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召喚夢魘 作者：滾開 (連載中)

020

　　徐意站到一邊，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趣。

　　「其餘人退開，我來開始。」

　　見有人居然敢和陳歡教練對槓，幾個學員都來了興趣，紛紛收工站到一旁觀戰。

　　馮霞捂著手站到一邊，仔細盯著林盛，她不覺得自己輸了，她只是昨天狀態不好，沒休息好。

　　「看這小子怎麼死的！」她狠狠嘀咕了句。

　　她可是班裡的老人，進來了兩個多月，現在居然被一個新人擊敗，這簡直就是...

　　「開始！」

　　「殺！！」

　　猛地一聲爆響。

　　兩把劍狠狠交擊在一起。

　　嘭！！

　　那一瞬間，包括徐意在內的所有人，都彷彿看到兩把劍在狠狠交擊，而不是兩根木棍。

　　陳歡一個前踏，手裡木棍狠狠壓住林盛，手肘順勢一拐，想要用肘部撞掉對方武器。

　　這一招是她還沒教導的奪劍劍技，雖然只是簡單的擒拿和劍招的配合，但同樣需要練習很久才能化為本能。

　　此時她心頭也是震撼的。

　　要知道她剛才可是實實在在的沒有留力，她本想在第一回合便擊敗林盛，好彰顯出自己教練的實力，但沒想到兩人控制的距離居然都是最大位。

　　現在她一招無法拿下，只能跟進換招，否則拖久了面子過不去。

　　「厲害！」徐意面色凝重起來。

　　「納溪劍術最重距離計算。剛剛的交手，主旨是先自己位於對手攻擊不到的距離，然後尋找機會最大化延伸劍尖，刺殺要害。」

　　「可剛剛陳歡居然不佔上風....這新人有點牛啊....」

　　「有這麼厲害？」一旁一個才加入的學員咋舌。他進來俱樂部前有點基礎，和陳歡也對練過多次，每次都是一瞬間便被擊中。

　　現在看到場中陳歡和林盛你來我往，居然連續交手了好幾招，他心頭不由得跟著驚訝起來。

　　「他進步太快了！」一個男學員低沉道。「我記得他才來三個周出頭，是之前就學過吧？」

　　「不像....應該是天生就擅長這種運動。」徐意搖頭。

　　就在幾人說話時，場中再度發生了變化。

　　陳歡一次次的進攻，都被林盛靈敏的避開，她頓時心頭有些焦慮起來。

　　她可是教練，現在居然連一個才學了三週的學員都拿不下，那以後她還怎麼教其他學員？

　　她要贏，而且一定要贏得漂亮！

　　可這種情緒越是積累，便越是焦慮。

　　陳歡動作已經微微有些變形了，臉色微微有些漲紅起來。

　　林盛也發現了這點。

　　他之前是沉浸在肌肉記憶的本能操縱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此時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似乎做過頭了。

　　心念一動，林盛迅速露了個破綻，右側格擋動作慢了一拍。

　　陳歡眼露大喜，木棍迅雷不及掩耳破綻處一刺。

　　噗。

　　林盛被刺中右肋，胸膛空門大開，踉蹌退後一步。

　　他正要開口認輸。

　　「殺！！」

　　忽然一聲厲吼，迎面又是一棍劈來。

　　陳歡眼睛泛紅，雙手握住木棍往下全力一斬。

　　她也感覺到了林盛是故意露出破綻，可現在已經拖了太長時間了。

　　她是教練，居然和一個學員耗了這麼久。

　　所以她必須要一次絕對的勝利，來重新樹立威信！

　　這時，她明明知道林盛是故意認輸，但順著這個破綻，她還是心一橫，木棍收回下劈。動作極快，打定主意不讓林盛開口認輸。

　　嘭！

　　林盛原本都已經準備收手了，此時促手不及，沒看出了陳歡的不對。

　　但此時格擋已經來不及了。

　　他身體本能的感覺危機，木棍剎那間單手握緊，往前一刺。同時身體側立。

　　呼。

　　陳歡的木棍狠狠從他面罩擦下來。

　　好重的力氣！

　　這要是打中腦袋，就算有頭罩也鐵定出事！

　　哧。

　　幾乎是同一時間。

　　林盛的木棍狠狠刺中陳歡腹部。

　　一聲悶哼。

　　林盛立馬感覺不對，再去看陳歡。

　　她正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臉色泛白，木棍掉在一旁。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林盛！！」

　　一旁的徐意厲聲叫道。「你在幹什麼！？只是對練而已，你居然下這麼重的手！？」

　　她快步走過去，蹲在陳歡身旁，幫忙檢查傷勢。

　　林盛的留手和陳歡的故意追擊，因為動作太快，以至於周圍人都沒看懂，就結尾了。

　　「.........」林盛沉默的站在原處，沒有說話。

　　他剛剛完全是循著本能，躲避，然後反擊。

　　那一瞬間，決定他身體的，完全是拉威爾的肌肉記憶。

　　看樣子，這本能的一擊讓陳歡很難過，就算有竹編鎧甲保護，也蹲在地上一時起不來。

　　可剛才他要是不反擊，陳歡最後的那一下....

　　她很明顯是故意的，故意裝作沒看出那個破綻是林盛主動露出的。

　　「你之前學了幾年？實話說吧，別拿什麼新手糊弄我們！」徐意站起身冷冷道。

　　「什麼學了幾年？」林盛愕然。

　　「還裝！？你是隔壁會所來砸場子的吧？」徐意感覺自己猜到了事實。

　　「學費退給你，你滾！這裡不歡迎你！」她手指著門口大聲道。

　　剛剛她看了下陳歡的傷，腹部一大塊淤血，全是青腫。她完全沒想到林盛下手這麼重。

　　林盛沒再出聲。

　　這其實只是個誤會。

　　陳歡礙於面子，故意抓著破綻下重手，然後被他反擊。

　　如果是普通學員，或許絕不會發生這種事。但他不是普通學員。

　　不過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也真正測試出了，拉威爾的劍術到底有多厲害。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清了。那麼，再見。」林盛看陳歡壓根就沒起來解釋的意思，周圍學員的眼神，也在徐意的引導下，變得有些排斥。

　　他也懶得在這裡多呆。

　　迅速脫掉身上防護服和頭盔，他丟下木棍。然後大步走向教室門口。

　　他這時才注意到，教室門口已經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

　　其中有的是對面的女生學員，還有的是些不認識的人。

　　「麻煩借過下。」林盛也不拖沓，直接去了辦公室，那邊的人迅速給他結了賬。退了他一百塊。

　　拿著錢，林盛轉身直接下了二樓。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

　　他站在樓下，回頭看了看騰衝劍術俱樂部的掛牌。

　　這個他混了三個周的地方，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說再見。

　　陳歡一開始還好好的，沒想到礙於面子，會這麼....

　　沒什麼好說的。

　　林盛搖搖頭，他的事也不可能解釋出口。

　　轉過身，他正要離開這裡。

　　「等等，哥們！」

　　忽然身後一個高大漢子衝了上來，一把拍在他肩膀上。

021

　「兄弟！別急著走，有沒有考慮換個地方混？你劍玩得不錯啊，陳歡那婆娘都被你搞定了。大高手啊！」

　　這漢子一靠近就是一股子濃濃的香水味。

　　他身高比林盛高了一點，塊頭很大，聲音粗隆，但地道的席琳口音又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席琳人種主要是黃種人居多，但這裡的黃種人，又普遍比林盛前世時的黃種人更白，而且白了很多。

　　而這裡的黑人和白人，也相對而言，沒有前世地球那麼分化嚴重。

　　白人也只是比黃種人稍微白一點而已。

　　在懷沙市這個港口。

　　外國的白人並不少見，他們大多來自跨海的裡恩列國。那裡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區域。

　　林盛轉過身，仔細打量了下叫住他的漢子。

　　這人是個白人，頭髮暗黃，鼻子上穿了個金色鼻環，身上紋著青色老虎，上身赤著，雙腿穿了一條寬敞的灰色馬褲。

　　「你好，我叫羅素。鋼鱗會所的經理。剛才那一場，我看到了，打得很好！」

　　「羅素？」林盛一愣，這名字好。「我叫林盛，你說你是鋼鱗會所的經理？」

　　「別在這兒說話，跟我來！」羅素拉著林盛轉身便跑。

　　兩人一路快走，轉了個街角，便到了另外一家劍術會所。

　　這也是林盛之前考察過的另外兩家會所之一，都是會費很貴的場所。

　　會所外面裝修得像豪華酒店，金碧輝煌，門口兩邊還放了兩座黑獅子。

　　裡面什麼都是圓形的，圓形的大燈，圓形的大廳，圓形的支柱，圓形的櫃檯。

　　還有圓形臉的前台小姑娘....

　　羅素拉著林盛直奔二樓。

　　上了二樓，兩人迅速進了一間裝修寬敞華麗的劍術對練教室。

　　兩個穿戴護甲頭盔的劍手正相互交手。

　　「馬迪蘭！夏茵，快來快來，我帶了一個高手回來！」羅素一進門就大呼小叫。

　　「這哥們剛剛十分鐘前，才把隔壁騰沖的長腿娘們打哭！」羅素迅速把事實誇張化，以突出宣傳效果。

　　「啥？」

　　兩個劍手聞言，都停下動作扭頭看過來。

　　這兩人，一個是個黑人青年，還有個則像是混血兒女孩。

　　羅素指著黑人道：「馬迪蘭，會所首席管事。」

　　然後又指著混血兒女孩：「夏茵，會所首席器材師。哦對了，她是席琳和艾歐混血。」

　　最後他又指著林盛。

　　「高手，打哭陳歡的林盛！」

　　林盛無語，掃了眼教室情況。

　　整個教室和舞蹈室沒啥區別，地上鋪了厚厚高檔軟墊，看起來不像軟墊，更像帶花紋的昂貴黑色大理石。

　　左側是一大片的落地鏡，方便劍手自己糾正動作。

　　牆角有內嵌的格子，裡面擺放了一套套一看就造價不菲的金屬鎧甲和頭盔。

　　還有武器架上，掛著長短不一的各種劍刃。

　　「怎麼樣？這裡條件比隔壁好太多了！」羅素嘿嘿笑了兩聲。「這邊啥都不缺，就缺高手。有沒有興趣過來加盟？」

　　林盛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什麼意思？」

　　「一個月一千，你最少來指導五次，算是兩百一次，沒問題吧？這個價錢陳歡都拿不到。」羅素出價道。

　　那黑人馬迪蘭也笑著走近，露出滿口的雪白牙齒。

　　「你好，朋友。這個會所是我們三個自己湊錢搞的小組織。目的是為了交流納溪劍術和其他古代武術。」

　　「他很厲害的馬迪蘭，一個打我們三個沒問題！」羅素用一種極其誇張的語氣讚歎道。

　　「你們至於麼？我只是個初學者....」林盛驚訝了一下，隨即又平靜下來。

　　「初學者？那也無所謂，能把陳歡打哭的初學者，那更要抓緊了！」馬迪蘭笑眯眯道。

　　那女聲夏茵也跟著脫掉頭盔走近。她沒開口，只是在觀察林盛。

　　「我加入這裡，要做什麼工作？」林盛又問了句。

　　「一個月五次，每次兩百指導費，過來給我們講解納溪劍術就行。」羅素解釋，「我們這邊和騰沖不同，我們不對外開放。只接受特定會員。」

　　「說白了，就我們三需要指點。」馬迪蘭補充道。

　　「那你們之前的指導呢？」林盛不解。

　　這地方裝修華麗，薪水不少，應該早就有人應聘才對，怎麼都沒看到？

　　「被隔壁騰沖打跑了。」羅素一提到這個就面色一沉。

　　「好了不說這些，來練練！」他趕緊拉著林盛去穿防護服和頭盔。

　　兩分鐘後....

　　三個人氣喘如牛，站在林盛對面。

　　三人都是全副武裝，手裡拿著十字劍。只是三人的姿勢都有些不自然。

　　羅素和馬迪蘭捂著胸膛喘氣，夏茵按著右邊大腿不動。

　　「厲害！」這是夏茵開口的第一句話。

　　「來吧，留下，開你一千五！」馬迪蘭一拍大腿大聲道。

　　林盛對上三雙熱切渴求的眼睛，一時間有點茫然。

　　...........

　　...........

　　晚上回到家，林盛都還是懵的。

　　他莫名其妙的被趕出了騰沖俱樂部，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被拉進了鋼鱗會所。

　　一個裡面總共就三個正式成員的會所。

　　感覺就像在做夢，有種嚴重的不真實。

　　坐在飯桌上，老爹林週年端起飯碗，抬眼看了眼對面坐著的林盛。

　　「最近狀態怎麼樣？成績沒落下吧？」他夾了一夾豆腐乾炒肉放進自己碗裡，沒動，等著林盛回話。

　　「還好，老樣子。」林盛回過神，答道。

　　「爺爺那邊情況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得輪流去照看。你這邊只能靠你自己了。我們一時半會也顧不上。」林週年嘆氣道。

　　「知道了。」林盛點頭。

　　「剛剛上樓的時候，聽樓下的張阿姨說，最近牛肉漲價得厲害.....」

　　母親顧婉秋又開始聊每天的油鹽醬醋，什麼地方有促銷活動，什麼地方有了什麼細微變化，她都能從街坊鄰居那裡打聽到。

　　明明她每天都要去幼兒園上班，回來的時間也不長。

　　林週年不時插嘴和她討論。

　　林盛則坐在一邊沉默的聽著。

　　吃完飯，他主動洗碗，收拾乾淨後，迅速洗漱回到臥室。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再進夢境裡，探索那個神秘黑羽城裡有什麼秘密。

　　之前殺掉腐爛劍士，獲得了殘缺記憶，讓林盛對此充滿了期待。

022

　昏暗的薄霧，瀰漫在莊園四周。

　　林盛提著黑劍，緩緩沿著馬車道的右側，一路前行。

　　腳下不時踩到碎石和幹掉的草根，發出細碎的嚓嚓聲。

　　兩側也隨風傳來陣陣樹葉搖晃的動靜。

　　林盛掃了眼兩側，左右兩邊都是一片昏暗的密林，黑色的枝椏搖晃不已，彷彿隨時可能從黑暗中衝出什麼東西來。

　　正前方，一根孤零零的路燈柱子矗立在一個y字形分叉口，柱子掛著一盞搖搖晃晃的黑色油燈。

　　油燈下兩個身體乾癟漆黑的屍體，正背靠背，歪著頭挨著路燈。

　　兩屍體身上穿了黑乎乎的衣服，看不清面孔，只有亂糟糟的白色頭髮像雜草般蓋在頭上。

　　林盛頓了頓，提著劍往前慢慢靠近。

　　路燈周圍一片空曠，風嗚嗚吹著。

　　越是走近，林盛越有種莫名的孤寂。就像一個人站在空空蕩蕩的足球場正中，四周空空蕩蕩。

　　「這裡距離莊園，至少有四五百米了，應該不會再遇到那個殺我一次的怪物了吧？」

　　林盛很清楚自己的斤兩，那個怪物的速度和力量，都遠遠不是他能匹敵的。

　　現在的他，雖然得到了一部分拉威爾的記憶，但真實實力還是很弱。

　　一是他的身體素質沒有變化，力量速度依舊是老樣子。

　　二是他得到的只是拉威爾的記憶碎片，只掌握了一個直刺技術，而這個只是基本招中最基礎的一個。

　　「論真實實力，放在拉威爾那個環境，我可能連合格的預備戰士都算不上。」林盛心頭苦笑。

　　但一想到自己殺死怪物，或許能得到記憶碎片，他便心頭充滿期待。

　　提著劍，他警惕的一步步慢慢靠近。

　　一直走到距離屍體不到一米處。

　　林盛用劍尖戳了戳屍體胳膊。

　　啪。

　　一具屍體歪倒在地，腦袋咕嚕一下從脖子上滾落。露出他回來藏著的一把匕首。

　　「死透了？」林盛眯起眼，用劍尖挑了下那把匕首。

　　啪嗒一聲，匕首滾落出來，掉在一旁泥地上。

　　嘶...

　　忽然一陣熟悉的嘶嘶聲，從林盛右側傳來。

　　他雙目睜大，立馬朝聲音傳來方向望去。

　　黑暗中，一具右臂長出黑劍的怪物，緩緩一瘸一拐朝著他靠近。

　　怪物頭上包著白色頭巾，點點血漬滲透而出。脖子上和手臂上露出的皮膚，都長滿了潰爛的膿包。

　　「又來...」林盛握緊黑劍，凝神以對。

　　有了拉威爾的殘缺記憶，他覺得自己可以試著正面和這怪物交手一次。

　　「偷襲解決不了問題。我早晚都要面對這種困境。」林盛沉下氣，雙手握劍，緩緩高舉，豎在耳邊。

　　嘶....

　　腐爛劍士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林盛精神越發集中。

　　呼...

　　忽然一陣風吹拂而過。

　　林盛剎那間往下劈出，黑劍在黑夜裡劃出尖銳的破空聲，筆直朝腐爛劍士脖頸斬去。

　　如果這一擊砍中，絕對能造成一擊必殺，腐爛劍士雖然力量大，劍術不錯，但本身身體腐爛，極其脆弱。一旦被擊中，基本沒救。

　　腐爛劍士也沒坐以待斃，它手裡黑劍往上一揚，劃出一條弧線，撞在林盛劍刃上。

　　鐺。

　　林盛劍被盪開到外側，源自拉威爾的戰鬥記憶發揮作用。

　　他順勢往右一讓，避開腐爛劍士跟著劈過來的攻擊。

　　「死。」

　　林盛雙手握劍往下順勢一切。試圖切斷對方手腕。

　　鐺。

　　又是一聲悶響，這一擊再度被腐爛劍士用黑劍護手擋住。

　　兩人各自退後。

　　不到一秒功夫，林盛再度前撲，手中黑劍宛如一條黑蛇，筆直尖銳的直刺腐爛劍士胸膛。

　　鐺。

　　這一招再度被擋住。

　　林盛再度退後兩步。

　　兩人面對面恢復對峙狀態。

　　納溪劍術這種古劍術就是如此，時機，角度，速度，距離等等，都很重要。而一旦雙方在這些方面都相差無幾時，就會出現眼下這種局面。

　　接連不斷的交擊聲遠遠傳開。遠處隱約又有嘶嘶聲靠近。

　　林盛再度和腐爛劍士糾纏了一會兒，對面這貨和拉威爾完全是兩個類型。

　　這傢伙的攻擊性不強，但防守能力很強。他連續幾次的攻勢，都被對方精準擋下來。

　　呼...呼....呼...

　　林盛喘著粗氣，他的體力快到極限了。

　　儘管有這幾個周的連續鍛鍊，但他本質上還是那個鍛鍊很少的高中學生。

　　眼下能和腐爛劍士交手這麼久，已經算是異數。

　　每一次黑劍對撞，他都感覺雙臂發麻，需要拼盡全力，才能勉強穩住黑劍不脫手。

　　而腐爛劍士僅僅只是單手出劍。

　　這代表他和對方之間的力量差距也很大。

　　「夠勁....！」林盛感覺汗水順著額頭和兩鬢往下流，身體就像快要嗝屁的抽風機，拼了命的往外呼吸新鮮氧氣。

　　到現在，這個夢境已經和真正的現實，在感知上沒多大區別了。

　　他甚至能感覺到冷風吹在自己皮膚上，帶起的一片片雞皮疙瘩。

　　「必須盡快解決！不然就先撤！」心頭打定主意，林盛仔細盯著腐爛劍士，然後眼角餘光掃視周圍地面。

　　很快，一個簡陋的計畫浮現心頭。

　　他再度撲過去，黑劍唰的直刺對方胸膛。

　　腐爛劍士迅速格擋，反擊。兩人你來我往，慢慢的轉移方位，很快便到了一處光線更暗的區域。

　　噗！

　　忽然林盛一個後退，轉身就跑。

　　腐爛劍士一愣，隨即馬上反應過來，緊追而上。卻沒看到他腳下的一塊凸出地面的石頭尖。

　　啪的一下，腐爛劍士被拌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他剛要糾正恢復，便看到前方一把黑劍當頭劈來。

　　林盛不知道什麼時候回過頭，雙手緊握黑劍，從上往下狠狠一記劈斬。

　　噗！

　　黑暗中，腐爛劍士的腦袋像是西瓜一樣，被黑劍狠狠嵌入其中，切進去三分之一才卡住停下。

　　林盛鼓足了勁往下壓，但還是沒能將對方一分為二。

　　「都是騙人的！」他滿頭大汗的喘氣著。

　　「人的頭骨看起來比其他地方硬太多了，那些輕飄飄一刀就將人分成兩片的，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他用盡全身力氣，才砍開三分之一，這已經是他自我感覺很牛逼的一劍了。

　　角度和力量速度，都無懈可擊。而且黑劍本身也鋒利異常。

　　但還是只有這個結果。

023

　無聲無息間，腐爛劍士身上蒸騰起一絲黑線，嗖的一下飛向林盛，迅速鑽進他胸膛。

　　林盛腦袋猛然一沉，感覺一大股亂七八糟的畫面信息，像是往一個裝滿東西的旅行箱裡硬塞一樣。

　　他感覺自己頭疼欲裂，身上汗水像是不要錢一樣瘋狂滲透而出。

　　足足持續了三個呼吸，林盛勉強壓制下頭疼，左右掃視周圍。

　　四面居然又有了三個腐爛劍士緩緩現身，正朝著他這裡移動過來。

　　「該死！！」

　　他轉過身，拔腿就跑。

　　臨走前看了眼路燈，燈柱子上刻了三個方向，其中一個就是黑羽城，另一個是拉威爾莊園，還有個黑沼澤。

　　得到部分記憶碎片後，林盛感覺最為方便的，就是文字語言上。

　　現在的他，起碼不會像剛開始時，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

　　黑暗中，林盛一路狂奔，朝著黑羽城方向的道路悶頭直跑。

　　兩側周圍被他驚動了不知道多少危險，他也壓根在意不了了，先撐到記憶接受完畢要緊。

　　跑了十多息，林盛的體力快要支撐不住時，他腦袋裡的記憶殘片終於接收完畢了。

　　「傭兵？女人，美酒？賭錢？」林盛迅速掃視才得到的一段段記憶畫面。

　　讓他遺憾的是，這次得到的記憶內容，沒多少關於戰鬥的。主要都是生活方面的垃圾記憶。

　　記憶的主人似乎是個四處流浪的傭兵，哪裡開價高，他就去那裡。

　　賺來的錢，不是去賭錢就是去找娼妓。要不然就是去喝酒吹牛。

　　記憶裡全是這些毫無用處的信息。

　　林盛本來還充滿期待，現在看來。

　　「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拉威爾那樣的好人....」

　　好在雖然沒多少戰鬥方面記憶，但這個傭兵的記憶中，依舊包含了少許的肌肉記憶。少許的關於基礎招的運用和鍛鍊方法。

　　「還算沒白忙一場。」林盛跑了一陣後，感覺身後沒聲音了，才慢慢停下來。

　　此時他正站在一條前後一片漆黑的車道上。

　　淡淡的灰色薄霧瀰漫四周，一時間他甚至連自己是否踩在地面上，都有些分不清。

　　車道兩側有著朦朧的一排排木籬笆。

　　這些木籬笆斷斷續續，破破爛爛，有的邊上還掛著一些不知道用途的破衣服。

　　林盛握緊黑劍，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仔細整理剛剛看到的傭兵記憶。

　　雖然裡面大部分都是渣滓，但極少數細節，深挖的話，還是能得到不少信息。

　　「.....突如其來的寒風和大霧？所有人都感染了某種未知的疾病？」林盛眉頭皺起。

　　很快，他又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拉薩貝爾。

　　「似乎是黑羽城排行第三的鐵匠鋪？」

　　林盛迅速翻找起前往拉薩貝爾的路線，可惜傭兵殘缺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內容。

　　沿著黑暗中的車道一路往前，又走了數分鐘。

　　漸漸的，前面浮現出一片灰白，滿是黑色孔洞的寬廣建築。

　　「似乎是個城門？」林盛遲疑頓了頓，「這裡應該就是拉威爾提到過的黑羽城了。」

　　他遙望正前方，正要抬腳繼續趕路。忽然一陣淡淡的悸動湧上心頭。

　　「要醒了....正好，我需要花點時間仔細挖掘傭兵的記憶殘片。」

　　林盛站在原地，最後看了眼前方龐大陰暗的城市，眼前猛然一黑，隨即失去意識。

　　............

　　............

　　緩緩從床上坐起身。

　　林盛扯了扯身上濕透的內衣，有些無奈。

　　「又得自己洗衣服....」這年頭沒有全自動洗衣機，只能手動揉搓，麻煩不少。

　　他下床，悄悄藉著月光曲了洗漱間，用保溫瓶裡的熱水擦洗了身體，換了套乾淨內衣。這才重新回到臥室躺下。

　　床頭櫃上擺放的大耳朵黑豬鬧鐘，指針才走到三點四十。

　　林盛還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整理一下。

　　「讓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一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躺在床上，他一點一滴的開始回憶傭兵的殘缺記憶。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窗外天色越來越亮。

　　林盛躺著躺著居然又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聽到爸媽在洗漱間洗臉。

　　他一個激靈，迅速清醒過來。但人是回神了，腦子卻還停在之前的殘缺記憶裡。

　　「對了，今天是週日啊，我不用起早，完全可以多睡會！」林盛忽然想起日期。

　　可惜醒都醒了，他再想睡也睡不著了。

　　躺在床上，一邊聽著客廳走廊裡的動靜，林盛一邊繼續仔細研究傭兵殘缺記憶。

　　終於，一個極其細小的地方，被他挖出來注意到。

　　「....在黑羽城，傭兵們一般都是在黑羽工會領取任務，而黑羽工會位於瓦倫聖殿和稅務局的中間。瓦倫聖殿？？」

　　林盛坐起身，下床坐到寫字檯前，拉開抽屜，將之前的筆記本拿出來，用筆仔細記下這個名字。

　　『瓦倫聖殿』

　　漢語記錄的這四個字，在白色紙張上顯得格外醒目。

　　林盛閉上眼，腦海裡迅速浮現拉威爾記憶中關於這個地方的內容。

　　很快，結合傭兵記憶，他終於整理出一個驚人的信息！

　　「.....瓦倫聖殿....是聖殿培養見習戰士，傳承神聖符文的地方？神聖符文？？」

　　林盛結合拉威爾和傭兵的所有記憶碎片，也只搜出來這麼一句話。

　　「神聖符文....」林盛臉色流露出一絲奇異神采。

　　「或許可以過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找到一些擁有超凡力量的物品和書籍，這個神聖符文，一聽名字就不簡單！」

　　迄今為止，他得到的記憶殘片都是純粹的物理系，和超凡完全不相關。

　　如果能從這個小聖殿中找到踏入超凡的途徑，那麼無論如何危險，他都必然前往嘗試！這可是他前世今生共同的夢想！

　　心中定下安排。

　　林盛穿上衣服，收好筆記本。出了臥室走到廚房。

　　廚房裡放了一盤大肉包子，一杯剛剛熱好的牛奶。

　　爸媽都出門了，上班的上班，開店的開店。

　　林盛拉了個椅子坐下，抓起肉包子就開吃，連續塞了三個肉包後，一口氣喝掉牛奶，他換了身運動服便出了家門。

　　昨天才在鋼鱗會所那邊上了指導課，暫時不用過去。

　　林盛先坐車去了距離家不遠的彩虹公園。

　　彩虹公園是懷沙市僅有的三個公園之一。因為靠近海邊，還有椰子樹沙灘之類的海邊景色，白天總會有許多拍婚紗照的新人聚集過來。

　　但林盛去彩虹公園卻不是為了玩，而是收錢。

　　身為覺醒了前世記憶的大人，要想辦法賺點零花，並不是件很難的事。

024

　十分鐘後，林盛下了公交車，從公園入口走進去，在右側雪糕店門口看到了要找的人。

　　沈燕正和另外一個女生站在一起，兩個人跺著腳取暖，一邊也在閒聊。

　　兩人都是一身白。一個運動服，一個衛衣加牛仔褲。很是顯眼。

　　「來得這麼早？」林盛走近過去打招呼。

　　「等你好一會兒了。」沈燕一看到林盛，立馬舒了口氣。

　　她今天換了一身稍微修身的運動衣，頭髮被剪成齊耳的短髮，雖然顏值不高，但配上修長挺拔的身材，頗有一番青春氣息。

　　「這是我閨蜜，從小玩到大的死黨，陳琳。」沈燕拍了拍身邊的長發妹紙。

　　「你好，我是沈燕同學，林盛。」林盛對那女生禮貌的笑了笑。

　　「你好。」對方似乎有些羞澀，聲音很小。

　　「好了，錢拿出來吧。一會兒我還有事，我們先分了再說。」林盛提醒道。

　　沈燕也不含糊，馬上從後腰拉出來一個小腰包，唰的拉開拉鏈。

　　「上個周，我們一共收了一百二十四塊，我們五五分賬，一人六十二，沒問題吧？」她數六十二塊錢，放到林盛手裡。

　　「才這麼點？」林盛皺眉。

　　如果是之前，這些錢算不少了，這是他和沈燕在學校裡全面租書，獲得的部分收入。

　　「已經很多了。才一個周的時間啊！」沈燕分辯道。

　　林盛搖頭，鋼鱗會所那邊一口氣給他發了第一個月的一般工資，也就是七百五。

　　有了這麼多錢，再看這六十幾，還真不算多。

　　當然，對於學生而言算多了。

　　分了錢，沈燕想邀請林盛和她們一起逛街轉轉，吃點東西。被林盛婉拒。

　　他也沒走遠，就在彩虹公園裡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撿了根木棍就開始練習基本招。

　　納溪劍術雖然主要靠計算和把握時機作戰，但從拉威爾和傭兵那裡獲得的未知體系劍術，可不僅僅是這種類型。

　　他要想將殘缺記憶裡的肌肉記憶，化為自己本能，就必須不斷重複練習，加速轉化。

　　練完一整套基本招後，林盛坐在一邊休息。

　　正好一個妹紙推著飲料推車，從公園彎道上駛過來。

　　推車用白色紙殼包在外面，看起來整潔大方，車上堆放了各式各樣的飲料包裝瓶。

　　林盛走過去，摸了摸兜裡零錢。

　　「給我來瓶礦泉水。」

　　他遞了一塊錢過去。

　　妹紙戴著鴨舌帽，黑髮披肩，皮膚白皙，眼睛大又媚，隱約透著一股子清純。

　　聽到聲音，她迅速從推車上取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

　　「給。」

　　「謝謝。」林盛接過水，擰開喝了口。

　　「這麼一大早就來鍛鍊啊？還是你們學生有勁。」妹紙笑著道。

　　「還好，早上醒了睡不著，乾脆就出來鍛鍊下。」林盛隨口回道。

　　「說實話，有的時候起得太早也有點危險。」妹紙一臉神秘。「前陣子我起早推車，也是來這公園，那幾天，要不是我運氣好.....嘖嘖....」

　　林盛沒吭聲，對方很明顯是想找個由頭等他配合問。

　　不過他壓根就不想聽，所以故意裝不懂。

　　「聽說過之前的搶劫殺人案了吧？位置就是在彩虹公園後門口！那地方我天天路過，哪想到突然就出事了啊？」

　　妹紙完全不受影響，繼續自顧自的扯下去。

　　「搶劫殺人？」

　　「是啊，據說今早才收拾乾淨，撤的警戒線，之前那邊都不讓人過的。」妹紙摸著下巴嘀咕。

　　「可是，按道理說，搶劫的話，只要配合，應該不會有那麼多血才對....我之前推車路過過一次，那地上，嘖嘖，全是血！感覺壓根就是虐待！」

　　「這裡可是市區靠近中心帶，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什麼新聞消息？」林盛皺了皺眉。

　　「誰知道，估計是性質太惡劣了，上邊要穩定民眾，不公佈。」妹紙搖搖頭，「我還聽人說，之前有一陣，在這邊有人聽到過有槍聲。」

　　「.....那可不是普通的案子了...」林盛基本已經肯定，這不是什麼搶劫殺人案了。

　　很明顯是有關部門找的個噱頭吸引大家注意力。

　　不過這些和他沒關係，現在他主要要做的，是先專心鍛鍊，提升自己才對。

　　只有不斷的練習，才能將吸收的記憶殘片，徹底融入自己的作戰本能。變成自己的東西。

　　至於其餘的，林盛能感覺到政府在掩飾什麼，但那又怎麼樣？他不關心這些所謂的內幕。既然上邊掩飾，那就肯定是有掩飾的道理。

　　鍛鍊完，他再度坐車回家，然後翻出書和習題冊來複習，高考將至，決定一輩子命運的時候到了。

　　再想像以前那樣鹹魚，就真的起不來了。

　　林盛也開始一路衝刺，認真學習。以他遠超其他同齡人的成熟智商，在不少科目上確實佔了優勢，但很多純粹的計算類學科，就沒辦法了。

　　這類學科，題海戰術是唯一的途徑。

　　時間就在連續的複習中過去。

　　很快又到了每週去鋼鱗會所上課的時間。

　　.........

　　.........

　　鋼鱗會所。

　　叮，叮，叮。

　　場中林盛正在給馬迪蘭喂招，只守不攻。兩把劍不斷交擊碰撞，打得有聲有色。

　　「我爸讓我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出去浪，野外什麼的少去。」羅素靠在牆角懶洋洋道。

　　「我也一樣，應該是之前的那個案子。」夏茵平靜回了句。

　　「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我爸，他們都不說，只是瞞著我。」羅素小聲問。

　　夏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家裡只有我爺爺知情，但是他也一句話不提，讓我們這段時間注意人身安全就行，不要去人煙稀少的位置。」

　　「嘿嘿，之前的港口縱火案也是一樣，十多個集裝箱全燒沒了，那可是在海邊，得用多少燃料才能把十多個集裝箱全部燒乾淨？這不是扯淡麼？」

　　羅素撇撇嘴。「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有問題好吧？」

　　「反正那是大人的事，我們自己注意自己就好，別瞎操心了。好好練劍少年。」夏茵有點煩的揮揮手，不想再說。

　　「也是，再不用功點，連馬迪蘭都要超過我了。」羅素一想也對。落下面罩，提著劍朝場中剛剛停下的兩人走去。

　　林盛一劍盪開馬迪蘭的劍，退後停下，換成羅素上陣。

　　兩人按照標準比劍禮儀，劍身在面前虛畫了個叉。

　　「你剛才在說的案子，是不是彩虹公園那個？」林盛忽然出聲問。

025

　「是啊，就那個。當時你是不知道，市裡警察局的警力全派出去了，另外還有駐紮部隊的車進出。」羅素一提到這個頓時來了勁。

　　「不是說是搶劫殺人麼？」林盛隨意問道。

　　「誰知道呢，那是說給傻子聽的而已！」羅素嗤笑道，「一個搶劫殺人犯能動用這麼多人，還鬧騰那麼久？」

　　「確實。」林盛點頭。

　　「算了算了，專心練劍，這些和我們無關。來來，該我了。」羅素大聲嚷嚷起來。

　　林盛同樣點頭，開始應對羅素的進攻。

　　這貨純粹就是個花架子，一上來就各種騷動作，怎麼好看怎麼帥氣怎麼來。

　　他一開始就給糾正了五六次基本招。只是一邊糾正羅素動作，林盛的腦海裡，卻始終在浮現那個賣水的推車女孩的話。

　　『....我之前推車路過過一次，那地上，嘖嘖，全是血！感覺壓根就是虐待！』

　　還有羅素剛剛的話。

　　『我爸讓我最近這段時間不要出去浪，野外什麼的少去。』

　　不只是他，夏茵家裡也說了同樣的話。很顯然，他們都在擔心這個所謂的搶劫殺人案，可能影響到羅素和夏茵他們的人身安全。

　　「對了。」打了一會兒，對面的羅素忽然又開口，「林老師，你走的是實戰派吧？」

　　「實戰派？不明白。」林盛面露疑惑。

　　「我們玩納溪劍術的，一般分別有兩個圈子，一個是好看，一個是實戰。那個陳歡就是實戰派的。」羅素解釋道。

　　「要不林老師你傳兩招既帥氣又實用的招數給我吧？」他嬉皮笑臉起來。

　　「沒有。」林盛搖頭。

　　他繼承了少許拉威爾和那個傭兵的劍術記憶。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戰場老兵，一個是自由僱傭軍，走的劍術路子自然都是實用為主。

　　「那就沒意思了啊。」羅素甩了甩劍抱怨道。

　　「真的沒有嗎？林老師？」一旁的夏茵也有些不甘的出聲。

　　林盛想了想。

　　「可能存在這樣的劍術，但我不會。」

　　「你們想什麼呢，有高手教就知足了，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馬迪蘭一臉莫名其妙。

　　「學劍不能拿來裝酷，學來何用！？」羅素攤開雙手一臉蛋疼。

　　「我也是為了好看才學，不好看就沒意思了。」夏茵很是贊同的點頭。

　　林盛有點無語的看著這兩人，又看了眼一旁有些動搖的馬迪蘭。頓時感覺心累。

　　果然都是富二代，想一出是一出，才剛剛開始沒多久，就又沒勁了。

　　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裡一個教練也沒。根本原因，估計是那些教練也沒法教這三人。

　　不過他可不想才弄到手的一份高薪工作這麼快就泡湯。

　　林盛想了想，有些遲疑道：「學了，或許可以防身？」

　　「防身？」

　　三人視線落在他身上，一下全被這句話吸引過來。

　　「光是帶這麼大一把劍就夠麻煩了，遇到麻煩人家一槍就打過來了，難道還真等你拔劍出來近身？」夏茵搖頭道。

　　她家裡是做軍火生意，這方面簡直不要太熟悉。

　　「總不可能人人都有槍吧？總有沒槍的時候。」林盛道了句。

　　「至於拔劍近身慢，試試？」他面色平靜道。

　　「真試？」羅素來勁了，「我之前可是學過專業匕首防衛術，近身兩米之內，那是特種級的水準！要不我們對練下？」

　　林盛知道這趟不表現出自己的價值，怕是過幾天這幾個富二代就會找理由把自己開了。他現在可還不想丟掉這份高薪工作。

　　「可以。」

　　他也想試試自己真正實戰水準是什麼樣。之前都是在夢裡和腐爛劍士對砍，現在在現實裡，或許能準確定位出自己的水平。

　　這邊兩人一定下，夏茵和馬迪蘭立馬來興趣了。

　　林盛繼續用劍，換上一身防刺服和頭盔。

　　羅素換了把短匕，繼續是之前的對練防護服裝扮。

　　兩人相對而立，站在練習間中央。

　　「林老師，提醒你一句，羅素的身手真不是亂吹的，他家裡專門請過特種部隊退役軍官訓練過他。」夏茵再度正色提醒。

　　「謝謝，沒事。」林盛點頭，拉下面罩，示意可以開始了。

　　羅素也收起嬉笑，拔出匕首，反手扣在袖子裡。

　　兩人相距兩米，這個距離林盛甚至連拔劍都來不及，只需要一個前撲，就能輕鬆撞進他懷裡，一刺即中。

　　練習間裡的另外兩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納溪劍術的勝負，往往都在一瞬間，除非實力極其接近，否則一般不會拖太久。」夏茵低聲道。

　　「現在就看林老師怎麼應.....」鐺！！

　　剎那間一聲脆響，刺耳至極。

　　林盛面前，絡腮整個人重重斜飛出去，摔倒在地。手裡的匕首滾落脫手。

　　林盛面無表情，靜靜俯視著羅素。他手中的劍就這麼隨意的垂在身側。

　　「怎...怎麼回事！？」馬迪蘭一臉懵逼。

　　「不...知道...」夏茵也是完全沒看到發生了什麼。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地上的羅素臉色漲紅，撿起匕首一個翻滾起身，身形矯健，從側面一刀刺向林盛腰眼。

　　鐺！！

　　銀光一閃。

　　羅素再度跌落出去，仰躺在地。

　　還沒等其餘兩人出聲，他如同野獸一般低吼一聲，再度起身衝向林盛。

　　鐺！！

　　又是銀光一閃。

　　嘭。

　　羅素毫無懸念的再度跌飛出去，手裡的匕首在地面墊子上劃出老大一條破口。

　　他艱難的想要撐起身，但剛剛連續的幾次爆發加摔倒，讓他再也難以支持。

　　林盛抖了抖長劍，面色平靜的走上前。

　　唰。

　　劍尖瞬間停在羅素咽喉前。

　　銀晃晃的劍刃如同鏡面般，倒映出羅素愕然，不解，羞怒的面孔。

　　「想學嗎？」

　　羅素咽喉鼓動了下。

　　他自從開創這家會所以來，前前後後請了十多個教練老師，全是納溪劍術的高手。

　　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能像眼前這個一樣，給他如此真實強烈的威脅感。

　　這種感覺.....

　　「簡直....牛逼爆了！！！」他猛地一聲爆吼，完全按捺不住的大笑起來。

　　一旁的馬迪蘭和夏茵也同一時間尖叫大笑起來。

　　林盛收回劍，看了眼激動莫名的三人。忽然感覺心頭有些無奈。

026

　　從會所回去，林盛依舊坐的公交車。

　　雖然兜裡有錢了，但之前養成的習慣還是不容易改。就像他一開始只打算低調兩年，結果低調久了，到現在都成習慣了....

　　「說白了還是個懶。」

　　站在寒風裡，林盛回頭看了眼搖搖晃晃慢慢遠去的白色公交車。緊了緊衣領，他慢慢沿著店舖前的盲道前進。

　　街上人不多，這邊的街區沒有什麼小吃，夜生活相當冷清。

　　林盛一邊往回趕，一邊回憶之前和羅素的交手。

　　「實際上，我幾乎都是沒拔劍就解決對方了.....傭兵的殘留本能記憶裡，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近身襲擊，簡直不要太擅長。」

　　「利用金屬的劍托，加上精準的判斷，就能瞬間撞開對手攻勢。這種技術，其實應該算在近身格鬥裡。」

　　「可惜我體力還是弱了點，否則也不需要用借力反擊方式獲勝。」

　　之前他和羅素練手，之所以能輕鬆將其摔飛，並不是用的自己的力氣，而是借用了羅素自己的撲勢。

　　這也是傭兵記憶本能裡的一個招式。面對力量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對手，這一類的招式是必備的。

　　「總體來說，這是利用長劍本身的硬度和材質，作為槓桿原理，借用對手的力量。

　　理論上來說，對手力氣越大，受到的傷害越深。前提是劍身的材質要夠硬。」

　　林盛回憶之前的交手，心裡又對這一類的技巧有了更深瞭解。

　　如果說拉威爾的記憶碎片，給了他基本招直刺，那麼傭兵的記憶碎片，就是豐富了他其他的交手經驗。

　　雖然不多，在拉威爾那個環境裡，或許連個學徒都算不上。但對付一個羅素完全不在話下。

　　那傢伙說是受訓過，實際上也就是只沒見過血的小雛雞。

　　順著寬敞的小區大門走進去，林盛一路熟絡的走到自己家樓道口。

　　樓梯口地上不知道是誰散了一疊廣告傳單，白花花的撒了一地。

　　上邊印著一個不認識的美女照片，下面一行字：重金求子....

　　林盛一腳把一張被風吹得豎起來的廣告單踢開，緩步上樓。

　　樓梯間的燈又壞了。

　　他一步三階，幾下便到了三樓。

　　家裡防盜門敞開著，老爹林週年正在往外搬貨，全是用麻布口袋裝滿了的零食小吃。

　　幾個大口袋堆在家門口，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

　　「來搭把手，搬下樓就行。」林週年看到林盛來了，趕緊叫了聲。

　　「嗯。」

　　兩父子一起動手，速度快了許多，三下五除二便把十多袋東西全運到樓下。

　　林週年去把自家的小三輪車開過來，又把貨抬上車。

　　「行了，你去睡吧，我給人送過去。人家急著要。」林週年往林盛手裡塞了一卷錢。

　　「你們班主任打電話來，說是要補課，講高考重點題型，這是補課費。

　　還有你後面幾天的零花錢。別問你姐要，她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

　　說完，他擺擺手，不等林盛回話，便騎上三輪車搖搖晃晃遠去。

　　林盛目送著老爹在夜色裡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一卷錢，一張一百的，兩張二十的。錢被捏得有些皺巴巴的，還帶著一點老爹的汗水。

　　生活就是這樣，林週年除了小賣鋪之外，偶爾還會遇到幫別人代訂大單貨物。

　　像這種傍晚出去送貨的時候不在少數，他一趟能賺個二三十，就是個辛苦錢。

　　沉默了下，林盛轉身回到三樓，推門進到家裡。

　　換上拖鞋，例行洗漱，換睡衣，然後睡前喝一杯水。

　　最後安靜的躺倒在臥室床上。

　　仰躺在床上，他一時間想了很多。

　　「真的得改善生活了。」

　　良久，林盛嘆息一聲，緩緩閉眼。

　　.........

　　.........

　　呼！

　　剛一睜眼，林盛便感覺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他本能的一個翻滾，往左滾地避開。

　　噗！！

　　一把黑劍重重落在他剛剛站立的位置，把地面砸出一個不小的土坑。

　　黑劍的主人，是個身材臃腫的腐爛劍士。

　　他正把劍從地裡拔出來，轉身再度衝向林盛。

　　寒風裡，腐爛劍士渾身黑乎乎的，只有一團黑影朝林盛撲去。

　　「還來！」

　　林盛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又是一個翻滾避開，然後起身拔腿就跑。

　　之前外面還能有點月光照明，這趟進來，連月光也沒了。

　　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得先找光源！」

　　林盛深一腳淺一腳的一路狂奔。他根本不敢停，生怕停下後，周圍又冒出什麼怪物。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又死回去，畢竟死一次後，又要精神衰弱幾天才能恢復。

　　不知道跑了多遠。身後已經沒了聲響。

　　忽然林盛被腳下一個石頭絆了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天色終於也慢慢有了一絲光亮。

　　月光從黑雲後面慢慢顯露出來。

　　林盛喘著氣停下，仔細分辨周圍。

　　前方一片高大灰白，入目之處全是灰色城牆。

　　城牆環繞整個城鎮一圈，如同腐朽快要壞掉的白色奶酪，滿是破爛的孔洞。

　　林盛往前走了幾步，他現在的位置，距離城牆只有幾米遠。

　　「居然一口氣跑到這裡來了....這就是黑羽城？」

　　他伸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灰白城牆。

　　和表面看起來不同，城牆材質堅硬無比，一些尖銳地方，甚至給他一種金屬的觸感。

　　「越來越真實了，這個夢....」

　　林盛心頭微沉，其實到了眼下這個地步，他已經有些懷疑，自己真的是在做夢麼？

　　收回手，他緩緩握緊黑劍，從城牆正門的門洞走進去。

　　三米多高的門洞裡陰冷死寂，一股股寒風不斷從後面狂湧進來。

　　林盛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儘量避免熱量流失。

　　穿過門洞，裡面是一片腐朽不堪的灰色街區。

　　街道上還有著散架的馬車車廂。一些細碎的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碎片，不時的被風吹得到處亂飛。

　　破爛的店舖和居民區在風中不斷發出吱嘎的怪聲，像是隨時可能倒塌。

　　林盛抬頭朝遠處望去。

　　那裡一片灰濛蒙。

　　黑羽城的深處，依舊淹沒在一片霧氣裡，什麼也看不清。

　　「一個活物都沒？」林盛隨時保持警惕。

　　他不相信這麼大個城市，會沒有任何怪物。

　　提著黑劍，他左右搜索了下，很快在門洞右側，找到了一個方向指示牌。

　　黑色金屬製成的指示牌，一共有五個方向指示。

　　其中三個方向的文字已經徹底模糊，看不清。剩下的兩個也只能勉強辨認。

　　「埃爾斯廣場？黑羽城政廳？」

　　林盛認出這兩個方向的文字。

027

　「這兩個地方.....」林盛不覺得他可以厲害到無所畏懼。

　　一般而言，廣場這類地形，都是很容易招引大數量怪物的地方。

　　而黑羽城政廳？這種一個城市最重要的地方，沒有高級怪誰信?

　　「這兩個方向都去不得。」林盛果斷砍掉這兩個方向，然後視線看向另外三個方向。

　　三個方向指示牌都已經廢了，只有一點點殘留顏色，根本無法識別字跡。

　　「.......」

　　林盛站在城門口猶豫了一會兒。

　　「算了，還是先在野外刷刷腐爛劍士再說吧。」

　　他感覺自己還是太弱了，既然殺死腐爛劍士能獲得殘留記憶，那麼只要他多殺一些，多獲得一些對方的武技記憶，或許能得到更多線索。

　　「總比這麼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好。」

　　決定下來，林盛轉身果斷朝外走。

　　現在的他還太弱，先在邊上多殺點腐爛劍士，加強自身再說。

　　從之前的門洞退出去。

　　林盛開始繞著城牆慢慢搜尋，很快便在進城的右邊籬笆後，遇到了一頭腐爛劍士。

　　這頭腐爛劍士實力比起之前的兩個，弱了很多。

　　林盛只是交手幾招，就輕鬆解決，獲得了一點記憶碎片。

　　不過讓他遺憾的是，這傢伙不過是原本守城的士兵，除了一點基礎劍招外，其他什麼也不會。

　　倒是其他的，關於黑羽城地形分部的信息，得了一些。

　　雖然沒法強化劍術，但其他信息也是林盛需要的。

　　他繼續搜索下，很快又在城門口附近找到了兩頭腐爛劍士。

　　一個輕鬆解決，另一個臨死前反擊，劃傷了他胳膊。

　　「該死，居然大意被反傷了！」

　　林盛按照雜亂記憶裡，不知道是誰的方法，躲到城牆角落裡，把睡衣一角塞嘴裡，使勁一撕。

　　哧。

　　衣服沒破，從嘴裡滑出去了，林盛感覺牙齦疼得厲害.....

　　「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他火大的用手按住傷口。但隨著時間推移，血越流越多。

　　巴掌長短的傷口，在沒有辦法止血的情況下，等於是致命傷。

　　沒辦法，他只能徹底脫掉外套，對著傷口上邊點的動脈處，就是一頓包紮。

　　衣服捆緊，帶來的壓力，漸漸讓傷口血流小了些。

　　但林盛此時也感覺精神萎靡，似乎隨時都要醒轉過來。

　　「看來受傷，疲倦等消耗性舉動，也會讓我在夢境裡停留的時間減少。」

　　他心裡有了些判斷。

　　很快，一陣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林盛緩緩合上雙眼，意識陷入迷濛。

　　沒過多久，他再度睜眼，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滴滴滴滴。

　　一旁的鬧鐘在不斷發出脆響。

　　林盛吐了口氣，伸手按掉鬧鐘，順便看了下時間。

　　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剛剛吸收的記憶有點多，他感覺腦袋有點發脹。

　　時間不早了，也來不及整理。他匆匆在家裡洗漱，換上校服，然後迅速衝出門，坐上前往惠安高中的公交車。

　　昨晚連續吸收了三個腐爛劍士的記憶，除開垃圾信息外，關於黑羽城的地形圖，也大概在林盛腦海裡豐滿起來。

　　畢竟全是守門的衛兵，在地形這方面佔了不少便宜。

　　另外，讓林盛有些無語的是。

　　這些守城門的衛兵，記憶裡也有不少是相互衝突的。

　　就比如，劍被對方軟兵器勾住怎麼辦？

　　林盛腦子裡能一下找出三種解決辦法。這些辦法，本身沒問題，就是太雜了。甚至兩個還是相互矛盾的。

　　記憶的短時間內大量湧入，讓林盛整個上午都是暈的。

　　中午匆匆吃完飯，在教室裡趴了一會兒。

　　下午第一堂課，正好又是班主任的數學測驗。

　　林盛迷迷糊糊的把整張試卷都寫滿了，自己甚至連什麼時候交卷的都不知道。

　　天知道這種憑直覺考試能考多少分。

　　好在這種狀態持續到晚上八點多，總算恢復正常了。

　　恢復過來的林盛，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把之前的那個小聖殿的位置，先找出來。

　　他連續狩獵腐爛劍士，補全黑羽城地圖，為的目的就是兩個。

　　一，找到小聖殿，看有沒有辦法接觸下超凡知識。

　　二，找到拉薩貝爾，看能不能弄到一身護身的裝備。

　　「按照拉威爾的記憶，拉薩貝爾和那個瓦倫聖殿應該都在黑羽城。」

　　想了想，林盛仔細在腦海裡整理出，前往這兩個地方需要的路徑節點。

　　「對付迷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尋找地標作為節點。按照記憶，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這裡，這裡....都有一座暗紅色的報時鐘樓才對。」

　　林盛用筆記下要拐幾次彎。

　　很快，兩條前往不同地方的路徑越來越清晰。

　　「確定好了。然後是雜項信息整理...」

　　連續幾個人難得記憶碎片堆在一起，如果不整理，可能會遺忘一些關鍵訊息，還有可能隨著時間推移，記憶混亂。

　　林盛拿筆在筆記本新的一頁上，分別寫下：武藝，地形，超凡。

　　「只找這三個點相關的內容，不相關的，其餘全拋開不管。」

　　他確定重心。

　　很快，從一堆守城士兵記憶中，林盛又翻出了一個有用的東西。

　　「破限法？」

　　「能從二級破開極限，踏入三級超凡的關鍵方法？」

　　林盛整理記憶時，驚訝的發現。

　　這些守城的城門士兵，雖然地位低，實力弱，但見識和閱歷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們消息靈通，每天就算無意，也能知道很多周邊小道消息。

　　人來人往，各種傳聞傳言四處逸散，很多都要經過他們這裡。

　　城市張貼什麼重要公告通知，也都是先張貼這裡。因為城門口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進出的小販商人要接受他們盤纏。乞丐流民，他們要負責驅趕。城內有什麼大動靜，他們也是最容易知曉。

　　林盛從一個叫易德的衛兵記憶裡，翻出了關於破限法的內容。

　　易德和其他士兵不同，他就是最後臨死反傷林盛的那個。

　　他原本是戰場上退役下來的殘疾老兵，之前健全時，也有潛力接觸過戰士等級的培養。

　　那段時光，是他一直以來最引以為傲的自豪時刻，所以多年來一直唸唸不忘，不斷重複記憶。

　　最終，才方便了林盛瞭解這方面信息。

　　很快，他便從易德久遠的記憶裡，將具體的一點戰士等級內容挖了出來。

　　「一級戰士，只需要專精一項武器，熟練攻防，實戰幾次，一年就能訓練一批。」

　　「二級戰士，士兵中的老兵，有著家傳武藝的遊蕩劍士，能夠在一個方向上出類拔萃，千錘百煉，鍛鍊到人體極限的，都有可能評定為二級。」

　　「三級戰士，突破極限之人。在某一方面有著超越常人極限的殺傷力，是凡人光依靠鍛鍊練習無法達到的境界。」

　　之後就沒了。

　　林盛整理的信息就這些，但比起前面的斷斷續續片段，已經全面很多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還從這些記憶裡聽到了一個名字——十二級盾戰士，黑羽城衛軍軍團長，奧斯坦‧雷因。

　　「三級都已經是超凡破極限了，難以想像，十二級戰士是什麼概念！！」林盛心中震撼。

——夢魘

028 開端 1

　帶著敬畏之心，林盛整理完記憶，收起筆，迅速洗漱睡下。

　　「這一次，再在外面練練，黑羽城裡居然有十二級層次的存在，按照之前的推斷。萬一這個十二級的城衛軍團長也變成怪物，那.....」

　　反正這次，林盛是打定主意，絕對不進城。

　　只是剛剛得到了黑羽城地圖，他心裡又迫切的想進去看看，看能否找到超凡力量的影子。

　　躺在床上，他閉上眼，意識在糾結中慢慢迷糊，然後一直下沉，下沉，下沉....

　　「唔...」

　　一陣寒風吹過，冷得他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

　　睜開眼，周圍是一片亂糟糟的草叢，一具被殺掉的腐爛劍士屍體，正橫著倒在不遠處的前面。

　　林盛拄著劍站起身，左右看了看，他還在之前受傷躲避的城牆一角。

　　兩側是灰白滿是孔洞的破敗城牆，一路延伸到遠處霧氣，看不見盡頭。

　　他首先迅速檢查了下受傷的部位。

　　「傷口好了？」

　　之前受創的部位完全恢復了正常，連破損的衣服都一起修復。

　　林盛使勁對著傷處拍了拍，一點也不痛。

　　「以後可以利用這招恢復狀態。」

　　暗自記下這點，他抬頭左右掃視了下。

　　左邊是他之前掃蕩過的區域，地上那個腐爛劍士就是在那邊找到的。

　　右邊是回去城門門洞的方向。

　　頓了頓，他決定先去右邊返回。

　　「我不進去，我就在外面逛逛，看看總行了吧？說不定不同時間裡，這個黑羽城會有不同變化。」

　　林盛腦海裡有守門士兵的記憶，心裡有了底。對整個黑羽城，對自己所在的方位，都有了準確判斷。

　　此時也不再像先前那樣亂竄了。

　　他活動了下雙手，檢查了下身上。

　　身體還穿著之前進來時的白色內衣，都是長衣長褲，難怪冷得不行。

　　「得去哪找套衣服穿，這夢境感知越來越真實，不要到後面被活活冷死，那就搞笑了。」

　　心下決定多留意留意衣物，林盛視線不自覺的在不遠處那具屍體身上掃過。

　　腐爛劍士身上穿著爛糟糟的黑色衣服，隱約還能看出原本淡灰色的材質。

　　透過衣物縫隙，還能看到不少幹了的黑血和破開的膿包液體....

　　「還是算了....」

　　林盛果斷砍掉搶腐爛劍士衣服的打算。

　　提著劍，他一步步不急不緩，朝著城門門洞走去。

　　走了一陣，前面城牆邊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嗒，嗒，嗒。

　　腳步彷彿是金屬長靴踩在泥土裡的石塊，發出的聲響沉悶中帶著咔嚓碎裂聲。

　　林盛心頭一凜，立馬頓住腳步。

　　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也似乎察覺到了他，立馬停住不動。

　　兩邊同時停下。

　　風從腳邊吹過，帶著不遠處雜草嘩嘩作響。

　　林盛感覺身上越來越冷，雙手握著劍柄越來越緊。

　　他抿了抿嘴唇，舌頭在乾裂的下唇上舔了舔。

　　啪嗒。

　　忽然頭上從城牆上掉落下一塊小石子。

　　哧。

　　一聲細響迅速迫近。

　　林盛被石子吸引注意力，反應稍微慢了一拍，連忙劍身往上一豎。

　　鐺的一下。

　　兩把劍狠狠對撞在一起。

　　黑霧中一把黑劍從上往下飛躍斬來，狠狠砸在林盛劍身正中。

　　林盛這才看清對手是誰。

　　對方也是腐爛劍士的打扮。頭上包著白色繃帶，沒有露出眼睛鼻孔嘴巴。

　　但和其他腐爛劍士不同。

　　這傢伙頭上的繃帶沒有血跡滲出，而且其雙手雙腳居然完全健全。身上的一身黑衣也沒有任何破損。

　　露出的黑色皮膚上更沒有任何膿包。

　　除開衣服老舊一些外，這就像是個頭部受傷的正常人。

　　來不及多觀察，林盛被對方巨大的力量推著不斷往後退。

　　兩人一路快速後退。

　　腐爛劍士一個頓足停住，只有林盛順著慣性繼續後退。

　　鐺！

　　兩把劍再度交擊在一起。

　　林盛感覺雙手發麻，連帶著肩膀都被震得一片發酥。

　　但沒等他回過力，對手黑劍又來了。

　　連續不斷的劍擊震耳欲聾。林盛只能循著傭兵的戰鬥本能反應格擋。

　　現在他體會到了，實戰中最好用的，就是那個遊蕩傭兵在生死戰場中鍛鍊出的廝殺本能。

　　「好強....」林盛勉力支撐著，心頭一片駭然。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麼強悍的腐爛劍士。

　　之前的那些大多都是瘸子，要麼就是少條胳膊，總是有身體殘疾。

　　但這次不同。

　　對方身體健全，劍法精湛，甚至不比吸收了這麼多士兵記憶的自己弱。

　　「不....不是比我弱！要不是傭兵對危險的本能反應，我現在早就被殺了....」林盛心頭忽然反應過來。

　　他現在根本什麼劍法也不記得用，身前一次又一次的爆開刺耳盡數交擊聲。身體只有不斷的後退後退後退。

　　其餘他什麼也做不了。

　　手中的黑劍本能的往著寒意襲來的方向格擋。

　　到這一刻，他才知道那個傭兵的強悍之處。

　　要不是當初那傢伙身體殘疾，也不會什麼系統劍技，他根本就別想弄死人家。

　　一聲聲的撞擊不斷響起，林盛渾身痠痛，感覺像是被一柄重錘一次次砸在身上，雙手已經完全麻木。

　　但無論是理智還是本能，都告訴他，必須抓緊劍柄，否則必死！

　　嘭。

　　忽然一下悶響，林盛連退兩步，發現前面沒了聲響，沒了之前連續不斷的黑劍攻擊。

　　他踉蹌中噗的一下半跪在地，渾身發軟。視線勉強抬起，看向前面。

　　月光下，那個腐爛劍士單手持劍，站在距離他兩米外的位置，不再追擊。

　　唰唰。

　　連續兩道劍痕在對方身前地面一閃即逝，形成交叉。

　　腐爛劍士轉身緩緩離開，慢慢消失在朦朧霧氣裡。

　　林盛咬牙站起身，用劍支持著自己不跌倒。

　　汗水大片大片從身上額頭上流淌而下。他卻完全不覺。

　　「這傢伙....和之前的腐爛劍士完全是兩個等級！只是，他為什麼不追了？？」

　　林盛左右迅速掃視一眼，頓時瞭然。

　　他所站的地方，左側路邊，豎立著一根高四米多的粗大木柱，上邊掛著一張破爛不堪的黑色三角旗。

　　旗幟正中隱約可以看到一頭振翅欲飛的黑鷹圖案。

　　「這裡是黑羽城的城池統轄邊界了....居然這麼遠了...?」林盛感覺不可思議。

　　從城牆到這裡，至少有兩百米範圍。

　　他剛剛居然在那腐爛劍士的迫擊下，退了這麼遠！？

029 開端 2

　被腐爛劍士一口氣追出兩百米，林盛心頭既驚訝自己的體力居然這麼好，也震撼於對方的凶悍。

　　同時對傭兵戰鬥本能的重視程度，也更高了一層。

　　「我這也是運氣好，居然能得到這種生死之間才能鍛鍊出來的特殊本能，這趟算是真正幫我挖掘出這項能力的功效了。」

　　林盛站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在夢裡，體力比現實要恢復得快一些。

　　之前還累得夠嗆，不過十幾分鐘，他就又恢復過來。

　　哧的一下將黑劍刺入地面土裡，他蹲下身，伸手挖了一把地上的黑土。

　　黑色的泥土冰涼泛硬，其中夾雜著不少草根一樣的黑色絲線，還有細碎的黑色石子分散掉落。

　　林盛輕輕捏了捏，土質較鬆，然後放在鼻端聞了聞。

　　一股子肉質腐敗的臭味迎面撲來。

　　隨手扨掉黑土，他站起身，拍拍手，拔出劍。

　　「按照之前那些守城士兵的記憶，看看能不能判斷出這傢伙到底是誰。」

　　他心裡閃過幾個記憶中的名字。面色沉默下來。

　　「試試看吧....既然停在這裡不追，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幾人之一。」

　　提著黑劍，林盛緩緩往前，邁出一步。

　　剛好越過那根掛著黑鷹三角旗的柱子。

　　噗噗噗....

　　前方迷霧中驟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盛瞳孔一縮，黑劍劍尖往前，下垂斜指地面。全身力量緊繃，隨時準備發力。

　　這個架勢叫中心鐵門，看似是進攻姿態，但實際上是基礎架勢中最常用的主防禦架勢。

　　很快，不到三個呼吸。

　　一道黑色身影急促的從霧氣中狂奔而來，其手中黑劍斜指在右側，步子如同發狂的公牛。

　　來不及思考應對招數，林盛從看到對方出現，到對方劍刃斬來，中間只過了一個呼吸。

　　他迅速抬劍往上，用盡全身力氣使勁一蕩。

　　鐺。

　　雙劍剎那間對撞。

　　月光下，腐爛劍士的黑劍被林盛這一招提前應對，向上蕩了出去。

　　但他絲毫不亂，順勢一個旋轉，身體轉了三百六十度，黑劍再度襲來。

　　林盛感覺全身痠軟無力，連忙退後一步。

　　哧的一下，腐爛劍士的黑劍猛然從他身前一釐米掃過。從上往下，狠狠落入地面黑土。

　　鋒利的黑色劍刃順著慣性，瞬間沒入地面近三分之一。

　　「就是現在！！」林盛雙目發亮，一個縱身往前，鼓起所有力氣，黑劍往前一刺。

　　腐爛劍士還想拔出武器，可惜劍刃陷進去太深，一時間沒那麼快拔出來。

　　這一下失了先機，他來不及反應，噗嗤一下，當場被林盛捅了個對穿。

　　噗嗤！

　　修長的黑劍劍刃，從他胸口心臟筆直刺入，帶著噴出的黑血一直撞到劍護手。

　　大半截劍身從腐爛劍士的背後穿透而出，劍刃上黑血瀝瀝滴落。

　　「大賺！」林盛利用鬆軟的黑土算計成功，此時心頭一鬆，湧出喜色。也就是對方這種怪物沒腦子，換個正常人來，都不會中招。

　　可惜，還沒等他高興多久，一陣劇痛瞬間從腹部傳開。

　　林盛踉蹌著鬆開劍柄，後退兩步，低頭看向自己小腹。

　　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把短匕。一把黑蛇一樣的劍柄彎曲的匕首。

　　匕首深深刺入他腹部，伴隨著疼痛而來的，還有淡淡的麻木感。

　　有著多個士兵記憶的林盛立馬分辨出，這是某種毒素在擴散的感覺。

　　「臥擦....大意了...」

　　他忍痛，學著電視劇的辦法，伸手握住匕首，狠狠往外一拔。

　　噗！

　　血噴了他一手，灑在地上一大片，濕漉漉的清晰可見。

　　「臥槽....噴得更多了！！要死了！！」

　　林盛感覺肚子像是破了個洞，正源源不斷的在往外漏氣。

　　「不是感覺，是就是破了個洞.....!」

　　他伸手摀住肚子，一下坐倒在地。

　　在他前面一米外，那個腐爛劍士身體歪倒在地，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透了。

　　一絲絲黑煙正緩緩從對方身上蒸騰而起，然後凝聚成線，無聲的朝他飛來。

　　哧的一下，黑線精準的沒入林盛心口。

　　「還好....沒虧....」林盛立馬感覺到一陣熟悉的頭疼用來。

　　大量的記憶畫面瘋狂鑽進大腦，腦袋的疼痛疊加上肚子的痛苦，一時間讓他欲哭無淚。

　　「算了，這趟肯定活不了了....」

　　沒啥猶豫的，他抓緊拔出的匕首，對著自己喉嚨就是狠狠一下。

　　一陣窒息的痛苦迅速蔓延全身。

　　林盛只感覺兩眼發黑，迅速昏暗下去，隨即視線一蒙，徹底失去意識。

　　.........

　　.........

　　猛地睜開眼，林盛眼前一片漆黑，呼吸困難。被子把他整個人都矇住了。

　　哇！

　　他一把掀開被子，使勁大口呼吸。

　　深夜裡，他全身捂在被子裡難以呼吸，外面還不是冷天，居然身上一點汗水也沒。反而冷得嚇人。

　　「之前還感覺傭兵處理傷口的方法太過時，應該運用更先進的現代醫學手法.....沒想到....媽的再也不看電視劇了！」

　　林盛一想起剛剛拔匕首的慘狀，心頭就火大。

　　雖然不論怎麼處理，那種傷勢肯定都是死定了。但好歹說不定能多撐會兒？

　　氣喘吁吁的坐在床上休息了一陣。

　　林盛順手從床頭拿起鬧鐘看。

　　四點十六。

　　「還早，還可以睡會兒。」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這次死掉了，似乎精神沒之前那麼萎靡。

　　「嗯？感覺精神好像沒有受影響？」林盛疑惑起來，仔細體會狀態。

　　他迅速翻身下床，打開檯燈。

　　「最好的檢測精神狀態的方法，就是做題！」

　　二話不說，他翻出一本數學習題集，翻開，隨便找了一道計算題。

　　唰唰唰三下五除二，計算題用和他平時相近的速度被解決。

　　「沒變化。看來還真沒受影響。」

　　林盛不信邪，又迅速解了幾道題。

　　結果和之前一樣。不論是用的時間，還是解題的過程，都順暢無比，沒有任何遲滯。

　　「不對，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死過了....？」

　　林盛忽然想到一點。

　　「難道說，死亡這種東西，還能慢慢適應？」

　　他總感覺其中應該有規律。

　　「或者，是和我吸收的那些黑線有關？」

　　心頭暫且記下，林盛關掉燈，重新趟回床上。

　　既然不影響精神那就最好。否則高考在即，狀態被影響了還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沒了精神萎靡的擔心，林盛這才開始回憶剛剛吸收的記憶。

　　那個和之前那些腐爛劍士完全不同的傢伙，應該能給他不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