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問道章 作者:文抄公 (已完結)

 
danchou888 2018-12-18 10:02:08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373222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1 08:13
第二百九十一章 趕至
 
     「殺!」
 
     嶽超一身重甲,身先士卒。
 
     身為降龍伏虎的大將,他身具龍虎大力,放在戰場上,簡直萬軍辟易。
 
     並且,身上的重甲雖然黑黝黝毫不起眼,卻極為嚴實,有臉罩、手套、鋼靴……一套下來,將全身防禦得密不透風。
 
     這是嶽氏家傳的『百戰鐵甲』,以天外隕金配合各種珍惜材料打造而成,器成之日,還煉了一頭具有玄武血脈的玄龜之魂進去。
 
     此甲雖然沉重,但防禦力卻是驚人無比,與慶國陳策的饕餮神甲一南一北,並稱當世兩大神兵甲胄。
 
     穿在降龍伏虎的嶽超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楚王宮雖然防禦嚴密,卻終究不是外面的城牆。
 
     嶽超怒吼一聲,無視落在身上的刀槍箭雨,手提一柄數百斤的巨大鐵錘,沖到宮門之前:「給我……破!!!」
 
     轟隆!
 
     一錘之下,如雷神轟擊。
 
     沉重的紅木宮門瞬間碎裂,化為大量殘片,射殺其後的楚軍。
 
     兵家降龍伏虎,再配備神甲,在戰場上幾乎所向無敵,擁有強大的統治力。
 
     當然,有著龍虎大力,並不代表成為永動機,一旦落入重圍,還是下場堪虞。
 
     不過此時的岳超,自然沒有這許多憂慮。
 
     「殺!」
 
     看到主帥都身先士卒,擊破宮門,後面的親兵與其它兵卒紛紛紅了眼,士氣大振。
 
     當然,這或許不全是嶽超的功勞,楚國王室幾代的積蓄,那富麗堂皇的宮殿,絕美的宮女,或許才是更大的誘因。
 
     「嶽超!」
 
     就在大軍殺入宮門之時,同樣披甲的項無忌大步走出:「你這個逆賊,欲弑君乎?」
 
     「昏王無道,弑之何妨?」
 
     嶽超大喝一聲,一錘飛起。
 
     數名圍上來的持戟銳士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在原地炸開,變成一堆肉末,只剩幾雙腿還在原處。
 
     「好一個降龍伏虎的名將之姿!」
 
     項無忌大笑一聲,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悍然出手。
 
     轟隆!
 
     畫戟雙刃如月,攪動氣流,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靠近的鐵甲武卒,瞬間就被分屍,死得同樣慘不忍睹。
 
     這項無忌,赫然也是一個將兵家之道修煉到第四重,降龍伏虎的無上猛人!
 
     「好!」
 
     嶽超眼眸中,戰意熊熊燃燒著,巨大的鐵錘舉重若輕,輕飄飄一錘砸來,帶著一種詭異的輕靈之感。
 
     項無忌方天畫戟一封,瞳孔中泛出詭秘的紫色光芒:「可惜……你本是真龍之姿,卻一心沉溺於小兒女之私情,哈哈……縱然風水局破了又如何?照樣不能成事!」
 
     嶽超一驚。
 
     項無忌所言,實在正中他的本心。
 
     平心而論,以他原本恬淡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起兵造反,將楚國社稷滅亡,將萬民拖入戰火,流離失所。
 
     偏安一隅,南楚可輔,輔之,不能,則靜待新主,才是他的道。
 
     發展到現在,終究是被屬下家人逼上梁山更多一些。
 
     鏘!
 
     就在他分神的同時,方天畫戟劃過一道微妙的弧線,驀然突破防禦,在他護心鏡之上留下一個深邃的凹痕。
 
     岳超連退數步,心知若不是神甲在身,剛才那一下就死了。
 
     同為降龍伏虎的兵家高手,勝負只在一線!
 
     一念至此,他驀然大喝:「兵家之道,就是成王敗寇,至少,我今日就要盡滅楚王血脈,掘了楚王陵,你能如何?」
 
     項無忌一滯。
 
     趁著這個良機,岳超進步一錘,正中方天畫戟的槍桿。
 
     嗡嗡!
 
     百煉打造的方天畫戟顫動連連,項無忌連退數步,目中紫光大放:「成王敗寇,說得好!」
 
     兩人略微一停,又廝殺在一起,仿佛兩頭狂暴巨獸。
 
     地面破碎,亂石紛飛,每一枚都帶著吞噬性命的可怕勁力。
 
     周圍的士卒,不論哪一方,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死亡漩渦。
 
     「可惜!可惜!」
 
     片刻之後,一道人影飛出,赫然是項無忌!
 
     他矗立城牆,手上的方天畫戟發出悲鳴,驀然斷成兩截。
 
     「你贏了!」
 
     沉默良久,他終於吐出這三個字。
 
     同為降龍伏虎,也有高下之分,而嶽超不愧是天之驕子,武道天賦驚人無比,一身氣血之力,比項無忌猜測的還要可怖:「以你修為,傳說之下幾乎無敵,我若不突破金身不壞之境,怕是難以殺你……」
 
     他一轉身,腳步輕點,飛快消失。
 
     縱然到了這種敗局,一個降龍伏虎的高手,還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岳超望著項無忌的背影,並沒有去追,而是一路衝殺,來到了正殿。
 
     「嗯?」
 
     將外面的守卒砸成肉醬之後,他盔甲沾血,大踏步入殿,忽然一怔。
 
     只見楚王璋正襟危坐,面色青黑,赫然沒了氣息。
 
     「死了?」
 
     嶽超摘下鋼盔,發出一聲咆哮:「你怎麼能死,你怎麼可以死得如此輕易?」
 
     聲音嘶啞,宛若受傷的野獸。
 
     他紅眼上前,發現在楚王璋身邊,還有一個老太監,同樣已經舉劍自刎。
 
     任憑統領十二州的楚王,到了此時自盡,身邊也只有一個太監陪葬。
 
     「楚王……」
 
     岳超呼呼喘著粗氣,最後竟然狂笑起來:「你以為?可以一死了之麼?我不僅要殺盡楚國王室,還要一把火燒了太廟,讓你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生啊!」
 
     「對了,還有陰曹地府,太陰宗已經全面投靠我,我會命令道人立即下陰曹,追殺楚國王庭!不死不休!」
 
     轟隆!
 
     正紅著眼要下命之時,突然間,一陣天崩地裂的聲響傳來,王宮都是微微一震。
 
     「出了何事?誰在放銀甲神雷?」
 
     嶽超走出宮殿,皺眉問著。
 
     心中,卻是只覺這雷的威力,比銀甲神雷大得多。
 
     「主君!」
 
     元鶴狼狽不堪地上前,衣衫破爛,還沾惹了血跡,手上提著一柄長劍:「是荊王,他一番疾行,已經於方才趕到,猛攻王都南門!」
 
     「荊王?果然來摘果子了麼?」
 
     荊王速勝夏王,並且立即北上的消息,嶽超自然是知道的。
 
     但對方來得也太快了,快到他在王都之南佈置的幾道防線,竟然毫無阻礙就被攻破。
 
     「主君,不好……南門失守!」
 
     又是幾聲巨響傳來,旋即就有傷痕累累的傳令兵前來報信:「荊軍用了一種威力可怕的雷法,爆炸還在銀甲神雷之上!」
 
     「報!城中三萬荊軍,已開始反戈!」
 
     ……
 
     一條條消息傳來,局面頓時敗壞無比。
 
     元鶴望著這一幕,差點被氣得吐血。
 
     主君耗費數年,死傷無算,好不容易才打下王都,只要再給一段時間,就可將收穫徹底消化,與荊王爭雄。
 
     而荊王卻不知怎的,飛快突破南方衛城防線,殺到王都之下,甚至又祭出利器,破了城門?
 
     至於城中那數萬兵卒反戈,反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們本來就是荊王之人,只是暫時受嶽超節制,這段時日死傷慘重,怨氣在心,甚至都不算反戈,只是回歸原主。
 
     南城門,段玉攻破此門之後就沒有深入,而是悠閒地佈置火炮陣地。
 
     自己手頭滿打滿算也就五六萬,投入巷戰之中太過冒險。
 
     還不如在此,以逸待勞。
 
     並且,還有著源源不斷的投誠者,將楚王都內的情報帶來。
 
     段玉回轉城樓,一個高大的身影早已等候著了,瞳孔中發出一圈紫意。
 
     「項無忌,見過荊王!」
 
     來人赫然是項無忌,在盡力阻擊嶽超之後,他力戰而退,顯然存了保全實力,不與武寧君硬拼的打算。
 
     畢竟,今日之後,南楚正式滅亡,這位大司馬也需要為家族尋找退路。
 
     而此時的南方,他已經幾乎沒有選擇。
 
     「如此說來,楚王璋自盡,嶽超也攻破了王宮?」
 
     段玉頜首:「而大司馬此來,有何教我?」
 
     「臣掌握南楚兵權,此時雖然城破,但也有兩萬殘兵,潰兵無算……荊王擁兵六萬,兩方合力,必能剿殺嶽超在此,如此,南方一統,指日可待!」
 
     項無忌來賣身,自然準備了禮物,那就是南楚潰兵。
 
     南楚極盛之時,大軍足有三四十萬,縱然打到現在,最少也剩下七八萬。
 
     之前城破,他們大多數做了逃兵,只要事後打起旗號收容,規模想必會相當可觀。
 
     畢竟,都是經過訓練的職業兵卒,又有戰鬥經驗。
 
     就連嶽超手下的元鶴,也在打他們的主意。
 
     不過相比較而言,肯定是項無忌去招降更有把握。
 
     「嶽超此時之兵,不過五六萬,並且都在城中散開,的確很有把握!」
 
     段玉喃喃著,下了決斷:「項無忌,你既然來投孤,孤怎會吝嗇?一個下卿之位,保留項家所有封地,都是少不了的,你可願意?」
 
     「臣,拜見王上!」早就知道荊王賞賜極厚,項無忌心裡一喜,欠身而拜。
 
     「孤命你為楚廂軍大將,統領楚降卒,為孤打下這城!秦飛魚帶兵協助!」
 
     段玉說著,忽然若有所感,望向王宮方向。
 
     只見那裡,濃煙升騰而起,火光蔓延。
 
     「是楚王宮,還有太廟……」
 
     項無忌臉色難看地瞥過臉,不忍再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1 18:14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招降
 
     楚王都城牆高聳,建築恢弘,帶著上古遺韻,向來是南方雄城,此時,卻赫然變成了一處巨大的戰場。
 
     混亂、廝殺、劫掠……血光混雜著怨氣沖天,在有道之士眼中,化為一片充滿不祥的黑紅色劫雲,籠罩整個王都。
 
     「之前楚國兵敗,城池被破,大軍逃散,然後是嶽超殺入王宮,旋即本王拿下南門,三萬荊軍反戈,怎一個亂字了得?」
 
     段玉坐鎮城門不動,望著一大片混亂從自己這裡開始,慢慢席捲城內。
 
     無論如何,自己這邊的三萬生力軍,配合項無忌手上的殘餘楚軍勢力,還有倒戈的萬餘烏合之眾,反擊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岳超大軍,應當沒有什麼問題。
 
     畢竟,入城劫掠之後,任何成建制的軍隊都會開始分化,號令難統。
 
     說起來,所謂的南楚潰兵、還有三萬荊軍,在段玉眼中,只是壯聲勢的而已,基本只有幾個頭目在此,連他們都很難約束住手下,並且之前就死傷慘重,難堪大用。
 
     唯一的依仗,還是自己帶來的軍隊。
 
     無它,以有序之軍,圍剿無序之軍,縱然敵人佔據兵力優勢,實際上來看,卻是一盤散沙,反而要被分割擊破。
 
     「嶽超也是夠狠,已經放火燒了王宮,並焚燒太廟麼?」
 
     天色漸漸轉入黑暗,望著那一團巨大而燃燒不熄的火焰,段玉不由歎息。
 
     南楚統治南方多年,到頭來王室卻落得如此下場。
 
     「不知道輪到我時,又會是何等慘狀呢?」
 
     他嘴角微翹,現出對命運的嘲諷微笑。
 
     ……
 
     「荊王一統南方,就在今日!」
 
     「傳我將令,有不聽號令者、落隊者斬!」
 
     「今日若功成,此城乃至整個南方,都是吾等的賞賜!」
 
     秦飛魚心知自己所率領的生力軍乃是這次大戰的真正主力,開入城中的同時,不停嚴肅軍法。
 
     當龍蛇精兵狠狠砍了幾個腦袋之後,總算將有些騷亂的場面鎮定下來。
 
     接下來,不過是定點掃清武寧鎮的兵卒。
 
     這些兵卒已經化為劫匪,三五成群,只能算遊兵散勇,在成建制的大軍面前絲毫反抗之力都沒有。
 
     已經殺紅了眼,敢拔刀沖過來的,盡數變成了血葫蘆,剩下清醒過來的俘虜也是被繳械,押往城外。
 
     整個南區都被清理乾淨之後,秦飛魚終於遇到了真正的抵抗。
 
     長街之上,一名大將帶領親兵匆匆趕來:「你們是荊軍?來撿便宜?真是該死!」
 
     「你是……」秦飛魚眼睛一眯,想到了之前得到的情報:「武甯鎮大將邵棠?殺了!」
 
     話音剛落,他已經仿佛利箭般沖出。
 
     「兒郎們,隨某家沖!」
 
     邵棠面色漆黑如鐵,帶著一波精兵沖上前攔截。
 
     「兵家二重?」
 
     秦飛魚眼睛都不眨一下,或許在曾經的戰場上,兵家二重的大將,又練了精兵防護,簡直可以以百擋萬。
 
     但在這決定南方歸屬的戰場上,還是有些不夠看。
 
     「軍氣神通撒豆成兵!」
 
     他呼嘯一聲,灑出漫天金豆,落地炸開,化為一個個金甲神將。
 
     「殺!」
 
     金甲精兵為先鋒,後方兵卒士氣大振,又有人數優勢,甫一接觸,就將武寧鎮兵卒殺敗。
 
     「邵棠,你命該如此!龍蛇合擊!」
 
     秦飛魚眼睛盯著敵方大將,長槍如龍,忽然出洞。
 
     噗!
 
     血花炸開,邵棠胸前破開個大洞,雙目失去神采,高高飛起後落在地面。
 
     「啊……將軍死了!」
 
     「將軍!」
 
     其它士卒見到這一幕立即崩潰,有的跪地求饒,有的卻是偷偷往後逃跑。
 
     「降者不殺!」
 
     秦飛魚咆哮一聲,又躍上高樓,見到城池中幾處南楚潰兵同樣在項無忌帶領下開始反擊,不由心中大快。
 
     ……
 
     「荊王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付之一炬的王宮前,嶽超聽了彙報,面色淡然。
 
     「大帥!」
 
     元鶴與其它幾個將領渾身浴血,跪伏在地:「敵人好整餘暇,以逸待勞,我方實在不能勝,這楚都已經成為泥沼,還請速速決斷!」
 
     「罷了……傳令下去,大軍退出城池,再來與荊王對決!」
 
     嶽超縱然自身是降龍伏虎的高手,但對面同樣有一個項無忌,若是被對方高手圍攻,同樣凶多吉少。
 
     此時滅了楚國,焚燒王宮與太廟之後,心裡卻有一種空落落之感,聞言擺擺手。
 
     見到這一幕,元鶴與幾個將領對視一眼,都是心中冰涼。
 
     ……
 
     雲中八年,九月。
 
     武甯君岳超破楚王都,焚王宮、太廟,南楚正式宣告亡國。
 
     同日,荊王段玉領兵殺至,一番混戰之後,武寧鎮不敵,退出城外,大軍依舊有四萬。
 
     而段玉得了項無忌效忠,收容楚殘兵敗將,加上自身兵馬,號稱大軍十萬。
 
     第二日,命秦飛魚出城而戰,火炮壓陣,斬敵千餘,小勝而歸。
 
     夜晚,星月高懸。
 
     楚王都城頭。
 
     段玉當先而立,背後跟著秦飛魚與項無忌二人。
 
     「王上,今日我方火炮犀利,已挫敵鋒,為何不趁勝追擊?」項無忌略微躬身,問著。
 
     嶽超雖然勉強退出城池,但士卒劫掠已飽,再無戰意。
 
     段玉命秦飛魚出擊,又有火炮之利,實際不僅能斬殺千人,甚至能順勢顛覆敵人大營。
 
     白日卻放岳超一馬,就顯得很奇怪了。
 
     「若孤只是要一統南方,自然要趁勝追擊,但孤志在天下……縱然在此地顛覆岳超大軍,其人降龍伏虎,必可逃脫,而武寧鎮擁有三州,根基已立,要一一征服,非一時半刻能夠做到!」
 
     段玉仰望星空,緩緩說著。
 
     「王上可是想招降嶽超?」秦飛魚跟隨日久,看出了段玉的心思。
 
     「不錯,嶽超是個帥才,若能得其助力,未來對陣北燕,更多幾分把握!」段玉沉聲道:「你們可知北方北燕大軍南下,已經破了慶國國都?慶王率百官南避,慶國覆滅,幾乎便在眼前了……」
 
     慶是北方強國,此時聽到其顛覆的消息,秦飛魚與項無忌神色各異。
 
     正是因為這點,段玉才不想南方大戰,平白便宜了北地。
 
     再說,他的道果設想,分封之制,正好應對這種情況:「孤已經派去使者招降,條件優渥,再加上今日之威,想必嶽超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項無忌頓時有些心思發酸,眼中紫芒閃動,卻沒有問出口。
 
     看到他這樣,段玉笑了笑:「孤許諾,若嶽超肯降,便冊封其為甯侯,允開侯國,封建社稷,彥、文定、安州為封地!」
 
     這實際上就是嶽超此時的地盤,相當於全面承認既成事實。
 
     此人野心不大,這麼好的條件,不可能不答應。
 
     段玉望瞭望旁邊的項無忌,笑道:「孤是個愛才的人,將來征伐北地,多有大戰,只要立功,未來分封建國,只是尋常!」
 
     秦飛魚未來肯定也是要劃出一國,為一國之主的。
 
     而項無忌為降龍伏虎的兵道大家,也需要拉攏。
 
     一旦嶽超再降,這就一下收穫兩個當世名將,令段玉多出許多底氣。
 
     聽到段玉如此說,項無忌心中的酸水才算平緩了一些,望向嶽超的大營,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嫉妒。
 
     殺人放火金腰帶,誠哉斯言。
 
     這嶽超,之前不過一個藩鎮,後來起兵,滅了楚國,又打下三州,此時竟然竊國者侯,真是令人羡慕。
 
     當然,段玉不會承認,這是自己內心還有一些同情因素,看這貨實在太慘了,拉了一把。
 
     此時再望向嶽超軍營:「如今,就看嶽超接不接受孤的好意了。」
 
     若是嶽超還不臣服,那什麼都不必說,必覆滅此軍,隨後攻打三州,夷滅九族。
 
     ……
 
     軍營。
 
     嶽超巡視一圈後,歎息搖頭。
 
     他也是一代名將,自然看得很清楚,今日小敗,非戰之罪,完全是因為士卒沒有了戰心。
 
     之前攻城,是憋著一口氣,還有為城內的財富所刺激。
 
     而如今的兵卒,雖然撤退出來,但還活著的大多都有收穫,不乏吃得腦滿腸肥者。
 
     賤命一條的時候,這些兵卒還沒有什麼,此時難得有了些積蓄,卻只想著保全性命享受,再也沒有那股狠勁了。
 
     至於逼迫士卒吐出私財,這種事情任何一個將軍都做不到,一做就是逼得造反!
 
     他回到營帳,裡面文武都在,氣氛肅穆。
 
     岳超高居主位,敲了敲桌面上的信箋:「荊王勸降……爾等如何看?」
 
     下面一片沉默,這些將領是撈得最多的,此時一個個神色詭異。
 
     反倒是元鶴,率先開口:「主君可退、可降,但此地兵卒,實不堪戰了!」
 
     「退?」
 
     嶽超似是心裡一動。
 
     「主公依舊有三州之地,若退回本鎮,以主公神武,無人可阻攔,再徐徐練軍,可與荊王一戰,只是以我方三州之地,與整個南方為難,實在力有不殆……」元鶴搖頭。
 
     「退是一時安生,最後死路一條,看來本君只有一個選擇麼?」
 
     嶽超望著勸降信,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本君已有答覆,你派人送去荊王處。」
 
     「喏!」
 
     元鶴滿臉狐疑,想要從嶽超臉上看出什麼痕跡,卻一無所得,只能恭敬地捧著書信離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2 07:13
第二百九十三章 鬥將
 
     「啟稟王上,武甯君信使到了,還帶來一封密信!」
 
     楚王都內,寒風子來到門外,欠身說著:「信箋已經檢查過,並無絲毫問題。」
 
     「呈上來!」
 
     信箋密封,段玉靈目一掃,打開看了,頓時啞然失笑,又交給旁邊的秦飛魚。
 
     秦飛魚接過掃了眼,先是一怔,旋即臉上不可扼制地泛起怒火:「大膽嶽超,竟然敢約戰王上!」
 
     「倒也不是約戰本王,只是聲明鬥將!此人不僅武功不錯,也有幾分文筆,照孤王推測,不論勝敗,此人都會臣服。」
 
     段玉擺擺手,這畢竟是個非凡世界,個人武力有時候能決定許多東西。
 
     一旦對方勝利再臣服,恐怕要求就會更高。
 
     而失敗了的話,要求就會降低不少,對日後氣運消長更是有著難以言說的好處。
 
     不過自己這邊,能與嶽超過手的,恐怕沒有幾個。
 
     就連項無忌,都自承不是對手。
 
     而天師若肉身上場,就是一大弱點,元神出竅,又恐怕受軍氣影響削弱,難以盡情施展。
 
     到了最後,段玉數來數去,發現似乎也只有自己親自上,才能壓服嶽超。
 
     他想到這點,秦飛魚也想到這點,或許嶽超自己也明白。
 
     因此這鬥將之約,跟對段玉下挑戰書無異。
 
     「主辱臣死,是屬下等無能!」
 
     秦飛魚等親兵大將率先請罪。
 
     要是他們當中能出一個刀槍不入的兵家神話,那必然可以直接壓服嶽超,但現在麼?縱然綁一塊上,也只是被嶽超一錘一個打發的下場。
 
     『這也是我體制中的弱點,未來北上,獨當一面的大將都不夠,必須得是帥才,還能防備刺殺……也就項無忌與嶽超兩個能讓人放心些。』
 
     本身就是兵家名將,再配以十萬大軍,天師之流都難以冒犯。
 
     至於傳說麼?其破壞力段玉自己都有些無法估計。
 
     但降龍伏虎的兵家大將,畢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帝王,終歸應該有些還手之力吧?
 
     「降龍伏虎……」
 
     段玉擺擺手,讓內侍與親將們退下,自己來到桌案前,仔細閱讀起上面的典籍來。
 
     楚王都到手,好處不言而喻。
 
     並且項無忌歸附,就獻上了項家的兵家秘笈,與此同時,白家、王宮中的秘藏同樣得了幾份,雖然殘缺,但也有一些啟發意義。
 
     「我此時兵家修為,已經到了第三重,軍氣神通之境,而天師講究形神兼妙,元神反哺肉身,令我肉身不斷強大,氣血雄渾,距離降龍伏虎已是不遠!」
 
     段玉嘴角噙著一絲微笑。
 
     為人主者,怎麼能夠親身犯險?若是之前,嶽超提此要求,他或者不屑一顧,或者直接領兵滅了對方。
 
     不過現在麼,倒是剛好成為自己突破兵家的契機與養料!
 
     「兵家五重,第一重鑄體、第二重練兵、第三重神通、第四重龍虎……能修煉至第四重的,已經是當世名將!奈何,不入五重,成就金剛不壞、刀槍不入之身,終究不算傳說!」
 
     段玉隱約有著感覺,黃天與玄天的對拼,是大爭之世到來的開始。
 
     而原本禁錮著玄天修煉者的桎梏,也會被暴力破開。
 
     比如,神道與仙道之中,已經各有一尊存在突破傳說之境。
 
     那接下來,兵家、儒家之中,或許同樣會有人突破!
 
     這就代表著一份氣數!段玉想將其牢牢抓在手中。
 
     『儒家已經不可能,剩下的唯有兵家……論領兵爭戰,接下來孤還要一統南方,率數十萬大軍與北方爭雄,資糧積蓄之渾厚,經驗之豐富,當世還有誰能超過?』
 
     當然,修行之中,不僅需要資糧渾厚,突破之時更需要契機。
 
     段玉覺得,眼前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一開始先用兵家手段,若最後還是不成,那再用道家!』
 
     以天師修為,並且不會被軍氣影響的特性,擊敗一個降龍伏虎的大將,段玉還是很有把握。
 
     畢竟是私鬥,並非領軍交戰。
 
     ……
 
     第二天,秋日高懸,風清氣爽。
 
     楚王都之外,兩支兵馬遙遙相對,忽然聽得一聲馬嘶,一道黑影狂風一般,從武寧君軍隊中沖了出來。
 
     來人自然是嶽超,他身穿百戰鐵甲,將渾身包裹得密不透風,座下是一匹烏鱗馬,高大神駿,要害處甚至有著黑色的鱗片防護,顯然有妖獸血統。
 
     「岳某人在此,何人前來賜教!」
 
     嶽超手持鐵錘,來到陣前,後方的兵卒頓時發出一陣歡呼。
 
     不論在什麼地方,這樣運籌帷幄,又神勇無比的名將,都能有效提振士氣。
 
     他聲音隆隆,甚至蓋過三軍。
 
     如此威勢,縱然暗自準備,想要策馬而出的秦飛魚,都是不由一時失神,氣為之奪。
 
     『同樣是領兵大將,飛魚差這嶽超實在老遠,就連項無忌,都缺了那麼一分霸氣!』
 
     見到這一幕,段玉暗自沉吟:『如此看來,這嶽超與其子說不定原本歷史上真的有統一南方的可能,只是可惜,他們後來遇上了高玄通與高潛!』
 
     前世,高潛就是靠著鎮壓武寧鎮發家,他與嶽超之子的爭奪,幾乎可以看作段玉與高玄通的翻版,都是玄天與黃天的較量。
 
     只是從最後結果看,應該是玄天落入了下風。
 
     『所以,前世很有可能最後黃天成功入侵,玄天下場淒慘,是以才有了我的重生?來改變這一切?』
 
     段玉心中念頭急轉,策馬上前:「嶽超?!」
 
     看到荊王親自上陣,雙方陣營皆是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驚呼。
 
     「竟然是荊王親自賜教,本人不勝榮幸!」嶽超大笑。
 
     「我方大將也有不少,比如項無忌,同樣是龍虎之才!只是孤王一時技癢……」段玉當然不會在外人面前自曝其短,大笑說著。
 
     「好!」岳超於馬背上一禮:「久聞荊王能陣前演法,這就請教荊王的道術!」
 
     「道術?」
 
     段玉笑了笑,驀然一扯披風。
 
     嘩啦!
 
     在披風之下,赫然是一件由諸多鱗片組成的魚鱗甲,數目不下萬片,形制古樸,帶著一股兇殘之氣。
 
     這是楚王宮中的珍藏,楚國有大澤,其中多生妖孽,就有一條蟒妖為禍鄉里,後來被剿滅,獲得許多蛇鱗。
 
     那蛇已經有了蛟相,十分厲害,死後的鱗片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又十分輕薄,因此被當時的楚王命令高手匠人秘密調製,加入諸多珍惜材料,打成一副『玄蛟甲』,一直秘藏于深宮。
 
     不過這秘密項無忌也是知曉,武寧鎮雖然先入宮,一時也無法搬盡寶庫,後來被段玉命人從廢墟中挖掘了出來。
 
     雖然這玄蛟甲遜色于嶽超的家傳寶甲一籌,不過段玉又在裡面穿了一層由妖鯤之皮鞣制的內甲,就差不多了。
 
     此時拔出長劍,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氣:「孤王勤練武藝,倒也數次上陣而還,此次鬥將,先以武功而論!」
 
     嶽超沉默,旋即才道:「大業艱難,縱然開國太祖,也少不了親上戰陣之時!荊王之心,令人佩服!」
 
     「正是此理!」
 
     段玉手上的長劍一震,散發出寒光,明顯也不是凡品。
 
     「王上用劍?」
 
     嶽超有些詫異。
 
     軍陣之中不是單打獨鬥,拼殺在第一線的猛將,用劍的極少。
 
     「這次並非兩軍交戰,只是鬥將,本王卻要占點便宜了!」
 
     段玉笑了笑,忽然一策馬。
 
     「好!」
 
     嶽超雙腿一夾,座下烏鱗馬嘶吼一聲,同樣發起了衝鋒。
 
     「駕!」
 
     兩匹馬越沖越近,幾乎化為一道直線。
 
     雙方觀戰的將領兵卒,則是紛紛緊張地望著這一幕。
 
     兩邊最高統帥的對決,勝敗足以徹底影響任何一方的士氣。
 
     十丈距離眨眼即過。
 
     終於,兩匹馬交錯,嶽超奮起一錘,段玉則是輕飄飄飛起。
 
     砰!
 
     錘影落下,毫不客氣地將段玉的坐騎砸成了肉餅。
 
     半空中,段玉淩空一劍,一道光芒閃過,烏鱗馬痛呼一聲,縱然有著鱗片防護,馬腿上也是出現一個老大的傷口。
 
     「黑龍?!」
 
     嶽超驚呼一聲,翻身下馬,拍了拍馬脖子。
 
     烏鱗馬極通人性地回轉本營,自有專門的馬醫上前診治。
 
     「若你繼續乘馬追擊,或許就勝了!」
 
     沙場之上,段玉持劍而立,望著嶽超做完這一切,緩緩道。
 
     「本人愛馬成癡,令荊王見笑了!」
 
     嶽超神色一肅:「更何況……欺負坐騎不行,豈非勝之不武?」
 
     雖然話是如此說,但段玉心中還是搖頭,輕歎一聲:「小心了。」
 
     身影一閃,腳下黃沙飄飛,倏忽間掠過數丈,來到嶽超面前,一劍刺出。
 
     嶽超橫錘格擋,舉重若輕,仿佛再揮舞數個時辰都是猶有餘力。
 
     兩人眨眼間過了十幾招,沒有一次錘劍相交。
 
     「劍走輕靈,是為消耗,但想不到那嶽超已經將錘法練到了大巧若拙的境界!」秦飛魚見到這幕,感覺無數靈光乍現,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上前頂替段玉而戰。
 
     砰!
 
     一聲悶響,兩人終於分開,段玉望著手上不停顫動的長劍,心裡頓時有了底:「我故意試探,這龍虎大力,果然比我天師元神反哺的肉身勝上一籌……」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2 15:24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破
 
   錘劍相交,觀者無不發出驚呼。
 
   畢竟岳超一身龍虎神力,有目共睹。
 
   段玉卻心中有數,知道自己雖然並非降龍伏虎,卻是軍氣神通巔峰,又有元神反哺肉身,距離此境界只差一線!
 
   此時一擊不利,頓時右手一灑,漫天金豆化為精兵。
 
   「王上可要換劍?」
 
   嶽超大笑一聲,右足一跺,四周土壤炸開,浮現出一個個黑鐵般的精卒。
 
   他是兵家四重,自然早就掌握了軍氣神通!
 
   並且,這數十鐵甲精卒,似乎比段玉的兵卒還要精銳三分!
 
   「果然……有些麻煩!」
 
   段玉一皺眉,隨手掐訣,地面開裂,一根根藤蔓浮現,交纏成圖騰柱的樣式。
 
   一圈圈光芒灑落,化為增幅之力,加持精兵之身。
 
   「這是……白家的上古戰爭秘術?」
 
   嶽超瞳孔一縮,旋即讚歎:「王上將道術與軍氣神通秘術融合至此地步,實在令人大開眼界!」
 
   砰砰!
 
   說話之間,金色與黑色的洪流,已經兇猛地撞擊在一起。
 
   有著上古戰爭秘術增幅,段玉的精兵總算能維持住陣腳,與嶽超的精兵打成平手。
 
   不時就有黑色或者金色的精兵被打壞,化為一粒粒金豆或者鐵豆,落在地上。
 
   「喝!」
 
   嶽超爆喝一聲,吐出一道長長的白氣。
 
   嘩啦啦!
 
   恐怖的氣血流動從他身上傳出,仿佛有著一條長江大河再他體內流淌,濃郁的氣血之力如同火爐,籠罩蔓延開來。
 
   「好可怕的氣血之力,如此武功,我等元神一旦進入三丈之內,立即如同千刀萬剮啊!」
 
   觀戰的寒風子與白雲道主對視一眼,不由色變。
 
   此時的嶽超,仿佛化身上古蠻獸,黑色的巨錘輕靈如針,帶動勁風,形成一個漩渦,不僅將他守護在內,更是將大量精兵籠罩而入。
 
   劈裡啪啦!
 
   這些金甲勁卒被捲入之後,立即化為一粒粒豆子,相繼炸開。
 
   「好!」
 
   段玉大笑一聲,手中長劍卻突然變了。
 
   劍刃破空,發出嗤嗤聲響,帶動狂風,隱攜驚雷,竟然絲毫不比巨錘遜色。
 
   仿佛他掌握的,並非輕靈的長劍,而是同樣的巨錘。
 
   武道之中,舉重若輕已經是十分玄妙的境界,而舉輕若重,更是匪夷所思。
 
   噗!
 
   終於,劍尖與鐵錘再一次交集,發出如中敗革的聲響。
 
   氣浪席捲,周圍神通所化精兵盡數碎成齏粉。
 
   岳超昂揚立于遠處,段玉的身影卻是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而出。
 
   「王上?!」
 
   秦飛魚等人大驚,剛想策馬救駕,就聽到段玉痛快淋漓的長笑:「好!再來!」
 
   他腳下一點,頓時止住退勢,長劍一抖,竟然毫無損傷,再次沖上。
 
   砰!
 
   劍錘相交,段玉身影再一次飛出,於半空中一個輕靈的旋轉,舉輕若重,仿佛手持開天巨斧,當頭劈下。
 
   嶽超舉錘格擋。
 
   砰!
 
   又是一錘,氣血之力宣揚,竟然連普通人都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也不知是從段玉、還是岳超身上傳來。
 
   「好!再來!」
 
   砰!
 
   砰砰!
 
   ……
 
   秦飛魚等人望著嶽超一次次將段玉擊飛,心中的焦急卻慢慢平復下來。
 
   特別是秦飛魚,望著這一幕,眼中大亮,若有所悟:「王上是在……借嶽超之手突破?!兵家四重,降龍伏虎,龍乃精神,天師元神足矣,虎乃肉身,此時就是借著嶽超,仿佛捶打百煉精鋼一般,鍛造肉竅?」
 
   他也是第三重軍氣神通之境,自然看得出端倪。
 
   只是,若換成他上場,就根本沒有這個效果,因為他連嶽超三招兩式都接不住,縱然接住了,只是震盪肉竅,精神不得突破,還是沒用。
 
   段玉不同,他早已降龍,只差伏虎!
 
   而此時,就是借著嶽超之手,狠狠磨練肉身這頭猛虎,將雜質排出,徹底掌握。
 
   「元神反哺肉身,實在可怖!」
 
   寒風子望著這一幕,眼中同樣滿是羡慕。
 
   換成普通兵家高手,硬拼如此多招,恐怕不僅是震盪身體,拍出雜質,連骨骼筋脈都會被震碎!
 
   但段玉不同,有著天師元神反哺,他的肉身就經歷了不斷毀滅與重塑的過程,真正在鍛煉一副鋼筋鐵骨!
 
   即使換成白雲道主上,雖然元神可以做到這點,但肉身不行,也是被嶽超一錘成醬的下場,修補都來不及。
 
   可以說,這是只有道兵兼修,並且到了極高境界之後,才能出現的奇跡!
 
   「不僅如此……嶽超只是降龍伏虎,縱然肉身極強,也畢竟不是金剛不壞,這就有著極限……一次次累積起來,雖然微小,但他可沒有王上的天師元神修補!」
 
   白雲道主看得更深一層:「這就是一場天師元神與降龍伏虎恢復力的比拼,僵持下去,嶽超必敗!」
 
   砰!
 
   噗!
 
   在幾人目光轉動中,場中的段玉與嶽超已經交手不下百招。
 
   嶽超本人,就是降龍伏虎最好的老師!
 
   每一次震盪,在段玉感受中,都仿佛鐵錘一般,將自己已經十分完美的肉竅捶打,將雜質從皮膚中排出,帶著一絲絲汙血。
 
   而天師元神立即轉化,反哺元氣,令他不至於根基受損。
 
   如此數十次,上百次之後,他再次內視,就可以發現通體根骨晶瑩如玉,筋脈如鐵,拉伸之間,煥發出無與倫比的巨力。
 
   『這境界只是基礎,接下來就是銅皮鋼筋鐵骨,煉體金剛,刀槍不入,永不枯竭?』
 
   一種明悟,頓時在段玉心中生成。
 
   令他知曉,在嶽超的『協助』之下,自己已經真正突破了降龍伏虎的門檻,甚至觸摸到一絲兵家傳說的真意。
 
   「嶽超,孤還有一劍,你若接下,便算孤輸了!」
 
   段玉身在空中,影似輕鴻,發出一聲長嘯。
 
   筋骨一動中,一股可怕的龍虎之力就落在右手,化為一道璀璨的劍光落下。
 
   「這是……」
 
   這劍光驚天動地,宛若閃電,嶽超神色頓變,再次舉錘格擋。
 
   砰!
 
   一聲輕響。
 
   不論再怎麼加持防護的神兵利器長劍,此時也是寸寸碎裂,化為一堆廢鐵。
 
   但下一刻,感受到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巨力襲來,嶽超終於被迫離開原處,腳下連連浮現深坑,不斷後退。
 
   等到回過神來之時,他已經站在三丈之外,一排深厚的腳印,從原處的巨坑凹陷中一路蔓延。
 
   「降龍伏虎?王上天縱之姿,我輸了!」
 
   嶽超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苦笑,旋即拜下:「臣岳超,拜見王上!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眨眼之間,勝負就分,嶽超跪地請降,這一切都令兩邊如墜五里霧中。
 
   不過呆怔過後,秦飛魚等人發出歡呼,元鶴那邊見到主帥都降了跪下,也紛紛跟著趴伏在地。
 
   「呼!」
 
   段玉立定不動,吐出一道長長的白氣,如箭飛刺虛空。
 
   心知光論武道,自己實際還是不敵嶽超,縱然此時突破兵家四重也是一樣。
 
   他之敗,只是敗給了自己的天師元神!
 
   畢竟自己元神有著南方大半氣運補充,元氣充沛至不可思議的境地,隨傷隨補,絕無匱乏之虞。
 
   而嶽超畢竟沒有臻至金剛不壞的傳說之境,自己之前每一次撲擊縱然殺傷微弱,但積少成多,還是令他有了些內傷。
 
   嶽超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見到段玉突破,立即請降。
 
   『說起來……我雖然沒有正面動用元神,但還是暗中靠著天師的恢復力……』
 
   段玉暗中撇撇嘴,不過都到了這一步,他自然不會再說什麼,朗聲道:「嶽超你投孤,孤心甚慰,今封你為甯侯,許開國,封地為彥、文定、安三州!」
 
   對於一個新敗之將,居然還有此厚賞,自岳超以下人人心服,都是感激再拜:「謝王上!」
 
   如元鶴之流,更是心裡暗想:『荊王麾下的士大夫卿,就可自行任命文官武吏,徵募私兵……開國侯更是不同,只相當於認了荊國為宗主國而已,大善!日後若有變,再反了他也不遲!』
 
   這種全面承認既成事實的做法,當然可以最低限度地減少反抗,但實際上效果麼……呵呵,與飲鴆止渴也是無異了。
 
   在段玉看來,雖然嶽超降服之後,自己可以說一統南方,但實際上只是與各個勢力達成妥協,變成南方總瓢把子一類的盟主,所謂臣服,只是暫時的停戰契約而已。
 
   若是自己在北方大敗,不論越侯、還是甯侯,說不定都會反咬自己一口。
 
   『不過我要的,就是最快速度統一,哪怕只有大義名分!』
 
   段玉心中暗自想著。
 
   吼吼!
 
   此時氣運似乎有異,他抬頭而望,就見得自己的黑蛟嘶吼一聲,平地似起驚雷,黑蛟騰空而起,沒入雲中。
 
   再出現之時,已經頭生二角,腹生四爪,每爪三趾,歡快盤旋於他頭頂,汲取著南方氣運。
 
   受此影響,段玉識海之內,螭虎印同樣嘶吼一聲,整體漸漸化為赤金色。
 
   「金無足赤,十足赤金,代表五轉天師修煉快到巔峰了?」
 
   段玉若有所悟:「若煉氣要突破傳說,恐怕非得統一大半天下才可……」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3 08:57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南方
 
     雲中八年,荊王逼降吳越王后領兵西征,連戰連捷,先破費衡,再斬反王高玄通,旋即北上參與楚王都之戰,嶽超敗北,臣服為甯侯。
 
     這一系列戰役,頓時震驚天下。
 
     雖然自從數年前開始,天下漸亂,明眼人都知道到了革鼎之時,而北方也大事迭出,但跟已經一統的南方相比,還是慢了一步。
 
     縱使此時北方論田畝、人口、文化都要遠勝南方,但一個分裂,一個一統,可以動用的力量與聲勢便不可同日而語。
 
     白手起家,之前默默無聞的荊王段玉之名,更隨之轟傳天下,被不知道多少人傳誦研究著。
 
     雖然其制度廣為北方仕林詬病,但非凡者乃至真正人才,哪個不希望獲得自己的封地,世襲罔替,作威作福?
 
     因此伴隨著段玉的威名與戰績流傳,北方越來越多的人與世家或者為名利吸引,或者為戰亂所迫,紛紛渡河南下,投奔的主要對象,就是荊王段玉!
 
     楚王都。
 
     經過一番亂戰之後,嶽超率軍回歸本國修養,已經答應來年派兵助戰。
 
     而段玉則是將治所搬到了楚王都,將其改名為『荊陽』,準備作為自己日後荊國的王都使用。
 
     因為氣候已經進入秋冬,也沒有做什麼大事,首先是整編軍隊,穩定城內秩序,還為楚王一系收屍,並祭祀歷代楚王,這都是為收攬楚人之心。
 
     接下來,則是安撫平定下來的南方各州,委派士大夫卿就封領地,命令安撫流民,組織生產等等。
 
     連番大戰,令原本富庶冠絕諸州的韋州徹底殘破,幸好底子還在,只要一代流民軍屯,大體就能恢復元氣。
 
     也幸好,到了嚴寒的冬季,沒有引起瘟疫流傳,等到了雲中九年,一切就漸漸上了正軌。
 
     初春,萬物勃發,道路兩邊芳草萋萋,偶爾可見幾朵野花。
 
     一支龐大的隊伍,正在前往荊陽的道路上。
 
     「勝兒,你馬上就要見到你父王了,開不開心呢?」
 
     重重防護的馬車之中,越姝哄著兒子,又問外面的小菊:「到了哪裡?」
 
     「啟稟王妃,已經到達王都衛城,最多中午,就可以進入都城了!」
 
     小菊乖巧的聲音傳來。
 
     『真是不可思議呢……』
 
     越姝掀開窗簾,望著外面開始恢復生產的田壟,美目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作為一名吳越封君之女,她小時候是聽著楚國的恐怖長大的。
 
     但想不到,只是區區幾年,南方形勢大變。
 
     不僅楚國滅亡,甚至就連原本的吳越王,都臣服在她夫君之下,成為了越侯,更是已經退位給兒子!
 
     而整個南方,也已經在段玉權柄統治之下。
 
     這一切,不僅令她如在夢中,整個越氏都是措手不及。
 
     想不到,當年區區一點投資,竟然獲得了如此豐厚的回報。
 
     如今的越氏,已經變成了荊王的鐵杆支持者,不僅封地一再擴大,更肩負著監視越國的重任。
 
     甚至有傳言,荊王日後會允許越氏開國!
 
     可以說,真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原本這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發展,越姝也應當無憂才是。
 
     但此時,臉上又泛起一絲憂愁之意,偷偷瞥了馬車之後的一行人。
 
     這一行人之中,既有著于靜白,也有一名剛剛從雲中島來的少女,赫然是葉知魚!
 
     雖然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只是尋常,王者更不可能只有一妻,但那種青梅竹馬、相濡以沫的情分,還是令越姝起了濃重的危機感。
 
     這一次搬遷,越氏不僅出人出力,更是搜攏了數十個美貌的南女同來,作為越姝的『娘家人』、『媵妾』,要助其固寵的心思不言自明。
 
     而吳越國貴族,對此更是熱切無比,就連越侯公室都塞了一個嫡女過來。
 
     在荊王統治南方的時代中,原本的吳越貴族為了爭取更多利益,堪稱無所不用其極。
 
     感受到窺視的目光,葉知魚面色不動。
 
     望著漸漸出現在地平線上的巍峨城市,卻有著一絲茫然。
 
     縱然早知道大兄其志遠大,卻想不到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日頭正中,長長的一行終於來到荊陽城門。
 
     在那裡,段玉與秦飛魚等人,早已等候著了。
 
     先是繁瑣的禮儀,旋即接了王后入宮,再大宴群臣,吵吵鬧鬧直到深夜,段玉才有閑功夫,私下接見葉知魚。
 
     數年過去,葉知魚煉氣養身,倒是還如二八年華,並且赫然突破入了元神之境,令段玉都有些微微的詫異。
 
     「東海雲中島,如今怎樣了?」
 
     他頓了頓,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還是問著公務。
 
     「托王上威名,一開始雖然有些波折,但後來不論出雲還是海宋,都不敢怠慢……」
 
     實際上,在之前段玉還未發跡的時候,各種明槍暗箭,當真數不勝數,其中艱辛,又豈能數句說完?
 
     只是葉知魚畢竟不是凡俗女子,哭訴委屈之類更不是她的風格。
 
     「如此就好……」
 
     段玉頓了頓:「我準備將雲中島整個送給你,雲中君之號同樣如此……」
 
     至於雲中紀年,或許也該改一改了。
 
     畢竟一統南方,馬馬虎虎也可以稱帝。
 
     還別說,最近臣子之中,勸進之風越來越盛,這可是擁立大功,沒有一個願意錯過。
 
     「雲中君?」
 
     葉知魚一怔。
 
     「是的,希望你喜歡……雲中島畢竟太小,將來還要再開拓一番,從東海諸國身上割塊肉下來!」
 
     段玉笑了笑。
 
     實際上,作為起家時的名器,雲中君意味非凡。
 
     縱然之前稱王,都是沿用雲中島年號,就可見一斑。
 
     葉知魚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明明那麼委屈,都可以承受,此時卻不由眼眶一紅,淚水飛濺……
 
     ……
 
     第二日,起得有些遲的段玉召眾人議事。
 
     議事廳內。
 
     段玉身穿王服,高居九重,望著底下項無忌、秦飛魚、郭百忍,李玉龍、原六郎等重要文武。
 
     項無忌與眾人一起行禮,感受著上首冥冥的氣機,心裡不由大凜:『王上愈加深不可測了!』
 
     一陣山呼過後,段玉擺手,說著:「王國新開,諸位務必用命,百忍,這段時日辛苦你了!將情況跟各位大體說說吧……」
 
     「為王上效勞,談何辛苦?」
 
     做了丞相之後,郭百忍留了長須,頗有些羽扇綸巾的味道:「南地可分二十州,昔年南楚有十二,吳越占四,陸渾、肥、鼓等小諸侯國再占其餘之四,如今王上一統南方,冊封越、甯、陸渾、肥、鼓等侯伯之國,呂、施、張等西南小國也紛紛請降……這裡有十一州,暫且不論,真正掌握在王上手中的,共有九州,為桓、韋、英、交蠻、中交、洨、遂、南句、苓……」
 
     這核心掌握之地,只是之前南楚的大半,甚至其中同樣有不少段玉冊封的士大夫卿。
 
     因此論實際權柄,段玉覺得,自己或許連內亂之前的楚王都還要不如一點。
 
     沒有辦法,這就是分封制的弊端。
 
     但若自己要盡滅封君、諸侯、實行大一統,那就不可能這麼快一統南方,起碼還得再大打數年,殺人無算,坐失良機。
 
     所以,只能說有利有弊。
 
     若光從自己角度出發,還是利大於弊的,當然,坑了後代什麼的,只能算他們倒楣了。
 
     兒子可以坑爹,當爹坑兒子的時候,除了忍著之外也沒有其它法子。
 
     郭百忍的聲音繼續道:「這九州,共計二百零七縣,按照之前楚廷記載,有民二百多萬戶,田五千萬餘畝……當然,經過戰亂,或許十不存六七,各縣田地與人口數量,還需要時間一一檢定……」
 
     破壞最嚴重的地方,像韋州這樣的,大戰連綿,百姓十不存一都有可能,而其它受到戰亂波及較小的,很快就被穩定,則是可以保留數分元氣。
 
     「荊陽方面,按照王上的旨意,收容流民,清理田畝,化為軍屯,目前已經收容十萬。糧食方面,得到南句與越國的支援,尚可撐到收穫……」
 
     段玉聞言,歎息一聲:「百姓艱難,孤有意一統天下,還黎民蒼生一個朗朗乾坤,但北方事急,南方兵馬準備得如何?」
 
     「啟稟王上!」
 
     大將軍秦飛魚出列道:「臣與項無忌將軍平定韋州,招亡納叛,得楚卒四萬三千,原本的荊軍重新歸入佇列,又招募青壯訓練,共計五萬。」
 
     這十萬大軍,就是荊王維繫王座的大部分本錢了。
 
     「若是孤準備爭戰北方,起碼需要大軍三十萬!安撫流民這一類,必須數年才見成效……如今只能靠各封臣出力了。」
 
     越國至少能出五萬兵,而甯國同樣可出大軍五萬,這是他們身為僕從國的義務,還有一些零散封的伯國,加起來也有四五萬人。
 
     除此之外,段玉手下的士大夫卿們,湊出一支五萬的雜牌軍,還是可以的。
 
     這就是三十萬,勉強能去北方征戰了。
 
     段玉眸子一轉:「原六郎,李玉龍!」
 
     「臣在!」
 
     原六郎一直作為水師統領,在南句練兵,此時也將一支精兵練了出來。
 
     「孤任命你為荊國水師大都督,李玉龍為副都督,將南楚殘餘水師盡數整編,再招募一番,湊足五萬人,封鎖天河!」
 
     未慮勝,先慮敗,只要掌握水師大軍,封鎖天河,則南方可安,畢竟戰馬不會游泳。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3 20:20
第二百九十六章 流民
 
     慶國。
 
     一小隊草原騎兵策馬于大道上賓士,不時射殺周圍躲避的慶民為樂。
 
     若是遇上逃難的流民大部,更是不斷以死亡驅趕,令他們互相踐踏,亂成一團,望著這幕大笑不止。
 
     ——自從慶都被破,慶王崔山倉惶南逃之後,這一州就盡數成了胡人的獵場。
 
     成群結隊的胡騎傾巢而出,肆意劫掠、屠殺……將好好一片沃野千里化為了人間煉獄。
 
     草原遊牧民族,習慣以天地為牧場,既然不必定居,那自然也不必安撫流民,組織生產。
 
     北燕是半漢半胡,而草原騎兵則是徹底的胡人。
 
     因此,大破慶國之後,首先想到的還是老一套。
 
     這同樣是之前大夏龍庭放心讓北燕攪亂天下的原因,只知道破壞,不知道建設,是不可能集聚王道之氣,成就真龍的。
 
     他們也不會好心到提醒北燕,要收編慶人降卒,作為輔軍,任用士人,開啟慶人耕種,胡人征戰的模式。
 
     「好了,阿依達,按照大將軍的命令,我們不僅要殺人,還要捕捉一定數量的奴隸!」
 
     就在胡人鐵騎盡情屠殺的時候,一名百夫長發話了:「我們需要足夠的人手,為我們耕種、編織衣物、冶煉鐵器!」
 
     奴隸也是財富的一種,在草原上比金銀更加通行與方便。
 
     「哈哈……百夫長,這些慶人人太多了,我們只有十幾人,不好好恐嚇一番,怕是吃不下啊!」
 
     一名騎手舔了舔彎刀上的血液,獰笑著回答。
 
     流民群速度很慢,他們策馬緊跟,遠遠射箭,縱然對方上來拼命,也可以從容離開。
 
     這是草原人野戰百勝的風箏戰術。
 
     但要捕捉奴隸,就必須深入人群,便很危險了。
 
     因此,先殺散一波,再從容捕獵,或許是傷亡最小的方法。
 
     在這個過程中,慶國人會因此死傷多少,卻不在他們考慮範圍之內。
 
     「嗯?你能想到這個道理,不錯!很不錯!」
 
     百夫長一怔,旋即有些驚喜,這個阿依達,不是腦袋裡只有肌肉的莽漢,值得培養一二:「我們草原上的部落,很少超過一萬人口,而在慶國這裡,一個鄉村就有這許多人,實在太多了,必須殺掉一些,統治才能穩固!除此之外,還要像馴狗一樣馴服他們,獲得足夠忠誠的奴隸!」
 
     這自然不是他們想的道理,而是來自北燕上層的指示,或者說……來自正陽道!
 
     畢竟南方大夏龍庭謀劃幾乎徹底失敗,只有靠北燕之力了。
 
     擄掠一把就走的模式可不行,必須培養一批帶路黨。
 
     這些時日以來,北燕佔領區的政策,相繼出現了轉變。
 
     對於段玉而言,這並非一個好消息。
 
     「百夫長說得是!」
 
     阿依達答應一聲,彎弓如滿月,一箭射出,正中某個流民的背部。
 
     這流民吐血倒了下去,引起一陣驚呼,周圍人跑得更快了。
 
     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出自同一個村落,扶老攜幼,還有大量的家當,手提肩扛,富裕些的還有毛驢與牛車,但速度還是太慢。
 
     就好像一塊塊走動的肥肉,根本抵擋不住後方的餓狼。
 
     「再沖進去殺一波,就該散架了!」
 
     阿依達大叫著,策馬前沖。
 
     咻!
 
     就在這時,一枚石子破空,正中他的太陽穴。
 
     阿依達眼睛一黑,從坐騎上倒了下來。
 
     「北虜受死!」
 
     一名高高瘦瘦的年青人大吼一聲,他嘴角還有絨毛,年紀不大,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手底下的功夫卻是不錯。
 
     之前飛石砸人,隨後彎弓搭箭,連珠箭發,竟然還有一手精妙的箭術。
 
     「走!」
 
     看到周圍幾個同伴落地,百夫長心中驚疑不定,驀然勒轉馬頭:「這是中原的武林高手,我們人太少,回去叫上更多人來圍殺!」
 
     這一個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民精壯有了主心骨,就不好打下了。
 
     ……
 
     踏踏!
 
     馬蹄遠去,胡人蹤影消失不見。
 
     大群流民這才安定下來,救助傷者,一片哭嚎。
 
     「唉……」
 
     見到這一幕,張野張子恒不由長長歎息一聲:「我救得了他們一時,救不了一世!」
 
     當下來到一輛牛車前:「娘,胡人怕不是要來報復,趁著此時早走為妙!我聽人說北方大亂,南方倒還算安穩,有荊王崛起,平定江南之地,或可安居。」
 
     恍惚十年過去,這個當初段玉隨手救下的一家子,在二道村倒也享受了數年平靜,但隨著胡人南下,還是再次被逼著走上了背井離鄉的道路。
 
     好在此時的張野已經長大成人,又學了一身武藝,功夫幾直入宗師,總算能保得一家平安。
 
     「南方?」
 
     牛車之上,一個中年婦人想了想,道:「既然之前你與祖宗都說如此,為娘一個婦道人家,又有什麼好說呢?」
 
     牛車上除了一些財物外,關鍵還有一塊神木牌,似乎是用一整塊樹心雕刻而成,又用紅布裹了,保管得十分妥當。
 
     張家與其他農戶不同,也算家學淵源,曾經有一任祖宗做了土地,後來土地廟宇被毀,托人帶了話來。
 
     張氏等到安定,就將土地神尋回,做了家祀的祖靈。
 
     雖然這靈實力低微,但對後代還算照顧,不僅令其豐衣足食,更暗中尋了武藝來給張野習練。
 
     到了此時,果然派上用場。
 
     只是,張野與張氏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想像得到,那位平定了南方的荊王,就是曾經有大恩于張氏一家,還給張野取字的段玉!
 
     「請娘放心,孩兒有一身武藝,聽聞荊王是個愛才之人,以武取士,還能世襲,總不會委屈了娘親!」
 
     張野聽了,卻是興奮之色一閃而過,又轉為滿腔恨意:「總有一日,孩兒要向這胡人復仇!」
 
     張氏不由擔憂道:「此去能平安,娘就別無所求了,你還是莫要再想著上沙場立功,老老實實地耕田種地,再娶一房媳婦,比什麼都打緊……」
 
     ……
 
     「為淵驅魚,不過如此了!」
 
     南方,風陵港。
 
     段玉來此,見著大批慶人南逃,不由滿足地歎息一聲。
 
     胡人在北方名聲殘暴,大開殺戒,後果就是數萬數十萬北人南逃。
 
     雖然對於北方而言是悲劇,但對於南方而言,卻是一次難得的機遇。
 
     不僅能汲取北方更為先進的技術與文化,更可獲得大量精壯人口與財富。
 
     在這個時代,能遠行的,要麼有錢,要麼足夠精壯,否則這千里迢迢,就是不折不扣的死亡之路。
 
     北方的水師幾乎就是個悲劇,更何況此時北燕還沒徹底滅亡慶國,飲馬天河。
 
     因此,在段玉下命之後,原六郎與李玉龍兩個就帶著南句與吳越、南楚水師,封鎖天河要害,同時盡力向南方運輸流民。
 
     這當然不是無償的,南方經過戰亂,百業凋敝,田地拋荒,正需要大量勞動力來恢復。
 
     而無法贖身的流民,就只能簽訂一份三年的無償勞動契約,成為段玉軍屯計畫的一員。
 
     好在契約中,規定三年後他們就可按比例獲得田畝收益,十年之後,所耕種田地無償贈送,總算不是一輩子包身工的命。
 
     「看來……大計可行,將戰場選在江北,縱然一時不利,也有天險可偏安!」
 
     段玉望著繁忙的港口,維持秩序的大軍,不由笑了,旋即神色又轉為肅穆。
 
     若是正常的爭霸天下,北方混亂,他已經一統南方,那此時幾乎可以稱帝,混元宇內也有六七成指望。
 
     但很明顯,正陽道主統帥下的北燕,可不是什麼正常的政權。
 
     甚至,此時若自己被斬首,霸業頃刻間就會崩潰。
 
     以對方雷劫不滅的傳說修為,怎麼可能忍得住這個誘惑?
 
     『但是……我此時反倒希望你來了!』
 
     段玉內視識海,只見五轉巔峰的赤金螭虎印周圍,還有兩道金色符籙,與金印相得益彰,有著能量交互。
 
     五轉金符!
 
     雖然其製作材料很難獲得,但段玉窮搜楚王宮珍藏,還有整個南方,還是湊足了兩份的原料,煉製出兩張金符!
 
     一張五轉金符,幾乎可以肯定滅殺一位呼風喚雨的天師。
 
     兩張齊下,即使正陽道主也不一定能吃得消!
 
     雷劫對於雷劫不滅的高手而言,就好像一柄刀。
 
     被刀砍了一次不死,不代表多砍幾刀就不會死,更何況,一個人受了刀傷,總得修養一二,才能徹底康復的。
 
     若正陽道主敢來,那拼著十萬大軍,還有這蛟龍的氣運,段玉也要將其覆滅在此!
 
     畢竟是主場,有著種種便利。
 
     一旦殺了此人,北方眨眼可定,自己必能因無上天功而獲得晉升!
 
     這也是段玉為何北巡至此的原因之一!
 
     『以身為餌,畢其功於一役!』
 
     段玉目光幽幽,回轉行宮。
 
     ……
 
     深夜。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驀然走來一個道人。
 
     他豐神俊朗,一舉一動間皆帶著飄然出塵之氣,不似凡俗。
 
     此時望著風陵港內的萬家燈火,眉頭輕輕蹙起。
 
     手中,一張黃色書頁嗡鳴著,忽然裂開,湧出一絲絲鮮血。
 
     「心血來潮,再加地書示警?」
 
     正陽道主望著行宮方向,喃喃一聲:「未至傳說,卻有威脅傳說之能麼?果然有趣,不愧是天機的最大變數!」
 
     他轉身,融化在清輝的月色中,四周寂寥,沒有一人知道他曾經來此。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4 08:39
第二百九十七章 北伐
 
     北民南下,來的不僅是地主富戶,更有慶國朝廷的使者。
 
     在風陵渡的行宮之內,段玉與秦飛魚一起,召見慶國來使,神色都有些怪異。
 
     特別是秦飛魚,幾乎是看著段玉做到慶國的巡城銀章,現在又見連慶王派了使者過來,滋味實在複雜難言。
 
     「臣崔祿,拜見荊王千歲!」
 
     崔祿畢恭畢敬地行禮,面白無須,身材肥胖,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人。
 
     事實上,此人不僅精通琴棋書畫,善於言談,還是慶國的王室。
 
     作為這次出行的使者,自然也是清楚荊王之前身份的,甚至當初段玉威震慶都之時,他就有所耳聞,卻一點都沒有尷尬之色,仿佛將這一切選擇性遺忘了,一板一眼地行禮。
 
     「平身!」
 
     段玉擺擺手,命人接過遞上來的國書,掃了一眼,頓時笑了:「崔山向孤求援?」
 
     「胡人勢大,我王為神州氣數,憤而抗擊,縱敗也非戰之罪,慶國百戰之軍仍在!慶國與荊國,實是一衣帶水,唇齒相依!今慶國大難,來日荊國又豈能逃?還請速速發兵助之!」崔祿不卑不亢地說著:「若荊王想隔岸觀火,我主大不了降了胡人!」
 
     「果是能言善辯之使臣,唇齒如刀啊!」
 
     段玉端坐不動,贊了一句。
 
     越是色厲內茬,沒有底牌與自信者,談判時就越是喜歡虛張聲勢,甚至瘋狂欺詐,這道理他早就明白。
 
     此時面色淡薄,望著崔祿表演,頓時就令氣氛一滯。
 
     片刻之後,段玉才說著:「若慶王降胡,那便是千古罪人,未來必被丹青史書鐵筆記載,遺臭萬年!」
 
     崔祿默然不語。
 
     降胡,這實在是最壞的出路,更何況,慶國與北燕仇深似海,沒有多少和解餘地。
 
     否則,之前打成屍山血海,豈不都成了笑話?
 
     縱然崔山肯降,北燕也不一定肯要呢,正如段玉不要南楚王室,讓嶽超代他幹了髒活一般,北燕要佔領慶國,怎麼能容忍慶君存活?
 
     正是知曉這些,又對北方實在絕望,崔山才不得不向南方求援。
 
     對於他而言,這簡直是恥辱中的恥辱!
 
     實際上,段玉見到慶國的使者,倒是對崔山刮目相看了。
 
     此人做了這麼多年王者,算是歷練出來,頗有幾分勾踐忍胯下之辱的味道。
 
     對段玉而言,崔山都肯折節求援,他又怎麼會糾結於過去之事?
 
     縱然是之前,也是自己占了便宜,而崔山狠狠吃了一個悶虧。
 
     面對失敗者,勝利者還是很有風度的。
 
     因此就道:「孤有意統一天下,必然北伐,不知慶國國君準備如何?」
 
     得南而望北,是最正常的事情,崔祿沒有什麼意外,但身軀還是不由一顫:「小臣……小臣……」
 
     北有胡人南下,南有荊王北伐,慶國此時絕對已經到了生死之局!
 
     更為悲催的是,根本沒有什麼好的應對辦法!
 
     這就是地處中原,四戰之地的悲哀!
 
     歷來天下大亂,梟雄王者都是佔據四方一角,後方無憂,方可興起,再窺視中原,是同樣的道理。
 
     中原雖然四通八達,但一亂戰,立即處處烽煙,連一處安穩的後方都沒有。
 
     慶國之前強盛之時,固然四面出擊,威風無比,一旦落入頹勢,沒有戰略縱深的弱點就暴露無遺。
 
     「你也不必再說什麼!」
 
     段玉起身,負手而立:「慶王此時還有兩州,可去王號而降,孤冊其為慶侯!領一州為封邑!」
 
     這的確是最後的善意,若崔山不接,那領兵打過去也是一樣。
 
     「去王號?領一州?」
 
     饒是之前早有心理準備,崔祿還是不由渾身一顫。
 
     這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
 
     慶國全盛之時,可是有著七州精華之地,雄兵數十萬,鎮壓四方的啊!
 
     如今,卻只能退一州自保?
 
     這反差,也不知道王上能否忍受?
 
     崔祿冷汗淋漓,卻是清楚,若是王上不答應,立即就沒有絲毫活路。
 
     這一南一北的大軍,會如磨盤一般,將慶國整個磨碎,所有王室盡皆屠戮。
 
     縱然史書上,比這還惡劣的局面,也幾乎絕無僅有。
 
     等到滿頭大汗的崔祿離開之後,秦飛魚就笑了:「王上條件的確有些苛刻,崔山未必會答應!」
 
     「難道他還以為能夠保有原慶國之地麼?孤雖然行分封之制,卻也不是傻子!」
 
     段玉之前雖然分封出去大塊土地,但無論是越侯、還是甯侯、乃至其它諸侯伯國,實際上都是他們控制在手的地盤。
 
     難道自己辛苦打上北方,是給崔山複國的?開什麼玩笑呢?
 
     給他一州,還是看崔山掌握了一定實力,並且有著威望上了。
 
     「並且……崔山還有其他路好走麼?胡人怕是連一州都不給他呢!」
 
     段玉嘴角浮現獰笑,繼續道:「更何況……縱然他不配合,孤就無法去北方了麼?」
 
     這麼一說,秦飛魚頓時一滯,又眼睛大亮:「莫非王上實際準備的突破口是……東陳?」
 
     北方此時一片亂戰,慶國居中,東為東陳,西為西戎諸國,北燕與草原位於更北方。
 
     西戎那邊道路崎嶇,並且太過混亂,段玉不作考慮。
 
     而慶國直面胡人兵鋒,也並非什麼善地。
 
     若大軍要登陸,自是東陳最佳。
 
     畢竟,南方與東陳,也就隔了一條天河,只要借道越國之北的陸渾、肥、鼓等伯國就可。
 
     並且,還可以走海路,雙管齊下。
 
     「這是大戰略,孤還要再斟酌一二……」
 
     段玉笑了笑,心裡卻是有些遺憾。
 
     自己在這裡當靶子,正陽道主居然硬是不上鉤。
 
     這就令速戰速決的可能,無限趨近於零了。
 
     『說起來,還是一個玄天與黃天博弈的問題!』
 
     雖然有著群臣進諫稱帝,但段玉放出心意,以德望不足婉拒了。
 
     這是真的拒絕,不是什麼三讓三受的戲碼。
 
     因為他知道,此時的自己,還占不到天下氣運五成!
 
     要稱帝,起碼也得佔據五成以上,才叫馬馬虎虎。
 
     這裡面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祭祀的問題。
 
     真龍天子,天之臣子也,必祭天禱告!
 
     大夏龍庭圖謀復興再起,就是希望一統大陸,以真龍天子的身份,攜人道而犯天道,廢了玄天之祭,改祭黃天。
 
     如此一來,黃天氣運大漲,必能深邃地影響這個世界,玄天就一敗塗地。
 
     到時候,自己這個玄天頭號馬仔肯定沒好果子吃。
 
     同理,雖然北燕落在正陽道主手中,但此國縱然侵吞草原,擊破慶國,北方卻還有西戎諸國,乃至東陳大部未下,天下十成,最多占了三四成,比此時的段玉還要不如。
 
     這種程度,縱然祭祀黃天,撐死了也就與上次的高玄通一般無二,都是天魔解體一般,自損根基的法門。
 
     一旦不能速成,立即就要大敗。
 
     正陽道終究不是北燕王室,甚至需要聯合大夏才能掌控國勢,想冒然推動這點都不太可能。
 
     除非……北燕正式一統天下,證明了自己的『天命』,才能違反傳統的力量,悍然廢除玄天之祭!
 
     而自己不同!
 
     只要一滿五成,就敢登基稱帝,祭祀玄天!
 
     「若是拿下東陳那一塊,就差不多了」
 
     段玉眸子裡有著野心。
 
     這就是為何自己捨棄許多,也要快速統一的原因。
 
     只要牢牢佔據這個大義名分,再祭祀玄天,黃天就幾乎必敗無疑!
 
     『可以想像得到,若我登基,一定是天塌地陷……什麼正陽道主、大夏龍庭,都要瘋了一般地前來阻止!』
 
     『並且,也有可能直接開啟雙天的大決戰!』
 
     段玉對此十分自信。
 
     自己稱帝之時,就是玄天與黃天刺刀見紅的時刻!
 
     為了籌備那一日的到來,還需要多多準備籌碼才是。
 
     又踱了幾圈,這才令著:「宣……項無忌覲見!」
 
     「宣……項無忌覲見!」
 
     外面的內侍口口傳唱,聲音遠遠傳播開去。
 
     沒有多久,項無忌急趨而入,一絲不苟地行禮:「臣項無忌,拜見王上!」
 
     雖然他是降龍伏虎的大將,但王上同樣也是,並且還是天師!
 
     不論國家大勢,光是個人實力,就將他吃得死死。
 
     而且,項無忌畢竟是降將,覲見之時,就有些忐忑。
 
     段玉笑問:「你見到岳超領甯侯,可是心中不服?」
 
     「臣不敢!」項無忌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就叫有怨望,光憑這一點就可賜死!
 
     「不必怕,封侯建國,哪個不願?這是人之常情!」
 
     段玉寬慰道:「你之前盡心竭力,輔助收編楚卒,也是有功,孤封你為征北將軍,領兵十萬,渡河入慶!」
 
     「謝王上,臣必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項無忌五內如焚,連忙回道。
 
     「嗯……好好做,你是孤的封臣,比嶽超更親近一分,未來縱然在北地開國,也不是夢想!」
 
     段玉笑眯眯地,開出了條件。
 
     放眼天下,有哪個王侯比自己還能拉攏人?
 
     縱然北燕,能給項無忌數州建國麼?
 
     因此,大可放心任用降將,縱然遇到意外,也可以自身武力鎮壓之,這就是底氣!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4 16:14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東陳
 
     東海郡,臨雲港。
 
     此乃東陳屈指可數的深水港,兩塊陸地宛若牛角伸入海面,形成一個優良的避風灣。
 
     又到了一年貿易季節,不知道多少船隻從此港出發,前往東海諸國與南方,帶來源源不斷的珍珠瑪瑙、礦石山藥,飛快轉化為巨量的財富。
 
     只不過此時,港口中真正的上層人物,心中都有一層陰霾。
 
     北燕南下,雖然主攻慶國,但東陳也受到襲擾。
 
     除此之外,發生在東陳的動亂一點也不比慶國少,比如之前破慶都之時,正陽道高手傾巢而出,在東陳大開殺戒,甚至傳聞連東陳國君都受到了襲擊,一片人心惶惶。
 
     到了雲中九年,慶國風雨飄搖,沉重的壓力,就盡數落到東陳頭上了。
 
     一念至此,縱然賺了再多錢財,商人臉上也少見喜色。
 
     「唉……山雨欲來啊!」
 
     一處商會中,公孫小白凝望天空,歎息一聲。
 
     公孫家族是東陳中的實力大族,一旦東陳風雨飄搖,必然影響其根基。
 
     「家族已經秘密向南方轉移人手……不過之前聽聞北燕自上一代王者死後,國策也有轉變,開始拉攏各大世家,家族長老因此準備再觀望一二……」
 
     這種世家大族,枝繁葉茂,根基就在東陳,豈是說搬走就能搬走的?
 
     甚至,縱然東陳亡國,後來者若想鞏固統治,都不得不與他們妥協!
 
     之前是北燕大肆屠殺,不得不走,此時麼?卻似乎有了轉機。
 
     「公子!事情已經盡數辦好,人都上了船,清水、醫者都備齊了,還有族中秘衛隨行……」
 
     一名管事前來,恭敬地行禮。
 
     「這樣麼?那就好……既然是去南方,禮物得準備好!荊王那邊的路子打通了,下面各封臣也不能忽視……」
 
     公孫小白吩咐著。
 
     之前南方戰亂,貿易一度受到影響,不過荊王迅速平定,很快就恢復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繁榮。
 
     只是,一想到荊王的身份,公孫小白又不由有些恍惚。
 
     十年之前,東臨港之事頓時歷歷在目。
 
     他與荊王,可以說是有交情的。
 
     甚至,還與對方一同出海,前往出雲貿易。
 
     雖然被坑了一把,但如今藤原家崛起,擊敗平氏,卻也不能算是坑了,反而有跳出火坑的味道。
 
     至於之後,對方佔領雲中,自領雲中君之位,公孫小白同樣有些羡慕。
 
     即使他這個世家公子,真正掌握的實力,也未必有一個實封的縣君大。
 
     再之後,對方斬妖鯤,敗聯軍,名震東海,正式將一干同輩人拋在身後,旋即就是龍飛九天,一發不可收拾。
 
     到如今,赫然已經一統南方,稱『荊王』!甯、越等國盡皆臣服!
 
     「對方才二十七歲吧?這真是……讓人該如何說起呢?」
 
     公孫小白打發走管事,心中苦笑了一下。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攀比一番的心思的話,如今已經什麼念想都沒有了。
 
     南方的那位王者,仿佛橫空出世的太陽,奪走了這一輩所有年青人的光輝,令人幾乎不能直視。
 
     縱然是他,也不過憑著一點與熊黑等對方手下的老關係,走通了荊國的路子,順帶轉移一些財產與族人。
 
     自家雖然紮根東陳,宛若大樹,不能擅自挪移,但分一些旁支避難,卻是應有之義。
 
     「等到北燕滅了慶國,接下來就應該是東陳了吧?」
 
     公孫小白長歎口氣:「不知道家族最後,會如何選擇?」
 
     對於世家而言,什麼國家榮譽都是虛的,唯有自家利益,才值得不惜一切代價地守護,忍辱負重更是尋常。
 
     公孫小白已經猜到若北燕大破東陳,自家會做出什麼選擇了。
 
     「不過如今天下大勢,還是荊王率先統一南方,占了先手!」
 
     正思索著,外面忽然傳來陣陣驚呼:「船!有船!」
 
     「船而已,鬼叫什麼?」
 
     被打斷思緒,公孫小白好看的眉頭蹙起,走出書房。
 
     「公子,碼頭上……好多船!」
 
     一個管事屁滾尿流地跑來,神色驚慌:「是運兵船!」
 
     「兵船?!」
 
     公孫小白神色一凜:「沒聽說水師有什麼行動啊?」
 
     「並非東陳的,而是南方的兵船!」
 
     「嘶……」
 
     公孫小白頓時吸了一口涼氣,匆忙跑出去,來到碼頭。
 
     只見巍峨的艦隊如雲,慢慢駛入港口,一隊隊精悍的士卒下來,整齊排列。
 
     砰砰!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從碼頭外面響起。
 
     那是一隊隊東陳士卒,在維持著秩序:「奉郡尉大人之命,臨時徵用港口,實行戒嚴,爾等閒雜立即各歸本鋪宅,不得有誤!」
 
     『這消息……為何我家之前竟然毫不知情?!』
 
     公孫小白眼珠瞪大,已經看清楚了,來的船是南方的荊王之船!
 
     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湧遍全身。
 
     望著前來驅趕人群的兵卒,他擺擺手,跟眾人一起歸宅。
 
     沒有多久,一個高級管事回來,行禮道:「公子……已經打聽清楚了,這些郡兵也很迷惑,只是今日剛剛接到軍令,前來匯合友軍!」
 
     「友軍?」
 
     「不錯,王上向荊國借兵,荊王親率大軍十萬,就在這裡了……」
 
     管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戰戰兢兢地道。
 
     「荊王之前不是派征北將軍項無忌,帶兵十萬,去協助慶國麼?」公孫小白不愧是聰明人,眼珠一轉,立即就明白了過來:「好……好一個瞞天過海之計!國君……國君已經不信任吾等世家了!」
 
     對於東陳王而言,底下文武百官都可降,北燕想要穩固統治,更是要拉攏世家。
 
     但唯獨他這個王者,根本無路可走!
 
     因此,接過段玉的橄欖枝,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段玉開出的條件,比給吳越王的還要寬鬆,東陳王依舊可以繼續保有國家社稷,作威作福,只是認了一個宗主國而已。
 
     讓出大義名分,獲得援軍,這買賣大可做得。
 
     只是,對於公孫小白而言,國君借兵這麼大的事,自己家族之前竟然沒聽到一點風聲,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了。
 
     「國君……已經不信任吾等世家大族了麼?還是單純的不信任公孫家?」
 
     公孫小白一顆心感覺即將落入深淵。
 
     忽然,他聽著門外整齊的腳步聲,又有些恍然醒悟:「荊王北伐,北方局勢大變……我家恐怕也得更改一些戰略了。」
 
     至少,他跟段玉還算有些關係,必須充分利用起來。
 
     ……
 
     東海郡,軍營。
 
     「王上,先鋒已經紮營,東海郡太守與郡尉正在外面求見!」
 
     秦飛魚躬身道。
 
     「讓他們等著!」
 
     既然自己已經來了,那東陳這幫人到底什麼態度,段玉便不放在心上。
 
     在他面前,一張宏大的東陳地圖被擺開,標注了大量記號與箭頭。
 
     「慶國方面,有項無忌帶領十萬軍北上,背靠天河,又有慶國為盟友,孤不要他大敗北燕,只要拖住燕狂屠主力即可!」
 
     段玉指了指慶國方向。
 
     等到運兵結束之後,他還會讓原六郎率水師靈活支援,也是當個監軍的意思。
 
     這次荊國出兵三十萬,其中也分高下。
 
     段玉親率的十萬大軍,是真正的嫡系,訓練與裝備都是最好,也是荊王直屬,捍衛王座的本錢。
 
     這次一把都帶到了東陳東海郡,由他親自率領。
 
     而項無忌率領的十萬大軍,就是荊國的封臣聯軍,以及越侯提供的五萬支援。
 
     除此之外,最後還有甯侯嶽超,領甯國兵五萬,外加諸多南方伯國聯軍五萬,也是十萬,渡過天河下游,進入東陳。
 
     三路大軍北伐,二路都是沖著東陳,足見段玉真正的重心,根本就不在慶國。
 
     此時,自己二十萬大軍在東陳,完全可以以力破巧,碾碎一切陰謀詭計,自是凜然無懼。
 
     「孤親率二十萬大軍至此,就是要完全平定東陳,令東陳王徹底臣服!」
 
     一旦做到這點,段玉肯定就悍然稱帝。
 
     古代大義名分的重量不可思議,一旦佔領天下過半,又祭天稱帝,就形成席捲之勢,百川歸海,沛然難當。
 
     「如今東陳局勢如何?」
 
     想了想,段玉又問著。
 
     「之前,正陽道大量高手聯合大夏,刺殺東陳高層,人心惶惶……不過正陽道主卻並未親自出手,東陳王只是受驚,未曾受傷……」
 
     秦飛魚想了想,道:「如今,北燕有一路偏師,正在攻打東陳北部的鄔州,一旦燕狂屠平定慶國,雙管齊下,東陳勢必難以抵擋!而在東陳國內,局勢也並不穩定,世家大族各懷鬼胎,東陳王能掌握的人很少,不過總算握有一部分軍權!」
 
     「幸虧其不是廢物,否則將東陳完整分封給他,豈不太虧了?」
 
     段玉一笑,望著地圖,心裡有了底。
 
     「北燕主力在慶,有項無忌與十萬大軍在,一時半會難以收拾,我方正可趁此機會,追亡逐北,先平東陳,再拒胡人!」
 
     北燕自侵吞草原之後,幾乎席捲北地,罕逢一敗,士氣正盛。
 
     因此,給個迎頭痛擊,阻其囂張氣焰,這仗就可以打下去了。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5 08:41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城
 
     東陳,王都。
 
     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由東與南兩個方向而來,於郊外會師。
 
     「甯侯嶽超,見過王上!」
 
     岳超身著戰甲,騎烏鱗馬,來到段玉王車之前。
 
     「辛苦甯侯了,孤這次大軍北上,必破北燕、大夏!」
 
     段玉溫言說著。
 
     對於此人的忠誠,他非常放心。
 
     岳超從來就不是一個蠢人!當初風水局被破,洛姬自盡幕後,楚王只承擔一半責任,還有一半,絕對要落到大夏頭上去!
 
     但凡做過,就必然留下痕跡!
 
     更不用說,段玉之前大破高玄通,獲得不少資料與情報。
 
     這也令岳超知曉,自己的仇人除了南楚之外,還有一個陰魂不散的大夏!
 
     而北燕是大夏盟友,明悟這一點之後,此人北伐之立場甚至比項無忌還要堅定!
 
     二十萬大軍齊聚,放眼望去,人馬如龍,長矛如林,旌旗如雲,黑壓壓一片,蔓延至天際,幾乎沒有盡頭,帶來強大的壓迫感。
 
     這就是段玉的依仗,有著他親自坐鎮,不怕東陳翻了天去。
 
     鐵血煞氣沖天而起,在這種環境下,天師都難以施展法術神通,毒氣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在段玉面前只能是自食惡果。
 
     「王上!」
 
     岳超策馬,略落後車輛一步:「東陳國君請我等而來,此時恐怕卻有些猶豫了。」
 
     按照道理,此時東陳國君應當立即出來相迎才是。
 
     「這是自然,不論誰要舍了祖業,哪怕只是一個名分,也肯定要猶豫一下……更何況,他此時肯定怕孤怕得要死,生怕孤一聲令下,直接奪了他的基業!」
 
     段玉嘴角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孤原本沒有這個想法,但現在看來,陳侯日後的領地,還是得削減一二!」
 
     大軍在此,就是段玉最大的底氣。
 
     縱然東陳國君臨陣變卦,固守不出,用火炮鑿開,大軍洗城,也不是什麼費力的事,不過名聲上恐怕就有些妨礙了。
 
     「大將軍,你去叫門!」沉吟一下之後,段玉命秦飛魚上前。
 
     「東陳國君聽著,爾請我荊軍而來,卻不出來相迎,是何道理?」
 
     秦飛魚策馬而出,來到城下。
 
     他聲音嘹亮,遠遠傳播開去,連喊三遍,又道:「若抗拒王上之威,當心吾等直接攻城!」
 
     ……
 
     城牆之上。
 
     東陳大臣、世家之主盡皆在此:「王上……看到沒有?荊王狼子野心,萬萬不可開門!」
 
     他們中,有的是純粹不喜南方人作派,有的卻是大夏已經拉攏的暗子,拼命阻擋著大勢。
 
     「不開門,又能如何?難道先與荊軍做過一場?那不等北燕來,我東陳就要亡國了!」
 
     東陳國君臉上泛起一絲潮紅,眸中帶著恨意:「這天下,寡人寧可給荊王,也不願給北燕得了去!」
 
     顯然是對之前的那場大刺殺猶有餘悸。
 
     「傳寡人之命,立即開城,寡人親自出迎!」
 
     東陳國君飛快下定決心。
 
     既然已經做下,就再沒有退路。
 
     聽到這個,在場眾人對視一眼,眸子中意味都複雜難言。
 
     「唉……東陳國君果然剛烈,動手!」
 
     不遠處的一座箭塔上,一名天師歎息一聲,冷聲傳令。
 
     「遵命!」
 
     一名武道高手調轉弩箭,箭頭直接對準了東陳國君。
 
     以東陳的氣運與軍氣,即使天師都不願對國君親自下手,但假託武道高手,就沒有這麼多顧慮了。
 
     「這位道友真是陌生,不知仙鄉何處?」
 
     大夏暗諜已經宰了周圍反抗者,正要射殺東陳國君之時,旁邊兩個身影忽然出現。
 
     其中一個一招手,一股巨力就襲擊而來。
 
     「快!」
 
     武道高手飛快一動,弩機咆哮,一道黑光如流星飛濺。
 
     噗!
 
     因為倉促而發,又受到影響,弩箭並未命中東陳國君,而是將他旁邊的一名侍從射成了血串。
 
     「有刺客!護駕!」
 
     下方一片亂糟糟的,而那個武道高手發出一擊之後,就被一掌拍成肉泥。
 
     唯有剩下一個天師元神,望著兩個同階,臉上泛起忌憚之色:「白雲道主?太陰宗主?你等也要為玄天賣命麼?」
 
     伴隨段玉一統南方,還有體制便利,為他賣命的修行者越來越多。
 
     更何況,連嶽超都臣服了,太陰宗自然別無選擇。
 
     在這裡,段玉趁機給寒風子挖了個大坑。
 
     這貨之前對白雲道主似乎還有所隱瞞,段玉卻是將玄天與黃天之事和盤托出,為的就是讓這兩個天師分薄寒風子的天眷與氣數。
 
     玄天有意扶持一人成仙,寒風子可能最大。
 
     但縱然他突破天師,在兩個老牌天師聯手之下,也討不了好去。
 
     如此三敗俱傷,笑到最後的只能是段玉!
 
     「玄天才是正宗,我等順天應人,自該如此!」白雲道主與太陰宗主回答得毫不猶豫。
 
     玄天對於他們而言,就好像孕育一切的母親一般。
 
     再怎麼叛逆的孩子,也不至於幫著外人造自家反,至少他們不是那樣!
 
     『更何況……如今荊王北伐,高玄通戰死,玄天的贏面更大!』
 
     白雲道主與太陰宗主對視一眼,長嘯一聲,忽而動手。
 
     此世界還是在玄天掌控之下,剿滅黃天走狗,自然大得天眷與氣數。
 
     這就是段玉的陽謀!
 
     縱然知道寒風子的身份又如何,在成仙做祖的巨大誘惑面前,縱然是師父師祖,都得爭一爭!
 
     天眷有限,三人分或許成不了仙,但能證得雷劫不滅的傳說,就大有所值!
 
     三位天師元神動手,聲勢何等恐怖?
 
     哢嚓!
 
     幾乎是刹那間,這座箭塔就寸寸龜裂,將想要過來抓刺客的東陳兵卒砸得頭破血流。
 
     旋即,天花亂墜,虎嘯山林,又有白雲飄飛,諸多異象浮現半空。
 
     一聲巨響當中,三道流光一前一後,飛出王都範圍。
 
     縱然是天師,在這裡也極不自在,不僅是東陳氣運法網,更有段玉二十萬軍氣的緣故!
 
     「真是無用……寒風子,你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以三對一,可穩操勝券,絕不能讓對方跑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天師從哪裡冒出來的,但段玉毫不在意。
 
     寒風子答應一聲,元神飛馳出擊。
 
     自從一統南方之後,他得了扶龍庭的好處,又有天眷,修為突破至呼風喚雨的天師之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如此一來,不算段玉自己,手下就有三個天師效勞。
 
     其它遊神禦氣、元神出竅的高手更是數不勝數。
 
     段玉頭一次覺得,不算頂尖戰力,自己麾下的勢力,已經全面超越大夏龍庭與正陽道!
 
     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此時的『道』,還是玄天!
 
     「只是……正陽道主沒有親自來,這有些奇怪!」
 
     段玉蹙起眉頭,旋即就聽到吱呀聲響,東陳王都的一扇城門正在號子聲中轟然打開。
 
     鐘鼓齊鳴,樂聲頓起。
 
     一陣抑揚頓挫的王者禮樂之後,東陳國君在兩排文武的侍奉下快步走出,來到段玉儀仗面前,恭敬行禮:「陳侯拜見大王,願大王千歲!」
 
     卻是之前的刺殺,令他徹底心寒,終於做出完全臣服的決定。
 
     此言一出,段玉就渾身一震,頭頂的蛟龍又生變化。
 
     不過此時不去管,雙手虛抬:「陳侯不必客氣,本王此次前來,就是要助陳侯一臂之力!」
 
     他心中十分歡喜。
 
     因為東陳一降,這片大陸的氣數,自己就真正占了五成以上!
 
     到了這個地步,或許大夏的底氣不足,但自己卻可悍然稱帝了!
 
     畢竟,老天爺都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標準自然要寬打數分!
 
     「請大王入城!」
 
     原東陳國君,此時的陳侯起身,複又一禮道。
 
     「此事不急,城中北燕奸細眾多,當好好肅清才是!」
 
     當初為了拖住東陳,那一波大刺殺若是沒有內鬼配合,又怎麼可能?
 
     段玉拿來當藉口,也是十分合情合理,並且光明正大:「甯侯,你先帶十萬軍,進城接手城防,並掃清奸細,不得有傷民之事!」
 
     歷來獻城,最要防的就是假降,關門打狗!
 
     雖然段玉本人不怕這個,但若折損大量軍隊在此,日後就十分艱難,因此不可不防。
 
     「喏!」
 
     嶽超答應一聲,帶著人馬率先進城。
 
     望著這一幕,陳侯等人的神色都不大自然,不過還是吩咐軍隊配合。
 
     正等待中,三道流光飛來,落入各自肉身。
 
     寒風子起身,腳步略有些虛浮,向段玉稟告:「啟奏王上,之前刺殺陳侯的妖人已經伏法!」
 
     「哦?可知底細?」
 
     三大天師圍攻一個,結果還受了些傷,這成績只能算一般。
 
     白雲道主介面道:「似乎是正陽道新晉的天師,雖然我等聯手,滅殺其元神,但一點真靈還是轉世去了……」
 
     只要元神大成,突破生死屏障,就有一次轉世機會。
 
     不過這個新晉的天師也是倒楣,不僅被逼得兵解,一絲真靈還要在玄天掌握的輪回中托生,也不知會不會有許多額外的劫數。
 
     天色漸晚。
 
     得到嶽超彙報,已經平定城內,段玉才帶著剩下的十萬兵馬入城。
 
     到了這時,這東陳王都,終於徹底落入他手!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3-25 17:52
第三百章 非議
 
     東陳王宮之前便是大夏的一處行宮。
 
     後來在原位址上,又經過數次擴建,規模宏大,幾乎達到了帝王規制。
 
     反正天下大亂,東陳國君為一國之主,縱然逾制了,也沒有人來管他。
 
     如今段玉入城,直接占了人家的宮廷不怎麼好意思,但借走幾間宮殿,大宴群臣,卻是應有之義。
 
     金碧輝煌,九龍盤踞的『東皇殿』中,段玉身穿冕服,高坐主位。
 
     下方,自己的將領與東陳國主官員俱在,神色各異。
 
     若是打開靈目,就可以見到大量的氣象盤踞,或光明正大地勾結,或隱秘地相連,代表著東陳朝廷上諸多力量的角逐。
 
     「今日得王上相助,必能還陳國一個太平,臣在此謝過!」
 
     原本的東陳國君,如今的陳侯在一個心腹謀主的示意之下,率先起身敬酒,姿態十分謙卑。
 
     這種態度做出來,倒是令段玉有些刮目相看。
 
     之前王都抗拒大軍,有些不情不願,看起來並非這人動搖,只是被下面的勢力牽制太過。
 
     不過他主意已定,說著:「孤得天命,有意混元天下,中土神州之民,皆受孤庇護,怎能容胡人腥膻?」
 
     「王上心懷萬民,天下幸甚!」
 
     不管下方諸人心中怎麼想,表面上的態度總得做出來,紛紛拜道。
 
     「哈哈……」
 
     段玉大笑,狀極歡快:「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孤要統一天下,必先登基稱帝!戰爭期間,一切從簡,就在東陳舉辦好了,陳侯,你將此事詔告天下!」
 
     東陳降服,天下氣數就佔據過半,再加上玄天寬打幾分,勉強可稱帝了。
 
     自己以分封制,用最快速度平定天下,為的就是獲得皇帝名號,祭祀玄天,令玄天之力大增,一舉擊潰黃天入侵,成為此戰最大功臣。
 
     一旦完成這謀劃,不僅陽間真龍天子舍我其誰,獲得世界本源,成仙做祖,也並非夢囈!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什麼?」
 
     陳侯率先一個激靈。
 
     這荊王,早在南方就可以稱帝,並且定都,封賜文武百官,才是常理。
 
     如今領兵三十萬北伐,卻在半路加帝號,簡直是兒戲一般!實在讓人懷疑其目的。
 
     「這個……」
 
     下方一陣騷動,旋即一名禮官跑了出來:「王上請聽臣一眼,陳國乃荊王之臣國,普天之下,哪有天子在封臣國都內登基的道理,還請三思!」
 
     「請王上三思!」
 
     這話一說,下方眾人頓時來了底氣,附和道。
 
     「說得也是……」
 
     段玉笑了笑:「天子登基,的確不能在封臣之土……這樣,陳侯你獻出一州來,作為本王封邑,這不就名正言順了麼?」
 
     這陳侯不論如何,無法掌控東陳局勢,還有之前的略微動搖,都令段玉暗自不喜。
 
     並且,封國實力太大,也並非好事,特別是北方這等國家,並非南方的封君之國,而是大一統的國度,動員能力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為穩固考慮,還是得拆分一二。
 
     反正自己大軍已經控制了陳國國都,自國君及以下世家家主、文武百官都是囊中之物,還怕翻了天不成?
 
     「什麼?獻上一州?」
 
     陳侯幾乎吐血,差點跳了起來,儀態盡失。
 
     之前荊王還答應得好好的,怎麼一來陳國,就立即翻臉?
 
     如此反復無常,不怕天下人笑話麼?
 
     他卻不知,段玉對此根本無所謂。
 
     什麼名聲、什麼國家、與成仙做祖,長生久視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更何況,也是在此給東陳一些人挖了個大坑。
 
     「本王自然一諾千金,所謂的『獻』,不是要割走東陳一州……」段玉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孤王有一子勝,就與陳之侯女定下婚約如何?這一州就作為侯女的養邑,日後由其子繼承!除此之外,孤還有一令,名為推恩!」
 
     所謂的推恩令,實在是對付分封藩鎮的大殺器。
 
     歷來不論東西貴族,為了保持家業,最終定下的規矩大多都是家產由子嗣中一人繼承,其他人只能自謀生路,最多分一筆很小的錢財。
 
     而推恩令,則是可以將自己領地再劃分,分封給其它兒子。
 
     如此一來,領地自然越分越小,對封國而言是大害,但對各家弟子,特別是庶子等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當然,直接撕破臉皮這麼幹,段玉有些做不出來,所以他的『推恩令』還是很人性化的,各個封臣自己選擇要不要推恩。
 
     只要擺得平後院還有諸多兒子的哭鬧,那完全可以不推恩麼。
 
     所謂的推恩,實際上也是建立在分封制基礎上的,每個封臣都有權自主處理自己的領地,縱然分成一萬塊送人也是他們的自由。
 
     推恩令不過是將這個規矩正式化確定下來而已。
 
     對於陳國而言,縱然陳侯忍得住不推恩,他的後代中也難保不出幾個昏庸貨色,而一旦開了頭,時間就會幫助段玉,將東陳越分越小,最後從國主之爵褪化為士大夫卿,甚至泯然眾人。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是滿堂沉靜,都被段玉之前的提議嚇傻了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響起。
 
     東陳文武怒目而視,就見到公孫世家的家主公孫由出列而拜:「陛下明見萬里,臣無異議!」
 
     東陳畢竟是大一統國度,對文武世家而言,要割的也是國主自己的肉,跟他們關係不大。
 
     甚至,若是直接劃歸荊王麾下,怎麼看都比陳國這艘破船好上許多。
 
     『該死的,怎麼被這個小人搶了先?』
 
     不知道多少人後悔不迭,醒悟過來,跟著出列而拜:「臣奉詔!」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麼悲哀。
 
     「臣……奉詔謝恩!」
 
     陳侯渾身顫抖,面色蒼白,勉強完成禮儀。
 
     「善!」
 
     段玉輕輕撫掌:「日後東陳是朕之屬國,親如一家,作為封君,朕有為封臣做主的義務,嶽超!」
 
     「臣在!」
 
     嶽超出列,一派淵渟嶽峙的氣度。
 
     「命你領軍十萬,北上鄔州,為東陳擊退北燕!」
 
     「遵旨!」
 
     鄔州只是北燕一路偏師,有嶽超這個大將領兵十萬,只要正陽道主不親自出手,就沒有什麼問題。
 
     段玉此時拋出稱帝之議,就有為屬下吸引火力的意思。
 
     這天下之爭,只是雙天爭奪的一部分。
 
     若是自己稱帝,玄天勝算大增,正陽道主與大夏太祖都不願意看到這一幕,必千方百計地阻止。
 
     而北燕無法阻止自己前來東陳,就已經落入下風。
 
     這並非對方遲鈍,只是沒有辦法。
 
     從段玉一統南方開始,北方依舊亂戰,這就牢牢佔據了主動,將北燕陷入被動的不利局面,得以率先出招。
 
     『並且,等會我還要給嶽超一道密旨,不必真的去北方,大軍緩緩而動,除此之外……項無忌也要向陳都靠攏……』
 
     段玉目中,冷光一閃。
 
     所謂的北伐云云,實際都是騙局。
 
     自壓服東陳之後,自己稱帝,主要目的就是逼迫北燕傾巢而出,攻打東陳。
 
     而自己以逸待勞,拖著東陳與北燕決戰。
 
     不論戰果如何,反正火又燒不到南方去,東陳打殘了,對自己也有好處。
 
     『這是無解之局,也是陽謀!對方來了,就必須先拔除東陳的一個個釘子,以疲憊之師,與朕養精蓄銳的二十萬大軍對決!』
 
     『若是不來,那更簡單,我直接祭天登基,以天下過半的人道之氣,祭祀玄天……黃天就敗局已定,縱然能苟延殘喘,也只是垂死掙扎一段時間罷了!』
 
     段玉算計已定,心中頓時有些感動。
 
     自己重生以來,步步算計,佈局至今,終於天下在望,而上一世與大夏的仇怨,也可以做一個徹底的了斷了。
 
     ……
 
     經過這事,餘下眾人頓時沒有什麼心思,在段玉宣佈宴席結束後,飛快離開了宮闕。
 
     荊王將稱帝!
 
     這個消息仿佛風一般擴散,在知情人的耳中,更是宛若驚濤駭浪,帶來不知道多少震怒與咆哮。
 
     「不可!絕對不能讓荊王順利稱帝祭天!」
 
     王都,一間密室內。
 
     四周牆壁上遍佈符文,螢光閃閃,帶著隔絕之力。
 
     雖然嶽超今日已經將城中犁了一遍,但大夏多年佈局,暗子深藏,只是將表面上的枝葉一掃而空,暗地裡的根莖雖然談不上絲毫無損,卻留下一定實力。
 
     此時,幾個世家之主就聚集在一起。
 
     他們有的是大夏暗子,有的是正陽道信徒,還有的則是北燕密諜頭目。
 
     這時,就因為同一個目的,開始攜手合作。
 
     「在臣子封國中登基,這位荊王,行事當真出人意料!」
 
     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緩緩說著。
 
     「可否聯絡其它儒生與書院,對此抵制?」另外一名家主立即說著:「這不合禮制!」
 
     「荊王手下儒生的力量一向很小,畢竟來自南蠻,未曾開化!」
 
     儒生打扮的老者回答道:「並且觀其行事,恐怕很快就會開始大典……為今之計,我等不過盡力拖延,其它的就得看北燕的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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