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美漫之紀元開啟 作者：迷途陌客 (連載中)

第三百五十章 獨一無二

　　拉托維尼亞，某處。

　　維克多‧馮‧杜姆站在一個盛滿了熔岩的火罐邊，低沉地唸著一串古老的咒語。

　　「蒙我召喚，暗黑者，冷酷者......前來面對馮‧杜姆，面對汝所迫害之人......」

　　他向熔岩中灑下了藍色的晶石，雙掌一合，低喝道：「給我現身！墨菲斯托！」

　　魔力湧動，能量爆發，罐中的熔岩咕嚕嚕地冒著跑，火焰從罐口衝出，帶著一團透明的衝擊橫掃了整個房間。

　　但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發生了，和他之前的每一次嘗試一樣。

　　「不......不！為什麼！？」

　　杜姆惱火地掀翻了火罐，紅熱的液體灑了滿地，腐蝕著地板發出了噝噝的聲響，升騰起了道道白煙。

　　身後一個喇嘛小心地提醒：「也許是材料不對，又可能咒語在傳承中有誤......」

　　「不，咒語沒有問題。肯定有什麼我們忽略的地方。」杜姆焦躁地說著。他披風一甩，向外走去，「給我清理一下，重新準備。二十分鐘後我們再試一次。」

　　「是，尊主。」喇嘛鞠躬行禮。

　　杜姆煩躁地從宮殿裡走出去了。他心情很差，狀態也不佳，以致他完全沒察覺到這次實驗後和先前有什麼不同。

　　一雙眼睛從黑暗裡默默注視著他，目光閃爍不定。它的主人像一尊雕塑一般匿形在陰影裡，良久沒有動作。

　　***

　　私事？

　　旺達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邁克爾‧帕索會主動談「私事」，這好像還是史無前例的第一次。

　　「是什麼事呢？」不知為什麼，她竟然發現自己莫名地有點緊張。

　　邁克爾坐了下來，沉默了好一陣，眼神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用一種和往日相比略顯異樣的眼神看了眼旺達，讓她臉上不知怎麼地有點發燒。

　　「之前在征服者康的艦船上的時候，你們問那個人是誰，但我一直沒告訴你們任何人。」他突然輕聲開口。

　　旺達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那個穿著身造型神似黑騎士的鎧甲、披著斗篷的傢伙突然間就憑空竄了出來。康的艦隊就像玩具一樣被他輕易毀滅，康的那堆未來科技在他面前表現得就像三歲孩童的玩具。

　　這樣一個傢伙想忘記都難。

　　「事實上那個人......是我。」

　　旺達怔了怔，有點沒大聽懂：「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那個人就是我，只不過不是現在的。」邁克爾淡淡道，「他來自某個未來。也許是我們這個時空的未來，又也許是別的時間線......我不確定，而就連他也並不確定。」

　　旺達聽著有點懵。

　　「重點是，他就是我，來自未來，而且他實現了我一直以來努力的目標。他說我們所建造的東西最終成為了地球最堅實的保護傘，我們渡過了所有危機，迎來了這個世界久違的和平時代。」

　　「那聽上去不是很好嗎？」旺達說。

　　「也許吧。」他似乎陷入了思索，「但他也提醒了我另一件事。那個時候的我擁有了最大的權力和最強的力量，但似乎也就僅此而已了。就算是站在巔峰，也僅僅只是一個人而已。」

　　旺達：「......」

　　其實她早就這麼覺得了。在她的印象中，邁克爾似乎總能打敗任何敵人、解決任何問題，但同時他也總是孤身一人。他似乎習慣了獨自承擔所有事，喜歡把所有想法和情緒都藏在心裡，從不和任何人交流。

　　也許是他太過優秀了吧，也許是沒有人能跟得上他的步伐。旺達不止一次地希望過能成為替他分擔的那個人，但一直以來她也都覺得自己所能做的太過有限。

　　她只是不夠強大也不夠優秀。

　　邁克爾突然衝她微微笑了笑。

　　旺達驚訝地發現，這似乎是她印象中第一次見到老闆露出笑的表情——無論任何情形下。

　　「謝謝你，旺達。還有......對不起。」他聲音輕緩地說，「其實你之前暗示說......希望能幫助我更多，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

　　旺達睜大了眼睛，有些不確定地道：「你......知道？」

　　「一直知道。但是到現在為止我從沒回應過你的心意，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一直在無視你......所以對不起。」他輕輕說道，「因為我總是暗示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做。還有很多東西等著我去完成，我必須抓緊時間一次次強化、制定好萬全的計畫準備應付隨時可能襲來的外星人或者別的什麼。因為我知道所有人都在指望我，很多時候如果我辜負了其他人，那麼世界都將承受巨大——甚至可能無法挽回——的損失。」

　　這麼久以來，旺達對他的表示其實已經足夠明顯了，再加上黛西總是有意地推波助瀾......如果說這樣邁克爾都完全沒察覺小女巫的情愫的話那肯定是他在騙自己。

　　而他對這小女巫有沒有感情呢？

　　他想說沒有......但他自己都很難相信。

　　不然為什麼要頻繁地花時間去陪她呢？只因為她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因為她混沌魔法的力量還有太多未知的部分、需要近距離觀察？

　　他盡可以告訴自己這些理由，但內心深處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不僅僅是這樣。

　　「在見過未來的我自己，親眼看到未來我會成為的樣子之後，我才開始想......那就是我想要的未來嗎？我戰鬥至今，付出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值得？

　　然後到現在，我覺得我好像有了答案。」

　　旺達呆呆地看著他，隱約似乎意識到了點什麼，她感覺到心跳沒來由地在加速。

　　邁克爾認真地看著她紅寶石般的眼睛。

　　「你是對的。有無數次面對複雜和棘手的境況時，我的確不止一次地有過『如果我不是一個人』的設想。所以，如果你肯原諒我至今為止的無禮，如果你的心意現在還是沒有變......那麼我確實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成為那個和我並肩的人。但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那就是無論你怎麼回答......」

　　他頓了頓，微笑了一下。

　　「......其實對我來說，你早就已經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蟄伏的惡魔

　　這番談話果不其然地把小女巫嚇蒙了，直到她走出實驗室、回到自己房間時仍處於一片徹底混亂的狀態，並且看起來這樣子還得持續很久。

　　邁克爾並非一時衝動才對她說這番話，事實上他所做過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從來沒有哪一件事他是憑一時衝動的情緒而決定的。

　　旺達對他如何他其實一直心知肚明，他從未點破，但她的努力、她的付出他一直都看在眼裡。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孩全心全意地願意為他付出、替他分擔，可能任何人都沒法完全不為之動心吧。但一直以來他都選擇了無視，因為他總覺得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做。也正因此，一直以來他其實對旺達都有那麼一點愧疚。

　　在遇見未來的自己後直到現在的這麼長時間之後，他才終於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該做的事還是沒變，他依舊會繼續朝著同樣的目標前進。只不過從今往後，不再是獨自一人。

　　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他的心意已經傳達到了，接下來要看旺達怎麼回答了。但在此之前他還是得接著一件一件地處理手頭上的事務。

　　他打開傳送門，從實驗室裡傳出，出來時已來到了卡瑪泰姬聖殿。

　　奇異博士盤膝懸浮在被金色網路所包裹起來的巨大地球上方，雙目緊閉，大紅的懸浮斗篷在他身後無風自動。邁克爾走近過來時博士解除了手勢，緩緩降落了下來。

　　「你是對的。」奇異博士道，「之前聖殿確實有監測到一絲詭異的魔力，一股來自地獄的邪氣。」

　　「墨菲斯托。」邁克爾淡淡道，「我不久前才親眼見到了他。我們還算是交了手。」

　　奇異博士揚了下眉毛：「但地獄領主在地球上應該沒法發揮多少力量才對。只要離開了地獄，無論是他的神力還是權限都會受到巨大的限制。」

　　「這我當然知道，但他借用了特殊的媒介。他通過一個叫『惡靈騎士』的東西和我戰鬥，並將自己的力量藉由惡靈騎士的力量發揮了出來。」邁克爾微皺了下眉，「而且就我上次的感覺來看，那還不是他的極限。」

　　「什麼意思？」

　　「被墨菲斯托操控的惡靈騎士在交戰過程中實力在持續不斷地暴漲。」邁克爾凝重地道，「雖然在交戰後他暫時地遁離了，但我想那應該還遠不是他的極限狀態。因為任何記載裡都沒見過這樣的先例，所以很難判斷墨菲斯托究竟能在惡靈騎士身上發揮出幾成的力量。」

　　「『惡靈騎士』......」奇異博士托著下巴，「我記得好像看到過。說是上帝創造出來懲罰罪惡的復仇之靈？」

　　「差不多吧，但現在駕馭復仇之靈的契約在墨菲斯托手上。」邁克爾淡淡說道，「所以他就成了墨菲斯托在人間最好使的活武器。」

　　奇異博士雙手背在斗篷裡，繞著聖殿中心的地球踱起了步。

　　「這的確有點麻煩。」他自言自語地說，「你們那次交戰時聖殿確實地監測到了那股魔力，但在那之後所有反應很快就都煙消雲散了。墨菲斯托也不是第一次跟聖殿打交道了，他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方法能躲開魔力掃瞄......」

　　他說到這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那被金光籠罩的地球，長嘆了一聲。

　　「而且這些年魔力防護網......也確實比不上過去了。自從古一法師的事之後。」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問：「那麼那個惡靈騎士呢？復仇之靈在非變身狀態下應該有一個人類宿主。以你們那個......組織的能力，應該不難找到吧？」

　　「我們確實已經知道了惡靈騎士的宿主是誰，在那之後我們也立刻安排了特工去他的住所和工作的地址尋找，但都沒有收穫。那天交過手之後他就走了，也許墨菲斯托還在控制他，又也許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詛咒波及到身邊的人......但那個騎士暫時也消失了。」

　　「好吧，那我們暫時也確實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奇異博士道，「但聖殿有任何發現，我會立刻讓你知道。」

　　「那就拜託了。」

　　奇異博士轉而道：「還有一件事。聽說你這次找到《黑暗神書》了？」

　　《黑暗神書》在各地的法師界都名氣不小，是和《維山帝之書》齊名的上古神書。上古時代墮落的強大邪神西索恩擁有著以現代的眼光根本想像不到的強大黑魔法力量，甚至被後世的法師們稱之為「黑魔法的源頭」。而《黑暗神書》正是由這樣一個強大神祇所遺留下的法術修訂而成，可以想像其中所記的法術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奇異博士露出了異樣的眼光：「關於那本書的傳聞，還有其中所記載的黑魔法......好吧我相信你應該也知道。你確定你應付得來嗎？」

　　「旺達能對付，那本書影響不了她。」

　　「是麼。」奇異若有所思，不再就此多說了。

　　他知道緋紅女巫天生有著駕馭混沌魔法的特殊力量，他也曾和旺達見過幾次。小女巫在混沌魔法方面強大的駕馭力和天賦都曾讓他大吃了一驚，還有她天生能使用魔法而從來無需支付任何代價當時也讓他大跌眼鏡。

　　如果是其他人手持《黑暗神書》這樣禁忌的東西，身為至尊法師的他知曉了的話斷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既然是邁克爾如此確鑿地說不會有問題，那麼他也就不多過問了。

　　正在此時，兩人身旁懸浮著的地球表現的金芒裡陡然亮起了一點紅芒。異樣的紅光在球體表面像水波般陣陣擴散。奇異博士快速查看了一眼，不由臉色驟變。

　　「這還真是......湊巧。」他目光怪異地看了邁克爾一眼，說道，「你剛剛問的墨菲斯托？他有動靜了。地獄領主的魔力反應又出現了，只是這次並不強烈。」

　　「在哪？」邁克爾皺了下眉，問道。

　　奇異博士目光轉回了那個地球上。他閉口片刻，抬眼和邁克爾視線相交，徐徐說道：「拉托維尼亞。」

第三百五十二章 辛西婭馮杜姆

　　拉托維尼亞，王宮。

　　維克多?馮?杜姆睜開了面具下的眼睛，鎧甲的雙目透射出了銳利的冰藍色光輝。

　　「什麼人？」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陰冷地問道。

　　片刻後，一道半透明的虛影竟真的憑空浮現了。那是個穿著黑衣的女人，身披紅色的斗篷，一頭黑髮，瞳孔烏黑，但渾身都透著有如女王般不容侵犯的氣場。

　　杜姆下意識站了起來，有那麼一瞬間眼中露出了驚訝的情緒。就算再過一輩子他也不可能忘記這張面孔，這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性——辛西婭?馮?杜姆，他的母親，也是他拼盡一切、試圖從地獄裡救出來的那個人。

　　而現在，她就站在這裡，表情淡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好像本應身陷在墨菲斯托的囚籠裡的她出現在這兒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一樣。

　　但杜姆很快就回過了神，眼神陰沉得像要殺人：「你是誰？」

　　那不可能是他母親，他知道的。他的母親還在地獄裡，永生永世被墨菲斯托囚禁，直到有朝一日杜姆能去解放她的靈魂。而十分顯然的一件事是，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成功，這意味著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只能是冒牌貨。

　　冒充杜姆的母親，這可能是任何人這輩子做出過最糟糕的決定。

　　「我想看看你的臉，維克多。」辛西婭輕聲說，「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她語氣是那樣地自然，連聲線聽起來都和杜姆記憶中的辛西婭一模一樣，而這近乎完美的模仿只讓杜姆更怒火中燒。他墨綠的斗篷無風自動，斗篷下的雙手掌心冒出了淡紫的法陣，強大的魔力像疾走的氣流四下迴旋。

　　「我不知道你是誰，」杜姆沉聲道，「但你怎麼敢！？」

　　他低吼一聲，雙掌提起，湧動的魔力像受到召喚般四下匯聚過來，集中至杜姆的掌心、隨著他雙臂的舞動飛射而出。紫色的氣流吹拂起了辛西婭的長髮和斗篷，那磅礴的魔力足以令任何人心生畏懼，但那顯然不包括辛西婭。她表情依舊淡然地站在原地，她輕揮胳膊，暗紅的魔力自手中釋放，幻化出了一層絢爛的法術屏障。杜姆的魔力浩蕩地轟擊在那層屏障上，像水流般沖散了開來，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杜姆眼神中閃過了一瞬的驚訝，但也僅僅只是那麼一瞬而已。他一言不發，開始為更強大的法術結印。魔力變幻成紫黑的法陣凝在他手上，磅礴的魔力渦流迅速匯聚，凝在他掌心化作了深邃難測的紫黑光球。

　　魔力轟出，紫黑色的球體劃出如裂痕般的軌跡，輻射出電流狀的能量，以無匹的氣勢轟向了辛西婭。女巫黑髮狂舞，但仍面色淡然。杜姆甚至沒看到她結法印，也沒有念出咒語。她只輕輕抬起了右手，手臂輕揮，彷彿樂隊指揮家的一個簡單的指令。空氣中留下了一條暗紅的弧線，杜姆的法術撞上那條弧線的剎那頓時潰散。紫黑的球體一分為五，被打散開來分朝著不同的方向射去，轟轟轟轟地炸得整個宮殿都搖晃了起來。

　　辛西婭輕輕放下了胳膊。

　　「好了，維克多。」她平靜地說，「鬧夠了。」

　　杜姆咬起了牙齒：「你，到底，是誰？」

　　「你盡可以用你的戰甲掃瞄我，用你的X射線或別的什麼，隨便你用什麼方法。或者用識別咒語來驗證。測我的心跳，我的聲音，看看我是不是在說謊。」

　　杜姆皺起了眉毛。

　　不用她說，這些他早就全部做過了。一整套掃瞄程序，一項不漏，但一切跡象都指向了同一個結果——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辛西婭?馮?杜姆，他的母親，如假包換。

　　但那不可能。地獄領主可不是慈善大亨，他絕沒有理由放走自己囚禁的靈魂——尤其是像辛西婭這樣的女巫。

　　「我知道這些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消化，維克多。」她繼續耐心地道，「而且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釋，但其他事都可以以後再談。重要的是，你所面對的人確確實實地是我，你的母親。」

　　「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杜姆開始憤怒了。他整個人都浮了起來，斗篷飛揚。魔力彷彿逆流的潮水般捲入了他雙掌之中，肉眼可見的氣旋就像要把他身邊的空氣都排空。

　　整座宮殿都搖搖欲墜，彷彿在為不得不即將迎接的一擊而感到顫慄。

　　***

　　拉托維尼亞的宮殿之外。

　　火星在空氣中切出了傳送門，邁克爾和奇異博士並肩走了出來。

　　「強大的魔法能量波動。」邁克爾用戰甲掃瞄了前方的宮殿，「並且數值波動非常大，應該是有人正在交戰中。」

　　「誰？毀滅博士嗎？」

　　邁克爾沒有回答，但看著顯示器裡的讀數微皺了下眉。

　　「走吧。」

　　在他們向宮殿邁出第一步的瞬間，襲擊便驟然而至。那攻擊無聲無息，就像來自虛空一樣。直到灼熱的風載著金屬摩擦的聲響掃至面前，戰衣的內置電腦才給出警告。

　　沒留給他太多反應空間，邁克爾不得不在條件反射下採取行動。他左臂一長，將奇異博士猛拽到了身後。跟著右手提起，以小臂架住了橫掃而來的鐵鏈。鏈條上依附著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鐵鏈像一條燃燒的蛇般緊緊纏在了他的臂鎧上，恐怖的熱量甚至隱隱穿透了外殼。

　　鐵鏈的另一端，沒有任何意外地，被捏在惡靈騎士手中。

　　邁克爾提臂一拽，順著鐵鏈將惡靈騎士猛然離地朝自己拽飛了過來。他右足提起，迎面橫掃。惡靈騎士出掌格住，同時借力剎車止住了衝勢，揚手一記手刀斬落。邁克爾右臂一扯，將纏著自己臂鎧的鐵鏈拽得筆直，橫在上方封擋住惡靈騎士的手刀，甚至順勢一繞，反過來用那燃燒的鐵鏈將惡靈騎士斬下的手掌捆了進去。跟著他右掌一張，趁惡靈騎士跟那截鐵鏈糾纏不清的剎那出掌一記脈衝炮轟出。脈衝能量砰地炸在了他的腹部，將騎士仰頭炸翻了個觔斗，鏈條也不由脫手而出。

　　「還真是『隆重歡迎』啊，墨菲斯托。」邁克爾解下了纏在胳膊上的鏈條，扔到了一邊，道，「這次你又想要什麼？」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她是真的？

　　黑衣的影子攔在邁克爾和奇異博士身前，骷髏上的烈火熊熊燃燒。惡靈騎士陰沉地站在那兒，氣息似乎比平常還要更陰鷙幾倍，眼窩裡閃著猩紅的暗芒。

　　那意味著現在的他仍然在地獄領主的操控下。

　　奇異博士向邁克爾斜睨一眼：「這就是你說的......」

　　「惡靈騎士，是的。」邁克爾說，「當心點，他很有點難纏。」

　　就像為了證明自己確如邁克爾所說，惡靈騎士在那個瞬間飛撲了上來。他身形極快，比他們上次相遇時還要快。黑色的拳頭像重炮一樣轟出，狂風吹得他頭頂的火焰劇烈晃蕩。

　　他瞄準的是奇異博士。博士瞳孔一縮，急忙結起法陣圓環。黑色的拳頭狠狠轟在了他的法陣上，震得奇異博士身形懸空而起。直至這一拳命中，其攪起的氣流才緊隨而至。奇異身後的懸浮斗篷呼啦啦地飛舞，同時其魔力催動，帶著博士的身形懸停在了半空。

　　雖接下了這一拳，但奇異博士雙臂卻也被震得酥麻不止，麻痺的雙手短時間竟難以再結下一個法印。奇異暗吃了一驚。他清楚地感覺到了這一拳裡所蘊含的絕對並不只是強橫的蠻力而已，剛剛這一拳爆發出來的更有著某種極其高階的強大魔力。那是復仇之靈本身的力量與墨菲斯托所賦予能量的結合，其蘊含的威力早已超出了常規狀態下惡靈騎士力量的極限。

　　惡靈騎士拳頭再舉，欺身上前準備繼續向奇異博士追擊。但一抹藍光恰於此刻自一旁劃至，惡靈騎士揮臂一擋，胳膊頓與那團光束相撞。強大的衝力震得他身形一頓，不由向旁踉蹌了兩步。

　　邁克爾雙掌光輝連閃，三發脈衝光炮一發接著一發轟來。惡靈騎士張開下顎低吼一聲，雙掌一張，魔力幻作火焰劍刃捏於手中，雙手火光交替地向前迎上。火劍撕裂空間，帶著焦灼的氣息劈開了藍色能量束。火色的劍芒自下挑起，劃出炙熱的弧線挑向他的喉部。

　　邁克爾出掌一架，身形彈起，一個空翻落至惡靈騎士身後。他右掌一張，漆黑重劍已出現在了手心。裹著藍光的劍刃鏗地跟火焰凝成的劍身實體相碰，火星飛濺，能量迸出。

　　奇異博士也抓住這個機會出手。他右手向前一甩，手中火星閃過，火色長鞭劃出。法術長鞭同樣拍在了惡靈騎士手中另一把火焰劍刃上，順勢一卷將劍身捆住

　　三股力量短暫地僵持，但也只維持了那麼一瞬而已。惡靈騎士氣息突然加重，火焰也燃得更加劇烈。他眼中紅芒一閃，身後似乎短暫地閃過了惡魔的詭影。他嘴巴一張，氣勢逼人的地獄烈火陡然噴吐而出。

　　兩人一齊暫退了開來，小心地迴避開了地獄火的席捲。奇異博士倒退的同時雙手再結法印，魔法陣飛速在惡靈騎士腳底張開。博士雙掌一合，做了個類似「關」的手勢。魔法陣登時升騰而起，幻化成了個冰藍的結晶將惡靈騎士關了起來。

　　以惡靈騎士如今的力量這種法術斷然沒法關他太久，但奇異本來也就沒這樣的打算。他雙掌維持著法術運作，目不斜視地對邁克爾道：「這邊我能應對，你先去吧。」

　　惡靈騎士是不死的，而且也只是墨菲斯托驅策的先鋒，墨菲斯托安排他在這顯然是為了阻住兩人的步伐。繼續在這糾纏下去本來也就毫無意義。

　　「那就拜託你了。」

　　邁克爾沖博士點了下頭，暫時拋下了惡靈騎士，飛身朝王宮而去。

　　***

　　恐怖的魔法衝擊如不知疲倦的海嘯一波接著一波在大殿裡席捲，如地震般的震動就像要把這整棟城堡掀翻過來。整個王宮都被驚動了，衛兵們慌張地衝到大殿之外，卻又無人敢進入其內。只消靠近半步，那狂躁的魔法波動就能把他們任何人撕成碎片。

　　這是屬於他們君主層面的戰爭，根本就沒有他們能插手的餘地。

　　如今的杜姆早已不是當初在邁克爾身邊時的那個菜鳥了，如今他在法術造詣上已足以傲視這個維度，放眼天下的所有魔法師也難找出幾個比他更加優秀的。但就算如此，他七成的攻擊手段還是全部被對方化解了。那個自稱是他母親的女人，風輕雲淡地站在那兒，全身湧動著濃郁的黑魔法之力，強大到令杜姆都不得不提起警惕。

　　當然，杜姆並沒有動用全力。可就算如此這還是足以證明對方法術素質的優秀——至少不會在杜姆之下。

　　「夠了，難道你非要我把你的戰甲撕下來嗎，維克多？」辛西婭輕輕說道，「別逼我這麼做。這身裝備看起來應該要花不少錢。別再胡鬧了。」

　　她用了「胡鬧」的說法，語氣也真的就像是個母親在教育調皮的小兒子，但卻並沒有動怒。

　　杜姆停止了攻擊。他緩緩放下了手，靜靜站在那兒直視這個女人的眼睛。辛西婭同樣停止了反擊，全身的法術波動都停了下來。她站在那兒，迎著杜姆的目光望著，眼睛像一汪平靜的泉水。

　　「摘下面具，維克多。」她說，「讓我看看你的臉。」

　　杜姆沒有照做。

　　「你想要我相信，你就是我一直試圖去救的那個人？」他冷冰冰地問。

　　「是的，並且如你所見，我不需要你救助了。」辛西婭說，「我已經自由了。」

　　「墨菲斯托從不放走任何一個靈魂，更不談是我母親的。」杜姆沉聲說，「我親眼見過那個惡魔，我知道他是什麼樣。」

　　「是的，照常理來說他不會。」辛西婭續道，「但世事無絕對。這麼長的時間了，墨菲斯托也許已經對我感到厭煩了。他不再折磨我，也不再理會我了，他任我在地獄裡自生自滅。但只要他的力量減弱我就能找到機會，我抓住了轉瞬即逝的剎那希望，用咒語為我自己贏得了自由。之後我什麼都不想，第一件事就是來這裡找你，維克多。」

　　杜姆冷漠地抬起手，用掌心指著她。

　　「我的儀器和咒語確實都沒法在你身上發現任何不對，但別指望我就會這麼信了你。我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把戲，但你絕對沒有一點可能性真的是......」

　　「這一點，你也許應該相信，維克多。」

　　邁克爾不知何時從他身後出現，伸出手按下了他抬起的胳膊。

　　「因為這個人，」邁克爾一字一頓地說著，目光轉向了杜姆面前的女人，「這個的確是你的母親。」

第三百五十四章 墨菲斯托

　　「你說什麼？」杜姆瞪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個有著他無比熟悉的面龐、偏偏他又相當確信應該是個冒牌貨的女人，冰冷陰沉的嗓音幾乎發了顫。

　　如果是其他任何人用這樣斬釘截鐵的語氣告訴他這個確鑿無疑地是他母親，杜姆不僅絕沒有半點可能相信，更有很大概率會把開口的傢伙碾成碎末。但這個世上唯有邁克爾他是從內心深處下意識地信任的，如果邁克爾都這麼確信地說了，無論多荒謬的事他都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無論眼前這個女人說了些什麼，也無論戰甲的所有掃瞄、咒語的認證如何告訴他相同的結論，杜姆都絕不相信這個人真的是辛西婭?馮?杜姆、他的母親。但聽到連邁克爾?帕索也親口這麼告訴他，他似乎不得不開始接受這個可能性了。

　　聽到邁克爾的話辛西婭顯然也有些意外。她側眼看著從杜姆身後走上來的這黑色的鎧甲，微點了下頭：「多謝。我也知道你的事，帕索先生。我知道這些年你給維克多提供的巨大幫助......」

　　她瞳孔突然微微縮了一下。

　　她全然沒有料到地，邁克爾右掌突然間便抬了起來，藍色的脈衝光束呼嘯射來，能量束中裹挾著充沛的神力，宛如滾滾嘶鳴的雷霆。

　　辛西婭反應倒也相當迅速，她雙臂立刻一封，於身前幻出猩紅色的法陣隔絕了光束。她眉頭一蹙，沉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邁克爾沒有搭理，身形如影隨形地上前，鋼鐵鎧甲化作模糊的殘像眨眼便已近她身前。他左臂前探，一手當頭抓來。辛西婭手中幻出一團如血一般的紅芒翻上。但邁克爾這一抓卻只是假象，他左手落至中途便陡然一轉，掌心帶著個金色法陣劃向辛西婭的手腕。辛西婭手腕被牽引偏轉，手中那團紅芒也頓時落空去了別處。

　　邁克爾驟然突襲，出手如電且步步緊逼，辛西婭自照面開始便完全陷入了被動。邁克爾右手一揚，掌心藍芒一綻，魔法陣驟然張開，流光飛射，筆直射向辛西婭眉心。辛西婭抬臂想擋，但終於還是晚了一步。藍芒沒入她的眉心，她整個人身子猛地一僵，瞳孔裡突然間便失去了所有神采。

　　她雙臂一垂，下意識地垂下了頭，就像被拔走電池的玩偶一樣不再動彈了。

　　「這是怎麼回事？」杜姆走上前，有些焦躁地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做了點干擾而已。」邁克爾淡淡回答，突然提高了音量，「是不是差不多該出來了？還是說你打算繼續這麼縮一輩子？」

　　片刻的沉寂。接著大殿凝重的空氣中突然泛起了漣漪，空間緩緩旋轉扭曲，接著被硬生生撕開了一條猩紅的裂口。無邊的黑暗彷彿有實體的風暴釋放，辛西婭?馮?杜姆的身體有如變成了一片透明的羽毛，無力地被吸了進去。

　　黑衣的老人出現在了大殿裡，戴著禮帽，拄著枴杖，嘴角掛著看似溫和卻暗藏殺機的笑意。

　　墨菲斯托。

　　看到他的第一眼，杜姆便認出了這個惡魔的身份。他陰下了臉，用低得彷彿要凍結空氣的聲音冷冷道：「墨菲斯托......」

　　墨菲斯托微笑地看著他：「維克多?馮?杜姆，已經有幾年了，對你短暫而渺小的生命來說應該也算是『好久不見』了吧。」

　　他仔細地打量了杜姆一番，像讚許似地點了點頭。

　　「你的進步超乎我的想像，你幾乎開始變得有趣了。」他笑道，「當初你來找我的時候，只不過是個脆弱、毫無力量、被嚇破了膽子的小屁孩，微不足道的人類中的一員而已。但看看現在的你，你修成的這一身法術......嘖嘖，令人印象深刻啊。」

　　邁克爾眼睛眯了起來：「所以你才專門找上了維克多？」

　　「是啊，當初他不過是個渺小的爬蟲，就算碾死了也毫無意義。」老人晃了晃手裡的枴杖，「但現在，他開始引起我的注意了，他讓我想起了辛西婭還有這麼個骯髒的兒子，並且他不顧一切地想從我手裡救回自己母親的靈魂。所以我短暫地放出了辛西婭?馮?杜姆的靈魂，對她的記憶稍~微~地動了那麼一點手腳，讓她自以為已經獲得了自由。本來這會是一場十分有意思的戲劇的......」

　　他頓了頓，眯起了眼睛，收斂起笑容陰冷地打量著邁克爾。

　　「......你就是不肯安分一點對麼，法師？」

　　「墨菲斯托......」不等邁克爾答話，杜姆便陰沉地開口了，聲音因憤怒而幾乎失去了常態。

　　墨菲斯托露出從容而又饒有興致的輕笑：「哦？你要怎麼做？」

　　沒有半句話語，回答他的是一道有如海洋般浩蕩的駭人氣旋。墨綠色的魔法氣旋如山嶽般壓下，如千層浪花拍上海岸，恐怖至極的氣息崩壞了地板，碎開了屋頂，魔力甚至溢出了大殿。就連門外所有的護衛都被這股力量波及，在被魔力的餘波掃至的剎那便粉身碎骨。

　　維克多?馮?杜姆不愧是天縱奇才，如此澎湃的魔力就算是在聖殿卡瑪泰姬裡也唯有「至尊法師」才能匹敵，放眼整個維度的法師也只有寥寥之數能達到這樣的級別。

　　當然，那指的畢竟還是在魔法師的範疇裡。但杜姆現在所面對的敵人，可遠不止是「魔法師」的層面而已。

　　那是個惡魔，一個真正的惡魔，統治著地獄、有著通天神力的惡魔！

　　光幕被撕裂，魔力以一點為中心迅速潰散。魔力氣流爭相逃散，就彷彿在懼怕一般紛紛遠遠地避開了那地獄領主。大殿已被徹底摧毀，黑衣的老人憑空懸在半空，但全身的衣物非但沒有半點破損、甚至連一粒灰塵都沒沾上。

　　墨菲斯托輕轉了轉手中的枴杖。

　　「雖然這麼做非常愚蠢，但我還是期待你們如此。」墨菲斯托如嘲諷般地輕笑，「因為你們接下來就能用自己的身體發現，哪怕是在這人間的維度，就憑你們要想贏我還是痴人說夢！」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再戰地獄領主

　　轟！

　　綠色的魔力像一團耀眼的煙花在宮殿的方向上炸開，煙塵像滾滾的海浪般逸散。漆黑殘影有如子彈出膛破開了濃煙，黑衣的老人輕巧地落在了王宮外兩三百米遠的空地上。他那身黑西裝出奇地乾淨，不帶一絲褶皺，似乎完全沒受到爆炸衝擊的半點影響。

　　鋼鐵殘影緊追其後衝出了濃重的黑煙。邁克爾身後推進系統馬力全開，噴射著蒼藍的尾焰，如一條弧形的刃斬切開了衝天的黑煙。他從相距著十數米的空中鎖定了空地上黑衣的老人，肩部發射口彈開，導彈一枚接著一枚呼嘯地射出，在地面上爆出了一朵又一朵紅蓮之火。

　　神域鎧甲所發射的每一發導彈裡都蘊含著強大的神力，破壞力根本不是凡間武器所能比擬。爆炸的火光連成了一片，形成了一片火幕將墨菲斯托身形吞噬了進去。

　　但這老人仍只是氣定神閒地站著，任衣角被灼熱的風撩得翻飛不止。他清楚地看著兩枚導彈撲面迎來，舉起枴杖，輕輕做了一個撩撥的動作。空氣頓時像在他面前形成了氣流屏障，蘊含神力的導彈撞上屏障的剎那便轟然炸裂。火焰和神之力從碎裂的導彈外殼裡爆出，卻分毫都沒法撼動那層防禦。

　　劇烈的渦流攪動了火焰，烈焰順著氣流的方向飛速旋轉，就像是個火焰的龍卷。老人枴杖向前一指，一束血色的光矢刺穿龍卷飛射了出去，拖著灼熱的氣流直射向從半空中飛過的邁克爾。它去勢奇快，所帶來的氣場如鋪天蓋地般地讓人避無可避。邁克爾雙臂一合，沉悶地架住，身形向後凌空翻轉了兩圈，推進器反向噴出尾焰穩住了身形。

　　墨菲斯托枴杖還未收回，又兩道魔力衝擊自身後轟至。法術能量被裹挾在高濃度的鐳射光中，一路碎開地面、帶著飛旋的碎石直射向墨菲斯托後心。

　　老人半側過身形，戴著黑皮手套的左手輕飄飄地一揮。駭人無比的法術鐳射炮頓在他這一揮之下四分五裂，高濃度的能量凌空炸開，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杜姆斗篷飛揚，身形如電閃般衝到墨菲斯托身前，一拳裹在紫光之中猛轟出來。墨菲斯托以枴杖撥開，巨力和磅礴的能量登時落空，將一旁的地面炸得粉碎，濺起八九米高的碎石在渦流中輕巧地飛旋。

　　「長進不小。」墨菲斯托輕笑，「但是，還是差得遠！」

　　他手腕一抖，那黑色的枴杖頓如化作了幻影。杜姆眼前一花，一瞬間覺著老人手裡那根枴杖宛如分出了無數幻影，全部化作了一條條吐著信的黑蛇，口吐黑霧撕咬而來。

　　杜姆急忙後撤，雙手舞動，魔力拖出的軌跡千變萬化，形成各種圖案的法陣迎上。魔力於半空連番碰撞，衝擊陣陣席捲，火星迸濺，十數秒他才勉強將那幻影化解殆盡。

　　但還不等他喘口氣，墨菲斯托的手掌便緊跟著探出。老人裹著黑色手套的掌心放出了一團漆黑的詭影，隱約間有如化作了一張無比巨大的惡魔之爪。猩紅的爪子直抓杜姆胸前，杜姆想也不想凝成法術盾牌擋住，但盾牌一觸之下便轟然碎裂，無數碎片於半空中消散，強大的衝力將他仰頭震退，後飄了好幾米才穩住腳步。

　　墨菲斯托還未及追擊，蒼藍的尾焰便又從天而降。邁克爾超音速地從他身側掠過，快得幾近消失的一腿猛抽他面門。老人輕巧地抬手一架，那帶著超音速慣性轟來的一腿頓在他手中詭異地停住。透明的氣浪和神之力混在一起爆發，擴散的波動有如橫掃千軍，塵浪滾滾地貼地爆開。

　　邁克爾動作不停，他腳步落地之前右臂便橫掃了過來，掌心旋開了個法術圓環。漆黑重劍從法陣中抽出，劍身狠狠朝著墨菲斯托轟去。墨菲斯托抬杖一擋，他那根看似木質的枴杖卻硬得出奇，重劍轟在杖上的瞬間魔力像失控般地炸開，但不僅墨菲斯托的胳膊紋絲不動、就連那根枴杖也毫髮無損，有如精鋼般穩在原處。

　　枴杖一動，依附在杖上的一團黑霧也隨之像蛇一樣地探出，順著劍身爬了上來。邁克爾劍刃一甩，魔力自劍尖傾吐，一團激射而出的藍光將那蛇一般的黑霧攪得粉碎。

　　當！

　　劍杖再碰，藍色和紅色的虛影交錯僵持在了一起。邁克爾右手握劍，左手自下方穿出，脈衝炮近乎零距離地轟擊。墨菲斯托手掌一翻，燃起了一團紅火，火焰迎頭撞上，猩紅的火和藍色的衝擊光束分庭相抗。

　　杜姆也加速沖了回來，手掌一揚手中已多出了一柄墨綠色的法術長劍，同時帶著一大串絢爛的法術攻去。

　　兩人攻勢愈發凌厲，各色的法術和能量光束四下環繞。墨菲斯托慢慢地也不像先前那般輕鬆了，他杖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臉上笑容也逐漸消失了。

　　不過片刻，墨菲斯托徹底收起了笑容，神色一凜，「喝」地清嘯了一聲。他枴杖豎起，杖尖冒出一團血色的紅霧，倏地橫掃了開來。魔力切出了長長的裂痕，就像一道刻在石壁上的溝壑，但所不同的是這道裂痕卻是刻在空間之上！

　　空間被切開了，裂口中閃動著猩紅色的暗芒，就好像堤壩上裂開了一個缺口，澎湃的能量從中湧動而出。

　　邁克爾和杜姆同時結印，同時放出了防禦法術。兩人所放的魔力疊在了一切，融合成了一個巨大的雙色法術盾牌。能量狂流轟地衝擊在盾牌之上，震得兩人都向後滑了好幾米才停止腳步。

　　墨菲斯托重重哼了一聲。他枴杖一收，似乎無心再戰，只大喝了一聲：「騎士！」

　　空間再次開裂。一個猩紅色的漩渦被憑空撕開，顯然是擺脫了奇異博士的惡靈騎士從血紅的空間裡緩步走出，眼中帶著紅芒瞪著兩人。

　　墨菲斯托打了個手勢。

　　「殺了他們。」

　　說完他的身軀已透明了起來，如幻影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第三百五十六章 暴走的惡靈

　　在這數個回合的交鋒之後，墨菲斯托似乎並不如之前亮相時自己所說的那樣信心百倍了。

　　老墨出手時心底是真覺得憑他地獄領主的無上神力，修理區區兩個人類魔法師的難度應該不會比碾死兩隻蟲子難上多少。就算這兩個法師可能真的算是法師界的翹楚，就算他老墨在人間所能發揮出的神力還不足自己真實水平的一成，他還是從未懷疑過。

　　但親自上陣過了那麼些個回合後，他開始發現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了。

　　邁克爾也好杜姆也好，兩人的表現都遠超出他本來的預期。幾年前為了救出杜姆邁克爾強闖地獄，和墨菲斯托大戰了一場，那會兒他老墨就因為輕敵而略吃了點小虧。但在那之後墨菲斯托也就自以為已經摸清了這個法師的實力水準，他相信上次之所以吃下那個不大不小的癟肯定只是因為自己太過輕敵而已，一旦他認真起來用不著半成實力就能把這不自量力的法師玩得團團轉。

　　而他所完全沒料到的是，比起幾年前相遇的時候這個法師似乎又變得棘手了好幾倍。

　　這些年邁克爾不僅法術上進境一日千里，並且他的裝備早已不能和當年同日而語。當年面對墨菲斯托時他穿的是一件型號老舊的振金戰衣，而如今他這身卻是振金、克里合金和烏魯金混合的超級鎧甲，更不談其中還有奧丁賜福的神力，各方面都比當年強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另外杜姆也已和當初那被墨菲斯托首先幾個雜兵就逼得一籌莫展的傢伙判若兩人了，如今他在科技水平上已登峰造極、秘術造詣更已堪稱大師。兩人合作起來滴水不透，在人間力量受制的狀況下墨菲斯托竟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被壓制了。再繼續這麼打下去別說一雪前恥，這架勢看起來一會兒跑都跑不掉了。

　　老墨不愧為能屈能伸的高等惡魔，全然沒擺什麼地獄領主的架子，說溜就溜動作相當利索，只留下了他在人間最強大的武器，最忠實的戰士——

　　——惡靈騎士。

　　從惡靈騎士腳步的移動到他身形逼近，中間間隔似乎只有那麼個零點零一秒左右。就算對杜姆來說，這個反應時間也實在是太短了一點。模糊的殘影在滿目瘡痍的地面上切出了一道淺淺的裂口，疾風彷彿化作了鋒銳的刃，隨著惡靈騎士的手刀掃來。

　　杜姆瞳孔一縮，手臂鎧甲以最快速度釋放了能量盾。倉促凝成的盾牌遭到惡靈騎士的重擊，怪力將他連盾帶人轟飛。

　　電腦的瞄準系統自動捕捉目標，邁克爾舉起手，手心光芒刺射，輝世的藍芒浩蕩轟至。惡靈騎士骷髏稍旋，身子一晃，脈衝光束摧枯拉朽地擊穿了他的身體......的殘影，螺旋地轟碎了十幾米外一棵古木的樹幹。

　　惡靈騎士比上次更快了......也更強。如果僅僅是復仇之靈的話絕不至於這麼難對付，無疑是墨菲斯托的力量在起作用。

　　戰甲的系統增幅了邁克爾的反射神經，動作預測模塊更是早已在雪莉的輔助下計算出了敵人可能的移動軌跡。不假思索地，邁克爾轉身，手掌張開......

　　砰！

　　像是巨岩和重型金屬撞擊的巨響，被高溫扭曲了的赤紅空氣朝四面八方排開，鎧甲的手掌穩穩接住了惡靈騎士轟來的拳頭，就像提前預知到了他出拳的軌跡一樣。

　　邁克爾右手一翻，手臂順勢攀上惡靈騎士的手臂，以關節技縛住了他的胳膊。惡靈騎士左拳揚起，但還沒來得及揮出便被紫色的繩索縛住了。不遠處的杜姆雙手緊握著繩索另一端，冰冷的眼眸死死盯著惡靈騎士。

　　雙手被縛，任他爆發多大的力量都動彈不得。惡靈騎士低吼一聲，眼窩裡紅光再閃，骷髏上火光大漲。他扭過頭，下顎張開，黑洞洞的嘴裡陡然吐出了赤金的火焰！

　　地獄之火，但威力還要遠強過惡靈騎士平常所駕馭的火焰！有如來自煉獄最深處的地獄之火彷彿帶著深淵的吐息，隔著數米距離那溫度便已透入了靈魂深處，就算是杜姆的鎧甲那用魔法淬煉的金屬也難以抵擋。他不得不鬆開繩索，凝成法術屏障阻擋。但那火焰的威力和腐蝕力都實在太強，滾燙的力量在屏障上灼穿了屏障，金色的火蛇帶著來自地獄的咆哮將杜姆震退開來。

　　邁克爾微皺了下眉，剛準備再次出手，惡靈騎士的腦袋卻已向他轉了過來，地獄火也隨之撲面。那恐怖的溫度縱是神域裝甲也難抵禦，他不得不暫時撤手，抽身向後避開。

　　奇異博士正是在此時飄落了下來。他降在邁克爾身邊，驚訝地看了惡靈騎士一眼，問：「現在這什麼情況？」

　　「這是我的問題。」邁克爾瞥了他一眼，「他不是給你處理了嗎？」

　　奇異面露尬色：「呃，這個......我一不留神，他就沒影了。」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杜姆又貼上前和惡靈騎士纏鬥了幾招。如果是平常，一個惡靈騎士絕不是他毀滅博士所沒法應付的敵人。但現在這個狀態下的惡靈騎士力量暴漲得實在有些誇張，僅幾個回合後杜姆手中的法術武器便又被擊散，整個人也像炮彈一樣倒飛過來，犁出了一條長長的裂痕停在了這邊的兩人面前。

　　奇異博士低頭看著他，試著伸出手：「呃......毀滅博士，是麼？初次見面，我是奇異......」

　　杜姆十分不客氣地把他的手掌拍開：「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他試著站起身，但似乎傷得不輕，還沒站直身子便晃了一晃，又半跪在了地上。邁克爾伸手扶了他一把，幫助他重新站穩。

　　奇異看在眼裡，臉色略抽了一下，卻不說話。

　　惡靈騎士下顎張開，仰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低吼。火焰在一瞬間燃到了極致，他高舉起右手，掌心燃起了赤金火光。他蹲下身，一掌拍下，澎湃的能量轟然爆發。

　　猩紅的領域瞬間爆發，烈焰焚燒一切，彷彿霎時間將整個世界都拖進了無邊的煉獄。

第三百五十七章 惡魔的條件

　　地獄之火無情地爆發，宛如要焚滅天地！火焰在已被炸平的地面上飛速蔓延，眨眼便蔓遍了整塊空地，跟著又捲向了四周的森林樹木，將花草和樹木盡數捲入了火海。

　　火光映紅了天際，就彷彿一個火焰色的巨大鍋蓋罩在蒼穹之上。高溫被密封在了大地和蒼穹之間，就彷彿整個大氣層都變為了一個巨大的蒸籠。水分蒸發的聲音噝噝地響起，那是任何活著的東西都不可能抵禦的高溫。

　　那就是惡靈騎士的火焰，能焚盡萬物、就連靈魂也能湮滅的究極之火。在墨菲斯托的特別餽贈下這股力量被發揮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

　　然而當火光逐漸淡去，大地上被焚出的焦黑巨坑裡，兩道人影卻仍毫髮無損地懸在那兒。毀滅和奇異，兩位「博士」聯手以魔力構築成了堅不可摧的盾，一面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手段能夠穿透的盾。雖然高溫的衝擊波仍震得他們退了數米之遠，但盾牌仍是勉力支撐了下來，成功替他們抵擋住了惡靈騎士全力的爆發。

　　當然，杜姆此時的臉色仍然不怎麼好看——某人顯然對「團隊合作」始終不怎麼待見，尤其是和陌生人。

　　而且從見面的第一眼，杜姆就把奇異博士劃分為了「不怎麼正經也不怎麼靠譜的小鬍子巫師」，這讓他天然地覺得跟這傢伙合作很掉價。

　　火光散盡，零星的火苗在焦土上安靜地燃燒。法術盾牌解除，但後面只有他們兩個。

　　少了一個人。

　　惡靈騎士很快反應了過來，但就在那同一個瞬間，一道虛影也解除了隱身從他背後疾撲而上。在他扭頭的剎那邁克爾右拳便已轟至了那白森森的骷髏頭面前，勁風吹得他頭頂的火焰劇烈搖曳。

　　但如今的惡靈騎士應對也相當之快，抬掌便格住了拳擊，手腕一扭順勢準備反擊。但他剛要有動作，便見對方另一掌已當胸按到。出拳的動作完美地隱匿了左掌的軌跡，直到他掌心已按至胸口惡靈騎士才有所察覺。

　　掌心印進他前胸，淡藍的魔法陣於他掌心轉瞬即逝地張開，魔力被精準地打入了騎士體內。騎士身體一震，一個後仰，骷髏的嘴巴不斷地張郃，就像在無聲地吶喊著些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那骷髏眼窩裡的紅芒綻到極致，就像兩束箭矢要射出一般。但緊接著光就熄滅了。蒼藍的魔力從騎士的背後爆發，一個虛影被炸出了他的體外。影子像一團縹緲的黑霧，升騰扭曲，逐漸幻化成了頂天立地的巨人。猩紅色的惡魔有如一個怒極的魔神俯視天地，黃色的瞳孔中充斥著暴怒的情緒。

　　惡靈騎士頭頂的火焰熄滅了。他變回了人形，趴伏在地，失去了意識。

　　「一陣子不見，長進不小啊，法師。」

　　那個巨人——也就是墨菲斯托的影像——用陰沉憤怒的眼神看著邁克爾，沉聲說道。

　　「你，馮？杜姆，還有那邊那個......你是聖殿的人？」惡魔的眼神轉向了奇異博士。

　　奇異浮空而起，毫無懼色地看著他：「我是史蒂芬？斯特蘭奇，守護聖殿的至尊法師。」

　　「嚯？至尊法師？」墨菲斯托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有意思，你就是新的至尊法師。你們三個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們在人類這個渺小的群體裡的確不同......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們能夠承受我的怒火。」

　　「你高估自己了，惡魔。」杜姆走上一步，冷眼看著他，「立刻解放我母親的靈魂，否則我會親自讓你後悔，惡魔。」

　　墨菲斯托哈哈大笑，就像聽到了全地獄最好笑的笑話。

　　「你？讓我後悔？好啊，好啊，好極了。」他笑道，「我非常期待你能給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馮？杜姆，儘管無論你做什麼也沒法對我造成威脅，但這仍能作為地獄裡漫長無盡歲月中唯一的消遣。」

　　巨人的影像變換了，這次變成了一張放得更大的紅色面龐，看起來就好像他更靠近鏡頭了。

　　「你們想要他母親的靈魂，但你們手裡毫無籌碼。我完全沒有理由這麼做，除非我跟你——維克多麼馮？杜姆——訂一個契約。你們都知道，誰讓我們惡魔就是專門做這個的呢？」

　　「說你的條件。」杜姆冷冷道。

　　「我給你，還有你們這些卑微的人類法師一個機會，一個能為辛西婭的靈魂戰鬥的機會。」他目光陰冷地掃過所有人，說道，「下個月的十五號，我會允許你們進入我的國度，我會和你們親自戰鬥。如果你們贏了，我會解放你母親的靈魂，她會獲得自由......但那並不意味著你能觸碰到她。她的靈魂會離開我的掌控，但將去往一個你永遠無法進入的地方......哈哈哈哈，那樣看起來我還是沒吃虧。」

　　奇異博士皺了下眉頭：「那要是我們沒贏呢？」

　　墨菲斯托看了他一眼，喋喋地怪笑了幾聲，指著杜姆：「如果你們沒贏，那麼理所當然地，你的靈魂也必須留下，和辛西婭一樣永生永世......嗯......不對。」

　　惡魔眯了下眼睛，手指從杜姆身上轉到了邁克爾身上。

　　「不，我不要你的靈魂了。」他冷笑，「我要他，我要這個法師的靈魂。」

　　「不。」杜姆陰沉地道，「這和其他人無關，這是你我之間的事，這是我的戰鬥。」

　　「當這個人類上次不自量力地跑進我的地盤來搗亂，那就不僅是你的事了。」墨菲斯托的聲音斬釘截鐵，「這是我賞賜給你們的唯一機會，你們得知道我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接受，這就是你們僅有的機會。否則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你的母親。」

　　「我接受。」杜姆還沒開口，邁克爾便淡然地說道。

　　「不，」杜姆轉過頭，「這不關你的事！」

　　「我保證過會帶回你的母親。」邁克爾語調平靜，他拍了拍杜姆的肩膀，「我說到做到。」

　　墨菲斯托暢快地一通大笑：「好！那麼下個月的十五號，我期待你們的到來。最好再給我準備點驚喜......如果你讓事情結束得太簡單，我會很失望的。」

　　說完，地獄領主的身影便化作虛無，消失不見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魔法師集結

　　旺達‧馬克西莫夫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她思緒混亂，做什麼事都感覺頭腦像一團漿糊。就好像只要她稍微動下腦子，那段話、那段影像就又會清晰地跳進腦海裡。

　　「對我來說，你早就已經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了。」

　　獨一無二......

　　是在說我麼？

　　假的吧？

　　不可能，在想什麼呢？肯定又在做白日夢了。

　　掐——嘶~好疼。好像又不是在做夢。

　　整整一天，旺達大腦都處在半死機的狀態，就像有某個極複雜的進程佔用了大腦百分之九十的資源。這一天裡任何人跟她說話得到的答覆大多都是「嗯」「哦」「好」一類既節能又省時的詞，就好像她的語言功能退化得只剩下這幾個字了一樣。

　　直到早飯的時候，皮特羅眼睜睜看著妹妹把原本顯然是想加進面前咖啡裡的方糖無意識地扔進了嘴裡，然後面無表情地大嚼起來......他終於忍不住拿胳膊肘捅了捅她。

　　「嗯？」旺達看了他一眼，繼續嚼方糖，順便還端起忘了加糖的咖啡呷了一口。皮特羅睜大眼睛看著，嚥了口口水......行吧，反正糖和咖啡都下肚了，不過是順序不大對而已，效果可能也差不多......

　　「那個，你還好吧？」皮特羅試探性地問，「你看起來有點......不大正常。」

　　旺達動作生硬地停了下來，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突然認真地看著皮特羅。

　　「皮特羅，問你一個重要的問題。」

　　「什麼？」皮特羅端起自己的咖啡杯。

　　「你覺得我好看嗎？」

　　皮特羅狐疑地打量著她。

　　「你確定......沒受刺激什麼的？」

　　「......邁克爾說要跟我約會。」

　　皮特羅：「Σ（っ°Д°;）っ」

　　「邁克爾是說......帕索先生？」他試探性地問。

　　旺達輕輕點了下頭。

　　皮特羅眨巴了兩下眼睛。

　　乖乖，不得了，妹妹約上老闆了是個什麼情況？嗯不過仔細想想如果是老闆的話人還挺不錯，旺達肯定不會吃虧。萬一老闆心情一好他們兩個工資搞不好還能漲，說不準還能再髮套房發輛超跑啥的。雖說皮特羅徒步就能跑得比世上任何車都快，但跑車畢竟是男人的浪漫......

　　......不對不對，這根本不是重點！

　　皮特羅感覺就像有一萬個問題想要問，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他這邊還在絞盡腦汁地糾結，那邊門鈴聲已經響了。

　　旺達起身過去開門。她打開大門，驚訝地發現她這會兒正想著的老闆，正穿著那身標誌性的黑風衣站在門口。

　　「旺達。」他開口道。

　　「邁克爾......老闆。」她小聲回復，有點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

　　皮特羅遠遠瞅見門口的情形，知趣地起身，嘴裡叼著片作早餐的麵包：「我突然，想起來......呃......廚房的水龍頭還沒關。嗯，就是這樣。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嗖地一聲便消失了，留下了一道白色殘影。

　　邁克爾表情嚴肅——就像往常一樣。他說：「有件事得和你談下......」

　　「嗯，我已經想好了。」旺達用力點頭。

　　「嗯？」

　　小女巫抬起頭，寶石般澄澈的眼眸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能不能擔當得起，但是我會努力的。」她認真而堅定地說著，就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今後無論發生什麼，無論遇到什麼事，我都願意......不，應該說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面對。我的心意一直沒有變，以後也不會變。」

　　終於說出口後她感到莫名地一陣輕鬆，心裡無比暢快，還有那麼點興奮。邁克爾和她對視良久，輕輕伸手撫了下她雪白的面頰，說：「謝謝，旺達......」

　　「......但今天我要說的其實是別的事。」

　　旺達：「（⊙？⊙）」

　　「......」

　　***

　　卡瑪泰姬，聖殿。

　　飛濺的火星切開空間，張開了圓形的法術傳送門。旺達跟在邁克爾身後走了出來，低著頭，潔白如霜的面頰上還略微緋紅。

　　「你確定要帶她一起？」奇異博士打量著這位新來的小女巫，有些狐疑。

　　他不是沒見過旺達，但他從沒見過她動手。並且老實說，旺達從外貌上看起來確實不像很能打的樣子......尤其她這會兒還彆扭地垂著頭，臉紅彤彤的，比起女巫更像個青春期的小女生。

　　「她可以。」

　　陰沉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一身鎧甲的杜姆緩步走了出來，裹著寬大的綠色斗篷。

　　「她是個優秀並且強大的法師。」杜姆淡淡說道。

　　旺達眯著眼睛看了他一陣，有些不確定：「你是......維克多？」

　　「是維克多。」邁克爾道。

　　旺達驚訝地道：「維克多？我差點認不出來了。你這身盔甲造型比以前還怪。」

　　「我已經蛻變了。」杜姆冰冷地說，「現在的我，是『毀滅博士』！」

　　「杜姆博士？你拿到學位了？」旺達歪著腦袋，「我記得你不是大學都沒畢業嗎？」

　　杜姆：「......」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就好像提不起氣勢來了......

　　「那麼決定了？」奇異博士問，「就我們四個？」

　　「啊，就我們四個了。」邁克爾說。

　　旺達左右望望他們三個，發現全場好像就自己對情況還一無所知。她問邁克爾道：「那個，我們是要做什麼？」

　　「下地獄。」杜姆說。

　　「誒，這麼久不見你居然都學會開玩笑了？」旺達狐疑地挑了下眉毛，接著又看了看另外兩人的臉色，「等等，你們是認真的？」

　　「我們和地獄的領主、惡魔墨菲斯托訂下了契約。一個月後，我們會前往地獄和他決鬥。」邁克爾解釋，「如果贏了，我們就能解放維克多母親的靈魂。」

　　墨菲斯托......去和墨菲斯托決鬥......

　　旺達突然生出了一股無力感。最可怕的是這三人提起這件事時一個比一個淡定，表現得就像他們在討論的是隨便哪個二流反派一樣。

　　「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所以我們要把這段時間好好利用起來。」邁克爾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至尊法師的藏書裡應該有不少專門應對地獄中狀況的咒語。這陣子斯特蘭奇可以把這些內容教給維克多。然後旺達......」

　　他頓了頓，目光轉了過來。

　　「......這一個月裡，我希望你能教會我使用混沌魔法。」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戰鬥準備

　　史蒂芬‧斯特蘭奇預想過未來某天或許他也得像當初的古一法師一樣擔當起傳授者的職責，把他在卡瑪泰姬所學到的秘術和咒語傳授給新的學徒，為聖殿培養出全新的法師......甚至下一代至尊法師。

　　然而他從未預想過的是，自己的第一個弟子竟然會是維克多‧馮‧杜姆，毀滅博士。

　　如果說之前的杜姆還一直只是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的話，那麼在過去這半年時間裡他的名聲早已傳遍了全球。如今世界各地都已無人不知毀滅博士的大名，所有人都聽說過這段傳奇般的故事——一個身負仇恨的吉普賽孩子背井離鄉，多年之後學成歸來，成為了科學界和秘術界的雙料大宗師，憑一己之力推翻了拉托維尼亞國王的獨裁統治，成為了如今世上最出名的年輕國王之一。

　　「這是熾天使之印。」奇異博士雙手結印，掌心放出的法陣被用聖潔的白光打上了特殊的印記。他解釋說，「熾天使之印是可化用在各種法術中的高階法術，並且用在惡魔身上有著加倍的效果。考慮到我們這趟旅途的終點是地獄，掌握這個咒語可能會格外重要。」

　　杜姆點了點頭，並不多話，按照他所傳的咒語和法印開始訓練嘗試。他學習的態度相當端正，練習起來一絲不苟，放在中學課堂上想必都是那種次次考試直逼滿分的大學霸。

　　當初邁克爾教授杜姆魔法時就被他那怪物級別的悟性驚到了，而此時的奇異心中的震撼則還要更加勝出。之前古一法師在評價奇異的法術天賦時就已經用了「千年難覓」的表述，而在他看來杜姆似乎比當初的自己還要更勝一籌。

　　不過這也可能和基礎有關。畢竟當年奇異找到卡瑪泰姬時完全就是白紙一張，甚至還賣弄著他那套現代醫學的理論知識對聖殿的秘術不屑一顧。現在回想起來，奇異自己都覺得當年的自己就是一自以為是的傻X。

　　而杜姆不同。杜姆孩童時期就曾翻閱吉普賽女巫的母親留下的黑魔法典籍，自學過一些粗淺的黑魔法知識。後來他加入天劍，又由邁克爾幫他系統地構建了對魔法的認知、並從最基本的脈絡開始領著他入門。再然後他又循著邁克爾給的線索找到了藏地的神廟，跟隨那裡的僧侶學成了外界早已絕跡的一套魔法知識。所以雖然他如今造詣比不上奇異，但這方面的積累卻也是相當渾厚。

　　僅一兩個小時的訓練，杜姆竟然便已經掌握了熾天使之印的雛形。這樣短的時間裡學成這樣高級的咒語，就算縱觀整個聖殿的歷史應該都不多見。

　　但這也讓奇異在傳授的同時禁不住地開始想——假如他們這次真的成功......假如他們從地獄裡活著回來，那麼今後他又會用奇異所授的這些法術做些什麼？

　　休息時間。兩人保持了好一陣詭異的沉默，直到奇異感覺氣氛實在有些尷尬，於是試著開口：「......不大喜歡聊天，哈？」

　　杜姆斜睨他一眼，沒吭聲。

　　「行吧。」奇異聳肩，「不過我看你和帕索，你們倒看起來挺有默契。你們關係肯定不錯。」

　　杜姆目光動了一下，低低地哼了一聲：「杜姆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任何人。」頓了一下，他語氣稍緩，道，「不過，如果這個世上一定得有個人足以讓杜姆破例的話......是的，那就是他了。他不同於其他凡人，他有著值得敬佩的頭腦，還有令人信服的胸襟......」

　　奇異一臉黑線。

　　這都誇成一朵花了，還說不是朋友......這毀滅博士怕不是不彆扭就會死星人吧。

　　其實就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邁克爾和杜姆，這兩人的關係還真是有點微妙。兩個人都偏向那種惜字如金的類型，比起說都更傾向於做。這樣的兩個人幾乎從不與對方主動交流，但互相之間的聯繫卻在一次次行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間變得複雜而又緊密了起來。

　　杜姆自小就是個從不求人的傢伙，他不願意向他人尋求幫助、也不願意欠別人人情。可以說當初他請求邁克爾傳授自己法術、幫助他救出自己母親時，那就已經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了。

　　但有時候世事就像是有著某種慣性，不是你想剎車就能剎得住車的。自從有了那第一次，杜姆似乎就總是就沒法控制地持續欠下了邁克爾越來越多的人情。那次他被多瑪姆的力量蠱惑、是邁克爾讓他看到光明、把他從黑暗的泥潭裡拽了出來。之後邁克爾更是指引給了他新的方向，給了他找到那座神廟、最終成就了如今的毀滅博士的契機。

　　再然後是他打下拉托維尼亞的領地，坐上這國王的位置......驀然回首，他竟覺得這一生如今的成就裡無處不透著那個人的影子，揮之不去。

　　最後是和墨菲斯托訂下的決鬥契約，邁克爾完全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用自己的靈魂做賭注。

　　杜姆不喜歡欠人人情，但唯有這個人例外。儘管他心知自己欠對方的人情，可能已經永遠也沒法還得清了。

　　也正因此，和墨菲斯托的這一戰，無論如何也必須贏下來。

　　杜姆不自覺地攥緊拳頭，站起了身。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聲音毫無溫度地說，「我們繼續吧。」

　　***

　　地獄，充斥著血色的火焰的維度。

　　惡魔墨菲斯托坐在他的王座上，火焰在他面前幻化成了燃燒著的影像，影像幻化成了維克多‧馮‧杜姆的形象。他自言自語地低哼：「別讓我失望，杜姆。好好準備，用這些時間盡力變得更強，然後只有這樣到時候你才會明白，你所做的努力是怎樣地毫無意義。」

　　他伸出通紅的手指，面前火焰變幻，這次變成了邁克爾的形象。

　　這個法師，如此與眾不同的靈魂。如果能得到這個靈魂的話......

　　墨菲斯托喋喋地陰笑了起來。地獄空間裡火光搖蕩，所有生物都壓低腦袋躲了下去，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惡魔陰沉的怪笑。



第三百六十章 學混沌魔法

　　緋紅色的魔力波動似是從空氣中被抽取了出來，匯聚到緋紅女巫素白的手中，隨著她的手掌翻轉千變萬化。紅色的光像液體般地流動，又像是有色的氣流在不斷吹拂。

　　「駕馭混沌魔法的感覺和平常的魔力稍微有一點不一樣。」旺達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辭，「一定要說的話......感覺就像在操控水流一樣吧。把魔力想像成流動的水，感受它們的形狀、感受它們的流淌......它們可以變成武器攻擊，或者也可以直接看做是自己手腳的延伸，去拿起什麼東西或者攻擊什麼人。」

　　她說著，雙手揮舞著演示了一下。緋紅色的法術波動將房間一角的飲水機懸空舉了起來，魔力就像一張巨大的網包裹在飲水機外圍，感覺真的有點像用延伸出去的手掌托舉起來的一樣。

　　「最開始在你告訴我這種力量叫做『混沌魔法』之前，我一直只把它當做是某種念動系的超能力。最簡單直觀的用法，就是我能用它來攻擊、防禦或移動物體——包括我自己。」旺達續道，「在斯特拉克那裡得到權杖的能量開發之後，我發現這種能力的威力得到了進一步增強，並且我更獲得了利用混沌魔法侵入他人思維、探查對方情緒和思維的能力。

　　另外在進一步訓練開發後我對力量的控制也更加精確。比如我可以使物體在被舉起時保持絕對平穩......」

　　她說著，揚了下手掌，一團紅光將一張擺滿儀器的實驗桌懸空托舉了起來，但桌面仍保持著與地面平行，桌上擺放的物件全部都紋絲不動。

　　「......而且我還能比以前舉起重得多的東西。」

　　邁克爾點了下頭。

　　她後面說的這些他都是知道的。旺達的混沌魔法目前的全部用法、力量上限還有開發程度他一直都有關注，當然知道她目前的駕馭狀況。

　　邁克爾閉上眼睛，沉下心，唸咒的同時開始結起了法印。空氣中隨著他手掌的翻飛留下了道道淺紅的紋路，就像被油彩筆劃過一樣。每一條紋路在被劃出後的幾秒內便如雲霧般悄然消散，直到整個法印完成，空氣中才轉瞬即逝地浮過了一個淡淡的緋紅法陣。

　　一瞬之間，他便感覺到冥冥之中有某個關卡被打開了。就像被堵住的牆壁上被打通了一個水管，魔力汩汩湧動著從水管裡流出，湧入進了他的身體裡。

　　這是與之前任何位面汲取來的能量都完全不同的魔力，它混亂、強大，而又變化萬千。淺紅色的光若隱若現地從他指尖閃現，如同雲霧繚繞。

　　他成功了。儘管還很微弱，儘管他抽取魔力的速率還十分低下，但他確確實實地成功了。

　　由於天賦使然，旺達能抽取出混沌魔法的力量是天生的。但凡她想動用魔力的時候只要一個心念，一個想法，無盡的魔力就會立刻奔湧而來。但其他人——就像邁克爾——想要使用這股力量卻沒那麼簡單。這個方法就隱藏在《黑暗神書》裡。

　　但考慮到這本書對讀者心智可能造成的負面影響（更甚的傳聞甚至說讀過的人連靈魂也會被侵蝕），邁克爾並沒有冒險自己去翻閱。而身邊有對混沌魔法有著特殊天賦的旺達在他也不必要親自犯險。旺達自己先記下了書中所記的方法內容然後再教授給邁克爾，很快他就初步入門掌握了這種力量。

　　儘管他所能施展的混沌魔法暫時還很弱，但這無所謂。以他的領悟速度，只要持續練習一個月內應該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助力。

　　「先從簡單點的開始吧。」旺達手指隨意地勾了勾，緋紅魔力隔空而起，舉起了幾米外桌上的馬克杯。馬克杯像賣弄雜技般地在半空中打了個轉，隨後輕巧地落回了桌面。

　　她撤開手，讓到一邊，讓邁克爾自己嘗試。邁克爾喚出混沌魔法，也學著旺達的樣子將魔力探了出去，試著用意念鎖定那個馬克杯。

　　然後事實證明了，看果然要遠遠比做更加容易。

　　旺達隔空舉起那個杯子只動了根指頭——其實如果不是為了表演的話她連指頭都不用動，區區一個馬克杯而已她只要心裡閃過一個念頭就能舉起來。但邁克爾沉下心嘗試了好一會，但他所釋放的魔力卻總是不聽話地左右溢出，連鎖定在杯身上都費勁。

　　他花了好一陣功夫才終於控制那團能量將馬克杯包裹起來......但就在他冒出「舉起來」這個念頭的瞬間，那團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魔力又潰散了。

　　「噗嗤。」旺達笑出了聲。

　　「怎麼？」

　　「啊，沒什麼。」旺達擺擺手，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帶著微笑說，「我只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你也會有這樣笨拙的時候......不知怎麼還稍微有點開心。」

　　其實邁克爾學得已經是怪物級的快了，依照咒語第一次嘗試就成功喚出了混沌魔法，接著十分鐘內就能讓魔力依照自己的念頭外放......但就算如此，他畢竟還是個初學者，初次嘗試自然難免「笨拙」。

　　印象裡，旺達從沒想過這個詞能和邁克爾聯繫起來。

　　她覺得能用來當做這個男人標籤的詞語，好像就只有「強大」、「睿智」、「利落」、「無所不能」這樣類似的詞而已。突然看到他這樣的一面，她竟然心底裡莫名覺得有點開心，就好像......好像離他更近了一點一樣。

　　「我當然也有這樣的時候。」邁克爾搖搖頭，「而且我也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什麼都會。倒不如說，我擅長的東西就那麼幾樣而已。」

　　「哪有？」旺達說，「整個基地裡隨便問誰，大家都覺得老闆是個無所不能的人，無論什麼事到你手裡都讓人放心。」

　　「那只是因為他們不瞭解我。」邁克爾說著，頓了頓，若有所思地望向別處。

　　「事實上，這本身就是我的個人缺陷之一了。」他淡淡說道，「我不大會擅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