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1062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2
20.坦然的死亡

    “容我放肆!”

    在被泰瑞昂逼入最後角落之時,感受著黯刃之王毫不掩飾的殺意,被逼無奈的大巫妖低聲說了一句。

    下一刻,組成空間的龐大魔力,那來自卡拉贊魔法塔周圍的龐大魔能,在一顆爆發開,那厚重的魔力匯聚成紫色的光芒鎖鏈,從無形之處延伸而出,死死的扣在了泰瑞昂的雙手雙腳,乃至軀體之上,在鎖鏈縱橫交錯之間,黯刃之王就像是被扔進了無盡鎖鏈重組的囚籠中,他的軀體被強行封鎖了起來。

    一次性控制整個卡拉讚的魔力,對於巫妖來說並不困難,但還要維持這個空間在兩者交戰時的餘波震動,這就有些難了,被六根金色符文鎖鏈纏繞著軀體的大巫妖看著黯刃之王,他眼中的銀色光芒跳動著,他沉聲說:

    “請聽我說完!請壓制你的憤怒!我...沒有背叛你!”

    被龐大的魔力禁錮了行動的泰瑞昂抬起頭,一抹凶光在他冰藍色的眼中閃耀著:

    “你有沒有背叛,只能由法官來判定...很遺憾...”

    “嗡”

    一抹龐大的,扭曲的,如被撕裂的幕布一樣的黑暗從泰瑞昂軀體上升騰起來,他的雙眼在這一刻變成了純黑,大巫妖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但在他試圖調轉魔法的瞬間,一頭虛幻的黑暗巨獸咆哮著衝出了魔力鎖連的桎梏。

    那吼叫的聲音直接在大巫妖堅韌的靈魂上震動起來,就如同最大功率的女妖之嚎一樣,讓他和魔力的連接在這一刻被強行中斷。

    那黑暗的巨獸在空中舞動,所到之處都留下了如煙一樣的粉塵光芒,就像是捕食的蛇,飛快的用黑暗的飄絮將大巫妖的軀體包裹起來,一層層的絲線洞穿過大巫妖的軀體與靈魂,在他銀色的眼中,眼前的黑暗巨獸飄蕩不休的,是泰瑞昂那虛幻的臉。

    “咔”

    靈魂之力組成的爪子扣在了大巫妖軀體之下的靈魂上,在巫妖眼前,黑暗的飄絮幾乎籠罩了整個奧術空間,泰瑞昂如冷漠的神靈一樣看著眼前的卡德加,他不需要說話,他的聲音直接在大巫妖的靈魂裡響起:

    “我就是你的法官...我不知道你拯救一個靈魂需要多久,但我只給你...30秒!”

    “現在,說吧!我在聽。”

    ———————————————————

    “我曾經是個理想主義者,和你一樣,我夢想過守護世界的秩序,讓世界和文明朝著更美好的方向發展,在加入肯瑞托,甚至被以犧牲者的身份派到麥迪文身邊的時候,一直是這個有些幼稚的想法在支撐著我。”

    “哪怕被麥迪文的詛咒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我也曾用這一套說辭來說服我自己...”

    被扼住靈魂的卡德加用平靜的聲音總結著自己的前半生,而在他眼前,脫離了軀體,以純粹的靈魂姿態出現的泰瑞昂虛幻的雙眼中毫無波動。

    “25秒!”

    這聲音讓卡德加聳了聳肩,大巫妖似乎對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擔憂,他繼續說著,彷彿那催命一樣的倒計時並不存在一樣。

    “但伴隨著力量的增長,我看到了很多東西,遇到了很多人,麥迪文,你,塞菲爾,達納斯,奧格瑞姆,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每一個人都對世界有著屬於自己的規劃,思維的不同會產生碰撞,而碰撞引來災難,我開始意識到,不管是什麼想法,什麼思路,什麼樣的規劃,都不可能是完美的。”

    “於是,我和很多人一樣,在夢想破滅之後,成為了一名現實主義者,是的,在你將我復活之後,我以更冷靜的思維去看待這一切,於是我意識到了一點:除了外交,合作,妥協,欺詐,哄騙還有吹牛說大話之外,要建立一個更好的世界,很多時候就意味著要把舊的推倒,那樣就會有敵人。”

    “這是你的想法,你的規劃,這是我見過的所有思維中最極端,但也是最有可能實現的那一種,我看到了你的所作所為,你不是個說大話的人,所以我願意為它奉獻出自己的力量。”

    “20秒!你的廢話太多了!”

    泰瑞昂冷聲說,而卡德加並不在意,他用了人生最後30秒的三分之一來做鋪墊,在下一刻,他的目光看向了泰瑞昂,他眼中銀色的光芒跳動了起來:

    “但你是矛盾的,泰瑞昂.黎明之刃,你為我們設下底線,在讓我們改變世界的同時,讓我們不至於墜入怪物的思維之中,但唯獨你!本該是最堅定的執行者的你,是矛盾的!”

    “我能感覺到你內心的擔憂與對未來的一抹...恐懼,你裝作信心滿滿,但實際上,你自己也無法預測你所推行的一切在未來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你覺得這個奇幻的世界外表之下隱藏著無盡的醜陋與愚昧,那也是我看到的,你希望智慧與文明之火籠罩在每一個生命上!那也是我想要做的。”

    “但你必須要做出選擇,你得服從於自己內心的慾望或者做出高尚的犧牲,就如同你很清楚,你自己不能同時擁有光明和陰影,你不能在做一個拯救者的同時還做一個摧毀一切的暴君!”

    “你必須做出抉擇!但我能感覺到你內心的動搖...你放任死亡領主們各行其事,放任彼此之間的矛盾滋生,在惡魔降臨之後,你將每一個死亡領主都安排到了最糟糕的戰場上...我看到了!”

    “15秒!”

    泰瑞昂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卡德加連語調都沒有變化,他在說出自己內心裡的感受:

    “薩魯法爾會遇到他的兒子,達納斯將面對除他之外,最後一個托爾貝恩,甚至連戴琳,戴琳也會在戰爭中面臨最痛苦的選擇,你到底想要看到什麼?泰瑞昂...你是在逼他們在黯刃與自己的感情之間做出選擇嗎?”

    “你不會這麼做的,對吧?你是在用這種方式轉告給人類一個隱晦的含義,生命和死靈可以共存...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叛徒,不,泰瑞昂,你才是你親手建立的體系裡最大的叛徒!”

    “因為你也不希望看到被你寄予希望的文明,那個相比黯刃更脆弱,但卻具有光明未來的文明被自己親手打碎!承認吧,在冰冷無情的外表之下,你有一顆比任何人都炙熱的心...我做了什麼?我只是做了你不能做,也不會做的事情...我只是給了那個文明,通往未來的希望與鑰匙。”

    “10秒!你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背叛!”

    泰瑞昂扣住卡德加靈魂的爪子越發收緊,在這種純粹靈魂交鋒的層面上,卡德加並不是他的對手,尤其是在阿克蒙德的靈魂碎片被轉化入他的靈魂之後。

    “背叛?隨你說吧。”

    卡德加的表情很淡然,他長出了一口氣:

    “就像你告訴我的那樣,一盤散沙的文明只有面對強大的敵人才能真正團結,然後迸發出所有的潛力與希望,將愚蠢的內耗行為徹底結束,人類帝國需要黯刃,但黯刃也需要人類帝國...沒有人類帝國的威脅,死亡領主之間的矛盾將會最終埋葬這個體系。”

    “亡靈的存亡並非關鍵,而是那個被亡靈保護起來的稚嫩文明,迪菲亞聯邦的一切,那種從未在這個世界出現過的文明,那也不是這個世界的環境應該誕生的文明...一個純粹的機械文明,告訴我,泰瑞昂,在你死去之後,你的靈魂肯定有過一場奇妙的旅行,你從其他地方看到了這種文明的姿態,於是,你將它搬了過來。”

    大巫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歡快與嘲笑:

    “但,它不適合艾澤拉斯,最少不完全適合,你也發現了這一點,對吧?”

    “你覺得艾澤拉斯的本土魔法文明不足以撐起這個世界的未來,但重建要比矯正輕鬆得多,你選擇了打破一切的重建,而我呢?我覺得我們的文明還能再搶救一下,於是我選擇了矯正,我相信,有了黯刃的威脅,這條矯正之路也不會那麼難走了,說真的,我很期待新的帝國未來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就如同我告訴洛薩的那樣,這種矯正後的文明,是給這個魔法世界的未來填充的一條後路,只有兩種文明持續不斷的良性競爭,這個世界的未來才能充滿希望,我只是補全了你對於世界未來的規劃,另外,不用謝。”

    大巫妖閉上了眼睛,他如同夢囈一樣,在他蒼白枯瘦的臉上,也露出了曾身為活人時那種爽朗的笑容: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從未背叛過黯刃的理想,我甚至會主動維護這種偉大的理想,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也許我在行動之前,該和你討論一下,但很遺憾...你從不在這種事情上徵求我們的意見,但,都是行走在通往偉大的道路上的行者,也許以後,你該學會傾聽其他人的想法...哪怕只是作為參考。”

    “關於奧蕾莉亞的遭遇,我很遺憾,但我可以保證,那不是我做的...那是另有他人,而且,這一次,在我死後,這些黯刃陰影裡的異見分子,會按照我為他們規劃的道路,徹底脫離黯刃的體系...他們會以為我們變弱了,但沒有...裂變之後的黯刃,反而會變得更強...更團結。”

    “這是我能為我所忠誠的體系做的最後一件事...我們其實一直在走同一條路上,我的陛下,只是殊途同歸而已,總是玩碾壓的遊戲也挺沒意思的,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只能說,我給這遊戲注入了新的活力,我讓它變得更公平,更好玩了。”

    “當然,我做錯了事情,自然要受罰,我願意接受懲罰...最後,很榮幸能與您共事...”

    “時間到了...”

    泰瑞昂面無表情的扣緊了五指,在一聲如晶石破碎的聲響中,大巫妖卡德加的軀體開始飛速風化,在靈魂脫離了已死之軀後,這具早就死去的身軀也變得腐朽不堪。

    就像是被堆砌起來的流沙一樣,在泰瑞昂的靈魂歸入軀體的那一刻,大巫妖卡德加在這世界上存在的痕跡,也被徹底抹除。

    那六根金色的符文鎖鏈變得暗淡,然後叮叮噹噹的砸落在這空間的地面上,泰瑞昂走上前,將那鎖鏈拾起,然後在灰燼中摸出了一個銀色的戒指,他將其放在眼前看了看,這一刻,黯刃之王的臉色異常平靜,但他眼中的怒火並未平息。

    “我能嗅到你靈魂裡的臭味,你和邦桑迪作了契約,我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把你的靈魂拱手讓給他,在我解決掉邦桑迪之後,你才會迎來最後的審判!”

    黑色的火焰在泰瑞昂手心湧動著,那靈魂的力量纏繞在這枚銀色的戒指上,這是大巫妖的命匣,此時卻被泰瑞昂用自己的靈魂徹底封閉,所有通往外界的感官都被封印,就像是被困於囚籠,等待最後裁決的死囚一般。

    “以及,別隨便猜我的心思...雖然你說的有那麼一些道理。”

    “嘩”

    紫羅蘭的結界在這一刻驟然破碎,迦羅娜看著泰瑞昂的身影,她左右尋找著愛人的蹤跡,但卻始終找不到那種讓人平靜的氣息,在內心極致的痛苦的驅使下,這半獸人刺客發出了最尖銳的嘶鳴。

    在兩把匕首的揮舞中,她如戰士一樣衝向了黯刃之王,然後被泰瑞昂一手扼住脖子,狠狠的砸在身邊的牆壁上。

    “拿好它。”

    黯刃之王將那銀色的戒指放入了迦羅娜的口袋裡,他用一種詭異低沉的聲音說:

    “卡德加終於回家了...”

    “讓他好好睡一覺吧,等到他甦醒的時候,就是他真正死去的時候...但也許,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旅程裡,有你陪著他,他也不會太孤單...”

    說完,泰瑞昂提起手中的金色鎖鏈,如同發了瘋一樣,哼著一首陰霾詭異的小曲離開了這頂層的大廳,迦羅娜傻愣愣的從口袋裡摸出那銀色的戒指,放在眼前,片刻之後,她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將那戒指死死的握在手心,盤坐在地面上,任由眼淚無力的從眼眶裡噴湧而出。

    站在卡拉讚的入口處,泰瑞昂抬起頭,逆風小徑頭頂的昏暗光暈正在快速的收斂進這座塔的裂隙中,看來卡德加的“死亡”,激活了他留在這座塔裡的某些東西,也許很快,整個逆風小徑和暮色森林都將迎來新的陽光與命運。

    黯刃之王活動了一下手腕,他在靈魂中呼喚著自己的坐騎,他現在很忙。

    老朋友洛薩要走了,他得去“送”他一程...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2
21.生死時刻

    曾經的洛丹倫邊境山區是荒涼的。

    最少在洛薩帶著王子們在此地被詛咒的群山中尋找失落的帝國傳承滅戰者的時候,這裡還只有山民們在此居住,那時候的提瑞斯法北部是一片荒蠻之土,由於沒有太多的物資產出,導致那裡並不為人所關注。

    但在群山之間卻有一片靜謐的海灘,那是山民們的秘密,偶爾也會有一些迷航的海盜在此地補給淡水,曾經,北境的亡靈天災還打算在這裡登陸,入侵北疆,但因為種種事情的發生,導致恐懼魔王們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而現在,這片亙古存在的海灘,除了供給此地的山民們足夠的漁業資源之外,終於有了第二個用處。

    在近小半年前,一支帝國的工人就在皇帝的秘密命令下,在這裡修築一座超大型的港口,這個行動得到了洛丹倫王國的支持,在足夠的人力物力的支援,並且從黑鐵區走私了足夠的工程機械之後,這座超大型的碼頭勉強趕在惡魔入侵前完工。

    整個耳語海岸和間隔著一座懸崖以東的北海岸,都已經徹底的要塞化,在皇帝一聲令下之後,這座港口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變得熙熙攘攘。

    來自北疆數個王國的平民被騎士們引導著來到這裡,在那堅固的港口的30多個碼頭上,幾乎日日夜夜都停泊著各種各樣的船隻,來將此地的平民們運送至庫爾提拉斯,一些有跨越無盡之海航行能力的超大型商船,更是在被臨時招安的海盜領航員以及庫爾提拉斯的海軍的指引下,直接組成了跨越兩塊大陸的船隊。

    這些船隻的來源很複雜,有洛丹倫王國的兩支艦隊,吉爾尼斯的商船,以及產業跨越整個北疆的巨富,巴羅夫家族的5支遠行商業艦隊,還有更多的,則是皇帝用國庫的黃金和珠寶,在數個地精城市裡僱傭的,裝載著原油發動機,冒著黑煙,如大海野獸一樣的地精商船。

    是的,這些綠皮的狡詐小個子,這個世界哪裡有賺錢的生意,那裡肯定就少不了他們的身影,洛薩給出的報酬非常可觀,以至於讓這些膽小的傢伙都暫時忘記了恐懼,捨生忘死的衝入帝國的戰區,將一船一船的平民送往大海之外的陸地。

    除了這些“正經”的勢力之外,還有一些不那麼正經的傢伙...海盜!

    泰瑞昂在庫爾提拉斯的活動不僅僅是佔據了德魯斯瓦的群山那麼簡單,他還順手幫庫爾提拉斯人清理掉了盤踞在一個名叫“自由鎮”的海峽裡的數萬名海盜,但並非所有的海盜都在亡靈的入侵中戰死,依然有些幸運的傢伙躲過了亡靈的屠殺。

    海盜們確實是一群不值得信任的傢伙,但他們對於仇恨的執著,也聞名於整個艾澤拉斯,因此,在普羅德摩爾家族的新族長,庫爾提拉斯海軍上將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的一席“徵召令”下達到這些四處流亡的海盜們群體裡的時候,很多曾和庫爾提拉斯的無敵艦隊在大海上鏖戰的老海狗們,都毅然決然的驅船來到了耳語港。

    他們是為復仇而來的,但在復仇的過程中,他們也不介意賺點小錢,以及...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自己過去的黑料,洗的白白淨淨...誰又不希望拋掉過去,重新做人呢?

    總之,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洛薩以闊綽的手筆和不拘一格的思維,總算是東拼西湊之下,湊齊了一支足夠為帝國平民掙得性命的大“艦隊”。

    但即便是這總數加起來達到近千艘的龐大遷徙隊伍,也需要數天的忙碌工作,才能將耳語港等待的平民徹底送離已經不再安全,不再熟悉的北疆。

    “洛丹倫燒起來了...”

    在人聲鼎沸的耳語港厚重的城牆上,奉命守衛此地的洛丹倫大貴族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大騎士用望遠鏡凝視著國都的方向,在幾近群星照耀夜晚的時刻,在晃動不休的夜幕之中,依然能看到一縷縷觸目驚心的黑煙升上天空。

    “是我們放的火...為了阻攔那些亡靈。”

    在大騎士身後,帶著兜帽的大法師吉安娜拄著法杖,用低沉的聲音說:

    “但火焰是攔不住他們的,提瑞斯法壁壘也已經淪陷,很快,他們的前鋒就會達到耳語港,大騎士,我們得早做準備。”

    “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

    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兩人身後傳來,大騎士和大法師同時回過頭,看到來人,兩人便俯首致敬,在他們身後,穿著厚重戰甲的帝國皇帝,正在一隊隊衛兵的保衛下,大步踏上城牆。

    “整個北疆剩下的所有軍隊都在這裡了...我們身後就是我們的人民,我們已經無法再後退了,今日...”

    洛薩的手指撫摸在粗糙的城牆上,他的雙眼微微眯起,他看著即將被夜幕籠罩的大地,他沉聲說:

    “今日,我們這些老傢伙將埋骨於此,以我們所擁有一切作為代價,來換得我們的文明的存續,這將是帝國在故土的最後一戰...是的,我們失敗了,但這並不可恥,如果我們連從頭再來的信心都失去了,那才是最恥辱的失敗。”

    皇帝睜開眼睛,他回過頭,看著自己身後的士兵和將軍們,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眼睛,他試圖從其中看到更多的東西,但他此時只能看到一片忠誠。

    這讓預感到生命即將迎來終末的皇帝有了些許的安慰,片刻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身後的士兵們說到:

    “亡靈們總是會低估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的堅強,尤其是在保護我們自己的親人,保護我們的子民的時候...”

    “而邪惡真正的勝利,就是好人們開始懷疑,不再站出來,不再為未來而戰鬥...所以,我會說,我們的文明不會在災難的打擊下崩潰,我們內心的正義和光明不會死去!”

    “最少在今天!它們不會死去!”

    “我將捍衛它們,以我的鮮血澆灌帝國希望的根須,以我的意志鼓舞人民內心的勇氣,但自由和未來的代價向來高昂...它一向如此,那些戰死的勇士已經付出了他們能付出的一切,現在,該我們了。”

    洛薩的聲音在城牆上迴蕩著,那些在城牆下巡邏的士兵們忍不住停下腳步,在這黑夜裡,在那燈火中傾聽皇帝的聲音,一個魔法師伸出手,為皇帝加持上擴音魔法,他的聲音很快傳遍了整個城市的上空。

    那些喧囂,那些人民因為內心的惶恐而發出的悲鳴,那些黑暗中哆哆嗦嗦的,對未來已經產生了懷疑的人們,越來越多的人抬起頭,看向城市最外圍的燈塔。

    洛薩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燈塔裡發出的。

    “那些勇士的英靈在告訴我,有時...有時我們確實不能拯救所有人。

    “所以我盡我所知!我盡我所能!”

    “如果我們的戰士,我們的人民還活著,我會用盡一切代價救出他們。”

    “如果他們不幸戰死...”

    “剩下的人則會讓亡靈付出代價...帝國正是因此而存在,文明正是因此而傳承...今夜,亡靈們將試圖用他們的地獄來擊潰我們最後的堅持,但我會用我手裡的劍,會用我的戰吼聲告訴他們,他們是痴心妄想!”

    洛薩的聲音已經從一開始的撫慰,變成了如雷鳴一般的怒吼,而在他的目光盡頭,在那黑夜之中的平原之上,黑色的斷刃戰旗已經出現在了士兵們的眼中。

    皇帝抽出背後的長劍,任由火焰在劍刃上熊熊燃燒,他指黯刃亡靈到來的方向,他帶著最豪邁的氣勢高聲喊到:

    “看啊!它們來了!”

    “我,洛薩,我將以戰士的身份和它們交戰,我將主動在平原上迎擊它們...誰願意,和我一起來?”

    “嘩”

    明亮而灼熱的光芒在皇帝身後亮起,莫格萊尼大騎士高舉著手裡的戰錘,他高聲喊到:

    “這是聖光的旨意!為了帝國!為了皇帝!”

    “為了帝國!”

    吉安娜也高舉起手中的法杖,在她身後,早已經被皇帝的演講激盪的熱血上頭的士兵們聲嘶力竭的吼叫著自己的聲音,這沉重到來的絕境並沒有能壓垮他們,反而讓他們真正的同仇敵愾。

    這一聲聲吼叫聲驚醒了整座城市,在黑夜中,在那些燈光的飄蕩中,那些困於困境的人民們,那些一輩子都活在鄉間土地裡,只知道聽從貴族老爺們指示的平民們,那些失去了家鄉,失去了一切的一無所有者們,在這種喊聲中,他們似乎又一次找到了生而為人的思緒。

    這一刻,在這人類文明最後的城市中,再沒有地位與身份的差距,每一個人都被賦予了新的身份...戰士,儘管這和泰瑞昂想像中的團結稍有些不同,但它畢竟邁出了第一步...雖然,已經有點晚了。

    “拿我的武器來...”

    在耳語港的一處宅邸裡,意志低沉的阿爾薩斯聽到了那響徹全城的喊聲,他扔掉手裡的酒瓶,踉踉蹌蹌的站起身,走到窗戶邊,看著遠方大開的城門,以及黑暗的夜色下,那支黑色的,沉默的軍團。

    “拿我的武器來!”

    憤怒,仇恨,不甘,這樣的情緒在瞬間充斥了阿爾薩斯的大腦,讓他從失去一切的痛苦中暫時的清醒過來,他高聲喊到:

    “法瑞克!讓侍衛們集合起來!”

    “瑪維恩!拿我的武器來!”

    “薩薩裡安!牽出我的戰馬!”

    一縷縷狂躁的,肉眼可見的聖光火花在新國王的手指間竄動起來,讓他看上去就如同神兵天降的金色雷神一般。

    “我要...我要上戰場了...”

    ——————————————————

    “嗡”

    傳送門的光芒聚散不休,在搖曳之間,一個纖細的人影出現在了已經被摧毀大半的洛丹倫城裡,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後,還有陸陸續續的其他幾個人。

    薩魯法爾看著傳送門裡走出的那個身影,他消瘦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微微側過身,讓開了一條道路。

    泰瑞昂沒有理會眼前的死亡領主,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在那破敗的宮殿裡,一個髮鬚皆白的老者,正半跪在宮殿中心,似乎是在懺悔,又似乎是在祈禱。

    “我想,薩魯法爾已經告訴了你那些事情,所以,我此次前來,想要得到一個回答。”

    黯刃之王站在宮殿入口的陰影中,他沉聲問到:

    “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有什麼區別嗎?”

    那老頭用沙啞蕭瑟的聲音問到:

    “在我死後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已經是你們的一員了。”

    “當然有區別,遭遇突然而來的災難,摧毀一切的苦難之後,生者很難再次尋找到人生的新目標,他們會茫然,很有可能會在這種茫然中迷失自我,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苦心孤詣想要看到的,是一個被高尚的目標所吸引,並且願意為此付出一切的新文明...”

    泰瑞昂耐心的解釋到:

    “他們沒有太多沉溺於迷失自我的時間,如果他們找不到未來的路,那麼我會給他們一個!”

    “仇恨!萬千情緒之間,唯有這種情緒能真正並且長期的指引方向...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用一些更正面的情緒,但很可惜,我是個亡靈,這是我唯一駕馭輕熟的手段...所以,泰瑞納斯.米奈希爾,我需要你站出來,為你的兒子,為洛丹倫的新國王指引未來的道路...我需要你,給他茫然的外殼中注入新的力量。”

    “我需要他快速成長起來,偉大的起點是什麼並不重要,偉大本身才重要。”

    “我的兒子,他最終會摧毀你的黑暗帝國...”

    亡靈化的泰瑞納斯王站起身,衰老和虛弱已經被從這軀體裡完全驅逐了出去,死亡能量的匯聚以及微弱龍血的改造,在薩魯法爾親手施為之下,已經讓這老邁的國王重拾了年輕時的悍勇。

    他重新成為了一名戰士,儘管還並不適應這種力量,但要上戰場,則已經足夠了。

    他轉過身,用棕灰色的眼睛打量著黯刃之王,和他身後的那數個身影,最終,他發出了一連串的低沉笑聲。

    “當然,我願意加入你們...我會在無聊的時間中看著這一切,我會看著我的兒子慢慢成長,我會看著他做出一番事業,我會看著他...親手摧毀你!”

    “我...願意為他指引最初的方向,就像你說的,仇恨!”

    面對這充滿惡意的詛咒,泰瑞昂渾然不覺的笑了笑,他朝著眼前的國王伸出手:

    “那麼,歡迎加入遺忘諸王的議會...和同伴們打個招呼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2
22.戴琳.怒海之心

    “轟”

    在人馬廝殺的戰亂平原上,從耳語港的城牆發射出的炮彈劃過夜空,最終砸在了列隊向前的黯刃亡靈的頭頂上。

    這實心的炮彈在地面上跳動著,就像是頑皮的孩子們踢出的皮球,但每一個擋在它前進道路上的傢伙都會被輕而易舉的撕開軀體,直到炮彈裡的引信點燃內部的火藥,然後驟然迸發出灼熱的火焰,將周圍的數個亡靈步兵吞入其中。

    這些老舊的火炮殺傷力極為有限,甚至在爆炸之後,也很難波及到更多的士兵,相比黯刃軍團新換裝的榴彈炮,這玩意就像是戰場上蹣跚前進的老大爺一樣。

    而人類的炮兵每射出一發炮彈,黯刃軍團的陣地裡最少也能射出3枚,而且精準度更高,但軍團指揮官並沒有將火炮對準戰場上激烈廝殺的人類士兵,而是將火炮的炮口調高,對準了耳語港的城牆。

    前線指揮戰鬥的炮兵部隊的指揮官塞倫特.火翼很清楚,一旦耳語港的城牆倒塌,亡靈大軍就能長驅直入的攻入城市裡,到那個時候,洛薩麾下的士兵就算再悍勇,再拚命,也擋不住數個戰團的全面進攻。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洛薩的戰略眼光實在是太過卓絕,耳語港前方的戰場寬度非常狹窄,而且這港口修建的位置恰好是山腳的山坳之間,簡直易守難攻到極致,無法拿下城牆,就意味著亡靈的數量優勢很難變現成碾壓式的戰鬥力。

    簡直和當年的阿拉希戰場一抹一抹,唯一的區別在於,這地方可沒有一座可以被摧毀的大橋,不管數量還是質量都有優勢的亡靈也只能按照洛薩預想的方式進攻,這極大的限制了亡靈的作戰能力,而天空部隊也遭到了人類空軍近乎自殺式的阻撓。

    那些打了雞血一樣的矮人騎士甚至會瘋狂到抱著炸彈和骨龍同歸於盡...而且這還不是小概率事件,在遍佈城牆的人類法師還在耳語港上空撐起了紫色的魔法結界,讓更靈活的死靈鴉人根本沒辦法用轟炸戰術取得戰果。

    那靠近大海的城市,簡直就像是披著一層龜殼一樣。

    總之,在這北疆的最後一戰裡,洛薩和他的士兵已經豁出了一切,在真正的無路可退之下,他們在這夜色裡爆發出了讓亡靈也感覺到牙疼的戰鬥力,看起來,在戰場的每一個士兵都開始玩命之後,沉寂冷漠的亡靈,似乎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儘管戰事佔優,但每一個腦子還清醒的指揮官都知道,在士兵們的一腔血勇因為時間的原因開始消散的時候,那才是真正艱難的戰鬥開啟的時候。

    現在這點戰果,不管對於人類,還是亡靈,都只是開胃菜而已。

    ————————————————————————————————————————————————-

    耳語港之外的戰場上打成一片,在城市之內的港口裡也是一片慌亂,最後的戰鬥已經打響,不管是平民還是海員們都很清楚,帝國的將士是在用生命為他們贏得轉移的時間,所以碼頭裡的每艘船,只要還有空缺,都會放下船板和懸梯,將擠在碼頭上的平民裝上船。

    一艘裝滿,便以最快的速度駛離碼頭,另一艘船就會跟著駛入其中,甚至還有一波波小舢板也載滿了平民,從碼頭上出發,前往無法入港的那些船隻附近。

    整個港口在巨型探照燈的照耀下人聲鼎沸,時不時就有倒霉蛋被擠下碼頭,掉入冰冷的海水中,而在此時這樣危急的情況下,也沒有誰會主動去拯救他們。

    “上將,這樣不行,我們的船隻根本不夠!”

    穿著藍色艦長服的德雷克.普羅莫德爾神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海圖,在他身邊,他的大副,桑德斯.瓦倫丁上校正一臉焦急的匯報著艦隊的情況:

    “我們剛才檢索了港口裡的所有船隻,學者們已經計算過好幾次,就算每一艘船都載滿平民,也無法將港口裡的人都帶走...甚至連三分之一都帶不走!”

    “每一艘船都去掉壓艙物!讓身體健壯的男人們都去底倉待著,這樣能帶走更多。”

    德雷克沉聲說:

    “讓水手們把甲板上的人用纜繩綁起來,這樣也能帶走一些!”

    “這太危險了,上將,這樣一旦遭遇海戰,那些底倉的男人就會...”

    桑德斯上校反駁了一句,結果就看到德雷克雙眼中跳動的冷漠:

    “執行命令!大副,我不可覺得這些亡靈會允許我們跑第二次,從最糟糕的情況出發,我們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

    “安全問題就交給庫爾提拉斯第一、第二艦隊,我會帶著我們的水手為他們清除大海上的一切危險,他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平平穩穩的開船,直到將這些平民安全送到庫爾提拉斯或者托爾巴拉德!把我的話帶給每一艘船的船長,哪怕拆掉火炮炮位,每一艘船都拖上舢板,也要給我裝上最後一個人!明白嗎?”

    “這...這...”

    年輕的大副已經說不出話了,但他的臉上卻明明白白的寫著“草菅人命”四個字,對於這些常年在大海上行走的海員來說,他很清楚上將的命令意味著什麼。

    帝國的“移民”艦隊大都是徵召而來的商船,這些船隻除了必要的水手和技術性船員之外,最多也就裝100人,地精商船和海盜們的船視型號不同,能裝200-300人,屬於巴羅夫伯爵和其他貴族商人的商船們是庫爾提拉斯造船廠出產的標準型號,滿負荷也就額外再多400人。

    庫爾提拉斯和其他王國艦隊湊出的近40艘運兵船的容量是最大的,每一艘運兵船一次性能裝近800人。

    但問題就在於,現在裝在船上的不是能風吹日曬的貨物,是人!是脆弱的人...

    這些滿負荷載滿了人的商船就像是一個一個懸浮在海面上的不穩定炸彈,只要有稍微的風吹草動,哪怕是大一點的風浪,都足以讓整整一船人死於非命,雖然在庫爾提拉斯那些經歷過大清洗之後,殘存的海潮賢者們的幫助下,這些船不太可能會被風暴淹沒,但也不難想像這一趟運輸的困難與瘋狂。

    “桑德斯,我知道你會認為我瘋了,但聽我說,我們必須做到!”

    海軍上將德雷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船艙裡懸掛的,他父親戴琳的畫像,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的指揮刀,他沉聲說:

    “時代已經變了,庫爾提拉斯不再能獨立於帝國存在,我們是帝國的一分子,現在,我們必須為我們共同的國家獻出自己的力量...不惜一切代價!”

    “叮、叮、叮”

    安放於第一艦隊旗艦,也就是德里克上將的坐艦“安娜女王”號上的航海鐘發出了低沉的響聲,讓整個碼頭都響起了刺耳的鐘聲,這代表著艦隊即將起航,那些待在碼頭上哭嚎的平民們被衛兵攔著,免得他們在激動之下衝入大海裡。

    但那些哭泣聲,吶喊聲,吼叫聲,卻讓全副武裝的衛兵和聖騎士們,以及艦隊甲板上那些逃出生天的平民無聲哀默,人群中有很多父母高舉著自己的孩子,喊叫著,試圖讓那些水手帶走自己的孩子,一些不忍心的平民手拉手,在海潮賢者們掀起的平穩水流裡,在那些船隻緩緩開動的時候,他們將大半個身體伸出甲板之外,在晃蕩之中,力所能及的試圖帶走更多的孩子。

    一時間,從父母手中離開的孩子們尖銳的哭聲響成一片,站在安娜女王號的艦橋上的吉安娜忍不住握緊了法杖,這感性的大法師回過頭,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末日般的場景。

    在這冰冷的夜色裡,這個世界將最恐怖的噩夢扔在了人類文明的頭頂上。

    “是我太弱小了...”

    在寒風中,吉安娜喃喃自語,她虛弱無力的靠在船舷上,她的手指扣緊了自己的法杖,手指間甚至捏出了一絲青筋。

    “如果那一晚...那一晚我能殺死泰瑞昂...如果...就不會...就不會是這樣了...”

    她閉著眼睛,任由淚水在臉頰上滑落,她的手指握緊了胸前飄蕩的銀色船錨的吊墜,那是她的父親轉交給她唯一的遺物。

    “父親...如果我再強一些...”

    在她身後的夜色裡,在耳語港之外的天際,亡靈和勇士們交戰的戰場上,炮火的轟鳴似乎掩蓋了這黑暗裡默默流淌的絕望。

    而就在庫爾提拉斯第一、第二艦隊的護航中,這支近300艘大大小小的船組成的艦隊駛出耳語港外海,繞過提瑞斯法山脈的海峽,即將進入無盡之海的那一刻,造物者似乎聽到了吉安娜的祈禱,在籠罩外海的詭異迷霧之中,一艘龐大的,黑暗而又熟悉的戰艦,緩緩從海底升起,如攔路的劍客一樣,擋在了這支巨型艦隊的前方。

    “嘩啦、嘩啦”

    冰冷的海水拍打著死而復生的海上王權號的船殼,那黑色的,已經不再像是單純的木質材料的船殼發出了鋼鐵一樣的迴響聲,這比曾經的戰艦大了最少三圈的黑色船隻在迷霧中航行,不...是它所到之處,那升騰的冰冷迷霧就籠罩了它身後的海面。

    在佈滿海藻和詭異的深海寄生物的艦橋上,一個黑色的身影如雕塑一樣站在那裡,整艘船上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那些深沉的迷霧纏繞在他的軀體上,在那黑色的,華麗的,沒有一絲褶皺的艦長服之外,帶著黑色手套的冰冷的手,正握在一把金色的詭異戰刀的刀柄上。

    戴琳哼著低沉沙啞的歌謠,他的哼聲和冰冷的海潮混雜在一起,在這方黑暗籠罩的海面上翻滾起來,那熟悉的歌聲很快就越過海面,傳入了眼前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旗艦的艙室中。

    正在閉目養神的海軍上將德雷克猛地抬起頭,他抓起自己藍色的艦長帽和指揮刀就沖上了艦橋,在甲板上,已經佈滿了茫然的士兵,而在艦橋上,德雷克的妹妹,大法師吉安娜也拄著法杖,看著眼前被迷霧籠罩的大海,以及迷霧中若隱若現的那黑色的巨型戰艦。

    “那是什麼?”

    德雷克將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後者茫然的搖了搖頭,她並沒有注意到,她脖子上懸掛的銀色船錨吊墜,已經發出了瑩瑩的光芒。

    “這是...這首歌,這哼聲,這是...大海的女兒?”

    德雷克從小就和自己的父親一起遨遊整個無盡之海,他見過很多大海上發生的怪事,包括那些幽靈船的傳說,但德雷克從不相信這些,他甚至親手拆掉過好幾艘被邪惡魔法侵染的船隻,但眼前這艘...

    “聖光在上,這比父親的海上王權號,還要巨大...等等,這艘船...”

    海軍上將瞪大了眼睛,他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吉安娜更是目瞪口呆,在法師卓越的視覺中,她清晰的看到了那艘空無一人的船隻的艦橋上,站立的那個熟悉的,但卻被黑暗侵染的身影。

    “父親...”

    “什麼?”

    “我說...那是父親...你沒有看錯,哥哥,那確實是,海上王權號!”

    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停在了迷霧蔓延的外海的邊緣,戰鬥的號角聲響徹了整隻艦隊,在他們後方的庫爾提拉斯第二艦隊飛快的趕了上來,而那些載滿了平民的商船,則被勒令後退至安全距離,在安娜女王號的甲板上,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用稍有些顫抖的聲音,通過擴音魔法高喊道:

    “這裡是庫爾提拉斯艦隊,前方船隻!通告身份!”

    這聲音傳入了戴琳的耳中,讓海軍上將發出了不屑的哼聲,他的皮靴在腳下的甲板上輕點了一下,就像是一個信號,下一刻,在德里克和吉安娜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在黑色巨艦身後的迷霧裡,一艘艘悄無聲息的戰艦緩緩的從海面之下“爬”了出來。

    像極了那些從墓穴裡爬出的亡靈一樣,只是頃刻間,在迷霧包裹的外海之外,庫爾提拉斯的兩支艦隊,就被數倍於自己的幽靈船包圍了起來。

    一雙雙藍色或者暗紅色的靈魂之火在那些幽靈船的甲板上點燃,在那些深海水手們死寂的注視中,兩支艦隊的活人們就像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駛入了大海的深淵一樣。

    “我的兒女...”

    熟悉的聲音從黑色巨艦的甲板上傳來,那黑暗中的腳步聲就像是踩在每一個人的心弦上一樣。

    “我很想告訴你們我有多想你們...我也很想親眼看著你們馳騁大海...但...”

    “已死之人...無法開口。”

    戴琳的身影最終出現在德雷克和吉安娜的眼中,他們的父親手握著一把暗金色的,纏繞著黑色煙霧的戰刀,以一種讓人感覺冰冷徹骨的聲音說:

    “來吧,普羅德摩爾的後裔們...我最鍾愛的兒女...”

    “來接受大海的考驗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3
23.大海鏖戰

    時至今日,戴琳戰死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人類文明。

    人人都知道庫爾提拉斯的國王在深海遭遇了娜迦的伏擊,如戰士一樣壯烈的死去,連同他傳奇般的坐艦海上王權號一起墜入冰冷的深海。

    那是個讓整個人類文明所有崇拜英雄的人都感覺到悲傷欲絕的消息,但也是個讓所有的海盜都歡呼雀躍,彈冠相慶的消息。

    戴琳還活著的時候,庫爾提拉斯的無敵艦隊幾乎一己之力,壓制了整個艾澤拉斯文明圈所有的海上勢力,而出身軍人世家的戴琳對於海盜的存在更是深惡痛絕,僅次於他對獸人的憎恨。

    有那麼一段時間,大概持續10年左右,每一年,戴琳都會帶著一支艦隊趕赴南海,就像是揮起鐮刀割韭菜一樣,將滋生的海盜們連根拔起,每一年的特定時間,南海上所有的海盜幾乎都銷聲匿跡,而戴琳所到之處,倒霉的老海狗們幾乎是以聞風喪膽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逃竄。

    正如他霸氣的坐艦的名稱一樣,在那一段時間裡,戴琳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海之王。

    那時候的庫爾提拉斯的海上勢力強大到什麼程度呢?

    在一次大戰到二次大戰的間歇時期,庫爾提拉斯艦隊的一位將軍法瑞維爾,在面對大陸戰爭的威脅時,做出了錯誤的不戰而逃的決定,因為害怕戴琳追責,於是法瑞維爾在回程時刻,半強迫半誘騙的,帶著第四艦隊四分之一的戰艦逃之夭夭。

    而就是這支背叛了庫爾提拉斯海軍的叛徒,在到達南海之後,在不到2個月的時間裡,就橫掃了包括黑水海盜在內的所有海上勢力,奠定了他們在南海的統治地位。

    這支背叛了庫爾提拉斯的海軍,就是大名鼎鼎的“血帆”海盜。

    (血帆海盜真正的故事並不是這樣,由於這個時間線已經沒有三次大戰了,所以只能讓法瑞維爾老兄提前領盒飯了,但血帆海盜成立的過程和這個故事幾乎是一模一樣...所以,就當是時間線的神秘擾動吧。)

    說實話,如果不是黯刃亡靈突然的入侵,法瑞維爾將軍的腦袋,估計早就掛在伯拉勒斯港示眾了,但不管怎麼說,庫爾提拉斯艦隊的強大是不容置疑的,而這種強大有三分之一都是因為戴琳的品性和他強大的人格魅力。

    而且如果不是戴琳英年早逝的話,洛薩也不會在選擇繼承者的問題上如此頭疼,如果戴琳還活著,洛薩必然會輕鬆很多...除卻對獸人的憎恨之外,戴琳幾乎是人類文明完美的第二位皇帝的人選。

    但世事弄人,在機緣巧合之下,海潮賢者們的背叛提前了十幾年,並且直接導致了戴琳的身隕,但換一種思路想一想,其實早在二次大戰的潮落島海戰的時候,戴琳和德雷克被泰瑞昂救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預定了這位國王現在的悲慘遭遇。

    此刻,在耳語港的外海,籠罩整個海面的迷霧幾乎將駛出港口的船隻死死的包圍了起來,那些被戴琳從昏暗的海底召喚起來的幽靈戰艦和那些幽靈水手們,正以一種打量獵物的目光,打量著被他們包圍起來的庫爾提拉斯第一、第二艦隊。

    在這種不掩飾的惡意中,海軍上將德雷剋死死的握緊了手裡的指揮刀...他並不畏懼和死人戰鬥,這個勇敢的王子繼承了戴琳血脈中的勇武,但要讓他指揮著戰艦和自己的父親在大海上惡戰,這已經超出了德雷克所有噩夢般的想像。

    那是他這一生最尊敬的人,即使是在面對他的時候,德雷克都會感覺到一陣陣...敬畏。

    他身邊的吉安娜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相比哥哥更現實的思考,這位普羅德摩爾家族新生代唯一的女性,更多的是感性的痛苦,她看著站在黑暗巨艦甲板盡頭的男人,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用悲傷的聲音說:

    “父親...您...”

    吉安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戴琳打斷了,這位死亡領主似乎並不願意在關於個人感情的事情上說太多,他的目光掠過已經在海面上組成了戰鬥陣型的庫爾提拉斯的艦隊,他看到了後方黑暗海面上那些載滿了平民的船隻,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都能感受到這片大海上瀰漫的絕望與痛苦。

    坦白說,這讓戴琳感覺到有些厭煩,在他的一生裡,他已經看夠了這種場景。

    “吉安娜,從死亡中歸來的我,能再一次見到你真是讓人感覺到愉悅,但遺憾的是,在今夜這片大海上,你們有屬於你們的使命...而我,也有屬於我的。”

    “退回去!”

    黯刃的海軍上將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將毫無意義的勇氣埋在心裡,將憤怒咆哮的聲音嚥回咽喉,比起為了榮譽而戰死的結果,我更願意看到這一切的結束...我已經看夠了這個世界的醜陋和無稽,現在,我忠於新的使命與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我親眼看到了另一種未來。”

    “退回去!庫爾提拉斯的兒女們,接受這新時代的曙光,你們將成為這個新體系的一員...你們將得到夢寐已久的平靜。”

    “退回去!交出武器,我會像從前那樣保護你們...在死者戰死沙場之前,再不需要生者拿起武器了...”

    “退回去!”

    在戴琳低沉的聲音中,遍佈大海的迷霧在這一刻湧動起來,那些跟在海上王權號後方的幽靈戰艦在迷霧之海上緩緩的調轉船頭,在死靈們悄無聲息的行走中,一門門覆蓋著暗紅色冰冷能量的艦炮,被從這些破破爛爛的,灰白色的,掛滿了海底藤壺和海藻的戰艦側弦推出。

    黑暗冰冷的海面上,那黑漆漆的炮口點綴著致命的光芒,沉寂的海上亡靈們在等待著統治者的命令,只要戴琳一聲令下,這些飛舞的死靈炮彈,就將徹底摧毀眼前這支人類艦隊的抵抗...而一些焦躁的亡靈們,已經開始嘶吼了。

    “上將...”

    安娜女王號的大副,桑德斯.瓦倫丁上校站在沉默的德雷克身後,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眼前那支亡靈的艦隊,他低聲問到,就像是一種絕境中的催促。

    這一聲催促將德雷克從漫長的會議中驚醒,他回過頭,就看到整個甲板上,那些茫然的水兵們都在看著他。

    這裡的很多庫爾提拉斯的海軍士兵,都曾跟隨過戴琳進行那統治無盡之海的榮光傳奇,本能在讓他們順從那位已死的海軍上將的命令,但屬於士兵的天職,則讓他們想要從現在的長官這裡得到應允。

    “哥哥...”

    吉安娜悄無聲息的握緊了德雷克的手腕,她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哥哥,這位即將成為庫爾提拉斯統治者的海軍上將,從她父親的話語裡,她已經聽出了一絲不詳。

    而雷德克則拍了拍妹妹的手,他回頭對擔憂的吉安娜露出了一個蒼白而安心的笑容,下一刻,德雷克抬起頭,看著眼前數百米之外的戴琳,他深吸了一口氣,任由冰冷的海風拍打在他的臉頰上,過去的一幕幕場景在他眼前輪轉著,最終,他高聲喊到:

    “父親...”

    “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您為父親...原諒我,我無法聽從您的教誨,就這麼輕易的將帝國皇帝賦予我的使命扔在一邊。”

    “因為,是您曾教會我,一個將軍應該忠於使命而不是個人的感情。”

    “是您曾教會我,一個正直的普羅德摩爾應該忠於正義而偉大的事業。”

    “也是您曾教會我...庫爾提拉斯的艦隊,每一艘船的船長,不管面臨什麼樣的絕境,永遠不會不戰而降!”

    “哪怕在必死的海洋中,我們也要打光最後一發炮彈,砍死最後一個敵人,或者...”

    “噌”

    德雷克抽出自己的指揮刀,指向前方,他閉上眼睛,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或者...在無盡的榮耀裡,與船同沉!”

    下一刻,德雷克的聲音在吉安娜的擴音魔法的加持下,傳遍了這一片被亡靈包圍的死寂海域,他的聲音並不嘹喨,但卻充滿了一種死戰到底的氣勢。

    “庫爾提拉斯艦隊!庫爾提拉斯的士兵們,我是德雷克.普羅德摩爾,我是你們的將軍!聽我號令!”

    “敵在前方,戰鬥準備!”

    “咔、咔、咔、咔、咔”

    在聽到戰鬥指示的瞬間,還呆立在甲板上的庫爾提拉斯水兵們幾乎是下意識的活動了起來,第一、第二艦隊早已經擺好了戰鬥陣型,此時那些水兵飛快的將密密麻麻的沉重艦炮推出炮口,只是眨眼之間,兩支艦隊就變成了大海之上披甲執矛的無畏戰士。

    德雷克看著眼前沉寂的亡靈艦隊,以及那被他稱為父親的身影,最終,他握緊了妹妹冰冷的手,他手中的指揮刀猛然揮下。

    “為了...為了庫爾提拉斯!為了帝國!開炮!”

    “以黯刃的名義!開炮!”

    兩父子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下達了命令,這一刻,雙方的艦炮同時發出了轟鳴,灼熱的炮彈和冰冷的死靈炮彈交錯著劃過這片寂靜的夜空,那飄蕩在黑夜中的光芒,也照亮了戴琳和德里克的眼睛,德雷克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枯瘦的臉頰上掛起的笑容,而戴琳則從自己的兒子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你長大了...這讓我很欣慰...”

    這一句話戴琳並沒有說出來,他只是目視著安娜女王號上的炮彈直挺挺的朝著他所在的甲板砸了下來,那一抹灼熱的炮彈在靠近海上王權號上空的時候,就被這死寂的戰艦甲板上跳起的黑色鎖鏈精準的擊中,就像是抽飛了棒球一樣,呼嘯著飛入了另一側的冰冷海水中。

    “轟”

    在海水被爆炸炸起的明亮水柱中,黯刃艦隊冰冷的炮彈也砸在了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的戰艦之上,儘管有海潮賢者們為戰艦施加的風暴護盾,但這詭異的死亡能量在接觸到戰艦的瞬間,依然將那戰艦連同下方的海水一起凍結了起來。

    那些處於炮彈爆炸範圍內的士兵們都被瞬間封凍在了寒冰之中,唯有安娜女王號和附近兩艘戰艦上空,在吉安娜的魔法揮舞中,被加持了寒霜一般的護盾,將那攢射的炮火和炮彈擋在了天空之外。

    而迷霧中的亡靈艦隊也被庫爾提拉斯的火炮命中了數艘,灼熱的炮彈砸開了腐朽的甲板,落入戰艦之下,然後轟然爆炸,火光照亮了迷霧深層的海域,那些幽靈船甲板上的死靈似乎也被劇烈的爆炸引燃,那些破碎燃燒的船隻就像是墜入深海一樣緩緩的浸入水中,甚至在水面上還能看到一抹抹火花跳動。

    但這是幽靈船,在水中它們能被修復,也就意味著海戰繼續進行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又能加入對庫爾提拉斯艦隊的圍剿之中。

    庫爾提拉斯艦隊的炮擊稍緩,但死靈艦隊的數量優勢,以及戴琳的指揮,讓那迷霧艦隊的死靈炮擊就像是無窮無盡一樣,僅僅是不到10分鐘之後,庫爾提拉斯的兩支艦隊就從火力層面被戴琳的艦隊死死的壓制了,近15嗖戰艦被完全封凍在了海面,已經失去了反擊的力量。

    這種戰損比幾乎能讓任何海上將領感覺到絕望。

    而最糟糕的情況還尚未到來,在黯刃上將低沉的笑聲中,最巨大的海上王權號緩緩的在海面上劃過一道圓弧,一側的炮窗掀開,那整整32門大口徑火炮和甲板上被死靈水手推動的艦炮的一次發射,足以比得上三艘戰艦的齊射,海上王權號是被改造過的...它的炮彈並非混雜死靈能量的冰凍彈,而是裝填著新式火藥的錐形彈。

    那錐形炮彈在空氣中飛舞帶出的尖銳嘶鳴讓德雷克頭皮發麻,他只來得及將妹妹推出艦橋之外,下一刻,錐形彈對木質戰艦充滿殺傷性的穿透以及隨後的爆破就將整個安娜女王號籠罩在了明亮的煙火之中。

    “唰”

    傳送門破碎的光芒中,吉安娜沾滿汗水的狼狽身影在遙遠的海岸上出現,她絕望看著遠方海面上已經被火焰籠罩的安娜女王號,在這一刻,大法師陷入了最無力的絕望中。

    她出生在庫爾提拉斯,她很清楚,在這種規模的海戰中,一位大法師能發揮出的效果是極其微弱的,而面對她的父親,人類文明歷史上最強大的海軍統帥,她的哥哥和那些英勇的戰士,是不可能贏得。

    但這並不是她什麼都不做的理由,大法師咬著牙,重新試圖打開一扇傳送門,她並不是要返回安娜女王號,而是要直接“跳”入父親的海上王權號,進行一次施法者的突襲...這是她現在能做到的最後的事情了。

    而就在吉安娜激盪起魔法,準備打開傳送門的那一刻,在水波嶙峋之間,一個沙啞的女聲,突然傳入了她的耳中。

    “海的女兒...如今能幫他們的只剩你了,但不是以這種犧牲你自己的愚蠢方式...”

    “乖一點...按照姐姐說的做,但海的女兒,這並不是無私的幫助,你願意付出什麼來拯救你的親人呢?”

    “呵呵呵,我很好奇...”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3
24.遠行者.歸航

    吉安娜是個大法師,人類世界的頂級施法者。

    她很年輕,到現在這個年月也才堪堪18歲,能在這個年紀得到達拉然六人議會給予的“大法師”的頭銜,只能說明她在魔法這一領域裡確實天賦非凡。

    六人議會裡最神秘的克拉蘇斯大法師曾經評論說,吉安娜是他見過的,在冰霜魔法領域最具天賦的凡人,甚至連這個小女孩存在的本身,極有可能都是冰霜魔法真髓在凡人世界的顯現。

    這毫無疑問是個極其難得的評價,考慮到克拉蘇斯的真實身份,只能說,針對吉安娜來說,觀察著們已經很難用天賦異稟來形容她了。

    不過要成為達拉然的大法師,除了天賦和施法能力之外,還有一項硬性條件,就是對於魔法背景的瞭解與海量的魔法知識的收納,這是為了防止一些天才法師太早就得到了最頂級的名譽而在以後的時光中浪費天賦。

    但吉安娜做到了,18歲的她的腦子裡,幾乎裝著一座行走的圖書館,各種魔法知識,甚至是一些法師們之間口口流傳的故事,她都耳熟能詳,真因為如此,在目前她面臨如此糟糕的情況,堪稱絕境的情況下,在腦海裡突然崩出了一個聲音之後,吉安娜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回應它。

    “唰”

    一個精神檢測魔法被施加在了自己身上,這個魔法的魔力纏繞在吉安娜纖細的身軀上,讓她金色混雜著一絲白色的長發也在腦後飛舞,但這個魔法檢測的結果卻讓她很驚訝。

    並沒有什麼詭異的靈體附著在她身上,那麼...那個聲音?

    “你是在好奇我的身份嗎?海的女兒,你以為我是什麼?一頭怨靈,一個藏頭露尾的小人?呵呵呵,恕我直言,小丫頭,你還是將注意力多放在眼前的事情上吧。”

    那個聲音又一次詭異的出現,讓吉安娜下意識的握緊了法杖,她抿起嘴,沉聲說: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麼?”

    “哦,最多還有15分鐘...”

    那個聲音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吉安娜的目光轉向遠方海面上跳動的火焰,她立刻明白了這傢伙說的15分鐘值得是什麼...在戴琳的海上王權號加入戰鬥之後,以它恐怖的火力和精準性,最多15分鐘,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就會被以殘骸的形式,徹底送入深海。

    這讓18歲的吉安娜有了種緊迫感,她握著法杖的手指再次扣緊,然後她意識到,這場詭異談話的主動權,已經徹底被那個該死的,莫名其妙的,詭異的女人掌握了。

    “我該怎麼做?”

    吉安娜又問了一句,這一次,她不再掩飾聲音中的焦慮,而那個沙啞的女聲,也發出了一連串似乎很開心的笑聲。

    “很好,你開始瞭解規則了,握緊你的吊墜!”

    “什麼?”

    吉安娜楞了一下,那個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說:

    “握緊你的吊墜,戴琳轉託黯刃之王交給你的那個...它才是關鍵!”

    大法師低下頭,看了一眼胸口懸掛的銀色船錨吊墜,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那吊墜的外圍,在籠罩著一層白色的微光,這顯然不正常,她無法理解這種現象,但這種反常的現象在這個時刻,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希望。

    吉安娜冰冷的手指握住了銀色的吊墜,那纏繞著脖子的銀色細碎的鎖鏈也被扯斷,她將其舉在眼前,一股溫暖的,熟悉的氣息從她手中蕩漾開,讓她想起了伯拉勒斯港的海風味道。

    “默念你弟弟的名字。”

    那個聲音又發出了指示,但這一次,吉安娜徹底愣住了,幾秒鐘之後,她才結結巴巴的說:

    “我...我記憶中,沒有...”

    “沒有?呵呵,別鬧了,小丫頭,整個世界的人都在告訴你,你沒有一個弟弟,但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有!你只是忘記了他的名字,但血脈之間的聯繫卻讓你始終無法忘記他,你的記憶有漏洞,小丫頭,這對於你和你呃弟弟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那個聲音慢條斯理的為吉安娜解釋了一些東西,隨後,在吉安娜的遲疑中,那個聲音就像是開玩笑一樣說到:

    “所以,我猜,你可能也並不知道,你並不是戴琳唯一的女兒...但你確實有個妹妹,至於她為什麼無法出現在你記憶裡,這也許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比如說...”

    “她是個...私生子。”

    吉安娜接下了這句話,她的眼神在這一刻有些茫然:

    “我小時候,我的父母有一段時間確實有過爭吵,那些隻言片語...芬娜,她叫芬娜,對不對?”

    “哦,這個我就無法告訴你了,海的女兒。”

    那個僅僅從聲音中就能感覺到一股成熟的女人就像是故意逗吉安娜玩一樣,在尖銳的笑聲中,她念出了那個名字:

    “坦瑞德...坦瑞德.普羅德摩爾,默念這個名字,海的女兒,為你的弟弟指引回家的路吧,以現在的情形來看,你和你的哥哥,以及你的追隨者們,迫切的需要來自他的幫助,呵呵,失落了名諱與人生的小夥子,居然會成為一個文明的救星,世事還真是無常。”

    那個聲音發出了一聲感慨,然後就悄無聲息的黯淡了下去,她似乎已經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要離開了。

    而吉安娜在內心中默唸著“坦瑞德.普羅德摩爾”這個名字,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透過手中的吊墜,似乎延伸到了一個詭異的空間裡,而當她默念起弟弟的名字的時候,她甚至能聽到隱約的回應。

    “別走!我還有...疑問。”

    大法師一心兩用的在內心裡呼喚著那個聲音,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直到她響起那個聲音的怪癖,這一刻,18歲的大法師有些害羞和窘迫,但最終,對於無知的渴求壓倒了內心的情緒,她低聲喊到:

    “姐...姐姐,你還在嗎?”

    “哦,小可愛...我當然在,你可真乖,這聲音讓我想起了那時候的那個小祭司,她和你一樣,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有些害羞,但她內心裡卻隱藏著一條毒蛇...那個賤人!”

    那成熟磁性的聲音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樣,又出現在了吉安娜的心靈裡,大法師甚至能感覺到一雙手在撫摸她的臉頰,但她說話到最後的時候,那種尖銳的聲音裡蘊含的憎恨與厭惡,卻著實讓吉安娜感覺到,自己也許做了個魯莽的決定。

    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能浪費自己的意志,大法師一邊將白色光芒散發的越來越劇烈的吊墜高舉到空中,一邊問到:

    “你,為什麼對我和我的家族這麼瞭解?”

    “哦,因為我很閒,海的女兒。”

    那個聲音滿不在乎的說:

    “我存在的歲月是你的家族歷史十倍以上,這個世界除卻巨魔之外的所有文明,幾乎都是在我的注視中成長起來的,我曾在夜空的海面上看到過你那披著獸皮,拿著石矛的同胞第一次帶著恐懼進入大海,我也曾目睹過你們的第一座石頭城市從無到有的修建起來。”

    “我親眼目睹你的先祖們聚集於此,建立起在我看來沒有意義的文明,他們就像是地面爬行的蟲子,竭盡所能的製作屬於他們的戰爭兵器,然後發動無盡的征戰...只為了一點點殘羹冷炙...”

    “你們的個體沒有自己的思想,你們的領袖失去榮耀...你們的文明在黑暗中摸索前路,卻不知帶著他們前進的馬韁,已經握在了野心家的手裡...知道嗎?小丫頭,在我看來,人類文明3000年的歷史,甚至還不如南邊的黯刃之王建立起的體系5年裡發生的那些讓我更感興趣...”

    那個聲音以一種頌詩一樣的語氣,在吉安娜的靈魂中說到:

    “他帶來了變革,海的女兒,我也曾做錯過事情,我也曾想要引發變革,但我失敗了,而他做到了...將持續千年的變革之火已經在這個世界點燃,文明與智慧之外的黑暗即將被驅散,你們和我一樣,要面對一個未知的未來,坦白說,這讓我感覺到我無聊的人生中終於多出了一絲樂趣。”

    “但他是個暴君!他是個屠夫!泰瑞昂.黎明之刃,他是個...是個該死的人!”

    吉安娜反駁到,片刻之後,那個聲音似乎有些失望,她就像是疲憊了一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不,吉安娜.普羅德摩爾,你被困於狹隘的思維無法超脫,從我的角度來看,他所做的事情,到目前為止,要比自詡正義和光明的你們,偉大一萬倍...說真的,經歷過這一切之後,你真的還覺得你們代表正義嗎?”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給吉安娜反應的時間,但是在吉安娜開口之前,她的聲音就緩緩的落了下去。

    “你讓我有點失望了,海的女兒,但這也許是因為你太稚嫩了,沒關係,我有足夠的時間等待你成長...以及,安靜的旁觀這個世界即將燃起的火焰...這可比與那群瘋子邪教徒打交道有意思多了。”

    低語聲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不管吉安娜再怎麼呼喚,那個聲音再沒有響起,就像是真正睡著了一樣。

    另一邊,在世界夾縫之中,這人跡罕至的空間裡也有一片海,也有天空,也有雲層,但這裡的一切都是靜止的,在那海面上,庫爾提拉斯的第三、第四艦隊停泊於海中,就像是徹底迷失方向的旅人,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去。

    而這海面上不只是這兩支艦隊,還有很多海船,它們的風格各不相似,甚至有一些船隻還點綴著數百年前流行的船首像。

    就像是被世界遺棄的一群人...

    “在那裡!那裡!”

    已經被整個世界遺忘的坦瑞德.普羅莫德爾站在自己旗艦的艦橋上,這個18歲,放蕩不羈的年輕人依然如他失蹤時那樣,像一個浪子一樣,將金色的頭髮分散開,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的艦長服也敞開胸口,但在這一刻,這個有藍色雙眼的庫爾提拉斯王子就像是看到了回家的燈塔一樣,他高舉著手裡的指揮刀,高聲喊到:

    “我聽到了,安娜的聲音,她在呼喚我...她需要我...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需要我們!”

    “庫爾提拉斯艦隊!我是坦瑞德.普羅德摩爾!聽我號令...敵在前方,全速前進,戰鬥準備!”

    “不管外面有什麼,不管外面是什麼...讓他們看看,我們庫爾提拉斯人的厲害!衝啊!”

    ——————————————————

    “要...要敗了...”

    面色蒼白的德雷克在桑德斯副官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了身體,在他眼前,安娜女王號的桅杆都在海上王權號的炮擊中被點燃,他的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二的戰艦,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人人帶傷。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很厲害,但在真正站在父親所統帥的艦隊的對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大海之王”這個稱號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他的每一道指令在下達的時候就被戴琳看破,艦隊剛剛做出攻擊動作,對面就已經開始針對性的反制,再加上亡靈士兵對於命令100%的執行力度,戴琳只動用了迷霧中三分之一的幽靈艦隊,就將整個庫爾提拉斯無敵艦隊壓制在海面上,幾乎是單方面的吊打。

    德雷克意識到,他太嫩了...在他的老父親面前,他那點海戰經驗只能撐到現在了。

    “撞過去!”

    庫爾提拉斯的海軍上將看著燃燒的旗艦,他輕聲說:

    “桑德斯,你來駕船,撞過去,要纏住父親的那艘船...給人民贏得逃離戰場的時間...我們必須這麼做...”

    “遵命,上將!”

    桑德斯上校祖祖輩輩為普羅德摩爾家族服務,在聽到這個殘酷的命令的時候,上校楞了一下,但隨即,他便咬著牙,穿過烈火,衝入了戰艦的操縱室。

    而在烈焰燃燒之劍,德雷克用自己的指揮刀艱難的撐著身體,他抬起頭,透過火焰看著海面上轟鳴的海上王權號,在僅剩下的海潮賢者艱難的驅動水流的聲響中,這位年輕的船長咬著牙,挺起浸血的胸膛,他高聲喊到:

    “戴琳!”

    “我,德雷克.普羅德摩爾,我來...挑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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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天空的絕境

    “戴琳!我...德雷克.普羅德摩爾,我來挑戰你了!”

    甲板已經起火的安娜女王號在海潮賢者呼喚的海流湧動中,就如同戰爭最後的老兵一樣,縱然身體佈滿了鮮血與傷痕,卻依然不願意向敵人低頭。

    這沉重的旗艦蠻橫的撞開前方海面上漂浮的碎片,在越來越快的加速中,整艘船甲板上的火焰都被吹動的向後搖擺,那灼熱的烈焰將空氣都燒灼的如同飄搖的光幕一樣,在整艘船的大部分火力都已經被敵方炮擊摧毀的情況下,留給德雷克的選擇已經太少太少了。

    而在之前的炮擊中留下的傷痕裡迸發出真實的痛苦,讓這位庫爾提拉斯的王子身體都在搖曳,在火焰的舔舐中,德雷克的軍裝都變得破破爛爛,那鮮血溢滿了胸口,他英俊而充滿男人味的臉上到處都是黑灰與傷痕,那一頭梳的筆挺的頭髮,也在灼熱的火和糟糕的戰爭中被弄得一團糟。

    雖然狼狽,但卻毫不卑微。

    他用指揮刀拄著身體,在戰艦的衝鋒中,王子從胸前拿起一塊金色的懷錶,懷錶的玻璃都已經碎裂開,但在懷錶的外殼裡,那鑲嵌的金色姑娘的魔法印象,卻依然清晰,就像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一樣。

    “露希...”

    德雷克看著那姑娘的影像,在被火焰照亮的眼中,一抹遺憾一閃而逝,精緻的懷錶摔落在腳下的甲板上,等德雷克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內心最後的恐懼都被驅散。

    “對不起...”

    王子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在他眼前飄蕩不休,被火炮的轟鳴聲充滿了的大海上,距離那黑色的,如同大海蠻獸一樣的海上王權號只剩下了不到300米。

    他已經能看到他父親的表情,甚至能看到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在那眼神中空無一物,但又好像包容著整個世界。

    父與子的對決...即將...

    “轟”

    就在兩艘戰艦即將碰撞的前夕,在大海之外的海邊,一抹白色的光芒如長劍一樣刺穿了滾滾黑夜,讓戴琳和德雷克都忍不住偏過頭,然後就看到了被溫暖的白光包裹的吉安娜,那是戴琳的女兒,那是德雷克的妹妹,那是對眼前生死相搏的兩個男人一樣重要的女人。

    “我不允許...”

    吉安娜雙手捧著那懸浮於手心中的銀色船錨的吊墜,她就像是光芒的女王一樣,那蕩漾不休的海潮以一種漩渦狀的姿態環繞在她的腳下,在那纖細的身影背後,金色中混雜著一絲白色的長發在空中飄蕩,她能感受到手心裡迴蕩的力量即將激盪到頂點,她能感受到一扇詭異的大門即將打開。

    庫爾提拉斯的公主在這一刻高聲喊到:

    “我不允許你們自相殘殺...坦瑞德...回來!我需要你...普羅德摩爾家族需要你!快回來阻止這一切!”

    “我的弟弟,回來!”

    吉安娜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在最後的吶喊時分,就像是悲鳴一樣的聲音傳遍整片大海,灼熱的海風在這一刻突兀的翻滾起來,那冰冷的海水就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即將出現的奇蹟,在迷霧包裹的外海的海面上,一個超大的,如同城市一樣的大漩渦瘋狂的湧動起來。

    在如巨獸吞水一樣的海潮翻滾之間,在戴琳的死魂艦隊後方,一直放佛是無盡風暴中出現的龐大艦隊,在詭異的風中緩緩的出現在了海面之上。

    那不僅僅是庫爾提拉斯的第三、第四艦隊,還有數百年裡迷失在這片大海的風暴裡的那些戰艦,那些還活著,但已經被世界遺忘的戰士們,他們來自世界的各個角落,他們的家鄉甚至已經在時間的流淌中湮滅,但他們還在...在那詭異的力量靜止了時間之後,蒼老這種詛咒就被徹底祛除。

    “艦隊!聽我號令!”

    站在第三艦隊旗艦“寒鴉號”艦橋上的坦瑞德.普羅德摩爾在進入這片海域的瞬間,就看到了迷霧之外,那燃起火焰,還在海面上衝鋒的戰艦,他看不到那戰艦上站立的大哥,但他能看到那戰艦頂端懸掛的旗幟。

    那是庫爾提拉斯的旗幟。

    不需要解釋,不需要觀望,從世界的裂痕裡歸來的戰士,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他嘹喨的聲音在死寂的大海上響起:

    “敵在前方!火炮瞄準!”

    “以庫爾提拉斯的名義...開火!”

    “轟、轟、轟、轟”

    從後方襲來的炮彈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就像是火焰的風暴一樣,橫掃過了整個死魂艦隊,在坦瑞德帶著失落的艦隊歸來之時,戴琳若有所感的回頭看去,他的艦隊腹背受敵,但卻沒有被傷及要害,而片刻之後,黯刃的海軍上將冰冷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不加掩飾的笑意。

    “真好...真好,泰瑞昂沒有欺騙我...”

    “都來齊了...我的兒女們,都到齊了...一場家庭盛宴,真讓人懷念啊!”

    戴琳手中金色的,纏繞著詭異黑暗和血紅光線的戰刀一分為二,在上將握緊這海洋邪刃的頃刻間,眾人頭頂晴朗的夜空在這一刻風雲突變,海風幾乎在幾秒之內加強了三倍還要多,一層層晦暗的雲層漂浮在海面之上,就像是一頭被大海封印的惡魔即將脫困而出。

    海上王權號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吞水聲,這和戴琳靈魂相連的戰艦似乎在這一刻剛剛甦醒,在它軀體中迴蕩的咆哮聲裡,黯刃上將的身體在怒卷的風暴與晦暗的霧氣中緩緩上升,手握兩把戰刀的他就如同怒海之神降臨一樣,甚至在他的雙眼裡,都迴蕩著跳動的風暴火花。

    “那就來吧!”

    “來挑戰我!普羅德摩爾的後裔們,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資格...統治這片大海!”

    ————————————————

    “命與運,生與死,毀滅與新生...”

    在耳語港數千米之上的雲層中,已經許久不見的兩位血法師,也是最早跟隨泰瑞昂的薩萊茵賽文和奧特姆,這兩個傢伙以一種堪稱閒適的姿態停留在空氣稀薄的高空之中,既沒有參與到下方大地上慘烈的攻城戰裡,也沒有試圖去幹擾大海上的“家庭聚會”。

    他們就像是置身於事外的觀察者一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在提瑞斯法北部上空,打量著這一方被戰火充斥的世界。

    賽文的目光緩緩的從佈滿了風暴與死霜的海面上收回,他有些遺憾的說:

    “戴琳果然是被大海眷顧的傢伙...他找到了那把傳說中深埋暗光之海的遺物,命與運,嘖嘖,真是讓人...嫉妒。”

    “沒什麼好嫉妒的。”

    奧特姆看的很開,這個已經徹底轉職成煉金大師的血法師伸手彈了彈袖口,他一臉無所謂的說:

    “那兩把劍是被詛咒的,雖然持有者將成為真正的海上魔王,但每一次揮舞,它們都會汲取主人的血肉,更重要的是,它們沒有靈魂,它們比天啟還要野蠻,還要邪惡...”

    “比起那詛咒之劍,我倒是更好奇,戴琳到底會不會對自己的兒女手下留情,我覺得...應該會吧。”

    “他會成為第二個達納斯!”

    賽文一口定音的說:

    “越是外表冷漠的人,內心就越灼熱,我們的老大挑選下屬的時候,其實都是按照他的模板來的,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是這麼個道理,對於那個結果,我毫不意外。”

    “噓!”

    賽文還要繼續說,卻被奧特姆打斷了,煉金師閉上眼睛,將手指上的戒指靠近耳朵,似乎在傾聽從戒指上傳來的聲音,片刻之後,他扭頭對自己的同伴說:

    “時候到了!老大已經不想再等了...開始吧!”

    “嘖。其實說真的。”

    兩個血法師的身影開始向後飄蕩,在高空中的寒風中,賽文在薩萊茵的精神鏈接中說:

    “看這樣的困獸死鬥其實挺有意思的...”

    “收斂起你的惡趣味吧。”

    奧特姆反駁了一句,下一刻,兩個血法師張開袖口,一連串紫色的小晶石從他們的袖子裡飛出,但並沒有立刻掉下天空,而是在魔力的托舉下,緩緩的圍成了一個碩大的圓環,在最後一枚晶石歸位之後,這個晶石組成的圓環就像是一個複雜的法陣一樣,在數千米的高空中,開始散發出淡紫色的光暈。

    就像是一個召喚陣一樣,但實際上,這並不是在召喚什麼東西,相反,這繁瑣的玩意,只是用於定位,僅此而已。

    “嘩啦、嘩啦”

    耳語港正上方天空中的紫色圓環在出現的瞬間,就吸引了下方城市裡的矮人騎士們的注意力,只是幾秒種之後,一隊獅鷲騎士就呼嘯著衝向高空,他們手中抓著銀光閃閃的小飛錘,在蠻錘矮人特殊的力量體系下,這小飛錘甚至能在天空裡砸出雷霆一般的軌跡。

    但面對那些呼嘯著飛上來的獅鷲騎士,眼看著他們凶狠的撲向了後方的懸空法陣,懸停在空中的兩個血法師卻根本沒有保護那法陣的意思,相反,他們在獅鷲的追逐中飛快的後退,似乎在畏懼即將出現的東西。

    同一時間,在東部大陸最南方的灼熱廢土之上,那已經維持著開啟狀態長達數年的黑暗之門的漩渦狀光暈中,一個懸浮於天空之中,巨大的如黑色山丘一樣的建築物緩緩的從德拉諾世界轉移到了艾澤拉斯,這東西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它飛行之間悄無聲息,在通體黝黑的建築物表面,還刻畫著一些古老的壁畫。

    在城市被修繕的非常平滑的下方,數千顆打磨過的埃匹希斯晶石在飛行城市核心源源不斷的供能中,閃耀著晦暗的光芒,就在進入艾澤拉斯這個新世界之後的數十秒之內,那龐大的飛行城市下方的晶石光芒,也像是人為操縱一樣,從晦暗的光澤,轉化成了淡紫色。

    黑暗神殿,這是黯刃軍團在德拉諾世界統治的象徵,但凡黑色要塞的陰影籠罩之處,皆為黯刃統治之土。

    在神殿內部,在浮空城能源核心的大廳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些忙碌的幽靈們身後,在她眼前用一塊巨大的寶石雕琢的屏幕上,正顯現著大陸最北端戰場上的場景,在看到畫面中一閃而過的,漂浮於空中的紫色法陣之後,這高大而纖細,凹凸有致的身影甩了甩頭髮。

    在蹄妹白色長發的飛舞中,傷癒歸來的伊瑞爾用富有磁性的聲音,下達了命令。

    “定位已經完成!”

    “空間跳躍開始...目標耳語海岸。”

    “為了...黯刃的榮光!”

    “嘩啦!”

    這一刻,龐大的黑暗神殿週遭的空間都被扭曲,整座城市表面都籠罩上了一層紫色的光芒,核心能量達拉然之眼的魔力輸出功率被提高到極限,進入其中的光線都被扭曲,永恆駐守黑暗之門的精銳騎士們的頭髮都被吹起,而在他們平靜的注視中,天空中的龐然大物的24個魔力樞紐同時點燃了紫色的火焰,就像是蕩漾於黑夜中的奇蹟。

    “時空映射正常!魔力樞紐輸出正常!堡壘防禦層正常!空間畸變正在打開!倒計時5秒!”

    “5”

    “4”

    “3”

    在德萊尼的幽靈技師空洞的倒計時聲音中,伊瑞爾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閃亮,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死亡領主的眼前一花,在紫色的光芒照亮整個詛咒之地的瞬間,天空中巨大如山嶽一樣的堡壘依然消失不見。

    周圍的空間就像是被挖穿一樣,在黑暗神殿消失之後,空間自我的修復和內部的填充,讓空氣中充滿了晦暗的光芒,就如同電流一般。

    在耳語港上空,英勇的獅鷲騎士們舉起手中的白銀飛錘,在他們的怒吼聲中,呼嘯的戰錘在空中帶出了耀眼的雷霆,砸向那紫色光芒越來越亮的法陣,在他們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法陣被徹底摧毀的景象。

    然而...

    “哐當”

    呼嘯的飛錘在下一秒,撞在了黑暗神殿纏繞著光暈的外牆上,發出了低沉的撞擊聲,然後如同它們的主人一樣,在跨越世界的究極傳送帶起的空間風暴中,被輕而易舉的撕成了...碎片。

    “空間畸變關閉!城防武器啟動中...”

    在下方耳語港的結界護衛法師們的尖叫聲中,包裹黑暗神殿的紫色光暈一點一點的散去,在那比下方的耳語港大出三圈的空中山丘的陰影中,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絕望。

    “以陛下的名義...”

    伊瑞爾冷漠的看著下方城市撐起的紫色護盾,她輕聲說:

    “摧毀它...”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3
26.湧動的暗流

    在泰瑞昂帶著黯刃軍團征服世界的同時,在作為後方大本營的德拉諾世界裡,浮空要塞黑暗神殿的改造一直沒有停止過。

    在數年前的德拉諾戰爭中,面對惡魔的襲擊,最初版的黑暗神殿完全承擔不了泰瑞昂想像中的空中堡壘的作用,甚至被一名恐懼魔王滲透之後,在雙方數量極致的對比中,還被輕而易舉的摧毀了城市的魔力運轉核心。

    當然,那時候黯刃軍團只是初建,內部缺少足夠的魔法力量以及足夠嫻熟的工程技師,所以泰瑞昂對於黑暗神殿的改造一直停留在紙質計畫上,而在建立了黑鐵商業區之後,伴隨著艾澤拉斯工程學在這裡起步並且蓬勃發展,黯刃軍團終於有了足夠的技術儲備。

    大概在暴風王國轉變政體之後,就有很多經過挑選的工程技師被派往德拉諾,當然,工程學改造的,只能是黑暗神殿的武器和工程學動力推動系統,對於這種懸空城真正核心的改造技術,是來自於最終被徹底拆解的德萊尼人的飛船...生態船。

    那艘飛船在之前是作為生命之種的存放地而存在的,但是在泰瑞昂為了毀掉奎爾薩拉斯,冒險將生命之種帶入艾澤拉斯之後,已經在水中浸泡了數年的生態船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在外界傳言已經神秘失蹤了1年的工匠大師歐沃斯巴克的帶領下,侏儒技師們在大量魔像的幫助下,終於拆開了這艘船。

    但很遺憾,德萊尼人的飛行技術相比工程學,其實更類似於魔法側的神秘力量,因此隨後的改造計畫就被轉交給了大巫妖卡德加...而直至大巫妖身死的那一刻,德萊尼科技的逆向還原也只進行了不到50%。

    也就是說,泰瑞昂只是粗暴的將生態船的能量系統轉移到了黑暗神殿裡,來保證這座城市可以進行超遠距離的傳送以及擁有足夠凡俗戰爭使用的能量護盾。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但對於死靈來說,時間是沒有意義的,總有一天,德萊尼人失落的空間科技將被破解,而到那一天,就是黯刃軍團脫離大地,進軍群星的日子。

    是的,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泰瑞昂這一生,都只會在地面撲騰吧?作為艾澤拉斯最強大的生物之一,他理應嚮往群星,他也應該踏足其中,當然,在那之前,這片大地必然要先實現他的規劃...

    那將持續千年的變革時代...

    “那是什麼!”

    一劍砍翻了一名死亡騎士的人類皇帝感覺到了頭頂的夜空中盤亙的詭異氣息,但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刻,看到那空中漂浮的巨型城市,那不詳的黑色,那比夜色本身更沉重的黑暗陰影,在那陰影之下,大半個戰場都被籠罩在其中。

    這讓皇帝的內心裡升起了一股意料之外的陰寒,黯刃軍團的底牌幾乎層出不窮,這讓站在他們對立面上的人類帝國異常的痛苦。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在皇帝和戰場上的十幾萬士兵的眼中,那高懸於天空之上,龐大如山丘一樣的城市平整的下方,在那些黑色的金屬板按照某種詭異的規律向外打開之後,出現在夜空中的,是一個閃耀著斑駁而蒼白光芒的圓弧,就像是一個被點燃的大號探照燈。

    “它的目標是城市!回防,回防!”

    在另一側的戰場上,全身都披散著灼熱光芒的大騎士莫格萊尼瘋狂的朝著城市的方向揮舞著手臂,沒人知道這東西會用什麼方式摧毀耳語港的結界,但除非泰瑞昂失心瘋了,打算一次性埋葬整個城市,那麼亡靈始終還是要派出地面部隊的。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指揮官,莫格萊尼腦海裡浮現出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

    但他身邊的副官法爾班克斯還沒來得及翻身上馬,戰場上空的浮空城市的攻擊,就已經開始了。

    在那城市下方那個圓環形的光幕籠罩中,巨大城市的下方就像是棋盤一樣縱橫裂開,充滿科技感的工程學齒輪碰撞與傳送軸翻轉之間,黝黑的,鋼鐵製作的數百門速射炮緩緩的調整著方向,如果人類見過泰瑞昂曾經使用過的“逆火”重炮的話,那麼他們對於這種造型古怪的速射炮就絕對不會陌生。

    這些三節耦合,每節炮管相對旋轉的速射炮,就是“逆火”重炮的製作思路的降級版,不再使用能量做驅動,填裝穿甲彈或者高爆彈,這是黑鐵商業區的瘋狂工程師們最經典的傑作,當然,它是這個時代最好的,但距離泰瑞昂心中完美的火器還有些距離。

    近400門速射炮從天空同時開火的場景是震撼性的,是這個時代這個世界的人們從未見過的“華麗”而殘酷的光景,就如同從天而降的流星隕石,帶著蒼白色的不詳光芒,將這個冰冷的夜空徹底點亮,那些整體填裝的高爆彈呼嘯著從天砸下,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就像是千萬頭野獸的嘶鳴。

    在這些彈炮砸在耳語港上空那紫色護盾上的瞬間,戰場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暴起的蒼白色的光亮充滿了,那灼熱的,充滿殺傷性的,如世界末日一般的爆鳴,那瞬間遍佈戰場的硝煙,還有那爆炸後空氣被極致壓縮後產生的詭異雲團。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那魔鬼一樣的雲團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就像是整個耳語港在這一刻被徹底點亮了一樣,而在第一次亮光稍稍熄滅的片刻之後,第二道如諸神審判一樣的光芒再次降臨,隨後,又是熟悉的爆鳴,又是熟悉的灼熱,又是那淹沒一切的風暴與火焰的怒吼。

    就像是在對這個世界宣告...鋼與火的時代,已經到來。

    那些位於城市的魔法護盾中的人們的尖叫聲被轟鳴不休的爆炸覆蓋,在數百顆炮彈短時間之內連續爆炸的時刻,整個城市中的空氣都似乎被席捲一空,很多人都感覺到了窒息,在漫長的數十秒過後,空氣又一次回到了城市,但每呼吸一次,就像是硬生生吸入了一團被點燃的紙屑。

    那種灼熱卻不致命的痛苦...幾乎頃刻間擊碎了絕大多數人的意志,當他們在黑色的硝煙中抬起頭的時候,頭頂那層堅固的紫色護盾已然消失不見,數百名法師抽取了地下的魔力才聚集起的超大型護盾,可以正面抵抗戰場炮火轟擊的護盾,在這原本不起眼的工程學轉化而來的戰爭武器的兩次轟鳴之間,徹底化為了虛無。

    那些因為魔力引導被強行中止,而遭受了魔力逆流的法師們虛弱的躺在身下的廢墟上,他們中的很多都在第二次炮火的攻擊中被震碎了心臟,剩下的那些,傻呆呆的看著天空中那如同地獄之門一樣的蒼白色光環,看著那些在空中飛舞的黑色煙霧以及那些被點燃的碎屑,就像是蒼白色的雪花。

    對於還能思考的那些法師來說,今夜注定是一個痛苦的時刻...在今夜,魔法無敵的論調被黯刃軍團粗暴的撕碎,一向不被高傲的法師們認可的工程學,用兩次震天動地的轟鳴擊碎了他們所有的驕傲,就像是最直白的嘲笑,又像是毫不掩飾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這些法師的臉上。

    讓他們鼻青臉腫,讓他們顏面盡失,讓他們呆若木雞...魔法,魔法已經不能再保護他們了,魔法也不足以再保護他們所珍愛的那些了。

    “呋...”

    在漫天飄蕩的硝煙之中,伊瑞爾提著黑色的戰錘,穿著自己獨特的德萊尼風格的戰甲,她站在黑暗神殿的頂層大平台上,看著下方已經徹底失去庇護的城市,她像是個活人一樣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任何的感覺,但她卻好像嗅到了戰爭的味道。

    “我喜歡這種氛圍...還好,趕上了這最後一戰。”

    死亡領主甩了甩被黑色鋼鐵保護起來的尾巴,她將手裡的頭盔扣在臉上,然後回頭看著身後全副武裝的高階騎士們,她甕聲甕氣的說:

    “人類的帝國之火即將熄滅,陛下的偉大規劃即將完成,漫長的戰爭也許會暫停片刻,但我知道,這還遠未結束,我修養的時間太久了...那座城市和那些脆弱的人類,就交給你們了。”

    “現在,我要去戰場“活動”一下了。”

    “遵命,領主,我們會按照計畫,將這些脆弱的生命“護送”到北海岸邊緣的撤離點,為了防止被人類斥候發現,我們將暫時切斷和本部的聯絡...另外,祝您打的愉快。”

    艾爾騎士微微頷首,他身上也穿著一套特殊的盔甲,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在戰爭結束之後,他將正式成為一名次級領主,將統帥一支戰團,加入黯刃對於卡利姆多戰爭的偉大計畫之中,這也算是黯刃軍團對於艾爾騎士的服務的回報。

    在數個場合,這位高階騎士都非常克制的表達了自己對於這任命的喜悅。

    而現在,他即將以騎士的身份,參加自己的最後一場戰鬥...他要在人類的守軍回防之前,將整個耳語港滯留的人類平民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去,這也是人口掠奪的最後一步了。

    伊瑞爾對艾爾騎士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膀,然後縱身向前,一躍而下!

    在她下方,是廝殺成一片的戰場,那是她最喜愛的地方。

    在死亡領主離開之後,艾爾騎士不動聲色的向前走出幾步,在平台的左方尖端,屬於他們的空中坐騎已經準備就緒。

    高階騎士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數百名死亡騎士,他們的種族並不相同,有獸人,有德萊尼人,有人類,由矮人,也有一小部分侏儒和精靈,幾乎囊括了艾澤拉斯的大部分種族。

    艾爾騎士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死亡騎士們,他似乎在醞釀著什麼,幾秒鐘之後,艾爾騎士突然搖了搖頭,將胸口攜帶的黯刃徽記取了下來,放在眼前看了看,他輕聲說:

    “這裡是個好地方,能給我們力量,能給我們未來,還能給我們存在的意義...”

    “但很可惜,我的記憶,那些情緒...它們在告訴我,我不屬於這裡。”

    “嗡”

    他手中斑駁的黯刃徽記在跳動的暗紅色能量中被一點一點的腐蝕,他抬起頭,藍色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長時間壓抑之後的輕鬆,他朗聲說:

    “我做出了選擇,兄弟們...現在該你們了。”

    在艾爾騎士眼前,近800名不同種族的死亡騎士,有高階騎士,也有下級騎士,甚至還有一個詭異的,不屬於死者的高等精靈,在艾爾的注視中,這些傢伙齊刷刷的抽出了胸口的徽記,如艾爾一樣,將其在手心裡湧動的死亡能量中徹底焚燬。

    就像是一個...詭異的儀式一般。

    “很好。”

    艾爾騎士點了點頭,用懷念的目光看了一眼黑暗神殿周圍的光景,最終,他輕聲說:

    “走吧,兄弟們。”

    “我們...該踏上自己的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3
27.不同的路

    泰瑞昂的死亡,是一個大陰謀的犧牲品。

    在死後,這個曾經最大的夢想,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常伴終生的遊俠,用另一種視角去看待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就像是知獲了天啟一樣,在死亡的詭異影響下,他一路走到了現在。

    在無所不知的觀察者們眼中,泰瑞昂的經歷也許算不上太過奇特,畢竟在更高的維度,比泰瑞昂的故事更精彩一萬倍的經歷比比皆是,但這個精靈確實是特殊的。

    他有很多奇特的特徵,而對於他麾下的軍團來說,儘管和另一種亡靈,也就是北地的天災亡靈的種族類似,但兩者的組成體系堪稱天差地別,在存在意義上,黯刃軍團也要比亡靈天災更合理,更值得關注。

    黯刃軍團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自泰瑞昂一下,每一個成員從不會強迫生者加入他們,即便是在徵召騎士的時候,他們也要評估新成員的過往經歷,而不是像亡靈天災那樣不加甄別的隨意招攬,這個環節是繁瑣的,但也是必要的,泰瑞昂認為自己和自己的軍團在執行一個偉大而正確的使命,那麼他們就必須表現出自己的正當性。

    不會有純粹的惡棍和十惡不赦的罪人混入這個聯繫並不算緊密的團體,尤其是在高階騎士這個層次上,黯刃軍團的每一個高階騎士,都有堅定的意志,都有使命感,都有和活人一般的思維,較為完整的靈魂,以及,完全自由的意志。

    最後一點尤為重要。

    儘管他們的精神往往是借助泰瑞昂搭建起的精神聯絡連接在一起,在戰爭時刻,每一個高階騎士都可以在這張精神“網絡”上匯報自己的消息,高階成員可以通過這張網向下級成員傳達指令,甚至泰瑞昂的聲音也會借助這張網絡,傳遞到每一個高階騎士的心中。

    看似不設防,但在黯刃高層中,並不會有人去主動窺探另一個人的思維...這是被禁止的,同時也是毫無必要的。

    因為高層們堅信,這個團體並非是由殘酷而落後的精神奴役,而是以共同的使命以及目標為核心,團結在一起的,無法被摧毀,無法被分解的鋼鐵團隊。

    說實話,這多少有些唯心論,但事實證明了,從德拉諾的戰爭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十年的時間,這個團體依舊穩若泰山。

    在接連不斷的戰爭中,也很少有人會有空閒的時間去思考這些感性的事情,不過就像是所有的團體一樣,在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的過程裡,並不是所有人內心思考的都是一樣的事情,在穩若泰山的表面之下,那些暗流已經滋生,而且在某個意志有意識的操縱中,這些暗流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被匯聚到了一起。

    他們要背叛這個群體嗎?

    不...

    最少跟隨著艾爾騎士,乘坐飛行坐騎離開黑暗神殿的數百名死亡騎士中,真正想要背叛黯刃的,只有那麼少數幾個,更多的出走者,是被艾爾騎士的思維所吸引的追隨者,他們並不否認黯刃軍團的目標是偉大的,但他們認為黯刃的行為並不全部正確,他們認為應該給這個世界的文明更多的時間,而不是將它們扔進無可抵擋的災難與壓力裡。

    他們始終相信,人類文明還有被拯救的可能,這個世界的原生文明有屬於它獨特的優勢,它有資格活下去,而不是在黯刃之王的規劃中,被徹底掃入歷史的塵埃裡。

    他們相信,人類文明會變得偉大,前提是,它們能熬過這最後一戰,就如同某個被撕碎軀體的傢伙說的那樣,這是一場不公平的遊戲,這些出走的死亡騎士,想用自己的力量,讓這場遊戲,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公平。

    換句話說,他們其實是死靈裡少有的...理想主義者。

    而他們的理想,也顯然是和黯刃的大規劃同出一源,但卻走上了另一條路的衍生品。

    其實縱觀歷史,每一個大型組織在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因為理念的不同而產生的分裂就成為了必然,暗夜精靈的塞納里奧議會、上古艾瑞達人組建的執政團、甚至是燃燒軍團內部,都有不同的山頭林立,可以這麼說,在缺少全覆蓋式的精神控制(奴役)的情況下,分裂是必然的未來,只是或遲或早。

    更何況,就算是有巫妖王那樣的精神控制,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歷史也證明了,那玩意並不是萬能的。

    這一次屬於黯刃軍團的理念裂變和邏輯無關,它純粹只是一種自然現象而已,而且從長遠來看,這種裂變,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但這樣去思考,就會發現另一個直達源頭的問題:作為裂變發起者的艾爾騎士,他的這種獨特的思維又是來自何方呢?要知道,這個聖騎士在生前和死後,可都不是一個理論家或者哲人,這種對於黯刃軍團的世界規劃的深奧補充,並非他獨自一人就可以規劃而出。

    到底是誰在傳播這種和黯刃的主流觀念截然不同的思想呢?

    這...大概會成為一個謎題吧。

    ————————————————————————————————————————————————————

    “嘩啦”

    “嗷!”

    面對從天而降的死亡騎士大軍,被兩輪炮擊轟懵了的耳語港空中騎士根本無從抵抗,炮彈爆炸的空氣震盪還在影響這些生者脆弱的體感神經,甚至包括哪些長滿羽毛的凶狠獅鷲,也很難在之前那種空氣爆鳴中維持自己的飛行姿態。

    再加上黯刃軍團已經從上而下完成了換裝,面對這些飛行在空中,手持大威力霰彈槍、高爆手雷、工程學捕網甚至是侏儒製作的試做型電擊槍,簡直堪稱群魔亂舞的“高科技”死亡騎士們,耳語港的空中防禦力量很快就被一掃而空。

    在高大的,被點燃的城牆之外,人類皇帝統帥的軍團正在試圖回援,但是從黑暗神殿裡衝出來的亡靈以空降戰術,從戰場後方徹底包抄了這些軍團。

    就像是夾心面包一樣,十幾萬悍不畏死的人類士兵,就被困在了亡靈的包圍之中,耳語港,已經失去了80%的實際防禦力量,外海三支艦隊的戰鬥,那些被點燃的船隻幾乎映紅了整個夜空,再加上剛剛的炮擊,已經讓整座耳語港陷入了絕對的混亂之中。

    一些人躲在屬於自己的角落裡瑟瑟發抖,更多的人則盲目的在城市裡跑來跑去,他們不知道該去哪裡,戰場肯定是不能去的,但另一條路就是冰冷的大海,耳語港修建時那易守難攻的地形,在城市的防禦被瓦解之後,幾乎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面對從天而降,全身纏繞著冰冷風暴,滿臉殺氣的死亡騎士們,面對那些被他們喚醒的亡靈,任何正常人都會感覺到恐懼,在亡靈們的壓迫之下,還滯留在城市裡的數十萬平民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朝著城市的後方不斷的後退。

    偶爾也要一些愣頭青會在恐懼的壓迫下,揮舞著武器試圖衝上來拚命,但很快就被死亡騎士繳械,被打暈扔回人群,或者乾脆丟在原地。

    這座城市裡還有幾十萬人,艾爾手頭的力量嚴重不足,再加上黯刃之王隨時會到達戰場,他自己內心裡也沒有把握,卡德加大人到底能擋住泰瑞昂多久...但,如果卡德加大人都為了這一次的“拯救”甘願犧牲自己,那麼他的追隨者們,又為什麼不能放手一搏呢?

    “別管那些落單的!”

    艾爾的聲音在這數百名騎士之間組建的小型精神聯絡中迴蕩著:

    “壓迫人類朝向海面!我們只需要帶走大部分人就行了!”

    說完之後,艾爾又拿出一塊通訊石,隨手激活:

    “阿茲納布,你那邊情況如何?”

    “我在監控。”

    一個低沉的,帶著一絲精靈口音的聲音在通訊石裡響起:

    “目前還沒有看到暴露的蹤跡,但你們最好趕快...這裡離戰場太近了,隨時都會有人發現。”

    “繼續監控!”

    艾爾騎士掛斷了通訊,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的城市,那些盲目的在恐懼中埋頭奔跑的平民,那些人類,讓艾爾聯想到了很多很多。

    在這一刻,他卻是感覺到了血肉生命的脆弱與茫然,如果在這裡是一群亡靈的話,它們絕對不會出現這樣混亂的情況,也不會被蔓延的情緒控制,更不會失去自我對於環境的判斷。

    情緒,是會感染的,在一座城市的範圍內,當恐懼的情緒開始蔓延之後,人類的舉動就很難捉摸了,尤其是在看不到援軍和希望的情況下,他們就如同徹底失去理智的野獸一樣,走向了敵人為他們安排好的道路。

    在死亡騎士們喚起的死靈的定向壓迫之中,整個城市的人類都不斷的向背後的大海後退,也許他們的結局要麼是被亡靈捕獲,要麼就是被冰冷的海水吞沒,但...但這畢竟不是一次殺戮行動,就算在死亡領主伊瑞爾的計畫中,也不會允許平民死在昏暗的海水中。

    在那些尖叫著,被恐懼徹底壓垮的人們縱身跳向大海的那一刻,他們驚訝的發現,那流轉不停的海水,已經在死亡能量的逸散中,被凍結了起來,在黑夜之間,順著快速封凍的大海向外望去,那就像是一條通往未知恐懼的道路,而現在...這些失去一切的人們,不得不行走在這道路上了。

    “叮、叮”

    死亡騎士們標誌性的馬鈴聲在海面上響成一團,在近百位高階騎士的聯手之下,一整片大海都被凍結了起來,那些死裡逃生的人類站在寒冰上瘋狂的呼喚著,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加入了他們。

    他們抱著哭泣的孩子,攙扶著受傷的同伴,手裡握著根本無法保護自己,只能給自己心理安慰的破舊武器,在身後響動的彷彿摧魂一樣的馬鈴聲中不斷向著一片漆黑的前方奔跑,甚至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但他們唯一清楚的是,身後有死亡在追趕。

    盲目奔跑的人類並沒有發現,那些死亡騎士們,正在有計畫的把他們趕往被黑暗神殿籠罩的天空之外...就像是席捲黑夜的陰影裡最後的一塊安全之地,在那黑暗大海的中心,那是不會被黑暗神殿周圍扭曲空間影響到的區域。

    “恐懼...真讓人感覺到諷刺...”

    站在耳語港的碼頭上,艾爾騎士自言自語的說:

    “果然如同泰瑞昂的黑暗智慧所說,在面對血肉的生靈的時候,恐懼,才是最大最有用的武器...”

    說著話,死亡騎士回頭看了看後方被尖叫聲充盈的城市,他抬起頭,看著冰冷的,被陰雲覆蓋的夜空,他從懷裡取出一樣被層層保護的東西,那是一個盒子,上面刻滿了他不認識的符文,來遮掩盒子內部的東西散發出的氣息。

    他回憶著自己最後一次和大巫妖見面的場景,卡德加大人將這個盒子遞給他時候說的那些。

    艾爾騎士將盒子放在胸前,他輕聲說:

    “有來無回的冒險,理想主義者的犧牲,居然要依靠一名“先知”的感官...真是諷刺,我沒準真的已經瘋了。”

    “嘩”

    那詭異的盒子被掀開,在那盒子之中,一塊不規則的,從內部散發出紅色光芒的水晶安靜的躺在那裡,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那水晶中的赤紅色光芒猛地蕩漾開,就像是一團放置在艾爾騎士胸口的燈火一樣。

    “維倫!如果你能聽到,如果你能看到,如果你真的是帶來希望的先知...那麼,就讓我看看我們追尋的那個未來。”

    “讓我看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3
28.最終的裂變

    在上千公里之外,遙遠的漆黑之海上,三艘德萊尼人的飛船正在快速的駛向東部大陸的北端,他們是來支援人類帝國的戰爭的。

    儘管先知最終做出的這個決定並不能讓所有的德萊尼人都贊同,但這個流亡種族在到達艾澤拉斯的時候,確實是得到了人類帝國的傾力相助,德萊尼人是知道感恩的。

    在和死靈的戰鬥裡,虛弱的他們並不能派出太多的戰士前去幫助,但在此刻,在人類帝國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刻,德萊尼人就必須拿出自己的誠意,哪怕只是用自己的飛船幫忙運送平民也好。

    “還有15分鐘,先知,我們很快就能到達人類帝國的港口了。”

    大守備官瑪爾拉德背著戰錘,他身上的寶石盔甲上滿是血污,這是在北風苔原抵抗那些小股入侵的惡魔們留下的戰痕,也許是因為德萊尼人和艾瑞達惡魔之間複雜的關係,總之,在軍團入侵艾澤拉斯之後,北風苔原的天空就從沒有安靜過。

    這也是德萊尼人抽不出力量支援人類帝國的原因之一,他們幾乎每天都要面對從天而降的惡魔...

    “嗯,洛薩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首領,如果可以,我們必須將他從戰場上救出來。”

    先知撥弄著手裡的水晶念珠,他蒼老的臉上充滿了一種真摯的感情,他看著舷窗之外的黑夜,他沉聲說:

    “並非所有流亡者都迷失了自我,德萊尼人想要繼續存在下去,我們就必須為這個世界的文明秩序做出犧牲,我相信,這是對的,這是...”

    “嗡”

    先知的話還沒說完,他的眼前就被一抹突然出現的幻象覆蓋了,在那幻象之中,他看到了一塊散發著赤紅色光芒的水晶,那無比熟悉的聖物,以及那個手持水晶,在尖叫的人類難民中看著天空的死亡騎士...他甚至聽到了那詭異的死亡騎士的低語聲。

    “憤怒之心...是憤怒之心!阿塔瑪水晶的七分之一,它在一個特殊的亡靈手裡!它在呼喚我...不,不只是它,還有那個亡靈,他也在呼喚我。”

    先知猛地將自己的救贖者法杖點在地面,在他胸前懸掛的紫色水晶靈魂之歌也在這一刻散發出了神秘的紫色光暈,大概是它也感受到了失落的“兄弟”的氣息。

    “就在那個地方!羅姆爾,準備空間跳躍!”

    維倫的雙眼裡閃耀著一抹特殊的光芒,他的語氣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那一幕,我曾看到的那一幕出現了...生者和死者站在一起的未來,是這個未來!我能肯定,堅不可摧的黯刃軍團的第一批“覺醒者”出現了...”

    “但先知,在不知道目的地的情況下進行空間跳躍,很可能會把我們直接送入戰場!”

    在飛船的操縱盤之前,德萊尼人的大技師羅姆爾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他有些遲疑的說到:

    “我們此行並不是為了戰鬥而來,一旦落入人類和死靈的戰場,我們恐怕...就很難再脫身了。”

    “但這是必須去冒的風險!”

    先知微閉著眼睛,他用一種低沉而嚴肅的聲音說到:

    “如果我們能讓神流血,那麼凡人就不會再信仰他,而當水中有了血跡,鯊魚就會循跡而來...那些黯刃軍團中的“覺醒者”,他們就像是不可一世的泰瑞昂,那黑暗與死亡之神軀體上滴落的第一滴血,你們明白嗎?他們的存在,會向世界宣佈,黯刃軍團並非不可戰勝。”

    “這是聖光的意志!他們將是人類世界的一縷希望之光,我們要幫助我們的盟友,我們就必須...必須將他們保護起來!”

    “還有那些...正被他們保護的人民,更何況還有憤怒之心...那東西,很可能會挽救一切。”

    ————————————————————

    憤怒之心,德萊尼人的阿塔瑪水晶分裂後的七分之一,據說這塊水晶裡蘊藏著無盡勇氣的奧秘,任何持有這水晶的戰士,都會被無盡的勇氣籠罩,能戰勝眼前的一切敵人。

    當然,這是德萊尼人的說法,這些群星的長生者們總會不自覺的美化自己的聖物。

    實際上,大巫妖在德拉諾世界找到這塊遺失的水晶之後,就對它做了全面的研究,得出的結論並不如德萊尼人們說的那麼神奇。

    這水晶確實有奇異之處,它可以影響人的情緒...準確的說,會喚醒持有者內心的憤怒,並且在很長的時間內保持這種憤怒的狀態,而且這種“怒不可赦”的狀態是一種光環效果,在極限狀態下,這顆水晶幾乎可以覆蓋一座城市的範圍。

    也就是說,這顆水晶是一個古怪的戰略奇物,換一種更能理解的說法,就是當水晶光環生效的時候,任何血肉生命的士兵的士氣,會很快達到MAX,但它並不能保護士兵不受傷害。

    很可惜的是...這塊水晶對於亡靈是沒用的,因為亡靈缺乏情緒的影響,就算是黯刃軍團裡的高階騎士,也能在進入戰鬥之後,屏蔽情緒對於自我的影響,這是種族的特性。

    大巫妖沒有將憤怒之心交給泰瑞昂,並非因為某種私慾,而是因為他看到了這顆水晶對於凡人文明的意義...或者說,這顆水晶是他對於泰瑞昂的規劃“補全”的重要組成部分。

    卡德加不希望看到人類原生文明的滅絕,所以,這顆本就對黯刃軍團無用的水晶,大概就是他送給人類文明的最後禮物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巫妖的這種行為已經夠得上“背叛”的範疇,但怎麼說呢,他也已經付出代價了。

    “嗡”

    在黑暗神殿漂浮的空中,在那不可見的空間扭曲之外的黑夜裡,詭異的閃光在這一刻照亮了黑暗的大海,德萊尼人的三艘飛船以一種“跳躍”的姿態出現在天空中,一如黑暗神殿之前出現時一模一樣。

    “唰唰唰”

    在藍色的傳送光柱中,被手持武器的守備官們死死保護住的先知出現在了堅固的浮冰上,在他身後,三艘飛船飛快的打開了所有的傳送光柱,驚慌的人類平民們很快就在德萊尼人守備官和牧師的帶領下,衝入那傳送的光柱之間。

    而先知則快步走到等候在黑暗寒冰邊緣的高階死亡騎士眼前,大守備官瑪爾拉德雙手握住了戰錘,這個強大的聖騎士對一切死靈都抱著強烈的不信任。

    “這是一個偉大的先行者留給你們的。”

    艾爾並不在意那些聖騎士們厭惡憎恨的目光,他將手裡的憤怒之心丟給了先知,然後翻身上馬,帶著身邊的死亡騎士快步走向黑暗之海的深處,這一幕讓先知下意識的出聲挽留:

    “等一等,來自黯刃的覺醒者們,跟我們一起走吧。”

    “這算是招攬嗎?那麼請允許我拒絕!”

    死亡騎士艾爾扭頭看著德萊尼人的先知,他冷漠的說:

    “我們只是從黯刃的體系中脫離,不代表著我們要加入你們...偉大者的最後叮囑已經完成,我們留在這裡的唯一理由只是那些不該在此地死去的生靈,僅此而已。”

    “我們會配合你們將那些生命拯救出來,在那之後,我們會安靜的離開,我相信...生者的世界,也不會歡迎我們了。”

    “泰瑞昂不會放過你們的。”

    大守備官瑪爾拉德突然開口說:

    “叛徒要比敵人更可恨...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慎言!聖騎士!我們沒有背叛,我們只是選擇了另一條路。”

    艾爾騎士沉聲打斷了瑪爾拉德的話,他沉聲說:

    “理念的衝突並不會讓我們將刀刃對準曾經的同伴,我們存在的意義只是糾正並保護兩種文明的發展,保護它們不會被外力滅絕,在我們眼裡,泰瑞昂.黎明之刃所做的一切,到目前為止,要比你們更加高尚!”

    “保護文明?”

    大守備官發出了一聲不知道是嘲笑還是讚賞的笑聲:

    “就憑你們這麼點人,真的能做到嗎?”

    “不去做,肯定做不到。”

    艾爾騎士不再和這些德萊尼人打嘴炮,他毫無留戀的轉過身,帶著身邊沉默的死亡騎士們消失在了黑暗之海的光芒中,耳語港的人群還在死亡騎士們的壓迫下繼續向海面轉移,“維序者”死亡騎士們的工作還遠未完成。

    “他們...也許真的能做到。”

    先知把玩著手裡的憤怒之心,他蒼老的眼中似有一縷縷紫色的光芒在閃耀。

    “他們是一群殉道者,在偉大的理想之下奮戰的戰士,但願他們能逃過泰瑞昂的無盡追殺...瑪爾拉德,如果以後我們還能遇到他們,儘量給他們一些幫助。他們不是敵人了。”

    “比起這個,先知,我覺得我們還要考慮更現實的事情。”

    大守備官回頭看著身後結冰的大海上,那熙熙攘攘的看不到盡頭的人群,以及那就漂浮在不遠處天空上,如黑暗山嶽一樣的黑暗神殿,這個悍勇的德萊尼聖騎士低聲說:

    “這裡最少有幾十萬人...我們的飛船就算是滿載,也無法帶走這麼多人,剩下的那些,該怎麼辦?難道就把他們留在這裡等死嗎?”

    “不!我們做我們能做的。”

    維倫將失而復得的阿塔瑪水晶憤怒之心裝入自己的袖口,他回頭看著三艘正以最快的速度收納平民的德萊尼飛船,然後又回頭看向被迷霧和火焰籠罩的外海,他撫摸著自己的鬍子,低聲說:

    “洛薩有很多朋友,德萊尼人只是其中之一...”

    “人類文明不會在今天斷絕,除了我們之外,還有更多的援軍在疾馳,唯一的問題就在於...洛薩和他的戰士們,還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刻。”

    “隨我來,瑪爾拉德,我們去城裡,哪裡還有很多需要幫助的人。”

    ——————————————————

    “阿茲納布?阿茲納布!回答!”

    在耳語港城市邊緣的陰影中,艾爾騎士握著通訊水晶,反覆呼喊著黑騎士的名字,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這讓艾爾騎士的表情非常複雜。

    早在黑騎士主動加入“維序派”的時候,他就清楚,那個身體裡蘊含著聖光和虛空的精靈已經在痛苦和茫然中接近崩潰的邊緣了,他之所以還能堅持下去,完全是因為內心裡的復仇在支撐著他。

    阿茲納布想要和泰瑞昂決一死戰...黑騎士認為自己身上的一切悲劇,包括好兄弟麥拉的悲劇,都是因泰瑞昂而起的,這個念頭不能說錯,但黑騎士卻採用了很糟糕的復仇方法,雖然艾爾騎士並不知道在奧蕾莉亞遇襲這件事裡,黑騎士扮演的那並不光彩的角色,但在離開之前,大巫妖曾反覆叮囑他...

    離黑騎士遠一點。

    但即便如此,艾爾騎士卻還是在默默的觀察著阿茲納布,他從黑騎士身上,看到了最初從死亡裡復活的自己,那時候,他接手大巫妖的命令,在地獄火戰團潛伏的時候,內心裡也湧動的是無盡的復仇意志,甚至在第一次見到泰瑞昂的時候,險些就拔劍拚命。

    他很清楚被覆仇吞噬的滋味,但在大巫妖的引導中,艾爾騎士最終走了出來,開始正事黯刃的理念。

    這個體系雖然由泰瑞昂一手建立,但它和泰瑞昂完全是兩個獨立的概念,也許在艾爾騎士心中,依然有對泰瑞昂的憎恨,但如果只評價黯刃的理念,艾爾不會說它是錯誤的,實際上,在看到聯邦區的發展之後,艾爾騎士確實能看到泰瑞昂許諾的未來的邊角...

    那種風景,被智慧與文明籠罩的世界和社會,那種從最深處自我迸發出的積極,那種和封建統治完全不同的文明根基,哪怕它還很稚嫩,但它的未來是不可限量的。

    艾爾騎士找到了存在的意義,找到了死後仍戰的理由,在認同新的理念的時刻,他就已經從復仇和自我毀滅的漩渦中掙扎重生,但現在,黑騎士阿茲納布卻深陷於那種自我毀滅中無法自拔...

    “你只是去送死而已...”

    艾爾騎士捏碎了手裡的通訊水晶,他回頭看了一眼耳語港,對身邊的高階騎士說了句什麼,然後抓起自己的重劍,跳上戰馬,一路衝向了慘烈的戰場最深處。

    最終...他還是無法對其視而不見。

    如果我們是做偉大而正確的事情,那麼我們就該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正確與偉大...哪怕是犧牲自我,也要照亮身後跟隨者們的未來。

    這,就是領袖,這就是持火前行者們存在的意義,很愚蠢,但卻是正確的。

    維序者是後期很重要的第三方陣營...我知道很多兄弟不喜歡看這種劇情,但沒辦法,如果因為大家不喜歡看就不寫,後期的情節肯定會出亂子...其實有時候想想,很多很驚豔的小說之所以中期後期崩掉,就是因為太過迎合讀者的期待,並不是說迎合期待不好,但一個完整的故事,不可能只有高潮和歡樂,如果一個故事沒有情節的低谷,那麼它就是不完整的。

    起點上所有優秀的,能堅持到最後的小說,都是如此...就連龍傲天流,最開始也不是要狠狠的向下壓劇情,後面才能猛地竄起來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4
29.王見王(上)

    飽經火焰與災難摧殘的耳語港已成廢墟一般的模樣,這座城市裡滯留的平民在那海面深處通天徹地的十幾道藍色光柱中看到了逃生的希望,那似乎是這絕望的一晚裡最後殘存的註腳,在漫漫長夜中總能給虛弱的人們指引前進的道路。

    而那光柱的出現,也讓被壯烈與殘忍充斥的正面戰場的士兵們內心又一次充滿了勇氣,勇士們不會畏懼敵人的強大,他們內心唯一擔憂的,只是在犧牲自我之後,仍無法保全身後的人民。

    能出現在這片戰場上的每一個士兵都已經有了戰死於此地的信念,因為懦夫...那些懦夫早在之前的戰爭中就死光了。

    面對從四面八方的夜色裡衝出來的冷漠亡靈們,面對傾巢而出的黯刃武士,這北疆的最後一戰,勝利之光已然黯然,幸運女神並不站在他們這一邊,但,即便如此,依然沒有一個人放下手裡握緊的武器,當他們在夜色中抬起頭,舉目四望的時候,耳中充斥的都是勇士的吶喊,眼中閃耀的是烈士的鮮血,內心裡迴蕩的,是無盡的咆哮。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怎麼能止步不前呢?

    更何況,那尊貴者,那帝國的皇帝正站在他們前方,就像是一堵永不倒塌的城牆,他在為文明的未來而戰,他將為文明的存亡而死,連領袖都在這樣的絕境中鏖戰不休,被使命感籠罩的追隨者們,又豈能落後呢?

    “德萊尼人來了...帝國的勇士們,我們的盟友來了!”

    洛薩沙啞而高昂的吼聲在這一刻壓過了戰場的喧囂,在傳令官的傳達中,皇帝的聲音傳入了被爆炸和火焰點亮的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但帝國永不會孤軍奮戰!勇士們,堅持下去!”

    高喊著鼓舞士氣的戰吼,皇帝錯步上前,他的雙手握著鋒利的傳奇戰劍滅戰者,這如雙面開刃的鑰匙一樣的黃銅長劍在空中轉過幾道偏折,在力量之火的迸發中,和人類皇帝正面對抗的獸人死亡領主就被擊退了好幾步。

    格洛庫什的身影在戰場上晃動不休,才堪堪停下了後退的腳步,他看了一眼手裡的戰斧,這黑鐵大師鍛造出的精品戰斧已經被滅戰者砍出了層次不齊的裂口,顯然已經無法再使用了。

    “呸”

    曾經的黑手大酋長粗魯的朝著地面啐了口口水,將手中卷刃的戰斧扔到一邊,抓起一把沉重的戰錘,手指揮舞之間,一層暗紅色的,冰冷徹骨的死亡能量就纏繞在武器上,他像是個真正的獸人一樣瘋狂的捶打著胸口,在殘暴眼神的閃耀中,這死亡領主又一次如蠻獸一樣衝向了人類的皇帝。

    但說真的,格洛庫什自己也很清楚,他很可能不是洛薩的對手。

    人類皇帝的盔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那上面滿是亡靈們冰冷的鮮血,在皇帝身邊是一圈被砍死的高階騎士的殘軀,而在皇帝的盔甲之外,那如烈焰一樣燃燒的憤怒之火恍如實質,野蠻人之王的血脈不僅洛薩帶來了永無止境的耐力,還有這種與傳奇武器共生的火焰。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整體都顯得樸實無華的戰士們,將憤怒的力量實現了具現化,洛薩是個頂級戰士,他憑藉憤怒的力量的戰鬥,尤其是在保護人民和文明的強大使命感的徵召下,洛薩砍出的每一擊,都帶著十足的殺傷力,那些力量弱於他的對手,很容易在交戰的第一擊,就被頃刻間斬殺。

    這是個危險的敵人,但也是黯刃必須除掉的對手,只要洛薩還在,人類帝國就永遠不會淪陷,這個人類皇帝,在連番的災難之中,以自己堅如鋼鐵的意志和愛民如子的形象,真正成為了帝國的化身...甚至成為了人類文明的化身。

    “哐”

    在格洛庫什的怒吼聲中,他手中的戰錘瘋狂砸下,那狂怒的一擊被洛薩用戰劍精準的格擋,然後在手腕的翻轉中,將攜帶著巨力的戰錘撥向地面,皇帝的身體同時向外偏轉,試圖躲開格洛庫什的拳頭,但兩人交戰的距離太近了,那冰冷的重拳最終還是在砸在了他的胸口。

    “啪”

    洛薩腳下的土地爆開,讓他的身體後退一步就再次穩穩的站立,在他眼前,扔掉了戰錘的格洛庫什赤手空拳的撲了過來,他的左手還被洛薩身體表面的憤怒之火點燃,但對於死亡領主來說,這點痛苦簡直不值一提。

    “你很能打,獸人!”

    洛薩的長劍插在地面上,他毫不畏懼的錯步上前,左臂橫檔,右拳揮擊,兩個具有強大力量的生物就像是搏鬥的角鬥士一樣,皇帝盯著眼前的死亡領主,在揮拳的間隙,他沉聲說:

    “但很可惜,我還有尚未完成的使命,我還不能...”

    “倒在這裡!”

    最後半句話,洛薩是吼出來的,與此同時,他的拳頭自上而下的揮起,那纏繞在手臂上的火焰就像是一條活過來的怒龍,以一記標準的升龍拳,擊潰了格洛庫什所有的防禦,那拳頭砸在獸人領主的下巴上,將格洛庫什的頭盔都砸飛到空中。

    獸人沉重的軀體被從地面上掀起,無力的升入空中,他綠色的雙眼裡還閃耀著一抹震驚與不甘...他能感覺到,洛薩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又一次突破了自我力量的桎梏。

    但這...這怎麼可能?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他的力量怎麼能像是這樣沒有盡頭的瘋狂提升呢?

    “哐”

    格洛庫什的思考被洛薩揮出的又一記重拳打斷,死亡領主胸口的盔甲在洛薩的巨力猛擊中都被砸開了一道裂痕,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發射的炮彈一樣,呼嘯著撞入前方兩軍交戰的陣地中,將好幾個猝不及防的高階騎士砸翻在地。

    皇帝的悍勇讓周圍的士兵們齊聲發出了歡呼,他們跟在重新握緊戰劍的皇帝身後,吼叫著將那些死亡騎士和亡靈步兵趕出陣地之外。

    “咳咳...”

    格洛庫什捂著胸口從地面上爬起來,死亡領主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正在破壞著他身體內部的結構,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但他依然不願意就這麼認輸。

    “陛下的意志必將得到實現!”

    獸人死亡騎士綠色的雙眼裡暴起如活人一樣的血絲,狂放的死亡能量從他的軀體裡迸發出來,將那些撲過來的士兵們驅趕著後退,他顫顫巍巍的站在那裡,死盯著靠近的洛薩,他低聲說:

    “你的堅持沒有意義,人類的皇帝,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你改變不了眼前的命運...”

    “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改變命運...獸人。”

    洛薩對格洛庫什微微頷首,在周圍士兵們的注視中,他抬起長劍:

    “我只是不願意向他屈服,我只是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嘩”

    被烈焰浸潤的戰劍呼嘯著斬下,格洛庫什咬緊牙關,他閉著眼睛,等待著又一次死亡的到來,他並不感覺到恥辱,被洛薩這樣的人擊敗,怎麼也不能算是恥辱。

    唯一遺憾的是,他可能看不到自己為之付出了一切的未來了。

    “鐺”

    沉悶的響聲突兀響徹戰場,格洛庫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把顫慄不休的黑色重劍正插在自己眼前,那把厚重的長劍背後有一個詭異的缺口,黑暗能量組成的球體,在那凹陷中搖曳不休。

    就是這把劍擋住了洛薩的最後一擊,將死亡領主從永寂的未來中拯救了出來。

    “呵...他來了。”

    格洛庫什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他看著洛薩:

    “他來為你送行了...”

    洛薩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極其嚴肅,顯然,他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了。

    “去休息吧。”

    溫和的聲音在格洛庫什耳中響起,一支冰冷的手甲,也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格洛庫什身後,在黑暗聚散之間,身穿黑暗之龍盔甲的泰瑞昂漫步走出,那搖曳不休的黑暗光暈在他身後飄蕩著,在空中肆意的重組成各種詭異的線條,就像是看不到輪廓的光翼一樣。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遵命,陛下。”

    格洛庫什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在他的身影被黑暗之幕吞沒的那一刻,泰瑞昂也伸出手,在暗紅色光線的跳躍之中,插入地面的灰燼使者跳入了他手中,在空中蕩起了如虛幻一樣的劍影。

    “噌”

    利刃切開空氣,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長鳴,泰瑞昂冰藍色的雙眼落在嚴陣以待的洛薩身上,然後跳過皇帝的軀體,看向了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士兵。

    他在那些士兵的臉上看到了憤怒,看到了捨生忘死的無畏與勇氣,看到了戰死不休的意志,這讓他非常滿意。

    “你把他們訓練的很好,洛薩。”

    “你把人類文明最悍勇的戰士送到了我面前...”

    黯刃之王背後寬大的黑色披風在這一刻飄盪開,他的身體就像是轉換了形態一樣,從戰靴往上,他的身體快速的消散,連帶著他冰藍色的雙眼,也在這一刻變成了詭異不詳的黑色。

    “那麼,我就笑納了...”

    “嘩”

    就像是面對大巫妖時的反擊,泰瑞昂這一次的“女妖之嚎”變幻的更加徹底。

    他的雙手扣成爪狀,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樣衝入天空,身軀飛快的霧化,不僅僅是靈魂,在黑色煙霧狀的光暈逸散之間,那充斥空間的黑霧讓周圍的溫度頃刻間下降了最少20°,他就像失去了實體一樣,以一種飛鳥掠空的姿態衝向洛薩和他身後的士兵。

    “防禦!防禦!”

    皇帝雙手握住滅戰者戰劍,他身體上的烈焰在這一刻飛速膨脹,想要庇護那些忠勇的士兵,但是在泰瑞昂冰冷低沉沙啞的尖嘯聲中,那些士兵們被黑霧籠罩,那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力量將他們的意志輕而易舉的粉碎。

    在昏暗的夜色裡,那些勇敢的武士們連最後的嗚咽聲也沒能發出來,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戰場之上。

    那場面,簡直就像是死神揮起鐮刀一般,一秒不到的時間,以洛薩為圓心,半徑500米之內的所有生靈,都被這殘忍而恐怖的招數勾走了靈魂。

    那些死者的表情凝固,他們的眼中沒有殘存任何情緒,身體上也沒有任何致命傷,就像是在悄無聲息之間,鮮活的靈魂就那麼脫離了軀體。

    “怪物!”

    洛薩的吼聲連帶著衝破黑暗的烈火長劍一起砸在了眼前的黑霧上,在那逸散的霧氣裡,鋒利的滅戰者砸在了另一把堅固的傳奇武器上。

    “鐺”

    就像是一記低沉的鐘聲響起,那飄散的沒有實體的黑霧,在這一刻驟然收攏,將泰瑞昂的軀體重組在洛薩的眼前。

    他單手握著灰燼使者,橫檔在身前,滅戰者的劍刃上有烈焰跳動,但那烈焰卻始終無法突破影之刃周圍的能量防護。

    “如果沒有死亡...蒼白的生命將無人憐惜。”

    泰瑞昂的另一隻手心裡,一顆昏暗的靈魂石熠熠生輝,他轉過頭,微斜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人類皇帝,這方圓500米之內唯一的活物,他將那靈魂石舉起,就像是朋友之間聊天一樣,輕聲問到:

    “它可真美...不是嗎?”

    “抱歉...”

    洛薩發出了沙啞如鋼鐵碰撞的聲音,他後撤一步,雙手緊握戰劍,在一聲咆哮之間,周身的力量之火驟然收攏,滅戰者劍刃上的烈焰重組成劍鋒,比洛薩的軀體還要巨大的烈焰鋒刃毫不留情的砍向泰瑞昂的腦袋。

    “但除了你的邪惡之外,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哐”

    冰冷的力量也在這一刻如炸彈爆炸一樣爆發開,將周圍的戰場和屍體掛滿寒霜,在火與冰的碰撞之間,一圈肉眼可見的能量餘波,呼嘯著撞向兩人交戰的戰圈之外,將數噸重的泥土掀飛,將失去生命的草木吹倒。

    “哦,那可能它,並不是你追求的那種美,看來我們不是同道中人,真遺憾...”

    王與王,在開啟10秒之後,這最後之戰,就此進入了真正的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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