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艾澤拉斯死亡軌跡 作者:驛路羈旅(已完成)

 
Babcorn 2019-1-28 10:34:45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13 301059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19
34.陰影中的...笑聲

    這特殊的木棺並不是凡物。

    它是用生命樹的遺骸製作的,在吸取了太陽之井的魔力之後,生命樹生根發芽,它的軀幹上佈滿了凝滯的魔力,可以有效阻礙靈魂的逸散,因此,在這木棺製成的時候,泰瑞昂給了它一個特別好聽的名字...聚魂棺。

    至於生命樹的果核,那生命之源二次生長之後結成的“種子”,已經被秘密送往庫爾提拉斯的枯敗之界,它將在那裡被種下,然後花費數年的時間重新生長,來讓自己和枯敗之界被切下來的翡翠夢境徹底共生在一起。

    那裡會成為凋零者德魯伊們的聖地,沒準也會成為暗夜精靈德魯伊們除了翡翠夢境之外的第二個聖地,當然,那是未來的事情了,未來會發生什麼,沒人知道。

    泰瑞昂躺入這聚魂棺裡,是要進行一個特殊的,漫長的,而且具有一定危險性的“儀式”。

    準確的說,是快速增強黯刃之王的靈魂力量的儀式。

    按照他原本的計畫,是要在北疆徹底安定之後,他才會轉過頭去追尋神秘的死之界的線索,但在面對邦桑迪和海拉的聯手壓制的時候,泰瑞昂不得不提前,以不正規的方式,進入了死之界,這就導致他被死之界“看”到了。

    他腦海裡一直在響動的聲音代表著死之界對他的召喚,也就是說,泰瑞昂不得不將探索死之界的行動提前,而要進入那個現世對立的世界,靈魂的強大是必要的基礎條件,唯有強大的靈魂,在通過現世的裂口進入死之界後,才不會被那世界的力量快速侵蝕。

    這就是聚魂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而要增強力量,就必然要有轉化用的材料,以及轉化的介質,幸運的是,這兩樣東西,泰瑞昂都有了。

    “天啟,我忠誠的武器,你不會藉著這個機會將你的主人害死在這裡,對吧?”

    泰瑞昂在精神層面問到,而插在聚魂棺中的黑火長劍則發出了一陣詭異的嗡鳴。

    “這可不好說,我親愛的“主人”...”

    天啟那惡棍一樣的聲音在泰瑞昂的精神中響起:

    “你我靈魂相連,我自然不會主動去傷害你,但如果你承受不住靈魂轉化的痛苦和那種壓力,在衝擊之下變成一個傻子,那就不能怪我了。”

    “尤其是,你選擇的轉化材料,還是污染者阿克蒙德的殘破靈魂...那是比你現有的力量高出一個階位的材料,很難說他的意志會不會同化你,把你也變成一個腦子裡裝滿肌肉的蠢貨。”

    “呵呵,那是我需要關注的問題...就不勞你費心了。”

    泰瑞昂不屑的回應到: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天啟,我倒是很好奇,你在完成自我升格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形態...我個人比較傾向於低調而奢華的直刃斬劍,你覺得呢?”

    “哦,那肯定不會是你想要的那種樣子...放心吧,我可以保證。”

    天啟帶著滿滿惡意的笑聲在泰瑞昂腦海裡響起,纏繞在它劍身上的黑色火焰開始緩緩蔓延開,將那層飄蕩不休的黑霧吞入其中,然後借助它和泰瑞昂的靈魂印記,來將大惡魔被咬碎的靈魂,一點一點的轉化成最純粹的靈魂之力,然後灌注到泰瑞昂的靈魂上。

    但不管是泰瑞昂,還是天啟,在面對阿克蒙德的靈魂的時候,都顯得弱了一些,因此這靈魂之力的轉化非常的緩慢,非常的晦澀,在感受著那如同涓涓細流一樣的靈魂之力延展在自己的靈魂上的感覺,那種重塑靈魂形態的痛苦,就像是要將靈魂一點點挫開,然後夾雜一些其他的東西,再重塑成新的形態。

    這個過程的痛苦就不需要多說了,但對於泰瑞昂來說,這痛苦還勉強能夠承受,被生命樹的果實強化過的軀體,也有足夠的空間來承載一點一點膨脹開的靈魂。

    “你說...”

    在隱約間能聽到的污染者不甘的怒吼聲中,泰瑞昂突然問道:

    “在這個儀式結束之後,我身上會不會多出一些詭異的魔紋,我的眼睛會不會瞎掉,以及,我會不會長出惡魔的長角,可以變身成惡魔來戰鬥?”

    “呵呵...你說的是惡魔獵手,對吧?我見過那些為了力量不惜付出一切的瘋子,在一萬年前,我還殺死過幾個...我不得不說,你想的有點多了,我幼稚的“主人”。”

    在深沉的黑暗中,天啟惡劣的嘲笑聲又一次傳來:

    “你不會變成惡魔獵手,儘管在我看來,你有非常棒的獵殺天賦,但...在死亡加身的那一刻,你已經走上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了。”

    “哦?是嗎?那可真遺憾啊...”

    ———————————————————————

    “嘩,嘩”

    瓦格里阿加薩手持戰矛,如女武神的雕塑一樣,守在黑暗的聚魂棺前方。

    作為和泰瑞昂靈魂相連的瓦格里,她感受不到泰瑞昂的痛苦,但她能感覺到,伴隨著時間的挪移,泰瑞昂的靈魂確實在一點一點的變強。

    儘管以這個速度來看,要達到能夠安全的進入死之界的程度,還最少需要數十天的持續轉化,但這其實是個好兆頭。

    但在瓦格里並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在那飄動不休的陰影中,一個小個子的身影突然一閃而過,她的出現和她的消失一樣,都在悄無聲息之間發生,快的連阿加薩都沒有注意到。

    瓦格里只是感覺到了黑暗翻騰的波動,她猛地回過頭,看向那片飄動的黑暗,阿加薩瞪大了眼睛,用瓦格里特有的視覺去查看一切,卻一無所獲。

    “奇怪,難道是我眼花了?”

    阿加薩左右看了看,確認這黑暗中除了自己和聚魂棺之外,不會再有其他存在,但她還是感覺到一抹古怪,她自言自語的說了句什麼,然後繼續維持著雕塑一樣的站姿,警惕的看著地下大廳的入口。

    在阿加薩沒有看到的地方,那個小個子的身影赫然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她似乎用雙手捂著嘴,躡手躡腳的在黑暗裡行走著,害怕被阿加薩發現一樣。

    而她前進的目標,正是被阿加薩守在身後,在黑暗中詭異的散發出一抹抹黑色光澤的聚魂棺。

    準確的說,是聚魂棺裡的傢伙。

    這個詭異的小傢伙,是來感謝泰瑞昂的,因為她爸爸媽媽告訴過她,一定要做個有禮貌的小孩子,那個大哥哥幫了她,她就必須親口感謝他。

    但這個小傢伙在黑暗中行走的步伐非常的詭異,她似乎並不是用眼睛確定方位的,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一樣,依靠著泰瑞昂的氣息,一點一點的靠近了高大的聚魂棺。

    “砰”

    她的小腦袋撞在了聚魂棺的角落,讓這小個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在黑暗中抱著腦袋,似乎剛才那一下,撞得她非常疼。

    但更詭異的是,已經將警惕心提到最高的瓦格里阿加薩,依然沒有發現背後這小個子的存在。

    那小個子揉著被撞疼的腦袋,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左右看了看,在發現沒有梯子之後,小個子沮喪的伸出手,抓在了聚魂棺表面凹凸不平的木材上,然後費力的一點一點的向上爬動。

    泰瑞昂製作的聚魂棺足有兩個成年人那麼高,對於小個子來說,這玩意簡直就像是不可踰越的高峰一樣,她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才笨手笨腳的爬到了聚魂棺的蓋子上,

    但眼看著合攏的非常嚴密的聚魂棺,小個子撓了撓頭,在腳下反覆找著,也沒能找到進入其中的道路,這讓小個子很沮喪,她一屁股坐在聚魂棺的表面,氣鼓鼓的抱緊了雙臂,但又有些委屈,最後,她站起身,朝著眼前的阿加薩做了個鬼臉,然後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飄動的暗影裡。

    大概除了這個小個子自己之外,沒人知道黑暗中發生的這一切...

    15分鐘之後,泰瑞昂第一天的轉化儀式宣告完成,在瓦格里將聚魂棺掀開的瞬間,在兩人之間的陰影裡,又有詭異的波動一閃而逝。

    但不管是瓦格里,還是疲憊的泰瑞昂,都沒有注意到這波瀾...一直到泰瑞昂回到自己的宅邸,在詭異熏香的作用下,緩緩進入亡靈休眠的那一刻,黯刃之王突然聽到了從背後響起的笑聲。

    那如同小孩子一樣歡樂的笑聲,他很熟悉這種事聲音,因為自家的寶貝女兒多爾南,在玩的開心的時候,也會發出這樣的笑聲...就像是被風吹動的風鈴一樣,德萊尼小孩的笑聲是非常動聽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這笑聲出現的太突兀了,讓黯刃之王下意識的站起身,回頭看著背後的陰影,那裡...並非空無一物,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個散發著有藍色光芒,穿著裙子和背心,頭髮亂糟糟的小女孩。

    那應該是個詭異的,能躲過泰瑞昂的亡靈感知的幽靈!

    “孩子,你是誰?”

    泰瑞昂警惕的看著背後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雖然後者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可愛,但黯刃之王並沒有放鬆警惕,因為此時周圍的情況,太過詭異了一點,太安靜了...安靜到了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咦咦咦咦咦!”

    面對泰瑞昂的問題,那幽靈小孩發出了一連串驚叫聲,她有些害怕的後退了一步,膽怯的仰起頭,茫然的看著前方:

    “你能看到我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

    泰瑞昂注意到了那幽靈小孩雙眼中的木然,和她說話的語調完全不同,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個盲人,她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能從聲音辨別泰瑞昂的存在。

    “朋友,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周圍好黑,我看不到你...”

    說著話,這古怪的小幽靈伸出手,就像是盲人一樣摸索著前進,看著她蹣跚的步伐,泰瑞昂內心裡升起了一股詭異的情緒,他沒有說話,而是盤坐在地上,對那小幽靈伸出手。

    當一大一小兩隻手握在一起的時候,那孩子發出了歡呼雀躍的聲音:

    “太棒了!朋友,我摸到你了...你是大哥哥,對不對?把我們從那怪物身體裡解救出來的大哥哥...感謝你,爸爸媽媽告訴我,要做個善良的人,所以我專程來感謝你,但你周圍太黑了,一點光芒都沒有,我看不到你。”

    “解救?”

    泰瑞昂皺起了眉頭,他不記得自己這一段時間解救過誰,但看著那孩子認真的表情,泰瑞昂便沒有再提起這話茬,在沉默的幾秒鐘之後,他開口問到:

    “孩子,你叫什麼?”

    “尤娜!我叫尤娜!你叫什麼?大哥哥?”

    小幽靈靠近了泰瑞昂,伸出冰冷的雙手,撫摸著泰瑞昂的臉頰,而面對她的問題,黯刃之王聳了聳肩,開口說:

    “我叫泰瑞昂,泰瑞昂.黎明之刃,尤娜...你來自哪裡?”

    “哦,黎明之刃,好聽的名字!”

    尤娜摸著泰瑞昂的尖耳朵,她似乎沒見過這樣的耳朵,她一邊摸著泰瑞昂耳朵尖銳的頂端,一邊小聲說:

    “我的家在瑪凱雷,我和我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我還見過維倫先生,他的鬍子好長...後來,後來維倫先生帶著其他人離開了,但我和爸爸媽媽還住在村子裡,然後有一天,一頭怪物闖了進來,我和爸爸媽媽失散了...但我會找到他們的,就像是我會找到你一樣,尖耳朵的哥哥。”

    “我能成為你的朋友嗎?泰瑞昂...哦,等等,它們要來了,真討厭,我要走了,它們很凶,它們想抓住我,但它們太笨了,它們根本找不到我...我要走了,朋友,我還會來看你的!再見咯!”

    小幽靈有些驚慌的向後看了看,然後踮起腳尖,在泰瑞昂的額頭上吻了吻,帶著一連串銀鈴一樣的笑聲,又一次詭異的消失在了泰瑞昂眼前的黑暗中。

    而泰瑞昂的眼睛,也在這一刻猛然睜開...他茫然的看著左右,自己還在宅邸的冥想室裡,熏香的味道很濃郁,彷彿,自己只是剛剛做了個夢一樣。

    但黯刃之王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他身後摸了摸額頭,那個冰冷的吻似乎還在...等等,那聲音!

    泰瑞昂撫摸著自己的耳朵,腦海中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再次浮現,那死之界的召喚之音,但為什麼,為什麼他和那個名叫尤娜的小幽靈待在一起的時候,沒聽到那種讓人厭惡的聲音呢?

    “尤娜?”

    泰瑞昂的十指收緊了,他看著窗外的夜空,他低聲自言自語道:

    “你...究竟是誰?”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0
死靈時代.裂變

1.壓迫戰略

    那一天晚上發生的怪事,和詭異的小幽靈尤娜的存在,泰瑞昂沒有透露給任何人。

    本能,本能在告訴他,尤娜的出現並不是偶然的,這個古怪的小幽靈必然是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至於她來自哪裡,她又代表著什麼,泰瑞昂目前還無法得知,但他可以肯定,在他知曉這些秘密之後,一個有關於他的宏偉藍圖,就會展現在他眼前。

    而在那之後的10天裡,尤娜再沒有出現過...這讓泰瑞昂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夢。

    這個疑問直到靈魂醫者安娜拉來訪暴風城的時候,終於得到瞭解答。

    “喲,泰瑞昂,氣色不錯嘛。”

    這個膽小的靈魂醫者在看到泰瑞昂的時候,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但她不願意在阿加薩面前暴露自己的膽怯,於是她強打起精神,和泰瑞昂招了招手。

    “被你殺死的那個千面烏祖爾的屍體我已經淨化完畢了...那邪惡的怪物吞噬了一千多個可憐的靈魂,在昨天,我也把他們全部送入了生與死的循環中,不過那一千多人裡有很多德萊尼人,所以我估計,在未來幾年,北風苔原的德萊尼人估計會迎來一波預料之外的嬰兒潮。”

    安娜拉對自己的好朋友說著這一段時間自己做的事情,維持靈魂的循環,本就是靈魂醫者的職責,而聽到安娜拉的敘述之後,泰瑞昂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看著膽小的靈魂醫者,雙眼中掛著一抹溫和的笑容,他問到:

    “說說那個烏祖爾吧,我對那種惡魔很感興趣,它身體裡束縛的那些靈魂,被釋放之後,都被你捕獲了嗎?”

    “別用“捕獲”這個詞,我不喜歡。”

    靈魂醫者皺了皺鼻子,然後拿起一塊泰瑞昂的大廚拉爾為泰瑞昂準備的死靈炸魚片,在嘗了一口之後,安娜拉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瓦格里和亡靈有一種共性,她們同樣失去了味覺與感官,而這種死靈的食物,讓她找回了失落已久的清甜,這讓靈魂醫者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她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的說:

    “我只是安撫了那些可憐的靈魂,但也不是全部,在戰鬥的時候,有些靈魂被烏祖爾用來修復傷勢了,還有一些在烏祖爾死後,被扔進了死之界裡,阿加薩應該知道這個...雖說普通的靈魂不該直接進入死之界,但總有些倒霉蛋會被死之界捕獲。”

    坐在一邊,看著一本人類戲劇著作的瓦格里阿加薩也加入了討論,看著泰瑞昂好奇的雙眼,她解釋到:

    “那些被死之界直接捕獲的靈魂,大都會落入攝魂怪的手裡,你見過那些噁心的怪物,對吧?那些東西很邪惡,它們會折磨那些落單的靈魂,讓他們產生負面情緒,來供應攝魂怪的食用,而一旦靈魂太過疲憊,無法產生負面情緒之後,它們就會被攝魂怪拋棄掉...然後被死之界慢慢同化為那個世界的養料。”

    阿加薩的解釋讓泰瑞昂的內心在這一刻抽緊了。

    他現在可以肯定,小幽靈尤娜就是被烏祖爾吞噬,然後有被死之界捕獲的靈魂之一,但尤娜應該是進入死之界後,經歷了一些詭異的事情,讓這小傢伙不但逃過了攝魂怪的捕捉,還能自由進出死之界...並且來向他當面道謝。

    但一個孩子,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躲過那些攝魂怪的捕捉呢?沒準尤娜最近沒出現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落入了攝魂怪手裡...而偏偏這個孩子的存在,又對他極其重要。

    “該死!”

    在泰瑞昂內心情緒的湧動中,他突然握緊了拳頭,寒冷的氣息在這一刻爬上了他的椅子和桌子,但很快就停下了蔓延,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讓瓦格里和靈魂醫者都楞了一下,黯刃之王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拿起一根菸卷,點燃,在默默抽完了菸捲之後,泰瑞昂手中迸發出一抹寒霜,將菸頭的火焰熄滅。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靈魂醫者和瓦格里,他嚴肅的低聲說:

    “我需要你們幫我個忙...幫我找一個被困在死之界的小幽靈,我知道這很難,我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做到,但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會給你們滿意的報酬的!”

    —————————————————————

    泰瑞昂尋找自己新朋友的故事注定要持續很久,死之界太神秘了,那地方的一切對於現世生靈來說,都堪稱未解之謎,而在泰瑞昂忙於修復死之界帶給自己的損傷的同時,在現世的其他地方,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局勢,可並不安穩。

    在遙遠的卡利姆多大陸,通過軍團之門進入艾澤拉斯的惡魔越來越多,那裡的局勢變得相當複雜,但總的來說,對於見識過一萬年前天崩地裂的暗夜精靈們,眼下的局勢還算可以掌控。

    但東部大陸,近來一連串的災難性事件已經徹底改變了人類帝國的情況,雖然在此地登陸的惡魔被薩格拉斯之眼的射線徹底殺死,但軍團惡魔帶來的隱患卻遠遠沒有消除。

    阿拉希上空洞開的軍團之門被黯刃亡靈用元素領主的自爆摧毀,但洛丹倫和辛特蘭戰場的軍團之門卻依然存在,黯刃並沒有主動幫助人類摧毀軍團之門的打算,他們甚至開始趁火打劫,在人類內部秩序被突然出現的惡魔攪得一團糟的同時,黯刃的大軍,也悍然越過了激流堡防線,真正進入了帝國的腹地。

    “達拉然海峽上空又出現了三個小型傳送門,圖爾,你帶著一隊騎士去看看,如果情況糟糕的話,就請求支援!”

    格洛庫什站在丘陵的敦霍爾德城堡的廢墟中,他的霜火嶺軍團將這裡當成了臨時的據點,而在死亡領主的背後,是一個用末日領主的腦袋點綴的椅子。

    那是他的戰利品,在數天前,數位死亡領主在丘陵和斯坦索姆區交接的地區展開了一場大“狩獵”,從洛丹倫上空的傳送門衝出來的4個惡魔領主和數萬精銳惡魔還沒來得及禍禍人類,就在四個戰團的圍剿中戰死當場,每個領主都得到了讓人滿意的戰利品。

    但他們做這一切卻不是為了保護寒風營地的人類,相反,在對惡魔的戰爭結束之後,格洛庫什一聲令下,困守整個寒風營地的近2萬人類平民,就被黯刃亡靈夾裹著退回了希爾斯布萊德丘陵。

    那些驚慌失措的人類被暫時安置在格雷邁恩之牆後方,也就是吉爾尼斯的國土上,除了格洛庫什掠奪來的人口之外,在吉爾尼斯本土,本就有在惡魔入侵前,被狼人劫掠過來的近10萬平民,在高大的格雷邁恩之牆後方,吉爾尼斯已經成為了一座超大的戰俘營。

    泰瑞昂當日射出的那一道致命射線,幾乎是擦著格雷邁恩之牆和奧特蘭克王城的邊境區域砸過去的,在大陸架被破壞之後,這兩個區域也出現了規模不同的地震,而達拉然海峽的出現,則徹底阻斷了洛薩想要調兵遣將,防禦丘陵地區的戰略計畫。

    此時,在黯刃亡靈越過激流堡之後,以達拉然海峽作為分界,海峽以南已經徹底落入了黯刃亡靈的控制之中。

    這對於風雨飄搖的人類帝國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好消息。

    “領主,我們的斥候發現了奧特蘭克王領的動向,人類皇帝正在把王領的平民送往洛丹倫境內,我們要不要趁亂進攻他們?”

    很早就跟隨格洛庫什的高階騎士貝爾.死疫對格洛庫什主動請戰,這個腦子裡裝滿了肌肉的高階騎士看上去已經不打算在等下去了,但死亡領主思考了片刻,卻拒絕了這個誘人的戰術計畫。

    “不,洛丹倫的惡魔已經有向丘陵擴散的徵兆了,最近3天的小型軍團之門都是在丘陵邊緣打開的,惡魔們看來準備要和我們掰掰腕子,防禦惡魔,徹底同化這片大地才是我們最重要的任務,至於洛丹倫地區的戰爭,就交給薩魯法爾去打吧。”

    “對了,阿拉希高地的惡魔圍剿結束了嗎?”

    格洛庫什問到,貝爾.死疫搖了搖頭:

    “達納斯領主的2個戰團現在固守在高地上,但從戰報來看,那地區的惡魔非常活躍,大概是靠近辛特蘭的原因,每天在北部邊境,我們的兄弟都會和惡魔大干幾場,而且據說,辛特蘭的矮人和帝國軍團已經失去了中央防線,他們只能固守鷹巢山...這也是個好機會,領主,只需要一支先鋒軍,出其不意的打擊,沒準就能...”

    “但辛特蘭不是我的防區,貝爾,我不能不和羅格里奧領主打招呼,就把你強行塞進他的戰區...一旦打亂了羅格的戰略,後果很可能會影響到整個北疆的戰局,陛下的規劃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人類帝國只差一步就會崩潰了,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冒險。”

    格洛庫什有些頭疼的看著自己這個魯莽的下屬,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是個莽漢,到現在也沒能改掉這魯莽的性格,但他對黯刃的事業忠心耿耿,格洛庫什也不忍心打擊他的積極性,在思考了片刻之後,他說到:

    “但如果你真的閒不住,想要找些對手打架的話...那就去駐守達拉然海峽,或者我把你調到露米娜斯領主的吉爾尼斯戰團去,她現在手裡很缺中層指揮官,而且那地方也是惡魔入侵頻發的地點,你完全可以放開一切打個痛快。”

    “露米娜斯領主?”

    滿腦子都是肌肉的貝爾.死疫聽到這名字,就使勁搖了搖頭:

    “我不去!那女人是個瘋子...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我還是去守備達拉然海峽吧。”

    “那就滾吧!麻煩的傢伙。”

    格洛庫什罵了一句,獸人死亡騎士貝爾撓著頭,對領主露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片刻之後,一隊武裝到牙齒的黯刃騎士就帶著數目龐大的死靈步兵,離開了營地。

    死亡領主格洛庫什則坐在自己用惡魔頭顱點綴的椅子上,低著頭,研究著自己眼前的北疆地圖。

    在那地圖上,用紅色的箭頭標出了好幾個針對人類帝國最後的防線,洛丹倫王國的攻擊路線,守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格洛庫什的霜火嶺戰團,在辛特蘭佈防的,率屬於羅格里奧的炮兵部隊,還有目前已經進入被毀掉大半的提瑞斯法和斯坦索姆交接區域的薩魯法爾的狂暴者戰團。

    黯刃在不到10天的時間裡,一邊圍剿惡魔,一邊從三個方向,實現了對洛丹倫全境的包圍,如果再加上游弋於北疆海面之外的深紅之劍艦隊的話,就是從四個方向團團困住了洛丹倫王國。

    洛薩的軍事調動瞞不過這些死亡領主,那位人類皇帝也確實堪稱英傑,硬是頂著惡魔入侵的壓力,將王領和丘陵的大部分平民,都以一種爭分奪秒的速度,轉移到了洛丹倫。

    也就是說,除了斯托姆加德王國的激流堡,吉爾尼斯王國還在咬牙堅持的南部戰線,以及辛特蘭戰場的蠻錘矮人和一部分高等精靈之外,北疆所有的人口,此時都被聚集在了最北方的洛丹倫王國,那足有近600萬人,如果再加上奎爾薩拉斯的流亡精靈,這個數目會達到驚人的750萬!

    這已經是整個人類文明人口差不多一半的數目了,也是風雨飄搖的人類帝國最後的支持者們了。

    而現在,他們就像是落入陷阱的野獸一樣,在耐心的獵人們一步一步的壓迫中,走入黯刃為他們最後安排好的戰場裡,就如同格洛庫什說的那樣,泰瑞昂對於東部王國的未來規劃,真正的,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徹底完成了。

    而神聖阿拉索帝國的結局,到底是毀滅,還是倖存?

    到目前為止...這個結果,似乎很悲觀,但,也許會出現奇蹟也說不定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0
2.惶惶眾生

    北疆被徹底改變了。

    改變不只是地形,不只是居住於此地的居民們的記憶,改變的不只是此地的文明形態,還有氣候,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

    那些隱匿在災難的外表之下,和每一個人,不管是平民或是士兵,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都切切相關的那些,思緒,或者是感情,目睹了新時代降臨的序章,那如同神蹟一樣的光芒,以及被塑造出的達拉然海峽,這神話傳奇一般的場景,讓每一個人,將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在見過亡靈,惡魔等等諸般黑暗之後,眾生眼前的世界,早已經變成了另一種樣子,在卸去了溫情脈脈的偽裝之後,這個世界將自己最冰冷,最真實的那一面,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嘩啦啦”

    傾盆的大雨已經在洛丹倫的提瑞斯法地區持續了整整2天,也許是薩格拉斯之眼的轟擊引發了覆蓋整個北疆的魔力潮汐,也許是千萬噸海水倒灌到大陸內部,引發了溫度的劇烈改變,總之,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天氣都不怎麼正常。

    而在大雨之中,一支從南面來的隊伍,正在艱難的踏著泥水前進,那是一些士兵,以及數目龐大的移民,他們是從奧特蘭克王領和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地區轉移過來的居民,其中有很多庫爾提拉斯人,還有一些暴風王國的居民,在傾盆大雨之下,所有人都在艱難的,安靜的前進。

    哪怕是最無知的孩子,也在大人們低沉的情緒中,感覺到了一股惶惶的恐懼,他們死死的抓著父母的衣服,在冰冷的雨水中,孩子們的頭髮都貼在額頭上,那一雙雙惶恐的眼睛裡,閃耀著對未來的茫然。

    人群中的馬車里拉著數目巨大的物資,這些都是從地勢快速改變的峽谷附近的城鎮裡搶救出來的,在海水的衝擊和腐蝕中,災難的造物,那堪稱瑰麗的達拉然海峽正在日漸拓寬,每一天,這塊大地都會失去一些土壤,按照倖存來的法師們的預測,那條充滿了海水的巨大海峽,如海洋的洩湖一樣的水域,最終會再吞沒掉近十分之一個奧特蘭克。

    一些年輕人回頭看去,在晦暗的雨幕中,他們還能勉強看到奧特蘭克山脈的剪影,但那座終年不化的大雪山的積雪已經開始了融化,也許很快,在那光線的災難中倖存下來的奧特蘭克山谷都會變成一片面積巨大的淡水湖泊。

    他們的家鄉,他們記憶中的那些光景,都已經消失了,他們沒有家了...

    “快點,再快一點!”

    這支龐大的移民隊伍中的軍官騎在馬上,對身邊的人群呼喊到:

    “再往前3公里,就是洛丹倫王國的收容地,大家再加把勁,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這軍官身上穿著人類帝國的罩衫和盔甲,他並不盛氣凌人,實際上,洛薩皇帝在這近十年的時間裡一手培養出的指揮官都繼承了皇帝陛下的一些性格特點,幫助並且關注平民的生活和生命,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改善人民生活的方面,更勇敢,更忠誠於自己的使命。

    這是一群和以前的貴族官僚完全不同的人,如果給洛薩更多的時間,讓他培養出更多這樣的人,用漫長的時間潛移默化的影響整個人類文明,也許在數百年後,人類帝國的未來,會真的不可限量。

    但時間...時間是最無情的裁判者,人類帝國遠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被大雨淋得全身發冷的平民們又飢又餓,在大雨中蹣跚前行了整整一天,這已經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到達了極限,但他們還不能休息,在黯刃亡靈靠近王領之後,那裡不再安全了,再加上最近這一段時間在整個世界範圍內到處滋生的惡魔們,從前固有的秩序徹底被粉碎,整個世界似乎都進入了混亂無序的時代。

    人民渴望洛薩皇帝像以前一樣,再次成為他們的救世主,但洛薩很清楚,他拯救不了他們,在這樣徹底席捲世界的變革時代之中,他救不了任何人,甚至連他自己的未來,都無法被自己把控。

    他只能做這些,只能在局勢進一步惡化之前,將人民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而他自己,還固守在王領的堡壘中,為人民阻斷從背後襲來的黯刃大軍。

    泰瑞昂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用他自己的方式,但在這些普通人眼中,黯刃之王,那位亡靈之王只是想要摧毀他們的一切,就像是那些故事中的大惡魔,大反派一樣,他們的目光看不到那麼久遠的未來,他們的生命充斥著柴米油鹽和簡單低俗的快樂,這就是他們的一切。

    世界和平?團結?群體的智慧與力量?整個文明的昇華?

    抱歉,平民不會管這些...他們意識不到這些,他們看不到這些和他們的聯繫,哪怕在自由的迪菲亞聯邦,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不那麼熱衷於參加“國事”,更何況這些被封建體制束縛的平民呢?

    但這不怪他們。

    他們是這連接不斷的災難中的無辜者,但他們也並非那麼無辜,他們只是還沒有意識到,群體真正的力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意義,僅此而已。

    “轟、轟、轟”

    在被暴雨覆蓋的山地之間,在人群蹣跚前進的時刻,幾聲悶響在附近的山林深處響起,守在人群中的法師們手中的偵測魔法發出了尖銳的警報,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很多人都茫然無措的抬起頭,而很快,那些守在隊伍附近的士兵們就集結了起來,他們警惕的看著四周。

    人群出現了騷動,這情況很顯然代表著危險的到來。

    “惡魔!是惡魔!”

    一聲聲尖叫在人群中響起,在昏暗的雨幕之下,在四周劇烈竄動的山林之間,身形高大,拖著猙獰武器,從四面方怒吼著衝出藏身地的惡魔衛士們出現在了平民們的眼中。

    在過去數百年裡,惡魔這個詞出現頻率最多的,是在那些游吟詩人的詩篇裡,沒人認為自己這一生會遇到一個活著的惡魔,但現在,在最近這一段時間,惡魔卻成為了北疆乃至這個世界最普通的一員之一。

    在凡人們看不到的天空中,艾澤拉斯破碎的空間壁之外,在惡魔之星瑪頓的大地上,失去了控制的惡魔們時刻不停的衝入這個世界,它們會在任意一個地方出現,可能在荒野中,可能在黑鐵區的工廠裡,甚至是在暴風城的廣場上。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空間壁緩緩合攏之後,這樣的詭異災難會平息,但最少在現在,人民們不得不提心吊膽的關注他們身邊的每一處地方。

    “血!肉!靈魂!”

    剛剛衝入這個世界的次級惡魔統帥抓著自己的兩把戰斧,這身材高大的破壞魔滿是混亂與暴虐的雙眼中閃耀著殘忍的光芒,它站在冰冷的暴雨之中,任由那雨點打在自己軀體上,又飛快的被身體表面纏繞的火焰蒸乾,那高溫的,充滿了硫磺味的蒸汽纏繞在它的軀體上,讓它看上去分外猙獰與恐怖。

    “轟”

    破壞魔揮起戰錘,將衝到眼前的人類騎士連人帶馬砸飛到人群之中,那揮灑的血液掀起了更恐怖的混亂,這讓周圍蠻橫的惡魔衛士們哄堂大笑,它們喜歡這樣的混亂。

    它們沒有親眼看到阿克蒙德戰死的場景,它們對於這個邪門的世界的危險一無所知,因為無知,所以更加無畏...

    “殺光人類!兄弟們,今日,我們將飽飲鮮血!”

    這破壞魔看樣子肚子裡還有點墨水,在它的吼叫中,那些帶著猙獰盔甲的惡魔衛士們獰笑著向前,它們中的每一個都要比人類健壯數倍,往往需要好幾個人類騎士聯合在一起,用戰術配合才能幹掉一個,當然如果有足夠的重武器的話,這些普通的惡魔衛士並不是那麼難對付。

    但護送移民的隊伍裡,怎麼會有戰場才有的重武器呢?

    總之,在惡魔們出現的2分鐘之後,整個被暴雨覆蓋的山林,已經成為了最殘酷的沙場,洛薩麾下的人類騎士在暴雨中艱難的戰鬥著,他們保護著背後手無寸鐵的平民,而一些男人們也挺身而出,和這些士兵們一起作戰,因為在他們身後,是他們的家人,是他們的妻子,兒子。

    每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哪怕他們知道,他們的犧牲可能並不會換來家人的平安。

    “砰”

    一名揮劍的騎士被那個巨大的破壞魔一拳砸翻在地面,這醜陋的惡魔在狂笑聲中用自己的腳踩住了掙扎的騎士,它還刻意控制了力量,免得這小傢伙被直接踩死。

    它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如野獸一樣嘶吼的人類,它狂笑著:

    “掙扎吧,蟲子,你越掙扎,我殺死你的時候就越快樂!”

    “砰”

    那被踩著的騎士感覺自己身體裡的骨頭都在呻吟,都在尖叫,都在痛呼,但他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求饒的聲音,而是在那惡魔抬起頭的時候,從自己的腰帶上取下了一個冰冷的玩意,將其死死的握在手中。

    “一起死吧,怪物!”

    “咔”

    機簧的跳動聲在暴雨拍打地面的聲音中顯得如此的刺耳,破壞魔也下意識的低下頭,就看到那滿嘴是血的騎士手中,握著一個正在冒煙的黑色鐵塊。

    這一刻,在那騎士的眼中,破壞魔看到了一抹讓它都感覺心驚肉跳的平靜。

    “轟”

    黑索賣出的軍火都是典型的地精風格工程品,號稱會爆炸的戰場傑作,在這特製的高爆手雷近距離爆炸的摧殘中,那英勇的人類騎士堪稱屍骨無存,而強大蠻橫的破壞魔,也在灼熱火焰暴起的火光中,發出了開戰以來最痛苦的怒吼。

    “啊啊啊!”

    它踉踉蹌蹌的後退了幾步,它的左腿已經被炸得扭曲起來,血肉外翻之間,那手雷中隱藏的“小玩意”更是刺入了它的血骨之中,讓它每動一下,都會痛徹心扉。

    而這勇士的犧牲也讓暴雨下的戰場安靜了片刻,惡魔們被人類的反擊嚇了一跳,而人類,則在同伴的英勇行徑之下得到了鼓勵,勇氣,源源不斷的勇氣從這些人類內心中升起,很快,就有更奮不顧身的戰士抓著那些惡魔,在手雷爆炸的響動中,將自己勇氣鑄成的利劍,狠狠的刺入這些不可一世的入侵者的心口。

    “啪”

    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了痛呼的破壞魔的腦袋上,這惡魔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破舊的皮甲,腰裡別著短劍的年輕孩子,正用憤怒和絕望的目光瞪著它,在暴雨之下,這孩子的頭髮貼在額頭上,但那雙眼中的火焰,卻跳動的如實質一般。

    “那是我哥哥!你,去死吧!惡魔!”

    “啪”

    又是另一塊尖銳的石頭砸在了扭曲醜惡的破壞魔的眼睛上,這並不會讓它感覺到痛苦,但卻讓惡魔感覺到了一種羞辱。

    “啊!人類的小崽子!”

    它用猙獰的武器撐起身體,在踉蹌之間,它的雙眼裡凝聚起邪能的光焰,下一刻,這不自量力的小孩子,就會被邪能之火徹底焚盡,那孩子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末日,但他卻死死的握著哥哥留下的,扭曲的長劍,他的眼中有畏懼,但失去親人的痛苦,卻讓他咬著牙不願意後退。

    就在這一刻,一把呼嘯而來的利斧撕破了雨幕,在破壞魔的邪能魔法即將發射的瞬間,狠狠的砍在了破壞魔的背後,在死靈符文跳動之間,那把戰斧輕而易舉的撕裂了惡魔堅固的皮膚,讓那灼熱的魔血,灑的到處都是。

    “嘩啦、嘩啦”

    全身穿著黑色盔甲,手握火槍和戰斧混在一起的詭異重武器的亡靈步兵們形態迅捷的從山林中衝了出來,在死亡騎士們的指揮下,這些換過裝的亡靈步兵們以極快的速度,將混亂的人群和惡戰的戰場分開,那些惡魔們知道自己遇到了新的對手,它們試圖像砍殺人類一樣砍死這些詭異的亡靈,但是在亡靈步兵手中的火槍集火中,它們一個接一個的被轟翻在地。

    而那破壞魔...那高大的惡魔被站在雨幕中的薩魯法爾輕而易舉的砸斷了雙腿,它粗壯的雙臂也被死亡領主的利斧砍斷,薩魯法爾冷漠的打量著腳下這個不自量力的蠢貨惡魔,他抬起頭,那冰藍色的眼睛盯著那個不知所措的人類男孩。

    “你想為你哥哥復仇?”

    死亡領主平靜的問到,那男孩看到薩魯法爾眼中詭異的光芒,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亡靈,還是他哥哥口中最難纏的黯刃亡靈,但這一刻,對惡魔的仇恨壓過了他對於亡靈的恐懼,在薩魯法爾的注視中,他咬著牙,在冰冷的雨幕中,他使勁的點了點頭。

    “唰”

    一把篆刻著符文的長劍插在了男孩腳下,薩魯法爾活動著雙臂,一腳將失去四肢的破壞魔踹到了男孩眼前,輕聲說:

    “那麼,它...歸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0
3.中尉和他的新“朋友”(上)

    “又有一支移民隊伍和我們失去了聯繫。”

    在安多哈爾城的市政廳裡,手臂上打著綁帶的阿爾薩斯王子正在傾聽前線斥候的匯報,他目前是這座城市名義上的指揮官,前安多哈爾城的市長,已經被調集到洛丹倫城,開始負責大規模的移民安置工作了。

    安多哈爾和斯坦索姆地區的幾座大城市的居民同樣開始了遷徙,他們在白銀之手和本地駐軍的保護下,一路向提瑞斯法林地前進,在洛丹倫西北方的耳語海岸,第一批被洛薩皇帝組建起的遠航艦隊,已經在4天前出發,將洛丹倫本地的居民,送往庫爾提拉斯暫避戰火。

    而這,只是整個帝國東渡無盡之海的開始,在皇帝和國王們的計畫中,在南疆的黯刃軍團和北地的亡靈天災傾巢而來之前,必須要把帝國的人民送到安全的地方。

    帝國存在的意義永遠不是他們腳下的土地,而是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皇帝的提議得到了其他國王的贊同,包括奎爾薩拉斯太陽王和剛剛分娩的銅須王女之內,所有人都認為皇帝的戰略思維是正確的。

    但人類帝國還沒來得及將艦隊組建完成,惡魔就開始了入侵,然後就是一連串的災難性事件,現在,在北疆前線防禦已經徹底癱瘓的情況下,將人民送離這片大地,已經成為了整個帝國最重要的任務。

    哪怕是最頑固的指揮官,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失敗了,而且敗的很慘。

    不過也並不是沒有好消息...在惡魔的第一輪登陸失敗之後,作為惡魔爪牙存在的亡靈天災,也飛快的將自己的力量從北疆的大地上抽離,那籠罩在北疆上空的冰冷意志也消失不見,似乎惡魔的失敗,也讓這些北地亡靈感覺到了...畏懼?

    “那支移民是在什麼地方失蹤的?”

    阿爾薩斯王子的目光緊盯在眼前的地圖上,當然在北疆大地的生態環境開始劇變之後,原本的地圖已經派不上用場了,王子眼前這張,是前線斥候們緊急繪製的。

    “在靠近寒風營地和塔倫米爾廢墟之間的山地,那一塊山地是達拉然海峽形成之後,向上隆起的新丘陵,也是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到達安多哈爾最近的一條路。”

    前線斥候在地圖上為王子標註出一個紅色的點,阿爾薩斯看著那個紅點,又看了看附近的綠色標點,他說到:

    “這地方離黯刃的前線軍團很近...是不是那些亡靈劫掠了他們?”

    “我們在山地裡發現了很多惡魔的屍體,從那些屍體上的傷口來看,確實很像是黯刃軍團換裝後的新式武器造成的致命傷,但前幾天的大雨將很多痕跡沖散了,目前我們的斥候也很難確定,那些移民被夾裹著送去了什麼地方。”

    前線的斥候長官疲憊的說:

    “這已經是第7支失蹤的移民隊伍了,我們已經損失了近3萬人,黯刃亡靈沒有徵召平民成為士兵的傳統,所以那些人應該還活著,但我和我的兄弟們都很好奇,這些該死的,趁火打劫的亡靈,到底要這麼多人類幹什麼?”

    “有法師說是黯刃在“圈養”人類...”

    阿爾薩斯王子頭疼的回答說:

    “但也有在南疆經商的商人們提供的信息,說南疆的人類並不處於被“圈養”的奴隸狀態,而是和我們一樣平靜的生活,亡靈似乎並沒有過多的干擾他們的生活環境,據說泰瑞昂扶持了一個傀儡政權,叫什麼聯邦議會...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說完,這位王子思考著最近發生的一切,最終,他嘆了口氣:

    “也好,也好...落在黯刃手裡,總比在惡魔手裡丟了命強多了,最少那群亡靈還有些文明的氣息可言,說起來,王領向洛丹倫移民的行動結束了嗎?”

    “是的,失蹤的那一批已經是最後一批轉移的人民了,皇帝陛下抓住了黯刃亡靈和入侵的惡魔打架的間隙,將王領剩下的平民都送了過來,真是古怪的事件,殿下,那群黯刃亡靈似乎是衝著惡魔來的,他們甚至沒有趁亂進攻王領,這真讓人感覺到驚訝,就好像是在保護我們完成撤離平民的行動一樣...”

    頭髮亂糟糟的斥候隊長感慨了一聲,然後又突然發現了自己話裡的歧義,他急忙向王子道歉:

    “抱歉,殿下,我並不是在稱讚黯刃亡靈,我只是...”

    “我明白,沒事的,去休息吧。”

    王子殿下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而斥候隊長也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快速離開了大廳。

    阿爾薩斯用單手撐起身體,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腦袋眩暈了一下,這是因為太過疲勞,最近4天,阿爾薩斯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這個指揮室,他一直在處理安多哈爾城附近的政事,包括驅逐一些遊蕩的天災亡靈,包括協調平民轉移,甚至是整個城市的瘟疫清除等等。

    都是些瑣事,但非常消耗精力。

    “我也許該出去走走,再換一身衣服,嘖嘖,身上都有味道了,安娜肯定會嘲笑我的。”

    阿爾薩斯王子自嘲的笑了笑,他一邊向大廳之外走,一邊用輕鬆的語調,對身邊侍衛隊長瑪維恩說:

    “安多哈爾城附近,這兩天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嗎?”

    雖然已經是個真正的成年人了,但阿爾薩斯在正經之餘,其實還保留著一絲年輕人應有的心智,他知道該怎麼放鬆自己的思維,也許,應該邀請安娜一起去看一場馬戲表演?

    “呃,好玩的事情沒有,最近大家都在忙著搬家。”

    瑪維恩和法瑞克幾乎是從小陪著王子殿下一起長大的忠誠衛士,在王子發問之後,瑪維恩泯思苦想了好久,這才想起了幾天前發生的一件“怪事”。

    “但是怪異的事情確實有,安多哈爾城防軍的薩薩裡安中尉,殿下,你還記得他嗎?”

    “當然,那位勇敢的中尉救了我和你,還有法瑞克,還有幾個重傷的兄弟。”

    王子殿下甩了甩頭髮,問到:

    “他不是被調到我的侍從衛隊了嗎?他出了什麼事?”

    “薩薩裡安3天前在索爾多河巡邏的時候,救下了一個詭異的黯刃亡靈,呃,怎麼說呢,我聽人說,那亡靈...很好玩。”

    ———————————————————

    “這就是你“救”下的亡靈?嘖嘖,真奇特!”

    聽說了怪事的阿爾薩斯王子在洗了個澡,換了衣服之後,就跟著自己的侍衛隊長來到了軍營,惴惴不安的薩薩裡安中尉在聽說王子到來之後,還以為王子是來懲罰他的,畢竟,以人類的身份,怎麼都不該和亡靈打交道,甚至還從惡魔手裡救下了一個亡靈。

    這簡直堪稱大逆不道!

    但出於薩薩裡安的預料,王子殿下並沒有責罰他,而是讓他將那詭異的亡靈從簡陋的木棺裡“叫”了出來,讓他開開眼界。

    “是的,殿下。”

    穿著罩衫的薩薩裡安對好奇的阿爾薩斯王子說:

    “它告訴我,它叫魯瑞德。”

    “嗯?它還會說話?”

    阿爾薩斯看著眼前全副武裝的亡靈步兵,然後又扭頭看向薩薩裡安,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警惕:“你的意思是,它有屬於自己的智慧?它會思考嗎?”

    “不,它不會思考,殿下。”

    薩薩裡安聳了聳肩,伸手敲了敲眼前這亡靈步兵的頭盔,在金屬響動的聲音中,那名叫“魯瑞德”的亡靈步兵像個真正的士兵一樣,抬起頭,左右看了看,然後束手站在薩薩裡安眼前,用沙啞的聲音說:

    “等待命令!”

    這亡靈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瑪維恩一跳,他急忙抽出長劍,擋在王子身前,而這個動作似乎被亡靈步兵視為了一種威脅,它一把將薩薩裡安護在身後,帶著黑色手甲的手指摸向背後,卻摸了個空。

    “等等!別緊張,瑪維恩隊長,魯瑞德沒有惡意。”

    薩薩裡安眼看著高階戰士瑪維恩要一劍砍過來,他急忙喊到:

    “它只是在保護我,相信我,殿下,沒有我的命令,它不會傷害任何人!”

    “好了,放下劍,瑪維恩。”

    阿爾薩斯也被這詭異的亡靈步兵的舉動吸引了,他伸手將侍衛隊長手裡的劍按下來,然後繞著保持警惕的魯瑞德轉了幾圈,在確認魯瑞德沒有危險之後,阿爾薩斯扭頭看向薩薩裡安:

    “你是怎麼救了它的?它又為什麼只聽從你的命令?”

    “呃,好吧,我再說一次。”

    薩薩裡安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有些生無可戀的晃了晃腦袋:

    “當時我帶著幾個兄弟在索爾多河巡邏,在靠近達隆郡的地方,我看到了一頭長著翅膀的惡魔從天墜落的場景,於是我就和兄弟們過去看了看,然後就發現,魯瑞德和其他幾個亡靈正在和那惡魔戰鬥,它們打的很凶險,但不是那惡魔的對手...總之,當時我腦子抽了一下,就沖上去和它們一起殺死了那個惡魔。”

    “然後它就聽你的話了?”

    阿爾薩斯王子就像是聽到游吟詩人的故事一樣,他津津有味的問了一句,但薩薩裡安搖了搖頭:

    “不,我們殺死惡魔的時候,魯瑞德受了重傷,它的身體和盔甲都被惡魔撕開了,您看,它的盔甲上現在還有一道爪痕。”

    王子扭頭看去,亡靈步兵魯瑞德的盔甲正面,果然有個被撕裂的猙獰爪痕。

    “我當時沒想救它,我發誓,殿下,這真的是個意外!”

    薩薩裡安繼續說著自己的故事:

    “當時我們是想要把那幾個亡靈燒掉的,但魯瑞德還能活動,它隨身的裝備裡也有一塊靈魂石,它當時似乎是想要捏碎靈魂石來自救,但它傷得太重了,我看到了它的眼睛,那灰白色的眼睛裡有一種不捨和不甘的情緒,我發誓我沒說謊,殿下,當時周圍的幾個兄弟都看到了,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總之,它就像是個真正的戰士,所以我們商量之後,就決定放過它,我知道這樣違背軍法,但殿下,我們畢竟和它一起戰鬥過,一起對抗過惡魔,總之,我幫它捏碎了那靈魂石,然後...然後就這樣了...它在醒來之後就一直跟著我...”

    薩薩裡安垂頭喪氣的說:

    “軍法官以為我是黯刃之王的臥底,我差點被送上絞刑架,但並不是這樣的,王子殿下,我已經請高等精靈法師來看過了,他們說,魯瑞德簡單的思維是完全獨立的,並沒有被操縱的跡象,也許它之前忠於泰瑞昂,但在被我用靈魂石救活之後,它現在“忠”於我了。”

    “真是不可思議...”

    阿爾薩斯王子看著呆立在一邊等待命令的亡靈步兵魯瑞德,他低聲問到:

    “你確定不是某個意識在控制它嗎?就像是天災亡靈一樣,也許泰瑞昂現在正透過它的眼睛在看著我們呢。”

    “不,殿下。”

    薩薩裡安搖了搖頭,他看著身邊的魯瑞德,他左右看了看,然後拉起帳篷的簾子,在只剩下他,王子和瑪維恩隊長之後,他輕聲對魯瑞德下達了一個命令:

    “說說你自己的故事吧,魯瑞德!”

    “我叫...魯瑞德,我是...來自西部荒野的士兵,我戰死在東谷戰役...陛下復活了我,陛下的聲音...告訴我們,我們要保護聯邦的生者,保護這個世界...對抗...對抗惡魔!古神...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0
4.中尉和他的新“朋友”(下)

    “你不是說,它不會思考嗎?”

    在薩薩裡安的帳篷裡,亡靈步兵魯瑞德斷斷續續的一席話讓阿爾薩斯勃然色變,他看著薩薩裡安,希望眼前的中尉給他一個解釋。

    薩薩裡安誠懇的對王子說:

    “殿下,它確實不會思考,它只會被動的接受命令,然後執行命令,它的思維是殘缺的,那高等精靈法師告訴我,它沒有完整的靈魂!但這些信息,殿下,就像是一種靈魂的印刻,那法師說,這些信息是刻在魯瑞德靈魂裡的,不管它是不是有智慧,它都可以本能的說出這些信息。”

    “怎麼形容呢...”

    薩薩裡安這個出身提瑞斯法地區的大頭兵肚子裡沒有多少墨水,他較勁腦汁的想要想出一個形容詞,但怎麼都說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魯瑞德的大腦就像是一本書,它能記憶有限的信息,但它不會主動思考,只有外界的干預,才能讓它做出反應,對吧?”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帳篷之外響起,阿爾薩斯抬起頭,就看到一臉寒霜的吉安娜走入帳篷中,而一名大法師的形容顯然是極其精準的,薩薩裡安一邊偷看著吉安娜漂亮的臉蛋,一邊對王子殿下點了點頭。

    “是的,殿下,就是這位美麗而高貴的法師女士的說法,很準確。”

    “退開,士兵!”

    吉安娜沒有理會薩薩裡安的討好,自從泰瑞昂給了她一個“難忘”的夜晚之後,她對一切亡靈都極其憎恨,但她卻對眼前這個不會思考的亡靈步兵產生了興趣...準確的說,是對它腦海裡存儲的信息,產生了興趣。

    “我來檢測一下它的安全性。”

    大法師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魔力滲入亡靈步兵的軀體裡,這個動作立刻引起了魯瑞德的反抗,但薩薩裡安適時的說:

    “進入休眠!”

    “唰”

    魯瑞德雙眼中的光芒立刻消散,整個人都呆立在了原地,片刻之後,收回魔力的吉安娜對其他幾個人說:

    “安全,這下級亡靈的靈魂已經瀕臨消散,這也是為什麼它會主動跟隨薩薩裡安中尉的原因,它的思維在和惡魔的戰鬥裡出現了問題,在甦醒之後,就將拯救它的將薩薩裡安中尉當成了它的上級,而且阿爾薩斯你擔心的事情不會出現的...按照我的偵測,魯瑞德的思維已經和黯刃軍團徹底斷開...它快死了。”

    吉安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但隨後,那美麗的眼睛裡就閃過了一絲精芒:

    “這個靈魂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徹底消散了,它的靈魂被整個撕開了,所以它沒有威脅,但它對我們的意義非凡,之前帝國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從其他途徑獲取的,也許魯瑞德會成為我們的一個突破口!”

    “但要怎麼做呢?”

    阿爾薩斯王子也意識到了吉安娜想法的可行性,他說到:

    “魯瑞德只服從薩薩裡安的命令,薩薩裡安試過很多方法,也沒能得到更多信息。”

    “那是因為這個粗魯的士兵不懂得正確的探秘方法。”

    吉安娜回頭看了一眼薩薩裡安,她沉聲說:

    “喚醒魯瑞德,士兵,然後複述我的話給它,明白了嗎?”

    “好的。”

    薩薩裡安對吉安娜的冰冷語氣並沒有太多的牴觸,美麗的少女總有很多特權,片刻之後,魯瑞德再次被喚醒,吉安娜低聲說:

    “魯瑞德,解釋你的職位以及本次任務目標!”

    薩薩裡安將這句話複述了一遍,片刻之後,那死靈步兵眼中的光芒飄蕩著,斷斷續續的說:

    “魯瑞德...黯刃暴風戰團...精英步兵下士,率屬於B連特種作戰第7小隊。”

    “本次任務由約翰.J.基沙恩上校帶領,滲透前往辛特蘭戰區,監督並評估惡魔軍勢。”

    魯瑞德機械式說出的消息讓阿爾薩斯和吉安娜對視了一眼,雙方都看了希望,而瑪維恩隊長則拿起紙筆,快速的記錄眼前來之不易的消息。

    “魯瑞德,解釋暴風戰團軍事編制!”

    “暴風戰團,黯刃標準戰鬥軍團,由達納斯.托爾貝恩死亡領主統帥,下轄513名高階騎士,B連戰術小組以及400名死靈鴉人斥候,50條骸骨巨龍及騎士,1457名下級騎士,46521名亡靈步兵,210門攻城重炮,100輛“野火改進型”陸地攻城坦克,目前部署在阿拉希戰區。”

    “魯瑞德,解釋黯刃所有的軍事部署!”

    在吉安娜的示意下,薩薩裡安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但這一次,魯瑞德並沒有回答,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在反覆改變了問題的句式之後,吉安娜有些遺憾的說:

    “看來亡靈步兵所知曉的軍事信息只有這麼多了,又或者是泰瑞昂給這些低級士兵加了某種禁制,來防止重要信息洩露。”

    “這已經足夠了,安娜,不要太貪心。”

    阿爾薩斯王子安慰道:

    “最少現在我們知道了黯刃的戰團的編制和軍事實力,這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嘗試了,說實話,我更關心另一個方面。”

    王子看向薩薩裡安:

    “中尉,你覺得魯瑞德的戰鬥力如何?它自稱為黯刃的精銳下士,你覺得它在戰場上和我們的士兵對抗的結果如何?”

    “呃,殿下,這個很難說。”

    薩薩裡安有些難為的回答說:

    “我見過魯瑞德和其他的死靈步兵配合起來對抗惡魔的場景,坦白說,它們之間的配合雖然生硬,但要比未經過訓練的新兵好很多,而且一個士兵的戰鬥力如何,還要考慮到裝備因素...不得不說,魯瑞德隨身攜帶的那些武器,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嗯?”

    王子也來了興趣:“拿出來看看!”

    “稍等。”

    薩薩裡安在得到了應允之後,立刻走入帳篷中,在一陣翻箱倒櫃之後,提著一個巨大的盒子走了回來,他對王子說:

    “抱歉,殿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這些武器的存在的,實際上,就算您不來,我過幾天也會把它們帶去給您看,這些玩意,和我們的士兵使用的,簡直是兩個極端,黯刃亡靈在工程學造物上的研究,哪怕是我這樣的士兵看了,都會覺得遠超帝國。”

    說著話,薩薩裡安將盒子打開,裡面密密麻麻的放滿了黑色的鋼鐵武器,那色調和魯瑞德身上的盔甲一模一樣,阿爾薩斯王子看著眼前擺滿了盒子,那些怪模怪樣的玩意,有一半都是他沒用過的武器。

    “這麼多?”

    在一旁記錄的瑪維恩隊長也瞪大了眼睛,在帝國的軍事體系裡,強大的騎士們也只有一套盔甲,幾把合手的武器,以及一些必要的輔助武器,不會像這個盒子裡放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麼多。

    “這玩意看起來殺傷力驚人,但怎麼用?”

    王子伸手拿起最顯眼的火槍,這玩意入手沉重,但和阿爾薩斯之前見過的火槍都不太一樣,它沒有投彈口,整體看上去就像是幾塊鋼鐵組合在一起,在槍管最前方,是一塊被耦合在一起的黑色戰斧,這個獨特的設計,讓這把沉重的槍同時具備了遠程和近戰兩種功用。

    “這應該是發射武器,但我感覺我之前對矮人火槍的瞭解,都不適用於這把武器...”

    王子有些遺憾的將火槍放回了盒子裡,他對薩薩裡安說:

    “你試過這些嗎?”

    中尉搖了搖頭:

    “光是魯瑞德就給我引來了這麼多麻煩,我要把這武器拿出去,軍法官立刻就會來找我...但我想,也許,魯瑞德能教會我們使用這些東西。”

    薩薩裡安瞥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等待命令的精銳亡靈步兵,又看了看王子,後者思索了片刻,對薩薩裡安招了招手:

    “不能在這裡,隨我來,我們去城外的訓練場。”

    片刻之後,所有無關人員都被驅散之後,一臉寒霜的吉安娜將一塊指頭大小的靈魂石丟給了薩薩裡安:

    “這亡靈我們還有用處,所以不能讓它自然死亡,這一塊靈魂石裡的靈魂應該足以供應它再活動一個周的時間,不過考慮到這次戰鬥的損耗...算了,你直接找阿爾薩斯要靈魂石吧,他在斯坦索姆繳獲了很多這種玩意,但士兵...我要提醒你,離這個亡靈遠一點。”

    吉安娜看了一眼呆滯如雕塑一樣的魯瑞德,她沉聲說: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總感覺,這個亡靈有古怪。”

    說完,吉安娜的身影一個閃現,就出現在了阿爾薩斯身邊,而站在防護牆後方的王子對薩薩裡安揮了揮手指,中尉聳了聳肩,將靈魂石靠近魯瑞德,然後捏碎,在靈魂之力的光芒被身後的魯瑞德吸收之後,他沉聲說:

    “魯瑞德,穿戴裝備!”

    在兩人身邊,有一顆專門用於記錄的特殊晶石在記錄這一刻,顯然,阿爾薩斯王子希望這段影像被記錄下來,這是個窺探黯刃軍事裝備的重要時刻。

    而在薩薩裡安的命令下,精銳步兵魯瑞德上前一步,像是飽經訓練的人類士兵一樣,快速的穿戴起那些複雜的裝備,在2分鐘之後,完成換裝的魯瑞德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它帶著全覆式的厚重頭盔,雙手握著黑色的沉重斧槍,在胸前的盔甲上纏繞著兩條交叉的子彈帶,背後背著兩把篆刻著死靈符文的戰術單手斧,在多功能腰帶上還插著格鬥用的匕首,在另一側的腰帶上掛著3枚黑色的高爆手雷,蒼白的目光在頭盔的黑洞中閃耀著,背後還有一個戰術包,裡面裝滿了各種極具殺傷性的物品。

    胸前佩戴的黯刃徽章在陽光下反射出晦暗的光芒,說真的,走夜路的時候,遇到這麼一個傢伙,你絕對會主動的遞上自己的所有東西。

    這就是一個標準的“煞星”。

    “哇哦,真酷!”

    阿爾薩斯王子看到換裝完成的魯瑞德,忍不住稍顯輕佻的吹了個口哨,他對著薩薩裡安喊到:

    “讓它做好戰鬥準備,中尉,然後退出訓練場,我們給它找了個好對手!”

    王子的話音剛落,在訓練場的另一側,在數位騎士的驅趕下,一頭身形巨大而狂暴的棕熊被趕進了訓練場裡,從這頭巨大的棕熊軀體上詭異出現的鱗片,和它眼中閃耀的綠光就能看出來,這玩意不是野生的野獸,而是被邪能感染過的特殊怪物。

    “撕碎它!小老弟!”

    薩薩裡安吹了個口哨,然後拍了拍魯瑞德的肩膀,低聲說:

    “吉安娜女士討厭你,她眼裡有殺意,所以你想活下來,最好引起王子的注意...如果你還活著,沒準你會成為我的好兄弟,總之,加油吧。”

    說完,中尉就快步離開了訓練場,而進入戰鬥狀態的魯瑞德將手中的斧槍抬起,左手扣在這槍械的下半步,在一聲脆響之後,大口徑的高爆子彈上膛。

    在頭盔之下,它的雙眼閃耀著一抹詭異的血紅。

    “目標...確認!”

    “砰”

    ——————————————————

    “嘿,基沙恩,任務完成了?”

    在阿拉希高地的營地裡,正在享用亡靈特供午餐的達納斯對走入帳篷的基沙恩打了個招呼,但一向喜歡熱鬧的亡靈基沙恩卻並沒有回應。

    他走到帳篷裡邊,抽出一瓶血酒,給自己嘴裡灌了一口,這才鬱悶的對自己的臨時長官說:

    “任務完成的好,但我心情很糟,我們損失了魯瑞德下士...他可是B連所有的基層戰士裡,最有可能突破下級亡靈的限制,重新擁有思維,以及晉陞到騎士階的傢伙...我很看好它的,還期待這這一次任務裡,讓他能突破思維的桎梏呢,真見鬼,那個該下地獄的恐懼魔!”

    “嗯?就是那個你專門從我的聯隊裡要過去的士兵?”

    達納斯用叉子叉起一塊顏色古怪的肉,放入嘴中,一臉陶醉的咀嚼著,片刻之後,這死亡領主用餐布擦了擦嘴:

    “戰士的損傷總是讓人感覺到遺憾,但我更關心的是...辛特蘭此時的戰況如何?”

    “你自己去看報告吧!我現在很煩...那見鬼的惡魔讓我損失了最好的士兵!啊啊啊,煩死了,我要出去殺幾個惡魔出出氣...卡爾,把我的狙擊槍拿來,我們去打獵!”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1
5.客人

    “砰”

    在當晚晚些時候,阿爾薩斯王子通過傳送門返回了洛丹倫城,但他沒有立刻去見他的父王,而是來到了洛丹倫王室附庸的工程學大匠的實驗室裡。

    他將一樣沉重的東西放在了侏儒工程師眼前的桌子上,那是一把黑色的,由鋼鐵和特殊的木材組裝起來的斧槍和一個裝滿了7發子彈的彈夾,但看樣子並不是魯瑞德使用的那一把。

    “這東西,能仿造嗎?”

    王子的臉色多少有些陰沉,而面對他的問題,個頭矮小的侏儒工程師將那沉重的武器拿起,反覆觀摩,在數分鐘之後,他點了點頭,用尖銳的聲音說:

    “當然可以仿製,殿下,這東西採用的是地精工程學的原理,它和我們侏儒研製出的矮人火槍是兩種模式,但總的來說,它並沒有超越我們的理解範圍之外...您需要這樣的武器嗎?我可以在3天之內,給您訂製一把。”

    “不,鋼鏈大師,你沒理解我的意思。”

    王子搖了搖頭,他看著眼前的侏儒工程師,他沉聲說:

    “並不是我需要,我想要給洛丹倫的所有士兵都裝備上這樣的武器,需要多久?”

    “呃?”

    侏儒工程師愣住了,他看了看手裡的斧槍,這東西的各個部件有強烈的流水線生產的痕跡,侏儒對此並不陌生,在諾莫瑞根地下城的某些車間裡,他們也會使用這樣的流水線,但問題就在於,洛丹倫,不,整個人類帝國境內,都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流水線車間,而人類上層,說真的,他們似乎更信任魔法,而不是工程學的力量。

    因此,面對王子殿下的問題,侏儒工程師有些遺憾的說:

    “如果我手下有一個完整的製造車間,充足的原材料供應以及足夠多的學徒和工人,那麼要10萬人的軍備換裝,我可以保證在2個月之內完成,但問題就在於,我沒有這些,王子殿下,我其實知道您的意思,我也知道您想讓我做什麼...”

    這位已經在人類王國中待了十幾年的侏儒工程師有些悲涼的笑了笑,他推了推臉上的工程學眼睛,對王子說:

    “終於有一位大人物意識到了工程學對一個集體的力量,但很可惜,在流水線生產和商業模式方面,南疆的亡靈已經領先人類帝國最少20年的時間,而在對工程學的使用思路和發展規劃方面,在思維的層次上,他們甚至領先了我們近百年,王子殿下,我聽一些朋友描述過黑鐵商業聯邦的運作模式,我只能告訴您一個悲觀的事實。”

    “就算我們從現在開始仿照黯刃的商業模式製造車間和流水線,來生產軍備物資,我們也不可能追上他們...您還記得上個月,我們的密探從黑索的實驗室裡偷回來的圖紙嗎?我可以拍著胸口告訴您,那玩意在黑鐵區,隨便拉一個工程師都能看出端倪,但在整個人類帝國,能看懂的人卻不會超過100個,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侏儒工程師看著呆滯的王子,他嘆了口氣,將手裡的斧槍放回了王子手中:

    “黯刃把工程學當做統治的基礎力量,而人類帝國卻把同一種力量視為玩具和不可靠的科學,不管是基礎產業,人才儲備還有設計的思路,還有官方的態度,都截然不同...我能仿製,甚至能在幾天之內設計出更優秀的斧槍,然而這沒有意義...因為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黑鐵區的工廠就能生產出近十萬把這樣的武器...”

    “也許這句話我不該說,但殿下...在我們這些研究工程學的人眼裡,帝國的敗亡,其實早在黑鐵區建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人類喜歡魔法,因為魔法更神秘更絢麗,但黯刃的亡靈崇拜另一種魔法,那是鋼與火的魔法,那是足以幫他們征服世界的魔法...很可惜,但我們已經錯過了追趕的最佳時期。”

    “很抱歉打擊了您,但這已經是...科技碾壓的優勢了。”

    這一番話說完,阿爾薩斯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但他畢竟不是一個會遷怒其他人的人,更何況,在他年少時,鋼鏈大師可是為他製作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最終,王子深吸了一口氣,他誠摯的看著眼前的侏儒工程師,他輕聲說:

    “那麼,大師,把您剛才說的話寫成報告吧,我會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直接提交給我們的皇帝...我們已經落後了,我們就不能再蒙著眼睛被亡靈肆意捶打。”

    ————————————————

    “阿爾薩斯...泰瑞納斯教導出了一個真正的睿智國王。”

    1天後,在奧特蘭克山嶺的孤城中,人類皇帝帶著眼鏡,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裡,反覆的讀著阿爾薩斯送來的報告,在他手邊的木盒子裡,放著那把黯刃軍團為亡靈步兵們配備的斧槍,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讓洛薩皇帝終於看清了自己眼前的最後一個謎團。

    關於黯刃軍團的勢力為什麼會突然膨脹到足以和域外的惡魔正面對抗的層次的疑問...如果不是薩薩裡安中尉拯救的亡靈魯瑞德戳穿了這層窗戶紙,誰又能聯想到,一向被人類高層抵制的工程學,會成為黯刃軍團致勝的法寶呢?

    這一刻,洛薩皇帝對泰瑞昂的戰略思維之長遠而感覺到震驚,雙方打了這麼多年仗,洛薩很清楚南疆亡靈的發展史,雖然目前被北疆最熟知的勢力,是沒有國王和貴族存在的,堪稱“大逆不道”的迪菲亞聯邦區,但皇帝很清楚,黑鐵商業聯邦區,才是黯刃在艾澤拉斯真正的第一個據點。

    也就是說,早在泰瑞昂帶著黯刃軍團越過黑暗之門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認識到了工程學的重要性,也許在那之前,他就已經在做準備了。

    “魔法...科技...真是讓人苦惱。”

    洛薩放下手裡的報告,有些疲憊的摘下眼鏡,靠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額頭。

    阿爾薩斯和銅鏈大師的報告給他展開了一條關於帝國未來的新道路,但洛薩並不覺得單純仿照黯刃的模式,就能讓人類最終戰勝亡靈,他必須為帝國制定出未來的道路,一條比黯刃更優秀的道路。

    但這談何容易呢?

    從最近的局勢裡,洛薩已經預感到了風雨將至,在午夜夢迴之間,他甚至不止一次夢到了自己已經逝去的老友...麥迪文,他夢到了他們小時候的場景,而這夢給皇帝帶來了一絲絲不詳的預言,也許...洛薩,這個在數年前,從必死的戰場上死裡逃生的人,也即將迎來自己生命真正的終點。

    洛薩並不怕死,他真正害怕的,是在自己死後,他苦心孤詣才重建的人類帝國在西渡之後,又一次分裂開,以目前的局勢來看,哪怕他們遷徙到卡利姆多,泰瑞昂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而一旦人類帝國再次分裂,那就意味著...這個文明,將徹底失去希望。

    所以,他必須為自己可能的終末提前做好準備...但阿爾薩斯,這個睿智的王子太年輕了,他雖然經歷了很多,但他能不能承擔起這副重任,洛薩並不知道,他不能冒險將阿爾薩斯放在這個位置上,儘管那個王子目前表現出的資質,非常的合適。

    “唰”

    就在洛薩皇帝思索著沉重的事件的時候,他辦公室的窗戶後方的窗簾,突然被一陣風吹起,這個動靜打斷了皇帝的思考,他抬起頭看去,那窗簾依然在跳動,似乎一切正常。

    “咔”

    皇帝拿起手邊的黑色斧槍,在上膛之後,他將黑乎乎的冰冷槍口對準了房間的角落:

    “朋友,出來吧...或者,我用它“請”你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但你卻依然沒什麼變化,洛薩元帥...”

    一個低沉沙啞的女聲在房間裡響起,而她的稱呼,讓洛薩楞了一下,下一刻,一個帶著白色面具,全身穿著黑色皮甲的女性,出現在了洛薩眼前,她的面具很有特點,那是一張蒼白的面具,上面什麼裝飾都沒有,只留下黑乎乎的眼眶,看上去多少有些詭異。

    “迦羅娜?”

    儘管這個刺客做足了偽裝,但洛薩卻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他當然不會認錯她,就是眼前這個刺客,在數年前,當著他的面,刺殺了他年少時最好的朋友,萊恩.烏瑞恩...也是因為她的刺殺,導致暴風城在獸人的入侵中被攻陷。

    如果說洛薩這一生有最憎恨的人,那麼莫過於眼前這個刺客。

    “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洛薩的聲音中都帶上了一絲顫抖,這位皇帝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憤怒過了,他手中的斧槍都纏繞起火焰的光澤,屬於野蠻人之王的血脈跳動著,那種力量,那種憎恨與復仇的力量,讓洛薩的軀體都開始顫抖。

    而反觀迦羅娜,她面對著這個隨時可能會扣動扳機,徹底殺死她的皇帝,她並沒有太多的緊張,實際上,迦羅娜此時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洛薩身上,否則以她頂級刺客的潛行手段,皇帝根本就別想感知到。

    “就在你浪費時間的時候,一個一直在暗中幫助你們的人已經命懸一線...”

    迦羅娜開口說道:

    “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但我可以說,他已經給風雨飄搖的人類帝國留好了後路,以及你們反擊的資本,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認為你們這些傢伙值得他這麼冒險,但你給我聽好了,洛薩!”

    “我不是來陪你玩復仇遊戲的,而最諷刺的是,即便你有兩隻眼睛,你也看不到事情的全部...你看不到真相...真浪費...”

    半獸人刺客從指尖褪下一顆戒指,拋到了洛薩的書桌上,她帶著一絲嘲諷的說:

    “他認為你們可以改變一切,但我不這麼認為,你和你的帝國早已經無可救藥了,卻還要搭上他的性命,搭上...我關心的人的性命,我又能怎麼辦呢?”

    “你們最好能逃出去,你們最好能做到他希望你們做到的事情,如果你們做不到...”

    迦羅娜的身影如風中飄絮與流沙一樣緩緩消失在洛薩眼前,她的最後一句話,飽含刻骨情緒的那句話,完整的落入了洛薩耳中:

    “如果你們做不到,那你們的存在...就毫無意義,我會盯著你們,如果你們敢浪費他付出一切才給你們爭取到的機會,如果你們真的敢這麼做,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們...每一個!”

    洛薩舉起的斧槍最終還沒能發射,儘管在面對迦羅娜的時候,洛薩的腦海裡有一萬個聲音在吼叫著讓他將這個刺客留在這裡,但他最終還是沒有扣動扳機。

    並不是因為洛薩仁慈,也不是因為洛薩已經釋懷,實際上,這種刻骨的仇恨在時間的挪移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釋懷,他之所以還保持著冷靜,是因為他從迦羅娜那刻骨的聲音和情緒裡意識到,這個半獸人刺客是玩真的...如果他真的做不到那些,迦羅娜真的會發瘋,真的會用她的匕首,將人類目前的高層,一個接一個的殺死。

    這種實際層面的恐怖威脅,讓洛薩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了那枚被扔在桌子上的戒指,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能牽動迦羅娜這樣的頂級刺客,爆發出這樣混亂的情緒?

    難道真的如她所說...這是某個他不知道的偉大的犧牲者,為人類帝國爭取的,最後的路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1
6.信

    這是個古樸的戒指。

    並沒有太花哨的雕飾,從遠處看去它灰撲撲的,就算扔在馬路邊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直到洛薩將它拿起來的時候,才看到了那戒指背面用某種特殊的方法“刻”出的標誌。

    人類的皇帝閉上眼睛,用手指在那標誌上撫摸著,在皮膚與刻痕接觸片刻之後,那個標誌就完整的出現在了他的想像中,那應該是很類似於某個法師組織的眼睛狀標誌,但它卻已經破碎開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時光的漫長磨礪致使戒指磨損,還是因為這個標誌本來就被設計成這樣。

    這也很有可能是個魔法陷阱,沒準在皇帝打開戒指的那一刻,被藏匿於戒指中的爆炸物就會連帶著他和這間房子一起炸燬,尤其是這戒指還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刺客送來的情況下。

    他不該冒險。

    洛薩很清楚這一點,但在反覆思考了好幾分鐘之後,他依然選擇了打開它。

    他覺得,如果真的存在那麼一個為人類文明的未來思考的人,那麼此時的懷疑,也許就會讓人類文明失去一次最好的機會,一次絕境求生的機會。

    “咔”

    這魔法戒指並沒有設置密碼,在洛薩接觸到戒指表面的時候,幾樣東西就憑空出現在了他眼前。

    那是一本黑色的,厚重的書典,一個灰色密封的捲軸,一張疊起來的地圖,以及放在最上面的一封信。

    只有四樣東西,這讓洛薩狐疑的眯起了眼睛,那所謂人類的未來,就藏在這四樣東西里嗎?

    這樣的未來,會不會有些輕飄飄的?

    但吐槽歸吐槽,皇帝還是伸手從自己的抽屜裡取出一副皮質的手套,帶上眼鏡,然後拿起了那封被放在最上面的信。

    “洛薩皇帝:”

    “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也已經看到了未來...籠罩在你的帝國上空的晦暗未來,也許你和你身後的所有貴族們都在想盡一切辦法拯救它,也許只有你一個人忙於拯救,但這都沒有關係,因為不管你們願不願意,人類文明都已經走到了分叉路口,不管往哪邊走,你們都將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這一段話,就讓洛薩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縷光芒,但他並沒有露出特別的表情,而是繼續不動聲色的讀了下去。

    “泰瑞昂將你們逼到了這種境地,但請相信我,他並非只是單純的為了毀滅人類文明,在璀璨與壓迫之下,他的一切行動,都隱藏著一個堪稱偉大而高尚的目標,這也是他讓人非常詬病的一點,最少在我看來,黯刃一味的壓迫,也許並不能讓你們理解到黯刃之王對你們報以的期待,但他偏偏又不願意告訴你們他期待的到底是什麼...”

    “他渴望文明自我的覺醒!渴望你們能在困境中真正覺醒,渴望能看到在重壓之下,真正團結以及超脫的人類文明,乃至整個世界!他希望看到他所統帥的黯刃軍團被聯合在一起的你們擊敗,他渴望你們能在戰爭中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潛力,證明自己有資格統治你們腳下的大地。”

    “而根據我的觀察,泰瑞昂,乃至絕大部分亡靈,在冰冷的外表之下,都有一種嚴重的自我毀滅傾向,但黯刃之王偏偏又渴望由你們來執行毀滅的儀式,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中,你們一步一步的被他逼到了戰場最後的角落,只差一步,就會迎來最後的敗亡。”

    “但很可惜,你們在這場戰爭前期的表現堪稱拙劣,甚至一度讓對你們抱有希望的我...都感覺到了失望,那時候,我會覺得你們的存在也許真的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從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裡,我又看到了一絲絲希望,這也是這封信出現在你手裡的原因。”

    洛薩皇帝搖了搖頭,哪怕是隔著信紙,他都能感覺到這封信的書寫者內心矛盾的思維,他在描述泰瑞昂的心理活動,但這何嘗不是在描述他自己的心理活動呢?

    看到這裡,洛薩已經能肯定,寫下這封信的人,絕對也是一個亡靈,而且應該還是黯刃軍團裡地位頗高的亡靈統帥,最少能在日常中接觸到泰瑞昂本人,而且他對黯刃之王有深刻的理解。

    “泰瑞昂並不如你們所想像的那樣,是一個純粹的死亡暴君,實際上,在我看來,但從統治者的自覺和智慧以及眼光來看,他要比你的體系中的任何一個貴族都要更稱職,他和他一手扶持起的文明體系的存在,已經向南疆的人類和異族們證明了一點,即在王權消失的情況下,人民依然能維持自己的生活,甚至過的更好。”

    “所以你們應該恐懼他,除了戰場的壓迫之外,我覺得你們還有足夠的理由去恐懼他。”

    “也許戰爭只能摧毀帝國的外殼,但相信我,被泰瑞昂親手點燃的另一種文明的火苗,也有足夠的能力焚盡你們的舊世界,儘管,它現在還很稚嫩,但它追趕的速度驚人...坦白說,縱觀艾澤拉斯的文明史,我從未見過哪一種文明像聯邦區這樣具有活力。”

    “皇帝洛薩,如果讀到這裡,你還沒有被挑釁激起內心傲慢的怒火,你還能清晰思考的話...那麼接下來,我就要說一些更重要的東西了,事關帝國的未來。”

    洛薩皇帝揉了揉額頭,他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又將眼前的晶石燈的亮度調到最高,顯然,他不願意看漏這封信裡的任何一個字。

    “我可以向你保證,人類的皇帝,在黯刃軍團內部,死亡領主們其實從未真正將人類視為對手,從黯刃近期的佈置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死靈們真正的對手是惡魔,也就是說,在黯刃的騎士們清繳完衝入東部大陸的惡魔之前,你們還有最後的自救時間。”

    “從黯刃安插在帝國內部的密探方面得到的消息來看,你們已經制定了一整套西渡的完整計畫,這很好,這說明你們還沒有被仇恨沖暈頭腦,但不管你們計畫的原本時間是多少,我給你的建議是,立刻加快速度!因為大海...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安全。”

    “在數日前的那一道擊殺大惡魔的射線,是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那出自泰瑞昂之手,他本可以直接用這恐怖的武器毀掉你的帝國,但他沒有那麼做,在他內心中,惡魔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敵人,我想,對此,你應該感覺到慶幸。”

    說真的,在讀完這一句話之後,洛薩光禿禿的額頭上確實出現了一絲汗水,他是親眼目睹了那一道光芒的威勢,他不認為,人類帝國能在那光芒下倖存。

    而這也讓洛薩又一次認清了帝國和黯刃之間的差距,他急忙翻到第二頁信紙,繼續看下去:

    “我給你和你的帝國的建議是:如果你們能安然到達卡利姆多,那麼在短期內,不要試圖反攻東部大陸,帝國和黯刃之間的差距太大了,籠統的讓你們去追趕這差距是不現實的,所以我給了你三樣東西...”

    “黑鐵區地下城東南部的地圖裡標註了一位對於你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物的位置,他並沒有為黯刃服務,而且他可以幫你們在短時間之內規劃出屬於帝國自己的工程學體系,人類的皇帝,雖然我本人是一位資深的魔法使用者,但我不得不承認,在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中,工程學要比魔法更有用,黯刃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第二樣東西,《銀灰聖典》,這是隱藏在庫爾提拉斯德魯斯瓦山區的秘傳體系,其中記載了名為“灰燼騎士”這一對邪物具有強大克制的職業體系的完整信息,它並不比聖騎士更強大,但相信我,培養一名灰燼騎士所花費的費用,要比聖騎士便宜的多,它才是帝國最需要的兵種。”

    “最後,是一份極其重要的捲軸,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我不能告訴你它有什麼用,我只能告訴你,在確認沒有希望的時候,就打開它吧,但,一切結果,自負!”

    “人類的皇帝,我並非因為支持你們,才送出這封信和這些東西,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是泰瑞昂的“灰燼與新生”的理論的忠實支持者,而我之所以幫助你們,是因為我看到了泰瑞昂的規劃藍圖中的瑕疵,我曾嘗試過和他溝通,但很可惜,他並非一個樂於接受其他人意見的人...但這也怪不了他,所有亡靈都是執拗的傢伙。”

    “他的規劃很宏大,很好,很棒...但很可惜,它並非基於這個世界的現實情況而出現,泰瑞昂本人雖然是整個艾澤拉斯奇幻生物中最強大者之一,但他卻過分忽視了魔法的力量,他本人對於魔法的力量抱有一種詭異的...不信任,這讓我非常苦惱。”

    “雖然艾澤拉斯的魔法體系確實太過注重於個體而忽視了群體,但我們畢竟是誕生於魔法世界的文明,如果拋棄了魔法的使用,這個世界的未來會如何,誰也無法預料,而你們...你們就是我為泰瑞昂的規劃打上的最後一個“安全保險”。”

    “若我們,若黯刃失敗了,那麼這個世界,最少還有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文明在等待著挑戰...前提是,你們得變得更堅韌,更強大,你們得證明,魔法和科技並非對立,兩者完全可以共存,互相影響,互相進步,最終走入相互融合的程度。”

    “但如果未來的人類帝國,還是像現在這般羸弱,無法真正意識到團結和開明,與遍及每一個個體的智慧的重要性,依然被落後的統治體系所束縛,依然無法爆發出最有力的火焰的話,那我的一切規劃,都只是瘋人夢囈罷了。”

    “不用感謝我,洛薩,我只是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情,現在,該你去做正確的事情了。”

    “嘩啦”

    在洛薩讀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手裡的兩張信紙詭異的燃燒起來,只有冰冷的火焰在皇帝的手指尖竄動,卻沒有任何灰燼的出現,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皇帝臉色一變,他急忙拿起紙筆,將記憶中這封信的重點寫在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中,尤其是關於“魔法和科技”的論調,他幾乎是一字不差的寫了下來。

    而就在他手邊,阿爾薩斯和鋼鏈大師的報告就放在那裡,這兩件事情匯合在一起,讓皇帝的思維就像是被打開了一扇大門一樣。

    如果在之前,他想的還只是如何在黯刃步步緊逼的攻勢下,保全人類帝國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開始思考人類文明未來的走向,以及人類帝國未來的反攻模式了。

    是的,帝國將遠走他鄉,離開北疆這片從遠古時期就立足的大地,在戰爭的威脅下不得不逃入另一片大陸,但,這裡是家,無論如何,他們都會回來,哪怕是經歷100年,1000年...

    “你無法撲滅人類的文明之火...泰瑞昂,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你是暴君還是拯救者,你都休想埋葬我們的文明...你做不到!”

    洛薩皇帝慎之又慎的將書桌上重要的東西裝入自己手指上的儲物指環之中,他眺望著窗外的黑暗,在那冰冷的夜風中,皇帝疲憊的思維緩解了很多,他內心的茫然已經徹底消失,他看到了未來,這是在重重壓力與黑暗之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未來。

    “也許我看不到那一天了,但...這片大地養育的生靈,最終會回到這裡!他們會堂堂正正的回來,泰瑞昂,連你也別想擋住他們...”

    “帝國...永存!”

    囧~怎麼說呢,阿爾薩斯在工程師的論文上著上自己的名字,才能保證這封信直接送到洛薩手裡,而且被皇帝重視...並不是說他藉機刷刷聲望什麼的。封建體制下就是這樣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1
7.大遷徙

    “太陽王,很感謝您在如此糟糕的局勢下,還冒險前來奧特蘭克王領。”

    在已經徹底戒嚴的奧特蘭克城的宮廷之外,洛薩皇帝親自迎接了從斯坦索姆地區趕來此地的太陽王凱爾薩斯.逐日者,而從凱爾薩斯身後跟隨的寥寥數人的保護者來看,這應該是一次私人邀請。

    按照太陽王的身份,如果在平日裡,這樣的拜訪最少得有雙方政體中的重要人物陪同,但在此時北疆這種情況下,這些虛禮都已經被免除了,因為不管是風雨飄搖的人類帝國,還是急於尋找出路的高等精靈,都已經沒有閒情逸致再搞這些活動了。

    很快,兩位統治者都坐在了專門的房間中,不管是皇帝的侍衛,還是太陽王的侍從,都站在房間之外,顯然,皇帝和太陽王,有些重要的,而且不便於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要談。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凱爾薩斯陛下。”

    洛薩親自為凱爾薩斯倒了杯酒,他將酒杯遞給太陽王,自己也拿起一杯酒,他看著凱爾薩斯,沉聲說:

    “我需要高等精靈的幫助。”

    成為了國王的凱爾薩斯不再像以前身為王子時那麼謙遜,對於洛薩的請求,他也沒有立刻答覆,而是用眼神示意,讓皇帝繼續說下去。

    “我想借用你的法師團,在帝國目前還建在的數座城市裡,打開通往庫爾提拉斯和托爾巴拉德的傳送門。”

    “嗯?只是這樣嗎?”

    凱爾薩斯疑惑的看著洛薩,這樣的請求並不算出格,如果只是在城市裡打開幾扇傳送門的話,根本不需要人類皇帝親自來說,所以,洛薩的話裡,肯定還有另一層意思。

    “是的,只是這樣!”

    洛薩抿了口酒,他的眼神平靜,但說出的話,卻並不能讓人感覺到平靜:

    “但對於傳送門的規模,我有點小小的要求...我要在每一座城市裡,都開啟你們目前能控制的,最大型的傳送門...我聽說,火翼法師軍團的戰略級傳送門,可以在一小時之內,運送至少1萬人?”

    “是有那種傳送門。”

    凱爾薩斯這下明白為什麼人類皇帝要在私下說這件事情了,他願意在不影響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轉移的情況下,幫助人類帝國,但顯然,洛薩的要求,已經超出了幫助的範疇,所以太陽王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但那戰略級傳送門需要佔用太多資源,製作繁瑣,而且後續維護太過麻煩,就連我們自己也很少使用這樣的超大型傳送門,更不用說在人類的每一座城市裡都搭建這樣的傳送門,恕我直言,皇帝陛下。”

    太陽王輕聲但不容置疑的說:

    “我能理解您為拯救人民所做的一切,但很遺憾,我們幫不了你。”

    這個拒絕並沒有超乎洛薩的預料,人類皇帝並不沮喪,他伸手敲了敲桌子,看著凱爾薩斯:

    “所有的材料,花費,都由帝國來承擔,達拉然在前不久的災難裡雖然被摧毀了,但達拉然的法師們提前就分散到了北疆的大城市中,他們也可以幫忙...我需要那些傳送門,凱爾薩斯,不惜付出一切,我也要得到它!它是我的人民最後的希望,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洛薩的這一次請求裡,同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語氣,這讓年輕的太陽王有了一絲遲疑,他用自己碧綠色的眼睛看著人類的皇帝,片刻之後,凱爾薩斯依然搖了搖頭:

    “抱歉,但並非我不願意幫助你們,火翼軍團目前有屬於自己的任務,洛薩皇帝,你有你的人民,你要為你的人民負責,我也有我的...我同樣要為他們負責。”

    “所以...高等精靈在卡利姆多找到了“遠親”的消息是真的咯?”

    洛薩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散開了,他盯著凱爾薩斯的眼睛,輕聲說:

    “那地方在哪?厄運之槌?那座城市叫什麼?我記得是一個很繁瑣的名字...用薩拉斯語來說,應該叫,埃雷薩拉斯古城?對不對?”

    “啪”

    原本一臉平靜的凱爾薩斯陛下在聽到洛薩的話之後,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雙眼中閃耀的是一抹凝重。

    在奎爾薩拉斯遭難之後,高等精靈和隱居於卡利姆多的菲拉斯森林中的上層精靈重新搭建了聯繫的消息,應該是絕密!但為什麼洛薩會...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你在奎爾薩拉斯安插了間諜?”

    凱爾薩斯陛下厲聲喊到:

    “洛薩皇帝,你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你在激怒我和我的人民!”

    “我並沒有安插間諜,凱爾薩斯陛下。”

    面對指責,洛薩平靜的搖了搖頭,他走到一旁的書桌上,拿出一本保存的很好的古代典籍,放在了凱爾薩斯眼前。

    “我的朋友麥迪文,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在他的法師塔卡拉贊裡,存放著關於這個世界的很多秘密,而在數年前,我離開那裡的時候,我帶走了一些書典,其中恰好就有關於隱居在卡利姆多的上層精靈的隱秘信息,再加上最近高等精靈的艦隊在無盡之海來往頻繁,不得不讓人懷疑。”

    人類的皇帝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說真的,我是猜的...不過我運氣不錯,看樣子,我猜對了,對吧?”

    洛薩的這個理由很拙劣,但他沒辦法告訴凱爾薩斯真相,在當初和麥迪文共同生活的最後幾年裡,那位預感到了大變將至的最後守護者,將他知道的一切消息都告訴給了洛薩,其中也包括早就該滅亡,但實際上還存在的上層精靈的消息,以及他們和高等精靈之間的恩怨情仇。

    實際上,在拿到了關於奎爾薩拉斯植物災難的信息之後,洛薩就有7分的把握,早在那個時候,凱爾薩斯就應該已經嘗試著重新聯繫近7000年前的古老盟友了,也就是說,高等精靈其實早就開始偷偷的移民卡利姆多了,但他們一直對人類王國隱瞞著這個消息。

    而關於上層精靈和高等精靈之間複雜的關係,我們可以稍後再說。

    “好吧,我承認,我是要將我的人民都轉移到埃雷薩拉斯古城去,但這是高等精靈自己內部的事務,我想,人類帝國應該還管不到我們。”

    凱爾薩斯扔下了一句硬邦邦的話,他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被人窺破了內心最大的秘密,沒人能高興得起來。

    “當然,我們無權阻止高等精靈的危機自救。”

    洛薩摩挲著自己白花花的鬍鬚,他看了一眼凱爾薩斯臉上的表情,片刻之後,他給出了自己的籌碼:

    “所以你不需要再顧及奎爾薩拉斯和帝國之間的同盟協議,再咬著牙派出陽帆艦隊幫助洛丹倫的耳語海岸的人類平民西渡卡利姆多了,太陽王,我知道你手頭資源有限,所以,你完全可以用你的艦隊去運送你的人民,絕對沒人會責怪你們。”

    “而作為交換,我要火翼法師軍團為我的人民搭好傳送門!每座城市最少2個,我的皇家法師告訴我,即便是對於高等精靈來說,穿越兩片大陸的傳送門也很難搭建太多,但如果只是北疆到庫爾提拉斯的傳送門,就容易多了。”

    他看著凱爾薩斯,他真摯的說:

    “整個北疆現在都是捆在一起的螞蟻,如果我們不互相幫助,等到黯刃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就誰也都別想走了...而且,凱爾薩斯,你難道就這麼甘願把自己的祖地拱手讓給泰瑞昂嗎?你難道就沒想過未來反攻回東部王國嗎?”

    “你覺得我會沒想過這一點嗎?”

    兩個人之間的話都說開了,凱爾薩斯也不再顧及偽裝內心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人類皇帝,他沉聲說:

    “我每天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太陽井崩潰的那一幕,我的父王,我忠誠的人民,那些折磨著我人民的魔癮,那些我們的文明背負的痛苦...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現在都殺到暴風城,和泰瑞昂拚個你死我活,我相信,你也有這樣的衝動,但我們做不到...人民,人民才是最重要的,沉溺於個人的仇恨毫無意義,最少對於國王來說,那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那如果我說,我有辦法為兩族未來的反攻積蓄力量,並尋找到方法呢?”

    洛薩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幾頁寫滿了娟秀字體的書頁,遞到了太陽王眼前,後者將信將疑的拿在手中,只看了幾眼,那神態就立刻嚴肅了起來。

    “這是一種...全新的職業?很奇特,聖火油?聖銀?從未聽說過,但僅僅從這些材料來看,它確實具有一定的驅邪,不...它就是為驅逐黑暗力量而訂製的職業體系,真神奇!這就是帝國研究出的東西?”

    面對凱爾薩斯瞪大的眼睛,洛薩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嗯,你可以這麼認為,但最重要的是,這種特殊的士兵要成建制的培養,花費的資源要比培養聖騎士或者法師都要廉價,而且沒有種族限制,兩族都從中收益!”

    “在人類帝國完成西渡的那一天,太陽王,那時候如果兩族的同盟依然如現在這樣堅不可摧的話,我會親手將聖典的全本交給你,那其中包含著訓練灰燼騎士的所有要領以及訓練的方式,但現在,我還請你保守秘密!”

    洛薩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壓低了聲音:

    “不管是我的帝國,還是你的王國,都已經不再安全了,黯刃的密探到處橫行,在現在這個多事之秋,我們得小心行事。”

    這一次,太陽王沒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椅子上,反覆思量著這件事,而洛薩也沒有催促他,人類皇帝很清楚,對於一名真正對國民負責的國王來說,要下定這樣的決心並不容易,但他相信,凱爾薩斯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這個高等精靈在做王子的時候就很睿智,他相信,那種睿智並沒有伴隨著凱爾薩斯的身份改變而變化。

    在長達10分鐘的沉默之後,將一切都思量清楚的太陽王睜開了眼睛,他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長袍,然後主動的對洛薩伸出了手:

    “那麼,火翼軍團的法師會在今日下午進入人類的城市,戰略級傳送門需要的物資繁雜,維持起來也非常麻煩,我希望,在我們到達之前,人類的法師能做好準備,以及你們的人民...那種級別的傳送門在落點上有一定的誤差,它原本的設計就不是給平民用的。”

    “而且我聽說提爾提拉斯海島上也有亡靈作祟,一旦你在那邊沒有提前安排好接應者,你送過去的人民,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幫難民。”

    “這些是我該考慮的事情,我保證我的人民會表現出他們勇敢的那一面的。”

    洛薩伸出手,和凱爾薩斯陛下的手緊握在一起,他看著太陽王,低聲說:

    “我聽說,埃雷薩拉斯古城也不是那麼“平靜”,如果你們到達那邊之後,需要幫助的話...可以到閃光平原,千針石林和塵泥沼澤來找我們,那裡將是帝國未來的國境。”

    這話讓凱爾薩斯挑了挑眉頭,他同樣壓低了聲音:

    “暗夜精靈坑了你們,洛薩皇帝,那三塊地方,可都是卡利姆多的不毛之地!”

    “無妨,無妨!”

    洛薩笑著搖了搖頭,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

    “如果我的人民連這樣的困難都克服不了,那麼帝國,才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1
8.殊途共歸

    “你在恨我?”

    “你為什麼要恨我呢?”

    “達拉然不是我摧毀的,惡魔也不是我放進來的,好吧,我承認,我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但這也不是因為你們太過羸弱造成的災難嗎?”

    “我知道,死了不少人...相信我,我內心的難過並不比你少多少。”

    “我一直對北疆的人類抱有一種盲目的信心和希望,我希望他們能做到偉大的事情。”

    “你親眼看到了...”

    泰瑞昂的手指在散發著紫色光芒的靈魂石表面敲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音,而在他身邊的陰影中,一個身體虛幻的幽魂正懸浮在那裡,用憎恨而憤怒的雙眼盯著黯刃之王。

    泰瑞昂並不畏懼這種靈異一般的場景,他就像是在告解室向神父懺悔一樣,在這房間中自言自語著。

    “你親眼看到了,不是嗎?我殺死了大惡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其實拯救了更多的人...”

    “那是你把它放進來的!”

    那個幽靈用平靜而沙啞的聲音說:

    “為了自己的黑暗野心,你把一個域外的邪魔放入了這個世界,你居然還恬著臉說你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你這瘋子,你再怎麼花言巧語,也改變不了你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傷害...你是暴君,泰瑞昂.黎明之刃,你是摧毀者,是毀滅者,是尖嘯者,是鞭撻者,你的存在,與保護,與偉大,根本沒有哪怕一絲的關係!”

    “嗯?”

    泰瑞昂回過頭,看著身後那個死寂而陰鬱的靈魂,他眯起眼睛,在身後一閃而逝的黑色火焰裡,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微微的煩躁,但最終,他並沒有在這個因他而死的靈魂身上發洩憤怒。

    相反,他很嚴肅的看著這個強大的靈魂,他輕聲說:

    “仇恨矇蔽了你的智慧,安東尼達斯大師,我還以為,你能看到我為這個世界做出的犧牲呢,沒想到,你和北疆的那些騎士沒什麼不同,篤信著狹隘的正義,並且被愚蠢的口號矇蔽了理智的思考,說真的,你難道看不出那個大惡魔的危險嗎?”

    “還是說,你覺得,阿克蒙德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比我的存在更好?告訴我,你是瘋了嗎?”

    這質問讓他背後的幽靈發出了一連串沙啞的嘲笑,但很快就再次變得陰鬱起來,安東尼達斯的聲音像極了那些風燭殘年的老頭子,充滿了死亡將至的腐朽味道:

    “如果你不召喚它們,它們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別告訴我那是因為一萬年前的惡魔入侵,我是個大法師,我會使用時間魔法,我會預言...惡魔確實會返回這個世界,但不是在這個時候...你推進了這個過程,泰瑞昂,你讓災難提前到來了。”

    “不管你再怎麼花言巧語,你也改變不了這件事的本質,你也休想妄圖蠱惑我,就像是你蠱惑圖拉揚一樣,我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讓圖拉揚的靈魂和卡薩納提爾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但相信我,泰瑞昂...我不會服從你的。”

    “說起來,為什麼不強行轉化我的生命形態呢?泰瑞昂!為什麼不讓我為你黑暗的事業服務呢?你們不總是這麼做嗎?你們不總是扭曲我們的靈魂,讓我們做下惡事來取悅你們這些瘋子嗎?”

    安東尼達斯低聲說著,靈魂狀態之下,這位大法師似乎真的已經失去了一切反抗的意志,他變得消沉而絕望,不管泰瑞昂怎麼勸說,他都不願意聽信黯刃之王的勸說,實際上,從他落入泰瑞昂手中的那一天起,這大法師的意志就像是已經被擊潰了一樣。

    這個老頭已經不想活了,這很顯然,他不願意再苟且偷生,但偏偏他的靈魂又極其強大而純粹,泰瑞昂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託付給他去做,他不能讓他就這麼自我崩潰。

    “啊,真頑固!”

    泰瑞昂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安東尼達斯的靈魂絕對是他見過的最頑固的傢伙之一,這些正統法師們的思維又極其自我,黯刃之王的說法總會被他尋找到邏輯的錯誤,就像是兩個人在玩一場瘋狂的文字遊戲一樣。

    “看來我是說服不了你了,安東尼達斯大師。”

    黯刃之王聳了聳肩,他拉開自己的抽屜,從其中取出一塊特殊的石頭,在安東尼達斯的眼前晃了晃,那是一塊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石塊,在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那石頭上不斷有淡金色的流沙幻像在滴落,就像是完全由沙土組成的奇異砂礫一樣。

    “我不得不邀請我的一位老朋友來為你解釋一下真相,以及那些你永遠不會知道的歷史,我為這個世界做出的犧牲,你們從不會正視它,因為在你們這些狹隘者的眼裡...它從未發生過。”

    泰瑞昂說著繞口令一樣的話,一邊將手裡的時之沙捏碎,淡金色的光芒如流水一樣飛快的逸散過整個房間,這一幕讓安東尼達斯渾濁的雙眼也閃過了一絲明亮。

    這位人類中罕見的掌握了時間魔法的大法師,即便是在失去自己的軀體之後,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瀰漫在整個房間之內的時間之力,那純粹的,根本不像是凡人能掌握的禁忌力量。

    而在那淡金色的,象徵時間力量的光芒反覆跳動了數次之後,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裙,有一頭銀白色長發,如蛇類生物一樣的黃色蛇瞳的高等精靈少女,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出現在了泰瑞昂和安東尼達斯眼前的地面上。

    她的腳尖踩在地面,但仔細看去,那腳尖距離地面,時刻有數寸的距離,而且她的身影懸浮在此地,卻又有一種四處飄散的感覺,似乎出現在這裡的只是個時間之外的幻象,總之看上去分外怪異,而在她出現的瞬間,整個房間,包括安東尼達斯周身的時間流動,都頃刻間靜止了下來。

    “嘿,塞菲爾小丫頭,最近過的如何?”

    泰瑞昂靠在自己的辦公桌邊,從盒子裡拿起了一根特製的菸捲,一邊在燭台上那詭異靜止的火焰裡點燃,一邊對眼前冷漠的少女打著招呼。

    後者看到泰瑞昂的時候,雙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很快就歸於無形,她有意維持自己冰山一樣的形象,她冷淡的對泰瑞昂點了點頭,用輕靈的聲音說:

    “我最近忙於圍剿這條時間線最後殘餘的幾條永恆龍,在你的幫助下,泰瑞昂,越來越多的時間線已經恢復了多樣性,整個青銅龍軍團都從永恆龍的無盡詛咒中解脫了出來,我們欠你一份情。”

    “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對了,克羅米那個丫頭呢?”

    泰瑞昂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樣,他表現的很放鬆,面對他的問題,塞菲爾的嘴角掛起一絲笑容,就如同冰山解凍一樣,她輕聲說:

    “克羅米一如既往的在她的時間線裡來回亂竄,但不再是為了改變,而是為了體驗不同的故事,但我想,你找我來也不是為了單純聊天,對吧?我一直在觀察你,泰瑞昂。”

    塞菲爾的黃色蛇瞳中閃過一絲笑意:

    “我知道你有多“忙”。”

    “是啊,這一次不只是單純的聊天,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塞菲爾,我的朋友。”

    泰瑞昂指著同樣被禁錮了時間的安東尼達斯的靈魂,他輕聲說:

    “他很頑固,但他是個傳統意義上的老好人,我沒想著傷害他,我只是需要他幫我做一些事情,我需要你讓他看到“真相”,讓他看到關於燃燒軍團的那些...讓他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在他死後的那些未來!這愚蠢而頑固的老頭,他可以做到更多,他可以為他守護的世界做到更偉大的事情!”

    “我需要他成為偉大的人!”

    “這是個我不應該答應的要求,泰瑞昂,你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塞菲爾的臉色變化了一下,她的眼神在泰瑞昂和安東尼達斯身邊跳動了兩下,最終,她問到:

    “他在你未來的規劃中,重要嗎?”

    泰瑞昂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看著塞菲爾,答非所問的說:

    “大惡魔有兩個...現在只死了一個。”

    “我明白了。”

    塞菲爾點了點頭,聰明人之間交流就是這麼愉快,她懸浮在空中,靠近安東尼達斯,手指跳動之間,代表時間光芒的金色光幕籠罩在了安東尼達斯的靈魂之上,那幽魂的雙眼很快被不斷跳動的光幕籠罩,在塞菲爾的指引下,那些未曾發生過的“真實歷史”,一幕一幕的出現在了安東尼達斯的腦海裡。

    並沒有刻意的美化泰瑞昂與他的黯刃軍團,也沒有這個必要...以安東尼達斯的智慧,在看到那些“未來”的剪影之後,泰瑞昂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和圖拉揚一樣,在原本的歷史上,安東尼達斯證明了自己的操守,這個老法師的英年早逝,著實是一件憾事,而泰瑞昂現在要像改變其他人那樣,改變安東尼達斯的悲劇。

    就在老法師的靈魂沉入另一條時間線的同時,塞菲爾回頭看著泰瑞昂,她輕聲說:

    “對了,還有件事,在我上次去探望時間之王的時候,我將你要做,以及已經做到的事情告訴了他,時間之王讓我轉告你,在你空閒下來的時候,去見他一面。”

    這個囑託讓黯刃之王楞了一下,他遲疑了片刻,對身影已經伴隨著時間的金色光芒緩緩消散的塞菲爾說:

    “替我轉告時間之王,時候還未到,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主動去拜訪他,以及,謝謝你,塞菲爾...希利蘇斯的事情也不需要擔心,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還有,有時間我請你和克羅米吃飯,那是一些你們沒有品嚐過的特殊“菜餚”,”

    這句話讓塞菲爾笑出了聲,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房間的那一刻,青銅龍小妞的聲音也落入了泰瑞昂耳中:

    “亡靈的大餐我們可享受不起,還是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泰瑞昂,我的摯友,讓我們,還有這個世界,看到更多的希望...”

    “呋”

    一道煙氣從黯刃之王嘴裡噴出來,他對著空無一物的房頂揮了揮手,他沉聲說:

    “我會的!”

    片刻之後,在房間又一次被黑暗籠罩的時刻,黯刃之王悄無聲息的靠近呆立在原地的安東尼達斯的靈魂,他伸出手指,在老法師呆滯的雙眼前打了個響指,這一聲聲音將安東尼達斯從過往與未來的幻象中驚醒,後者有些驚訝的左右看了看,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泰瑞昂臉上。

    “那些...那些都是真的?”

    “你認為呢?”

    泰瑞昂將自己的身影隱入黑暗中,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你覺得我能量大到可以讓最神秘的青銅龍為我說謊嗎?說真的,在之前你難道就從未好奇過,為什麼我和我的黯刃做出這樣的大事,一向致力於維持時間線的青銅龍不出現來阻止我們嗎?你掌握了時間魔法,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青銅龍的秉性...難道,你變得愚鈍了嗎?”

    “大法師,我說你被狹隘的思想禁錮了自我,並非是在嘲諷你,我是在描述一樣事實,也許我們和你保護世界以及文明的行為表現不同,但我們要達到的目的是一致的,那是一個高尚的,偉大的目標,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在那幻象中...”

    “如果任由時間線繼續前進,在5年之後,你們要付出比現在慘烈十倍的代價,再賠上暗夜精靈最後的棺材本,才能堪堪將那大惡魔殺死,你以為我的存在是在毀滅人類文明?不,我是在為這世界留下更多的力量,現在,看到了真相,你還恨我嗎?”

    面對泰瑞昂的質問,在聯想到剛才恍如親身經歷的“真實”,安東尼達斯的思維變得稍有些混亂,片刻之後,他秉承著法師的執拗,他沉聲說:

    “惡魔這件事也許你是正確的,但和人類的戰爭呢?我看到了...如果沒有你們的存在,暴風王國會...”

    “暴風王國的繼續存在和豐榮昌盛,是建立在其他人類王國橫死的基礎上的!聯盟和部落所謂的文明多樣,是建立在這個世界瘋狂內耗的基礎上的!那愚蠢的戰爭將世界的一切都捲入其中,你是瞎了嗎?你看不到那戰爭有多麼的盲目,多麼的愚蠢嗎?”

    泰瑞昂加重了聲音,打斷了安東尼達斯的反駁:

    “告訴我,現在的情況,和那真實未來發生的情況,哪個更糟?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外部力量迫使這個世界團結在一起,不是在瘋狂的內耗中最終走向世界的末日!我用雙手拯救不了它。我是個被你們唾棄的亡靈,我只能成為你們和這個世界的敵人,讓你們感覺到戰爭的痛苦,讓你們在深淵的烈火中自己拯救自己!”

    “看看你,安東尼達斯,你想要完美的拯救世界,但你又不想讓自己的靈魂被污染...天吶,你的要求真多!你真幼稚!我已經不想再和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讓我們直接來考慮最後一個問題吧!”

    “2個大惡魔,死了一個,還剩一個...我需要你幫我將它從它的血肉王座上拉下來,讓它跪在地上,傾聽這個世界那些因它而死的幽魂的悲鳴,我需要你幫我!我需要你成為你所守護的世界的英雄,我需要你...墮入黑暗,就如同圖拉揚一樣...他可以為內心的正義付出一切,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真正的英雄。”

    “至於你...告訴我,安東尼達斯,你能嗎?你是真的摯愛這個世界,還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大法師,該做出你的選擇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8 16:21
9.淪陷的開始

    “醒醒!”

    “蠢貨,睜開眼睛!”

    “我把你從扭曲虛空裡撈出來不是讓你浪費時間的!混蛋,醒過來!”

    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感覺自己的思維昏昏沉沉的,就像是被扔進了群星最寒冷的死星裡,那種怪異的觸感,好像讓它的思維都有些封凍了。

    但沒準這只是錯覺,畢竟它在不久之前,剛剛經歷過一次瀕死。

    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它想要睜開眼睛,但卻發現這個簡單的動作真的很難做到,它的思維和靈魂之軀之間,彷彿被隔上了一層紗布,連動一動都會覺得非常難受。

    “撕啦”

    恍如一萬隻爪子蠻橫的擦過玻璃表面的聲響在提克迪奧斯的靈魂中響起,那嘈雜的聲音足以讓任何智慧生物感覺到頭皮發麻,而那聲音更像是直接作用於恐懼魔王的靈魂中...讓它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尖叫。

    而下一秒,它豁然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正被束縛在一塊靈魂石中...

    在它眼前是一塊昏暗的大廳,而卡薩納提爾那雙低沉而又陰霾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它,提克迪奧斯輕而易舉的就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一抹不加掩飾的惡意,這讓恐懼魔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在全盛時期,提克迪奧斯也不恐懼卡薩納提爾這樣的前輩,但問題就在於,它還記得數天前,將自己徹底吞沒的那道墨綠色光線,在那毀滅一切的邪能光芒中,提克迪奧斯感覺到了那種真切的撕裂感,那種靈魂都被融化,然後又再次撕開的痛苦。

    毫無疑問,它在達拉然廢墟裡“死”了一次,它本應該在扭曲虛空深處重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又被困在了這個靈魂石裡,而最糟糕的是,它現在處於絕對的虛弱期。

    雖然納斯雷茲姆惡魔的特性決定了一個恐懼魔王無法殺死另一個同族,但如果卡薩納提爾執意要讓他“受苦”的話,那麼提克迪奧斯未來數百年的時光,都要在燃燒的靈魂鍛爐裡度過了,那是一個讓所有惡魔都畏懼的刑場,就連最蠻橫的深淵領主都畏懼那裡,更何況狡詐的恐懼魔王呢?

    “喲,你醒了,提克迪奧斯,篡位者!”

    卡薩納提爾伸手搖了搖手指尖的靈魂石,提克迪奧斯的虛弱靈魂立刻就感覺到天翻地覆,就像是被扔進了暴怒的海洋潮汐之中,那種震動弄得它暈頭轉向,讓它忍不住發出了尖叫。

    “夠了!夠了!這裡是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該在這裡!”

    “這裡是艾澤拉斯...你的葬身之地,你當然不該在這裡,蠢貨!”

    卡薩納提爾伸出手指彈了彈,將一縷靈魂碎片彈入靈魂石中,然後不屑的說:

    “按照惡魔們的復活流程,你現在應該在扭曲虛空最深處,和那些新生的深淵蠕蟲搶爛泥吃呢,傻瓜!怎麼?你的意思是,你對於我“搭救”你的行為不滿意咯?那我是不是該把你扔回扭曲虛空裡,沒準你還在懷念那些惡臭的爛泥?”

    “不,我沒有,別亂說。”

    提克迪奧斯虛弱的抓住那滲入靈魂石的碎片,大口的撕咬著,恢復著精力,他微微反駁了一聲,來自恐懼魔王狡詐的天性告訴它,現在這個時刻,最好別觸怒卡薩納提爾,攻守已經異位,它現在毫無疑問處於絕對的劣勢。

    “我的意思是,我感謝你的搭救,我的同胞...”

    提克迪奧斯用諂媚的聲音說了一句,但下一刻,它就聽到了卡薩納提爾不滿的冷哼聲:

    “你叫我“同胞”?篡位者,看來我有必要好好教你一下,什麼叫謙卑!”

    “不!不,我想說的是...首領!我錯了,首領,數百年前,我不該覬覦您的領主之位,但我已經付出代價了,不是嗎?”

    提克迪奧斯內心非常憋屈,但它不得不對卡薩納提爾搖尾乞憐,它低聲說:

    “我已經看到了,我明白了我的錯誤,大惡魔們都是不可靠的,阿克蒙德那混蛋拿我擋槍口,在我被殺死之後,基爾加丹也不聞不問...我錯了,他們是靠不住的。”

    提克迪奧斯的話裡真真假假,一方面,它確實因為被阿克蒙德拿來擋槍而感覺到極端的不滿,另一方面,它內心也有種惶恐,因為關於亡靈天災的一切事務都是當初欺詐者基爾加丹交由它的使命,但現在,它卻恥辱的失敗了,甚至賠上了軍團的另一個大惡魔。

    雖然說阿克蒙德的戰死沒準會讓欺詐者感覺到高興,但在明面上,失敗就是失敗了,就算它沒有死在黯刃針對阿克蒙德的襲擊中,就算它安然逃回了阿古斯,等待它的,也將是軍團最恐怖的懲罰...黑暗泰坦對於那些無能的下屬,可沒有太多的“溫情”。

    “嗯,看來死亡果然能讓一個桀驁不馴的蠢貨學會一些東西。”

    卡薩納提爾滿意的點了點頭,它後退幾步,坐在了這黑暗區域的石質王座上,它用鋒利的爪子摩挲著下巴,看著裝有提克迪奧斯靈魂的靈魂石,它眼中的邪惡光芒竄動著,而提克迪奧斯也不敢打擾昔日領主的思考,它很恭順的待在靈魂石裡,等待著卡薩納提爾對於它的“審判”。

    但...既然它已經被從扭曲虛空最深處重新帶回了艾澤拉斯,就證明卡薩納提爾需要它,這一點提克迪奧斯只需要稍稍動動腦子就能想到,這也讓它看到了未來,看到了新的希望。

    “那麼,強大的,邪惡的,狡詐的卡薩納提爾,你把我從扭曲虛空裡帶回來,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呢?”

    提克迪奧斯“吃”掉了滲入靈魂石彙總的靈魂碎片,就像是沙漠中乾渴的旅行者終於喝到了水一樣,它恢復了一些精神,就再次詢問道:

    “是要我為您服務嗎?我很樂意...”

    “不!我需要你返回欺詐者身邊,提克迪奧斯,我需要你繼續做欺詐者的忠誠狗腿子,繼續為它的黑暗野心出謀劃策。”

    卡薩納提爾發出了奸詐的笑聲:

    “我和其他的納斯雷茲姆領主們不會返回阿古斯,我們會繼續留在艾澤拉斯進行我們的事業,一旦阿古斯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需要你第一時間告訴我們,明白嗎?”

    這個古怪的要求讓提克迪奧斯楞了一下,但很快它就反應過來,它點了點頭,用誠摯的聲音對卡薩納提爾說:

    “放心吧,我會做好的。”

    “這話留著給自己說吧。”

    卡薩納提爾粗暴的一揮手,打斷了提克迪奧斯表忠心的舉動:

    “我會把你送回諾森德,你在那裡繼續養傷,巫妖王會給你你需要的一切,但如果你敢背叛我們,提克迪奧斯,你不會希望知道自己的結局的,我能把阿克蒙德送入地獄,我也能把你輕而易舉送進去,明白嗎?”

    “當然。”

    提克迪奧斯還想要多說些什麼,但一陣詭異的睏意襲來,大概是靈魂太過虛弱的原因,它不再說話,而是緩緩的進入了靈魂的休眠之中。

    整個黑暗的房間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泰瑞昂漫步走入這房間中,他拿起桌子上的靈魂石,放在眼前看了看,最終又將其放回了桌子上,他看著一點一點恢復常人體態的大騎士圖拉揚,他問到:

    “它發現異常了嗎?”

    “沒有,那蠢貨根本沒意識到它的靈魂裡“多”了一些東西,也許是因為太虛弱的原因。”

    圖拉揚活動著手腕,對泰瑞昂說:

    “那靈魂醫者的手很巧,她近乎完美的,把安東尼達斯的靈魂“縫”進了提克迪奧斯的靈魂核心裡,兩個靈魂已經開始融合了,等到提克迪奧斯的傷勢恢復的時候,安東尼達斯清醒的意識對它的滲透也差不多就會完成,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擁有第二個埋入軍團內部的“暗子”。”

    “他和你一樣,圖拉揚,是偉大的先行者與犧牲者,也許這個世界沒人會讚揚你們的功績,但相信我,你們為艾澤拉斯所做的一切,黯刃軍團會記住的。”

    泰瑞昂對隱藏在黑暗中的大騎士輕聲說:

    “接下來這一段時間,你就在破碎群島活動吧,創世之柱的位置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先從阿格拉瑪之盾找起,據我所知,泰坦阿格拉瑪的靈魂已經被薩格拉斯俘獲,所以這塊世界之柱的暴露,不會影響到其他泰坦之魂的安全,還可以讓你們在薩格拉斯眼前刷刷存在感。”

    “不只是這個原因吧?”

    大騎士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他靠在石質座位上,看著泰瑞昂:

    “我看到了死神之間的掙扎,你想利用我們給冥獄女王挖個坑,真狡猾!”

    “隨便你怎麼說吧。”

    泰瑞昂並沒有反駁這個說法,他打量著眼前的大騎士,他突然問道:

    “很辛苦,對吧?”

    “恩?什麼意思?”

    大騎士歪著腦袋,看著泰瑞昂:“什麼辛苦?”

    “我是說,靈魂和惡魔融合在一起,時時刻刻要想辦法壓制內心湧動的惡念,偶爾還要讓自己的雙手沾染鮮血,這樣的生活對你來說,肯定很辛苦吧?”

    黯刃之王低聲說道:

    “亡靈內心也有被冷漠世界影響的痛苦,但我想,你所承受的壓力,應該是我的十倍以上,還撐得住嗎?我可不想某一天跨越半個世界,去殺死徹底被惡魔腐蝕的你。”

    這不只是一句慰問,顯然也是泰瑞昂對大騎士的一種驚醒,而大騎士則搖了搖頭,他一臉輕鬆的說:

    “只要信仰堅定,這些都只是聖光的考驗罷了。不過,在尚未看到成果的時候,我確實有過動搖,在每一個午夜時分,那個惡魔都咆哮著想要從我的內心裡衝出來,污染我的靈魂,那一段時間非常難熬,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走在鋼絲線上,隨時都可能墜入下方的深淵。”

    圖拉揚十指交叉,一邊轉動著手腕上的念珠,一邊說:

    “但在看到成果之後,在我親眼看到,不可一世的大惡魔被葬送在你我共同佈置的陷阱之中,在我意識到,我所承受的一切,我所拋棄的一切,我所堅持的一切,都能為這個世界,為我摯愛的世界贏得更多生機之後,那種動搖就消失不見了,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感覺自己會變得更堅定。”

    “我能感覺到卡薩納提爾的掙扎越來越弱,很快,它就將徹底和我融為一體,再無人能看出那靈魂的偽裝,在安東尼達斯也加入這偉大之事的行列之後,針對新目標的大網就即將拉開...阿克蒙德只是第一個祭品,我們還需要更多...那些群星中充滿惡意的雙眼,它們最終會為此感覺到恐懼!”

    說話之間,圖拉揚身後浮現起黑暗的恐懼魔王之影,但在他手指的跳動中,那全身纏繞著暗影之力的恐懼魔王的身體,在緩慢迸發的聖光中,被一點一點的染成了真正的金色,猙獰的恐懼魔王在聖光的縈繞中,居然有了種聖潔的感覺,這一幕讓泰瑞昂的眼睛都忍不住挑了挑...

    “你這瘋子!圖拉揚!”

    泰瑞昂搖了搖頭,他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那聖光鑄成的恐懼魔王的軀體,他輕聲說:

    “你竟然用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改變了納斯雷茲姆惡魔的生命形態...我現在該叫你什麼?聖光魔王嗎?”

    “隨你怎麼叫吧。”

    大騎士圖拉揚閉著眼睛,低聲說:

    “這都是聖光賜予的奇蹟,聖光在上,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完,應行的路我已經行盡,當守的道我已經守住,從此之後,自有公義的冠冕為我留存...”

    “以邪惡之軀,行偉大之事...”

    這一次,泰瑞昂沒有再打擾大騎士的祈禱,他只是安靜的在黑暗中欣賞著眼前這一幕,最公正的聖光假托圖拉揚,在他眼前展開的奇蹟,在黑暗的房間中,這一幕足以讓人感覺到心靈的洗滌。

    而片刻之後,泰瑞昂走到半跪於地面,誠摯祈禱的圖拉揚身邊,將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輕聲說:

    “是的,你我所行,皆是正義之事...那些被外敵顛覆的帝國還能東山再起,但從內部崩塌的世界,就永遠滅亡了...”

    “這就是我們所行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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