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舌尖上的霍格沃茨 作者：幽萌之羽 (連載中)

第一百三十章 一物剋一物

　　「沖兌些山羊奶粉啊，魔法界有山羊的吧？或者直接餵水就可以了。」

　　「和你自己吃的一樣？你以為你是隻貓麼！貓是食肉動物，能量的來源是脂肪和蛋白質，換句話說就是貓不能從人吃的糧食裡獲得能量，即使能吃飽但是卻得不到能量。」

　　「可以給她吃雞蛋，但是注意不要把蛋白一起給她吃了。」

　　「豬肝、雞肝……喜歡吃和能吃是兩回事，氰化鉀還和杏仁一個味道呢。長期餵食貓動物內臟會讓她缺鈣，導致行走障礙。」

　　「小魚乾？海苔？當然也不能常吃，裡面大量的礦物質會導致貓咪尿道結石。」

　　「天哪，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還好你不喜歡吃巧克力，不然可能我就看不到可憐的洛麗絲夫人了……」

　　霍格華茲城堡的樓層之間，迴盪著女孩清脆的聲音。

　　找了個理由，從飛七懷中將洛麗絲夫人搶了過來後，艾琳娜一邊心滿意足地擼著手中的緬因貓，一邊向這位霍格華茲風紀委員普及著關於養貓的科學常識。

　　作為一名重度的吸貓患者，不需要艾琳娜展現出太多證據進行佐證，飛七便已經飛快地意識到，面前的這個銀髮小女巫明顯是一名見識和段位遠超過他的高階鏟屎官，老管理員能很清晰地分辨出，艾琳娜對於洛麗絲夫人的喜愛並沒有作偽的成分。

　　如果說在別的方面，飛七或許還會發火。

　　但是涉及到他視若親人的洛麗絲夫人，而且還是因為他的一些理解誤區而出現的飼養問題，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阿各·飛七隨手擦了擦臉，反而腆著笑臉圍著艾琳娜不停的詢問著更多的知識。

　　況且，從艾琳娜很多漫不經心的回答中，飛七也在他的飼養經歷中幾乎全部都得到過印證——比如說，此前他一直認為洛麗絲夫人每天拉肚子的原因，都是那些可惡的學生們導致的。

　　事實上，飛七心裡十分清楚，如果不是龐弗雷夫人的醫療魔咒高超，他的洛麗絲夫人可能早就已經不在了。

　　瞥了一眼滿臉認真，幾乎就差直接拿出本子記筆記的阿各·飛七，艾琳娜嘴角偷偷地揚起——計劃通。

　　無論是想要搜刮霍格華茲城堡內的美食，亦或者是隔三差五的洗劫其他公共休息室，乃至於在城堡裡夜遊和擺燒烤攤，艾琳娜首先所需要面對的就是無所不在的風紀委員飛七先生。

　　而作為一名無法施展魔法的啞炮，除了魔法以外，孤獨的飛七最需要的並不是來自別的巫師居高臨下的幫助和同情，而是一個能夠與他在某些事物上達成共鳴的交流對象。

　　毫無疑問，洛麗絲夫人就是最好的溝通橋樑。

　　只要她能夠幫助飛七將這隻瘦骨嶙峋的小貓咪養得肥肥胖胖，艾琳娜覺得她甚至不用隱形衣，也能大搖大擺的在霍格華茲最高的天文台上升起一堆篝火，幫各種各種身體冰冷的動植物們取暖。

　　當然，目前唯一出現的問題是……

　　「飛七先生，前面那個路口我們是不是走過啊？」

　　艾琳娜皺了皺眉，困惑地說道。

　　「嗯？額……卡斯蘭娜小姐妳多半是看錯了，要知道霍格華茲裡面不少場景看起來都有些相似。」

　　飛七臉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努力保持著鎮定——鄧不利多教授不是說這孩子記不住路的麼。

　　「可是，據我所知，從一樓到八樓這點距離，早就應該到了才對啊。」

　　很顯然，為了盡可能延長能夠與艾琳娜交流的時間，擔任艾琳娜引路人的管理員先生，憑藉著自己對於這座城堡的熟悉，規劃出了一條相當遙遠的參觀路徑。

　　艾琳娜歎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天知道那個辣心老蘿蔔會不會借題發揮，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的不祥預感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明顯。

　　轉過身，女孩看著左顧而言他的風紀委員，認真地說道。

　　「飛七先生，您完全不用著急的，我還要在這裡念七年的書呢。這樣吧，等之後空下來，我去一樓的辦公室裡面找您。您也正好趁這個時間，梳理一下關於洛麗絲夫人的情況和飼養中遇到的困惑，到時候我再一併解答，怎麼樣？」

　　一邊說著，銀髮女孩甩了甩頭髮，抱著懷中的貓咪，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妳說得對，這樣也好……」

　　被戳穿了心思的飛七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撓了撓他稀疏的頭髮，訕笑了一下，往背後偏了偏頭，「咳咳，別再往前了。從這邊走吧，我們之前的方向走反了。」

　　「……」

　　得到了艾琳娜的承諾之後，飛七沒有再拖延時間，腳步輕快地帶著女孩穿過各種隱藏在城堡中的通道，直到這個時候艾琳娜才發現，原來之前兩人一直在二到三樓之間晃蕩。

　　還沒等某隻路癡記住具體的路徑，幾乎一晃眼的功夫，艾琳娜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城堡八樓的走上上，不遠處就是校長辦公室前面的那具怪獸石像。

　　「滋滋蜂蜜糖。」

　　飛七清了清嗓子，清晰地說出口令，石像讓到一邊，露出隱藏在牆後的通道。

　　「到了，裡面就是校長辦公室。我還得去收拾地下一層那散落一地的牆體殘渣。」

　　一邊說著，飛七伸出手，從艾琳娜手中接過洛麗絲夫人，想到即將面臨的工作，臉色不禁有些難看，「如果讓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我發誓一定把他的腸子扯出來纏在脖子上，然後吊在地牢裡。反正，有龐弗雷夫人在，只要不死就好了。」

　　！！！Σ（°△°－－－）︴

　　正戀戀不捨地摸著洛麗絲夫人腦袋的艾琳娜渾身一抖，手臂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哦，放心。別害怕，我聽說了，妳是個好孩子。多虧妳把兩邊的學生勸住了，才沒有讓這群小瘋子們繼續打下去。」

　　飛七和顏悅色地看了一眼艾琳娜，露出發黃的牙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是……是啊。應該的，應該的，舉手之勞而已。」

　　艾琳娜嚥了嚥口水，轉過身飛快地跑進通道，敲響了房門。

　　門立刻開了，鄧不利多滿面笑容地看著艾琳娜。

　　「啊，等妳好久了……我剛聽說，某人早上在禮堂的時候，約下了一場公平公正的比賽？」

　　「不好意思，走錯了！」

　　沒有半點猶豫，艾琳娜轉身就跑。

　　∑(￣□￣*|||━━~~~~~

　　「唉。」鄧不利多無奈地搖搖頭，溫和地笑了笑，手中的魔杖輕巧地往前一點。

　　「統統……石化。」(→‿→)つ—☆

　　注：龐弗雷夫人 = 帕琵·龐芮；統統石化 = 整整, 石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永遠無法逃離的地方

　　切，又是這一招。

　　幾乎在鄧不利多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艾琳娜就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一樣，毫無形象地往地上一趴，成功躲過了從頭頂越過的石化魔咒。

　　自從一個月前在史萊哲林公共休息室逃跑失敗之後，這些天來，艾琳娜早已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次再次闖禍之後的應急預案。在早上的那場蛇獾對抗賽中，更是積累了一些切實有效的實踐經驗。

　　「同樣的招式，對我是沒用的！而且，我也會！」

　　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艾琳娜轉過身，迅速抽出魔杖對準有些詫異的鄧不利多，手腕一抖，毫不示弱地大聲念道。

　　「統統石化！（Petrificus Totalus）」

　　嗯？！

　　魔咒落空的鄧不利多眉頭一挑，隨意揮了揮魔杖，一具透明的盔甲瞬間出現在他身前，輕鬆抵擋住了來自前方的……前方的……前方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見艾琳娜抽出魔杖念完咒語後，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眼見著已經快消失在樓梯盡頭了。

　　對於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混血小迷拉還是相當有數的。她可不認為自己那點兒可憐的小魔力能夠對鄧不利多造成什麼影響。

　　畢竟滿打滿算，她真正接觸魔咒的時間也就還不到三天，能夠依靠自學熟練掌握一個螢光閃爍，已經算是天才少女了。

　　類似石化咒這樣的複雜咒語，她連發音都是憑借前世的記過，才能夠勉強模仿鄧不利多的強調念出來，以期靠著虛張聲勢短暫地拖延幾秒時間。

　　至於站在原地束手就擒？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艾琳娜可不認為思維僵化的老年人，能夠理解她為了消弭學院之間的爭端，所付出的良苦用心——天地良心，她確實是為了盡量消弭矛盾，才主動攛掇著馬庫斯和塞德里克重新約定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公平對抗。

　　天知道，這個辣心老蘿蔔從哪裡聽說到了這個消息，她可不想剛開學就又被揍一次屁股。

　　「仔細想想，從早上兩院群毆的情況來看，霍格華茲校園內的監控系統並沒有完全覆蓋。哪怕是校長也無法完全掌控這個學校中所有的情況。這一點也在原著不少後續的劇情中得到過驗證。」

　　相比於那些一味吹噓鄧不利多全知全能的非理智人群，在那些真正的粉絲們眼中，鄧不利多真正做到掌控全局的時期，也就只有哈利?波特一年級的魔法石事件。

　　無論是蛇怪被意外釋放的情況，還是小天狼星越獄道出的辛秘；無論是佛地魔的復活歸來，亦或是後來魔法部的脫離掌控；甚至是復活石中詛咒所導致他不得不提前面對死亡，顯然都不是鄧不利多預先安排好的計劃。

　　事實上，在艾琳娜看來，鄧不利多的智慧更多表現在對於突發情況的良好應對，以及準備層出不窮的後手，盡可能地提高容錯率和成功的可能性，以引導後續的大事件發展趨勢。

　　艾琳娜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看不到鄧不利多辦公室的光亮，也沒有追來的腳步聲，心中微微一鬆，根據她的推測，只要跑出校長辦公室，她至少有一半的把握能達成躲貓貓的最高境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藏在哪裡。

　　實在不行，她就把自己脫光光躺回葛萊分多女生宿舍的妙麗床上——反正今天早上的時候，妙麗已經將葛萊分多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告訴了她。

　　艾琳娜還不信鄧不利多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會冒著晚節不保的風險，不要臉到強闖女生宿舍，把一名可憐、無助、又弱小的一年級女生拉起來。

　　看了一眼前方出口處的亮光，艾琳娜得意地彎了彎眼睛，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有心算無心，勝利是理所當然的嘛。

　　「哼，辣心老蘿蔔，會魔法了不起啊。不還是一樣讓我跑掉了麼……」

　　「沒錯，魔法確實很了不起。」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艾琳娜前方不遠處響起。

　　欸！？？

　　艾琳娜聞聲抬起頭，環顧了一圈，精緻的小臉不由得一呆。

　　眼前並不是她想像中的城堡八樓走廊，而是另一個她剛見過不久的，溫暖的方形房間——霍格華茲校長辦公室。

　　兩邊的牆壁上貼滿了霍格華茲以前的校長們肖像，有男的、有女的，不少人都睜開眼睛，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艾琳娜錯愕的表情，一邊低聲討論著什麼。

　　在艾琳娜的正前方，鄧不利多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一步都沒有動過。

　　咕嚕……

　　艾琳娜嚥了嚥口水，臉上浮現出一抹倔強，沒等鄧不利多開口，轉過身穿過辦公室的木門，再次向外跑去。

　　順著校長辦公室外石質通道的階梯一路狂奔，出口，抬頭，依然是鄧不利多的身影。

　　轉身，離開，抬頭，回到原點。

　　無論艾琳娜嘗試多少次，她就好像是陷入了傳說中的鬼打牆一樣，始終都無法通過通道離開校長辦公室，就好像通道兩頭都連接著同一個地址。

　　「呼，呼，為什麼……」

　　艾琳娜杵著膝蓋，喘著粗氣問道。

　　在整個過程中，她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魔法的跡象，至於魔法鏡像什麼的，她也早就試過了，她確實每一次都是回到了同一個出發點。

　　「霍格華茲的樓梯是會變化的，我想妳應該早就知道這一點。而這個，只不過是魔法一種微不足道的神奇運用罷了。無論妳嘗試多少次，結果都是回到這個房間裡。如果妳想學的話，我之後可以教妳。」

　　老人一邊摩挲著手中的魔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有些高深莫測地回答道。

　　果然，不是什麼空間門展開，或者修改相對宇宙坐標之類的黑科技魔法。

　　會變動的樓梯？無論從哪裡出發，必然會回到原點？

　　女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後，又看了看面前的鄧不利多，再次仔細回想了整個經歷，一個熟悉的名字突然劃過腦海。

　　「我明白了！」

　　艾琳娜嚥了嚥口水，緩緩地搖了搖頭，目光火熱地看著鄧不利多。

　　「這不僅僅是魔法，這是數學！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鄧不利多教授，您是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的樓梯上佈置了一個魔法版的莫比烏斯之環吧？！」

　　鄧不利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鄧不利多的決斷

　　「莫比烏斯……環？那是什麼？」

　　看著面前一副「我已經看破了真相」表情的銀髮小女巫，正準備說些什麼的鄧不利多不由得一愣，忍不住好奇問道。

　　仔細觀察了一下鄧不利多的神情，確定並不是作偽之後，艾琳娜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

　　不明白？

　　那是當然的了，不明白就對了！

　　如果鄧不利多真的完成了巫師到奧數師的轉職的話，那麼霍格華茲的課程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區區一個簡單的雞兔同籠問題也不會將那麼多雷文克勞的小巫師擋在門外了。

　　既然她能夠用一百多年前提出的李群E8（Lie Group E8）來抵抗鄧不利多的攝神取念，那麼使用同樣來自於一百多年前的莫比烏斯之環來轉移老人注意力，自然是更加地信手拈來。

　　要知道，作為十九世紀才形成的幾何拓撲學的重要基礎理論之一，被稱為現實世界的魔法現象的「莫比烏斯之環」可比晦澀難懂的李群E8在表現形式上唬人多了。

　　就如同蘇格拉底曾經說過的那樣，數學能把靈魂引導向真理。

　　而逃跑失敗的艾琳娜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將鄧不利多的注意力從微不足道的學生鬥毆的小事情上，引導到具有無窮無盡誘惑力的世界真理之上面去。

　　「或許您對於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是聽完我的解釋之後就會發現……唔唔唔……」

　　艾琳娜清了清嗓子，甜甜一笑，神色輕鬆地說道，精緻的面容上散發著讓人憐愛的氣息。

　　還沒等她說完，只見鄧不利多手中的魔杖突然亮了一下。

　　【閉而不言！（Oscausi）！】

　　一團無法形容的魔力馬賽克宛如膠布一樣瞬間封在了艾琳娜的嘴唇上，將她剩下的話堵了回去，只剩下一陣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噢，親愛的卡斯蘭娜小姐。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放到下次再討論。」

　　在鄧不利多漫長的人生經歷中，單論詭辯口才和蠱惑人心的能力，能夠與艾琳娜比肩的人數絕對不會超過五個。如果再算上女孩的迷拉血統加持，可能目前年僅十歲的艾琳娜就已經能夠排進前三了。

　　根據老人的經驗，遇到這樣情況的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盡量不要給對方開口說話的機會，否則話題很容易就會不知不覺地偏向了奇怪的地方。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艾琳娜眼睛一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瞪著面前的老巫師。

　　這好像跟她預想中的劇本不大一樣，好歹給先她秀一秀麻瓜數學和盤邏輯的機會啊？

　　這就好像是玩狼人殺的時候，滿腹推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狼人就直接自爆身份進黑夜的難受。明明這種忽悠方式上次已經成功過一回了，況且，在她眼中，鄧不利多之前的表情分明也是感興趣的啊，這次情況突然一下子就變了呢？

　　彷彿聽到了艾琳娜的心聲一樣，鄧不利多頑皮地眨了眨眼睛，玩心大起地模仿著幾分鐘之前的某隻白毛糰子的語調，「怎麼說來著呢？同樣的招式，對於我來說是不起作用的。」

　　「唔唔唔！唔唔唔唔！」

　　看著眼前那張討厭的臉龐，被禁言的艾琳娜發出一連串氣急敗壞的嗚嗚聲，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鄧不利多辦公室裡面的小沙發上面。

　　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過，沒有援軍會趕來救她，唯一的嘴遁翻盤的可能性都封死了…

　　最關鍵的是，這個討厭的辣心老蘿蔔居然還嘲諷！

　　作為一名德高望重的校長，鄧不利多他居然主動開嘲諷！

　　如果不是因為考慮到雙方實力差距過大，她所有的物理攻擊可能都會招致某些奇奇怪怪的魔咒反制，艾琳娜甚至都打算破罐子破摔地直接撲上去咬人了。

　　「這麼說來，格雷女士所聽到的確實是真的了？妳真的唆使著馬庫斯·弗林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兩人，私下又約定了一次兩個學院的群體鬥毆？」

　　鄧不利多看了一眼忽然蔫了下去、默不作聲地點了點的小蘿莉，心中最後的那份僥倖終於消失——原本他還抱著一絲格雷女士可能只是聽到了部分內容，而產生誤解的希冀。

　　格雷女士？雷文克勞的駐院幽靈，曾經的海蓮娜·雷文克勞女士？

　　原本還在悶悶不樂地猜測著到底是誰向鄧不利多告密的艾琳娜眼裡閃過一絲恍然，看來當時早上在禮堂門廳前的那場對話是被恰好路過的海蓮娜聽到了，真沒想到幽靈也會有打小報告的習慣。

　　或許之後找個時間，她需要帶著數學課本跑到雷文克勞公共休息室門口，幫青銅鷹環稍微更新補充一下題庫了，比如說牛吃草、抽水放水、在兩列火車間飛來飛去的貓頭鷹……

　　畢竟，如果總是單調的雞兔同籠，未免太看不起聰明伶俐、好奇心旺盛的雷文克勞們。

　　就在艾琳娜思考的間隙，站在辦公室中心的鄧不利多深吸了一口氣，頭疼地看了看乖乖縮在沙發之中，彷彿正在為被揪住違紀而彷徨發呆的小女孩（鄧不利多視角）。

　　「唉，抵押學校、威脅分院帽、體能訓練、洗劫廚房、捕撈黑魚、學院群毆……」

　　老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扳著指頭一個個數著，聲音中帶一抹濃濃地疲憊感。

　　自從學校今年第一隻寄送開學通知書的貓頭鷹神秘失蹤之後，鄧不利多感覺他所熟知的安穩世界便已經一去不返了。鄧不利多發現這些月以來，他所歎氣焦慮的次數，比起之前幾十年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

　　鄧不利多看了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陷入一陣沉默，就在艾琳娜覺察到氣氛不對，以為老人即將要火的時候，下意識渾身肌肉繃緊，隨時準備逃跑時。

　　只見鄧不利多無力地揮了揮手，將施展在艾琳娜身上的禁言魔咒解除掉，走到沙發前緩緩蹲下，又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抱歉，艾琳娜，我需要給妳一個解釋，」鄧不利多說，「解釋一個老年人犯的錯誤。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所有的擔憂，以及我一直試圖想讓妳變得與其它孩子一樣的想法，都顯示出了衰老的痕跡。」

　　「人們總會對於不可控的未來感到恐懼。但如果說作為一名教育者，會因為孩子所展現出來超越自己的天賦而感到牴觸和恐慌，那麼罪過可就大了……而我，最近一直以來似乎都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

　　初生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亮光透過窗戶照在鄧不利多身上，照在他銀色的眉毛和鬍子上，灑在了他臉部深深的皺紋上。

　　「我決定了，我將親自教導妳，關於魔法以及關於這個世界的，所有我所掌握的知識。」

　　注：馬庫斯·弗林特 = 馬科·福林；塞德里克·迪戈里 = 西追·迪哥里；Oscausi (出自怪獸與葛林戴華德的罪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艾琳娜的原則問題

　　所謂教育，就是一個人去影響另外一個人，這種影響是全方位並且深刻的，書本知識和成績高低只不過其中非常並不那麼重要的一個環節。

　　真正的教育成果，通常是需要當一個人把在學校所學全部忘光之後剩下的東西。

　　關於這一點，鄧不利多也是在教了十幾年學生之後，才逐漸明白過來。

　　「您親自教我魔法？真的嗎？」艾琳娜有些狐疑地抬起頭。

　　如果說當今魔法界單論實力高低，鄧不利多第一人的身份還會有些許質疑的話。

　　那麼，談論到當今魔法教學水平的第一人，除了阿不思·鄧不利多之外，沒有人能夠擔得起這個稱號。

　　不過，考慮到接連兩任黑魔王都與鄧不利多有著緊密的聯繫，以及艾琳娜她為了搶奪到蘇聯解體的這一塊大蛋糕，確實有些鋒芒畢露。

　　因此，艾琳娜倒是很能夠理解在此之前鄧不利多對於她所展現出來的提防和保留。

　　畢竟鄧不利多的身體和精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哪怕是面對像她這樣弱小、無助、又特別可愛的吃貨，老人未免也會擔心——萬一再次培養出一個更可怕的魔王，那他很可能真的就成為了整個魔法界的罪人了。

　　再次確認了一下鄧不利多的表情確實不是在說笑，艾琳娜臉上的生氣神情瞬間一掃而空。

　　雖然不知道鄧不利多為什麼會突然想通了，不過對於她來說，只要能夠提前學到魔法那就是好消息。

　　經歷過早上的對抗之後，艾琳娜格外希望能夠盡快掌握幾個簡單魔咒，這樣一來至少自己在遇到危險時不用像個狂戰士一樣上去肉搏。

　　「辣心……哦不，鄧不利多教授您早說嘛。」

　　艾琳娜迫不及待地抽出魔杖握在手中，兩眼放光地看著鄧不利多。

　　「我們首先從什麼地方開始學起，魔咒還是變形術？」

　　據她所知，鄧不利多在接過校長職位之前，先後擔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黑魔法防禦課和變形課的教授，而這兩塊內容恰好也是魔法對外表現形式中，最為直接的板塊。

　　「暫時還都不是。」

　　鄧不利多聳了聳肩膀，略微停頓了一下，沒等艾琳娜發問，主動繼續說道。

　　「事實上，按照我原本的計劃，是想利用這段時間讓妳學會如何盡可能的在各種魔咒攻擊下保護自己。」

　　「其實在如何應對惡咒這方面，我幫妳選擇了一個特殊的老師。在我看來，他比我更適合的人選。不過他是否願意，以及後續具體的上課形式，還需要等福克斯回來才知道。」

　　欸？一名新老師？

　　艾琳娜臉上的笑容微斂，環顧了一下周圍。

　　說起來，從她今天進辦公室以來，確實就一直沒有看到福克斯的身影，原來是送信去了嗎？

　　不過……真的有比起鄧不利多更適合的，對抗惡咒的專業人才？

　　艾琳娜皺著眉，仔細回憶了一下已經開始有些模糊原著情節，臉上浮現出一抹濃濃的不情願。

　　按照這個標準的話，鳳凰社裡面符合條件的人選似乎也就只有「瘋眼漢穆迪」那個自帶透視功能，整個世界在他面前都是4K高清無碼的傲羅大叔了吧。

　　倘若說要對於哈利波特世界裡面的魔法道具排序的話，穆迪所擁有的那只能夠看破死亡三聖器之一的隱形衣的魔眼，絕對穩穩地能夠排進前十位置。

　　對於穆迪的魔法實力，艾琳娜倒是沒有什麼質疑的，畢竟按照硬實力來說，作為魔法界一線老傲羅的穆迪所經歷的魔咒對抗，還真不一定比鄧不利多差多少。

　　只不過，一想到需要長時間處於那個傢伙的注視之下，艾琳娜就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

　　「能不能換一個啊，鄧不利多教授，在我眼中沒有比您適合的巫師了。」

　　女孩訕笑著看了看鄧不利多，站起身，雙手抱住老人的手臂晃了晃，秘技——萌混過關，發動！

　　「……」

　　鄧不利多頗為無奈地看了一眼滿臉不情願的艾琳娜，下意識抽了抽手臂，嗯，沒抽動。

　　自從他成為霍格華茲校長以後，還從來沒有哪個小巫師會這麼膽大包天地直接抱著他手臂撒嬌的。

　　雖然一直以來被公認為最受歡迎的校長，但是大部分學生通常連話都不敢主動跟他說一句。

　　而如同這樣與學生單獨聊天的輕鬆場景，在鄧不利多的記憶中，似乎都已經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他還在擔任學校教授的時候了。

　　準確地來說，眼下的場景和那時候與學生聊天都略微有些不一樣，就好像是……

　　一邊想著，鄧不利多目光柔和地看了看那隻掛在他手臂上的白毛糰子，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如果說那位先生拒絕的話，那麼到時候，自然就是由我來教導妳。」

　　「哦，好吧。但是，那我現在做什麼，發呆麼？」

　　得到了鄧不利多的承諾後，眼見沒辦法取得更多的進展，艾琳娜撇了撇嘴。

　　「當然不，在等待回音的期間，我們還可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鄧不利多微微一笑，指了指位於房間盡頭的木質辦公桌，桌面和地面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信封。

　　「看啊，妳可以幫我寫信封！」鄧不利多眨了眨眼睛，愉快地對艾琳娜說，彷彿這是一項多麼有趣的娛樂活動似的。

　　「鄧不利多教授，貝尼特斯老爹從小教育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況且，據我所知，魔法界有很多壞人可能會在信封中附帶上一些奇怪的物品或者咒語，所以……」

　　大致掃了一眼那一堆摞起來比她人還高的信封，艾琳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表情溫和的老人，一臉認真地說道。

　　「妳說得沒錯，那麼我換個說法好了。鑒於卡斯蘭娜小姐早上在禮堂的違紀行為，妳的禁閉時間將從現在開始，禁閉內容為謄寫信封。」

　　鄧不利多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彷彿早有準備一樣，熟練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當然，妳不用擔心，信件的內容我會分別寫好和檢查，妳所需要做的，只是負責把對應的地址和收件人謄抄上去就好了。」

　　「不不不，無論鄧不利多教授您怎麼說，這件事都是不行的。私人信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隱私，不管您怎麼說，我都不會去碰別人的信的——這是原則問題。」

　　艾琳娜擺了擺手，飛快地往後面退去，一臉堅定地拒絕道，「雖然年齡不大，但其實我是一個相當有原則的……」

　　啪嗒。

　　或許是動作幅度太大，一個厚羊皮紙信封從艾琳娜身上掉下來，兩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地面，只見信封上寫著一行字。

　　【霍格華茲魔法學校，阿不思·鄧不利多（收）】

　　「一個相當有原則的……？」

　　鄧不利多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小蘿莉。

　　鄧不利多：→_→

　　艾琳娜：╭（°A°`）╮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蹤的鳳凰

　　另一邊，霍格華茲林場。

　　「所有人，保持魔法姿態，抬頭挺胸，雙腳併攏！」

　　「很好，就是這樣，再堅持一刻鐘我們休息。」

　　「艾琳娜為了捍衛我們的權利，現在都還在校長辦公室檢查身體，不過是一點點勞累你們就開始喊累，你們難道不羞愧嗎？」

　　妙麗和漢娜兩人肩並肩面向所有小巫師，站在隊列的最前方，一邊帶領著昨天艾琳娜所說的【魔法姿態】的各項動作，一邊目光嚴厲地來回在小巫師們之間徘徊。

　　「哈利，你知道格蘭傑受什麼刺激了嗎，怎麼感覺比艾琳娜大姐頭還凶。」跩哥馬份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小夥伴，小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不僅是妙麗，你沒覺得漢娜也很不正常嗎？」注意到前方的視線掃了過來，哈利趕緊挺直腰板，苦著臉小聲回答道。

　　今天早上一開始訓練，漢娜就帶著一幫赫夫帕夫的新生把所有不服從安排的刺頭小巫師挨個兒「教育」了一遍——與艾琳娜在霍格華茲特快上那種「教育」方式簡直如出一轍。

　　哪怕是曾經作為「月光八人眾」之一的榮恩，都因為質疑訓練強度而被妙麗加漢娜兩人親自揍了一頓，更不用說是小巫師了。

　　「漢娜我倒是不覺得意外，哈利你們是沒見到，有艾琳娜大姐頭在的赫夫帕夫有多麼可怕……」額頭上還稍微有些紅腫的跩哥·馬份神情複雜地說道。

　　作為最早「陣亡」的一批史萊哲林勇士，他自然也是被歸在了捍衛公共休息室的小巫師序列之中，而且是最勇敢的那一批——畢竟從「屍體」位置來說，他近乎一度突入了赫夫帕夫陣營的腹部。

　　在經過了赫夫帕夫這邊的主動和解之後，不少高年級的史萊哲林學姐都對他有了不少好感，甚至於曾經根本不正眼看他的史萊哲林隊長馬庫斯都主動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多說，跩哥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艾琳娜將他撞暈的理由，這樣一來，無論是勝負，他都不會被史萊哲林學院排擠在外圍。

　　「稍微聽說了一些，據說你們學院的馬庫斯和赫夫帕夫的塞德里克兩人同時想要表白大姐頭，然後就直接打起來了，真的是這樣嗎？」哈利嘴唇動了動，迫不及待地想要從跩哥口中知道一些更詳細的訊息。

　　「當然不是，大姐頭是因為我……」跩哥·馬份搖了搖頭，聲音下意識大了幾分，頗為內疚地說道。

　　一瞬間，兩道銳利的視線從前方交匯到了跩哥·馬份和哈利·波特身上。

　　「跩哥、哈利，不許交頭接耳！」X2

　　妙麗和漢娜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

　　兩個正在低聲交談著的小男生渾身一抖，趕緊閉上嘴，站直身體。

　　「切。」不遠處，恰好聽到兩人交談內容的榮恩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聲，「馬份你又在白日做夢，大姐頭怎麼可能因為你……」

　　「榮恩！」妙麗不悅地瞇了瞇眼睛，冷哼了一聲。

　　一時間，所有人噤若寒蟬。

　　環顧了一圈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巫師們，妙麗和漢娜交換了一個疲憊的眼神，她們稍微開始明白之前站在這個位置的艾琳娜所肩負的責任和壓力了——當你的言行能夠影響和引導一大群人的時候，你必須努力把自己變得讓人信服。

　　人群外圍，高大魁梧的海格看了看這群比昨天還要聽話的一年級學生們，尷尬地搓著手掌，忽然覺得他存在的意義好像只剩下幫大家解決一下伙食問題了。

　　巨人想了想，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小屋，把曬在屋頂的大網收下來扛在肩上，將用來投餵變異魚的乾麵包揣在懷中，一步步地朝著波光粼粼的黑湖邊上走去……

　　畢竟所有人都在努力，作為指導教師的他也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做。

　　「也不知道艾琳娜現在怎樣了，不過是一群學生們之間的魔咒對抗，怎麼會傷得那麼重？不過既然鄧不利多教授來負責檢查和治療，那麼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

　　「教授，您的鳳凰不會是迷路了吧？或者被某些壞巫師半路抓住了吧？」

　　時間過得就好像蝸牛一樣漫長，艾琳娜感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前世每個暑假開學前的最後一天。

　　寫給洛夫古德家的信封早就已經偷偷混在了那一堆即將寄出去的信件裡，對於即將發生在洛夫古德家事件的期待感，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減弱。

　　艾琳娜甩了甩酸痛的手，她感覺自己至少已經寫了近兩個小時了，然而貓頭鷹來信仍然在源源不斷地出現，辦公室中的信件幾乎沒有減少的痕跡。就算鄧不利多邀請的那個人沒有住在英國，按照鳳凰的飛行速度現在也早該飛回來了才對。

　　「放心吧，鳳凰是一種具有超凡魔力的神奇生物。牠們既能勇敢無私地奉獻自己，也懂得聰明地躲避各種潛在的危險。」

　　正在認真回覆著信件的鄧不利多放下筆，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

　　在他的家族中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很久以前，某位鄧不利多家族的巫師先祖曾經與一隻鳳凰訂立過契約，每當家族後人需要幫助的時候，鳳凰就會出現在他的身邊，除非鄧不利多死去，否則鳳凰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數十年以來，哪怕是在魔法界形式最危險動盪的時候，鳳凰福克斯都忠誠完美地完成了所有預警和通訊工作。

　　「唔，我想，可能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吧。畢竟你的那位新老師最討厭的三件事情中，其中一件是小孩子，另一件則是當老師。」鄧不利多想了想，語氣沒那麼堅定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想如果是我的請求的話，他應該會答應的才對。」

　　「其實我更希望他拒絕。」艾琳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肩膀，環顧了一下辦公室，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個，順便問一句，教授您知道最近的衛生間怎麼走麼？放心我不會趁機跑掉的。」

　　「不用太遠，閣樓上臥室旁邊就有。」鄧不利多指了指辦公室書房後面，位於一大堆書架旁邊的木質樓梯。

　　與麥教授一樣，鄧不利多的房間也是與辦公室連接在一起，並沒有在城堡中單獨開闢一個居住的房間。

　　「嗯，謝謝。」

　　就在艾琳娜走上樓梯，身影消失在辦公室一層的那一刻，一道火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鄧不利多視線之中。

　　鳳凰福克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將一封信件遞到了老人手中。

　　吱嘎。

　　樓上的木梯傳來一陣腳步聲。

　　火紅色的漂亮大鳥眼睛一睜，匆忙地在鳥架旁邊喝了幾口水，然後啪地一聲輕響，在鄧不利多一臉古怪的神情中，再次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紐蒙迦德城堡

　　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鄧不利多頗為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之後有時間的話，他還是盡量想辦法化解福克斯與艾琳娜之間的誤會吧，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況且據他所知，在不少魔法界的遠古傳說中，不乏有巫師猜測鳳凰與能夠變身火鳥的迷拉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血緣聯繫。

　　老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容精緻的混血小迷拉，思量著或許以後應該多給一人一鳥一些相處機會。畢竟，從女孩與她那隻小貓頭鷹寵物融洽的相處情況來看，艾琳娜也並非是那種討厭和害怕神奇動物的孩子。

　　「欸？鄧不利多教授，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艾琳娜困惑地歪了歪腦袋，趴在木質旋轉樓梯上看著鄧不利多，柔順的銀色長髮從她肩頭垂下，突如其來的可愛模樣讓鄧不利多第一次發覺，保加利亞巫師們將迷拉定義為國家吉祥物並非完全沒有理由的。

　　「咳咳。沒什麼，只是信件到了而已。」

　　只是略微恍惚了不到兩秒，鄧不利多迅速回過神來，打開手中的信件瞄了一眼，嘴角揚起，微笑著說道，「是個好消息，我幫妳找的那位臨時教授同意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哦。」艾琳娜興趣缺缺地撇了撇嘴，停頓了片刻後忽然猛地抬起頭來，「出發？！去哪裡？！我還以為應該是在霍格華茲裡面教我魔法。」

　　「奧地利，紐蒙迦德城堡，妳之前去過。當然，這一次或許至少要待上四五天了。我想想，這樣的話，兩套換洗衣物、隨身物品、坩堝和天平……當然，一些基礎課本肯定也得帶上。」

　　鄧不利多輕鬆地笑了笑，食指敲打著手中的信紙，開始低聲盤點起各種物品來，聽老人的意思似乎艾琳娜至少會在那個地方度過一段時間。

　　奧地利，紐蒙迦德城堡？

　　「等等……」

　　一個名字瞬間出現在了艾琳娜的腦海中，女孩倒吸了一口冷氣，若有所思地慢吞吞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種強烈的不可思議，「您不會是認真的吧？那我學校學院這邊怎麼解釋，還有那麼多教授和教職工們……」

　　「一年級小巫師對於魔咒的抵抗能力本來就弱，霍格華茲也並非沒有出現過剛開學就受傷住院的先例。當然，妳的朋友們那邊也會有教授們去進行解釋。」

　　鄧不利多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作為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校長，想要讓一個學生合理的消失一段時間實在太簡單不過了。

　　「現在的關鍵，是妳的態度。」

　　頓了頓，老人湛藍色的眼睛透過半月形鏡片看向艾琳娜，落在女孩精緻的面容上，輕聲說道，「如果不願意的話，妳當然也可以拒絕。」

　　「怎麼可能拒絕。」

　　艾琳娜低頭看了看她光潔的左手背，攥緊小拳頭揮了揮，蹦蹦跳跳地從台階上跑到門口，「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說完，艾琳娜便拉開辦公室的木門，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這孩子……哎，也不知道我做得到底對不對。你說呢，福克斯？」

　　老人笑著搖搖頭，轉過頭看向旁邊再次出現的火光，就好像面對一位朋友一樣認真問詢道。

　　福克斯發出柔和的鳴叫聲，落在鄧不利多肩頭，將她美麗的腦袋貼在老人臉頰上，如同陽光一樣暖洋洋的，散發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氣息。

　　「謝謝你，福克斯。」鄧不利多摸了摸這隻陪伴了他快五十年的美麗生物，正準備說些什麼，忽然感覺到大鳥柔軟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起來。

　　卡噠。

　　剛關閉沒多久的校長辦公室門再次打了開。

　　「那個鄧不利多教授，能不能麻煩您帶我去一下赫夫帕夫的公共休息室。」

　　艾琳娜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視線掃過老人肩頭漂亮的深紅色大鳥，友好地揮了揮手，「嗨，福克斯，很高興再見到你。」

　　聽見艾琳娜的聲音，福克斯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名出現在辦公室中的銀髮小女巫。

　　沒等鄧不利多開口，鳳凰發出一聲悅耳的鳴叫，毫不猶豫地化作一道金紅色火光，再次消失在了辦公室中。

　　「看樣子，或許我們得換一種前往紐蒙迦德城堡的方法了。」鄧不利多無奈地歎了口氣，等送走艾琳娜之後，他需要好好與福克斯溝通一下了。

　　…………

　　奧地利，紐蒙迦德城堡

　　層層的雪山環抱之間，一座冷峻、通體漆黑、遠離人煙的城堡聳立在山崖之上，在靠近懸崖的位置修建著一座格外高的塔樓。

　　一圈高聳的牆壁環繞在城堡周圍，阻隔住了大部分人想要翻越進去的可能性。

　　「與霍格華茲一樣，紐蒙迦德城堡周圍設有防止幻影移形的魔法，所以從這裡開始我們得步行進入了。」

　　鄧不利多拉著艾琳娜行走在崎嶇的步道之上，至於行李則是被老人暫時用魔法收了起來。

　　因為鳳凰福克斯罷工的關係，鄧不利多只能帶著艾琳娜幻影移形到半山腰的位置，不過還好，距離城堡的距離也不算太遠。

　　「說起來，鄧不利多教授，為什麼這一路上我連一個守衛都沒有看到過。」

　　前一次兩人是依靠著鳳凰的神奇魔力直接降落在高塔之上。因此，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艾琳娜第一次完整地觀察到整個紐蒙迦德城堡。

　　從長滿雜草，受雨水沖刷痕跡明顯的崎嶇步道上來看，這個地方彷彿已經荒廢了很久。

　　「紐蒙迦德不同於阿茲卡班，這裡的防護魔咒無需人看守就能自動運行。更何況，除非蓋勒特本人願意，沒有人能將他從這裡帶走。」

　　鄧不利多氣喘吁吁地走在最前面，魔杖時不時在空氣中靈巧地點動著，顯然這裡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毫不設防。

　　艾琳娜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大著膽子好奇地問道，「鄧不利多教授，所以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您真的擊敗了葛林戴華德嗎？為什麼聽您的意思他其實是自願被囚禁在這個地方的？」

　　「只不過是一場巫師之間的普通決鬥罷了，以後妳就知道了。我說過了，等妳畢業之後，我就告訴妳。」

　　鄧不利多瞥了一眼背後的那只一路上問個不停的好奇寶寶，輕描淡寫將艾琳娜口中的問題統統堵了回去。

　　「啊，就是這裡了——」

　　鄧不利多忽然在距離城堡大致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下腳步，以至於跟在他身後的艾琳娜沒收住腳步，不小心一頭撞在老人的背上。

　　「哎？可是，不是還有那麼遠麼？難不成城堡會自己長了腿跑過來麼？」艾琳娜不解地看了看遠方，揉著額頭，好奇地問道。

　　「某種意義上來說，妳說得沒錯。從這裡一直到門口，都有歐洲魔法部設置的關卡，一旦有人踏足，就會觸發部裡的警報。至於另外的進入方式……」

　　鄧不利多眼神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舉起魔杖，在空中劃出一道複雜的軌跡，之前看起來似乎還在十幾米之外的城堡入口飛速變大，幾乎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在紐蒙迦德城堡大門的入口正上方，雕刻著一行葛林戴華德的名言：「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正是這句話，讓所有魔法界的人們分割成兩派，混戰了爭鬥數年時間。然而時至今日，這世上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條被無數葛林戴華德的支持者奉為人生信條的格言，其實還有一段完整的全文。

　　一段，由他，霍格華茲魔法學校校長，人們信賴的巫師界守護神，阿不思·鄧不利多，在年輕的時候寫給葛林戴華德的信件中，首先提出的充滿煽動性的觀點。

　　這也是為什麼鄧不利多每一次來紐蒙迦德城堡的時候，都有意無意避開大門口的原因。

　　「對不起……」鄧不利多眼裡露出一抹內疚和懊惱，輕輕撫摩了一下石牆，低聲說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影子與未來

　　紐蒙迦德城堡。

　　在經過了數十年的晦暗監禁時光之後，整座城堡早就不復當年的奢華與輝煌氣勢。

　　大廳地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已經看不清底下原本的地磚圖案，角落裡長滿了蛛網和苔蘚，曾經鑲滿彩色玻璃的落地窗變成了灰濛濛、破著一個大洞的漏風殘骸。

　　懸掛在屋頂的青銅雕花吊燈已經很久沒有亮起來過了，艾琳娜只能通過擺在大廳正中央的那張髒兮兮的巨大餐桌，以及被摳掉了裝飾品的實木高背椅，勉強想像一下當年席捲整個魔法界的葛林戴華德那不可一世的氣勢。

　　「走吧，別發呆了。」

　　鄧不利多神情複雜地環顧了一圈周圍破敗的景象，拍了拍艾琳娜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兩人順著位於城堡門廳左側，連接著紐蒙迦德那座標誌性的外塔樓的石階一路向上。最終來到一扇破破舊舊的木門前，門上沒有設鎖也沒有任何的魔法防護，只需要輕輕一推便能打開——這裡就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黑巫師自己為自己設立的囚室。

　　沒有覺察到任何魔法動靜，虛掩著的木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門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阿不思，你來越來越慢了。即使沒有鳳凰，你在路上也浪費了太多時間。」

　　房間並不算寬敞，唯一的光源來自於上方的天窗，淡淡的光芒從窗口上灑下，細小的塵埃在狹長的光柱中飛舞。

　　隱藏在光柱背後，城堡的主人蓋勒·葛林戴華德倚靠著冰冷的牆壁，眼睛並沒有看向門口，而是凝望著高處的天窗，讓人看不清他眼裡的神色。

　　「畢竟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老了。要知道，今年我都已經一百一十歲了。」

　　鄧不利多聳了聳肩，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牆角衣衫襤褸的葛林戴華德。

　　長年在紐蒙迦德城堡中的自我囚禁生涯，讓蓋勒·葛林戴華德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

　　老巫師瘦弱乾癟的身體就像骨架一般，面孔也開始變得像骷髏一樣，雙眼深陷在眼窩中，牙齒幾乎都掉光了。

　　幾乎沒有人會相信，面前這個骨瘦如柴的蒼老巫師，就是那個曾經近乎迷倒到半個歐洲魔法界，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為之傾倒的領袖人物，蓋勒·葛林戴華德。

　　「衰老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當年我所預言的那些事情都在逐漸變成現實。你應該也覺察到了吧，魔法部正在變得愈發懦弱和無能，放在我們那個時代，像這樣的鬧劇和妥協根本不會存在。」

　　葛林戴華德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嗤笑，目光從高處的天窗移動到鄧不利多的身上。

　　站在鄧不利多身後的艾琳娜敏銳地注意到，葛林戴華德的床鋪邊上攤開著好幾份報紙雜誌。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最頂上的那一份似乎是今天早上她剛看過的最新版的《唱唱反調》。

　　「但也有很多事情與你想像中的不一樣，留給我們的時間依舊相當充足。五十年過去了，非魔法界和魔法界的平衡並沒有打破，這說明巫師們的應對措施仍然保持著有效。」

　　鄧不利多溫和地笑笑，走上前順手拿起那本攤開的《唱唱反調》，饒有興致地仔細看了看封面上那副糟糕的漫畫，挑了挑眉毛微笑道。

　　「至於這個……或許我應該給洛夫古德先生寄一張我的巧克力蛙卡片，老實說我都差點沒認出來是我。文章內容我看過了，契約本身並沒有洩露，只不過恰好有些地方猜到了而已。」

　　「呵，但願吧，反正都已經與我無關了。」

　　葛林戴華德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鄧不利多，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

　　第一代黑魔王視線越過鄧不利多，落在了站在門邊的銀髮小女巫，面孔上露出一抹不加任何掩飾的不耐煩和嫌惡。

　　「為什麼這個討厭的小丫頭還會來到我的城堡？我認為我在回信裡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我拒絕。」

　　對於已經是第二次見面的艾琳娜·卡斯蘭娜，葛林戴華德顯然沒有什麼好感，他從未見過如此牙尖嘴利而又讓人心煩的小巫師了，一個月前那場言辭激烈的談判對話，至今仍然如同一根吐不出來的魚刺一樣梗在他的心口中。

　　「聽著，阿不思，我再說一次。」

　　葛林戴華德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鄧不利多，認真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小孩子，第二討厭的事情就是教導那些庸才們，第三討厭的就是重複拒絕一件事情。很不幸，你之前提出的要求把以上所有的情況都佔了。」

　　「咦！拒絕過？！鄧不利多教授，你這個大騙子，明明就是不想……」聽到葛林戴華德的回答，艾琳娜眼睛瞬間睜大，不可置信地望著身前穿著星星巫師袍的校長大人，語氣格外地氣憤。

　　她從來沒有想過，堂堂霍格華茲的校長，一個年齡比她大了整整一百歲的老人，居然會做出這樣為老不尊，欺騙無知小女孩的行為。

　　「咳咳……」

　　鄧不利多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情，轉過身摸了摸艾琳娜的腦袋，用一種宛如哄孩子的聲音好言說道，「那個，艾琳娜，妳先在門口等一下。讓我跟蓋勒再單獨聊聊。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去。」

　　「真的？」艾琳娜頗為懷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白鬍子老爺爺，根據她的經驗，絕大部分白鬍子老爺爺的信譽似乎都沒有那麼可靠。

　　「千真萬確。不過不要走遠，畢竟城堡裡或許還有一些殘留的魔法防護。」鄧不利多點了點頭，額外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乖乖留在原地嘛。」

　　啪嗒。

　　鄧不利多眼看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木門之後，抽出魔杖輕輕點了一下，暗淡的房間中閃過一層魔法光澤，一道無形的隔音結界將聲音束縛在了房間內。

　　「看來，你很看重這個孩子？這可一點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阿不思·鄧不利多。難怪你會在拒絕後再親自來到紐蒙迦德城堡，如果不是因為……我甚至都有些懷疑那丫頭是不是你的私生女或者孫女了。」

　　目睹著鄧不利多那份與往常迥然不同的神態，蓋勒·葛林戴華德神情複雜地皺了皺眉，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鄧不利多剛才所表現出來的那份額外的耐心和關心，就好像是曾經面對他的妹妹亞蕊安娜時候的——有點類似親人之間的神情。

　　「蓋勒，我……」鄧不利多面帶歉意地轉過身，環顧了一圈只剩下兩人的狹窄昏暗房間，以及衣衫襤褸的葛林戴華德，嘴唇微微抖了抖。

　　「夠了。無論你想說什麼，都不是這個！」

　　彷彿知道鄧不利多即將要說些什麼，葛林戴華德有些粗暴地揮了揮手，調整了一下坐姿，「沒有什麼值得你感到抱歉的，道歉的話語，這些年我已經聽得夠多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應該是最清楚的。現在，直接說說那個孩子吧。」

　　那一場發生在1945年的，被稱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場巫師決鬥只不過是一個契機。遠在那場決鬥發生之前，因為一些所見所聞，他的觀點就已經開始發生了一些改變。

　　鄧不利多心裡很明白，真正擊敗葛林戴華德、並且將他囚禁在紐蒙迦德城堡高塔上的魔咒只有一道，那句銘刻在城堡入口的話——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艾琳娜·卡斯蘭娜，那個孩子……我從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當然還有我的影子，以及一些與我們都不一樣的東西。」

　　鄧不利多頓了頓，回想了一下之前用攝神取念看到的場景，臉色凝重地看向葛林戴華德，語氣格外地篤定，「如果說之前只是有些懷疑的話，我現在至少有九成把握。這孩子只要不半途夭折，那麼她就是魔法界的未來——無論是好或是壞。」

第一百三十七章 GGAD

　　「未來？上個月的時候，你對於她可還沒有這麼高的評價，難不成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麼。我猜猜，她把鄧不利多家族的房產偷偷也拿去賣掉了嗎？就像賣掉霍格華茲一樣。」

　　看了一眼面色認真的鄧不利多，蓋勒·葛林戴華德伸出手將床上的薄毯蓋在膝蓋上，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那倒沒有。還有，霍格華茲並不是被賣掉了。只不過是被抵押了而已，到期之後贖回就可以了。」鄧不利多臉皮一抖，額外認真的更正道。

　　「好吧，隨你怎麼說。」

　　作為一名被德姆斯特朗魔法學校開除的學生，葛林戴華德在對於所謂的魔法學校的看法上，與鄧不利多有著不小的差異。

　　因此，哪怕之後聽說了艾琳娜抵押霍格華茲的行為，他的反應遠比鄧不利多要平靜和冷漠得多。

　　畢竟當年他實力最鼎盛的時候，哪怕是出手毀滅一個麻瓜城市，也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無論是古靈閣的合約還是什麼貨幣兌換匯率的，在葛林戴華德看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商人把戲。

　　在絕對強大的實力與浩瀚無邊的世界面前，不過是讓人發笑的小聰明罷了——他席捲整個魔法界的時候，財富這種唾手可得的東西，在葛林戴華德眼中與路邊的石塊沒有任何區別。

　　甚至於，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牙尖嘴利的白毛小混蛋，一定要與他辯論什麼【非魔法界與魔法界的戰爭假想推演】的話，他才不會費盡心思的幫助鄧不利多去簽訂什麼「牢不可破的誓言」。

　　這個月以來，每當想起這個小傢伙的臉，葛林戴華德就感覺一陣胸悶。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是最難纏的國際魔法當局在一些細節上都沒有那麼斤斤計較，每一行誓言每一段話，只要一不小心必然就有一個陷阱等著他和鄧不利多。

　　「總之，快把她帶走。你的學生你自己教，我做得已經夠多的了。」葛林戴華德擺了擺手，一臉堅決地說道。

　　「你確定嗎？這孩子在魔法上展現出來的天賦，可絲毫不比她的口才和聰明程度遜色哦。」

　　鄧不利多微微一笑，就彷彿沒有看到葛林戴華德臉上的抗拒神情一樣，拉過房間中古舊的木椅緩緩坐下。

　　「她現在的年齡才十歲，要等過了今年9月25號之後才十一歲，然而她現在的魔力已經能夠媲美十五六歲孩子的強度了，甚至比我們當年可都要厲害一籌。而且在完全沒有接觸過魔法的情況下，只用了半天便自學掌握了一個完整的光亮咒——在課本層面上來說。」

　　作為相識了大半輩子的「朋友」，正如同葛林戴華德對於鄧不利多的瞭解一樣，本來擅長把握人心的鄧不利多對葛林戴華德的喜好和興趣簡直再瞭解不過了。

　　雖然葛林戴華德一向都是高度以自我為中心，對那些低於自己的人幾乎沒有興趣和耐心。

　　但是他對於那些有才能的、充滿才華與智慧的人卻格外的青睞，非常熱衷於和他們建立起緊密的聯繫，有著強大魔法天賦的艾琳娜無論是對於鄧不利多還是葛林戴華德，都是一塊非常罕見的瑰寶。

　　「半天時間？我當初可沒有這麼蠢，第一次嘗試魔法的時候，不到半天時間我就掌握了兩條咒語。」葛林戴華德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相比起絕大部分小巫師而言，第一次自學魔法，僅憑半天時間掌握一道魔咒確實很不錯了，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但是……」鄧不利多停頓了一下，眼裡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如果在這半天的時間裡，她還教會了同車廂的另外八個一年級新生如何施展出這道魔咒呢？」

　　學會魔咒與教導他人學會魔咒之間有著相當大的區別。

　　每一年從霍格華茲畢業的傑出巫師並不算少，然而具有教導才能的巫師卻少得可憐，絕大部分巫師都很難系統有效的將自身所學傳授給別人。

　　這也是長久以來，一直制約著魔法界各個學校擴大招生範圍的原因——教師資源極度匱乏。

　　「同時教導八個同學？剛入學就懂得開始拉攏自己的小勢力了麼，有點意思。」

　　葛林戴華德左邊眉毛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的關注點與鄧不利多還不大一樣。獨行俠或許可以成為榜樣，但想要改變世界格局的話，永遠都不只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

　　「不只是這樣，她比起我想像中的成長速度要快得多，煽動能力也比我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

　　鄧不利多頗為心累地歎了一口氣，下意識揉了揉太陽穴，帶著一種疲憊的語氣說道。

　　「入學第一天，她就蠱惑著所有一年級新生將我們學校的廚房洗劫一空。然後第二天早上，直接促使了兩個學院之間爆發了霍格華茲建校以來最大的學生衝突，從一年級到七年級，整整數百名小巫師參與到了這次群毆之中。」

　　說到這裡，鄧不利多看了一眼似乎依舊有些不太明白的葛林戴華德，抽出魔杖在空氣中抖動了一下，「算了，你還是自己感受一下好了。」

　　【回憶重現（Prior Recollection）】

　　一點白色的光芒從老人的魔杖尖端綻放開來，隨後迅速擴散成了一團影影綽綽的光幕，從視覺位置來看，似乎是某個站在赫夫帕夫公共休息室的學生。

　　而在畫面中央位置，就是被人群簇擁在壁爐邊上的艾琳娜·卡斯蘭娜。此時，她正在有理有據地闡述著她那一套關於赫夫帕夫與蜜獾之間的理論。

　　「我並不是讓各位去敵視其它學院的學生，也不是在貶低另外三個學院。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夠正視屬於我們自己的尊嚴和地位，赫夫帕夫學院從來都不低人一等。如果有人依舊持有這樣錯誤的觀點，那麼我認為一些必要的武力和抗爭是應當被考慮的……」

　　隨著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小巫師聚攏過來，時不時點著頭，認真思考著她的觀點。

　　「是不是，感覺有些眼熟？」

　　鄧不利多瞥了一眼面前神情開始變得認真起來的蓋勒·葛林戴華德，輕聲說道，這樣相似的場景他曾經見過不止一次——只不過，主角是另一個白髮男子罷了。

　　以至於在通過攝神取念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鄧不利多第一時間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這名學生是不是無意間已經被葛林戴華德施展了奪魂咒。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

　　彷彿看到了什麼讓人厭惡的東西一樣，葛林戴華德重重地皺起眉毛，下意識情緒激動地反駁道。

　　「噓，先別急著下定論，後面還有。」

　　鄧不利多身體前傾，輕輕按了按葛林戴華德的肩膀，示意他繼續往後看，一邊說著，老人手中的魔杖又是輕輕一揮。

　　很快，空氣中的光影再次變幻，分成了好幾個不同的視角，顯然不止是來自於同一個人的記憶。不過畫面的場景都是一致的，都是在一個魔咒紛飛，嘈雜擁擠的地下通道之中。

　　哪怕是葛林戴華德當年所主導的巫師戰爭中，這樣的大規模魔咒對抗情況都是比較少見的。

　　而經過鄧不利多的刻意挑選整理之後，一隻游離在戰場邊緣，時不時出現在不同人的「記憶」中的白毛糰子，看起來就格外的顯眼和引人注目。

　　「一年級新生們，我們去把那邊的倒下的學長拖回來。」

　　「這邊需要一個復甦咒，一道不行的話就兩道復甦咒。」

　　「你醒了，現在趕緊上吧。」

　　「看見沒有，那個方向的史萊哲林特別強，昏昏倒地齊射準備。」

　　「魔杖不見了有什麼關係，我們掩護你，迅速靠過去用拳頭把他們手中的魔杖搶下來。」

　　「放下魔杖，停止抵抗吧。沒有人會再受傷了……相信我，赫夫帕夫永遠是帶著和平和善意而來。」

　　啪嗒。啪嗒。

　　伴隨著最後一個不斷光影畫面中魔杖紛紛落地聲音，所有的回憶光幕如同升空地氣泡一樣化為一團稀薄的氣霧，逐漸消失暗淡，整個房間再次重歸那個昏暗安靜的環境。

　　又一次完整的梳理了整個事件起末的鄧不利多臉色看起來略微有些發青，之前零散的瞭解與集中的整理觀察還是有著相當的不同。

　　最關鍵的是，他從中還看到了一些更可怕東西的雛形，鄧不利多終於明白一直盤旋在腦海中那個需要見一見葛林戴華德的念頭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軍隊……」

　　「不對，準確地說……是巫師軍隊的雛形。」

　　不知不覺間，蓋勒·葛林戴華德的身子已經完全坐正，喃喃低語著，有些混沌的眼珠中彷彿還閃爍著之前看到的那一排整齊的魔法光束，以及前僕後繼站起來往前衝鋒的學生們。

　　對於曾經不止一次想過組建陰屍軍團，或者巫師軍團的葛林戴華德而言，面前的場景並不僅僅是一群學生們的鬥毆。

　　其背後所展現出來的層次感和明確的目的性猶如罌粟一樣，散發著致命誘惑力和美感，讓他忍不住開始不停回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

　　「天啊，阿不思你真是個魔鬼，你知道你的學校裡進來了一隻多麼……的寶貝。老天啊，她真的才只有十歲嗎？」

　　葛林戴華德用力抓了抓稀疏的頭髮，發出一陣無力的呻吟，一時之間甚至沒有找到恰當的形容詞。

　　無論是對於局勢的判斷，對於時機的把握，乃至於對於人心的分析引導……葛林戴華德就彷彿是在照鏡子一樣，從那個女孩的身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說，你真實的目的，是打算將那個孩子關在這裡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葛林戴華德突然抬起頭，神色凝重地看向鄧不利多。

　　「我可不相信，這樣的孩子你會真的放心的交給我來進行教導，你就不怕魔法界出現一個更為強大的黑巫師麼？要知道，連佛地魔那樣的後輩都能夠讓你狼狽不堪，更不用說這個孩子了。」

　　除了被攝魂怪看守著的阿茲卡班之外，如果鄧不利多打算要囚禁某一個人，那麼佈滿了各種魔法防護的紐蒙迦德城堡無疑是最適合不過的地方了。

　　借此機會，將艾琳娜·卡斯蘭娜流放到這座城堡裡嗎？

　　從誓言上來說，確實也沒有傷害到她的生命，將她完美的保護了起來，魔法界的未來也少去了一個潛在的威脅——唯一的代價就是，需要犧牲一個人的未來。

　　「不，關於這一點，我們之前已經討論過無數次了。」

　　鄧不利多遲疑了幾秒後，堅決而緩慢地搖了搖頭，「為了達成正確的目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都必須堅持使用正確的行為，即使不是那麼有效和可控。」

　　鄧不利多一邊說著，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葛林戴華德，眼神愈發的堅定起來。

　　「至少從現在來看，無論是出發點還是結果，艾琳娜都沒有太大的錯誤。如果說真的要將她關押限制起來，那麼她唯一的錯誤就在於不應該具有那麼強大的魔法天賦，以及那麼耀眼的人格魅力和領袖氣質。但是……」

　　「但是，耀眼才能永遠都是時代的幸運，而不應該受到局限。所有懼怕未來的人終將被未來拋棄，我們應當拒絕屈服於所有妄圖摧毀無窮可能性的條款。」

　　葛林戴華德忍不住咧開嘴，接著鄧不利多的話繼續說道，眼神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他感覺自己忽然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戈德里克山谷之中，兩個有著相同理想與抱負的巫師，為了未來的偉大目標而共同努力的起始點。

　　彷彿受到了葛林戴華德的情緒感染，鄧不利多的語調也開始逐漸變得亢奮起來，十指在膝蓋上交叉，點了點頭。

　　「你說得沒錯，一味的封閉和限制知識，除了不斷地激發逆反心理以及愚昧自大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魔法本身並不存在明確的黑白之分，它只不過是一種獨特的天賦而已。至少不應該……像佛地魔那樣，單純地為了統治而進行殺戮。」

　　「佛地魔？不過是個傲慢的蠢貨而已，他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葛林戴華德不屑地晃了晃腦袋，言語和神態中流露出一抹不加掩蓋的輕蔑。

　　毋庸置疑的是，如果無論是魔法上的造詣，還是對於整個巫師世界影響的範圍廣度，僅憑圖書館的藏書自己摸索的佛地魔，顯然遠遠不及席捲整個魔法界的葛林戴華德。

　　但是佛地魔憑藉著他的瘋狂，以及他在整個魔法界瀰漫的恐怖氣氛，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將他排到了葛林戴華德前面，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危險的黑巫師——畢竟這是一個別說自己手下，就連自己都敢殺的，永遠陰魂不散的可怕存在。

　　鄧不利多搖了搖頭，沒有談論更多關於佛地魔的話題，對於佛地魔所展現出的某些詭異，他如今依舊有些不明白。

　　老巫師伸出手主動握住葛林戴華德的雙手，正視著他的眼睛，今天第三次地重複道。

　　「所以，我再次懇請你幫我一起來教導這個孩子。無論是好的亦或是壞的，我們都完完整整地教給她，這樣一來，至少能夠讓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注：作者曰 ─ 科普小知識：

　　GGAD=蓋勒·葛林戴華德（Gellert Grindelwald）+阿不思·鄧不利多（Albus Dumbledore）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辣心老蘿蔔跑了！

　　古往今來，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人們都格外熱衷於按照勝負情況來排列實力順序。以此衍生出來的一個奇怪結論是，似乎誰只要打敗了天下第一，那麼他就是新一任的天下第一。

　　就比如，後世風靡全球的《英雄聯盟》中的中單選手總熱衷於挑戰Faker，男子百米運動員最大的榮耀是跑贏過博爾特，又比如說阿不思·鄧不利多……

　　事實上，鄧不利多很明白，他之所以被整個魔法界公認為當今最強大的巫師，理由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曾經一對一正面擊敗了魔法界的「前任天下第一」蓋勒葛林戴華德。

　　然而，很少有人仔細想過，作為「前任魔法界第一人」的蓋勒·葛林戴華德是憑借什麼，成為了當年那座矗立在所有巫師面前，無法逾越的大山。

　　答案很簡單，因為在輸給鄧不利多之前，葛林戴華德從來沒有在一對一的決鬥中輸過，甚至於到了後來人們都開始認為，抗衡葛林戴華德至少需要二十名以上經驗豐富的傲羅——要知道，制服一條成年火龍，也僅僅需要十名巫師而已。

　　在德姆斯特朗就讀期間，葛林戴華德便全面地學習了各式戰爭魔法，從而讓他的能力能夠配得上他的潛質，成為一個自信、專注、有條理且多才多藝的巫師。

　　儘管能夠使用魔法造成巨大破壞，但葛林戴華德還是更願意使用傳統而正式的方式與對手進行對抗，用「更公平的戰鬥」擊敗對手。用魔法輕易進行反擊，消磨他們的意志，並在報復之前讓他們先敬畏自己強大的力量。

　　葛林戴華德的強大是顯而易見的：為了成為老魔杖的主人，他能夠迅速擊昏格里戈維奇。青年時期的他就能夠憑一己之力與阿不思和阿不思·鄧不利多兩人同時決鬥。在偽裝成派西瓦爾·格雷維斯期間，他贏了每一場一對一的決鬥，能夠輕易制服紐特·斯卡曼德和蒂娜·戈德斯坦，甚至能輕易與多名訓練有素的美國魔法國會傲羅戰鬥。

　　在鄧不利多看來，葛林戴華德永遠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經驗最為豐富的決鬥者。

　　而為了讓那隻總是到處闖禍，一點都不省心的白毛糰子能夠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巫師，鄧不利多想來想去，葛林戴華德無疑是最頂級配置的教師人選了。

　　畢竟，在如何應對各種黑魔法和魔法界其它力量方面，葛林戴華德可以說是經驗最為豐富的巫師了。

　　對於鄧不利多來說，他寧願看到「艾琳娜一個人擊昏了三名高年級學生」的消息，也不想再看到一次「艾琳娜帶領著赫夫帕夫全滅了史萊哲林」這樣的情況。

　　「……總之，你也不想將自己那些寶貴的魔法知識帶入墳墓吧？如何正確高效的學習魔法，如何在魔咒下保護自己並擊倒敵人，在這兩點上我永遠不如你。」

　　鄧不利多看了看陷入沉默的葛林戴華德，忍不住又加了一把火。

　　「好吧，你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葛林戴華德忽然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鄧不利多，眼神重新恢復冷靜。

　　「但是，你的說法中依然有一個很致命的漏洞。僅僅五天的時間，根本毫無意義，哪怕她再怎麼天才也只能進行最基礎的魔法知識普及而已。」

　　「之後每個週末和假期，我也會將她帶來這裡的。而且上學期間，還能通過信件來進行教學……」鄧不利多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阿不思！」

　　葛林戴華德雙腳打直，背部抵住牆壁，發出一聲不滿的冷哼，慢悠悠地說道。

　　「你覺得，我已經老到分辨不出來你哪句話在說謊了麼？！剛才那一句回答，明顯就是你臨時想出來的應對而已。至於你的目的……」

　　「不對！」

　　若有所思地瞇了瞇眼睛，葛林戴華德摩挲著下巴，臉上浮現出一抹惱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這個混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幫你帶孩子！」

　　「絕對不是！」鄧不利多溫和地笑著搖了搖頭。

　　「得了吧，我太熟悉你了。你從來就不擅長說謊，每當你被戳穿的時候，就是這個笑容。」

　　葛林戴華德毫不留情地擺了擺手，看著湊到面前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心裡不知怎麼突然湧起一股煩躁，聲音一冷。

　　「你以為我這裡是什麼地方？霍格華茲的托兒所還是嬰兒室？！」

　　「蓋勒……」

　　「出去。」葛林戴華德語氣冷漠地說道，手指抬起指向門外。

　　「唔，好吧，既然你這麼抗拒，我也不再勉強你。」

　　認真看了一眼葛林戴華德的神情，鄧不利多知道確實再無緩和的餘地之後，無奈地點了點頭，主動妥協了一步，想了想，輕聲說道。

　　「不過，至少跟那個孩子稍微說一下你曾經的那些故事吧。要知道，自從在書籍上看過你的事跡之後，艾琳娜就對於英國魔法界之外的世界格外感興趣，甚至提出過四年級之後想去你曾經活躍過的美國魔法界看看。」

　　「在美國冒充派西瓦爾·格雷維斯的事情嗎？」

　　葛林戴華德的嘴角自豪地扯了扯，露出一抹愉快的回憶神情。

　　「是的，那群愚蠢而古板的傢伙被我耍得團團轉。如果不是因為紐特那些煩人的神奇動物，他們甚至連碰到我衣角的能力都沒有。」

　　對於葛林戴華德來說，在美國的經歷無疑是一段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冒險旅途，僅憑一個人的力量，輕而易舉的左右玩弄著整個魔法界的傲羅們。

　　瞥了一眼面前的鄧不利多，葛林戴華德神色一鬆，頗為自得地揚了揚眉毛。

　　「好吧，我同意滿足她的心願，然後你就立刻帶她離開這裡。」

　　「沒問題。」

　　……

　　門外，已經無聊到開始用指甲撓門的艾琳娜終於等到了再次出現的鄧不利多。

　　「蓋勒·葛林戴華德先生相當看重妳的天賦，很希望好好教導妳。只不過妳明白，他曾經的高傲過往讓他有時候難免在表達方面，嗯，給人帶來一些誤解。再加上這麼多年來，蓋勒他又幾乎沒有與其他人有過什麼溝通。所以……」

　　鄧不利多彎下腰，小聲對著艾琳娜說道，指了指後方面帶笑容的葛林戴華德。

　　「哦，明白。不就是傲嬌麼，很正常。」

　　艾琳娜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坐在硬床板上的老巫師，心裡暗暗發笑——沒想到曾經顯赫一時的第一代黑魔王居然還是一個死傲嬌啊，如果不是鄧不利多說的，她都不敢相信。

　　「傲嬌？唔……雖然不知道妳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應該就是我想說的。」鄧不利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我們來說一說之後的學習安排……」

　　「不用多說了，鄧不利多教授。我想了想，作為一名霍格華茲的學生，果然還是應該回霍格華茲，直接由您教導比較好。」艾琳娜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表著忠心。

　　就在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交談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偷偷溜躂到塔樓下方的城堡裡大致看過了。城堡裡每個角落都透露出一種年久失修的破敗荒涼，城堡裡臥室裡掛滿了蛛網，地面上全是滑溜溜的黴菌層，根本就沒法住人。

　　無論葛林戴華德曾經是一名多麼強大的巫師，現在而言，他就是一個連自己閣樓都沒辦法走出去的重度自閉症患者。

　　她是來學魔法的精緻小女巫，不是來廢棄古堡體驗荒野求生的樂趣的極限挑戰者。

　　「不想留下來學習嗎？好吧。」

　　出乎艾琳娜的意料，這一次鄧不利多並沒有再堅持自己的觀點。

　　「這樣吧，如果可以的話，能否在走之前，至少妳先陪蓋勒聊一聊天。一個月前妳來的時候，他所說過的話甚至比這些年來加起來還要多。」

　　老人蹲下身，揉了揉艾琳娜的腦袋，一臉溫和地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歉意，「這並不是以霍格華茲校長身份的命令，只不過是一名一百一十歲老人的請求。蓋勒最津津樂道的，就是他年輕時候在美國魔法界的那些經歷了。」

　　魔法世界中的空巢老人麼？

　　艾琳娜看了一眼房間裡面那個衣衫襤褸、牙齒快要掉光、正看著她傻樂的老巫師，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無論曾經如何風光，現在她面前的，這只不過是一個沒有人探望、穿衣服沒有品位的老爺爺而已。

　　「好吧，我明白了。說好了，聊完你就帶我回霍格華茲。」

　　「沒問題。」

　　……

　　葛林戴華德的房間。

　　一場愉快融洽的交談終於快要接近尾聲。

　　在穿越前恰好剛看過《神奇動物在哪裡》第一部的艾琳娜，結合著在之前在《魔法史》課本中瞭解到的知識，游刃有餘地引導著葛林戴華德講述著他在美國魔法界的傳奇經歷。

　　艾琳娜表現出來的配合度，以及對於整個故事的瞭解程度恰到好處地騷到了葛林戴華德的癢處，原本心裡還隱約有些疑慮的葛林戴華德徹底相信了鄧不利多的話——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真的確實是他的仰慕者之一。

　　「好了，我能夠理解妳看到人生偶像的心情。對於妳之前蠻橫地與我爭辯，那種想要通過胡說八道來博取注意力和挑動情緒的幼稚做法，我姑且原諒妳了。」

　　心情大好的葛林戴華德咧開嘴，不以為意地拍了拍艾琳娜的腦袋，「我承認妳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小孩子，現在乖乖回學校唸書吧，等妳長大了就會懂得尊重和敬仰的正確表達方式。」

　　欸？？！

　　白毛糰子頭上的呆毛一立，這個老人家空巢太久，這是膨脹得有點過分了吧——這句話如果翻譯成後世的話，豈不就是：妳舔得我很舒服，現在跪安退下吧。

　　「人生偶像？我想您可能有些誤會，自從我在《魔法史》課本裡仔細瞭解過你的那些經歷之後……」艾琳娜清了清嗓子，決定用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讓這個老人家稍微降一點溫。

　　葛林戴華德點了點頭：「我明白妳的心情，沒想到妳這個年紀的孩子裡還會有我的仰慕者。突然見到我本人確實難免有些太激動，而太急於表現自己。可惜，我並不習慣教導妳這樣連魔杖都不會揮舞的嬰兒。」

　　？？！

　　這人到底得有多膨脹？！難怪到現在都還是個單身。

　　不好意思，鄧不利多教授您預訂的關愛空巢老人服務的時間已經到期了。

　　艾琳娜翻了一個白眼，深吸了一口氣，甜甜的笑著說道，「不，恰恰相反。我覺得你們之前的大部分行為和擴張計劃充滿了漏洞和輕狂，錯過了無數的時機，留下的爛攤子和可以用來攻擊的紕漏已經不能用漁網來形容了。所以，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未來有可能遇到類似的情況，絕對不能走你們那失敗的老路。」

　　「而看到你現在的狀態以及獲取資訊的方式，我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那個博學強大、不可一世的黑魔王了。在這過去五十年的時間裡，鄧不利多教授還在不停地學習研究新的魔法知識，他還發現火龍血的十二種用途，與尼可·勒梅在煉金術方面卓有成效……然而你，只是在這個狹小的房間中虛度光陰罷了。」

　　「你……」

　　被突然翻臉的艾琳娜一連串懟得說不出話來的葛林戴華德表情一下子變得格外精彩，困惑、憤怒、驚訝的神情在老人臉上來回變換不停。

　　「好了，關愛時間結束，我該回霍格華茲了。」艾琳娜站起身，禮貌地鞠了一躬，「再見了，黑魔王老爺爺。」

　　就在這時，一道悅耳的鳳凰鳴叫從塔樓下方的城堡裡傳了上來。

　　「閉嘴吧，妳這個傻乎乎的小丫頭。妳的鄧不利多教授要跑了！」

　　葛林戴華德瞬間反應了過來，臉色一變，大聲吼道。

　　「什麼？！辣心老蘿蔔，你這個混蛋！」

　　艾琳娜趕緊衝出去，恰好看到一道金紅色的火光之中，鄧不利多揮手消失的身影。

　　隨後，一封信晃晃悠悠地飄到屋子裡面：

　　【五天之後，我會來接妳去霍格華茲，食材已經放在葛林戴華德房間裡，之前負責送飯的聾啞老人暫時休假。

　　PS：蓋勒，對她好一些，小心一點，你可能打不過她。

　　——阿不思】

　　注：派西瓦爾·格雷維斯 = 博知維·格雷維斯 ； 蒂娜·戈德斯坦 = 蒂娜·金坦；尼可·勒梅 = 尼樂·勒梅；《神奇動物在哪裡》=《怪獸與牠們的產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對話與衝突

　　九月的紐蒙迦德空氣中已經蔓延起了涼意。

　　而在城堡最高的那座塔樓裡面，一老一小兩名受騙者正大眼瞪小眼地對望著。

　　隨著鄧不利多的突然離開，以及那封飄進房間的短信，差不多已經將所有真相都坦白了出來。

　　毫無疑問，世界上最偉大的白巫師又一次使用智慧，成功地戰勝邪惡的黑魔王，而在這個小故事裡面的背景板們也都平靜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才怪！（╯‵□′）╯︵┴═┴！X2

　　努力抑制住心中想要罵街的衝動，艾琳娜轉過頭看向同樣面色鐵青的葛林戴華德，驀然升起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讓女孩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至少看樣子，不止是她一個人被忽悠了。

　　「在共同聲討鄧不利多教授之前，有幾個小小的困惑，我覺得可能需要我們互相解答一下。」艾琳娜瞇了瞇眼睛，語氣中帶著一股寒意，平靜地說道，「鄧不利多教授告訴我，長年的監禁經歷讓你格外地孤獨，非常迫切地需要找一個人來傾訴你的那些陳年往事。一個可憐的，需要關愛的自閉空巢老人？」

　　「狗屎！」聽到艾琳娜的話，葛林戴華德面容扭曲了一下，冷哼了一聲。

　　「如果不是看在妳這個小女孩是我的仰慕者，想盡了一切辦法來吸引我的注意力的份上，我才懶得理會妳這種連最簡單的變形術都不會的菜鳥巫師。我寧願安靜一個人老死，也不可能陪妳這種討厭的小丫頭片子玩泥巴。」

　　「仰慕者？我可不會崇拜一個被小小的蜷翼魔抓住的【黑魔王】，老爺爺你的記憶力可能出現了一些衰退，以至於在描述自己過往經歷的時候忘記結局了吧？」

　　艾琳娜頗為好笑地撇了撇嘴，毫不猶豫地直接戳穿了葛林戴華德之前在炫耀過程中，有意無意隱去的那部分事情。

　　「哼哼，看樣子，阿不思給妳準備的歷史資料還真是很充足詳盡啊？」

　　葛林戴華德眼神一閃，關於當年如何被紐特?斯卡曼德抓住的事情，至今為止美國魔法國會的統一說法都是：集結諸多傲羅的力量一同制服了黑魔王葛林戴華德——作為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能夠知道這些辛秘，不用想也知道是從誰嘴裡知道的。

　　無論是艾琳娜還是葛林戴華德，兩人只不過稍微交換了幾句鄧不利多單獨談話時的台詞，就很輕易地將鄧不利多的忽悠方式完整還原了出來。

　　「是啊，假話裡面不摻點真的東西，那個辣心老蘿蔔怎麼可能騙得到我？」想明白了整個事情原委的艾琳娜磨了磨牙齒，兩顆可愛而鋒利的小虎牙一閃而過。

　　葛林戴華德將手中的薄毯用力揉成一團丟在一旁，發出一連串危險的冷笑聲，「沒關係，反正五天之後他還會再來的。我對於他很瞭解。」

　　「當然，妳也別指望我會教妳魔法。」瞥了一眼面前的白毛糰子，老人補充了一句。

　　「哼，哪怕你求著要教，我也不會去學。你覺得我的性格是那種會任由擺佈的麼？等著，我回學校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代價。」

　　被鄧不利多狠狠擺了一道艾琳娜恨恨地說道——居然把她這麼弱小、無助、可愛的一年級新生與極度危險的黑巫師丟在一起，這個辣心老蘿蔔的簡直大大的壞。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艾琳娜撿起那張掉在地面上的信紙，皺著眉看了一眼葛林戴華德，「我注意到，這個信紙有提到一個送飯的聾啞老人……」

　　「那不過是歐洲魔法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麻瓜，據說曾經是某個教堂裡敲鐘的，一個極度排斥所有關於魔法的又老又醜又聾又啞的老頑固。」

　　一邊說著，葛林戴華德輕哼一聲，面孔上露出一抹明顯的嫌惡神情，「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神】賜予的食物做成連豬食都不如的垃圾，讓後放到我的門口而已。除此以外就待在城堡的房間裡發呆，根本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堡。」

　　「然後，很遺憾，現在豬食都沒有了。」

　　艾琳娜毫不客氣地接著說道，繼續思考著剛才沒有說出口的事情——在來這裡的路上，鄧不利多曾經無意間提到過，紐蒙迦德城堡周圍的魔法防護都是從內對外的。

　　理論上來說，並沒有強大的防衛系統來禁止人員從裡面走出。

　　既然存在一個負責給葛林戴華德送飯聾啞老人，那麼無論是採購食材，還是補充日常生活用品，終歸是需要一個穩定的來源，一個她也可以使用的渠道。

　　她可沒興趣在這座冷颼颼的城堡裡陪一個比她大了快一百歲的老頭吵架。

　　從最壞的情況來設想，如果鄧不利多五天之後爽約沒有來的話，她必須認真考慮越獄的事情了，總歸不能一直困在這裡。

　　「怎麼，想跑？或許別的巫師可以做到，但是妳就死心吧。」

　　葛林戴華德掃了一眼艾琳娜，瞬間明白了女孩的想法，乾瘦的手臂自豪地朝著周圍環了環，咧開嘴嘲笑著，「正如同霍格華茲一樣，紐蒙迦德是一座完全使用魔法建立起來的城堡，從建造最開始的時候就根本沒有留給任何供麻瓜和低魔力者抵達的道路。」

　　「想要來到和離開紐蒙迦德的方法只有一個——魔法！成年巫師才能掌握的，真正的魔法。而不是妳那點三腳貓功夫都算不上的可憐魔術小把戲。」

　　魔法？其實也就是短途旅行魔法的意思麼？

　　或許也不一定，一直以來，魔法的便利讓巫師們不自覺得忽視了人類本身的強大之處，至少在艾琳娜的印象中，非魔法界之中徒步穿越無人雪山的事情也並不算罕見。

　　聳了聳肩，本著關愛老年人的原則，艾琳娜理智的沒有與葛林戴華德發生更多的爭辯。

　　自從上一個月的那場辯論勝利之後，【艾琳娜VS葛林戴華德】的100%勝率已經足夠了，就憑這一點，她能保證每次吵架都笑到最後。

　　不過……艾琳娜回想了一下之前在來城堡的時候看到的那一片荒無人煙雪山，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毛。

　　沒有高科技裝備和強健體魄的情況下，哪怕是徒步穿越雪山，她也得多掌握一些基本的生活魔法才行。這麼一想，或許她還需要在學習多個魔法和專心掌握某個高難度的短途旅行魔法之間做一個角色。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至少短時間之內，她都沒辦法逃離這個地方了。

　　「好吧，鄧不利多教授信裡提到的食物呢？」

　　艾琳娜好奇地打量著這間葛林戴華德身處的狹窄房間。

　　在瞭解到暫時被困在紐蒙迦德城堡的現實之後，她的注意力飛快地轉向了剩下那個最為重要的部分——鄧不利多在信紙中提到過的「食材」。

　　「喏，那個角落裡。」感覺自己大獲全勝的葛林戴華德朝著床尾點了點下巴。

　　順著葛林戴華德的目光看過去，艾琳娜這才注意到，位於葛林戴華德床尾的地方，放置著一個不算太大的灰色行李箱，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格外地不顯眼。

　　「哦，謝謝。」

　　艾琳娜眉毛一挑，站起身，試著拉了拉行李箱。箱子很輕，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如果不是鄧不利多說謊的話，那麼這裡面多半是施展了什麼魔法的。

　　滿意地點了點頭，艾琳娜旁若無人地拉起行李箱，轉過身朝著往門外走去——嗯？這次沒拉動，原本輕飄飄的箱子就彷彿生了根一樣留在了原地。

　　「妳想幹什麼，小丫頭？」

　　只見葛林戴華德伸出手，按在灰色的行李箱另一頭，語氣中不自覺帶著一層怒意。他還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囂張的小傢伙，居然膽敢當著他的面想把食物拖走。

　　「放手。」

　　艾琳娜轉過頭看了一眼那隻壓在「食材箱」上的枯瘦老手，微微皺了皺眉，平靜地說道。

　　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漠然和平靜。

　　「注意妳的態度，小丫頭。妳以為妳是在跟誰說話？」

　　葛林戴華德冷哼一聲，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這樣的語調從來都只有他對著別人說，什麼時候輪到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來對著他說了。

　　「聽著，小東西。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無論是城堡、知識、還是食物，只有經過我的同意之後，妳才能得到這些東西。現在，把妳的手從我的食物上移開，聽明白了麼？」

　　「放開。」

　　艾琳娜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佈滿皺紋的臉龐，甜甜地歪了歪頭，眼底卻滿是冰冷，「我再說一遍，不要怪我沒有跟你事先警告過你哦。」

　　隨著女孩的聲音，葛林戴華德注意到，一道耀眼的白色痕跡逐漸從艾琳娜左手背亮了起來，作為這一個牢不可破誓言的見證者，他很明白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呵，你居然還想動手？！一個只會光亮咒的小毛頭？」

　　初代黑魔王忍不住被氣得笑了起來，連連點著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來。

　　「好，很好……看來，我需要幫助阿不思·鄧不利多教導一下他的學生，應該如何尊重長輩和先行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