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黑白劍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16 15:33: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8 1007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2
第六回 鏢車脫險(9)

  斬情女道:“殺人殺死,救人救活,難道貴局就不再管我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咱們說好的,進了徐州就和咱們無關,姑娘如是一定要人保護,何不到幾家大鏢局去看看,就在下所知,四海鏢局,可能會接這笑生意。”

  斬情女搖搖頭,道:“除了貴局之外,沒有人敢接下保護我斬情女的人頭鏢。”

  林成方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若是姑娘肯化銀子,我相信,有人會賣命。”

  斬情女道:“總是是,他們雖肯賣命,但對我卻未必有益,因為,他們保護不了我,反而會替我結上了更多的仇家。”

  林成方淡淡一笑道:“姑娘,敝局總鏢頭內傷未癒,在下也已到了心繼力疲的境界,我們需要的是一陣休息,我們已經沒有餘力再應付任何變化了。”

  斬情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打擾了,告辭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姑娘好走!”

  馬未下套,篷車轉頭,斬情女又離開了寶通鏢局。

  陰陽雙劍一起等候在鏢局外面,田昆仍坐在車轅上面趕車,三尺金童丁盛,從篷車中沒有下車。

  篷車馳出鏢局,陰陽雙劍迎了上來,道:“姑娘,你們被人家攆出來了?”

  輛裡面傳出了妖笑之聲,道:“郭相,馬候,我如住入了寶通鏢局,兩位豈不是成了無主的野鬼。”

  郭相道:“咱們答應下來的事,總歸要有始有終,咱們就是要走,也會先和你姑娘打個招呼,你答應了,咱們才能離開。”

  斬情女道:“現在,咱們是患難與共了,我斬情女至少還要五大的時間,才能夠恢復體能,所以,這五天時間之內,我把這條命,交給你們四個人。”

  郭相道:“姑娘,咱們找一個大客棧住下來,我們盡力保護你就是。”

  一直很少開口的田昆,突然開了口,接道:“兄弟的看法,和兩位稍有不同。”

  郭相道:“田兄有何高見?”

  田昆道:“到咱們出手時,應該是下下之策,所以,咱們能不出手,就不用出手,只有五日時間,稍作安排一下,就可以渡過去了。”

  郭相道:“這話說得也是,但寶通鏢局不肯再保咱們,咱們應該如何?”

  田昆道:“到四海鏢局去投保。”

  郭相道:“四海鏢局是當今四大鏢局之一,實力很強大,不過,他們總局在金陵,徐州分局幾個鏢師,大約不會強過咱們幾個人。”

  田昆道:“我知道,所以,咱們不異化一笑銀子要他們由鏢局中,調幾個高手過來。”

  郭相道:“總不能再投人頭鏢吧!”

  田昆道:“不能重施故技,這一次,咱們要保一批很值錢的珠寶……”

  郭相道:“珠寶,咱們總得有一批珠寶才成,何況,投保一批珠寶,和保護姑娘這個人,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只要保住那一批珠寶不遺失,就可以交代了。”

  田昆道:“所以,這就要咱們設計一下了,斬情女改姓車,可以變成公子,屈兩位的加,也要更改一下容貌。”

  郭相道:“咱們是什麼身份?”

  田昆道:“兩位嘛?只好暫時先任車伕了。”

  郭相道:“咱們接了你田兄差事,你田兄又算什麼身份呢?”

  田昆道:“兄弟嘛,升上作為車公子的常隨,三盡童子作小豪門大公子,親送一大批名貴珠寶北上,到徐州不幸染上小恙,要在這裡住五天,為了人寶安全,所以,在四海鏢局投保五日限期。”

  郭相道:“這倒也是道理。”

  經過了一番改扮易容,轉奔向徐州四海鏢局。

  四海鏢局是天下四大鏢局之一,分號遍佈十餘處,徐州也有一座分號。

  田昆這個人,在江湖上雖有名氣,但卻很少人認識他。

  他既擅長易容術,又口齒伶俐,以車公子常隨身份,直趨鏢局。

  他衣著光鮮,氣派十號,再加上口氣很大,這就使帳房先生作不了主,帶他進入內廳,見到了四海鏢局徐州分局的主持。

  徐州的四海鏢局,雖然不是總號,但氣派仍是相當的大,而且,生意好,車如流水馬如雲。

  田昆見到徐州的局主,霹靂刀王榮。

  王榮四十上下的年紀,身材適中,留著黑髯,看上去很文氣,得霹靂的稱呼,想是刀法凌厲之故。

  盛名不易,像四海鏢局這樣的大鏢局,能為一方避主,也不是一般人物。

  田昆打量王榮,王榮也在打量田昆。

  王榮先開口,請客人座,道:“聽到稟報,貴管家想和敝局談一宗生意。”

  田昆道:“不錯俺們公子帶一批貴重珠寶北上,不幸在徐州染恙,大夫說,不宜再車行勞累,必須在徐州將養幾日。”

  王榮笑一笑道:“管家可願告北上何處嗎?”

  田昆道:“事屬機密,不便奉告……”

  王榮接道:“如是不便奉告,管家的上敝局的用意為何?”

  田昆道:“這一路上行經之地,敝東主人都有了安排,但卻未料到,小主人會在徐州染恙,所以……”

  王榮接道:“在下明白了,貴管家是要敝局保護那批珠寶在徐州小息的安全。”

  田昆道:“局主明鑑,不過,除了那批珠寶之外,還有小主人的安全。”

  王榮哈哈一笑,道:“朋友,咱們保鏢,不醫病,貴主人如是病情轉壞,咱們可是無法保他安全。”

  田昆道:“這個,自然不致勞動貴局,要保的珠寶不遭搶劫,小主人不受外來傷害。”

  王榮沉吟了一陣,道:“管家,這半月來中原武林,黑、白兩道聯手,截殺斬情女,餘波蕩漾,雖然是不太安全,不過徐州是大地方,駐有重兵,貴東主只要不離徐州城,人、寶都可無恙,再說敝局是大字號,這等小買賣,也不想接手,貴管家如若沒有別的事,可以請便了。”

  田昆道:“局主對買賣大小的看法,不知是如何一個衡量?”

  王榮道:“在商言商,咱們自然是以銀子作準。”

  田昆道:“這就好談了,敝東主就是聚集的銀子大多,化費不了,只求小東主和珠寶安全,化費銀子,在所不計。”

  王榮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貴管家是存心照顧敝局這趟生意了。”

  田昆道:“話也不是這麼說,貴名望大,實力強,請得貴局保護,小主人可以安心養病了。”

  王榮道:“管家準備怎麼一個算法呢?”

  田昆道:“論日計酬,咱們在徐州停的時間,少則五日,多則七天,價錢由貴局開,銀錢先付,一次交清。”

  王榮點點頭,道:“好吧!這趟坐地鏢,敝局接下了。”

  田昆接道:“在下還有一請求。”

  王榮道:“管家請說。”

  田昆道:“我們需要貴局中第一流的鏢師保護,如是局主自己覺人手不足,那就請由總局調一些高手過來。”

  王榮道:“事情有這樣嚴重嗎?”

  田昆道:“在下總覺得這兩天,有人暗中追蹤,只不過,那人很高明,咱們一直沒有發覺他的身份。”

  王榮笑一笑,道:“管家如是開的條件大多,只怕價錢很難談妥。”

  田昆道:“這個你放心,銀子多少,咱們如數照付。”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3
第七回 神秘公子(1)

  王榮沉吟了一陣,道:“這樣吧!由我王某人,親自率領四位鏢師保護貴東主,至於由總鏢局請高手到此,似乎不用了。”

  田昆道:“局主,珠寶名貴,有價可計,貴局譽滿天下,咱們不怕賠不起,如是他被外來敵人所傷,他斷一個手抬頭,我王某就賠他一條胳膊,少了一條腿,我就賠他兩條腿,這條件你管家該滿意了吧?”

  田昆道:“可要寫在咱們約書之上?”

  王榮點點頭,道:“當然,要寫得明白。”

  田昆點點頭,道:“好吧!局主有把握,我也不便再說什麼了。”

  王榮心中一動,道:“管家,你們少主人可有仇人?”

  田昆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在下可奉告一點,匪徒不找上我們便罷,一旦找上了我們,必是一等高手。”

  王榮哦了一聲,道:“貴少主人上姓?”

  田昆道:“車。”

  王榮道:“大名能否見告?”

  田昆道:“單名一個清字。”

  王榮低聲誦道:“車清,車清,車清……”

  他連誦數聲,顯然是想不出這麼一個人物。

  田昆輕輕咳了一聲,道:“局主,不瞞你說,兄弟我也練過幾天的武。”

  王榮道:“這個,我看得出來。”

  田昆道:“兩個趕車,搬箱的車伕、長式,以及伺候我們小主人的伺茶童子,也都會幾手。”

  王榮道:“哦!”

  田昆道:“所以,局主不是謹慎一些的好。”

  王榮道:“我們敢接下來,就有十分把握,多謝管家指教,我自會安排。”

  田昆道:“那很好,現在咱們談談酬銀若干了。”

  王榮道:“這個,管家說得如此認真,王某,也不便開得太少,我看每日五百銀子如何?”

  田昆道:“少了一些,咱們每日付酬一千兩,另外酒錢,宿食,全都由我們開銷。”

  王榮笑道:“管家很大方,但不知管家是否已有計畫?”

  田昆道:“我們包下了凝翠數整座的後院,貴局把人手調集那裡如何?”

  王榮道:“凝翠樓是徐州最大的客棧,房屋夠堅牢,整座的後院,也夠大,看來管家,也是個有心人,就這麼說定了,但不知哪天開始?”

  田昆道:“貴局如是真的肯接這趟鏢,咱們由今天算起。”

  王榮抬頭看看天色,道:“這時刻已近午時,今天算起,你們太吃虧,我看由明天算起如何?”

  田昆道:“多化千把兩銀子,敝東主不會在乎,我們希望立刻辦個約書。”

  一面說話,一面從身上摸出兩張銀票。

  那是兩張立可取現的巨額銀票,每張五千兩,合計一萬兩銀子。

  王榮略一沉吟,招來了帳房,簽了約書,七天坐地鏢,每天銀子一千兩,言明要保護人、貨安全。

  約書辦好,王榮要帳房找回三千銀子。

  田昆表現得很大方,笑一笑,道:“三千銀子,先存貴局,七天後,我們再取,說不定敝少東主高興,會賞給貴局主手下作酒錢。”

  王榮道:“這怎麼敢當呢?這麼吧!銀子先存在敝局中,代為保管,我要帳房再給你們出三千銀子的收據。”

  田昆道:“不用了,我說過,敝東主,不是一個看重銀子的人。”

  客人太大方,主人也表現出熱情來,立刻傳諭,招集了四大鏢師,借等人的空檔,王榮回顧了田昆一眼道:“管家,貴公子現在……”

  田昆接道:“就在貴局外面。”

  王榮道:“怎麼不接他進來?”

  田昆道:“不用了,他仍坐在馬車中,局主如是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就上路。”

  王榮已召集了四大鏢師。

  田昆暗中打量四個鏢師,發覺竟有兩個人太陽穴隆起很高。

  未等四個人坐熱屁股,王榮已搶先說道:“四位,本局中接下了一趟坐地鏢,一個人和一批珠寶,他們要在徐州凝翠樓的後院中住上七天,咱們每日收入紋銀一千兩。”

  日收千金,大概是收錢大多,四個鏢師,都聽得一怔,但卻沒有開口。

  王榮道:“車公子現在鏢局門外,這位管家賠咱們立刻動身,趕往凝翠樓去。”

  斬情女一直坐在篷車中沒有下來,但她卻掀開了車前的垂簾,和王榮等見了一面。

  清秀的車公子,果然帶了一臉病容。

  車中除了一個小廝之外,還有兩隻不太大的皮箱。

  王榮看到了兩隻箱子,四個鏢師也看到了那兩隻箱子。

  田昆輕輕咳了一聲,道:“諸位,車中坐的是敝少東主,和他伺書僮子,那兩隻小箱子,就是我們帶的珠寶,諸位要保護的,就是身梁微恙的少東主,和那兩隻小箱子。”

  王榮道:“我們都看到了,現在,貴東主是否決定立刻到凝翠樓去。”

  田昆道:“是!局主如能同往……”

  王榮微微一笑道:“咱們已訂了約書,由此望起,咱們要開始保護你們公子和兩個箱子的安全。”

  田昆道:“那好極了,大鏢局,果然有著大氣派,咱們立刻到凝翠樓去。”

  扮作車伕的陰陽雙劍,立刻馳動篷車,直奔凝翠樓。

  郭相心中覺得十分好笑,古信今來,那有強盜雇保鏢的事。

  車抵凝翠摟,自有田昆和王榮作了一番安排。

  一騎快馬,馳到了寶通鏢局門外,馬上人是一位年約四旬的中年大漢。

  中年大漢馬鞍上放著一個灰布包裹。

  在鏢局門前下馬,指名要見總鏢頭。

  萬壽山傷勢已然全好,來人指名要見,就只好親自招待。

  請廳中,小童獻上香茗。

  那大漢一直提著灰布名裹,放在膝上,望望廳中的伺事小童。道:“總鏢頭,請摒退左右,我有要事奉告。”

  萬壽山揮揮手,廳中人,全都退下,笑笑道:“閣下貴姓?”

  那大漢道:“我姓取,取人性命的取……”

  萬壽山哦了一聲,接道:“姓取的似是不多,區區是第一次聽到。”

  取先生微微一笑,道:“這本來是假姓,總鏢頭又何必認真呢?”

  萬壽山點點頭,卻未接言。

  取先生道:“我送來了十顆明珠,十塊寶玉,和一張五千兩黃金的存票。”

  萬壽山道:“出次如此之高,想來,要買的東西很名貴。”

  取先生道:“斬情女的項上人頭……”

  萬壽山接道:“取兄,你可知道,是我們把她保入徐州的。”

  取先生笑一笑道:“我受高明人指點而來,貴局也不用再隱秘身份了。”

  萬壽山道:“哦……”

  取先生道:“一回生,兩回熟,咱們還會做第二次的生意。”

  萬壽山說不出話來,只好默然不語。

  取先生淡淡一笑,又道:“如是斬情女被中原武林殺於開封至徐州的途中,那就不會這麼吃價了貴局接了這趟人頭鏢,保入徐州既可於數日間揚名立萬,又保了斬情女不損價錢,高啊!高啊!”

  萬壽山聽得心中那份難過,簡直不用提了,臉色一變,冷冷說道:“閣下說夠了嗎”

  取先生忽然見萬壽山沉下臉來,倒是有些意外,道:“總鏢頭……”

  萬壽山忽然警覺到,這寶通鏢局,事實上,就是幫黑劍門接洽的媒介,也是周鐵笑,費盡了心機的安排。

  心中念轉,臉色漸漸緩和,道:“咱們在討論大事情討論大事,就不該癟皮笑臉。”

  取先生點點頭,道:“總鏢頭說的是……”

  萬壽山道:“閣下受何人委託而來?”

  取先生道:“照規矩,你們是計價取命,問事不問人。”

  萬壽山點點頭,道:“看來,你真是受人指點而來。”

  取先生道:“貴局聲譽雀起,在下如非受高人指點,怎敢冒冒失失地跑來。”

  萬壽山道:“你既受高人指點而來,當知這一行的規矩,我們接不接還不一定,你先去吧!三天後來討回信。”

  取先生道:“三日後來討回信,時間是不是長了一些?”

  萬壽山道:“這是一件大事,我們作不了主,你請便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3
第七回 神秘公子(2)

  取先生道:“價錢咱們可以再商量……”

  萬壽山端茶送客,一面說道:“價錢事,你再去準備一下,三天後,我自會告訴你。”

  取先生見不會再留,只好站起身子而去。

  送走了取先生,萬壽山立刻請來了林成方,道:“咱們又接了生意。”

  林成方道:“什麼生意?”

  萬壽山說出了事情經過。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道:“咱們如何去找黑劍門中人呢?”

  萬壽山道:“辦法倒有,不過,一向都是草上飛蘇百魁出面!……”

  林成方接道:“蘇百魁呢?”

  萬壽山道:“我對我個人,一直有些懷疑,所以,藉口把他辦入了石牢之中。”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道:“蘇百魁是怎麼一個來路呢?”

  萬壽山道:“聽說這個人也是在道上混的,不知如何和黑劍門搭上了關係,周鐵笑指點我跟他接近的。”

  林成方道:“周、江兩前輩,久無消息,不知是否還在徐州?”

  萬壽山一揚雙眉,道:“周鐵筆和臭叫化子,可惡透了,把我拖了出來,和人家拚命、打架,他們自己倒是躲起來納福,火急了,我就關了這寶通鏢局,回我聽蟬院去。”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萬前輩,兩位老人家,把你給拖出來,那是因為你老人家最適合這個工作,你一身武功,登峰造極,卻又不為江湖人知,事實上,調前輩為此事奔走極力,陪我爹喝酒下棋,說破了嘴皮子,才把我給挖出來,聽說,他還在動我們老三的腦筋。”

  萬壽山道:“周鐵笑這樣賣力,倒也罷了,臭叫化子呢?把我誆出聽蟬院,他出的點最可惡,如今,他倒清閒去了。”

  林成方道:“不會的,江前輩告訴我,他也瞧到了一個好幫手,只不過,要大費手腳,才能把他挖入江湖,他們兩位雖未出面和黑劍門正面為敵,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名氣太大,一旦出面,黑劍門自然不會上鉤,對於前輩,兩位老人家,絕不會忘記,他們在大涯奔走,到處替你羅致幫手,高手不難尋,”難在他們要默默無聞,江湖沒有人認識他們才行。”

  萬壽山道:“成方,你可聽到老叫化子說過,他找的什麼人?”

  林成方道:“什麼人?江前輩他告訴我,他一點也沒有把握,但他不會就此放手,他會盡最大的心力,把他挖出來。”

  萬壽山笑一笑,道:“這麼說來倒是我錯怪他們了唉!事實上,我也不過說說罷了……”

  話聲微微一頓,接道:“目下苦的是,我們的人手太少外事不便。”

  林成方道:“韓易名毀容,可以信任,不過無法寄以大任罷了。”

  萬壽山道:“目下,咱們要和黑劍門接頭,我就不知派哪個去了。”

  林成方道:‘做出蘇百魁,我和他一起去。”

  萬壽山沉吟了一陣道:“這麼吧!我也去,我一直還未和黑劍門中人會過面。”

  林成方道:“好,咱們都去,也好見識一下黑劍門中人。”

  兩個人計議停當,萬壽山親自到石牢中放了蘇百魁。

  蘇百魁雖被囚了起來,但生活卻過得很好,每日大魚大肉,吃得滿面紅光。

  萬壽山把蘇百魁請入內廳,道:“蘇百魁,我把你囚入石牢,你可知道為了什麼?”

  蘇百魁搖搖頭道:“不知道。”

  萬壽山道:“因為,你不小心,被人追蹤而來,所以,我把你暫時關了起來。”

  蘇百魁道:“以後呢?”

  萬壽山道:“引起了一番不大不小的紛爭,白僱主找上門來。”

  蘇百魁急急說道:“錢付清楚沒有?”

  萬壽山搖搖頭,道:“沒有。”

  蘇百魁急急說道:“這個怎麼行,不付錢,怎麼叫他們走。”

  萬壽山微微一笑道:“不管他們的錢,是否付清了,但你的一份,總是少不了。”

  一面說話,一面取了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蘇百魁打開銀票,瞧了一眼,道:“比約定的多了一倍。”

  萬壽山道:“一千兩銀子,是咱們約好的價錢,另外一千兩銀子,是補償你白坐了這麼久囚室的代價。”

  蘇百魁本來還想抗議一番,但看在這一千兩銀子的份上,火氣頓消,道:“算了,事情過去了,不再提,何況,你萬總鏢頭,也是一番好意……”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總座,突然把在下由囚室中放了出來,想必又有要在下效勞之處了。”

  萬壽山很討厭他那副嘴臉,不過,這時刻,卻不能發作,只好打起精神,道:“蘇兄,是這麼回事,咱們不是有個約定嗎,凡是我們接下的生意,都由你從中引介……”

  蘇百魁接道:“是啊!又有生意找上門了。”

  萬壽山道:“一則,追你而來的人,已被咱們收拾了,不用再擔心什麼,二則,這笑生意不算小,這兩千兩銀子,不能不給你賺。”

  蘇百魁道:“兩千兩,生意不小啊!”

  萬壽山道:“人家三天後來聽回答,所以,咱們必須在三天內,給人家一個答覆,你要在兩天內和黑劍門中人,取得聯繫。”

  蘇百魁道:“兩天時間,只怕是短了一些。”

  萬壽山道:“沒有辦法,人家只有這麼一點時間,如是無法取得聯繫,咱們只好取消這一次的交易了。”

  蘇百魁道:“好吧,我試試看,如果在徐州能找到他們,事情就可以決定了。”

  萬壽山道:“這一次,我們一起去……”

  蘇百魁道:“總鏢頭跟在下滿街閒蕩,只怕是不大方便吧!”

  林成方道:“總鏢頭,蘇兄說得是,以總鏢頭的身份,不太合適在街上遊蕩,我看還是由在下跟蘇兄走一趟吧!”

  蘇百魁不識林成方,一皺眉頭,道:“你是什麼人?”

  萬壽山道:“這是敝局的新任鏢師林成方。”

  林成方一抱拳,道:“兄弟初出茅廬,還望蘇兄多多指點。”

  蘇百魁本想推拒一番,但聽得林成方說得如此客氣,倒不好意思拒絕了,笑一笑,道:“這種事,有些詭秘,實在說,不是像你林兄這種年輕有力的事。”

  林成方道:“蘇兄誇獎了,兄弟見識淺陋,正要跟著像你蘇兄這樣的老江湖,多多學習一些。”

  蘇百魁道:“好吧!我帶你走走,但不能穿著你這身衣服,也不能掛著長劍。”

  林成方道:“兄弟跟著蘇兄去長見識,自然要一切從命。”

  對林成方的溫順,蘇百魁感到很滿意,笑一笑,道:“總鏢頭答應了,咱們就可以動身了。”

  萬壽山也覺得自己這個性格,不適做這種事,林成方能屈能伸,武功、機智都不錯,倒不如由他一個人去。

  當下點點頭,道:“你們兩個人去吧!不過,至盡明晚上,三更之前要回來。”

  蘇百魁道:“不論如何?咱們在明晚三更之前,給你一個消息。”

  萬壽山道:“好!你們小心一些,不要事情未辦好,先惹了一身麻煩出來。”

  這番話,語意雙關,林成方自然心領神會,一躬身,道:“總鏢頭放心,咱們會小心行事。”

  萬壽山一揮手,道:“好,你們去吧。”

  兩個人離開了大廳,林成方心中一動,一語不發,直向大門外面行去。

  蘇百魁一皺眉頭,道:“林老弟,你要到哪裡去?”

  林成方道:“去找黑劍門中人啊!”

  蘇百魁道:“就這副模樣兒去嗎?”

  林成方道:“難道還要改扮一下嗎?”

  蘇百魁道:“不錯,要改扮一下,這一回,我要帶你開開眼界,快去換衣服,咱們一盞熱茶之後,再在這兒見面。”

  林成方道:“換什麼樣的衣服?”蘇百魁了林成方一眼,道:“你人才,相貌都不錯,扮裝個公子哥兒,倒也是充得過去,不過,你經驗少,不能應付場面,所以,咱們裝成一個樣兒,也好一起行動,走!到我那裡去,我替你裝扮一下。”

  林成方點點頭道,“一切要仗憑蘇兄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3
第七回 神秘公子(3)

  兩人離開鏢局時,都扮成一個船、腳工人的模樣。

  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這些人,在云云眾生中,是花樣最多的人。

  蘇百魁和林成方長褲、短褂、腰中橫束了一條白帶子,也正是船、腳伕們工作之餘,出去遊蕩時穿著的衣服。

  也許是蘇百魁覺得林成方長得太俊,和自己走在一起時,恐怕有些難看,所以,他把林成方化裝的很難看,帶著一層青黑的胸色,眉宇上面,還有一條隱隱可見的刀闖。

  蘇百魁對易容之術,似乎是下過了一番工夫,改扮的神色,滿像那麼回事。

  不過,兩人穿著衣服的質料,都不錯,淺灰色的絲綢。

  這就是兩人看上去,像是般、腳伕幫中管事人一般。

  林成方緊行一步,跟在蘇百魁的身旁,道:“蘇兄,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問?”

  蘇百魁道:“什麼事?”

  林成方道:“咱們要不要交代鏢局子一聲,叫他們派個人跟著咱們……”

  蘇百魁道:“跟著咱們幹什麼?”

  林成方道:“萬一咱們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報信的人。”

  蘇百魁笑一笑,道:“你呀!兄弟,少說話,跟著我去就是,要是鏢局有個人跟著,咱們一輩子,也接不上黑劍門中人。”

  他被囚禁在花園之中,不知近日來江湖中事,對林成方知道得太少。

  林成方故意地東一句,西一言,使得蘇百魁對自己生出了一些輕視之心,呼來喝去,一旦見到黑劍門中人時,也好讓對方不太重視自己。

  蘇百魁輕輕籲一口氣,接道:“林兄弟,不是我蘇某人說你,這種江湖上事,花俏很多,不知道的人,很難摸到門路,剛才我的話,也許說得太重了一些,你可別放在心上。”

  他想一想覺得有些不對,萬壽山可以囚他一個多月,他心中對萬壽山生出了畏懼,他不怕林成方,但林成方既是鏢師,很可能對萬壽山說得上話,剛才,自己可能太輕視他了,萬一他告訴了萬壽山一聲,說不定,又會給自己添上很多麻煩。

  林成方早已看透了蘇百魁的用心,心中暗笑,口中卻連連說道:“不會,不會,兄弟一切要向蘇兄學習,你年紀大些,做兄弟的只有跟著聽候使喚的份。”

  萬壽山的想法不錯,林成方的厲害之處,還不在他的清湛的武功造詣和過人的機智,而在那份能屈能伸的氣度。

  蘇百魁哈哈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承你看得起我蘇某人,叫我一聲老大,今個你就不能和我搶著付帳。”

  林成方道:“這個,這個……”

  蘇百魁接道:“什麼這個、那個的,老實說,別的也許不知你林兄弟,但如說到銀子,我可比你多一些,從今之後,咱們只要在一起,所有的帳,都歸我開了。”

  林成方道:“蘇兄這麼說了,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咱們要到哪裡去?”

  蘇百魁道:“找一找能和黑劍門聯絡上的人。”

  林成方道:“蘇兄,你不是可以和他們聯絡得上嗎?”

  蘇百魁道,“聯絡得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如是黑劍門可以任人聯絡,那算什麼神秘門戶。”

  林成方有些失望,道:“這麼說來蘇兄也是全無把握了。”

  蘇百魁道,“任何人,都談不上把握二字,黑劍門作生意,成不成,全操要他們自己手中。”

  林成方道:“他們沒有一定的聯絡去處,別人無法找到他們,豈不是坐失了很多的生意。”

  蘇百魁道,“他們無所不在,就要看你肯不肯下工夫去找。”

  林成方哦了一聲,未再多問。

  蘇百魁先帶林成方到了一座酒樓之上,叫了兒樣菜,兩個人對喝起來。

  林成方暗中留心蘇百魁的行動,只見他不停地翻動著筷子,移動著酒杯,甚至移動著酒壺。

  但卻一直沒有見到什麼反應。

  但林成方卻暗把他的舉止行動,記在了心中。

  過了半個時辰之久,仍然不見有何動靜。

  蘇百魁站起身子道:“不行,咱們得換一個地方。”

  林成方點點頭,跟著站了起來。

  兩個人連換了三家酒樓,一起沒有什麼反應。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林成方笑一笑,道:“蘇兄,江湖中的事,在下知道的大少,如果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要你蘇兄多多指導一番。”

  蘇百魁道:“林兄,江湖上的事,如有我蘇某人不知道的,真還不多,你儘管跟我走,不過……”

  林成方接道:“不過什麼?蘇兄請吩咐。”

  蘇百魁道:“聽我招呼行動。”

  林成方道:“這個自然,兄弟一切都遵從蘇兄之命。”

  蘇百魁極滿意林成方的答覆,笑一笑,道:“林兄,你成過親沒有?”

  林成方道:“在下的家境不好,歲月蹉跎,尚未成過婚配。”

  蘇百魁道:“好,今晚上我帶你去見識一下。”

  他雖未說得很明白,但林成方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明白裝作不明白,笑一笑,沒有說話。

  蘇百魁老吃老做,熟門熟路,帶著林成方到了一處大院宅前。

  林成方打量宅院一眼,只覺門樓高大,庭院深深,圍牆高過人,心中暗暗忖道:這等的深宅大院,如非熟知內情的人,怎會想競是路柳牆花之家。

  這時,天色已到了掌燈的時分。

  蘇百魁伸手扣動門環,一連五禹。

  大門呀然而開,一個四十左右的健壯婦人,當門而立,攔住了兩人去路。

  林成方望了那健壯婦人一眼,緩緩向後退了一步。

  蘇百魁卻一拱手,道:“王媽媽在嗎?”

  健壯婦人道:“你是什麼人?”

  蘇百魁道:“在下姓蘇,有勞通報王媽媽一聲。”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哪裡像是逛窯子,簡直跟進了衙門一樣,難道這等地方,還有什麼仗恃不成?

  只聽那健壯婦人說道:“王家往來無白丁,你蘇爺這身打份,照老身的看法,還是請回去吧!”

  蘇百魁笑一笑道:“在下讀書不多,也沒有功名在身,不過,就是有點銀子,我瞧你還是替我通報一吧!”

  健壯婦人又打量了蘇百魁一眼道:“銀子,你可知道,咱們這地方,坐一會吃杯茶,要多少銀子?”

  蘇百魁道:“一年前,不過五兩銀子,現在就算漲價了,也不過十兩銀子足矣!”

  健壯婦人笑道:“價倒沒有漲,不過老身看你蘇爺,不像是有五兩銀子的人!”

  蘇百魁有些火了,冷笑一聲,道:“你是新來的吧?”

  健壯婦人道:“說新不算新,但也不夠老,老身到此,已有半年多了。”

  蘇百魁道:“正趕我離開了徐州,所以,你不認識,蘇大爺在這個地方,多的錢沒有化過,一千兩銀子,已經用過了。”

  健壯婦人怔一證,道:“蘇爺,這不是過嘴說,伸兩個指頭充數兒,要真有銀子才行,我們這……”

  蘇百魁冷冷接道:“我們知道你們這裡,養了幾個打手,不過,蘇大爺不吃這個,你要再給我攪和,別怪蘇大爺我要出手打人了。”

  健壯婦人還想開口,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突然衝了過來道:“田嫂,你和他囉嗦什麼?給我哄出去就是了。”

  口中說著話,人卻一拳搗了過來。

  蘇百魁一閃身,拳頭搗向身後的林成方。

  林成方一抬手,扣住了黑衣人的腕穴,道:“蘇兄,這小子,要怎麼辦?”

  蘇百魁道:“讓他吃一點苦著算了,不要傷得太厲害。”

  林成方笑道:“蘇爺說情,你小子的運氣還不算太壞。”

  向旁帶一帶陡然鬆手。

  黑衣大漢右腕脈穴被扣,一身勁道用不上,等他能用上勁時,已然身不由己,蓬然一聲,摔個狗吃屎。

  這一跤跌得不輕,站起來,順口向外淌血。

  蘇百魁一伸手,拉著那健壯婦人,直向大廳中跑去。

  林成方緊隨在蘇百魁的身後。

  這當兒,三個黑衣大漢,護著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白胖婦人,大步行了過來。

  蘇百魁迎著那胖婦人一拱手,道:“王媽媽,久違了。”

  白胖婦人微微一笑,道:“我還道什麼人這麼個凶法,在這裡動手打人,原來是蘇大爺,請請,咱們廳裡坐。”

  蘇百魁沒有吹牛,這地方,確然很熟。

  這時,那黑衣大漢,已行入庭院,健壯婦人也伸手掩上了大門。胖婦人帶兩人行入大廳,道:“蘇爺這位朋友貴姓啊?”

  蘇百魁道:“他姓林,是我的一位好兄弟。”

  胖婦人道:“林爺是第一次來吧?”

  林成方道:“小可是第一次來。”

  胖婦人道:“稀客啊!稀客,快些請坐,我說小杏花啊!快些上茶。”

  小杏花不算太美,但卻有一股異於常人的妖媚勁兒,只見她蓮步細碎,柳腰款擺,春風俏步地走過來。

  直行兩人身前,雙腿彎腰,舉起玉盤兒,道:“兩位大爺請用茶。”

  她說話的聲音,似乎受過了訓練,語聲中,帶著一股特異的嗲勁兒。

  林成方取過盤上的白瓷杯子,卻不知下一步應該如何。

  蘇百魁老吃老做,取過茶杯後,順便在姑娘的捧茶盤手上抓上一把。

  不過,這一把沒有白抓,一塊十兩重的銀錠子,放在了茶盤上面。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地方充滿著神秘,豪華,但化錢,可也是得出手大方。

  胖婦人揮揮手,小杏花,托著茶盤退出去。

  後面看,腰擺臀搖,走的是那樣撩人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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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神秘公子(4)

  蘇百魁只看得兩眼發直,道:“玉媽媽,這小姐,接不接客人?”

  王媽媽笑一笑,道:“看你那副模樣兒,好像餓了半年的饞貓一般,見不得一點腥氣。”

  蘇百魁道:“餓半年倒是沒有,但卻饞了一個月。”

  王媽媽道:“蘇爺,你這句話說得可真是風涼,閻羅王沒鼻子,鬼也不信,我王媽活了這把年紀你就少給我來這一套吧!”

  蘇百魁道:“王媽不相信,那也就沒有法子的事,不過,我說的可是實話。”

  林成方心中暗笑道:“這話還真沒有法子說出來,總不能實說,被人家關了一個月。”

  王媽媽道:“算啦,咱們不抬這個槓,小花還是好人家,沒有破過身子,我看她生得伶俐,讓她跟我身邊做事,你就少動歪點子,再說,我這時燕瘦環肥,應有盡有,不是王媽我說一句誇口的話,不到十分姿色,也進不了我這個大門。”

  蘇百魁道:“這話說的也是,我蘇某走南闖北,見過的場面不少,但像你王大媽手下這些標緻的姑娘,還真少見,不過,小杏花那丫頭,有一股特別的嗲勁兒,看得叫人驚心動魄,如果王媽媽行個方便,我姓蘇的不在乎銀子。”

  王媽媽笑一笑,道,“這件事,咱們過些日子再談,今個晚上,說什麼都不行。”

  蘇百魁道:“好吧!不行,就算了,你就替我們選兩個標緻的來吧!”

  王媽媽道:“你蘇爺是熟客,咱們可省去一些禮數,但你蘇爺帶了位生朋友來,我王媽媽不能失禮了,我己吩咐他們在二堂上擺酒,咱們到二堂去坐吧?”

  蘇百魁笑一笑,起身向後行去。

  林成方緊行一步,走在蘇百魁的身後,低聲道:“蘇兄,咱們又要吃酒了?”

  蘇百魁道:“這叫賞花宴,美酒、佳餚、玉人在座,王媽媽會出盡八寶,兄弟你可以看仔細,選一個標緻的,別負了你這洞房花燭的小登科。”

  林成方道:“一杯茶,你賞了十兩銀子,這席酒,只怕又要化了不少的錢。”

  蘇百魁道:“賞花宴,是這兒獨家規矩,讓你品鑑美女,也要度試你的財力,公價是一席酒百兩紋銀,但一百兩銀子是定價,自不能拿得出手,至少也得送上個十兩二十兩的賞錢,大方點,要化上一百五十兩銀子。”

  林成方道:“好貴的一席酒!”

  蘇百魁道:“貴是貴了一些但卻省了不少的麻煩,你只要在賞花宴上看中了哪位姑娘,她可以當夜留你下來,這也是王媽媽的獨家規矩,換一個地方的花國名妓,化費比起這兒是便宜多了,但你不跑個十趟、八趟的,很難作人幕之賓。”

  兩個人談話之間,已經進入了二堂。

  二堂佈置得很豪華,白氈鋪地,四面的牆壁都用白綾慢起。

  四盞垂蘇官燈,照亮了整座的二堂。

  這地方夠寬大,至少,可以擺上八桌酒席。

  但整座二堂上,只有一桌。

  蘇百魁人坐下,手已伸入袋中,摸出了一張銀票。

  林成方目光很凌厲,掃掠了一眼,只見那張銀票上面的數字,是兩百兩。

  一桌四菜,要兩百兩銀子,實在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蘇百魁笑一笑,道:“王媽媽,這點費用。”

  王媽媽伸手接過銀票,看也不看一眼,就遞給身側一個丫頭,道:“收起來。”

  林成方看那半頭伸手時,暴出來青筋,心中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丫頭,不但有一身橫練的工夫,而且,還有了相當的火候成就。”

  王媽媽收了銀票,人也站了起來,道:“蘇大爺,我還有事,少陪了,兩位坐坐吧!”

  也不管蘇百魁是否答允,轉身就向外行去。

  蘇百魁一皺眉道:“王媽媽,快請留步。”

  王媽媽停下了腳步,道:“蘇大爺,你還有什麼吩咐?”

  蘇百魁道:“我這位林兄弟初度來此,你王媽媽也該留下來,招呼一下,陪上兩刻再走。”

  王媽媽笑道:“我說蘇大爺,你們肯到王家大院來,總不能衝著我王媽媽吧!你先稍坐片刻,姑娘們馬上就來,我這兒的規矩,你蘇大爺不是不知道,賞花宴上,凡是能夠來的姑娘,都會到齊,你留我在這裡作什麼?”

  話說得很有理,而且,也夠婉轉,只是軟中帶硬。

  林成方還不覺得如何。

  但蘇百魁卻聽得臉色大變,冷笑一聲,道:“王媽媽,我姓蘇的化錢不痛快,還是你有了什麼毛病,大爺的銀子像流水一般化出去,可圖個舒服,又化錢又受氣的事,蘇大爺可忍不下來,你乖乖的給我坐回來,別讓大爺我動了真火。”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3
第八回 賞花宴醉(1)

  王媽媽淡淡一笑,道:“蘇大爺,你在心痛銀子,我可以退還給你,用不著藉故生事,王家大宅子裡,有你這位客人不多,沒有你也不少……”

  蘇百魁霍然站起身子,道:“你這個老鴇子是誠心給大爺泡上了。”

  舉步直向王大媽行了過去。

  林成方想勸阻,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那位緊隨在王媽媽身側的精壯丫頭忽然一橫身,攔住了蘇百魁的去路,道:“蘇大爺,你要幹什麼?”

  蘇百魁道:“幹什麼?我要教訓一下這個老鴇子,你給我閃開去。”

  壯丫頭搖搖頭,道:“蘇大爺,你可知道我是王媽媽的什麼人?”

  蘇百魁道:“什麼人,總不成是她的女兒?”

  壯丫頭道:“說女兒沒有錯,我們即叫她老人家媽媽,但如正確點說我是她老人家的保鏢。”

  蘇百魁哦了一聲道:“失敬,失敬,就憑你這個樣子,還要作保鏢。”

  壯丫頭道:“不錯,所以,我不能讓開去路。”

  蘇百魁道:“我說呢,王媽吃了熊心豹膽,竟敢這樣子對待我蘇某人,原來她請了你這麼一位保鏢!”

  他是久走江湖的人,仔細打量了那壯丫頭一眼,立刻發覺了那壯丫頭,不是好與人物,捺下心頭怒火,口氣也隨之一變。

  壯丫頭道:“王媽媽化了銀子請了我,我不能不保護她的安全,你蘇大爺一定要生事,那就得先放倒我。”

  蘇百魁道:“放倒你……”

  壯丫頭道:“是,但如你蘇大爺肯賞臉,自然是有話好說。”

  她神情很鎮靜,兩道冷厲的目光,一直盯住在蘇百魁的雙目這上。

  忽然間,蘇百魁感覺到自己面對著一個極為厲害的敵手,心中生了畏層之意,輕輕的咳了一聲,道:“好男不跟女鬥,你去告訴王媽媽一聲,說我蘇某人在這裡已經化過了不少的銀子,受這種窩囊氣,實叫人無法甘心。”

  壯丫頭道:“蘇大爺的話,我一定帶到,你請回廳中坐吧!不過,我這作下人的斗膽揚一句話,蘇大爺,你是找東子來的,何必生這些閒氣呢?”

  蘇百魁道:“唉!你說的也是,咱們是找樂子的,不用生這些閒氣,請姑娘,代咱們追問一下,咱們想告別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白花花的銀子,我不信還找不到花用的地方。”

  壯丫頭道:“老實說,兩位如是興致索然,等下去也是無味得很,這地方不是衙門,兩位可以,也自然可以去,如是告辭,儘管上路,也用不著給敝東打招呼了……”

  蘇百魁接道:“好吧!賞花宴如是沒有備好,咱們這裡取消了。”

  壯丫著笑一笑道:“蘇大爺,想退銀子,是嗎?”

  蘇百魁道:“人和銀子沒有仇,這裡玩不舒服,這些錢咱們不能白化。”

  壯丫頭道:“蘇大爺,玩的人嘛,也不會在乎那三二百銀子,你只當推一把牌九輸了。”

  蘇百魁又忍不住一頭怒火,道:“好啊!這算什麼?我們人受氣,錢也吃虧。”

  壯丫頭道:“沒有人掏你蘇大爺的口袋,銀子是你充闊拿出來的,有道是娼門無情,這地方是消窯,進了這座門,誰都要化費一些,再說,你蘇爺可以不吃,咱們的酒卻不能不備,材料下鍋,生的煮熟,你總不能要我們硬虧一票。”

  這丫頭看上去壯得很,但卻沒有想到口齒也那麼伶俐。蘇百魁道:“這麼說來,你們要硬吃蘇大爺了。”

  壯丫頭道:“不管你怎麼想,錢是不能退了,你蘇大爺如是真的心疼銀子,那就只好吃過賞花宴再走吧!”

  林成方心中暗笑道:“逛窯子逛得如此受氣,可也是天下奇聞,這蘇百魁怎會忍下來,不具動手,也倒是大出了人的意料之外,這件事,我究竟是該不該管呢?”

  蘇百魁抬頭看去,只見那王媽媽已然走得不見影兒,藉故下台,道,“好吧,你去告訴王媽媽一聲,要她事情完了之後,到這裡來一趟,我還有點事情告訴她。”

  蘇百魁,放低聲音又道:“兄弟,這地方情形變了,和過去不大一樣,咱們得小心了。”

  林成方道:“小心什麼?”

  蘇百魁道:“看那壯丫頭的成就,似乎這裡有不少高手保鏢。”

  林成方道:“蘇兄,一個開窯子的,怎會請到高手保鏢。”

  蘇百魁道:“我也是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忍下了一口氣。”

  林成方道:“老大,咱們化銀還要受氣,實叫人心中不甘。”

  蘇百魁道:“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我忍下了這口氣,和你兄弟商量下,咱們要不要鬧他一場。”

  林成方也覺得這地方有些奇怪,沉吟了一陣,道:“蘇兄,這地方,兄弟就沒有一點經驗了,我看,這得你蘇史決定了,你說鬧,咱們就鬧它一場,你說不鬧,咱們就忍下這口氣算了。”

  蘇百魁道:“林兄弟,你的意思是……”

  剛才,林成方和這王家大院中的門衛動手,露的一手不錯,蘇百魁內心中,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林鏢師武功不錯。

  林成方自然是明白了蘇百魁的意思,笑一笑:“兄弟在江湖上閱歷不足,要我自己處置這些事,實在有些無法應付,我聽命行事就是,蘇兄叫我出手,我就出手。”

  蘇百魁道:“好!就這麼一言為定……”

  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林兄,咱們鏢局裡,人手不多。”

  林成方道:“人手是少了一些,不過,總鏢頭正在羅致。”

  蘇百魁道:“除了你林兄之外,還有些什麼人?”

  林成方道:“除了兄弟之外,還有兩三位鏢頭吧!不過,總鏢頭武功高強,這一次保了一趟鏢,揚名露臉,寶通鏢局的字號,已經打了出去,近日內,聽說又騁請了兩三位鏢頭,準備大大地干一番了。”

  蘇百魁搖搖頭,道:“其實,寶通鏢局,也不用靠保鏢吃飯,那又能賺多少銀子。”

  林成方道:“蘇兄說的也是,不過兄弟聽聽鏢頭說,不論哪一行生意,都難免招來麻煩,如若咱們鏢局實力不強,哪方面都不會瞧得起咱們。”

  蘇百魁道:“兄弟說的對,真要算起帳來,咱們目下的生意,一旦隱密洩露,比起幹鏢師這一行,還要危險,總鏢頭的打算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黑眼珠,實難見得白銀子……”

  但聞珮環叮咚,傳了進來,打斷了蘇百魁未完之言。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粉紅羅裙,粉紅衫美麗的少女,當先行進了二堂。在她身後,魚貫相隨著三個人。

  第二個穿的一身白,白裙白衫,自鄉鞋,大概為了證明她不是穿孝,白鄉鞋上鄉了兩朵紅花兒。要想俏,三分孝,白衫白裙托襯得她一臉妖媚勁兒。第三個,穿的是一身綠得像綠葉托褂的一朵紅花,看起來特別耀眼。第四個一身黑,黑衫黑初,手襯著雪膚玉貌,說不出那一股嬌媚味道。

  林成方只看得暗暗點頭道:“無怪這地方銀子化得多,單看她們這身衣著,就化了不少心機、本錢。”

  人要衣裳,馬要鞍裝,都有幾分人才,加上那合身的衣服,精巧打份,看上去就有些豔光照人。

  第一個領頭的,蓮步細碎,晃著腰擺著臀行了過來,直到蘇百魁的身側,才笑一笑道:“蘇大爺,勞你久候了/

  蘇百魁早被那一陣香氣,吹散了心中大部分怒火,但他仍然拉長著臉,冷冷道:“蘭姑娘,紅得發紫了,還認得我蘇某人……”

  蘭姑娘啟唇微笑,露出來一口細小的白牙兒,接道:“蘇大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姑得罪你,我小蘭花可沒胡得罪你呀!”

  丫頭傳了話,我這就梳妝打扮,緊趕急趕的趕了來,聽說你還帶一位朋友,立刻拖著三位妹妹一同來,蘇大爺,你這是拿人心當作驢肝肺呀……”

  一面說話一面轉頭望了林成方一眼。

  蘭姑娘一番話,像一股泉水,澆息了蘇百魁一頭怒火。

  蘇百魁輕輕咳了一聲,道:“蘭姑娘,你剛才不在這裡,沒有看到你媽媽那一股氣焰,我蘇某人花銀子又受氣,那股窩囊,實叫人受不了。”

  蘭姑娘道:“蘇大爺,這一點,你不明白,媽媽這幾日,心裡有事情,可能是性子急了一些,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蘇爺多多原諒。”

  蘇百魁道:“她有事,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4
第八回 賞花宴醉(2)

  蘭姑娘道:“什麼事我不知道,反正,這幾天,她一直悶悶不樂。”

  蘇百魁道:“這就不對了,我剛進門時,他還有說有笑,以後,才發了脾氣。”

  蘭姑娘道:“蘇大爺,她總不能見你之面,就把臉打長三尺,那豈不是更惹你蘇大爺生氣嗎?”

  蘇百魁道:“有這等事。”

  蘭姑娘道:“蘇爺,你不妨閉上眼睛想一想,你媽媽是什麼人,她老人家可以和任何人生氣,但卻不會和銀子生氣,如非她心中實在有事,說什麼,也不會和你蘇大爺鬧啊!”

  蘇百魁輕輕籲一口氣道:“這話說的也是,王媽媽一向是見錢眼開。”

  蘭姑娘三言五語,訓消了蘇百魁一腔怒火,就作了主、分配三位同來的姑娘入座酒菜接著送上來。酒是女兒紅,菜是色色精巧。

  這地方雖然是化的銀子,但吃喝上是極為享受。佳餚美酒,玉人在抱,香風和酒氣,薰得人陶陶欲醉。林成方儘量放開了拘謹,但還是不夠放蕩。

  那一身黑的俏姑娘,加上身白的妖媚丫頭,兩個人對付林成方。

  林成方雖然被化裝得很難看,但他還保持著端正的輪廓。看久了,發覺他還是有些可愛,至少,比蘇百魁可愛得多。尤其是他牙齒細白輪廓端莊,看上去,頗有一股男人味道。

  這味道,大概就是所謂氣質了,要天賦和好的家教,在自然中熏陶出來,裝不來,學不像。不是人人都有。

  不知那白衣姑娘是有意,還是無心,端起一杯酒,去敬林成方,一下子把衣袖擦在林成方的臉上。

  白雪一般的衣服,立刻黑了一片。林成方的黑臉上,卻忽然間白了一片。

  蘇百魁正在和蘭兒碰杯,見狀立刻放下了酒杯子。

  林成方笑一笑站起身子,道:“在下臉上有些不舒服,塗了一點藥物……”

  白衣姑娘很警覺,也跟著站了起來,道:“走!我帶你去,重新敷藥……”

  兩個就這樣離開了二堂。

  蘇百魁有意阻止,但話到了口邊,又忍了下去。

  白衣姑娘帶著林成方穿庭過院,到了一座佈置得很雅緻的地方。

  房間裡有著淡淡的幽香,還有一個放衣服的大木櫃。

  但最惹眼的還是那一張大木床,鴦帳分鈞,這是女人住的閨房。

  林成方回顧了一眼道:“這是你姑娘的閨房?”

  白衣姑娘笑一笑,道:“自然是我的閨房,我總不能帶個大男人,跑到別人的閨房去吧!”

  林成方道:“水在何處,在下要……”

  白衣姑娘接道:“我去打面水,妝台上面有銅鏡,我看你不像是受了傷。”

  林成方道:“不像受了傷,那像什麼?”

  白衣姑娘沒有再說話,轉身行了出去。

  林成方對境一照,發覺在頰上被她擦下了銅錢一樣大小的一片,露出了白嫩的皮膚。

  這樣一片完全不同的顏色白皮膚,混在一張黑臉上,看起來很不調和。

  林成方細查那臉上,未見傷痕,運氣一試,也未中毒,心中寬了不少。

  片刻後,那白衣姑娘端了一面盆水行進來,水中還冒著熱氣。

  白衣姑娘臉上泛起了嬌媚的笑容,道:“好英俊的一張臉,為什麼要塗上一層黑炭。”

  林成方道:“因為我怕自己的臉皮薄,所以,塗上遮醜。”

  白衣姑娘道:“這麼說來,你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了。”

  林成方笑一笑,道:“反正是不太熟悉。”

  他答覆得很含糊,白衣姑娘也就未再多問,端起面盆行出去。

  望著白衣姑娘的背影,林成方暗自忖道:“這丫頭用心何在?怎會瞧出我經過易容,看來,這地方不單是風月所在,要得留心一些才行,心有所疑,暗地裡提高了警覺。”

  白衣姑娘很快又回來,笑一笑,道:“你至少該知道,這是我住的閨房。”

  林成方道:“這一點我看得出來?”

  白衣姑娘道:“女人的閨房像一道幕,進來了,就算是入幕之賓,你準備怎麼樣安排這件事。”

  林成方沉吟了一陣,笑道:“這裡的東西太貴,一席酒,要化上兩百兩銀子,老實說,我沒有這樣多的錢。”

  白衣姑娘嗯了一聲,道:“有一句俗話說,鴇幾愛錢,姐兒愛俏,我們那位媽媽,確然是有些喜歡銀子,賞花宴的定價,大概是難再有出其右的了,留這裡住一宵,價碼也不便宜,不過,幸好我還積了一點私房錢,你如是願意留下來,銀子歸我出,怎麼樣?”

  林成方道:“這算什麼?”

  白衣姑娘道:“好聽點說,這叫做情有所鍾,說得不好聽嗎?叫作倒貼,我不是黃花閨女,風塵淪落苦命花,讓我端,我也端不起來,大概,到這裡玩玩的人,都是深懷戒心,所以,我也用不著來一套虛情假意,矯揉遺乍,開門見山,說個明白,只聽你一句話了。”

  林成方道:“飛來豔福,叫在下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真還沒有法子決定應該如何?”

  白衣姑娘撇撇嘴,道:“不答應?”

  林成方道:“讓我想想看,再說,這件事,在下還得和蘇大哥商量一下?”

  白衣姑娘道:“這種事還要和人商量,你怎說得出口?”

  林成方道:“想法子轉個圈說,不過,一定得說。”

  白衣姑娘有些失望,低下頭,緩緩說道:“可別說我替你出錢的事。”

  林成方道:“這一個,姑娘請放心,在下麼還不會這麼冒失。”

  無可奈何,白衣姑娘只好又把林成方帶回二堂。

  林成方本英俊,這一露出真面目,頓時引得另外三位姑娘,六道眼光,一齊投注過來。

  蘭姑娘笑一笑,道:“桂花妹妹,你真行,你怎麼瞧出他是易過容的,別記媽媽知道你偷了嘴……”

  桂花啐了一聲,道:“蕭姐姐,你沒算算時間,我帶去淨面,來回一趟,要多少辰光,偷嘴吃,總也得有點時間才行。”

  風塵女人,口沒遮攔,反而把林成方聽得一臉臊紅。

  蘇百魁哈哈一笑,道:“怎會被人家抖出底子了。”

  林成方道:“黑灰塗得薄了一些,早知會露底,應該塗得厚一些。”

  說笑之間,步履聲響,走進來老鴇王媽媽。

  蘇百魁本來是一臉笑容,但一王媽媽,立刻把臉拉了下來。

  王媽媽身後跟著那位壯丫頭,但王媽媽的臉色卻十分難看,兩頰間,好像還有著淚痕。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低聲對蘇百魁道:“蘇大爺,你大人不見小人怪”老身實在是心中有事,得罪的地方,我這裡給你賠禮了。”

  蘇百魁眼看王媽媽拜了下來,倒也不好意思再繃著臉,籲一口氣道:“起來吧!”

  王媽媽站起身子,挨著蘭姑娘身邊坐了下來道:“蘇大爺,老身做了十幾年生意,可從來沒有遇上今日這樣的事,……”

  蘇百魁接道:“就算你王媽媽心中有事,可也不能對我姓蘇的發作,難道姓蘇的是麵粉作的,任人拿捏不成。”

  蕭姑娘道:“蘇大爺,我娘已經給你賠了罪,殺人也不過頭點地,你還要怎麼樣嘛?”

  蘇百魁笑一笑,道:“我敢怎麼樣,你娘剛才給了我一頓排頭,我還不是一樣吃下去。”

  王媽媽嘆口氣,道:“蘇爺,老身實在心情太壞,……”

  只聽壯丫頭接了口,道:“娘!有人來了。”

  王媽媽轉頭望了一眼,立時嚎若寒蟬。

  蘇百魁、林成方都隨著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天藍長衫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16 15:44
第八回 賞花宴醉(3)

  藍祖少年的身後,跟著兩個三十左右的大漢,黑色密扣對襟短衫,黑色長褲,腰裡橫盤了一條白腰帶,黑色的高腰皮靴子。

  只一眼,就可以瞧出來,這是兩個打手。

  藍衫人手中拿著一把招扇,很瀟灑地來到了王媽媽的身前,道:“老鴇母,發瘋不當死啊!你跑到這裡來,少爺就不敢來了是不是?”

  壯丫頭一橫身,攔在王媽媽身前,喝道:“甘公子,我娘跪也給你跪過了,駕也被你罵過了,你還要怎麼樣?”

  林成方心中暗道:“我道這王媽媽很威風的,想不到竟然是這麼個情形,看來,這開窯子的也不容易。”

  甘公子右手中摺扇往手心上拍了兩下,笑道:“胖丫頭,你是這裡的保鏢、打手,是嗎?”

  壯丫頭道:“我吃了王媽媽的飯,自然要為媽媽做點事了。”

  甘公子道:“行!一個姑娘家,能有你這個膽氣,還真不賴,不過,本公子的事,你管不了,給我往後站……”

  壯丫頭一挺胸,接道:“甘公子,我如是能夠往後退,根本就不會上來了。”

  王媽媽臉上滿是乞求之色,望著蘇百魁。

  大概是因為剛和蘇百魁吵了架,還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求救。

  蘭兒悄悄的伸出手去,在蘇百魁的大腿上抓了一把。

  這一把抓的含意很多,第一是求救,第二是暗傳心聲,意思是,你要不幫忙,今夜中,咱們只怕難圓好夢了。

  甘公子雙目盯在壯丫頭臉上的目光,緩緩移動,由前胸,轉到雙手之上,道:“一個姑娘家,練了鐵砂掌一類工夫,那說明了一件事,就是姑娘肯下苦工夫,不過,鐵砂掌是粗工夫,只能用來對付粗識武學、未登堂奧的人,真正用來對付一個武林高手,那就如螳臂擋車,難有作用了。”

  壯丫頭道:“甘公子,這個婢子也知道,但我沒有法子,你要對付王媽媽,我就只好放手一搏了。”

  甘公子淡淡一笑,道:“你不配和我動手……”

  回顧了身後兩個從人,接道:“你們哪一個出手,對付這胖丫頭。”

  左首黑衣大漢一欠身,道:“屬下原先出手。”

  甘公子點點頭,橫裡移開了兩步。

  黑衣人行前,道:“在下馬勝,領教姑娘的鐵砂掌。”

  壯丫頭道:“想不到,婢子竟然和馬管事有此一搏。”

  馬勝道:“敝上令出如山,姑娘多多原諒。”

  林成方聽得一動,暗道:“這位甘公子雖然狂了一些,但對屬下的教導,卻是很有規矩。”

  馬勝足踏丁字步,道:“姑娘,請出手吧!”

  壯丫頭道:“我只要保護王媽媽的安全,不願和人動手……”

  馬勝接道:“真是如此,馬某人只好有違了。”

  右手一抬,五指如鉤,疾向壯丫頭右腕扣去。

  壯丫頭右腕一沉,左手迅快地攻出了一掌。

  馬勝微微一笑,竟然揮掌硬把一掌接下。

  砰然大震聲中,雙掌接實。

  馬勝和壯丫頭,都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敢情這馬勝,也練的硬功。

  蘇百魁吃了一驚,忖道:“馬勝修為不凡,這胖丫頭也是好與人斗,單是兩人硬拚這一掌,我就吃它不消。”

  這就使蘇百魁原有一點排解紛爭之心,突然息了下去。

  王媽媽雙目中流露出的乞求之色,更是強烈,投注向蘇百魁。

  蘇百魁別過臉去,不敢和王媽媽目光相對。

  壯丫頭和馬勝連拼三掌,彼此仍然保持個秋色平分之局。

  林成方暗中觀察,發覺壯丫頭經過三掌力拚之後,神色間一片平靜,倒是馬勝,反面有些血氣浮動,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這壯丫頭口齒伶俐,武功又如此了得,怎地甘願屈為一個老鴇的鏢客,個中定有原因……

  那甘公子似是也瞧出了情勢對馬勝不利,揮揮手,喝令馬勝退下,道:“一個姑娘家,把掌力練得如此渾厚,倒是少見得很。”

  壯丫頭道:“奴婢練得粗功夫,不值方家一哂。”

  林成方忖道:這丫頭吐言文雅,絕非等閒人物”倒要對她留心一此。

  只見甘公子點點頭,道:“姑娘能和在下從屬力拚三掌,足見高明,但不知願否和在下也對三掌。”

  壯丫頭道:“奴婢只想保護媽媽不受傷害,並無逞強鬥狠之心,公子高明人,奴婢不敢高攀。”

  甘公子目光一掠二堂,笑道:“姑娘深藏不露,甘公子自信雙目未花,想不到這等所在,竟然隱藏有姑娘這等高人。

  壯丫頭道:“公子,誇獎了。”

  甘公子道:“姑娘如此自謙,在下只好有潛了。”

  突然出手一掌,迎胸拍去。

  這是非迫她接下掌力的一著。

  壯丫頭一皺眉頭,只好揚手接下一掌。

  雙掌相觸,未聞聲息,那甘公子被壯丫頭一掌震飛飄起,退出了五六尺遠。

  甘公子不失瀟灑氣度,人被震退,亦未惱差成怒,遙遙一抱拳,道:“姑娘身手高明,在下好生佩服,不敢再有驚擾,就此別過了。”

  也不待壯丫頭回話,轉身大步而去。

  兩人從人緊追在甘公子的身後,大步而去。

  王媽媽臉上綻開了笑容,道:“我的好女兒啊!今個全仗導了你,你救了媽媽這條命,也救了整個王家大院,明天,我要好好地擺幾桌酒,咱們娘倆,正式認作母女,從此之後……”

  壯丫頭苦笑一下,接道:“媽媽,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王媽媽道:“行!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快到我房去歇著,我這就叫他們給你張羅點大補的人參、燕容,給你大補一下。”

  她喝人呼人,要她們照顧著壯丫頭到自己房裡去歇著,但自己卻坐在原位上不肯離開。

  林成方看出她的用心,那是害怕甘公子的餘悸猶存,不敢離開二堂。

  想來,她定然吃過這位甘公子不少的苦頭。

  蘇百魁也看出了一點苗頭,轉過身子來,低聲道:“兄弟,那位壯丫頭有些不對。”

  林成方道:“是!她受了重傷。”

  蘇百魁道:“對,我看她臉色有些發青,兄弟,你能不能幫她個忙?”

  林成方道:“可以試試,不過,沒有十萬十的把握。”

  蘇百魁道:“咱們也該露一手給她們開開眼界如何?”

  林成方道:“一切都由蘇兄作主。”

  蘇百魁點點頭,坐正了身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你請留步。”

  壯丫頭人已經轉過頭行了兩步,聞聲又停了下來,目光轉到蘇百魁的身上,道:“蘇大爺,你叫我。”

  蘇百魁道:“你媽沒有告訴你的姓名,我就只好叫你姑娘了。”

  壯丫頭道:“婢子姓莊,有人叫胖妞,也有人叫我胖姑娘,蘇大爺叫我一聲胖丫頭也是一樣。”

  這時不但胖丫頭兩道目光投注在蘇百魁的臉上,就是王媽媽、蘭姑娘,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蘇百魁的臉上。

  這就使蘇百魁有著一種榮耀的感覺。

  轉臉兒,望了胖丫頭一眼,蘇百魁緩緩說道:“莊姑娘可是受了傷?”

  全場中人,都聽得一怔,王媽媽的臉上先變了顏色,道:“蘇大爺,她……”

  莊姑娘接道:“姑娘,瞞不了蘇大爺的神目,我也只好實話實說了,我是受了傷。”

  蘇百魁道:“你們誰又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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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賞花宴醉(4)

  王媽媽急急說道:“蘇大爺說的是,咱們都是俗夫凡子,你蘇大爺是高人,你就高抬貴手,救救胖丫頭吧,只要你能救了她,從此之後,這王家大院,隨時歡迎你蘇大爺來,這裡一切都免費招待。”

  蘇百魁冷笑一聲道:“王媽媽,你可真轉得快啊,記不記得你剛才那副嘴臉?”

  王媽媽臉不紅、氣不喘,哎喲一聲,道:“蘇大爺,你是大人不見小人怪,以你蘇大爺的身份,還會和我一般見識。”

  林成方心中暗道:這位王媽媽,能在風塵中,自成一格,胸膛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像那胖丫頭那樣的高手,甘願為她所用,這些少女們,被她訓練得一個個風情撩人。

  只聽蘇百魁重重咳了一聲,道:“莊姑娘,你請過來。”

  王媽媽接道:“快過來,讓蘇大爺看看你傷勢如何?”

  莊姑娘還在猶豫,但聽過了王媽媽這番招呼,才緩步行了過來,一欠身道:“蘇爺。”

  蘇百魁端起面前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道:“兄弟,你過來,看看這位莊姑娘傷勢如何?咱們能不能幫個忙?”

  林成方這人的可愛處,就在隨和,捧足了蘇百魁,欠身一禮,站起身子,走到了莊姑娘身側,笑道:“姑娘,我讓得,你是用右手和那位甘公子對了一掌?”

  莊姑娘點點,臉上卻是一片肅然。

  林成方暗暗點頭,緩緩說道:“姑娘,能不能把右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他臉上的神情,也是一片誠敬,沒有一點輕浮之色。

  兩個人之間的彼此敬重,表露在彼此的目光神色之中,也只有兩個人,彼此間心神領會。

  莊姑娘笑一笑,伸出了右手。

  這位壯丫頭,只是胖了些,沒有蘭花那份窈窕躲身材,但卻不醜。

  笑一笑,牙齒細白,倒也別有一股風情。

  林成方望了莊姑娘的手掌一眼,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鐵砂掌的火候,已到了相當的境界,可以一掌碎石了。”

  莊姑娘接道:“但我還是受了傷,而且,也傷人的掌中。”

  林成方道:“那位甘公子,練的是流金掌,專以克制鐵砂掌,鐵布衫等橫練的工夫。”

  莊姑娘眼睛中閃起一道明亮的光輝,笑一笑道:“林爺,你好高明啊!”

  林成方道:“我不過聽人說過,碰巧罷了。”

  蘇百魁雖然心中震驚於林成方的淵博,仍然忍不住端起了老大的架子,道:“兄弟,能不能醫好莊姑娘的傷勢?”

  林成方道:“能是能,只不過要大費一番手腳。”

  蘇百魁道:“說說看,要費些什麼手腳?”

  林成方道:“流金掌是屬於一種內外交修的掌法,內練氣凝如絲,能夠透肌入膚,外面借重則於一種藥物,把指掌練得堅硬如鐵,這種工夫很惡毒,所以,武林中,練這武功的人不多,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

  蘇百魁道:“兄弟,你說,咱們如何才能醫好莊姑娘的傷勢?”

  林成方道:“莊姑娘的鐵砂掌,練到十分火候,雖然遇上了專以克制鐵砂掌的流金掌,但受傷不算很重。”

  蘇百魁道:“兄弟的意思是不用醫治了?”

  林成方道:“要。”

  蘇百魁道:“都需要些什麼東西?”

  林成方道:“二十年的老酒一罈。”

  王媽媽道:“有!”

  林成方道:“十年以上的陛醋士斤。”

  王媽媽道:“這個也容易找,還要什麼東西?”

  林成方道:“百年以上的野人參一兩。”

  王媽媽道:“買得到,買得到,林爺,還要什麼?”

  林成方道:“能找到這三樣東西,主藥已齊,其他的,還有幾味藥物,但已不難找到了,只要是大一些的藥店,都應該有。”

  蘇百魁心中暗道:這位林鏢師,只是江湖上的經驗差了一些,但他武功、才識,連這醫道上本領,似都非常人能及了。

  他心中琢磨著,這時王媽媽已叫人送上文房四寶。

  王媽媽親自動手,替林成方磨墨。

  蘇百魁回頭看去,發覺林成方居然還會寫字,而且,起笑如飛,寫得一手好字。

  筆起龍蛇,片刻間,寫好一個藥方子。

  王媽媽立刻叫人去抓藥、買酒。打醋、購參。

  這些年來,王媽媽確實積了不少的造孽錢。

  錢多了好辦事,徐州府又是大地方,不過一個時辰,東西已經準備齊。

  這地方,顯出了王媽媽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東西一到,立刻催促林成方動手。

  療傷法子很特別,先用一口大鐵鍋,放滿了陳醋,上面放了一個大蒸籠,籠裡隔開,竹板拆下,讓莊姑娘脫光了衣服坐在裡面,只露出一個頭。

  把人作饅頭,在籠子裡蒸了很久,然後,跳到那盛滿了老酒的大木盆中,這一蒸一洗,實在是很難承受,莊姑娘雖然身子壯,也差點被折磨得虛脫過去。

  藥物早已煎好,立刻送給了莊姑娘服下去。

  最後,林成方叫入送上了老參湯,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林成方在老參湯中放下了一粒丹丸。

  那是他悄然由身懷玉瓶中,倒出的一粒丹丸,也是真正療治流金掌的主藥。

  對這碗參湯,林成方特別重視,不避嫌縫地走進了莊姑娘的閨房,看著她服下去,然後轉身離去。

  回到了二堂,王媽媽、蘇百魁等都還在等候,酒又換過,菜是新上,王媽媽低頭大揖,道:“林爺,辛苦你了,折騰你大半夜,我老婆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林成方笑道:“不要緊,蘇大哥交代的事,在下怎敢不盡心力。”

  這一句話,捧到了蘇百魁的心眼裡,只捧得蘇百魁全身飄飄欲抽,連心中正在泛升的一股慾火,也消了下去。

  這就害得王媽媽轉過身子,又對蘇百魁行了一禮。

  蘇百魁咳了兩聲,清清嗓子,道:“兄弟,你累了半夜,莊姑娘的傷勢呢?不是不是已經好了。”

  林成方道:“咱們動手快,流金掌的毒力還未深入內腑,如今毒性已除,休息個三兩天,莊姑娘就完全復元了。”

  王媽媽豎著耳朵,就是想聽這個結果,林成方話一完,她就接上了口,道:“林爺、蘇大爺,今夜裡幸得你們兩救苦救難大善人來了,莊丫頭命不該絕,老身也算保住了性命,我每逢初一十五,素齋上香,敬神如神在,算是神聖照顧,兩位只管選,看上了那一位姑娘,由老身招待。”

  蘭姑娘笑一笑,道:“娘!蘇爺是我的人,才不能叫別人給搶了去。”

  王媽媽道:“這一個媽媽可作不了主,蘇大爺是化大錢的豪客,又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他看上誰誰都得依從他,你抓不住蘇大爺,媽媽可也沒法子幫忙。”

  蘭姑娘伸出個纖纖的手指兒,抵在蘇百魁的額角上說道:“我們姊妹都很義氣,一向不會搶人,但你今夜裡身份不同,由娘作主,你可以花裡選魁,不過,這要看你的良心了,你要是……”

  她的話似真似假,居然眼圈兒也會紅起來,這就使得蘇百魁心中感動,伸手接過蘭姑娘,接道:“小寶貝,你想到哪裡去了,花中選魁,我早就選中了你……”

  蘭姑娘破涕一笑,道:“這是真話?”

  蘇百魁道:“說假話是龜孫王八旦。”

  安排好了蘇百魁,王媽媽還沒有忘了林成方,回顧了林成方一眼,道:“林爺,你也選一個吧?……”

  桂花姑娘急急接道:“娘,我一直在陪著林爺……”

  林成方嘆口氣,接道:“姑娘,只怕我不行。”

  桂花倒是真的喜歡林成方,垂下頭默然說道:“我長得太醜了,配不上你林爺……”

  林成方接道:“姑娘誤會了,莊姑娘雖然服了藥,但可能還會有變化,所以,我不能不小心一些,所以,我要守著她。”

  桂花放心了,莊姑娘不算醜,但至少沒有自己漂亮,但仍然帶著氣,問道:“你要住在人家房裡?”

  林成方道:“不,不,不,我住附近隨便什麼地方都行,過了明天午時,傷情不變化,那就平安無事了。”

  王媽媽道:“桂花呀!林爺為了咱們,你可不能不知好歹,再說,他也不會走,也不在乎晚半天,由明個起,你就別見客了,全心全意地陪著林爺,不過,我得先問林爺,是不是真心喜歡你。”

  桂花一躬身道,“謝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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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賞花宴醉(5)

  目光轉到林成方的身上,接道:“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你就說話呀!你如是看不上我,也該讓我知道。”

  王媽媽道:“說的也是,林爺,你看她行嗎?不喜歡,就再選一個。”

  林成方急急說道:“喜歡,喜歡。”

  蘇百魁是身懷一團火,蘭姑娘也用出全身的解數應付,兩個折騰到日昇三竿,才擁抱睡去。

  醒來時,已經日過午刻。

  林成方卻是和衣睡在莊姑娘隔壁的房中,那是王媽媽專門叫人騰出的房間。

  他掩上門,靜坐調息,真氣行過一週天,又和衣躺下,心中推想這裡的人人事事。

  莊姑娘一場好覺,醒來時,天近中午,一睜就叫道:“那位林爺走了沒有?”

  兩個伺候丫頭,沒敢直接去告訴林成方,一個人應付莊姑娘,一個去通知王媽媽。

  王媽媽也剛剛起來,淨把臉,就匆匆趕了來,道:“我的乖女兒,你沒有同意,娘怎敢放他走。”

  莊姑娘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齒,道:“娘,我能不能見他?”

  王媽媽道:“怎麼不能,我老婆子沒兒,沒女的,從今後,你就是我的命根子,我這就去叫他起來。”

  王媽媽沒有派人,親自趕了去叩動木門。

  木門呀然而開。

  林成方衣著整齊地站在門口處。

  王媽媽沒有開口,先堆上一臉笑,道:“林爺,你起得很早啊,一夜未睡,怎麼不多睡一會呢?”

  林成方道:“我睡一會了,王媽好早。”

  王媽媽道:“林爺胖丫頭,人還不能下來,但人已經醒過來了,她要當面謝謝你。”

  林成方道:“莊姑娘要我過去,是嗎?”

  王媽媽道:“她該來的,但她不能下來……”

  林成方道:“好!咱們過去瞧瞧吧!”

  舉步向前行去。

  王媽媽緊隨身後。

  莊姑娘已然擁被坐起,上身穿了一件粉紅短衫,棉被掩住了雙腿,看不出她穿的什麼褲子。

  王媽媽很知趣,搬過一張木椅兒,放在床前,笑一笑,道:“你們兩個聊聊,我去準備點吃的東西。”

  轉身出去,順便還招呼了那個侍候莊姑娘的丫頭退出去。

  室中,只餘下了林成方和莊姑娘,莊姑娘先開口,笑一笑道:“多謝林爺相救,那一顆靈丹,很名貴吧!”

  林成方藥中下藥,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想不到莊姑娘竟然也看了出來。

  林成方哦了一,聲,道:“姑娘,也精醫道。”

  莊姑娘笑一笑,道:“我也懂得一點醫理,不過知曉的有限,但我瞭解你那療毒之法,只是對一般的毒性,對流金掌,未必有效,想不到,我竟然傷勢痊癒。”

  林成方道:“不錯,我在藥物中放下了另一種紅物,那是醫療流金掌力的藥物,不過,我用的方法,也是增加藥力的方法,如若姑娘不受這麼一場罪,只怕現在傷勢,還未痊癒。”

  莊姑娘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林成方道:“姑娘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莊姑娘道:“林爺請說。”

  林成方道:“看姑娘的人,不像在風塵中出入的人,為什麼會作了王家大院的保漂?”

  莊姑娘人雖然胖一些,但嘴已卻很靈巧,笑一笑道:“林爺,你也像在花街柳巷中走動的人,但你卻來了。”

  林成方微微一笑,道:“厲害的姑娘,在下的確不是常來花街柳巷中走動的人,老實說,涉足此處,只是等人……”

  莊姑娘道,“等人!等什麼人?”

  林成方道:“這就要問蘇大哥了。”

  莊姑娘冷笑一道:“我不信,你會真的聽蘇百魁的話。”

  林成方道:“其實,那沒有什麼不妥,正像你聽從王媽媽的話一樣。”

  莊姑娘道:“厲害的林少爺,用我話堵我的口,算你行,現在,你準備作何打算?”

  林成方道道:“我們在找一個人,找到了,就離開這裡。”

  莊姑娘道:“在王家大宅?”

  林成方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打出頭緒,不過,王家大院中,能住著甘公子那樣的人物,也可能住著我們要找的人。”

  莊姑娘低下頭,沉吟了一陣,道:“林爺,這王家大院,前後三進院子,加上左右跨院,地方實在很大,不過,王媽媽弄的姑娘,並不大多,總共只有十二個。每一個都經過嚴格的拔選,所以,都很可人,來往的客人,大部分,都是絕對正當的有錢人,事實上,這裡紙醉金迷,一夜開銷,可使數口之家,過上一年的日子,沒有相當多銀子來不起這裡。”

  林成方道:“江湖中人,用錢豪放,可能他們銀子不算多,們他們化銀子的氣勢,絕對不會輸給有錢的人。”

  莊姑娘道:“咱們再談下去,只怕要引起一番誤會,林爺如要搜查,婢子願為助力。”

  林成方只覺此女言語之間隱隱有逐客之間,心中大覺奇怪,忖道:聽她口氣,似乎是要我離開此地,不知她的用心何在。

  心中轉念,人卻站身子,道:“姑娘,我去給蘇大哥說一聲,如是他會意了,我們會儘早離開。”

  轉過身子,向外行去。

  莊姑娘籲一口氣,叫道:“林爺……”

  林成方停下腳步,回過頭,道:“姑娘還有事?”

  莊姑娘道:“看樣子林爺有些誤會了。”

  林成方感覺之中,這位莊姑娘口風奇緊,想從她口中套出一些內情,不是件容易的事,索性不再多談,笑一笑,道:“沒有的事!”

  莊姑娘道:“林爺,你叔了我的命,不管如何,我都感激你。”

  林成方道:“忘去吧!姑娘,江湖上伸伸援手,本屬平常。”

  莊姑娘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蘇百魁早已在林成方的臥房等候,臉上是一片歡愉神色。

  林成方輕輕咳了一聲,道:“蘇兄,咱們該走了吧?”

  蘇百魁點點頭,道:“對!咱們還有很多的正事要辦。”

  林成方離開之心,十分堅決,轉身向外行去。

  蘇百魁道:“林兄弟,要不要和王媽媽打個招呼?”

  這一刻,林成方突然固執起來,道:“我看不用了,你如還有什麼東西,放在蘭姑娘那裡,盡快去拿來吧!我在門口等你。”

  蘇百魁怔了一怔,道:“這樣急嗎?”

  林成方道:“離開這裡,越早越好。”

  不再理會蘇百魁,大步向外行去。

  蘇百魁確然有一件東西放在蘭姑娘那裡,急急趕到了蘭姑娘的臥室。

  蘭姑娘還在睡覺,蘇百魁未招呼一聲,拿了東西就走。

  其實,蘭姑娘並沒有睡著,眯著一隻眼,在打量蘇百魁的一舉一動,蘇百魁出了房門,蘭姑娘也挺身坐了起來。

  昨宵纏綿,枕邊細語,看今日分手匆匆,似乎是全無情意。

  一路無阻,直行到大門口外。

  林成方似乎是正先進得焦急。

  蘇百魁低聲道:“兄弟,什麼事使你這樣來去匆匆?”

  林成方道:“咱們上當了。”

  蘇百魁道:“上當,上了什麼當?”

  林成方一面疾步前走,一面低聲說道:“最大的錯誤,咱們替莊姑娘療治傷勢。”

  蘇百魁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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