“好!事情已經逼到頭上了,咱們躲也躲不開,我們也應該見識他們一下了。”

  譚長風道:“目下他們如不現身,咱們如何才能逼他們出來?”

  李三奇四顧了一眼,道:“看到了麼,十丈外,有一棵大愉樹,咱們由樹上行,譚兄想法子躲上樹去。然後,羅兄繼續向西北面走,那一面地勢遼闊,咱們將要行到盡頭時突然回過身來,他們如是不躲,自然和咱們照了一面,如是他們躲了起來,譚兄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停身之處。”

  羅剛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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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第 五 章 刀光劍影

  這法子相當靈驗,李三奇轉過身子時,看見了一個身著土布褲褂的中年漢子。他手中提了一個鐵鋤,好像還不願和羅剛等照面,轉身向外行去。

  羅剛冷笑道:“朋友,只看你手提鐵鋤的姿勢,就不像一個種田的人,用不著裝作了。”

  那土布衣著漢子,緩緩放下手中鐵鋤,冷冷說道:“羅總鏢頭果然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招子亮得很啊!”

  羅剛笑笑道:“閣下以後再有機會扮作村農時,最好能學得像一點,別讓人家一眼就瞧了出來。”

  土布衣著漢子道:“羅剛,你可是在譏笑我嗎?”

  羅剛道:“我也在奇怪,你一直跟著我們,用心何在?”

  布衣大漢冷笑一聲,道:“羅剛,你覺著我一直在盯諸位的梢嗎?其實,盯著諸位的人,又何止我一個人。”

  羅剛不自禁地四顧了一眼,道:“還有些什麼人?”

  布衣大漢嘆息一聲,道:“我太急了一些,不幸的被你們發現了,不過,他們都會隱藏得很好的。”

  李三奇淡淡一笑道:“朋友,可以說明白你的用心了,究竟是奉了什麼人的令諭,前來這裡盯我們的梢?”

  布衣大漢道:“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樣問,因為,我絕對不會說出來。”

  李三奇道:“其實,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你們是奉了仙女廟的住持青蓮子的今諭而來,對嗎?”

  布衣大漢道:“你們實在很聰明,看起來,我也不用和你說下去了。”轉身向外行去。

  譚長風突然橫跨兩步,攔住了布衣大漢,道:“朋友,就這樣想去了嗎?”

  布衣大漢道:“我既然被你們發覺了,只好走了。”

  譚長風道:“就這樣,也不留下兩手,就想走?”

  布衣大漢道:“怎麼?你是說要打架了?”說著,掄動鐵鋤,呼的一聲掃了過來。他不但出手快,而且,勁道強猛,挾著一股強厲的勁風。

  譚長風吃了一驚,仰身倒臥,避開一擊。

  布衣大漢鐵鋤再掄動,展開了一輪急攻。但見鋤影縱橫,呼呼生風,不但譚長風被迫得連連後退,就是羅剛和李三奇,也被迫得連連向後閃避,不能出手還擊。三個人,只分出一個三角站著,把市衣大漢圍在中間。

  布衣大漢揮擊了十幾鋤,仍然沒有打倒一個人,只好停了下來,笑一笑,道:“諸位,為什麼不出手呢?”

  羅剛道:“閣下是什麼人物?”

  布衣大漢答非所問,道:“三位既是不願動手,我這裡告辭了。”

  轉身向外行去。

  譚長風正想攔住,卻被李三奇示意阻止。

  布衣大漢快步向前行了過去。

  譚長風低聲說道:“李大俠,為什麼要放他離去?”

  李三奇道:“他奉命追蹤咱們,自然別有目的,我想,這四周他們還有很多別的人,此刻,還不是硬拚的時刻,他被咱們攆走了,必不甘心,我想,他們很快會再找上來。”

  羅剛道:“李大俠,你看,他們找咱們的用心何在?”

  李三奇沉吟了一陣,道:“我想,他們早已知道了咱們的駐足之處,追蹤咱們的用心,只怕是想對咱們下手……”

  “不錯,李大俠果是精明得很。”就在身側兩丈左右處,一株大樹之上,忽然間跳下了五個穿著淡綠色勁裝的人。其中一人一笑道:“咱們本來不願招惹風塵三俠,但李大俠不但不肯賞臉,退出這場紛爭,而且隱隱之間,成了首腦人物。”

  李三奇點點頭,道:“諸位為了便於藏身,連衣服也換了綠色,豈不是早有了準備。”

  居中一人,似乎是五人的首腦,一直由他答話。只見他笑一笑,道:“李大俠,咱們本來是準備暗中下手,一下結果了三位,但李大俠太聰明了,竟然能洞燭機先,逼得咱們不得不明著來了。”

  李三奇道:“三位對我李某人的底子,似乎是摸得很清楚,但在下對五位,卻是陌生得很。”

  居中綠衣人道:“你是大人物,風塵三俠,名滿江湖,怎識得咱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羅剛突然接道:“五位雖然經過了更衣、易容,但是可惜不太高明,留下了破綻……”

  居中綠衣人冷然一笑,接道:“你是誰,你已經認出來咱們是誰了?”

  羅剛道:“湘西五行鬼,羅某人沒有猜錯吧?”

  李三奇心頭一震,暗道:原來是這五個魔頭。口中卻哈哈一笑,道:“我說呢,諸位這麼狂放,原來,竟然是湘西五位高人呀!”

  居中綠衣人雙目中泛起了怒意,冷冷地盯住了羅剛,道:“你不該說出來的,你既瞧出了咱們兄弟的身份,就該知道咱們行事的規矩。”

  羅剛雖然認出了五鬼,但卻不知道他們行事的規矩是什麼,只有一笑道:“諸位行事還有規矩?”

  居中綠衣人道:“不錯,咱們兄弟行事,一向希望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如是遇上了高明人物,咱們會知難而退,但如對方叫明了字號,那只有兩個結果,不是咱們殺了諸位,就是你們有能力把我們擺平。”

  李三奇道:“哦!這意思是,今天一定要分個生死出來了?”

  綠衣人道:“不惜……”說著目光轉向他的四位兄弟,道:“給我殺!”“殺”字出口,兩側四個綠衣人,已然發動,但見刀光閃動,四把刀由四個方位攻出。其中有兩把刀,一齊捲向了李三奇。

  李三奇飛身而起,一躍丈餘,避過兩把刀。

  譚長風和羅剛卻被逼得亮出兵刀和二鬼動上了手。

  這時,不遠處大樹上,突然飛下了一條人影,落在那居中綠衣人的面前。

  是岳湘。岳湘冷冷說道:“湘西五行鬼,在江湖上橫行了不少年,專幹殺人的勾當,對嗎?”

  居中綠衣人笑一笑,道:“其實,我們兄弟殺人並不算太多,加起來,只不過一百七十三個。”

  岳湘點點頭,道:“比起諸位,在下實在慚愧得很,我現在一共只殺過十個人,不過,今天要增加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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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居中的綠衣人笑道:“你的口氣很大,但不知敢不敢報上名來?”

  岳湘道:“岳湘。”

  綠衣人一皺眉頭,道:“岳湘,老二,你聽過這個名字沒有?”

  靠左首綠衣人道:“沒有,名不見經傳的人物。”

  原來,江湖上都知道無影劍,岳湘這兩個字,知道的人卻是不多。

  居中綠衣人輕輕籲一口氣,道:“你一定是有了毛病。”說著,突然一揮手,兩側四鬼,以迅如石火的速度,把幾人圍了起來。

  岳湘高聲道:“湘西五行鬼,練成了一種合揉之術,十分凶厲,咱們散開一些,不讓他們呼應。”口中說話,人卻踏中宮直攻而上,迎面一掌,劈向居中綠衣人。

  譚長風、李三奇、羅剛,橫向兩側散去,使五鬼合揉陣勢,無法發揮。這一來,五鬼只好分頭迎敵了。

  岳湘掌劈指點,赤手空拳,獨鬥其中二鬼。譚長風、李三奇、羅剛,各自對付一個人。一動上手,雙手都是連出險招,招呼向致命所在。

  二十回合後,就看出了武功上的等級。李三奇獨鬥一鬼,佔盡優勢。五鬼卻已經亮了兵刃,是五把厚背鬼頭短刀。李三奇本是以鐵砂掌見長,但他為了慎重起見,也亮出了兵刃,是一對子母金環。譚長風是一把短劍,羅剛是一柄雁翎刀。只有岳湘,不但力敵二鬼,而且,還是赤手空拳。

  李三奇的子母金環,二十招後,已把對方攻勢封住。譚長風和羅剛,卻和對方打得難解難分。羅剛的雁翎刀和對方鬼頭刀,也打個半斤八兩。這四個人,分作兩對廝殺,勢均力敵,看樣子,不到五百招以上,只怕是很難分出勝負了。

  岳湘在兩柄鬼頭刀交錯的刀光之中,穿來閃去,身法靈巧異常。儘管二鬼雙刀如狂風急雨,但卻無法封住岳湘的攻勢。

  犄角之中,突聞得一聲慘叫傳來。原來,李三奇獨鬥一鬼,搏鬥到百招之後,突下殺手,一掌擊斃了對方。

  岳湘一皺眉頭,右手突然一揚,寒芒一閃,一鬼被寒芒貫穿咽喉,立刻斃命。

  五鬼之首看得一呆,道:“無……無影劍”可惜他發覺的太晚了,口中叫出無影劍三個字,人已死在了劍下。

  岳湘連斃二鬼之後,道:“快!李兄,幫助他們,把另外兩個人也殺了。”口中說著話,人已撲向了和譚長風動手的綠衣人。

  李三奇也回身幫助了羅剛。岳湘一抬右手,無影劍突然出手,又斃一人。李三奇也全力出手,施出大力金剛掌,擊斃了餘下一鬼。

  岳湘招呼大夥很快埋好了五具屍體。這時,已是幕色蒼茫的時刻了。

  羅剛道:“請教岳兄,為何要埋好他們的屍體呢?”

  岳湘道:“湘西五行鬼,出身於湘西鬼王門,平日裡橫行三湘七澤,這幾人受先天稟賦所限,並沒有多大成就,大家讓他們幾分,完全是怕招惹鬼王,鬼王這個人,最為護短。”

  李三奇哦了一聲,道:“這麼說,湘西鬼王,也可能到了揚州?”

  岳湘四顧了一眼,道:“很可能。湘西五行鬼,不是辦大事的人物,只是五個馬前卒,他們在此出現,鬼王很可能也到了揚州。”

  李三奇道:“這麼說來,咱們殺了湘西五行鬼。豈不是和鬼王門結下了不解之仇。”

  岳湘道:“現在,只有使他晚發現幾日,咱們多一些準備時間。”

  他嘆口氣又道:“你們是在仙女廟後看到那位老婦了?”

  李三奇道:“是啊!岳兄弟怎會突然失了蹤?”

  岳湘道:“我認識她,所以,只好先躲了出來。”

  李三奇道:“那老夫人是誰?”

  岳湘嘆息一聲道:“她是比湘西鬼王更可怕的人物!”

  李三奇道:“難道是九陰鬼母?”

  岳湘道:“不錯,李兄也聽過九陰鬼母的事了。”

  李三奇呆住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以九陰鬼母的身份,怎肯照顧那些躺在棺材中的人呢?”

  岳湘道:“如若那些人是她門下弟子呢?”

  李三奇道:“這就可能了。”

  岳湘道:“李兄,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仙女廟的住持用心只在敲那徐百萬幾兩銀子的事了。”

  李三奇道:“嗯!看起來,這是一件很驚人的大事。”

  岳湘道:“對,所以,咱們也要照大事處置。”

  李三奇道:“兄弟的意思是……”

  岳湘接道:“看情形,今日之事,已非你李老二能夠處置了。所以,最好把你們的老大、老三,都請過來。”

  李三奇道:“對!我就傳出信息。”

  譚長風道:“風塵三俠,如若是齊聚了起來,咱們就不用害怕他們了。”

  李三奇道:“這個很難說。”

  岳湘道:“李兄,九陰鬼母出現於此,湘西鬼王門中人,也在此現身,這件事,是非同小可了,在下之意,李兄除了招請你們老大、老三到此之外,還應該把這件事通知丐幫一聲。”

  李三奇點點頭,道:“不錯,只有通知丐幫,才能把這件事傳入江湖……”突然住口,沉吟不語。

  岳湘接道:“九陰鬼母,駕臨揚州,躲在仙女廟中……”

  李三奇伸手攔住岳湘,道:“兄弟,事情有些不對!”

  岳湘道:“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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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李三奇道:“我在想,丐幫揚州分舵舵主……他可能已經早知道什麼隱秘了,但卻沒有告訴我。”

  岳湘道:“你和丐幫的交情如何?”

  李三奇道:“我們兄弟和丐幫一向有來往,揚州分舵舵主和我也有過交往,過去辦事,向極迅速,但這一次,卻有點推三阻四。”

  岳湘道:“徵候十分可疑,莫非他已被仙女廟所收買。”

  李三奇道:“當時,我只是感覺到,他也許不願捲入這個渦,但現在想來,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妥了。”

  岳湘凝目沉思了片刻,道:“確有可疑,看樣子,九陰鬼母和湘西五行鬼到揚州的時間不會太短,這些人就算很注意保持自己行蹤的隱秘,但絕無法瞞過丐幫的耳目。”

  李三奇道:“正因如此,我才發覺不對。”

  岳湘道:“如若丐幫也靠不住,這實在是江湖上一件可悲的事。”

  李三奇道:“所以,這件事,只怕無法借重丐幫了。”

  岳湘點點頭,道:“除了丐幫之外,天下再沒有任何一個組合有他們那樣的傳訊、追蹤和尋人的能力了。”

  李三奇道:“可疑的只是揚州分舵,整個的丐幫,我想還下致有違他們的忠義幫規。”

  岳湘道:“九陰鬼母潛伏揚州仙女廟一事,倒不急於傳揚江湖但找你們老大、老三一事,極為迫切,這一點,如不惜重丐幫之力只怕很難在短期中如願。”

  李三奇道:“幸好我們早有一個約定,本月十五在鎮江會面,算起來只不過還有五天的時間……”

  岳湘接道:“那很好,令兄和令弟的事,如若不用丐幫相助,至少,咱們可以暫時不用再借重他們了。”

  李三奇道:“我擔心的是,揚州丐幫分舵,如是不幫咱們的忙,很可能會幫助他們,這一點,咱們得有點準備。”

  羅剛道:“如若那守護七具棺材的白髮老婦人就是九陰鬼母,仙女廟的住持青蓮子,豈不是更可怕了。”

  岳湘道:“九陰鬼母的武功,已到了莫測之境,而且,還具有很多神秘的奇能,我雖然無法斷言她和青蓮子的關係,但青蓮子總不能高過她,這一點,在下倒可肯定。”

  羅則道:“揚州算不得什麼大地方,這些人怎麼會聚集於此呢?”

  岳湘道:“他們聚集於此,必有大圖,可能是需要一筆銀子,這才向徐百萬訛詐,但他們卻未料到李二俠竟會插手此事,目下他們可能還沒有摸出我們的底細,一旦被他們弄清楚了,定會想法子殺我們滅口。”

  譚長風道:“那位九陰鬼母,是不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

  岳湘道:“九陰鬼母在江湖的聲威極大,但她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卻不多。因為,她手下有很多的鬼子、鬼女,用不著她行動,只要她吩咐一聲,什麼事情都算辦好了。”

  譚長風道:“她對江湖上的事情,似乎是不太明白,竟會被我騙了過去。”

  岳湘道:“你怎麼唬她的?”

  羅剛道:“我告訴她,我們是官方的人,她似乎是對官方有些憚忌。”

  岳湘道:“哦!”

  羅剛道:“岳少兄,我羅某人在江湖上也走了不少年,遇見過不少光怪陸離的事,但像今日的情形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那些人,是不是還能算人?”

  李三奇道:“你是說,那些棺木中的人?”

  羅剛道:“對!”

  李三奇道:“岳兄弟,你到過湘西鬼王門?”

  岳湘道:“去過。”

  李三奇道:“這個門戶,與九陰鬼母是不是有些關聯?”

  岳湘道:“就我所知,似乎無關,鬼王門在湘西,九陰鬼母卻遠在滇邊。”

  李三奇道:“他們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組合,怎麼會合在一起呢?”

  岳湘道:“這中間,只怕和青蓮子有些關係了。”

  李三奇道:“那四位神女和棺木中人,武功都高得出奇,不知他們是鬼母門下,或是湘西鬼王門下之人。”

  羅剛道:“我想和鬼母有關,否則,鬼母怎麼會去照顧他們。”

  潭長風道:“住在棺材中,練出了那樣一身武功。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羅剛道:“李大俠,因為徐公子的受驚致病,竟然牽出了這樣一場麻煩,眼前所見之事,好像已經不是我們的能力所能應付了。所以我想,李大俠該把此事視作江湖中的一件大事來辦。”

  岳湘道:“羅兄的意思可是想把此事公諸江湖?”

  羅剛道:“不錯,在下希望李大俠以風塵三俠的名義傳出俠義帖,廣邀人手共同對付九陰鬼母。”

  李三奇道:“江湖上無奇不有,確有很多人穿上鬼衣,晝伏夜出,但咱們目下遇上的怪事,事實上,江湖上有多少人肯相信呢?”

  羅剛道:“以李大俠聲望,我相信,不少人會相信。”

  李三奇含笑一下,道:“羅兄,就算在下不計成敗把此事公諸江湖,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岳湘道:“羅總鏢頭,在下同意李兄的意見,此事,暫時不宜傳揚出去。”

  羅剛道:“岳少兄,此事如不公諸江湖,九陰鬼母一樣不會放過咱們。”

  岳湘道:“現在,他們似乎是還未打算把事情鬧開,雙方也只算是暗中接觸,風塵三俠如能聚齊,咱們並非不能一戰,如是傳出於江湖,他們很可能收拾離去,一旦請來了大批人手,咱們找不出證據,那就鬧了一個大笑話……”他似是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

  李三奇道:“咱們先回到徐府中去,從長計議此事。”

  羅剛走鏢數十年,遇上過不少高手,但卻從沒遇上這等詭異的事,心中實已暗生畏懼。

  徐百萬的府上,內眷、婦孺,都已遷出,留下的都是健壯的家丁。羅剛由鏢局中,又調來了不少精幹趟子手和幾個武功不錯的鏢師。整座徐府,在嚴密的戒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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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李三奇也心中明白,遇上了從未有過的棘手事情,立刻暗中遣人,尋找兩位義兄弟。

  岳湘回到了徐府,就一個人躲在房中緊閉房門,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譚長風這個人,雖然像貌平凡,但卻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在徐府中設下了不少埋伏。

  直到第二天,吃晚飯時,岳湘才離開臥室。這一日半夜,他未離過臥房,也未吃過東西。

  譚長風準備了很多豐盛的酒菜,但岳湘匆匆吃了兩碗飯,又回到他的臥室之中。

  對岳湘,羅剛瞭解的太少,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道:“李大俠,如何對付仙女廟是件大事,岳少快年輕多智,咱們該和他多商量商量才是。”

  李三奇微微一笑,道:“羅兄,對岳湘這個人,我也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他是很了不起的年輕高人,不但武功高,而且思維縝密,只是性格有些冷僻,如是他不願管的事,不論如何求他,他也不會答允,他覺著該管的事,自會全力以赴,用不著咱們費心。”

  譚長風道:“這件事,岳少俠是否已決定管了?”

  李三奇道:“是的,否則他早已飄然離去,怎麼還會留在此地。”

  羅剛道:“這一點,就是在下的不解之處了,他既然決定插手此事,為什麼一直躲在房中,此事重大,非同小可,咱們也該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李三奇沉吟了一陣,道:“我想定有作用,只不過,咱們無法瞭解,這件事,羅兄不用費心,該告訴咱門的時候,我想,他自會說出來。”

  羅剛未再多問,但強烈的好奇之心,使他決心暗中查看一下。

  二更時分,羅剛借巡夜的機會,行到了岳湘的住處。這時,岳湘的房中,仍然燈火通明。羅剛輕步慢移,逼近到岳湘的居室窗外。他武功行動下錯,這種小心,當真是聲息全無。羅剛小心翼翼借窗子一道空隙,向內望去,只見岳湘坐在木桌之前,桌上攤著一張白箋,手握竹管,似是計算什麼,不時地皺眉沉吟。

  忽然間,岳湘放下竹管,目光一掠窗子,道:“羅總鏢頭,房門未拴,請進來吧!”

  羅剛呆了呆,忖道:我這等小心謹慎,仍然被他發覺了。但別人既然叫破了,只好硬著頭皮推開門行了進去。

  岳湘笑一笑道:“羅總鏢頭想知道什麼?”

  羅剛道:“在下正值巡夜,看岳少兄房中燈火通明,就過來瞧瞧,想不到竟然驚動了岳少兄,當真抱歉萬分。”

  岳湘哦了一聲,道:“羅兄如此關心在下!”

  羅剛道:“仙女廟藏龍臥虎,但咱們卻不幸招惹了他們,羅某人自知無能擔承重任,必得借重岳少兄和李大俠之力。”

  岳湘接道:“羅兄見聞識廣,請於指正一二。”

  羅剛微微一怔,道:“指正什麼?”

  岳湘笑一笑,道:“羅總鏢頭對我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好奇?”

  羅剛心中暗道:我既然找上了這裡,看樣子,也不能不承認了。

  笑一笑,道:“對岳少俠,在下確有一份好奇。”

  岳湘道:“對我這個人,還是對我的舉動?”

  羅剛道:“自然是對岳少俠的舉動,仙女廟的事,咱們希望多聽聽岳少俠的高見。”

  岳湘道:“羅總鏢頭對這件事,有什麼高見呢?”

  羅剛道:“在下覺得這件事已不是徐百萬和仙女廟之間的私人恩怨,徐公子只不過是一個開始。”

  岳湘道:“仙女廟需要一大筆錢,看上了徐公子,正巧徐公子又是一個喜愛女色的人,這就給了他們一個下手的機會,不過,仙女廟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鬧出這樣大的糾紛。”

  羅剛道:“李大俠和岳少俠的參與,才使他們改變了主意,否則,只怕早已鬧出了人命。”

  岳湘道:“李大俠要了徐百萬二十萬兩賑濟的銀子,這就使他無法罷手,在下麼,倒是被一股好奇吸引,既然插上了手,也不便中途退出,老實說,像徐百萬這種人,就算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會捲入這個渦之中。”

  羅剛道:“岳少俠,現在,你既然不能罷手,最好能和李大俠多研商一下,老實說,就憑敝鏢局一點實力,實在不堪一擊。”

  岳湘神情肅然說道:“羅總鏢頭,如若他們真要放手施為,別說貴鏢局了,就算風塵三俠聚齊了,也無法和九陰鬼母抗拒。”

  羅剛道:“未雨綢繆,岳少俠既有此感,為什麼不早作謀計呢?”

  岳湘道:“我為此事,花了不少心血,這幾天都在計算……”

  羅剛目光一掠書桌上的白箋,只見上面畫了很多圖形。以羅剛見識之廣,竟然瞧不出那圖形代表些什麼?

  岳湘笑一笑,道:“羅總鏢頭,諸多指點。”

  羅剛頓覺瞼上一熱,整個臉都紅了起來,笑一笑,道:“岳少俠,不怕你見笑,在下連這是什麼都瞧不出來。岳少俠,這幅圖,難道和仙女廟有關嗎?”

  岳湘點點頭。

  羅剛拿起了圖案,很用心地看了一陣,仍是看不出一點名堂。

  不由籲一口氣,道:“在下讀書不多,實在看不出這圖中的深奧含意,岳少俠可否指點一下?”

  岳湘沉吟了一陣,道:“我在計算如何把他們困住。”

  羅剛道:“把什麼人圍住?”

  岳湘道:“九陰鬼母和湘西鬼王。”

  羅剛道:“湘西鬼王也已經到了仙女廟?”

  岳湘道:“也許他還沒有到,不過,不能不把他算上。”

  羅剛道:“哦,岳少兄,這紙的圈圈點點,都代表些什麼?”

  岳湘道:“人,這是一幅十面埋伏圖,我們的實力,既然無法和對方抗拒,必須出奇制勝!”

  羅剛精神一振,道:“岳少兄這麼解釋,在下看看這圖形方位,倒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了。”

  岳湘道:“這地方,你羅兄十分熟悉嗎?”

  羅剛道:“難道是這座徐家宅院?”

  岳湘道:“不錯,這幅圖就是以這座徐宅為主,設下埋伏、暗器、兵刃相互支援,等在下計算清楚了,還要請羅兄幫忙了。”

  羅剛道:“我能幫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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