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黑白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6 15:33: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007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0
第五回 陰陽雙劍(5)

  斬情女道:“我也可以借,而且,會有很多人借給我。”

  林成方嘆口氣,道:“姑娘,既然知曉江湖上有那麼一個組織,為什麼不托他們保護姑娘到徐州,卻把我們寶通鏢局,拖下了水。”

  斬情女道:“那一個組織,只管殺人,而且,要限定目標,依那殺人的身份,講價算酬,再說,他們也不好找。”

  林成方道:“姑娘的仇人如此眾多,那該是他們最大的一個客人了。”

  斬情女道:“我沒有什麼仇人,只是人家仇視我罷了,我不想殺任何人,也沒有可殺的對象,只是別人不願放過我,我不願束手待斃,就這樣我結了很多的仇人。”

  林成方道:“姑娘,這些人,為什麼要殺你?”

  斬情女道:“你不會問問他們嗎?”

  林成方道:“不用問,事實很明顯,他們要報仇,因為,你傷害了他們的兄弟、子侄,他們要報復,這就是仇恨。”

  斬情女道:“林鏢頭,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殺害一個人,物必自腐,而後蟲蛀之,我的名譽不好,天下無人不知,他們卻來招若我……”

  林成方接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他們?”

  斬情女道:“我沒有,他們有些是自覺惶愧,解不開正人君子的枷鎖,自絕而死,髭是爭風吃醋,互相拚了命,也有些是師門規法處死。”

  林成方道:“姑娘,在下有一句話,奉勸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斬情女笑一笑道:“林兄,我沒有屠刀,所以,無刀可放,我殺人的利器,就是我這張臉,我這副曲線玲瓏的身材,以及我這份性格。”

  林成方道:“哦!”

  斬情女道:“性格我可以改,但我這張臉不能毀去。”

  林成方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他忽然間,想起來自己是鏢師的身份,不應該問得大多。

  這時,只見田昆疾奔而來。

  田昆身後兩個人,竟然是陰陽雙劍,郭相、馬候。

  林成方怔住了。

  一面凝神戒備,一面留心敵勢。

  斬情女站起身子迎向陰陽雙劍,笑一笑,道:“兩位,久違了。”

  敢情他們早見過,竟是熟人。

  陰劍郭相冷笑一聲,道:“姑娘,見你一次很不容易。”

  斬情女道:“兩位受人之託,截殺小妹,如若小妹驟然出現,雙方勢既敵對,兩位是出手好呢?還是不出手好呢?”

  馬候道:“姑娘似乎是永遠有理。“

  斬情女道:“兩位,現在已然對朋友有了交代,也盡了心力,小妹再請兩位回來,有一事相求。”

  郭相道:“請說吧?”

  斬情女道:“目下兩位是否願受小妹的邀聘?”

  郭相接道:“受你邀聘,幹什麼?”

  斬情女道:“保護小妹到徐州。”

  郭相笑一笑道:“寶通鏢局的鏢師,大概是天下最好的鏢師了,似乎用不著我們這敗軍之將相助了。”

  斬情女道:“小妹邀約兩位,也就是受了寶通鏢局的影響,他們對兩位雙劍合壁之威,讚賞不已。”

  馬候道:“慚愧,慚愧,人敗、劍折,還談什麼呢?”

  斬情女道:“兩位,小妹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兩位願否幫忙,還望給小妹一個明白的答覆,自然,小妹也不會讓兩位白白相助……”

  郭相接道:“寶通鏢局呢?”

  斬情女道:“萬總鏢頭,一言九鼎,答應了保護我到徐州,自不會中途變卦。”

  馬候道:“姑娘找俺們來此,只是想要我們助寶通鏢局?”

  斬情女道:“那倒不是,小妹請兩位來,是保護我,不但這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徐州之後,還想借重兩位。”

  郭相道:“姑娘,咱們兄弟先到徐州恭候如何?”

  斬情女道:“我能到徐州,大概已活了十之八九,重要的是咱們還要闖幾關。”

  郭相苦笑一下道:“下面兩關,就算我們稍強一些,但也擋不住寶通鏢局,如再有我們兄弟相助,不難輕易渡過,問題是最後一關。”

  斬情女道:“最後一關是什麼人把守?”

  郭相道:“好像是以少林一位高僧為首。”

  馬候道:“最重要的是,你們一路行來,勢如破竹,輕輕松地闖過了幾道埋伏,所以,使他們提高了警覺,重新調整,把人手集中在最後一關。”

  斬情女沉吟了一陣,道:“你可知道,那位少林高僧,法名如何稱呼?”

  郭相道:“不知道,那位高僧,似乎是很神秘,我們一直沒有見過他。”

  斬情女道:“這就奇怪了,我一直沒有若過少林寺中人。”

  林成方道:“聽說少林門下,也有俗家弟子。”

  斬情女笑一笑,道:“不錯,少林也有俗家弟子,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確沒有招若過少林門人,除非我受了欺騙。”

  林成方道:“怎麼?姑娘和一個交往之時,先要瞭解他的出身來歷?”

  斬情女道:“是!但用不著我問他,他們自己會告訴我得清清楚楚。”

  林成方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馬候輕輕咳了一聲,道:“斬情女,在下有幾句話,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斬情女道:“那你就請說吧,”

  馬候道:“咱們受人之邀,助拳而來,而且,剛剛還和寶通鏢局的人動過手,此刻,一下子,轉了個大彎子,回頭捕殺,面子上實在有些拉不開。”

  斬情女哦了一聲道:“馬兄原來有這多顧慮,小妹處境險惡,才請兩位幫忙,請是我請,幫不幫卻是兩位的事了,所以,我覺得兩位也不用為難,你們如有拉不開面子的地方,那就請便了,小妹也不敢多留,幫了我有報答,不幫我,是兩全本份。”

  馬候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們誤會了,這一次俺們受邀而來,確實不知,對付的就是姑娘,等到知曉了內情,已然無法下台,一半也俺們願意留下來,俟機助姑娘一臂之力,但聽到了寶通鏢局連闖數關之後,激起了俺兄弟一點好勝之心……”

  斬情女接道:“寶通鏢局怎麼樣?”

  郭相道:“很高明,當今之世幾個大鏢局,只怕也找不出這麼高明的鏢師。”

  目光轉到馬候的身上,接道:“兄弟,咱們早已存心幫忙,早幫,晚幫都是一樣,面子事,不服顧慮。”

  斬情女道:“郭老大究竟是老大,看事情是透澈多了。”

  馬候道:“老大決定,兄弟自是遵從。”

  斬情女道:“小妹受了暗算,大約還有三天就可以復元了,那時候,小妹也算一份。”

  郭相道:“咱們決走了,就不會更改,姑娘請上車吧!如是有人能殺你,他們得先殺死陰陽雙劍。”

  斬情女笑一笑,道:“小妹先謝過兩位……”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蛇有頭,鳥有翅,軍有主帥,兩位來幫忙,可不能喧賓為主,一切都要聽寶通鏢局萬總鏢頭和林鏢頭的調度。”

  郭相道:“這一點,不勞姑娘費心,你上車吧!要闖,咱們得早些闖,拖延時間,對咱們有害無益。”

  轉身對萬壽山,林成方一抱拳,道:“兩位,咱們陰陽雙劍能擔任什麼腳色,兩位儘管調度吩咐,咱們一切從命。”

  萬壽山道:“兩位言重了。”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斬情女果然是有些門道,竟然使這兩個江湖大凶,服服貼貼。”

  心中念轉,口中接道:“老實說,咱們還要兩位幫忙,咱們對敵情,知曉不多,調度倒不敢當,但咱們得好好商量,商量。”

  合作的事實,已經造成,何況就形勢而論,寶通鏢局,也確須兒個助拳的高人,再說,林成方忽然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斬情女這一位名滿江湖的小妖女,有如一座寶藏,越挖掘越豐富,越挖發覺她越神奇,這正和平常的人人事事相反。

  郭相對林成方一番請甚感受用,笑一笑道:“林光兄有何重詢,我等知無不言。”

  這時,斬情女已登上了篷車,而且,也放下了垂簾。

  林成方一面吩咐準備上路,一面說道:“郭兄,江湖上黑白兩道,一向有如冰炭,這一次,怎會合作?”

  郭相道:“那是因為斬情女結仇大多,不論黑、白一口吞,受邀之人,大部分,都和她有點仇恨,但也有一些是慕名而來,這就促成了一樁千古奇聞,黑、白兩道大聯手。”

  林成方道:“除了兩位之外,是否還有和兩位同一目的而來,明是參予截殺,暗中卻存心助拳。”

  郭相道:“大概還有人,只不過,會不會和我們兄弟:一樣肯立刻轉向,那就很難說了。”

  林成方道:“這件事,總該有一個主事的人,不知是哪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郭相道:“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奇怪,邀約我們的,只說對付一位江湖上人人痛恨的妖女,下面署名的是中原四省黑、白兩道中人,並沒有哪一個出面具名,但他們耳目很廣,邀請到的人,確然不少。”

  林成方道:“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一封沒有頭尾的邀請書,竟然有這樣多的高手趕來。”

  郭相道:“妙處也在此了,如是書有具名人,受邀者,必須掂掂那邊請人的的份量,夠不夠主事條件,來的人至少會少了一半,正因為人人心存好奇,不自禁趕來此地,既來之,則安之,大部參予了這場截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0
第五回 陰陽雙劍(6)

  林成方道:“聽郭兄這麼一說,倒有一番道理,但郭兄等到此之時,總該有一個接待的人了!”

  郭相道:“妙在那封邀請書函,說明了時間地點,那幾家大客棧,但卻不在開封城中,接待的是店小二,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但要說哪一個主持其事,兄弟到現在,還無法說得出來。”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道:“郭兄,是否覺得這件事,有些玄奇

  郭相嘆息一聲,道:“這,在下也想過,有那麼一個人暗中主持,只不過他的才慧很高,一直婚在幕後,事事假手於人,自己卻一直不肯露面。”

  篷車已開始向前行,轆轆輪聲,劃破曠野的靜寂。

  林成方輕輕籲一口氣,道:“郭兄,那一位少林高僧,是不是個中首腦。”

  郭相道:“少林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似是用不著而出這樣的花招。”

  林成方笑一笑,道:“咱們總會遇到那位主事人,我想他化費了如此的心機,總不至於會置於事外。”

  郭相道:“就算咱們遇上了,只怕也不知道。”

  林成方突然一轉話題,道:“郭兄,小弟有幾句話,很想說出來,但又怕出言妥,使郭兄見怪。”

  郭相哈哈一笑,道:“林兄,可是想問咱們兄弟,為什麼那樣適應斬情女嗎?”

  林成方道:“兄弟正是此竟!”

  郭相道:“林兄,你不覺得斬情女有一種動人的魅力嗎?”

  林成方道:“哦!”

  郭相道:“如若咱們能平安地到了徐州,只怕林兄,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斬情女的役用之人。”

  林成方笑一笑,道:“有這等事,兄弟倒是不覺得。”

  郭相道:“等你覺得時,已無法自拔,這就叫色不迷人人自迷……”

  輕輕籲一口氣,接道:“林兄,這斬情女三個字,來自別人太多情,多得她不得不斬。”

  林成方點點頭:“領教了。”

  談話之間,又到了一道截擊的所在。

  五丈的官道上,一排站三個人。

  三個一色反穿羊皮袍子的人。

  郭相停下了腳步,道:“林少兄認識這三個人嗎?”

  林成方道:“兄弟閱歷太淺,不識三位高人!”

  郭相接道:“雪谷三怪,這三人,住在一座冷雪封凍的山谷之中,一年四季,都穿著這麼一件皮袍子,結果便成了三人的標誌,不論寒暑冷勢,他們都是這個打扮。”

  林成方道:“他們為什麼把皮袍反穿起來呢?”

  郭相哈哈一笑,道:“林兄,你雖然在江湖上走的時間多,但你這份觀察入微的才智,卻非常人能及,在下故意說得很含糊,希望你林兄能夠再問。”

  林成方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驚人之處嗎?”

  郭相道:“不錯,聽說那皮袍上,藏有暗器,叫做羊毛針,這些針混在那些羊毛之中,不知它在什麼時候,忽然會發了出來。”

  林成方道:“他們用什麼手法發出來?”

  郭相道:“這就不清楚了,在下,也只是聽到傳說,他如何發出毒針,在下沒有見過,據說那羊毛針,發時無聲無息,叫人防不勝防。”

  林成方道:“羊毛針,混入了羊毛之中,借搏鬥時揮拳,飛腳,發出毒針,那實在是一件不太容易閃避的暗器。”

  郭相回顧了馬候一眼,道:“兄弟,咱們闖這一關吧?”

  馬候道:“好!咱們一起上。”

  林成方笑一笑,道:“不敢勞動二位,這一陣,還是由小北來吧。”

  突然舉步而,行,直逼近雪谷三怪身前五尺處。

  林成方藉機會打量了三人一眼。

  三個人的臉色,一般蒼白,白得像冰雪一般,白得透明。三個人六隻眼睛一齊盯住在林成方的身上。

  但三個人都緊閉著嘴巴!

  不肯說話。

  林成方一抱拳道:“在下寶通鏢局林成方,給三位見禮。”

  居中而立的白袍人,冷笑一聲,道:“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林成方道:“在下初出茅廬,本來名不見經傳,三位自然不識了。”

  居中一人道:“你要說什麼?”

  林成方道:“在下請三位讓讓路。”

  居中人道:“江湖上借路有借路的規矩,你準備如何借法?”

  林成方道:“敝號小鏢局,無財無勢,以三位在江湖上的名望,大概是不會動敝局的鏢了。”

  居中人道:“你閣下說的剛好相反,我們兄弟,正是要劫下貴局的鏢。”

  林成方道:“俺們保的東西不是黃、白貨,不值什麼……”

  居中人道:“我知道你們保的是人,人是活寶,可以價值連城。”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1
第六回 鏢車脫險(1)

  林成方道:“咱們拉下這趟鏢的代價是五百兩銀子,由開封保人到徐州,如是朋友什麼急用,咱們願全數奉上。”

  居中人雙目中神芒一閃,道:“你敢戲弄與我。”

  林成方道:“在下說得很起初但如閣下不具聽,在下就……”

  居中人接道:“銀子事小,貴局如是需要,咱們奉送一千兩,留下你們的鏢。”

  雪谷三怪,一向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立刻出手。

  大概是,他們也聽到了寶鏢局連闖數關的事,所以,三個人言語間,還算客氣。

  林成方冷笑一聲,道:“三位,都是成名江湖的豪雄人物,這話怎麼說得出口,咱們寶通鏢局,不是大鏢局,但可也不能壞了鏢行的規矩。”

  左首反穿皮袍的人,冷笑一聲道:“老大,不用和他們多費口舌了。”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咱們吃鏢行飯的人,別的沒有,就是不怕死,如是三位一定要動手,在下奉陪就是。”

  左首皮袍人,怒聲道:“放肆。”

  左手一場,一道寒芒,疾射而出,直擊前胸。

  林成方拔劍一揮,快如閃電一般,噹的一聲,封開了寒芒。

  那是一根軟索亮銀槍,被林成方一劍直封開去。

  居中人道:“貴局能連闖數道埋伏,果然是有幾下子。”

  雙手齊揚,兩道寒芒,分由兩個袖管中射了出來。

  林成方早已戒備,長劍左蕩,右封,噹噹兩聲,將兩道寒芒封開。

  那是兩把帶有軟索短劍。

  林成言輕輕咳了一聲,道:“三位,難道一定要打嗎?”

  居中人道:“沒有法子,閣下不肯留人,咱們只有領教了。”

  林成方籲一口氣,道:“三位,相打無好手,一定要打,只怕是難免會有傷亡。”

  居中人道:“看來,林鏢頭,似乎很有把握對付咱們了。”

  林成方道:“三位皮袍上毛裡藏針,恐怕世上最毒的暗器之一,在下不得不先設法保我之命。”

  左道人冷笑一聲,道:“老大,我先出手,教訓這小子一頓。”

  一提氣,身子陡然間,向前衝了過來。

  他來勢很快,疾如蹌風。

  人到眼前,兵刃也到了手裡,雙手向前一送,兩道寒芒,刺向前胸。

  林成方長劍如電劃過身前。

  劍上力道奇強,錚、鏘兩聲,硬把刺向前胸的兩把月牙月,分擋開去。

  這兩柄月牙刀,長不過一尺二寸,但除了兩個可以手握的刀柄之外,全是刀身。

  後面也帶著軟索。

  雪谷三怪,都亮了兵刃,一個是軟索亮銀槍,一個是軟索短劍,一個是軟索月牙刀。

  林成方封開了兩刀之後,冷冷說道:“三位,都已和林某人過了招,但不知是否還要再打下去。”

  居中人冷笑一聲,道:“不錯俺們三兄弟,各攻一招都被閣下封開去,寶通鏢局的鏢師,的確高明,但俺們三兄弟的真正拿手絕招,還沒有開始施用。”

  林成方道:“彼此交手一抬,俺們心中都該有數了,如是一定要火拚下去,對雙方都無好處,再說,林某人聽到的消息是精銳集中於最後一關,準備在那裡和俺們決一死戰。”

  居中人道:“不錯,所以,俺們攔截貴局的佈置,有了很大的調整。”

  林成方道:“區區和三位,各過一招,兄弟相信,咱們彼此的心中都有了一個感受,那就是三位想在短短的搏殺中,勝過兄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居中人道:“是!”

  林成方道:“所以,咱們打下去,可能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如是傷了敝局中人,那還好,如是傷了你們貴兄弟,對三位而言,那就有些劃不著了。”

  雪谷三怪互相望了一眼,突然轉身而去。

  郭相快步行了上來,道:“林鏢頭,這作法,有些不對。”

  林成方道:“郭兄指教了。”

  郭相道:“雪谷三怪,武功不弱,如是我們能把他們殘滅於此,那豈不是減弱了一些阻力,如是要他們加入了最後一道攔截的決戰,那豈不是增強了咱們敵對的實力。”

  林成方笑一笑,道:“郭兄說的是,不過,兄弟的想法,有些不同?”

  郭相道:“請教?”

  林成方道:“袍中藏針,防不勝防,除非一動上手,就全力以赴,全力求勝,使他們還未放毒時,一舉取了他們的性命,那必將是一場很冷酷的殺戮,前車可鑑,必將會激起他們後一道的拚命之心。”

  郭相道:“林鏢頭的意思是想把他們安排在最後決戰嗎?”

  林成方道:“不錯,這對他們有利,但對我們也有利,他們集中了不少的人手,但我們也保留了很多沒有用出來的武功。”

  郭相道:“啊!原來如此。”

  林成方笑一笑道:“郭兄,如若他們有七八個人,合攻咱們一兩個人,雪谷三怪那羊毛針,就無法施展。”

  郭相點點頭,道:“這倒有理。”

  談話之間,又到了一道關口前面。

  這一道關口,是兩個中年婦人,各執長劍一把,穿的竟是長羅裙。

  落地的裙邊,掩去了雙足。

  這一下林成方愣住了,一皺眉頭,道:“郭兄,他們穿的怎麼是裙子?”

  郭相道:“林鏢頭不認識這兩個人嗎?”

  林成方道:“不認識。”

  郭想道:“這是江湖上有名的裙裡腳?”

  林成方道:“裙裡腳,那是什麼武功?”

  郭相道:“她們最可怕的,不是手中的長劍,而是那長裙中隱藏的一對蓮足。”

  林成方道:“哦!”

  郭相道:“聽說,她們踢出之足,快如閃電,而且,還能踢出暗器。”

  林成方道:“這倒是前所未聞的事了。”

  郭相道:“在下也未見識過,這一陣讓給我們了。”

  林成方道:“好!那麼兩位多多小心了。”

  這兩個婦人,都有三十七八的年紀,偏偏一個穿著一身綠,一個穿著一身紅。

  那穿紅衣的冷笑一聲,道:“陰陽雙劍,你還知道姑奶奶的什麼事,一股腦兒都告訴他們吧。”

  郭相笑道:“你們兩姐妹,俺們兩兄弟,二對二,才打得過癮,你郭大爺是……”

  紅衣婦人冷冷接道:“郭相,你如再敢出言輕薄我們姐妹,當心你的狗命。”

  郭相笑一笑道:“我說大姑娘,你說這話,難道還能威脅到人嗎?咱們出手過招,本來就是拚命的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1
第六回 鏢車脫險(2)

  紅衣婦人道:“彼此過招,爭的是勝負,不一定非要拚命不可,但你如出言傷了我們,我們就是場生死之搏。”

  郭相臉色一整,道:“姑娘,不用客氣,陰陽雙劍一聯手,一向全力施為,兩位姑娘有什麼看家的本領,儘管請施展出來。”

  這時,那綠衣婦人,突然開了口,道:“你們陰陽雙劍本來是主人請的助拳人,要你們對付寶通鏢局和斬情女,想不到,如今你們竟然反口相噬,對付邀請人。”

  郭相笑一笑道:“二姑娘,在下雖然被邀而來,卻不知邀我們的主人是誰,這個二姑娘是否知道?”

  綠衣女子怔了一怔,道:“這個,我倒沒有留心,但無論如何,你們不能反過來,對付邀請人,心中不滿,何不就此離去。”

  郭相道:“老實說,咱們兄弟,也不希望和貴姐妹動手,能肯善罷,那是最好不過,如是兩位姑娘,也不知道邀請助拳的是何放人物,那就似乎是用不著替別人賣命。”

  綠衣女子冷笑一聲,道:“我們姐妹雖然婦道人家,可也不是隨便聽人擺佈的人,我們要對付斬情女,就算未曾受邀而來,我們聽到這消息,也會趕來參與這件事。”

  郭相道:“聽口氣,你們對那斬情女,似乎是懷恨極深。”

  綠衣女子道:“不錯,我們對他懷恨極深。”

  郭相道:“為什麼?能不能告訴咱們。”

  綠衣女子道:“告訴你也不要緊,咱們姐妹有一位兄弟,被斬情女所害,我們作姐妹的,該不該為他報仇?”

  林成方聽得心中一動,暗道:“看來,這斬情女,果然是結仇不少。”

  郭相點點頭,道:“應該,不過……”

  紅衣婦人接道:“話已經說明白了,如果兩位不願捲入這場是非之中,現在退走,還來得及。”

  郭相道:“只怕是來不及了。”

  紅衣婦人:“為什麼?”

  郭相道:“咱們兄弟,很喜歡銀子,斬情女答應我們,保她平安闖過攔截……”

  綠衣女子接道:“貴兄弟的性命,用錢就可以買到嗎?”

  郭相哈哈一笑道:“二姑娘,俗語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買人命。”

  綠衣女子道:“既然兩位是賣的,咱們也想問問價錢。”

  郭相道:“相當的高,只怕兩位姑娘出不起。”

  綠衣女子道:“漫天討價,就地還錢,咱們姐妹,也薄有積蓄,說不定價碼高過斬情女。”

  郭相道:“二姑娘一定要問,兄弟就開個價了。”

  綠衣女子道:“小妹洗耳恭聽。”

  郭相道:“俺們兄弟兩個人,大約每人一個數。”

  綠衣女子道:“一個數是好多?”

  郭相道:“一萬兩……”

  綠衣女子道:“一萬兩銀子,不算太貴。”

  郭相笑一笑道:“二姑娘,斬情女很有錢,放眼當今江湖,比她錢多的人,還不太多。”

  綠衣女子道:“俺們姐妹,正正經經的作人,當然比不過斬情女的錢多。”

  郭相道:“姑娘,陰陽雙劍兩條命,只各賣一萬兩銀子,是不是少了一些。”

  綠衣女子道:“不會是一萬兩黃金吧?”

  郭相道:“只怕是不幸被你言中了。”

  綠衣女子道:“一萬兩黃金,我不信斬情女會有那樣多的錢。”

  郭相道:“信不信是姑娘的事了,但俺陰陽雙劍,收不到這個價錢,不會賣了自己。”

  綠衣女子道:“太貴啦,咱們姐妹出不起。”

  紅衣婦人道:“妹妹,你聽他說些什麼?出手吧!”

  綠衣女子應一聲,忽然一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凶厲無匹,幻起了兩朵銀花,點向了郭相的前胸。

  郭相人向旁側一避,右手劍已出鞘,人退劍出,噹的一聲,封開了綠衣女子手中的劍勢。

  他心中早已知道,他這一劍下去之後立刻會有一腳踢出。

  郭相防患未然,對那裙中突出之足,心中有些畏忌,所以,他雖明明能封開這一劍,也不肯冒險,閃身避開她蓮足能及之處。

  林成方看得很用心,倒希望她能踢出一足,看看這“裙裡腳”,如何一個快法,能夠名動江湖。

  但郭相對“裙裡足”似是有著極大的戒備,一直小心應敵。

  手中長劍,竟然當作大砍刀施用,大開大闔,身體一直和那綠衣婦子,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兩人纏頭十餘招,都無法施用真正的絕學。

  郭相以守為主,那綠女子一連攻了十餘招後,突然收住了手道:“姓郭的,俺們這樣打下去,哪一天,才能分出勝敗呢?”

  收劍退了兩步,郭相笑一笑,道:“在下一來,就不想和姑娘在此地分出勝敗。”

  綠衣女子道:“不在此地分出勝敗,那是什麼意思?”

  郭相道:“主持人,把他自認為的可用之材,全部調集到最後一關,準備在那裡和俺們一決生死,如若兩位姑娘,在此地全力施為,不論勝敗,對兩似乎是都沒有什麼好處。”

  綠衣女子道:“為什麼,俺們姐妹如能殺了你們陰陽雙劍,一樣可以大出風頭。”

  郭相道:“紅姐綠妹的裙裡腳,在江湖上已經是很有名了,用不著惜我們陰陽雙劍出名,再說,姑娘至少應該看清楚一件事。”

  綠衣女子道:“什麼事?”

  郭相道:“諸位本來是以多為勝,但目下在場之人,卻是我們強過貴姐妹。”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1
第六回 鏢車脫險(3)

  那穿紅色長裙的姐姐,似是已經想通了個中的道理,嗯了一聲,道:“對!妹妹,咱們總不能傻得先在此地和陰陽雙劍拚個死活出來。”

  綠衣女子道:“大姐,他們要保護斬情女,不肯讓步,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紅衣婦人道:“就算咱們要和陰陽雙劍見個高下出來,也不是在此時此地,咱們走吧!”

  轉身當先而去。

  綠衣女子望了郭相一眼,道:“你不錯,三言兩語,就把我姐姐說服了。”

  郭相道:“令姐姐相當的聰明,在下點就透了。”

  綠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姐姐是一個很不好說話的人,你竟然能輕輕易易他說服了她,實在高明。”

  郭相道:“二姑娘,你最好再轉告令姐一句話。”

  綠衣女子道:“什麼話?”

  郭相道:“我們是被陷重圍的人,難免會全力以赴之搏,最好不要先擋銳鋒。”

  綠衣女子道:“我明白了。”

  轉身一躍,急奔而去。

  林成方笑道:“好,攻心為上,這兩姐妹似是已被郭兄說服了。”

  郭相道:“好說,好說,在下不過是跟林兄學步罷了。”

  望著二女遠去的背影林成方微微一笑,道:“這兩位姑娘一撤走,局勢已經擺明了?”

  郭相道:“擺明了什麼?”

  林成方道:“她們似是已經放棄了十道攔截咱們的計畫,要在最後一道中,跟咱們見個勝負。”

  兩人邊談邊行,又到了一處埋伏的所在。

  這一次,沒有多費口舌,敵人就撤了下去。

  林成方輕輕籲一口氣道:“郭兄,那最後一道埋伏,在什麼地方?”

  郭相道:“不太遠,前面就是了。”

  林成方抬頭看去,只見前輩一道起伏的土嶺,兩側生著矮林、雜覃。

  但寬闊的大道之旁,卻開了兩處兼營酒飯的茶棚,而且生意相當的好,經常有過往打尖休息的行產。

  輕輕呼一口氣,林成方緩緩說道,“他們準備在土嶺之上呢!還是土嶺前面。”

  郭相道:“好像是上嶺之上,這些人,大都是受邀而來的高手,要他們藏在道旁的草叢林中,只怕他們大半都不會同意。”

  萬壽山接了口,道:“這麼說來,他們是準備坐在茶棚中等咱們了。”

  郭相道:“好像是如此吧!”

  萬壽山道:“那也好,這等正大的攔劫,比他們隱在暗處的手段,要光明多了。”

  郭相道:“總鏢頭,他們撤了後面數道關卡,把所有的人都集中於此,那土嶺上,有一片很大的草地,對他們而言,似乎是利多害少。”

  萬壽山沉吟了一陣,道:“如若他們單打獨鬥,一個一個的來,咱們可以應付,只怕他們一扔而上,那時,咱們就算可以迎敵,只怕很分身保護斬情女的安危。”

  郭相道:“在下亦是這樣顧慮。”

  林成方回顧了趕車的田昆一眼,道:“那位趕車的田兄,郭兄認識嗎?”

  郭相道:“林鏢頭,還不知他是何許人物?”

  林成方道:“斬情女一直沒有說得很清楚,在下倒也不便多問,不過,看他身手,不是個簡單人物。”

  郭相道:“林兄聽說過鈴鏢這個人嗎?”

  林成方道:“在下走鏢的時間不多,對很多江湖高人,都未聽聞過。”

  郭相道:“他就是鈴鏢田昆。”

  林成方道:“鈴鏢,那是說他會打一種暗器,叫作鈴鏢。”

  郭相道:“一種帶有鈴響的飛鏢。”

  萬壽山道:“飛鏢上帶有鈴聲,那豈不是失去暗器的作用了。”

  郭相笑道:“鈴鏢是江湖上有名的暗器之一,但它的威力如何,我也沒看見過。不過,等一會,強敵眾多,他非要施展出手不可了。”

  林成方低聲道:“斬情女武功如何消失的?”

  郭相道:“就在下聽到的傳說,她武功,並未失去,只是身受重傷未癒,不能妄提真氣,只要傷勢養好,武功立刻可恢復。”

  林成方道:“郭兄,敵已知彼,才能戰無不勝,如今對方的虛實,咱們全無所知,這知彼的工夫,是顯然的不夠了,所以,只有在知己方面,多下些功夫了,在下如若是問錯了什麼,郭兄擔待。”

  郭相急道:“不敢,林鏢頭有什麼事,但請吩咐。”

  林成方道道:“斬情女有些什麼武功?”

  郭相道:“你是說,斬情女最厲害的武功?”

  林成方道:“對!包括她的暗器手法。”

  郭相道:“她會用一種很厲害的暗器,叫作子午追魂釘。”

  林成方道:“淬毒暗器。”

  郭相道:“就在下所知,可分兩種,一種淬毒!一種沒有!”

  林成方點點頭,道:“一個人用暗器,能用無毒和有毒的兩種,那就證明了這個人,還存有一點良知……”

  語聲一頓接道:“郭兄,咱們就事論事,談談斬情女在江湖上的作為如何?”

  郭相道:“她不是好人,至少,不是端莊正派的女人,不過她也不是江湖上傳說的那麼壞!”

  林成方道:“郭兄,人人找她報仇,說她害了很多的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郭相笑一笑,道:“林鏢頭,酒醉人,但酒何辜,色迷人,錯不在色,如是人人都能參透禪理,四大皆空,斬情女又能害到何人?”

  談話之間,人己到了土崗前。

  萬壽山打量那土崗形勢一眼,招來了韓二低言數語。

  林成方卻對田昆一揮手,道:“田兄深藏不露,兄弟本不敢勞動田兄,但此刻情況不同,咱們的人手太少,保護斬情女的事,還要田兄費心了。”

  田昆道:“兄弟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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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鏢車脫險(4)

  林成方笑一笑,道:“情況如有需要,還望田兄能施展絕技。”

  田昆道:“兄弟絕不藏私。”

  篷車中轉出來斬情女的媚笑之聲,道:“林鏢頭,小妹也會稍盡心力,田昆特別多造了百格言鈴鏢,屆時,自會施展。”

  田昆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郭相回頭望了馬候一眼,道:“兄弟,走!咱們先上。”

  馬候應了一聲,快步追上郭相,直登崗上。

  林成方緊追在二人身後。

  萬壽山卻和鏢車同行,和三人保持了十餘丈的距離。

  一直登上土崗,竟未遇攔劫之人。

  這一條土崗不算高,但上面的地方卻很大,兩側的茶棚中,已坐了不少的人。

  就算是完全未走過江湖的人,也能一眼瞧出來情形不對。

  那土崗中坐的人,大都是疾服戲裝帶著兵刃的大漢。

  郭相放緩了腳步,道:“林兄,幾個主要的人物,大概都躲在茶棚後面咱們咱們是留下吃杯水呢,還是一直過去。”

  林成方道:“能過去,咱們最好是過去,只不知他們肯不肯放手?”

  郭相道:“咱們三個人,大概他們是不會攔阻,只有靜觀其變了。”

  三四個人沒有行過土崗,也沒有進入茶棚,站在大道中間。

  坐在兩側茶棚中的人,大都把眼光投注三個人的身上。

  他們早已經有了很充分的準備,所以,對兩側茶棚中注目的強敵,也未放在心中。

  林成方已然打量過四周,就在大道中低聲和郭相談了起來,道:“他們人多勢眾,咱們最好是能到那後面寬闊的草地上,放手一搏,”

  郭相道:“林兄,準備如何對敵?”

  林成方道:“就在這官道上和他們動手,兩側茶棚,限制了他們的進攻人數,只有造成了混戰的局面,就算他們安排好了埋伏,也就無法施展了。”

  郭相道:“對!咱們就這樣辦,他們應該先攔咱們的,想不到他們故未大方,讓咱們站了一個很有利的形勢。”

  林成方低聲說出了自己預想對敵之法。

  話還沒有說完,輪聲轆轆,篷車已登上了土崗。

  這時,兩麵茶棚中,也同時有人行了出來。

  郭相和馬候,也很快移動身軀,向一側跨去,和林成方相隔丈許距離。

  但對方是早有了安排。

  左麵茶棚中,行出了雪谷三怪,身後跟著十餘個佩帶兵刃的大漢,行向陰陽雙劍。

  右麵茶棚中,行出了一紅、一綠“裙裡腳”兩姐妹。

  也帶了十幾個佩帶兵刃的大漢,圍向了林成方。

  一看來勢,林成方已知有一位高明人,在暗中調動。

  那人也可能就是暗中發出請帖,邀人聚會的人。

  一個身著黃色袈裟的和尚,也由茶棚中轉了出來,迎向萬壽山保護的篷車。

  和尚身兵,緊隨著兩個五旬左右的青衣老者,然後,二十餘個佩帶著兵刃的大漢。

  郭相苦笑一下,道:“鏢頭,看來,人家也早有準備了。”

  林成方道:“兩位請專心拒敵,不可稍分心神。”

  一面手握劍柄,嗆的一聲,長劍出鞘。

  這時,“裙裡腳”兩姐妹,己然逼近了林成方的身側。

  登上土崗的篷車,也停了下來,兩輛篷車,圍聚於一處。

  韓二和一個趟子手,立時伸手,各牽一馬環。

  田昆伸手由車中取出了一個鏈子,放在身側。

  萬壽山卻赤著雙手,擋在篷車的前面。

  黃衣僧人行近篷車一丈外,停了下來,單掌立胸,道,“阿彌陀佛,貧僧大化主教施主大名上姓。”

  萬壽山心中一動,忖道:“大化之名,似是在哪裡聽過,倒要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姓萬,寶通鏢的總總鏢頭。”

  大化大師道:“萬施主的大名是……”

  萬壽山道:“紅塵俗人,名不見經傳,說了大師也不認識。”

  大化大師冷冷說道:“施主太過謙虛。,不過,寶通鏢局,雖不算什麼有名的鏢局,保一個斬情女,和中原道上數位朋友結仇,對貴局而言,實在是得不償失。”

  萬壽山道:“大師說的是,如是敝局早知道斬情女,結下了如此多的仇恨,絕不會接下這趟鏢,只可惜,我們已經接下來了這趟鏢,又是回頭鏢,順風順水,由開封到徐州只不過收了五百兩銀子。”

  大化大師道:“這趟鏢的代價相當的低,但貴局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萬壽山道:“得不償失,但鏢行的規矩,我們既然接下了鏢,那就只有捏著鼻子,硬吞下去。”

  大化大師道:“這麼說來,貴局是已經決定硬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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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鏢車脫險(5)

  萬壽山道:“沒有法子,所以,希望大師留一條路給我們走,好在,敝局保這趟鏢,只到徐州,只要一進城門,我們就撒手不管了。”

  這時,大化大師身後緩步行出了一個灰布長衫的老者,五十以上的年紀,中等身材,留著花白鬍子,雖然穿著灰布長衫,但卻洗得很乾淨,袖管捲起,露出了雪白襯裡,腰中橫束了一條黑色的帶子,三指寬,半寸厚,一看即知不是一般絲布所作,不知是何物製成。

  這老者一雙手特別細白,而且十指特長,神色倒是很和氣。

  只見他持髯一笑,道:“萬總鏢頭,咱們不但佩服貴局的膽氣,也很佩服貴局鏢師的武功,不過,就看老朽所知,接下了鏢,可以退保,卻是萬總鏢頭願意退保,貴局的損失,衲們原作補償。”

  萬壽山道:“主意很好,只是,這件事不合俺們保鏢行的規矩,閣下既然願意放一個交情給敝局,為什麼不等敝局到了徐州……”

  灰衣老者冷笑一聲,接道:“萬總鏢頭,你不覺得,這話有些過份嗎?”

  萬壽山哦了一聲道:“這一點,萬某倒未覺得。”

  灰衣老者道:“哼!看來,貴局是有意和咱們為難了。”

  萬壽山道:“好說,好說,攔截的是諸位,敝局已經再三的請託諸位,讓我們一知路走。”

  灰衣老者回顧了大化大師一眼,道:“大師,看來是非要動武不行了。”

  大化大師道:‘印自們已經盡了心意,勸不醒夢中之人,那也是沒有法子了。”

  萬壽山心中實在不願和少林的僧侶們結怨,但也沒有別的法子,不能功虧一簣,只好皺皺眉,道:“朋友,你怎麼稱呼?”

  灰衣老道:“開碑手項方。”

  萬壽山心中一動,忖道:“原來他就是開碑手。”

  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他聽周鐵筆說過這個人。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久仰,久仰,原來閣下是項大俠,在下慕名久矣,今日有幸一見。”

  項方冷笑一聲,道:“萬總鏢頭過去在那一地方走動?”

  萬壽山道:“在下麼,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在下卻聽過項兄的大名。”

  項方一皺眉頭道:“閣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怎會跑到徐州作起鏢頭來?”

  萬壽山心中暗道:看來,這小子準備盤我的底子了。

  笑一笑,道:“兄弟被朋友拖了下水,沒有法子,只好在江湖上混了。”

  項方道:“萬總鏢頭,這話就說得不夠意思了,你既不願意說出姓名來歷,在下倒也不便勉強了……”

  聲音突然轉得十分嚴厲,接道:“事情已經很明顯,咱們已經決心留下斬情女,替江湖除一害,如若萬總鏢頭,願意賣項某和大化大師一個交情,退保了這一趟鏢,彼此可以不傷和氣,日後,貴鏢局有什麼事?大家都好商量,如是貴局不肯給我們這個面子,那就只有一途可循了。”

  萬壽山道:“項兄指教。”項方道:“闖過去,憑仗貴局的武功,闖過咱們的攔截。”

  萬壽山道:“項兄,在下不希望動手搏殺。”

  項方輕輕籲一口氣,道:“那很容易,只要留下斬情女,那就沒有貴局的事了。”

  萬壽山道:“行有行規,有背行規的事,豐下不能答允。”

  項方冷冷說道:“總鏢頭,你請出手吧!”

  萬壽山點點頭,道:“項朋友,一定要打嗎?”

  項方道:“不錯,閣下已別無選擇。”

  萬壽山回頭望了韓二一眼,只見兩輛篷車,已然圈在一處。

  更佳的準備是兩輛篷車上的馬匹都已經鬆了套索,一旦受驚狂奔,也不致拖動篷車。

  韓二和一個趟子手,已經下了篷車,守在篷車旁側。

  田昆仍然高坐在車前,左手執著長鞭,右手握著四個鈴鏢。

  車簾低垂,看不到篷車中的斬情女,和三盡金童有些什麼準備。

  項方突然爺天大笑道:“好啊,諸位早已經有了準備。”

  萬壽山眼看已成了非動手不可的局面,也不再忍受,冷冷說道:“項方,這都是你逼的,咱們不能不動手了。”

  項方:“一個小小鏢局的總鏢頭,竟然敢對我如此無禮。”

  萬壽山笑一笑,道:“寶通鏢局雖然很小,但還沒有把你項方放在眼中。”

  項方怒道:“好狂妄的口氣。”

  萬壽山道:“是否狂妄,閣下請一試便知。”

  項方身子一側,道:“好!老夫先來領教。”

  呼的一掌,拍了過來。

  他號稱“開碑手”,這一掌力道之強,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萬壽山冷哼一聲,不退不避,右手一抬,竟然硬向項方的掌上迎去。

  項方心中暗道:“我在掌力之上,下了四十年苦功,掌力開碑、碎石,你這老小子硬接我的掌力,那是自我苦吃了。”

  心念轉動之間,雙掌已然接實。

  只聽蓬然一聲,如擊敗革。

  項方掌指如鐵,堅硬無比,這一掌落下有如鐵錘下擊。

  但萬壽山的掌力,卻綿柔異常,右掌微微一收,用卸字訣,竟把一掌力逾干斤的力道,給化解開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項方這一掌很凶厲,但也打得他心頭一顫。

  拍出的掌勢,就沒有再收回來。

  這時,如若萬壽山要趁勢反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扣住他的脈門。

  但萬壽山沒有伸手。

  大化大師口喧了一聲佛號,道:“好俊的內家綿掌。”

  萬壽山道:“見笑”

  大化大師一揮手,道:“項兄請退後。”

  項方很知機,也很感激萬壽山手下留情,一抱拳,道:“總鏢頭深藏不露,項某人承教不淺,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他依言退了下去,但卻退得很遠,背影很快消失不見。

  萬壽山道道:“好說,好說,在下保鏢為業,行規束人,實在沒有法子,大師如是肯高抬貴手,萬某人自會領情。”

  大化大師道:“阿彌陀佛,老袖苦口婆心,是無法勸動施主了。”

  萬壽山道:“區區也好話說盡,大師竟不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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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鏢車脫險(6)

  大化大師道:“老衲為武林除害,心比明月,萬施主請出手吧!”

  萬壽山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一個鏢師,我要盡到我的責任,保護我承保人頭鏢不受傷害。”

  說至此處,已成了僵局,大化大師合掌說道:“看來,咱們之間,很難有和解之望了。”

  萬壽山道:“至少,敝局佔了一個理字,所以,走遍天下,咱們也是無愧於心。”

  大化大師道:“斬情女惡跡昭彰,雙手血腥,但你萬總鏢頭卻抱怩於行規,硬要把一個積惡如山的人,保過關去,讓她再行肆虐,繼續為非作歹,這就是你佔的理字嗎?”

  萬壽山淡淡一笑,道:“大師之言,也算有理,不過,萬某人覺得心中有些不解之處,請教大師。”

  大化大師道:“老衲幼受我佛慈悲,得入三寶門中,自信是個講理的人,只要萬施主,不以詞鋒奪理取勝,老衲洗耳恭聽。”

  萬壽山道:“大師,可是主持此事的首腦人物。”

  大化大師道:“老衲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萬壽山道:“那很好,大師既是主事之一,在下就要請教。你們攔截斬情女,設下十道埋伏,為什麼講理的人,安排在最後,前面兒道,既不講理,也不示警,出手就要殺人,如是敝局中人,不幸死於前面的幾道攔截之人,大師又和何人講理呢。”

  大化大師呆了一呆,道:“此番截殺斬情女,包括了中原黑自兩道,也許有一些急躁之人,未把事情說清楚,就出了手,這一點,老衲十分抱歉。”

  萬壽山道:“大師,你這一句抱歉,就能使我們幾次身歷生死之事,一筆勾銷了嗎?”

  大化大師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施主未受傷害,似乎是不用再追究了。”

  萬壽山道:“大師是來自少林寺的高僧,如此輕言,實叫萬某難言。”

  大化大似是自知理屈,合掌說道:“萬施主,斬情女仇家大多,少林俗家門人,也有傷折於她手中的,老衲可以向萬施主再致歉意,但卻不能放斬情女。”

  萬壽山道:“大師,我們已闖數關,幸而未死,這最後一關,自也不願甘心認輸。”

  大化大師道,“萬施主,何不放眼看看,中原黑,白兩道中的精英,大部集中於此。”

  萬壽山笑道:“其中有不少,已是我們會過之人。”

  大化大師道:“施主如此堅持,即是存心和貧僧一戰。”

  萬壽山道:“大師堅不放行,萬某隻好硬闖了。”

  這時,林成方和陰陽雙劍,都已被圍了起來,但雙方卻似是都在等待什麼?

  沒有人出手。

  原來,開碑手項方,與萬壽山硬拚一掌,轉身退走,大大出了場中人的意料之外,一時間,都不敢輕易出手。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這一掌硬拚,項方吃了大虧,表面上,雖然沒有看出什麼,但項方不發第二招,就認輸而去,也說明這一掌,使他吃虧不小。

  大化大師親自出馬,場中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他們都明白,都在凝神傾聽大化大和萬壽山的談話。

  林成方橫劍戒備,圍在四周的敵人沒有出手,他也未動,他明白,如若萬壽山能在三五招內,勝了大化大師,自己就可以免去一場激烈的搏殺。

  陰陽雙劍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對面的強敵,大半都是相識之人,彼此,都有著一些瞭解,一旦動上手,心中實在沒有勝敵的把握。

  這就使郭相、馬候不敢輕易出手。

  但雪谷三怪,也知道陰陽雙劍不易對付,如是大化大師收拾不了萬壽山,自尺這一場搏鬥,勝則無味,敗則更是劃不來。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把算盤,所以,儘管雙方劍拔弩張,事實上,都在意存觀望。

  這時,萬壽山已緩緩舉步向大化大師行去。

  大化大師背上,背著兩面銅鈸,但卻沒有摘下來。

  雙掌合十當胸,微笑閉目而立。

  萬壽山也未亮出身上兵刃,一步步的行近了大師。

  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在場之人,都是武學行家,心知這兩人一出手,就可能是內家掌力的硬拚。

  大部分的目光,都投注在兩個人的身上。

  萬壽山行近了大化大師身前三步,停了下來,道:“大師,萬某人斗膽冒犯了。”

  大化大師道:“老衲候教。”

  萬壽山右掌緩緩抬起緩緩推出。

  他出手很慢,也不見凌厲的掌風。

  但在場高手,卻看得出,那一掌推出的半屈五指,正籠罩了大化大師前胸五大要穴。

  緩緩往前推動的掌勢,隨時可以變成迅如電光石火的一擊。

  而且,暗藏著無數變化,隨時可以移轉攻敵的部位。

  大化大師沉著無比,直待那掌勢將要近前胸時,才出雙掌,交轉於前胸之上。

  就是那麼一轉間,大化大師的胸前,似乎突然間長出了七八隻手來,把所有暴露在萬壽山掌下的大穴,全部封住。

  萬壽山一挫腕,收回了即將和大化大師接實的掌勢。

  大化大師道:“施主好掌法,好深厚的內力。”

  萬壽山道:“大師誇獎……”

  語聲一頓,接道:“適才,在下看到大師的掌法,奇幻無倫,和少林武功的路子,大不相同,敢問大師那是什麼掌法?”

  大化大師道:“少林寺有七十二種絕技,各具變化,豈是局外人所能知曉。”

  低宣了一聲佛號,接道:“萬施主,適才老袖與施主對了一掌,已覺出施主的武功造詣、內力,都非凡響,和老衲這一場搏殺,只怕要打出一個凶險絕倫的局面,不論施主傷了老衲,或是老衲傷了施主,都是慘局,所以,老衲還想奉勸施主一句如是能夠罷手,最好還是罷手算了。”

  萬壽山道:“大師盛情,區區是感激不盡,大師及勘透名利的人,區區卻是在江湖上生根立足,大師何不放鬆一步,使敝局能在江湖上安身立命,追斬情女的事,又何苦急在一時呢?”

  大化大師苦笑下,道:“這真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老衲和中原武林同道,已然化費了半年時光,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除滅斬情女的機會,如若了貴的局的聲譽,輕輕放過,老衲縱有放手之心,又如何向武林同道交代呢?”

  萬壽山道:“這麼說來,策劃對付斬情女的事,出自大師之手了。”

  大化大師道:“這一個,老衲不敢掠美,另有高人策劃。”

  萬壽山道:“大師能否告訴在下,哪一位是策劃此事的人?”

  大化大師道:“這一個嘛,老衲不便奉告,不過,那人也在此地。”

  這時,車篷起動,斬情女緩緩行了出來。

  全場中人,十之八九,對那斬情女恨如刺骨,便一見到斬情女之面,卻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了過去。

  她確是一個很美的女人,秀麗的輪廓,端正的鼻子,彎月眉兒,櫻桃口,細細柳腰,纖纖手,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但更動人是那股全身散發出的媚勁兒,和那股說不出的甜味道。

  她像一聲糖,甜得叫人流口水,恨不得一嘴吞下去。

  這樣一個美人兒,那就是她婁臉兒有些蒼白,少了那一種桃花顏色。

  但這像染恙初癒的人,少了三分豔麗,但卻增了三分楚楚可憐的動人情態。

  只見她輕擺柳腰兒,緩移蓮步,自然的搖胸、擺臀。

  也許是她的名氣太大,所以,場中人都看得很仔細。

  這就發覺了一件事,發覺斬情女走路似是和別人不同,搖臀擺胸,走的是全身噴火。

  萬壽山皺皺眉頭,想說話,卻欲言又止。

  斬情女行至萬壽山的身側,才停下腳步,對著大化大師深深一福,緩緩說道:“斬情女,給大師見禮。”

  大化大師合掌喧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名不虛傳。”

  斬情女秋波盈盈,掃掠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笑道:“斬情女請教大師一件事。”

  大化大師道:“女施主請說!”

  斬情女道:“佛在何處?水流何方?”

  大化大師道,“水向低處流,佛在自心頭。”

  斬情女道:“佛曰無我,心豐何處?大師為我一介女流妄動無名之火,豈不是著了相嗎?”

  大化大師怔了一怔,道:“佛法無邊,慈悲普渡,魔化三千,終墜輪迴,女施主如能放下屠刀,老衲原化善緣,使女施主渡過此劫。”

  斬情女道:“大師,我非屠刀,大師和中原武林同道,廣結善援,設伏截殺,刀劍林寒,存心何在?”

  大化大師道:“女施主色相誘人,為害武林,不少人,死於非命,豈不是一大罪惡,老衲行仁,驅魔衛道,正是人佛慈悲之處。”

  斬情女道:“色即是空,相由何處,如非心生綺念,我斬情女以色身引誘,又何能使他們自效飛蛾投火。”

  大化大師道:“想不到女施主還通佛理,只可惜,曲解經意,以偏覆全,以邪逐正,老袖為女施主可惜。”

  斬情女淡淡一笑道:“捨身喂虎,割肉伺鷹,佛門大道,捨己救人,老禪師自承佛門高僧,卻是說來說去要殺我。”

  大化大師道:“佛門慈悲,不渡無緣人,女施主不用再逞口舌之利了。”

  斬情女笑一笑,道:“聽大師口氣,是非要我斬情女血流五步,埋骨此地了。”

  大化大師道:“阿彌陀佛,蘭因絮果,已至盡境,女話語亮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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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鏢車脫險(7)

  斬情女突然閉上雙目,道:“大師,你們這些人中,只有你這一雙手乾淨一些,我要一掌震斷心脈,死得清白,你出手吧。”

  這一下,不但出了大化大師的意料之外,連萬壽山也有些索然不解。

  斬情女不似裝作,臉上的神色很平靜,確有一副慷慨赴死的精神。

  大化大師揚起了右掌。

  他究竟是有道高僧,眼看著一個人全無反抗之意,有些下不了手。

  萬壽山雙目光神光炯炯,盯注在大化大師的眼神上。

  一個人泛起殺機時,馬上表露出來的,不是他殺人的手和刀,而是眼神中泛起的殺機。

  大化大師也明白,自己真要一掌劈下,別說斬情女身受內傷,就算沒有受傷,也無法避開自己閃電一擊。

  但萬壽山能接下這一掌。

  他凝聚功力,全神戒備,也到了蓄勢待發之境。

  想不到,保鏢的行業中,竟有這一流的人物。

  大化大師緩緩把目光轉注到萬壽山的身上,道:“萬施主,你怎麼說?”

  萬壽山道:“斬情女可以殺,但不是現在。”

  大化大師道:“萬施主,你可知道什麼叫助紂為虐?”

  萬壽山道:“至少,萬某人沒有見到斬情女的惡行。”

  大化大師道:“也許斬情女明知有你萬施主從旁相護,所以,她才敢閉目等死。”

  斬情女神情莊嚴,一語不發。

  一陣清風吹來,飄起了她的衣袂。

  萬壽山輕輕籲一口氣,道:“眼下情勢很明顯,我們的人數雖少,但卻人個都會全力以赴,這該是一場很慘厲的殺戮,大師如是能勝,也是一場慘勝!”

  大化大師道:“施主之意呢?”

  萬壽山道:“大師劃出道子來,咱們比試幾招……”

  大化大師道:“哦……如是老衲勝了你?”

  萬壽山道:“萬某人撤退鏢局人物,絕名江湖,寶通鏢局也從此歇業,但如是萬某人勝了你?”

  大化大量覺吟了一陣,道:“老衲立刻回嵩山少林寺,面壁三年。”

  萬壽山道:“一言為定,大師請劃出道子吧!”

  大化大師道:“我看這題目,還是由施主決定的好!”

  萬壽山道:“大師不用推辭,萬某敬候法示”

  大化大師道:“這辦法雖非上策,但眼下確也只有如此了,你接老衲三掌。”

  萬壽山點點頭,道:“好,大師請出手。”

  大化大師道:“施主小心了。”

  呼的劈出一掌。

  這一掌,暗蘊大力金剛掌勁道凌厲驚人。

  老和尚心存仁念,希望萬壽山能發覺自己的強猛掌力,中途改變心意,閃身避開,自甘認輸,退出這場爭執。

  但他錯做了萬壽山。

  萬壽山沒有退避,也未取巧,硬碰硬地接下了一掌。

  雙方掌勢一觸即分,都靜站原地未動。

  大化大師道:“好,再接老衲一掌。”

  第二掌,一揮手折出。

  萬壽山果然又硬了一掌。

  大化大師感覺到萬壽山掌勁雄渾,竟然和自己秋色平分。

  一皺眉頭,第三掌全力劈出。

  萬壽山果然又硬接下了一掌。

  大化大師呆住了,望著萬壽山冷肅的神色,道:“萬施主,功力深厚,老衲佩服。”

  萬壽山緩緩說道:“大師認為是在下輸了,還是大師輸了?”

  大化大師道:“老衲輸了。”

  萬壽山道:“好,大師和在下的約走,算是不算?”

  大化大師道:“佛門弟子,不打證語,老衲這就回少林寺去。”

  說走就走,轉身快步而去。

  但見他僧袍飄風,片刻問,走得不見蹤影。

  大化大師和開碑手,是這一道攔截的主力,這兩人已走,餘下的人,全部悄然散去。

  中原武林中黑、白兩道大聯手,十道截殺斬情女,就這樣瓦解冰消。

  萬壽山負手而立,神情間一片莊肅。

  眼看群豪散盡,才緩緩轉過身子向篷車行去。

  但他只行了兩步,卻突然一跤向地上栽去。

  斬情女距離最近,一伸手抓住了萬壽山。

  林成方疾如飄風,一躍而至,道:“總鏢頭。”

  萬壽山張嘴吐出了兩口淤血道:“好厲害的大和尚,好雄渾的掌力。”

  韓二快步而至,接著斬情女扶住了萬壽山。

  就這一陣工夫,萬壽山整個臉色變得黃中透青,整個人倚靠在韓二的身上,雙目神光消退,一副疲弱不堪的神情。

  林成方低聲道:“總鏢頭,傷得很重嗎?”

  萬壽山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斬情女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玉盒,打開盒蓋,道:“林兄,能信過小妹嗎?”

  林成方望了那玉盒一眼,只見盒中,放著一粒黑色的藥丸。

  那藥丸有鴿蛋一般大小。

  林成方命韓二抱起萬壽山行入篷車,一面說道:“那是什麼?”

  斬情女道:“狗肉郎中的保心護命丹,聽說是用何鵲配千年人參製成,輕易不肯送人,小妹賣了他兩顆,我已服用了一顆,才保住幾傷沒有惡化。”

  林成方道:“這等名貴藥物,俺們只怕買不起。”

  斬情女笑道:“林兄,如肯信任小妹,就讓萬總鏢頭服下去,狗肉郎中的保心護命丹,不肯輕易給人,千兩黃金他也未必肯賣,但小妹只化五十個銅板,買了他兩粒丹丸。”

  林成方取過丹丸,聞了一聞,道:“多謝姑娘,咱們可以動身了。”

  斬情女道:“車行顛簸,服下藥後,不宜立刻行動,如若萬總鏢頭參運氣調息,那就坐息一會,等藥力行開再走路。”

  林成方道:“多謝指教。”

  他神情冷淡,對斬情女,似是一直沒有什麼好感。

  斬情女卻是神態自若,似是還未覺得。林成方和韓二行人了鏢局的篷車,放下了車簾。

  陰陽雙劍兩兄弟,一直站在兩丈外一株大樹下,不時低聲交談,也不知在商量什麼?

  斬情女也回到自己的篷車中,一直盾著陰陽雙劍。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林成方才滿臉汗水的行出了篷車。

  斬情女也下了車,緩步行了過來道:“總鏢頭的傷……”

  林成方冷漠他說道:“一是他功力深厚,二是姑娘的神丹奇效,已經不礙事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姑娘……”

  斬情女道:“林兄請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2
第六回 鏢車脫險(8)

  林成方道:“你說不過大化大師,卻甘願閉目受死,不知求死之心,是真是假?”

  斬情女道:“林兄的看法呢?”

  林成方道:“在下覺得大過冒險,萬一大化大師真的出了手,姑娘豈不是白白地送了一條命。”

  斬情女輕輕籲一口氣,道:“那不是裝作。”

  林成方道:“這麼說來,姑娘是真的求死了?”

  斬情女道:“我不想死,但我衡量過情勢之後,覺得非死不可了,既然死定了,為什麼不死得大方一些?”林成方道:“哦!”

  斬情女道:“看樣子,林兄是還不太相信。”

  林成方道:“至少,姑娘心中明白,站在咫尺旁側的萬總鏢頭,不會坐視不救。”

  斬情女道:“我知道他會出手,但我想不到他真的能救了我。”

  林成方道:“為什麼?”

  斬情女道:“因為,我低做了萬總鏢頭,大化大師是少林寺中四大長老之一,三十年前,已名動江湖,已然息隱甚久,未再出現,想不到竟然也參與了截殺我的行列,老實說,我一番口舌未能說明他之後己覺出生死茫茫,所以準備就死。”

  林成方道:“但你還是好好的活著。”

  斬情女道:“那是因萬總鏢頭的武功在太高,大化大師掌力雄渾,很少有人能接他一掌,但萬總鏢頭卻和他硬對三掌。”

  林成方道:“但他受不輕的內傷。”

  斬情女道:“大化大師也不會好多少,我看他離去,步覆淳動,所以,他走得很快,武林中很這等拼法,每人修習不同,各有所長,但萬總鏢頭卻舍長取短,和以大力金剛掌成名的大化大師,硬拚掌力。”

  林成方道:“姑娘,看來,你對江湖中事,知曉很多。”

  斬情女道:“我十兒歲,在江湖上打滾,見識自然很多。”

  林成方望望仍站在數丈外大樹下的陰陽雙劍,低聲道:“姑娘,你看他們兩個人一直站在大樹下,為了什麼?”

  斬情女道:“他們有些自慚形穢”想不到貴鏢局中的總鏢頭,竟然有著如此高深的功力。”

  林成方道:“他們會不會就此離去?”

  斬情女道:“不會,如若他們要走,早就離開了,但他們沒有走。”

  林成方道:“會不會因此心生忌恨,……”

  斬情女接道:“這一個,他們不敢,他們不怕萬總鏢頭但他們怕大化大師,他們已經證明了一件事,大化大師和萬鏢頭,是同一級的頂尖高手。”

  林成方道:“姑娘,陰陽雙劍對你會很真誠嗎?”

  斬情女笑一笑,道:“他們和林兄,不是同一型的人,不能肝膽論交,但目前,他還不致於叛離我。”

  林成方道:“為什麼?”

  斬情女道:“他們有目的,也有一個痴想,這就是維繫他們不叛離我的原因。”

  林成方道:“姑娘以權術謀人,有如玩火,這些年來,你都是用這些方法生存在江湖之上嗎?”

  斬情女苦笑一下,道:“沒有法子,我是這樣的人,我是在江湖上打滾的人,我像一個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吃我,所以,我一定要自己想法子保護自己。”

  林成方道:“姑娘的保護,是不是很成功?”

  斬情女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很大的失敗。”

  林成方道:“這句話令人費解。”

  斬情女嫣然一笑,道:“我見過的事情很多,也聽到過很粗俗的話,你對我想說什麼?不必顧慮,儘管出口就是。”

  林成方嘆口氣,道:“不說算了,反正,我們只是把姑娘保到徐州,到了徐州之後,我們彼此之間,就再無牽扯了。”

  斬情女道:“目下這一段時間,可能是我斬情女進入了江湖之後,最暗淡的日子子,他們隨時可以殺了我,也隨時可以污辱我,我不能妄用真力,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老實說,我沒有信心能夠躲過這一次危惡的命運,想不到遇上貴鏢局……”

  林成方接道:“所以,姑娘把敝局也拖下了水。”

  斬情女道:“你們在開封府受了官府的氣,但我絕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有這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所以,我心中好奇怪。”

  林成方接道:“好奇怪,你奇怪什麼?”

  斬情女道:“江湖上不少鏢局,也有幾個通行全國南北的大鏢局,但絕沒有貴局這樣出色的鏢師。”

  林成方道:“姑娘太誇獎了。”

  斬情女道:“所以,我覺得自己的運氣太好,看樣子,我至少還可以活上二十年。”

  林成方道:“唉,姑娘果不是個簡單的人,咱們本來不是保鏢的,所以,雖然有一身不太差的武功,但卻沒有名氣。”

  斬情女道:“林兄是……”

  林成方接道:“在下,雖出身武林一脈,但家父母,都是隱居的高人,傳規戒,不許偷竊財物,不許在街頭賣藝。不幸的是一把火燒光了我萬貫家產。不瞞你姑娘說,在下幼小就飯來張口,錢來伸手,沒有謀生之能,那把火燒去了我的財富,也燒去了我的生機,所以,在下就只好投身鏢局之中,保鏢求生了。”

  斬情女道:“就這樣的簡單嗎?”

  林成方道:“怎麼?姑娘不相信?”

  斬情女道:“相信不相信,無關緊要,小妹只是想主教一件眼下重要的事。”

  林成方道:“好!你請說吧。”

  斬情女道:“你們此番回到徐州之後,是否還準備把鏢局開下去?”

  林成方道:“吃了這一行飯,只怕是很難改行了。”

  斬情女道:“那是說到徐州之後,貴局還是照常開業,仍然接鏢了?”

  林成方道:“鏢局不關門,咱們只好接生意。”

  斬情女道:“像小妹這樣客戶,貴局不知道是否還敢接下?”

  林成方道:“姑娘用不著激將,接保與否,在下根本作不了主。”

  斬情女道:“那要何人才能作主?”

  林成方道:“總鏢頭。”

  斬情女道:“好吧!小妹和萬總鏢頭談談。”

  林成方道:“此行徐州,還有數日行程,姑娘最好先別去打擾他,等他傷勢好了之後,姑娘再和他談。”

  斬情女道:“林兄,撇開總鏢頭不談,你覺得小妹如何?”

  林成方略一沉吟,道:“姑娘指哪一方面而言?”

  斬情女笑道:“很多方面,包括了小妹的為人行事。”

  林成方道:“姑娘是咱們的顧客,為人如何,林某人不便評說。”

  斬情女道:“林兄,雖然你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不多,但為人卻是老誠持重得很。”

  轉身行人篷車。

  輪聲轆轆,篷車穎向前行去。

  陰陽雙劍一直未再行近篷車,但也並未逃走,只是遠遠地走在前面,至少保持有十丈以上的距離,有時間,甚至奔行到兩三里外。

  就算是住店、扣”尖,兩個人也不和林成方、斬情女等住在一處。

  兩人似是有意地要躲避林成方、斬情女。

  這一路,出奇的平安。

  十道攔截,難奏功效,中原道上人,大概已不敢妄動截殺之念了。

  這日中午時分,進了徐州。

  鏢車直奔回寶通鏢局。

  斬情女自和林成方談過一次之後,”就未再離過篷車,三尺金童楔成和鈴鏢田昆,坐著鏢車,也一直跟到了寶通鏢局。

  篷車進了大門,斬情女才啟簾下車,笑一笑道:“萬總鏢頭。”

  萬壽山道:“姑娘,咱們已經進了徐州,敝局和姑娘之間的約定,也已終止了……”

  斬情女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和總鏢頭商量一下。”

  萬壽山道:“商量什麼?”

  斬情女道:“我的傷勢。還未全好,所以,想在此地住幾天。”

  萬壽山怔了一怔道:“你要住那裡?”

  斬情女道:“徐州城,可住的地方很多,但以貴鏢局最好。”

  萬壽山道:“不行,鏢局中沒有內眷,無法接待姑娘。”

  斬情女道:“這一路行來,也沒有女眷照顧我,我還不是很好嗎?”

  林成方接了口道:“姑娘,你這趟人頭鏢,幾乎把咱們鏢局的招牌給砸了,咱們不能再接你的生意了。”

  斬情女道:“這麼說來,貴局是一定不肯接保了?”

  林成方道:“咱們無能為力,只好割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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