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美漫之紀元開啟 作者：迷途陌客 (連載中)

第二百六十章 你走吧

　　「好了，現在應該沒問題了。」

　　班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抹了把汗，順手脫下了實驗室用的白色外衣扔到了一邊。此時那些被感染的復仇者們都已恢復了原貌，雖仍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卻已都無大礙，略作休息便能完全恢復正常。

　　托尼檢查了一遍所有人的各項數值，確認每個人都不會因為這次糟糕的「浩克化」體驗而留下任何後遺症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他轉向了班納。兩個老熟人隔著實驗桌相互對視，氣氛略變得有些尷尬，半晌沒人率先開口。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開始這場對話，可它卻又無可迴避。因為事實是這樣，浩克已經被公眾和官方都認定為了窮凶極惡的野獸，而布魯斯‧班納則是目前整個國家裡通緝級別最高的在逃罪犯。而剛剛被控制狀態的浩克又在復仇者大廈裡大鬧了一番，儘管多虧了創世紀裝甲的活躍終於是將損害範圍控制在了這棟大廈之內，好歹還能算是內務，但這地動山搖的動靜和悶雷一樣的炸響還是驚嚇到了附近的不少民眾，讓人以為復仇者大廈裡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世界毀滅的大事。

　　時至今日還堅持住在復仇者大廈附近的市民大概要嘛就是真的猛士，在要嘛就是復仇者的超級真愛粉絲。不過不管怎麼說，如今復仇者大廈所在這一片的居民密度已直線下降了一截，並且還有更多的人在考慮搬遷。原因也顯而易見——你指不定哪天就會有個三米多的綠色巨人或是別的什麼玩意兒砸穿屋頂落進客廳。

　　所以如果把復仇者也看作是「官方人員」的話，那麼他們現在顯然是處在執法人員和逃犯的對立立場上，處境頗有些微妙。

　　「......我很抱歉，托尼。」班納頹然地說，「但我早就該知道，我早就不該抱有幻想......浩克太危險了。他是沒法被控制的怪物......一件極度危險的武器。落入錯誤的手中......就會像現在這樣。」

　　頓了頓，他長嘆了一口氣。

　　「也許他們的決定是對的。」他看著地板，說，「也許浩克真的不該留在地球上。」

　　托尼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他聽到了這句話。

　　「等一下，」托尼皺眉，「你剛剛說什麼？」

　　「你還沒聽說嗎？羅斯將軍告訴我，白宮已經下達文件了。他們要放逐浩克，用火箭把浩克——把我——發送去外太空，永遠回不來的那種。如果不是被這堆事耽擱了的話，我估計現在已經在火星數星星了。」

　　托尼吃了一驚。他不是沒料到事情到這一步浩克已無法被赦免的事實，但上頭採取手段的強硬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和班納對視了好一陣，才終於說道：「我很抱歉。」

　　班納擺擺手：「沒什麼好道歉的，托尼。你沒做錯任何事，復仇者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的錯，從一開始就是。找到一個能讓浩克發揮用武之地的地方......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抱著這樣的念頭。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反倒是給你造成的麻煩和損失......應該由我來說抱歉才對。」

　　接著他語氣稍緩，故作輕鬆地說：「再說，這也沒那麼糟糕。可能浩克注定就不該是地球上的東西，這是他注定的命運也說不定。往好的方向想，反正浩克也不像是沒法在外太空環境生存的樣子。也許我還能碰到個外星長腿美女什麼的，那也也不是太糟糕......」

　　他說著，逐漸地黯然了下去。

　　嘴上是這麼說，但說不在意那果然還是不可能的。

　　再怎麼說，他就要被逐出地球了，這個他出生長大、也是唯一熟悉的地方。並且他很可能還是自亞當夏娃時代至今的唯一一個享有放逐殊榮的人類，這麼一想倒還挺別緻的。

　　托尼抿著嘴，似乎思量了良久，最終徐徐地開口說道：「也許你該儘早離開。」

　　班納愣了一下。

　　「什麼？」他有點沒大聽清。

　　「我說，也許你該走。」托尼重複道，「快點。」

　　班納怔住了，不知該如何回應。

　　無論是站在托尼‧斯塔克還是鋼鐵俠的立場，他這麼做都顯然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布魯斯‧班納是逃犯，還是最危險級別的那種。而復仇者今年才剛剛因為浩克在他們監管下的暴走而遭到施壓，直到最近風波才稍微平息下去了一點。

　　但現在他決定要放走班納，站在一個曾並肩作戰的朋友的立場上。

　　「托尼，我......」

　　托尼擺了下手：「別說了。我會告訴他們浩克逃走了，復仇者們竭盡全力卻終於也沒能制止。」

　　班納閉上了嘴。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托尼良久，道：「謝了，托尼。但你知道，如果復仇者今後遭遇什麼難關，如果有你們確實需要浩克力量的時候......我會盡力出現在那兒。」

　　托尼點了下頭。他在班納臨出門前最後道：「對了，小心羅斯將軍，直覺告訴我那老頭兒不會就此罷休的。還有那個自稱首腦的傢伙......雖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但他恐怕也不是那種會就此洗手不幹的類型。有很大機率他還會去找上你。」

　　「我知道。」班納應道。

　　布魯斯‧班納離開了。托尼坐進殘破的實驗室中僅有的一張座椅裡，疲倦地揉了揉鼻樑。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他到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他真的給自己注射了絕境......不過絕境的效果確實好得出乎意料。他預料到鋼鐵俠能得到大幅度升級，但沒想到會升級到這樣的地步。如今他不僅已經跟創世紀鎧甲結合，更能由此更進一步地直接用腦波遙控訪問鎧甲所鏈接著的斯塔克服務器，整個人都已煥然一新。

　　但說不上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之前在戰鬥時沒有餘暇，現在閒下來後他仔仔細細檢查掃瞄了整套鎧甲和自己的身體，結果顯示無論是系統還是硬件都運作良好，沒有任何異常。

　　也許只是因為初次跟戰甲結合，還沒能習慣的緣故吧。他對自己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全知之眼

　　「班納博士已經離開復仇者大廈了。」雪莉說，「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今天之內就會出城了。」

　　「所以斯塔克終於還是放走他了麼。」邁克爾說話時正站在實驗室內環繞周身的立體投影畫面中間，用手指撥弄著環繞在四周的環形屏幕。

　　不過他對此倒也並不十分意外。這麼做不合規矩，但倒確實挺像是托尼‧斯塔克會做的事。成為鋼鐵俠之後一系列的事還有作為復仇者領導的重擔讓這位一度無法無天的花花公子開始變得日漸成熟，他正慢慢地從一個連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裡的驕傲天才開始變得逐漸沉穩，也開始學會了妥協。放走班納已經是他能幫到這位老朋友的極限了。

　　但如果說這一次發生在復仇者大廈的鬧劇裡有什麼事是真正讓邁克爾感到意外的話，那就是鋼鐵俠的那套新戰甲了。那套鋼鐵俠盔甲完全顛覆了他之前建立的數據庫裡對鋼鐵俠這個超級英雄的戰力評估，邁克爾很確信那樣優越的性能絕對已經超乎了地球科技所能達到的極限。不過據此次收集到的數據表明托尼‧斯塔克本人的生理數據也在注射了那種不明注射物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藥劑生效的那個瞬間托尼體內爆發出的熱能足足超過了五千度，已經直追太陽表面的溫度。

　　將托尼‧斯塔克身體的各項掃瞄體徵和過去收集到的數據相對比，電腦給出的結論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他給自己注射的是絕境病毒的變種。

　　全新的鋼鐵俠正面交鋒壓制了浩克，這無疑已經是跨時代的技術性突破了。但讓邁克爾更加感興趣的是，他覺得這次戰鬥中這個新鋼鐵俠表現出的應該還不是全部實力。可能是托尼還沒能完全適應新的身體和戰甲，也可能是新戰衣還沒調試完畢，又可能是他故意有所保留。總而言之，他覺得鋼鐵俠的實力不僅於此，他的真正實力應該還要更加強大。

　　這也讓他有些好奇——那套新鎧甲的上限究竟是多少？

　　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首腦」死亡已被確定，邁克爾現場看著他的身體在爆炸中被燒成了灰燼。於是這位據稱有「千倍智力」的大人物最終是壯志未酬身先死，他感染全人類、統治全世界的偉大野望還沒開張，人就先這麼一次事前實驗中領了便當。

　　雖說首腦的千倍智力在科研開發領域可以有非常大的作用，但考慮到這傢伙作為反派那老掉牙甚至還有些搞笑的野心，邁克爾謹慎起見還是決定讓他徹底出局了。

　　天知道他會不會再用他的「千倍智力」想出些什麼其他的歪點子。

　　姑且先拋開這些事不談。在不斷被各種事務打岔耽擱之後，邁克爾最近這陣子總算騰出空來完成了構想中的全球監控系統。就在他出門去復仇者大廈順手處理掉這件瑣事的同時雪莉已經在對這整套系統進行最終測試了，在修補最後幾個小漏洞後，如今它終於準備好投入了運行。

　　「讓我們先導入美國部分的數據流吧，就從附近開始。」邁克爾說。

　　「沒問題，先生。」

　　一隻由不具質量的純粹光線構成的纖手伸了出來，在一個懸空的虛擬界面上嫻熟地操作了一陣。數據流像海潮般地從界面裡滾過，屏幕裡閃過了肉眼看不清的海量代碼。

　　邁克爾意外地向身旁瞥了一眼。一個白色長裙的女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身旁，裙下是套著黑色絲襪的長腿，體態勻稱完美。她垂著一頭淡藍色的長髮，踮著腳站在實驗台上，用光和影幻化出的手指操作著虛擬界面。

　　「......雪莉？」他有點不太確信。

　　「嗯？先生？」

　　「你這是......？」

　　「哦。」女孩歪了下腦袋，指了指自己，「您是說這個身體？這是我自己編寫的形象。」

　　「......藍頭髮？」

　　「如果您覺得不好，我可以換成別的。」

　　她說著的同時，一頭長髮真的變了個顏色，這次換成了暗紅。

　　「不，我是說，為什麼你覺得一個身體是有必要的？」

　　「因為您在編寫我時，就要求我必須不斷觀察不斷學習，而我的主要學習對象就是人類。」她認真地說，「而在如此長期的學習之後，我認為我在對人類各種行為的學習上達到了一個瓶頸。我想也許一個模擬的身體可以幫助我更進一步地瞭解。」

　　頓了一頓，她補充說：「當然，我可以保證這不會對日常工作有任何影響。這只是一個......課題。如果您覺得這是不必要的，我可以立刻停止。」

　　「不，如果你覺得這是必要的就行。」邁克爾聳了下肩。而且實話說，有這麼個完美無瑕形象的助理看起來倒也挺養眼。

　　「謝謝，先生。」

　　雪莉說著，重新繼續起了自己的工作。

　　巨大的操作界面浮現在了邁克爾面前，一串複雜的啟動程序之後，出現的是一個寬闊漆黑的屏幕。白色的光標在屏幕中閃了片刻，隨後打印出了一行加粗字體。

　　「請下達您的指令。」

　　是奧創，或者說至少是那個智能程序的複製品在管理操作著這個系統。只不過他被剝奪了大半的能力，並且完全在雪莉的監管之下。他仍可以黑進任何系統、看到任何東西，但他採取任何行動前都必須先經過雪莉的批准，已經徹底不再具備任何威脅性。

　　「先執行幾個簡單的小測試吧。」邁克爾站在屏幕前，略想了一想，道，「先執行搜索對象，布魯斯‧班納。」

　　「搜索中......找到匹配目標。」

　　街角攝像頭的實時畫面被捕捉放大，穿著簡樸、戴著個黑超墨鏡的布魯斯‧班納博士被在紐約某個街區的街角拍到了，醒目的紅色鎖定框鎖住了他的面部，旁邊還跳出了一個長長的下拉列表，包括他的姓名年齡出生日期、學歷、工作經歷甚至還有成為浩克之後一系列複雜的經歷。

　　「有意思。」

　　邁克爾繼續嘗試著隨機輸了其他幾個名字，奧創幾秒內便鎖定到了目標方位，並將對象的一切信息事無鉅細地羅列了出來。

　　它能隨時監控任何人的地點，並給出任何人的背景和這一生的軌跡，就像一隻全知的天眼，注視著這個星球上曾發生過的一切。

　　測試結束，接下來就是正式任務了。

　　「執行搜索對象，」邁克爾抱著胳膊，頓了一頓，說，「精準搜索。範圍：不限。搜索對象......毀滅者。」

第二百六十二章 好久不見

　　「是這樣。班納博士，還是走了嗎。」

　　恢復過來的史蒂夫‧羅傑斯消化了之前發生的一系列變故，沉吟半晌後嘆道。

　　「是啊。」托尼‧斯塔克抱著胳膊，靠在門框邊，「事實上沒什麼我可以做的。畢竟那是浩克，你們知道的。不過羅斯將軍那邊不會就此罷休的。他們會繼續對浩克窮追不捨，直到把他再一次抓回來為止。」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頂多不過就是變回了事情原本的模樣而已。在加入進復仇者之前班納本來就已經被羅斯的隊伍追得滿世界跑了，想必他應付起來也該有充足的經驗了。

　　「班納博士那邊，我倒並不特別擔心。相比之下，」羅傑斯頓了頓，目光投向托尼，「我更擔心你的狀況，托尼。」

　　「我？你在開玩笑，隊長？我感覺從未如此良好。」

　　托尼說著，那股不知來自何處的不協調感似乎突然間就又回來了。但他很快把這種沒來由的異常感甩在了腦後，說：「我完全沒事。」

　　「你改造了自己的身體，還融合了自己的鎧甲。那可不像是沒事。」

　　「這叫系統升級，老人家。」托尼露出漫不經心的表情，撇嘴說道，「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而且我好得很。」

　　希望如此吧。

　　但其實說這句話時，托尼也並不像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毫不擔心。事實是自從他注射絕境病毒、融合創世紀的系統之後，他就一直覺得不對。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什麼地方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一樣。

　　托尼‧斯塔克的直覺並沒有錯。

　　就在此時此刻，地球上的某處，一片黑暗的空間裡，藍色的螢幕里正清晰地監視播放著他的一舉一動。銀色的機器人坐在顯示器前的座椅裡，手肘擱在扶手上，紅色的機械眼珠滴溜溜地轉著，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屏幕。

　　放大的畫面跟蹤鎖定在了托尼‧斯塔克身上，屏幕底部用綠色的字體註明道：

　　「操作對象：托尼‧斯塔克。系統：創世紀。狀態：全面掌控，正在待機中......」

　　***

　　半個小時過去了，檢索系統仍然沒有反饋回結果。

　　邁克爾這套監控系統可以收集並整合無線電波、衛星信號、電視播報等大氣內的任何訊息，大致可以做到隨時保持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範圍的監控，可似乎終究還是有極限的。但這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如果說有什麼人真的厲害到有能耐從阿斯嘉德的寶庫裡盜走毀滅者裝甲（儘管是趁阿斯嘉德遭受內亂實力空虛的時候），那個傢伙肯定也不會這麼簡單就被衛星抓到。

　　「先生，」雪莉突然出聲提醒，「監測到異常能量反應......就在這裡。」

　　在她發出警報的同時，邁克爾也察覺到了。為了防止神秘側敵人的入侵，他在自己的實驗室里布置了幾道堅固的咒語防禦，一般的法師根本不可能突破。除此之外他更設置了量子干擾裝置，使得任何擁有空間能力的超能者都沒法傳送進這間實驗室。

　　邁克爾揮了揮下手，隨手在他的法術結界上打開了道缺口，同時道：「解除警戒，雪莉。不是敵人。」

　　空間中出現了波紋，一陣墨綠色的漣漪憑空泛起，人影從中走了出來。他戴著綠色的兜帽，披著墨綠斗篷，全身套著銀白色的金屬鎧甲，鐵銀的面具在光影效果下頗顯猙獰。

　　維克多‧馮‧杜姆。不，現在或許應該已經說是......毀滅博士。

　　「維克多。」邁克爾坐在旋轉椅中，身子徐徐轉了過來，「很久不見了。」

　　***

　　地球表面，天劍總部。

　　「聽說，你終於約他出去吃飯了？」黛西和旺達並著肩走在過道里時怪笑地看著她，「行啊！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沒......不算是吧。」旺達不自然地迴避開了她的目光，「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皮特羅也去了，還有格溫......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聖誕聚餐而已。」

　　「傻姑娘，涉及到老闆的事怎麼可能是『普通』的聚餐。你見他空閒時間裡還有跟別的誰出去聚過餐嗎？」

　　旺達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你覺得他為什麼這一次偏偏就答應了？因為是你邀請的嘛，對不對？說明他在意你，至少他覺得你是特別的不是嗎？」

　　「......沒有吧。」

　　有這麼一回事嗎？內心深處旺達很想相信。但仔細回想，老闆就算那天出來吃飯時態度就似乎一直都不冷不熱的，既不讓人感覺太疏遠卻也沒法太接近。她覺得就像老闆和任何人之間都矗著一堵看不見的牆壁，讓人看不穿摸不透。

　　像邁克爾‧帕索這樣的人，真的也會覺得有什麼人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嗎？

　　這個念頭讓她覺得很可笑。但轉念一想，那天晚上臨分別前他卻又似乎對旺達唐突的要求隨口應下了。旺達問他今後如果有閒暇時間是不是可以考慮一起渡過，他雖然不算是明確地答應，但貌似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難不成他真的覺得我很與眾不同嗎？

　　旺達發覺自己心跳好像有些不自覺地加速了起來，卻沒意識到她心理活動的過程已經無意識地展示在了臉上。黛西壞笑了一聲：「啊，看起來果然有戲是不是？」

　　「什麼？你別亂說......」

　　「知道知道的，你可以放心我口風很緊的......」

　　兩人的聲音沿著走廊逐漸遠去。

　　一分鐘後，一個影子從黑色的金屬牆面裡浮現出來了。那是個一身綠色身軀的傢伙，紅臉，披著黃色斗篷。他從牆壁裡探出頭，面無表情地左右環顧，似乎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後才整個兒從牆壁中鑽了出來。他腳步懸空地順著過道向基地深處飄去，口裡機械地自言自語。

　　「任務匯報。執行人代號：幻視。行動目標：調查為主，收集人工智能數據。次要目標：抹除核心數據，接入天劍數據庫，取得究極武器『天劍』控制權。任務狀態：正在進行......」

第二百六十三章 超級機器人

　　地球表面，天劍基地。

　　綠色的影子像幽靈一樣飄在這座基地裡。他穿過一堵又一堵牆壁，順著空無一人的通道，在錯綜複雜的迴廊間穿行。

　　他是幻視，是奧創所創造的機械生命體，安置在他額頭部分的那顆不起眼的黃色小石子就是威震宇宙的無限原石之一的心靈原石。心靈原石的力量和他的神經元緊密結合，融入進了他核心系統的一部分，賦予了他一種極其特殊的能力——他能夠迴避電子設備的探測。傳感器也好攝像頭也好，他出現在任何電子系統內時都自帶某種迷惑性的催眠效果影響識別。

　　簡而言之，意思就是幻視對於實際控制著天劍這艘龐大母艦的人工智能雪莉來說是徹底隱形的。雪莉看不見他，也感知不到他，他是個真真正正的幽靈。

　　另外改變身體密度的能力使得他能穿透任何實體。沒有材料可以擋得住他，也沒有鎖能將他拒之門外。他輕而易舉穿透層層障礙，一路直逼這座基地的核心，一直到那存貯了天劍最頂級機密的核心基地內。

　　他來到了一空無一人的控制中心。只要攻破這裡的電腦，他就將能獲得天劍近乎最高的權限，甚至就連那個超級殺器「天劍」說不定也可以掌控。

　　幻視從地板底下浮升起來，站在了電腦的操控台前面。他從寬大的斗篷下伸出手，手掌才剛剛探到操控台附近便被白色的蜘蛛網「啪」地黏在了控制台上。

　　幻視輕微地眯了下眼睛，側頭望向門口。白色連體制服的女孩半蹲在控制台上，腕部的蛛網噴射器直指著幻視。

　　「嘿！這裡可不是你說進就能進的地方！」女孩大聲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你的目的是什麼？哦在此之前還有你的臉怎麼是紅的？」

　　超級機器人的視線鎖定了這個女孩，系統迅速進行掃瞄匹配，完成身份識別並調出了對方相關的能力數據信息。

　　「代號：蜘蛛女俠。主要能力：蜘蛛網，吸附牆壁，超強反射神經及運動能力，強化臂力。威脅級別評估：中等。戰勝概率：99.32%。任務變更：優先排除威脅再繼續任務。」

　　幻視的能力可以騙過儀器騙過監控，卻躲不開格溫的蜘蛛感應能力。幻視從她隔壁的某個房間穿牆飄過去時就觸發了她的蜘蛛感應，她一路循著自己腦子裡那像鬧鈴一樣的刺痛感追了出來，於是就在這兒堵住了幻視。

　　「喂喂？還在嗎？」格溫沖幻視晃了晃手。

　　幻視在原地站了大約兩三秒鐘，修改行動方針後迅速展開了下一步行動。他右手密度迅速變換，詭異地便將手從束縛著他的蛛網中抽了出來，白色蛛網輕飄飄地落地。跟著他額部金芒一閃，金光像箭一樣地飛射出來，猛地刺向格溫面門。

　　格溫事先完全沒料到他額頭那個小小的金色裝飾品居然會是攻擊武器，但她靈敏的蜘蛛感應和優秀的反射神經仍然及時幫助她迴避開了這道衝擊。金色光束在她背後一個操作台上噼啪炸開，濺起了無數火花。

　　「哇哦，這下可真厲害，你有什麼訣竅的嗎？」格溫縱身起跳，右手抓著一條蛛絲升至半空。金色光束在她身周接連射空。她鬆開蛛絲，身形優雅旋轉兩圈，橫著身吸附到了側面的牆壁上。她沿著牆面發足疾跑，激光追在她腳跟後切出了條長長焦黑的切口。她縱身一跳避開了光束，空翻一圈落到了幻視身側。

　　「讓我來幫你恢復下冷靜怎麼樣？」

　　強有力的右勾拳，格溫一拳直取幻視的小腹。她自信這一拳應該是命中了，卻只無比詭異地從幻視肚子裡穿了進去，從腹部又透了出來。

　　格溫一愣：「搞什麼？」

　　不等她回神，幻視揮臂一甩，他強大的臂力頓時結結實實掃中格溫的身子、將她輕飄飄地甩飛了出去。格溫身在半空，借力後翻，雙掌在一張旋轉椅的椅背上一按，輕飄飄地落回了地面。

　　左肋被掃中的部位火辣辣地痛。這怪人力氣不小，至少似乎比她要強。他反應速度也不慢。更怪的是他那動不動就玩穿透的詭異能力，讓人完全束手無策。

　　不等她站穩腳跟，下一道金芒緊跟著又呼嘯射來。格溫側滾一圈避開，跟著身子陡起，連續兩個後跳，最後又是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落地時身子已縮在了一張桌子後面。但下一秒這張桌子連同上面的設備便都被金色光束炸成了碎片，無數碎片四下散射，爆炸的衝擊將格溫猛地吹翻在地。

　　「好吧，你這招是真的......有點厲害。」格溫晃了晃腦袋，坐了起來。

　　幻視面無表情地走上來，低頭看著她，額部的原石再度亮起。

　　蜘蛛感應的刺痛感達到了極限。

　　藍色的鐳射光束從門口的方向射了進來，轟地擊中了幻視的後背。淡藍衝擊像一層縹緲的煙幕在幻視背上炸開，他不由自主踉蹌了一步，金色光束倏地射空，在牆壁上擊出了個焦黑紅熱的深坑。

　　站在門口的是冬日戰士。他單手握著特製鐳射手槍，一邊瞄著幻視一邊警惕地向格溫的方向移動，目不轉睛的同時向她問道：「還好麼？」

　　「......好得很。」格溫拍了下腦門，跳了起來，噘嘴說，「我剛剛就快拿下他了。」

　　幻視雙手重新收進了黃色的斗篷裡，眼神仍然古井無波地掃過了兩人。他目光停留在冬日戰士身上，同時也進行了一番和對格溫相同的數據分析。

　　「代號：冬日戰士。主要能力：強化肉體，精通多門格鬥術，強化殖裝手臂，高級能量光槍。威脅級別評估：中等。戰勝概率重新評估：88.47%。任務項目不變：優先排除威脅。」

　　冬日戰士在他有任何敵對意圖之前便先發制人地扣動了扳機。但這次藍色鐳射光卻徑直從幻視身上貫透了過去，轟地炸壞了房間內一台電腦。

　　冬日戰士略微露出了些接近吃驚的表情。

　　「我剛剛才想告訴你來著。」格溫抱著胳膊，一副「我早料到會這樣」的模樣。

第二百六十四章 給我出來

　　「這傢伙看起來像個增強能力者。」格溫介紹說，「他反應很快，力氣非常大，而且不知怎麼地好像還能夠穿透物質——目前為止看來這是最棘手的部分。哦對了，還有他腦門上能射激光。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發現了。」

　　冬日戰士不滿地斜睨了她一眼，大概意思是「這麼重要的事你該早點說」。

　　幻視身形一晃，倏地一聲有如鬼影般地飛速貼近了上來，飛揚的披風化作了一團黃色的幻影。他快至無形地閃至兩人身前，雙手猛探，像閃電般抓向兩人脖頸。格溫條件反射地縮身避開了，但冬兵動作卻略慢了一拍，猝不及防地被幻視扼住了喉頸。

　　巨大的力量壓迫得他呼吸。格溫抽身站定，緊跟著便飛身沖上想來救助，卻被幻視甩手拍去了一邊。冬日戰士舉槍頂住幻視的腹部準備射擊，幻視手臂一甩便將他遠遠擲了出去，背部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牆上。

　　幻視面色依舊刻板，目光淡定地直追著冬兵被甩飛的位置而去，頭部再度亮起了危險的金芒。格溫及時一個掃堂腿重擊幻視的下盤，十幾噸的腿力抽得這超級機器人下盤也不由一顫，光束失去準頭打了個空。

　　幻視暫時轉移目標，揚手朝格溫抓來，被格溫上身一縮便避了過去。幻視出手連抓，格溫一面左右閃避一面倒退，身形有如一隻靈活的白兔，幻視怎麼都抓她不著。反倒是格溫找到個機會矮著身子從幻視舉起的胳膊下鑽了過去，反手一道蛛絲從他胳膊上方穿出，啪地張開在了幻視臉上。

　　視線被短暫奪走。幻視動作機械地一僵，抬手撕掉了臉上的蛛網。這只耽擱了不到半秒，卻給了對手充分的反擊機會。格溫右掌在地面上猛摁，以臂力將自己身子向前彈出、飛起一腳猛踹在了幻視胸前。冬兵緊跟著舉槍設計，鐳射光彈連番炸開在了幻視胸前，炸得他搖晃著退了兩步。

　　兩人都明白哪怕節奏只有一瞬間的中斷，對方或許便又能發動那詭異的能力進行穿透。格溫和冬兵節奏都一刻不停，他們並肩追到幻視身前，兩人雙拳齊出，分別帶著最充沛的拳力朝那張紅色的臉捶去。

　　幻視腳跟停穩，雙掌齊出，一左一右分別接住了兩人遞來的拳頭。他完美承受住了兩人疊加的拳力，胳膊分毫不動。接著他手中力道猛注，有如排山倒地順著兩人的胳膊反撲了回去。兩人身子一震，跟著又一齊被幻視推得翻了幾個觔斗。

　　他沒有動用密度變換能力規避攻擊，是因為沒有必要。這兩個評級為「中等威脅」的對手在他眼裡甚至算不上威脅，對幻視來說要解決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可下一個來的人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透明的衝擊宛如看不見的水流轟至，帶著迴蕩的蜂鳴。震盪波動筆直衝刷在幻視側身上，將他震得平平飛出，撞穿外牆飛進了控制室外的走廊。

　　幻視灰頭土臉地爬起身，機械地抬頭，看到新的敵人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裹著黑色緊身作戰服的長腿美女穿過飛揚的灰塵走了進來，雙手手中醞釀著無形的波動。幻視從她的手掌間捕捉到了超出人類聽覺感知範圍的高頻震盪。

　　「代號：震波女，主要能力：震波控制，震盪衝擊。威脅評級：高。重新估計戰鬥勝利概率：71.43%......」

　　這邊這位超級機器人的精確估算還沒來得及結束，新的攻勢便又呼嘯而至。猩紅色的波動以比剛剛那下更猛百倍的聲勢猛烈轟擊在幻視正胸前，宛如一條血色的水龍叼著一截枯木咆哮而出！區域內激活了安全協議，雙層克里合金的安全門將走廊封鎖。強大的衝擊就像洪水席捲了整條隧道，一路把幻視狠狠拍在了那層厚重漆黑的安全門上，就像被釘在了門板上，重壓讓他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洪水略微褪散。幻視半跪在地，披風無力地垂落，全身出現了多處輕微裂損，露出了少許機械部件。這裡的幻視可不像原MCU電影裡那樣採用了振金作為身體原材料，奧創為他打造的軀殼雖確實堅硬、卻也並非完全堅不可摧。

　　洪水向走道兩側分散，就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王者讓出一條乾淨的通路。紅髮飛揚的女巫踏著令人窒息的步伐沿著走廊邁步而來，她雙目燃燒著緋紅色的火焰，敞開的皮革大衣有如風中的斗篷。

　　「代號：緋紅女巫，主要能力：疑似念動力、精神影響。威脅評級：超高級。戰鬥勝利概率：32.57%。」

　　幻視保持著半蹲狀態地仰起頭，金色光束有如螺旋的箭矢激射。旺達腳步不停，左掌一舉，混沌魔力化作迴旋的漩渦抵擋住了光束，猩紅的光和金芒劇烈地絞在了一起，紅色和金色的光像火星一樣地飛濺。她右掌隔空遞出，分散兩側的洪流似受到牽引般地咆哮向前，有如重錘猛轟在幻視身上，將他重新釘回了身後的門板上。

　　「代號：緋紅女巫，目標威脅評級上升：無法估計。戰鬥勝利概率：4.23%。任務失敗。行動變更：撤退，立即執行......」

　　密度變換的能力再度激活。幻視的身軀開始向後陷進了門板，穿透沉重的安全門消失了進去。無邊的混沌魔法能量全數轟擊在了沉重的門板上，轟得大門轟然扭曲、深深凹陷了進去。

　　想跑？

　　不存在的。

　　旺達眼中宛如燒著熊熊的緋紅烈火，渾身紅芒縈繞，如同怒放的緋紅花朵。

　　如果是平常的任務倒也算了。可這個紅臉的傢伙實在是太欺人太甚，居然直接這麼旁若無人地闖進了天劍總部——甚至還恰巧挑了她在基地裡的時候！

　　這要讓老闆知道了，叫她臉皮往哪擱？

　　「給我......出來！！！」

　　旺達魔力全開，宛如火山噴發。她纖長的胳膊猛地向前探出，隔牆鎖定了正準備穿牆遁走的幻視。磅礴的混沌魔力滲透進牆壁束縛住了正穿牆中的幻視，隨著小女巫手臂隔空一拉，竟帶著一串緋紅波動將幻視整個兒從牆壁中猛拽了出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學有所成

　　作為被奧創所創造出來、第一次投入正式任務的自主意識活體機械，幻視或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了一把「驚訝」的情緒。

　　按照計畫預想，就算這次行動意外暴露，他至少也應該還是能夠隨時撤出的。他的密度改變能力使得他能穿透任何物體，可以隨時從敵人的大本營裡脫離。可現在事情的發展顯然超出了預料。緋紅女巫的混沌魔法霸道地隔牆抓到了準備穿透遁走的幻視，不由分說把他從牆壁裡扯了出來。跟著他還沒來得及落地，混沌魔法衝擊便將他正面擊翻，狼狽地摔翻在地。

　　身體部件的損傷更嚴重了。幻視再次起身時，他的臉部也遭到了魔法衝擊的破壞，左臉部分露出了半個巴掌大的裂口，透過裂口能看到他外殼下那類似人體頭骨般的機械構造。

　　緋紅色的能量像鎖鏈一樣纏繞住了他的雙臂，將他捆縛在了地板上動彈不得。他發現自己的密度變換能力失靈了，他沒法通過改變密度從這層紅色鎖鏈裡掙出來，同樣也沒法以蠻力掙脫。

　　旺達手心維持著能量的輸出，緩步走近上來：「好了，現在該老實交代了。誰派你來的？」

　　其他幾人也陸續圍了上來。格溫看了眼幻視裂開的面頰，驚疑地問：「所以，這傢伙是個機器人？」

　　幻視沒有開口搭理。他的機械大腦正飛速運轉，整合數據分析情況，尋找從這未曾料到的困境中脫身的方案。

　　「不，不是純粹的機器人。我能感覺到他有思維，有自主的意識。」旺達掌心縈繞著緋紅的光團，緩緩伸出手，「而只要有思維，我就有東西可以讀取。」

　　經過無數次的訓練後，旺達如今對她思維探查和精神催眠的能力已經越來越嫻熟了。但在此之前還從未有過哪一次的精神探測過程像這次一樣怪異，並且劇烈。

　　一片混亂的思緒潮流在旺達施展魔力探查的瞬間便狂湧而來，快得讓旺達甚至猝不及防。無數的畫面、片段從她腦海中閃過，0和1構成令人費解的代碼有如漩渦般回捲。

　　幻視張開了嘴，保持著近乎呆滯的表情。他額部的心靈原石似乎和旺達的魔力有所感應，在接觸到紅光的瞬間便空前閃耀了起來。紅色和金色的光構成的領域膨脹了起來，將兩人均籠罩了進去。

　　「這......一定不是正常現象對嗎？」黛西小聲問。

　　格溫蜘蛛感應又刺痛了起來。

　　「大家小心！」

　　她伸手讓身邊兩人退開的同時，揚手射出蛛絲將被籠罩在光芒中的旺達猛拽了出來。幾乎同一瞬間金光爆發了，能量像切割光刃一樣沿著過道牆壁和天花板劃過，金屬板就像脆弱的薄紙一樣被輕易切開。

　　能量連續爆發了兩輪，壓力將幾人都死死摁在了地上。待能量消散，威壓消失，幾人再坐起身時，那紅臉機器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旺達粗喘著坐起身，撩撥開了擋在面前凌亂的紅髮。

　　和那玩意兒建立聯繫的一瞬間她就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絕對錯不了，正是那玩意兒強化了她的天賦，賦予了她現在這樣強大的力量。

　　那個就是藏在洛基的權杖核心裡的東西。

　　***

　　「你是對的。」

　　維克多‧馮‧杜姆穿著身厚重的銀白金屬盔甲，身子裹在寬大的深綠色斗篷裡，說道。

　　「我確實做到了。我成就了凡人無可達成之事，找到了其他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尋覓到的那個地方。」杜姆說，「我找到了你指引我去的那個神聖廟宇，失落於群山和暴雪中的聖地。你是對的，那是我的命運，也是我未來一切成就的開始。當我踏入那裡的瞬間我就知道，我就是預言中必將抵達那片聖地的凡人。那裡的僧侶將傳授我他們鑽研畢生的知識，而我將超越他們，成為他們的領袖。」

　　「那麼，」邁克爾仍然坐在他的椅子裡，雙手合十地看著他，「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我這兒，我猜想，你已經坐到了？」

　　「那是當然。」杜姆的聲音冷冰冰的，相比起過去還有些沙啞，但在向邁克爾提及此處時語氣中仍難掩炫耀，「逼人或許不清楚，但你難道還不瞭解我是誰麼？不到兩年時間，我已經徹底掌握了他們的知識。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我日以繼夜地學習，我廢寢忘食。」

　　他繞開了擺在實驗室中央的桌子和儀器，來到了邁克爾面前。

　　「我想，就算是你可能也難以想像那片聖地有多神奇。」杜姆說道，「那座神廟的僧侶就像得到了某種神諭一樣。過去的幾個世紀裡他們發自本能地結合著科技和魔法。他們所創造的機器發明對於外界大部分的世界來說，是只有近幾年在夢裡才能見到的東西。」

　　「那也許你能讓我長長見識。」邁克爾雖這麼說著，語氣聽起來卻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下次吧，有機會的話這是當然的。我確實有不少部分準備和你探討——事實上你可能是如今世上唯一有這個資格的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杜姆之前在天劍裡消褪了幾分的銳氣似乎又回來了，他的自負比起以往貌似至少翻了個倍。不過至少他倒是依舊認同了自己的導師。

　　「如今我已成為了他們的尊主，獨一無二的尊主。」杜姆說，「我能感覺到——我停滯許久的命運齒輪已經重新開始運作。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裡，要做什麼。而首先，我的第一站就是拉托維尼亞。」

　　似乎杜姆確實已經回到了自己命運應有的軌跡上。學成秘術，糅合頂尖科技，征服拉托維尼亞，接著將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國發展成世界頂尖強國之一。

　　「你想奪得拉托維尼亞的王位？」

　　「當初那個害死了我父母的人如今坐上了拉托維尼亞的王座。」杜姆冷冰冰地說，「過去我沒有足夠的實力。而現在，他該付出代價了。」

　　「也就是說你要發動政變。那麼你來這裡，是想從我這裡，還是從天劍這裡尋求幫助麼？」

　　「拉托維尼亞是我自己的事，我會以自己的力量解決。但我確實有一點點需要幫助的地方。」杜姆頓了頓，說道，「但在我請求幫助之前，我會先向你證明我已經成為了值得幫助的人。所以現在，我是在發出邀請。現在我正準備出發去拉托維尼亞，奪回本就應當屬於我的東西。而我希望你能來看看......來見證。」

　　就像學有所成的學生向老師展示他的成果。

　　「行。」邁克爾從椅子裡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襟，「那就讓我看看吧，維克多，看看你究竟長進了多少。」

第二百六十六章 拉托維尼亞

　　拉托維尼亞，貧瘠的小鎮。

　　衣衫破爛的男孩被跌跌撞撞地甩進了垃圾堆，帶著一身臭烘烘的氣味滾到了街頭。幾個穿衛兵制服的男人包圍著他。其中一個揪著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接著又狠狠地甩在了地上。士兵們將長長的步槍背了起來，用沾滿泥土的靴子一遍遍狠狠踹著這個男孩。

　　孩子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他用胳膊和膝蓋抵擋了大部分的攻擊，但全身的內臟都仍像被踹得移了位。起初他五臟六腑都在火辣辣地灼痛，但很快便似乎又不怎麼痛了。

　　這是個只有十幾歲模樣的孩子，在青石鋪就的小路上被幾個士兵毒打。也許他是個吉普賽人的孩子，也許他家裡欠了某個有權有勢的人的債，不過並沒有人關心是為什麼。這樣的事在拉托維尼亞幾乎每天都會發生，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地方。過往的人們看到了也不過會知趣地繞道，挪開目光假裝沒看見。

　　但今天卻並不尋常。

　　一名士兵正踹得起勁，套著黑色皮革手套的手掌突然毫無徵兆地按在了他的肩頭。士兵甚至沒來得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整個人便被大力向後拽了回來，接著被一記強有力的迴旋踢正蹬在了胸口，身形如遭雷擊地飛了出去，一路橫飛出了大半條街，身形一路翻滾到了街角的十字路口，像頭死豬一樣趴在了那兒。

　　所有士兵們都停下了動作，路口過路的行人也紛紛駐足，好奇地朝這邊望了過來。

　　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敢管軍隊的閒事？

　　出現在那兒的是個英俊的男人，穿著身材質上乘的黑色大衣，戴著皮革手套，線條堅毅的臉上冷漠得有如刀刻，雙目冷得就像漆黑的冰窟。

　　為首的衛兵眯起了眼睛。

　　「管閒事？」衛兵帶著饒有興趣的表情走了上來，上下打量著這個男人。他倒是不生氣，或者說是比起生氣他更覺得新奇。

　　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們就為這個國家至高地位的男爵工作，那時男爵的軍隊就已經在整個拉托維尼亞肆意橫行了。而如今男爵得到了其他政府扶持，一舉剷除所有政敵直接坐上了拉托維尼亞的王座，這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都沒人敢站在他們面前，這個男人還是第一個。

　　「有意思，你一定是外鄉人吧？」衛兵頭子擠出了笑容，他的手下此時無需命令便機敏地將男人包圍了起來。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就像看到了難得的獵物。

　　比起欺負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這樣的獵物才更能激起他們的興致。

　　男人抬起眼皮，冷漠地掃過了他們。

　　整個過程似乎只發生在一瞬之間。

　　沒人看清事情具體是怎麼發生的，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血淋淋的結果。一名衛兵不知被什麼東西打中地凌空倒飛了出去，射穿石砌的牆壁飛進了街邊一間住宅了；一名衛兵突然間渾身飆血，全身從頭到腳同一刻浮現了三四十道深入骨髓的傷口，血箭飛射。而那個衛兵頭子——也是幾人中最慘的一個——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中被妖異的綠色火焰燃成了灰燼，連一根衣角線都沒剩下，淒慘的怪號在整條街上迴蕩了良久。

　　在場的每個人都被嚇得傻了。

　　就算是在拉托維尼亞，這樣的場面可也不是每天都能見到。

　　事實上，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慘狀。

　　男人風輕雲淡地站在原地，完事後雙手插回了大衣口袋裡，淡然地轉身，甚至沒費心看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就像只是做了件不值一哂的小事。他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緩步走開，背影霎時間彷彿如山峰般龐大，留下了冰冷、無邊的威嚴。

　　這個人簡直就是死神本尊！

　　邁克爾靠在對街一棟平房的牆邊，淡然地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直到完事後的維克多‧馮‧杜姆不緊不慢地朝他走了回來。

　　「別誤會，我可不是心血來潮想救那小鬼。」杜姆不等他開口便解釋，「只是看那幫白痴不爽罷了。」

　　邁克爾一面和他並肩走在小鎮的街上，一面淡淡問道：「讓你想起兒時的自己了？」

　　他知道杜姆出生在拉托維尼亞的吉普賽家庭，也從小就過著被男爵的軍隊四處追趕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可憎的士兵，他的母親也不會被逼得要借助惡魔的力量、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士兵，他的父親也更不用為了保護他而在雪山裡被活活凍死。

　　杜姆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可從沒把自己和這裡的什麼人相比。我和他們完全不同。住在這裡的人麻木、呆滯、活得沒有半點價值，對我來說幾乎無異於一群鬧哄哄的蚊子。」

　　他側頭看了邁克爾一眼。

　　「事實上多數人類都差不多。」他說，「我最近越來越覺得，像你我這樣的人會出自凡胎，這一定是世間罕有的奇蹟。」

　　「我們都是人類，維克多。」邁克爾淡淡說，「我們比其他人走得更遠、看得更多，但這並沒有改變我們的本質。」

　　「也許吧。」

　　杜姆對此顯然並不贊同，但也並不就這個話題繼續糾結。

　　「我所做的並不僅僅是報復而已，那更是一個警告。」

　　杜姆說著，在前面帶路連拐了幾個彎，拐進了一片空寂的工業區。

　　「這是給我的敵人的警告，讓某個整日藏在自己的城堡裡享樂的白痴知道，他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他穿過巷子，來到了一座大門緊閉的倉庫外。門前站著兩個五大三粗的本地人，一身壯實的肌肉，手持半自動步槍，長著便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樣。

　　兩個看門人攔在了他們面前。

　　「有什麼事嗎？」其中一人出聲問著時有意無意地提起了手裡的槍械，就好像這能增加他的氣勢。

　　「我有過預約。」杜姆冷冷說，「向你們的老闆傳話，就說馮‧杜姆博士要見他。」

　　兩人打量了他一陣，放下槍械，用手勢向裡面指了指。

　　「進來吧。」一人說，「老闆在裡面等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以為你是誰

　　守在門前的兩個壯漢打開門，快步地帶頭走了進去。杜姆緊跟在兩人身後。邁克爾跟在最後，就像個無關的看客。

　　他們穿過長廊，來到了一間光線昏暗的等候室，四下里環繞著攜著槍械、身纏彈鏈的壯漢，一個個都用像要吃人的凶光打量著他們。杜姆走進門時用眼角餘光數了數，一共十二個——這還算上了領路的兩個。

　　兩位訪客大大方方地在這被肌肉壯漢和各種槍械環繞著的房間裡坐了下來，表現得旁若無人，就像這些槍械子彈都沒法傷到他們一樣。壯漢們暫時沒有實際動作，但卻都已用如刀一般犀利的眼神將兩人剮了好幾遍，彷彿只要有人一聲令下隨時便準備抄槍把這倆客人掃成篩子。

　　安排兩人坐下後，守門那兩人便沿來路出去了。幾分鐘後，一個留著大鬍子的男人跟在他們身後走了進來。他腆著個肚子，叼著粗大的雪茄，口裡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囂張地打量著兩位客人。

　　「你們哪一個是馮‧杜姆？」他問。

　　杜姆站了起來。

　　「哦？」大肚子看了他片刻，嘿笑道，「眼神倒是不錯，就是看著一副小白臉模樣。」頓了頓，他問，「聽說，你想要我們的武器？」

　　杜姆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萊利‧馬里恩？」

　　那大肚子臉色沉了一瞬，隨即又一緩，仰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小子？就憑你，也想見頭兒？」

　　馬里恩是這群傢伙最頂級的上司，也是這片拉托維尼亞最大的軍閥之一。他手裡有人有槍，有龐大的資源，在拉托維尼亞這片小地方也算是男爵之下最強大的勢力之一了。

　　如果排除開男爵擁有多個國家政府暗中扶持的背景，僅論拉托維尼亞境內實力的話馬里恩或許是最有可能有機會扳倒男爵的人之一了。

　　當然，前提是他有這個膽子的話。

　　而眼下這群小魚小蝦米則是馬里恩的下屬。這位大肚子明面上是一家經由正規渠道註冊的貨運公司老闆，但他實際上的工作是販賣包括軍火在內的一系列違禁品。據傳他擁有掌管著整個拉托維尼亞最大的軍工廠，手裡的武器被吹噓成「能武裝起一個國家」。

　　「所以說你不是馬里恩本人了，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只和說話有份量的人談話。」杜姆淡淡說。

　　大肚子用肥大的手指夾著雪茄，指著他說：「別太得意了，小子。實話對你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和你做買賣的打算。我不知道是誰洩露了我們的消息，你是從哪裡打聽到的，不過這沒關係，你很快就會告訴我的。而就在你老實地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之後......」

　　他停頓一下，招了下手。房間裡所有人都整齊地踏上了一步，步槍同時上膛，十二支槍管齊齊指向了被圍在中央的兩人。

　　大肚子對這陣仗十分滿意，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嚇住了這兩個不懂事的外鄉人。

　　「......等你交代一切之後，我就會大發慈悲地允許你們去死。」

　　他自我感覺良好到了極點，自覺自己的威脅簡直完美到了極致，甚至可以堪稱是藝術。這兩人華貴的衣著和氣質一看就不是來自拉托維尼亞本地，從他們舉手投足表現出的習慣和氣質他推測這兩人可能是美國人。

　　那群自大的美國人總是帶著股莫名的優越感，覺得他們走到哪裡都該高人一等。但他們沒來過拉托維尼亞，他們不瞭解這裡的情況。拉托維尼亞可不是地獄廚房，不是那種人們會遵循規則陪你玩的地方。拉托維尼亞沒有規則，在這個終年被戰火和動亂所充斥的地方，槍子就是唯一的規則。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番架勢貌似並沒有取得他想要的效果。

　　這兩個「外鄉人」面對這一圈黑洞洞的槍口甚至連眉頭都懶得皺一下，臉上都像刀刻的一樣沒半點反應。杜姆眼神犀利地掃了這房間裡的幾人一圈，一股冰冷氣息掃得每個人都下意識從心底裡生出了一股「想要後退」的渴望，而分明他們才是手裡拿著槍的一個。而邁克爾則仍坐在房間裡那張老舊的沙發上，甚至沒有起身的意思，就好像他完全只是個觀眾而並非一個被十二支槍環繞的參與者。

　　大肚子開始感到有些不安了，但很快他就為自己這種念頭覺得好笑。十二把槍指著兩個手無寸鐵的傢伙，這種情境有什麼值得好怕的？

　　大肚子退後了一步，用夾著雪茄的手比了個手勢。

　　「幹掉他們。」

　　十二支槍同時響起，十二朵火花開始閃耀。無數子彈被火藥推出槍膛，黃澄澄的彈頭有如鋪天蓋地破空襲來，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彈雨。

　　但這些子彈永遠沒能命中它們鎖定的目標。

　　威壓瞬間升級，墨綠的光以杜姆為中心爆發，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無邊的氣場彷彿凍結了空氣，連同那漫天彈雨也凍結在了半空。千百枚子彈都彷彿被瞬間剝奪了動能，就像有人給它們下達了「停」的絕對指令，那指令超越了規則、無法被反抗。

　　滿屋的暴徒們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幾乎沒法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愚蠢。」

　　杜姆冷冷地說了一個詞。綠芒於那一瞬爆發，有如翻騰的波浪將所有子彈都沿來路倒推了回去。無數朵血花接連炸開，十二個壯漢一個個身子猛顫，紛紛仰頭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眨眼，整間屋子裡血流成河。老化的吊燈在頭頂無力地晃蕩，黯淡的光線像風中的蠟燭一樣搖曳。

　　最後只剩下那個大肚子男人。這傢伙早就嚇得尿了褲子，手裡的雪茄無意識落進了血泊，整個人幾乎被嚇得傻了。

　　杜姆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你還剩最後的機會，肥佬。」他說，「給我聯繫馬里恩，告訴他馮‧杜姆找他有事，我們需要面談。」

　　「不必了。」

　　聲音從門外響起。杜姆斜過眼，看到一個留著平頭、左眼上留著刀疤的男人帶著三五個保鏢出現在了門口。

　　「我就是萊利‧馬里恩。」他說，「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事情不對

　　萊利‧馬里恩緩步走了進來。他斜眼掃過滿地的屍體和血泊，微微皺了下眼睛，卻似乎並沒因此就被嚇到。

　　「你想要談談，那就談吧。」他轉過頭，說，「我看出來你們有些......非比尋常的天賦。你的眼神告訴我，在這個地方你必定能成一番事業。而我，也很樂意和有這樣潛質的人合作。」

　　他走到杜姆面前，停了下來。

　　「我聽說你想要槍。」他說，「一般來說，我們的槍不賣給外鄉人，但我願意交你這個朋友，所以我們可以破個例。說吧，你想要什麼？也許價錢方面我們也還能商量......」

　　「我要全部。」

　　馬里恩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有些僵硬道：「抱歉，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全部。」杜姆重複道，「你們的每一支槍，每一顆子彈，我全部都要。」

　　馬里恩怔了片刻，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尋到的門路，但你瞭解到的情報可能還有所欠缺，先生。」他說，「也許你還並不明白自己在和什麼樣的人說話。你說想要我全部的槍？連我都不清楚我們在談論的究竟是個怎樣的數字。但我可以保證的是，那是足以武裝起一個國家軍隊的武器......」

　　「是啊，所以我才要。」杜姆說著，頓了頓，「而且似乎是你有些什麼誤解。我說我需要武器，我可從沒說過要用買的。」

　　馬里恩臉色變了一下。

　　「你不會想這麼做的。」他低沉地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敢動我——動我的地盤，那就是在跟這半個國家作對。你或許有些特別的天賦，外鄉人，但你不會想跟一個國家......」

　　他還沒說完，綠色光束便像箭一樣地貫穿了他的心臟。軍閥頭子雙目圓瞪，連表情都沒來得及變幻就當場嚥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保鏢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的頭兒倒下的屍體一時間不知所措。

　　「是的，我就是要對抗這個國家。」杜姆語氣平靜地說，「而下一個，就輪到那愚蠢的國王了。」

　　**

　　復仇者大廈，實驗室。

　　自和「創世紀」鎧甲合而為一已經過去幾天了，但那種怪異的不協調感卻仍沒有消失，這讓托尼‧斯塔克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對待起了這個問題。所有的測試、所有的掃瞄結果都顯示他的身體和鎧甲運作都沒有半點異常，但這仍不能讓他完全安心。

　　「您的所有數據都在正常讀數範圍內，先生。」賈維斯說著，將讀數結果展示在了托尼面前的屏幕裡。

　　這已經是他這些天不知第幾輪全身檢查了，但反饋回的結果仍看不出什麼異樣。他的身體系統已被證明是完美地和鎧甲結合了起來，他不僅沒有半點問題、甚至身體素質也空前地強大。

　　各項體徵讀數都顯示正常，和之前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等一下，沒有任何改變？

　　就像一道電光劃過腦海，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賈維斯，給我把一週內每一輪測試的結果交叉比對，給我顯示在屏幕上。」他說。

　　「好的，先生。」

　　他的計算機分析速度很快，不到十秒後便完成了這項工程。一個星期裡他反覆檢查得到的全部數據都被一覽無遺地顯示在了屏幕裡，相似的數據被智能地排列在了一起，一目瞭然。

　　果然。

　　星期一的第一組測試數據和星期三的第四組數據完全相同，第二組數據在星期四又出現了一次。然後剛剛的這次測試數據則在星期二出現過了一次。

　　這裡所說的可不單純只是數據結果相似而已，而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樣。每一個讀數、每一個位數，甚至每一個小數點的位置都完全一樣。道理上說這是不可能的。就算這一串的測試讀數全部來自同一個人，對象每分每秒的體徵也都在一定限度內不斷改變，同樣的數據絕不可能出現第二次。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他的結果裡動了手腳。

　　托尼皺了下眉頭，道：「賈維斯，給我調出服務器的訪問記錄。看看有沒有誰入侵過我們的系統，或者從內部進行過相關操作......」

　　「根據過去一個月內的訪問資料，唯一的有效操作人只有您自己，先生。」賈維斯道，「無任何外部侵入跡象。」

　　他說著的同時記錄內容也詳盡地展示在了屏幕裡，從這裡看起來倒似乎確實是干乾淨淨、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疑點的地方。但他很確信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他的服務器裡有安全漏洞，而現在他只是需要找出漏洞出在哪兒。

　　「用最高權限訪問系統，準備執行深度檢查。」托尼道，「我們準備除蟲了，賈維斯。」

　　賈維斯沒有響應了。音響裡發出了一串令人牙酸的怪異噪音，有點像電流音和某種刮擦聲的混合。

　　「賈維斯？老賈你還在嗎？」

　　沒有回答。

　　托尼站了起來。賈維斯從不死機，也從不會出這樣的故障。不祥的預感升到了頂峰。他想激活體內的戰甲，卻被一陣劇烈的頭痛打斷了。他胸前氣悶，大腦昏沉，思緒陷入了一片混亂。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兩步，下意識地揮手將實驗桌上堆積的所有東西全部掃到了地板上。

　　詭異的影子從他身後浮現了出來。綠色的身軀披著黃色的披風從地板裡穿了出來，像個無聲的幽靈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托尼下意識回頭，只覺眼前殘影一晃，跟著腦袋一沉便被掃翻在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幻視雙手縮在披風裡，淡然地低頭看著他。

　　「斯塔克意識到問題了。」他說，「推測可能是鋼鐵俠的升級使他變得更加敏感了。放任不管他或許會變成麻煩，需要趁現在解決嗎？」

　　「不用。」

　　回答他的聲音來自通訊另一端。那個是奧創，他的創造者，也是他的上司。

　　「斯塔克還有用，不要殺他。」奧創說道，「不過既然他已經察覺了，那就把他帶回來吧。更換至B計畫。」

第二百六十九章 歸鄉

　　這是關於一個出生在拉托維尼亞的吉普賽男孩的故事。

　　很多人認為，嬰兒只有在出生好幾年以後才會誕生記憶力。但對維克多‧馮‧杜姆來說，這種說法顯然並不適用。杜姆清清楚楚地記得他打自誕生開始至今的所有事，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都有如刀刻般清晰地留在他的腦海裡。

　　就連杜姆的親生父親也從不相信兒子的話，但杜姆的記憶確確實實是從娘胎裡開始的。他至今也沒想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但他只能把原因歸結於母親和惡魔的接觸。也許是因為生育他的母親是個法力強大的吉普賽女巫，她和惡魔的接觸影響了她的胎兒，過早地激活了杜姆的神智。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這個男孩的命運就注定了並不平凡。

　　隨後的二十餘年裡，杜姆所經歷的事已足以被編成一部厚厚的傳記了，其中曲折的經歷和彷彿只存在於小說中的情節足以讓任何一個偉人相形見絀。用他自己的話說，生活總是竭盡所能地嘗試讓他臣服，但它卻從未得逞。維克多‧馮‧杜姆永遠能站起來繼續前進，哪怕是面對惡魔本人。

　　杜姆的人生大致可以分為這麼幾個階段。首先是在母親死前——那也是他真正意義上能算是個孩子的時期，接著是他成為自己部落的領袖、用自己發明的武器裝備帶領族人向壓迫他們的男爵反擊的時期。然後是他和父親在被士兵追擊的過程中，父親為救他而被雪山凍死，這件事奪走了杜姆的父親的同時也幾乎冰封了他僅存的大部分人性。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被招募去了美國，接著就是進入大學、遇到邁克爾、面對惡魔、加入天劍......直到現在。

　　而在經歷了這一切的一切之後，他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他出發的地方。就好像童話故事一樣命中注定——被驅逐的孩子多年後學成歸來，為這片貧瘠混亂的土地帶回嶄新的未來。

　　「這就是你的計畫？」邁克爾和杜姆並肩站在一個山坡上，俯瞰著夜幕逐漸落下的城鎮，「用軍閥的力量來對抗男爵的政權？」

　　「我的襲擊帶來的意義遠不止是武器而已。」杜姆回答，「哪怕是在拉托維尼亞這樣落後的地方，消息也總是傳得很快。男爵會知曉他最危險的敵人的到來，更重要的是這整個國家也都將會知道。」

　　他從斗篷下伸出手，藉著月色指向了遠處高聳的城堡。造型古老的城堡像個沉睡的巨人屹立在林間，月光皎潔地潑灑在它深沉漆黑的磚石外牆上。

　　「那裡就是男爵的城堡，從這個地方就能清晰地看到。」杜姆說，「用脈衝推進器就可以輕易從這個地方直接飛去城堡，要取走國王的性命易如反掌，沒有士兵能阻攔得了我。但如果只是這麼做，那就毫無意義了。在我正式奪走這個國家之前，我要先讓『毀滅博士』的稱號被牢牢烙印在國家每個人的心裡。不僅僅是國王，那些軍閥還有拉托維尼亞殘留的舊貴族，我要讓他們畏懼毀滅博士的名字、心甘情願地臣服在我腳下。至於普通的民眾和農民，他們會視毀滅博士為救世主，一個英雄，這片土地期盼已久的拯救者。」

　　邁克爾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並未對他的計畫做直接評價。

　　「如果你要通過一直這樣做來積累名望，那會需要很久。」他說，「但你已經想好捷徑了，對嗎？如果不是這樣，你不會這麼急著讓我來陪你見證。」

　　杜姆轉過頭和他對視。

　　「你是唯一讓我敬佩的人，也是唯一......懂我的人。是的，我已經有方案了。但為此我需要某件我已經放棄了很久的東西......」

　　維克多‧馮‧杜姆頓了一頓，眼睛裡罕見地閃過了那麼一瞬異樣的光。

　　「......我的家人。」

　　杜姆離開拉托維尼亞已經超過十年，自然他也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自己的族人了。而這麼多年過去，那個小小的吉普賽部族的生存狀況仍然沒有半點改觀。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變化，那就是男爵登基為王之後擁有了比以往更加強大的力量和資源，這些可憐的人生存空間被壓縮得更厲害了。

　　要找到他們倒是並不困難，因為吉普賽人總是隨季遷徙。杜姆找到他的部族時，他們正被又一群男爵的士兵追得四處逃竄。飛揚跋扈的士兵們騎著駿馬，手提著現代化的步槍，狂笑著策馬朝逃竄的吉普賽人追擊，就像在獵殺一群低等動物作為飯後消遣的活動。

　　一切真的都沒有變，就和老日子一模一樣。

　　直到穿著全副盔甲、披著斗篷的杜姆從天而降，替他逃竄中的族人們阻擋住了男爵的軍隊。

　　「什麼人！？」有士兵高聲問。

　　「管他的，打死就完了！」

　　這句話顯然得到了贊同。人們同時開槍，子彈接二連三在銀白的盔甲上彈開，將外殼倒映成了槍火的橙黃色。火星像雨點一樣四下飛濺。

　　所有驚惶逃亡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驚訝地回頭看著這個突然闖入的鐵甲人。

　　杜姆背後火光噴射，身形宛如離弦的箭衝進了敵陣。他雙掌光芒連閃，脈衝光束像一把把飛射的利刃輕易地刺穿斬斷了士兵們的軀體。槍械子彈傷不了他一分一毫，僅不到十秒，追擊的士兵便死傷大片，僅剩最後一人尚能活動。

　　那是因為杜姆有意留了手。他收回了手掌，淡漠地看著這最後一名被嚇得半傻的士兵，道：「毀滅不會殺你，但需要你去散播一個訊息。去告訴你見到的所有人，毀滅已經降臨了這片土地。我來此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暴君的血染紅這裡的山丘。去吧，告訴國王他的日子已經到頭了。」

　　那士兵這才嚇醒，如蒙大赦地策馬扭頭逃出去了。

　　被嚇到的吉普賽人緩緩靠近了過來，茫然畏懼地看著這神威凜然的鐵甲人。

　　「好了，我的同胞們。」杜姆看著他們，說，「毀滅向你們保證，你們的解放之日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