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怪異] 裡院 作者:豬貓獸(連載中)

 
Babcorn 2019-2-18 13:50: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2 79102
Babcorn 發表於 2019-3-12 11:30
第十一章 靜夜思(下)

    “你說什麼?”王曦下意識地說了出來,其實並不是真心提問。

    小一道:“對啊,你怎麼變傻了?這批黃泉石,安井信他們肯定是重點追查,甚至會想到可能是我們裡院給他們黑了。可是他們卻一直找不到證據。尤其是如此數量的黃泉石,我們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搬運,光這一點,就可以把我們的嫌疑排除了。他們哪裡想得到,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想要那批黃泉石,我們的目的,只不過是延緩這第十一座鬼門關的建立而已,為裡十院的擴充贏取時間。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王曦一下子站了起來,泉水從他身上不斷地淌下。

    他剛向前走了一步,便覺得在池中踱步,阻力稍大,於是又重新坐了下來,用坐立不安來形容,既貼切,又貌似不那麼貼切。

    “王曦?真傻了?”小一問道。

    王曦搖了搖頭,把剛才腦海中那一閃而過的靈感,給緊緊地抓住,絲毫不敢放鬆。

    但是他卻不知道那代表了什麼。

    他只是覺得,小一的話,給了他巨大的啟發。

    尤其是她後面解釋的一段話,更是讓他思路清晰不少。

    可就差那麼一點點,那個線頭便能被他找到了。

    他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態,把自己剛才所想的那些,又全部都給小一認認真真地分析了一遍,期待後者能給他帶來驚喜。

    “不曉得嘛。”小一聽完後,十分乾脆地回道。

    “啊?”王曦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我明明分析得那麼清楚了啊。

    而且考慮到你的智商,所說的話,全部都非常的淺顯易懂,不可能聽不懂啊。

    “要不我再說一遍?”王曦看了一眼池邊上的手機,凌晨一點半了。

    小一道:“不用,我聽懂了的,只是說不曉得你要說啥子。”

    這個問題倒把王曦給難住了,因為的確,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說什麼,他只是寄希望於小一能有什麼不一樣的見解。

    小一站起來,雙手叉著腰,道:“沒事兒,我陪你一起想。說吧,你想要想些什麼呢?隨便說,我都陪你!”

    明明很浪漫的一個場景。

    寧靜的夜晚,相當隱秘的世外桃源,氤氳的霧氣,以及二人共同沐浴在一池溫泉之中。

    但卻被小一給活生生地說成了水滸,彷彿她就是滿臉絡腮鬍的李逵,一隻腳踩在板凳上,然後說:“王曦,你想要喝什麼酒?!俺鐵牛奉陪到底!”

    王曦不由覺得好笑,重新將她給勸來坐下,道:“好,你陪我。”

    他其實並不指望小一能想到什麼,只不過見她這麼認真的樣子,還是內心覺得很感動。

    這丫頭總是這樣,即使再幫不上什麼忙,也會陪在自己身邊。

    然後,當某一個時刻,如果事情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了,她便會歡呼雀躍,給自己算上一份大大的功勞。

    小一嚴肅道:“那好,說,你想要想什麼?”

    哪有這樣問的……

    弄得來好像,我想要想什麼,你就能給我變個什麼……

    等等!

    事情就是這樣的!

    王曦瞬間反應了過來,先前自己覺得有點沾邊兒的東西是什麼了!

    在說到黃泉石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有些朦朧地捕捉到那種感覺。

    我們拿走了黃泉石,卻不用,隨意丟棄,於是安井信便按照一般的思路,會去搜查黃泉石的下落。

    這整個過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有一個地方,如果不提出來單獨說,大家不會注意到,因為那實在是太自然了,並不需要特別強調。

    那就是,安井信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我們想讓他這麼想的。

    同理,那名內鬼搞這麼一出,或許就是為了誤導我們的思路。

    比如說,我先前所想的一切,所推測的一切,其實全部都是他佈置好了的。

    不是我分析得好,而是他想讓我這麼去想!!!

    他想讓我做出上訴推斷!!

    而到時候,這些全都是我們裡院的人自己猜測出來的,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但那必定是一個巨大的坑!!

    照著那個思路走,絕對會把他的嫌疑洗得來比雪花還白!

    可是……

    王曦再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證據呢?

    而且,這樣下去,會陷入一個死循環。

    你告訴我,你要出布,那麼按理說,我該出剪刀,可是我覺得你是誘導我,其實你根本不會出布,相反,你會以為欺騙我成功了,你就會選擇出石頭。可是呢,我也想到了這點,所以,最後出布的反而是我。但是我不確定你是否和我想得一樣遠,於是最開始你告訴我的已知條件,到最後全都沒了用處。

    只剩下雙方無窮無盡的猜疑。

    這個例子比較好懂,小一聽明白了,而且還難得的把王曦內涵所要表達的意義,也一併聽懂了。

    “那好辦啊,你就反過來想,看誰現在嫌疑最小,不就完了呀?”小一道。

    王曦本想說,要是這麼簡單就好辦了。

    可再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反正這些都是沒有證據的事情,為什麼不可以這麼懷疑呢?

    對方做出那麼多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不就是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麼?

    那誰嫌疑最小呢?

    想了一圈兒,他剛剛鼓起的信心便又被擊潰了。

    因為這時他才發現。

    似乎結論和之前差不多。

    除了徐小磊,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可以排除了。

    而且排除的原因,和對方在日本所做的這些安排無關。

    甚至可以這樣說,在十天前,沒有發生這些事的時候,用這個思路來想,所得到的結果,也和現在一樣。

    把這點考慮進去的話,又讓人頭疼了啊。

    除非……還有一種解釋……

    這名內鬼根本不怕明天的審查,他有辦法能夠躲過去,或者說自己之前的推論是錯誤的。

    人家並不是反覆奪舍這種情況。

    還有一種其他形式的特徵,沒有被自己發現而已。

    但是現在,這名內鬼敏銳地覺察到了裡院打算做什麼。

    所以,他故佈疑陣,製造出一種自己慌得不得了的假象。

    就是要讓裡院覺得,抓住了他的命門。

    從他所下的指令來看,便可知一二。

    他指揮邪宗,擾亂裡十院。是因為裡十院把聶烽捏在手裡在先。

    他命令邪宗攻擊楊允佶等人,是因為裡七院的人來了在先。

    這兩點,他都是果,裡院才是因。

    是因為裡院先做了這兩件事,才讓他不得不出招應對。當然,也可能是將計就計。

    但不管怎麼說,都有個先後順序和因果邏輯。

    如果裡院不做這些安排,那他肯定就不會折騰了。

    這些,都顯示出他很被動。

    因為前者的那些因,他是無法操控的。

    尤其是楊允佶他們,下飛機之後,邪宗就接到指令,根本沒有時間來佈局。

    那麼把這些全都考慮進去,似乎就有些說得通了。

    這個內鬼不怕審查,但有這麼個機會,他立馬就抓住了。

    連走兩步棋,看樣子是被動應對,其實是想變被動為主動。

    既然行動上被裡院主導了,那麼就要弄點兒事情出來,在思想上搶佔先機,對裡院進行誤導。

    王曦理清楚了這些,心情反倒更加沉重。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想得對不對。

    而且,即使真的猜中了,也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畢竟,對方連審查都不怕,那該有多可怕?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身邊的女孩兒,已經靠在他的肩頭上,睡著了。

    他伸出一隻手,摟住了小一的肩頭,把頭也歪過去,靠在她的丸子頭上。

    “呀,你醒了?”小一被這個動作弄醒了。

    王曦有些好氣又好笑:“明明是你自己醒了,搞得來好像我睡著了一般。”

    “我的意思是,你想完了啊?我才沒睡著呢。”小一道。

    “嗯,想清楚了,不過,我得找周師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反套路他一下。”王曦率先從池子裡起來,然後伸出手,將小一也給抱了上來。

    嚯!

    “你最近長胖了嗎?怎麼那麼沉?”王曦道。

    “是嗎?會不會是因為衣服打濕了水的緣故啊?”小一打量起自己來。

    “嗯,也有可能,不過剛才抱你的時候,感覺比以前要肉一些啊。”

    小一再次有些不確定,道:“好像是哎,這邊兒的伙食有點兒好,簡直比裡七院好到哪裡去了,而且天天都只是耍,是可能長胖了一點點。”

    一陣笑聲從一旁傳來。

    王曦和小一同時轉頭過去,才發現是陳日津。

    “你還真敢作死,這種話也敢說。”

    王曦雖然是鋼鐵直男,但也立馬反應了過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道:“陳院長,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陳日津道:“你以為我很閒?喏,看看吧。”

    她將一疊文件放到了一旁,然後來到池子旁,只是將雙腳泡了進去。

    “下次再穿著衣服進去……哼哼……”

    王曦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手中的文件看了起來。

    “又……又要招新?”

    陳日津道:“是啊,裡七院的事情一出,之前的心血就白費了。而且……我的裡十院,現在需求更迫切啊。”

    王曦在心裡默默地算了一下。

    在攻打梁淄市的那一役,裡三院、裡七院、裡九院皆有傷亡。

    之後是裡七院和五國巫師集團對戰以及裡十院遭遇陰陽師入侵,又有傷亡。

    接下來便是漢安血戰,損傷最大的,是裡五院和裡三院。

    最後,便是人類進化的入侵,幾乎將幼苗斬殺殆盡。

    算了一圈兒之後,王曦便發現。

    十座裡院,現在有裡三院、裡五院、裡七院、裡九院、裡十院都是處於非滿編狀態。

    一半的裡院了啊。

    這裡面,裡七院被咬過兩次,傷亡最大。

    裡十院,稍微好一點,但考慮到陳日津想要把裡十二院也吃到肚子裡去,所以對人才的需求反而是最迫切的。

    怪不得她那麼晚不睡。

    王曦這才覺得,原來不要看陳日津之前一直陪著他們,其實人家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兩百人?大手筆啊,陳院長。”王曦看了下報表的最後。

    接著又隨意地反著一些人事檔案。

    “l……linda?怎麼還有外國人?”王曦指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妹子照片道。

    陳日津道:“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哎,按照現在的情況,這邊至少缺口一千兩百人。其中裡十院還差兩百人將編制補齊,裡十二院,直接就是按照一千人的編制來建設的。但總不可能直接找一千個新人去守裡十二院吧?而且,這裡面,還要給陰陽師留些位子出來,目前還在和安井信商量,這點他們倒還自覺,一直在兩百左右討價還價。”

    王曦道:“一千人的編制裡面,混入兩百異族……這已經是一個很危險的比例了啊……”

    陳日津道:“這點我們考慮過,安井信自然也明白我們的顧慮在哪裡。所以,被招進裡十二院的日本陰陽師,必須是二十二歲以下的優秀青年才俊。這些人飽含熱情,而且很容易被說服……”

    王曦自然明白這個容易被說服是什麼意思。

    在裡十院的引導下,帶進地府轉悠兩圈兒,所有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都會改變。

    你這輩子這麼努力為了日本,信不信下輩子直接把你投胎到韓國去?

    當然了,這些都是嚇唬人的,人家下輩子怎麼過,自有因果來定奪,但只要地府不說話,那就全看裡院的節操了。

    而事實已經多次證明,在有些方面,裡院的節操基本上就是沒有的。

    “你呢,這麼晚了不睡?就是為了和小女朋友在這裡幽會?”陳日津居然也開始打趣起他來了。

    王曦此時已經將小一和自己的衣服給烘乾了,在此過程中,霧氣瀰漫更甚。

    他將剛才自己的那些想法又給陳日津說了一遍。

    陳日津可比小一反應快多了,剛聽了一半,就開始不住地點頭。

    王曦說完,為了表示一下謙虛,道:“陳院長你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想這些,我也就是閒,瞎想的。”

    陳日津笑著道:“如果你不是趙師兄的弟子,我都想把你留在裡十院了。”

    這是句很高的評價了,一個住院醫而已,還遠不到需要一院之長親自來要人的地步。

    “想得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建議你看一下另外幾張文件。”陳日津道。

    王曦連忙翻過之前那厚厚的人事檔案,翻到另外一個單獨成冊的文件。

    “這……”

    上面寫的,居然和自己的那些推論,差不多!

    “我裡十院遠懸海外,如果沒點兒人才,怎麼能行?”陳日津語氣中有些掩飾不住的得意。

    “陳主任……我有點兒暈……”王曦開始站立不穩,而且語無倫次,連主任和院長都區分不了了。

    陳日津將他手中的文件一招,便飛到了她手中。

    “這後面的內容,就是反制措施了,你不夠資格看。就像病案室裡面的那些病歷一樣,有禁制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04
第十二章 查內鬼

    大會如期舉行。

    由於在裡十院,暫時沒有這麼大的房間,所以乾脆由麻醉科選了一塊空地,佈置了陣法,把所有的人全都邀請了進去。

    大會開始前,便由陳日津跟何雨宇聯手查了二十來名醫師,然後打發出去守大門。

    探查一個人是否被奪舍,有一定的難度。

    這點,王曦有很清楚的認識。

    在去年他生日的那一天,所接觸到的第一例靈異患者,便是和此有關。

    所以,他非常清楚鬼上身和奪舍之間的區別。

    但反覆奪舍,就實在是不好隱藏了。

    可以說非常好診斷。

    一個人的氣息是斷不可能雜亂的,哪怕前世因果糾纏非常嚴重的人,氣息也該十分單純才對,畢竟因果是因果,氣息是氣息。

    一般來說,一個鬼魂對宿主進行奪舍之後,便開始霸佔對方的靈台,全盤接手所有的今生記憶,繼承對方的知識、技能,模仿其行為習慣、說話方式等。這也是為什麼有些時候,鬼上身容易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但奪舍卻能欺騙宿主身邊十分親近的人。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魂魄與**之間的契合度愈來愈高,最後,已經到了無法主動分離的狀態。所以只好等待著宿主的身體自然死亡。因為宿主本身的魂魄還被壓抑在靈台深處,沒有死亡。這種情況下,**和魂魄其實都在,對於生死簿來說,是不會認為該宿主死亡了的。

    可是等到宿主自然死亡的時候,地府會來鬼差,那奪舍的鬼魂,也就算走到了盡頭了。

    他無法抽身離去,只有和宿主一起被拘走,還會被判有罪。

    而且是重罪。

    奪舍雖然沒有殺生,但基本上算是剝奪了宿主的一生,所沾染的因果會非常厲害,不知道要花幾輩子才能償還。

    但有極少數的案例,奪舍的鬼魂學會了主動離開宿主的法子,那就有些棘手了。

    因為他可以修養一段時間之後,再物色下一個目標。

    對於它來說,人間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遊樂場。

    它可以在其中自由自在地任意切換角色,享受不同的人生。

    在這種時候,單從形式上來說,基本上就和鬼上身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來去自如,天地任我行。

    看起來是很爽,哪天過膩了某種生活,便拍拍屁股走了便是。

    又不是非要等到宿主死亡的時候才可以走。

    只要它願意,在每一次奪舍的虛弱期度過之後,它可以在十年之內,感受別人上百年的人生經歷。

    不要忘記,奪舍之後,是可以繼承記憶和學識的啊。

    感覺有點兒無敵了。

    但實際上並不是,前面已經說了,大部分的奪舍根本做不到這一點,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很低很低。

    而且就算發生了,也會出事。

    因為這些鬼魂都是第一次奪舍,哪怕抽身而出後,什麼時候進行第二次奪舍,大家心裡都沒個譜。

    有的,當場就想再次奪舍宿主親屬,卻被人家熾熱的陽氣給衝來灰飛煙滅。

    有的可能稍微穩重一點,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感覺自己實力稍微恢復了點,又迫不及待地出來作惡。但還是錯誤估計實力。

    人的靈台又哪裡是那麼容易被竊據的?

    這個時候,被奪舍的人,便會經常覺得頭痛,頭暈,偶爾還會出現幻視,幻聽,幻嗅等症狀。具體結果就看哪一邊更強了。

    那麼根據裡院的研究,每一次奪舍之間,需要間隔多久呢?

    答案是三年!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點,幾乎把所有的鬼魂都給淘汰了!

    沒有嘗試過奪舍滋味之後,還能忍耐三年的鬼魂。

    在此期間,他們甚至連鬼上身這種事,都不屑於去做。

    在太醫院的記載當中,上千年來,能夠完成一次奪舍的,不計其數,完成兩次的,瞬間便不出兩位數了,而三次的,一個都沒有。

    所以當王曦他們提出這個新穎的觀點的時候,裡院立刻便重視了起來。

    因為這是一個思維山的盲區。

    等裡院高層從理論上印證了王曦的說法之後,便決定採信了。

    這反覆奪舍聽起來牛氣轟轟的,但說破了大天,本質上還不是奪舍?

    難道存在了那麼久,它的實力就能突破那天道設置的極限?

    變成一百零一的超級存在?

    即使如此,那我派兩個武力值一百的人來和你打,又如何?

    你說哪裡去找這種滿級高手,那好,那來二十個武力值八十的來和你打,總可以了吧?

    這種高手,對於裡院來說,還不是爛大街?

    所以,這個內鬼,最可怕的,只是他隱藏起來造成的情報洩露和對裡院的暗中破壞,只要曝光,就任由裡院拿捏了。如若不然,他也不會那麼慌,先是嫁禍聶烽,現在又繼續攪渾水。

    很明顯,人家還想在裡院繼續呆嘛。

    至於怎麼探查,倒也簡單。

    直接用靈識去搜索靈台,看是不是有兩個或多個魂魄,這個是鐵證他主動離去的時候,可是很有可能將上一任宿主一併給拖走的啊。

    當然了,那些氣息比較雜的人,就絕對是重點審查對象。

    只是氣息雜,不好作為證據來說。

    總之,就像一個人隨身帶了無數張身份證,然後他又蒙著臉,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王曦不知道其他裡院是怎麼做的,反正在裡十院,當所有人都進來之後,陳日津便是直接開門見山,說今天查內鬼。

    當說出要探查靈台之後,雖然還是引起了騷動,但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各科主任帶頭上去,接受兩位院長的探查。接著便是所有的主任聯手反向對兩位院長進行探查。

    其實,當這一步做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本來嘛,我們裡十院天遠地遠的,這內鬼怎麼也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這邊兒。

    甚至有好多平時比較自閉的日本醫師還是第一次曉得有內鬼這件事情,真的不知道他們一天到晚都躲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

    接下來,便是各科主任各自查了,但有一點,為了避免漏診,必須是正副主任一起查。

    同時,被審查清白了的人,也不得立刻轉換身份,變成審查人。

    總之,所有的一切,便只能由他們幾個來完成。

    這對幾名主任的負擔可不小,人又那麼多,都在那裡排著長隊。

    王曦他們自然也跑不脫,一樣要被審查,只是因為關係特殊,可以不用排隊,直接湊到了陳日津面前,讓他們出手。

    這人就是很奇怪,明明是一件這麼嚴肅的事情。

    一旦自己能在這個時候插個隊,搞個特殊,都好像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而那些排著長隊的裡十院醫師,有的則乾脆席地而坐,打牌聊天。

    陳日津也不管,這件事情,大家只是這個反應,已經算很給她面子了。

    王曦站在最後,十分謙虛地讓師兄們先來,搞得好像前面在發糖一般。

    等最後輪到他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一旁的余婉幾人還在那裡站著,連忙乖巧道:“余主任,你們先來。”

    余婉一頭霧水,道:“我們?我們查過的啊?”

    楊允佶也道:“我們還要查啊?泓哥已經查過我們了啊。”

    但此話一出,頓時便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廖韓帥無奈,對余婉道:“余主任,查吧,反正不差這一次。不能留話給人家說啊。”

    陳日津本來並沒有這個打算的,但見廖韓帥都這樣說了,覺得也對,只要是在場的,全部都查,事後寫報告,才沒有任何漏洞。

    楊允佶打趣王曦道:“小夥子神叨叨的,拖延時間啊,是不是心裡有鬼?”

    大家也都笑了笑。

    反正在場的人,光是靠感應,都可以發現,沒有哪個的氣息是很雜亂的。

    “趕快,磨嘰什麼,先查你小子,查完了,再來查我們。”廖韓帥道。

    兩位院長一同出手,放出靈識,開始侵入了王曦的靈台。

    王曦頓時搞到頭腦發脹,但又不是頭痛,總之就是不舒服。

    “放鬆,別抵抗。”

    何雨宇出聲提醒道。

    王曦雖然聽明白了,可自己的靈識就是不聽話,本能地想要將這兩道靈識給驅逐出體內。

    只是他的靈識太過於弱小,根本無法抵抗。

    他知道,這個過程不會太長,一般就三十秒左右,可真的輪到自己的時候,卻覺得猶如過了一個小時一樣。

    每一秒,都顯得那麼漫長。

    終於,沉重的腦袋變來一輕,探查結束了。

    小一扶著王曦,關心道:“你怎麼了?我們都半分鐘就結束了,怎麼你足足探查了三分鐘?”

    “啊?”王曦驚道。

    原來不是自己覺得漫長,是真的探查了很久啊?

    可這個念頭剛生出來,他立即心就一沉。

    難道說,我有問題?

    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原裝啊!

    他有些慌,連忙望向自己的兩位師兄。

    明明探查他的,是兩位院長,但似乎在他潛意識裡,還是兩位師兄,比較能夠給他安全感吧。

    “還有一個氣息啊……”陳日津喃喃道。

    似乎對自己的探查結果不是太自信,再次把手伸了出來。

    王曦一聽,呆在原地。

    這一次,他竟然主動湊了上去。

    “陳院長,再查仔細一點啊。”他感覺說話都很費勁了。

    老子絕對是被冤枉的啊!

    這時,何雨宇將陳日津的手給攔了下來,道:“那道氣息,是院長的。”

    “院長?我?”陳日津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何雨宇指的是趙竹仁。

    她在裡三院呆了那麼段時間,可能一時之間還無法改口。

    “是,這之間,還有些故事,陳師姐你可能不知道。反正,趙大哥曾經寄居於王曦的靈台之處。而且,這種事情,之後還發生過一次,王曦的外婆去世後,也曾經在王曦的靈台內短暫停留。但這都只是氣息,王曦的靈台內,的確只有他的魂魄。”何雨宇解釋道。

    眾人一聽,都大鬆了一口氣。

    這是今天到目前為止唯一查出的一個有異常的個體了。

    但何雨宇的話還沒有說完,她阻攔陳日津的那隻手並沒有收回去,反而向下移動,停留在了王曦的左側胸口的位置。

    然後輕輕地貼了上去。

    師……師娘……您……您這是要幹嘛啊?

    難道還有其他事?

    “但是,你的體內……有蠱……”何雨宇道。

    什麼?蠱?

    王曦望向了在場唯一的蠱蟲“專家”。

    小一本就在他身旁,聽了這話,也趕緊將自己的小手伸了過來。

    感應了一會兒後,道:“好像還真的是……不過……”

    “不過什麼?我最怕這種轉折的語氣了……”王曦道。

    小一看向何雨宇,試探道:“不過已經深入心脈……無法取出了?”

    這麼猛?!

    何雨宇道:“我也是才接觸巫術不久,而且你母親還沒有教到蠱蟲之術這裡來,還是得看你。”

    陳日津也表示幫不上忙,她連王曦體內有蠱蟲都沒有發現。

    畢竟這裡是裡十院,巫就從來沒有踏上過這片土地。

    就算陽巫一脈加入進來之後,也暫時沒有向這邊進行過技術輸出。

    小一頓時覺得壓力巨大。

    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自己成了唯一靠得住的人?

    “小一啊,你可看仔細了啊……什麼蠱我都不在乎了……關鍵是能不能取得出來啊……”王曦道。

    小一再次嘗試了一遍,然後道:“什麼蠱我也不曉得……但應該的確進入了心脈……要想抽出,必有損傷。”

    “會不會是魂蠱?要不抽個空讓你阿爸阿媽來瞧一眼?”王曦顯然對小一的專業知識不是太放心。

    小一搖頭道:“不會。魂蠱是靈體,但你體內的,卻是實實在在的蠱蟲,是實體。即使你現在去打個胸腔彩超或者做個ct以及磁共振之類的,都能用現代科技發現它的存在。這點我不會看走眼的。”

    “能不能通過手術的方式取出來啊?”何雨宇問道。

    小一想了一會兒,道:“應該不行,準確地說,蠱蟲已經長到王曦的心臟上了。但是我也說不好,我對胸外科的手術不是太熟悉,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這方面的牛人。”

    “那是什麼蠱,你能判斷嗎?”何雨宇繼續問道。

    “等一下。”小一說完,從自己的小包包裡翻出了一個小本本,在那裡認認真真地翻了起來。

    王曦看著她這個動作,都有點兒絕望了。

    試想一下,一個人去看病,但說完病情之後,醫生說稍等,我得先翻一下書,此時這個人該作何感想?

    “啊!找到了!我就說嘛,我記得能長在心脈上的蠱,只有一種!”小一指著那古樸的冊子展示給大家看。

    她就那樣來回地晃著,誰看得清楚啊。

    但那蠱蟲的圖像旁邊兩個大大的名字,王曦還是瞟到了的。

    情蠱。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05
第十三章 情蠱

    喂!你們大家這是什麼表情啊!?

    為什麼所有人得知是情蠱之後,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沒聽到小一剛才在說嗎?

    長到心脈裡去了啊!

    取不出來了啊!!

    雖然我沒在心胸外科輪轉過,但我曉得這種手術的難度呀!

    情蠱你們就這麼不在意嗎?

    那是因為沒長在你們身上啊!

    嗯?

    情蠱?

    呃……貌似在我有限的知識裡面,好像的的確確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損害把?

    當然前提是……下蠱的人……一直都喜歡你……

    這個時候,不僅王曦,所有的人,都用一種充滿著懷疑的眼光,望向了小一。

    能下情蠱的必然是巫,而情蠱的作用是什麼,不言而喻,那麼既是王曦的女友身份,又是一名巫,小一自然便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小一雖然平時犯迷糊,但這個時候還是立刻明白了過來,道:“我才懶得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呢。以前那些用情蠱的女巫,我覺得都是一些失敗的人。”

    說完,她來到何雨宇面前,把胸脯一挺,意思非常明確。

    何雨宇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放在了小一的胸前,良久,她對一旁的陳日津道:“陳師姐,要不你再看看?”

    於是,兩個老輩子都前後摸了小一的胸脯一把,這要是讓魏詩語看到,還不得激動來當場暈過去?

    “的確不是小一,她的體內,並沒有情蠱。”陳日津最後總結道。

    小一立刻神氣了起來,道:“看吧,我就說嘛,勾引你,還用得著情蠱嗎?鐘院長教過我,對付你們男人,最好的武器是……”

    王曦立馬攔住她!

    從鐘珥原嘴裡說出來的這些話,絕對不是什麼清純的東西。

    不是屁股就是胸,不是美腿就是腰……

    “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王曦自言自語道。

    情蠱,顧名思義,就是和愛情有關的一種蠱蟲。

    它的描述和記載,有非常多的版本,後面也有著很多傳說和故事。雖然各不相同,但大體上來看,其作用還是一樣的。

    最早,是由巫所煉製,用於給心上人下蠱。

    但是這裡有一個概念被很多人理解錯了。

    那便是情蠱,必須是一對。

    如果要下蠱,那麼除了給對方下之外,還得在自己身上,也種下情蠱。

    如此,才算完成整個下蠱的過程。

    這對蠱蟲,也分主次。

    一般巫給自己身上種下的,是主蠱,而給心上人種下的,是奴蠱。

    這樣,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自己的心上人就會在不知不覺當中,對自己產生好感。

    這才是情蠱的真實用途和功效。

    絕對不會像部分傳言當中,種下之後,對方便對你百依百順,愛得來死心塌地。

    這之間,肯定還是會有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也就是蠱蟲長入心脈的這段時間。

    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

    奴蠱的主人會漸漸對帶有主蠱的人產生好感,心生愛慕。可主蠱的作用,卻僅僅是指明對象。意思是告訴奴蠱,我在這兒,不要亂放電。所以,擁有主蠱的人,對被種奴蠱的人的那種愛意,並不是因為情蠱,而是發自內心,在種蠱之前便存在的。

    這東西就不靠譜了。

    主蠱之人,有一天突然變心了,不愛了,怎麼辦?

    他或者她,身上有主蠱,奴蠱奈何不了他,那麼情況就反過來了。

    以前是這方求而不得,迫不得已種上了情蠱,可現在呢,又是那方深陷情網,可卻再無辦法。

    可不過怎麼也算相愛一場,對於巫來說,在那段被太醫院打壓的黑暗時光中,這些都是算不可多得的美好事物。

    不愛就不愛了,大家好聚好散。

    我身上的是主蠱,可以隨時抽身而去,你沒辦法,那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你也繼續前行,再尋姻緣。

    具體怎麼做呢?

    既然奴蠱長入了心脈,再也無法取出。那麼我就把身上的主蠱給取掉,讓你漸漸對我不再那麼迷戀。

    主蠱自然是可以隨意取掉的,這對下蠱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快說!誰對你下了情蠱!”小一覺得這種橋段就像抓住了負心漢一般,理直氣壯得很。

    王曦道:“我還想知道呢……而且,我屬於受害者好嗎?”

    小一聽了後,覺得好像有點道理,頓時眉笑眼開,對王曦道:“算你過關。”

    王曦覺得自己胸口更悶了……

    柳瑗之前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這時,他輕聲道:“嬴瑩師妹。”

    他總覺得,嬴瑩和小師弟之間的感情,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

    一方面,嬴瑩師妹的確人長得很漂亮,身材又好,家世也不錯,自身實力在同輩中能算優秀。有這種條件,幹嘛非得賴著小師弟。可另外一方面呢,她和小師弟之間的那些事情,全都合情合理,相互之間的那種感覺並不是憑空出現的,全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回憶支撐起來的。更為關鍵的,是這混小子三番五次地……在古代怎麼說來著……辱人清白……好幾次,都坦誠相見。把這些因素考慮進去,又覺得不是那麼突兀和奇怪了。

    這樣想來,即使沒有情蠱,一切也水到渠成。

    可柳瑗也看得出來,在王曦的心中,小一是毫無疑問的no.1,要讓小師弟必須做個抉擇出來,比如嬴瑩和小一同時掉進水裡,會先救哪個。他覺得,小師弟選擇小一的概率,要大得多。

    所以,如果真要懷疑嬴瑩師妹,那就只能想,這個情蠱並不是為了讓王曦喜歡上她。這一點,沒有情蠱,嬴瑩師妹也能夠做到的。

    既然不是這個目的,那麼就只剩下另外一種解釋,是要為了把小一比下去。

    可是,雖然小一很水,這還是有班門弄斧的嫌疑啊……

    畢竟小一可是正統的巫脈出身啊。

    王曦用手摩挲著下巴,道:“不對,肯定不是嬴瑩師姐。師姐這次受傷那麼重,在搶救結束病情穩定之後,全身上下,都照了個遍,那些片子我都看過的。柳師兄你是師姐的主管醫生,應該也都全部過目了。呃……對吧,小一?”

    小一很肯定地道:“對,情蠱是實體,照片能看得出來,而且我記得嬴瑩師姐做的是增強ct,雖然我看不懂片子,但看得懂ct室的報告,不可能心臟上這麼大一個異物,他們居然漏報掉了。”

    柳瑗聽得王曦提及自己,也才反應過來。

    的確,自己作為主管醫師,對嬴瑩的病情非常清楚,她的體內不可能有情蠱的。

    那這……又作何解釋?

    “會不會這個人其實還並沒有出現?”一旁的楊允佶突然出聲道。

    從提到情蠱開始,他的雙眼就散發出異樣的光芒,可是沒過多久,就消失不見,因為他發現身旁的廖韓帥老是把眼光在自己和余婉之間來回移動。

    “什麼意思,楊主任?”王曦問道。

    楊允佶道:“具體的,我還沒有想好,但就是這麼個意思,你被種了情蠱,但這個正主,還沒有出現在你身邊。所以,我覺得接下來,凡是出現在你身邊的陌生女性,或者說有各種各樣理由來接近你的女性,都該留意了。絕對沒好事,相信我。”

    廖韓帥道:“王曦,聽楊主任的,沒錯,楊主任可是愛情方面的專家啊!”

    楊允佶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廢話,接著道:“不然的話,就沒法解釋了,你可以把它理解為人家埋下的一個伏筆。”

    王曦點點頭,只好如此了。

    哎,雖然這又不是什麼傷身體的蠱,但要讓自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一個人,還真的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當然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算了,可一旦知道了,事情就變味兒了。

    “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啊,我都說了不是我,我那麼可愛,全靠自己的努力,才讓你喜歡我的。”小一道。

    王曦道:“那我們暫時,就先不管它?”

    小一道:“必須留著啊,我倒要看是哪個小騷蹄子給你種的,放心,只要她一現身,我看你的表現,就知道。”

    “這麼厲害?”

    “當然了,在小騷蹄子面前,你就會變成大豬蹄子!哈哈哈哈。”小一在那裡沒心沒肺地笑著。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氣氛到活躍了不少。

    王曦看了看李小洛她們,現在已經快探查了有兩百多人了,但隊伍依舊排得很長。

    何雨宇道:“等回到本土,你再請你老丈人看一眼吧。”

    王曦連忙答應下來。

    一切異常的現象,都必須引起重視。

    因為它不僅僅只是當事人的事,而可能是一系列事件的一個開端。

    既然能在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情況,其實是好事,至少可以做一些猜測和準備,不至於臨到頭來抓瞎。

    “好了,該查我們了,免得王曦到時候說閒話。”楊允佶見事情告一段落,便對陳日津道。

    “好,余主任,楊主任,廖主任,那就麻煩了。”

    楊允佶拱拱手,道:“有勞了,等會兒我們查完,再詢問一下其他裡院,看看他們……他們……他們……婉兒姐……我喜歡你……他們的……探查結果……可惜我們……是怎麼樣的……我覺得……不能在一起……下輩子……其實還有一個推論……靠!!婉兒姐!!把我拿下!!”

    楊允佶說到一半的時候,甚至便突然開始有些恍惚了,講話也語無倫次,但大體還是聽得懂,他在說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直到最後,似乎他反應了過來什麼,才掙紮著最後的力氣,吼了出來,接下來,他便癱軟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一股黑色的霧氣,自他體內飄然而出,猶如一道流星,急速向外逃竄。

    楊允佶有氣無力地道:“攔住……我知道的情報……它一定都曉得了……”

    說完,便徹底昏死過去。

    大家此時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找到內鬼了!!

    就是楊允佶主任!

    哦,不,這麼說也不對!

    應該是那團黑霧。

    看他如此輕易便可以從楊允佶身上抽身而出,便可知道,它對楊允佶的奪舍剛完成不久。再加上楊允佶在出發前就被查過,沒有任何問題。那麼就肯定是之後才發生的事了。

    那團黑霧的速度很快,又十分靈活,在人群中到處竄動。

    但這裡是哪裡,是裡十院。

    下面的人可不是圍觀群眾,不會出現一群人驚慌失措的情況。

    所有的人,紛紛舉起了刀,也不追著它砍,首先各自站穩身形,不給它製造混亂的機會,只要它敢近身前三步,便砍他丫的。

    有些日本醫師更是誇張,在黑霧剛出現的時候似乎是受驚了,匆忙之中,把二口女這種妖怪都給招了出來。然後立馬意識到這違背了裡院的作戰紀律,趕緊收了起來,還四下張望,看看有沒有被自家主任發現。

    李小洛本和自己的副主任小田千佳子此時在探查一名部下,見此情況,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摸出一枚玉珮,單手握拳,將其捏為齏粉。

    “陳姐,它逃不出去的,今天的陣法,是我親自布的。”李小洛道。

    陳日津輕輕笑了一下。

    中大獎了!

    哪怕你是閻羅王,今天你也不可能走得出去,除非你可以把我整個裡十院,全都給揍趴下!

    真要那樣的話,那我這個院長也不用當了!

    她右手凝出永康,化為三尺長鋒,雙腳略一點地,竟是親自出手,射向了那團黑霧。同時她的左手也摸出了一枚玉牌,將其捏碎。

    看樣子,陳日津本人,也對陣法進行過加固。

    這裡那麼多自己人在場,打鬥起來肯定不會是什麼攻擊大陣,只能是效果堅不可摧的囚困陣法。

    那團黑霧沒料到陳日津的速度這麼快,本想再次返回人群之中,讓他們彼此束手束腳,可沒料到完全沒有機會。

    每個人都把自己身前的三尺之地守得死死的,根本不來追他,它連一絲空隙都找不到。

    無奈,這團黑霧只好向外圍遊走。

    但這個時候,王杏、朝比奈一心、彭鐵、潘文禮四名主任也各自抽刀,加入了圍追堵截的隊伍。

    黑霧見狀,立刻改變路線,對於此時的它來說,機會只有一次,那便是需要一個有點兒份量的人質。

    不是奪舍的那種,而是憑藉著自己的本體,能夠將其擊殺的弱小的人質。

    而它呆在楊允佶的靈台之中時,便知道,現場有那麼兩個絕佳的目標。

    一個叫王曦,一個叫張小一。

    此時,陳日津和各大主任全都下場來追它了,機會難得!

    正當它不斷地改變行進路線,準備不知不覺朝著這二人摸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一個人,自始至終,就沒有移動過腳步,似乎看穿了它的所有意圖。

    何雨宇好整以暇地將王曦和小一拉在了自己的身後,呷了一口茶,輕聲道:“我身上有傷,你應該知道,不來試試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05
第十四章 對峙(上)

    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是一團黑霧,可當王曦與之對視的時候,卻覺得自己就是在看一個人一樣。

    見何雨宇攔著,黑霧沒有心存僥倖,試圖強行捉拿王曦,反而當機立斷,再次調轉方向,開始用最原始的方法,暴力轟擊陣法。

    當它做出這般舉動的時候,裡十院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它沒招了。

    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一樣,這名內鬼的實力並不是太高啊。

    其實剛才在它四處遊走的時候,大家便發現了,其氣息大約在主任醫師上下。

    只是它一直未曾出手攻擊下面的醫師。

    或許它也明白,那樣做毫無意義,還不如留些力氣來應對這些高手。

    “其實你還有更好的選擇。”陳日津見穩操勝券,出口道。

    那黑霧在半空之中翻騰了一會兒,最終緩緩降落下來,幻化成了一個人形。

    唯有它的臉,時刻在變化,無數的面容不斷浮現。

    痛苦的,悲傷的,歡喜的,恐懼的,興奮的,淡漠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每一張臉,都是如此的僵硬,當其出現的時候,表情就再也不會有變化,直到被下一張臉所代替……

    “嘿嘿嘿,可惜被楊胖子發現了,不然的話倒的確能夠以他為質。”

    “裡十院院長陳日津,閣下,未請教。”陳日津再次擺下一道縛靈陣,點點星光將其圍住,即使在白天也顯得異常的耀眼。

    “我的名字太多,但還好,最初的那個名字一直沒有忘。我有個習慣,每次奪舍之後,便用那個人的名字,如果你們不介意,也可以叫我楊允佶,畢竟我現在有著他的所有記憶和感情,甚至,我見到余婉主任的時候,還會有一些心動的感覺。”

    余婉冷聲道:“我們很介意。”

    “那就叫我子君吧,在楊主任的記憶,這段往事很有趣,相信是陳院長的得意之作。不過,在我這裡,應該當得起它本來的意思,暗夜的君王。”

    陳日津笑道:“那麼這位……子君……你覺得現在的形勢是什麼樣呢?”

    “我奈何不了你們,你們也奈何不了我。”子君道。

    陳日津笑意更甚,道:“看來,你當不起子君二字本來的意思啊,也是和安井信一樣,夜郎自大罷了。或者說,閣下的武力已經達到天下無敵的境界了?”

    子君道:“不用把我和安井信這種角色混為一談。今天這陣仗,即使是來四位閻君,估計也是難分上下吧。只不過,大家打了那麼久的交道了,或許陳院長你遠在海外,對我不是太熟悉,其他幾個主任呢?婉兒姐,你說。我是那種計畫不萬全,便會以身試險的人嗎?”

    余婉皺著眉頭,道:“不要用楊允佶的口吻和我說話。”

    的確,這名內鬼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可以看得出來,他都是謀定而後動,基本上不留破綻。

    王曦明白,陳日津是想套取更多的情報。

    現在日本這邊,陰陽依舊不通,沒有辦法查魂。

    而這個自稱子君的內鬼,卻如此氣定神閒,很明顯是在拖延時間。

    從他的話中便可以知道,必然留有後手。

    “師娘,先拿下再說,他在拖延時間。”王曦站在何雨宇身後,悄悄說道。

    他的聲音雖小,但在場的,也都聽到了。

    陳日津道:“既然閣下如此鎮定,那能否告知一二,你的底氣來源呢?”

    子君道:“陳院長不愧為做買賣的好手,這種問題,也打聽得如此理直氣壯。王曦小友,你說對了,我就是在拖時間,你不是偶爾腦洞也比較大嗎?要不你來猜一猜?或者說,實在不想猜,咱們也可以直接動手?”

    王曦見他提到自己,道:“你在虛張聲勢,不然的話,先前為何逃竄?”

    “你們追,我當然要逃啊。”

    “那我現在看不出,你有何資本和我們對峙。”王曦道。

    子君笑道:“因為你們陳院長,想知道更多的東西。王曦,你還是太毛躁了。你忘了,我曾經在太醫院和巫之間,來回奪舍啊。你覺得,我會不會靈魂自爆?如果我要自爆的話,你們沒人攔得住。還有,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研究界門的開啟方法,那你們再猜,我會不會呢?在這裡開啟一道界門,想必會很精彩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由地沉了下來。

    良久,陳日津道:“這就是你的底牌?”

    “陳院長可要想好,這次開啟界門,就沒有楚江王來頂著通道了。到時候,何時再關上,可就由我說了算。你確定你的裡十院能夠挑此大梁?”

    他一邊說,一邊捏出了一個手決,同時體內的氣息瘋狂旋轉,並且逐步攀升,越來越紊亂。

    眾人一看,皆是默然。

    雖然看不懂那個手決,但知道,那必定是開啟界門所用,同時對於那股靈魂自爆之前的徵兆,王曦他們就太熟悉了,即使裡十院沒有親自接觸過,可也看過不少資料,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好,你說。”陳日津道,“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應該不是來謀我裡十院的吧?”

    從子君的角度來看,裡十院是對他威脅最小的一座裡院了。

    “陳院長果然是聰明人,那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放我走,我給你們遺人的資料。”子君道。

    陳日津搖頭道:“不,你還沒有把你的事情說清楚。你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們抓住你,然後你再用遺人的情報換取自由?抱歉,雖然我對遺人的情報十分感興趣,但我對你的動機更感興趣。”

    子君道:“陳院長果然有夠冷靜,但是你別忘了。我不是主動暴露的,我是被你們抓住的。哎……王曦,老夫栽在你手裡了。”

    王曦聽得這話,明白了過來。

    他如此說話,便是承認了一個事實。

    楊允佶他們出發前,被石建泓和黃義歆聯手查過,是沒有問題的。可現在,它居然將楊允佶奪舍了,也就是說,他本來想打一個時間差。利用這幾個已經被證明清白了的人,再次選一個進行奪舍,裡院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查到的。這三人當中,余婉的實力最高,而楊允佶和廖韓帥呢,則相差無幾。奈何楊允佶前不久才受過重傷,所以選擇誰來進行奪舍,一點都不難取捨。

    可王曦偏偏冒出來一句,讓這三位也要查。

    這下就可被堵在家門口了。

    所以說,他來,真的不為別的,就是來為自己洗白的。

    只要裡院全部都查了一圈兒,沒什麼發現,自然這件事情就暫時先混過關了,至於以後怎樣,就可以慢慢謀劃了。

    畢竟這次的事情,實在太急了。

    “那邪宗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了?”陳日津想通這些,繼續問道。

    子君道:“日本陰陽師油鹽不進,但那也是現在而已,幾十年前,最動盪的時候,我也曾經到過日本,順便扶植了一支勢力,可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來經營,實力也就那樣,讓你們笑話了。”

    余婉道:“看樣子,你本來是打算徹底奪舍楊允佶了?”

    因為他既然都下令讓邪宗來攻擊自己了,那麼就更是可以把楊允佶這個將來會長期使用的身份給再洗白一點。

    誰都懷疑不到他們三個頭上來。

    子君笑笑,只是點頭不說話。

    只是那張笑臉,一直僵硬著,看上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擾亂裡十院這道命令,也只是為了最後攻擊我們做掩護?”余婉繼續問道。

    畢竟從買春何雨宇開始,這個邪宗做了太多的鋪墊,而攻擊余婉等人,則表現得更像是臨時起意。原來,花了大力氣佈局的地方,人家根本不在乎。而那看似不經意地一招,才是真正的目的。

    怪不得他對邪宗的第一條指令如此的模糊不清,而第二道命令即使沒有完成,他也並不顯得惱火。

    因為只要做出了攻擊的姿態,便算將三人的嫌疑更進一步的降低了。

    那張詭異的笑臉在繼續點頭:“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所以,你還有一道指令,是讓邪宗回總部等人前去接洽,其實根本沒有人,對吧?你是將他們用完了,然後讓他們集中起來,方便我們一鍋端。接著利用他們的嘴,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查出來。而整件事情,只有那名內鬼的影子,卻無論如何,也和我們三人沒有半點關係。當然了,我和廖主任只是順帶,你的目的只是替楊允佶的身份打掩護。”余婉道。

    子君又換了一張吃驚的臉,道:“連這些你們都想到了,的確厲害。”

    只不過,相比起那僵硬的笑臉,一張一絲不動的驚駭臉龐,更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服,就那麼用大大的眼睛,毫無生氣地盯著他們。

    余婉笑道:“沒什麼,這些都不是我想的。用王曦的話來說,這不正是你想讓我們如此做的嗎?一切,可都是在你的計畫之中啊。”

    王曦?

    子君第一次用上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王曦和余婉有接觸?

    什麼意思?

    我怎麼不知道?

    余婉道:“你以為王曦是臨時起意,要查我們的嗎?”

    這一下,不知是子君,除了王曦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

    余婉繼續道:“今天早上,王曦來找我談過一次。”

    “不可能,我一步都沒有離開過你。”

    “在女廁所。”

    喝!

    全場都倒吸一口冷氣。

    王曦居然跑到女廁所去找裡七院的內科主任聊天兒!

    這膽兒太肥了!

    簡直是偶像級別的啊!

    王曦立刻直奔主題:“因為我還是對請柬的事情很在意,你的解釋雖然能說通,但其實也和現在是一樣的。不管如何解釋,這封信總得有個人帶進來。如果沒有任何人的指紋,那最好不過了。可是你卻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故意先留下了自己的指紋,然後利用一名醫師給你作證,證明你的指紋是後留上去的。又打了一次先後的時間差。這樣自潑髒水再被證明清白,很容易給楊允佶的這個身份再加上一層偽裝,讓人覺得有人想要陷害你。”

    子君似乎氣息起伏地有些厲害,道:“我……”

    王曦似乎有些得意:“你終究還是百密一疏啊……”

    子君聲音提高道:“老子那個時候還根本沒有奪舍楊允佶!!在楊允佶的記憶中,這一段根本就沒有問題!”

    “啊?”

    好像真的哎……

    王曦露出了一種不好意思的表情。

    緊跟著余婉也是一樣,有種前面分析得太滿,結果卻被現場啪啪打臉的感覺!

    “不好意思,昨天動腦殼太多,也不能每樣都分析對……”王曦撓著頭。

    子君的那張臉在不斷地變換,印證了他此時的內心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是老子氣運差,還是這小子氣運超強!?

    “時間拖來差不多了吧?你的界門還沒有開啟麼?”陳日津道。

    子君道回過神來,笑道:“算了,這些都不說了。快了。”

    陳日津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子君道:“沒辦法,我現在的狀態,開啟界門的時間,要稍微長一些,只不過,自爆的話,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你拿我沒辦法。”

    “這麼說,遺人的情報,也沒得談了?”

    “這個嘛,這次我能靠自己走,就暫時先留著,萬一哪天再次栽在你們手裡,再來買命不遲。不過,這次我走後,你們可要小心了哦,說不定哪天我又換個張三主任,李四主任來奪舍,你們裡院,從此就陷入永無止境的互相猜疑吧。”

    子君說到最後,終於用上了一個放肆大笑的表情。

    然而,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現場是一片寂靜,子君只有那可怖的笑臉,但卻沒有任何笑聲。

    “怎麼回事?”小一悄悄地問王曦,“感覺這一幕有點兒熟悉。”

    “嗯,和上次陸侯亮關界門的時候一個德性,不過貌似他更菜,不會開。”王曦道。

    他反覆嘗試了幾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陳日津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做決定。

    她舉起手中的刀:“正好,我們裡院的水平也和你差不多,要不要留下來大家一起研究一下這界門?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她的心情大好,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她知道,此刻發生的一切,都已經通過她胸前的攝像頭,傳到了各座裡院。

    天要送我一份功勞,豈能不受!?

    “白曾誠!陸侯亮!!你們敢陰我!?”

    子君的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憤怒和恐慌……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05
第十五章 對峙(下)

    什麼意思?

    陸侯亮倒是知道,這白曾誠……又是誰?感覺好像聽說過。

    王曦低聲道:“是遺人那邊的偽皇帝,漢安血戰那天才知道的情報,還是楚江王問出來的。”

    陳日津道:“繼續保持陣法壓制,小心他耍花樣。不過,這戲是越來越好看了。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自從裡十院被毀掉之後,我這段時間的工作重點,全部都在重建上面,有時候本土抄送過來的情報,我也只是看了個大概。”

    這事兒按理說根本不該問王曦,但王曦抬頭環顧一週,發現整個裡十院的人,全都是同樣的茫然,心裡明白了幾分。

    估計他們全體都是如此吧,自己手中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哪還有那空閒心思去管別人?

    於是王曦便將這其中的一些關係,替陳日津理了一下,倒也不複雜,其實文書裡都有提到,估計她真的“只是看了個大概”。

    “那這麼說,他們是一夥的了?子君,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你的意思,你可是被拋棄了啊……”陳日津道。

    子君沉默了良久,最後換上了一張苦澀的陰冷笑臉,道:“即使如此,你也留不下我。我要靈魂自爆,你們這裡的副主任醫師之下,全都要陪葬。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設置了陣法,自爆的威力無法外洩,反倒被你們的陣法給增強了。”

    陳日津道:“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但是留不下你……你……也走不成啊……呵呵呵呵。”

    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胸前的攝像頭。

    其他的裡院,此時都在看著呢,她可不敢下令,把人給放走。

    子君是聰明人,畢竟存在的時間太長了,十分的會審時度勢,於是道:“那我們回到剛才的話題,遺人的情報作交換。”

    陳日津攤攤手,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可以做主,把你放走。但是,我們並沒有合適的交易方式啊。你給我情報,我卻不知道真偽,無法驗證。如果把你放了,情報卻是假的,那我拿你沒辦法。可如果說為了去驗證情報,而繼續把你捏在手裡,最後證明你給的情報是真的,你又會想,我會不會食言。或者說,你有更好的建議?抱歉,談判,並不是我的強項。”

    “陳院長謙虛了,談判可一直都是你的強項啊。”子君道。

    陳日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你說吧,我聽了之後,再決定放不放你走。”

    “陳院長,我只是說你善於談判,但你不該這麼蠢吧?奪舍是重罪,但不是死罪,我奪舍過這麼多次,我可不願意慢慢來還這份因果,還不如就此打住,徹底了斷一切。”

    陳日津也不生氣,道:“無妨,隨你說。只是我覺得……一個反覆奪舍,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存在,內心深處,其實應該很恐懼死亡吧?我說的這個死亡,你應該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只要還能留在這個世間,那麼便一切皆有可能。

    哪怕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那又何妨?

    難道就真的一絲機會都沒有了麼?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個“活”,就是存在。

    子君聽得此言,放聲大笑起來,道:“是啊,活了那麼久,真的應了那句老話。越老,便越怕死。想不到,在這裡卻被一個小女娃娃看穿了。”

    “在前輩面前,被稱一句小女娃娃,我也不覺得吃虧。只不過,你我敵對,而且是我掌控局面,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像剛才那樣,叫我陳院長為好。現在既然你覺得我說對了,那麼可還有什麼其他底牌?”陳日津覺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揮揮手,自己一步向前踏出。

    裡十院下面的醫師紛紛讓開,跑到了陣法的邊緣,各自再撐起防禦。

    而六名帶職務的主任以及六名沒有職務的主任醫師,則開始圍成了一圈兒,進一步限制著子君的活動範圍。

    眾人明白過來,最後還是要看誰的拳頭大……或者說,誰的拳頭多了……

    當代裡院,頂尖戰力早就十分恐怖,至少說在處理本職業務的時候,基本上就輪不到院長這個級別來出手。

    哪怕不知道在哪個深山老林地下百米埋著一具千年前的旱魃這種妖孽,以他們現在此時的這個豪華陣容十三名主任醫師也能夠將對方給打來滿地找牙。而且是真的可能就如字面意義一般,把人家旱魃的牙齒都給拔了,拖回裡院當標本!牙齒都找不到!

    所以,哪怕這個子君再強,在此絕境,他難道還能有辦法脫身?

    本來一開始,裡院存的心思,便只是按照王曦提供的思路,洗清聶烽身上的冤屈,找出真正的內鬼。

    這樣在將來,工作會順利許多,不用互相猜疑,意義很大。

    可沒有想到,找到內鬼的過程,居然是如此戲劇化。偏偏在最偏遠的裡十院這邊,將對方給找到了。

    如果是在本土的九座裡院,那倒好辦了。

    管他奪舍了幾百上千年,只要有任意一位閻君出現,他估計也只有無法動彈的份兒。

    說起來牛氣哄哄,本質上還不是一道鬼魂而已,面對閻君的天然威壓,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

    他又不是黑白無常這種,修為本就高深,又常年呆在閻君左右,自然能夠抵抗一兩分,但如果閻君動了真火,這二位爺還是只有老老實實跪著。

    見裡院準備用強了,子君抬起一隻手,掌心向前,然後體內氣息再次瘋狂湧動,看樣子似乎是要自爆了。

    只不過陳日津毫無懼色地繼續向前,步伐不疾不徐,十分從容,最後,竟是來到了子君的面前,用一隻手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道:“我剛才說了,你不敢自爆。而且你知道,我們對你身上的秘密,很感興趣。而且你更知道,此時,我也不能殺你了。”

    陳日津用另外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明明是敵人,但此刻這二位的造型卻給外人非常曖昧的感覺,就像分手多年卻又餘情未了的戀人,再次相見時,只記得彼此的美好,想要互相親近,卻又不敢隔得太近。一人伸出右手,保持著距離,另外一人卻將他手腕握住,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內心,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慢慢訴說。

    但真實情況肯定不是這樣。

    子君曾經奪舍過楊允佶,而且在次之前,肯定還在另外一名裡院醫師身上奪舍過,至於具體是誰,只需要看最近裡院死了哪些實力強悍的主任醫師級別即可。畢竟長期奪舍,當它再次抽身時,不可能像楊允佶這麼輕鬆,還能留下一條命來。

    所以,在裡院呆了那麼久,他不可能不知道里院的規矩和制度。

    此時,他的下場,取決於陳日津胸前這個小小攝像頭後面的那些裡院大佬們。

    只不過他也猜得到,裡院才不會這麼糊裡糊塗地結果了他。

    他之前的作態,只不過是最後賭一把罷了。賭的便是陳日津不敢拿整個裡十院的下級醫師的性命來當賭注。雖然他知道在陰陽師入侵裡十院事件中,陳日津表現出了相當的決絕和擔當,只不過那一切,其實都在她掌控之中,她的賭注,只不過是裡十院的硬件設施罷了。但這次不一樣。

    如果陳日津先開口,讓他停下。

    那麼他便賭贏了。

    試探一下嘛,又不吃虧,反正形勢都這樣了。

    “子君,你不敢自爆,實力又不行,打又打不過我們,何必讓自己遭罪呢?到最後,結局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陳日津道。

    “陳院長,你怎麼知道我實力不行?我實力不行,能將楊允佶奪舍?”子君道。

    “因為你有更好的選擇啊,真要隱藏身份,選個院長級別的來奪舍,豈不更好?可惜,你不敢,也不能。”陳日津見子君慢慢將氣息壓了回去,不由地笑了起來。

    子君聽到陳日津的話,彷彿也覺得十分好笑一般,竟也是跟著一起大笑了起來。

    “陳院長,你這倒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不過……你是憑這麼覺得……這種事情,我沒有做過?”

    子君話音剛落,便瞬間再次凝成一團黑霧,向著陳日津衝撞了過去,看樣子,竟然是直接瞄向了她的靈台!

    陳日津和他距離雖近,又怎麼可能一點防備都沒有?

    子君要想逃跑,那個思路依然還是不會變。

    就是控制處場中有份量的人,以此為質,脅迫眾人。

    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有這份膽量襲擊自己這個全場實力最強的人。

    黑霧瞬間暴漲,足有一丈五尺,將陳日津給徹底包裹其中。

    這下可把其他的幾位主任給緊張壞了,想要前去幫忙,卻又怕誤傷到了自家院長,只好站在原地干著急。

    黑霧之中,不時有刀光閃過,還有刺眼的金色光芒傳來。

    “陳師姐她……到底到了什麼境界了?”何雨宇看著這一幕,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王曦覺得有些奇怪。

    裡院並沒有境界這個說法,就是完全遵照外院的職稱建制,從上到下,用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主治醫師,住院醫師四種級別,便囊括完了。甚至連院長,也只是一個職務,算個行政級別罷了,論實力,還是只能說他是主任醫師。

    “師娘,你在說些什麼啊?”王曦問道。

    何雨宇這個時候,還有心思來糾正他:“以後真的不要這樣稱呼了,剛開始也是我自己心性出問題,由著你胡來。可現在再想,即使離開了裡三院,但這些話傳出來,終歸不好,而且你就不怕你家常師叔聽到了炸毛,以後給你小鞋穿?”

    王曦連忙點頭,道:“好的,那師娘,剛才你說的那個境界是什麼意思啊?”

    何雨宇指了指正在糾纏的一人一鬼道:“現在,子君想用蠻力入侵陳師姐,對其進行奪舍。在這種情況之下,便只能看二人實力的強弱了。按照一般思路,只要有所察覺,提高警惕,鬼魂想對我們圈內的人進行奪舍,難度會很高,於是它們通常都是會選擇偷襲這種方式。但儘管如此,失敗率也高得嚇人,況且一旦事發,便會遭到追殺。所以鬼魂最喜歡選擇的,還是普通人來進行奪舍。”

    王曦看了過去,奇怪道:“那他現在又為何……”

    “實力和經驗。他奪舍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對這一套流程早就很熟悉。或許一般的鬼魂需要十分鐘來完成奪舍,對於他來說,就是幾秒的時間。不然的話,以楊主任的修為,也斷不至於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便著了道。但現在情況不同,他本想是突然偷襲,瞬間控制陳師姐,借此機會逃脫,但既然未能得手,便應該放棄。因為現在再來纏鬥,的確不是明智之舉。即使他最終將陳師姐擊敗,也不可能奪舍成功,你真當週圍那些主任們都是擺設?到時候,哪怕可能將陳師姐砍成兩截,他們也敢揮刀。他們現在纏鬥在一起,主動權已經不在他身上了,而在陳師姐那裡。”何雨宇道。

    “陳院長?”

    “我剛才說的境界,便是這個意思,因為我想不到陳師姐的靈魂強度已經強到了這種地步。她現在,竟然是想要將子君給壓制進自己的靈台!!”

    “那不是和奪舍沒什麼區別了!呃……不對……”

    王曦瞬間反應了過來他看過的書太多了,很快便從腦海中翻出了有關這種做法的隻言片語。

    雖然記錄不多,但剛好他讀過。

    這是唯一可知的,陽世間的人,能對鬼魂進行查生魂的方法。

    只不過被捨棄了,並不大力提倡,連地府也對此持反對意見。

    因為這裡面的風險實在太大了,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反噬,被對方給徹底奪舍,即使立馬借助外力,重奪靈台,但終究會對身體損傷很大。

    而且,這個過程會很漫長,比如現在,沒有個兩三柱香的時間,根本看不出個結果來,連試著理解一下到底誰佔上風,都做不到。

    “小女娃!你膽子倒是大!明明你已經穩操勝券了!居然還敢如此行事,真不怕陰溝裡翻船,被老夫奪舍!?”

    “你還有性別嗎?估計男人女人你都輪著當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不對!小女娃你在拖時間!!!”黑霧裡傳來子君的聲音。

    陳日津笑道:“怎麼?就只許你拖時間,不許我拖?!”

    王曦聽得一頭霧水。

    怎麼又輪到我們來拖時間了?

    子君說得沒錯啊,我們真的是穩操勝券了啊。

    這種情況,幹嘛拖時間?

    鼠標一框,直接a過去,不就完了嗎?

    “嘿嘿,存在了這麼久?你就不知道地府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裡十院院長陳日津,見過宋帝王。”陳日津再次說道。

    宋帝王!?

    就在這時,陳日津終於抽身而出,整理了一下衣衫,露出淺淺的笑意。

    “陳院長,你好,廬院長先前給我說了這邊的情況,我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需要我鎮住的,就是這個傢伙嗎?”

    宋帝王一邊說,一邊彎下了腰。

    王曦知道,他估計又要開始咳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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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自爆

    果然,就在王曦心中吐槽的時候,宋帝王已經開始了陣陣輕微的咳嗽。

    “聞不慣海風,腥……”

    還好,這次沒有噁心來想吐啊……

    王曦心中念道。

    不過,他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便是此處離裡六院相距甚遠,從將子君揪出來到現在,總共才多長時間?

    宋帝王居然便達到了此處,這可真的是瞬息萬里啊。

    陳日津和所有的裡院醫師,均口頭上行了一禮,並不敢俯首作揖。

    萬一子君趁此機會有所行動,那才是鬧笑話了。

    “宋帝王,這便是一直以來隱藏於我裡院的內鬼,最後一次奪舍,是針對裡七院的內科副主任楊允佶,只不過從開始到現在,還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楊主任雖然有傷,但好歹重奪靈台。”陳日津道。

    宋帝王道:“那你們先為楊主任注靈,接下來我會針對他進行查魂。”

    “宋帝王……這……”余婉發話了,“楊主任本就有傷,這次又被奪舍,接下來再被查魂,我怕……”

    廖韓帥此時也沒有心思來打趣余婉出這個頭,畢竟人家作為科室主任,替自己的副手說兩句話,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她說的也本是實情,再這麼折騰,搞不好楊允佶即使留下一條命,從此也與廢人無異了。

    宋帝王根本不管子君,伸出一隻手,對著他點了一點,便轉過身去,對余婉道:“余主任,不用擔心,我並不是懷疑楊主任的意思,而是我需要知道,楊主任所知道的情報,到底被洩露了哪些。”

    如果這是在古時候,這個環節可能還稍微好打一些商量。

    但是現代社會,通訊便捷。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人家把所有知道的情報全都給發送出去了。

    既然奪舍時間不長,而且當時他還不斷地參與進其他的事情,肯定無法完全消化所有的信息,這個時候,就得瞭解一下情報洩露到了什麼程度了。

    “呃……宋帝王殿下,我想……其實可以查他啊……他獲取了多少情報,查他不是更直接麼?”王曦出聲道。

    宋帝王看向王曦,道:“王曦小友,你好。現在你在地府,可是有名得很。厲二哥成天念叨著要讓你再回去,好像關於黑霧的研究,進展不是十分順利。哦,還有就是,一會兒我回去的時候,請將那些東西交給我。”

    那些東西?

    哪些東西?

    宋帝王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出來得急。但儘管如此,廬院長在出發前,也特地向我交代了此事,讓我一定把話帶到。他說,只要我提到了‘那些東西’這四個字,小友你便一定能懂。”

    王曦搖了搖頭,迅速把這些不著調的事情甩出腦子,道:“宋帝王,我在說查魂的事情啊……”

    宋帝王道:“放心,這些我都考慮到了,我查楊主任的魂,是怕他耍了個小花招而已。”

    大家都是專業人士,宋帝王只是開了這麼一個頭,稍作思考,便都明白了過來。

    子君反覆奪舍他人魂魄,不知道多少次了,有的時候,甚至還會裹挾著受害者的靈魂一同逃離行將就木的軀體,找個地方休養生息,等到下次時機到來的時候,再次去尋找目標。

    所以,不能將子君簡單地看成一個單一的魂魄。

    而是許多魂魄的集合體。

    是一個畸形的怪物。

    這些魂魄,在漫長的歲月中,遭到了子君無窮無盡的折磨和洗腦,性格早已扭曲,說不定他們也已經墮落,和子君同流合污了。當然,這其中的是非對錯,因果業報,已經再也沒有辦法理清了。唯一需要值得警惕的便是,子君很可能在逃出楊允佶的靈台之時,留下了一道隱匿的魂魄。

    這個時候,將不會再有人懷疑楊允佶,子君就是從他的靈台裡面出來的,楊允佶將會是最清白的一個人!

    如果那樣的話,這留下來的一道魂魄,便會繼續蟄伏,最終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好說了。

    甚至可以這樣說,這些魂魄,每一道,都是子君。

    因為它們全部都秉承著子君的思想,有著共同的意志,或許,在楊允佶體內留下的,就是子君的本體也說不定。

    而外面的這團黑霧,只不過是他壯士斷腕的手段罷了。

    余婉聽得此言,默默退到了一邊。

    讓宋帝王出手是好事,而且人家說得在理,她沒有理由繼續阻攔。

    宋帝王指了指身後一動不動的子君,道:“先別動他,我稍後再來查他。楊主任,不好意思,又要讓你遭罪了,還挺得住吧?”

    楊允佶也知道事關重大,道:“有勞宋帝王了,只不過……能不能儘量快點……”

    宋帝王道:“好,我只查你體內是否還有其他魂魄,至於情報洩露的事情,就按王曦小友所說的,查他就行。”

    說完,宋帝王,伸出右手,按在了楊允佶的頭頂,絲絲陰氣開始自指尖纏繞而出,逐漸蔓延而出,生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小網,最後好像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繭一般,把楊允佶的整個頭顱,全都給包住了。

    這是查生魂,對身體的負擔可不小,不是有一定修為的人,根本承受不住。

    想當初,張小莉為了證明楚江王的清白,便敢服毒。那是她知道,有地府的人在,自己最終無論如何也是死不掉的。可如果讓地府的人來查生魂,自己就可能熬不過,靈台崩塌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張小莉才升副主任醫師沒多少時間,和楊允佶這種為了守在余婉身邊,一萬年都故意不高昇的主任醫師完全不同,後者的實力,即使在受傷狀態下,也能經得起查生魂。

    再說了,出手的,可是十殿閻君排行第三的宋帝王,手下更是自有分寸。

    那黑色的繭,散發出十分精純的陰氣,讓守在一旁的人,都不由地感到一陣浸入骨髓的寒冷。但沒有一個人試圖運轉氣息來進行抵禦,反而均是徹底放鬆,任由這溢出來的陰氣像海水一般,一遍一遍地衝刷著自己的靈魂。

    同為陰氣,這自宋帝王身上凝成實質之後所形成的的,自然便有妙處。

    突然,楊允佶發出一陣呼喊,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兩隻手伸出了出來,開始發瘋一般地去撕扯那些陰氣,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

    那黑繭,便猶如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一般。只是看得見,但卻摸不著。

    即使楊允佶的雙手凝聚起靈力,也無法對其干擾半分。

    “楊主任!堅持一下!有發現!”

    宋帝王乾脆在楊允佶身前盤腿坐下,用另外一隻手迅速地在他身上的幾處關鍵穴位上點了幾下,然後道:“余主任!”

    余婉看得明白,宋帝王是封住了楊允佶的**,現在需要自己出手,封住他的陽穴。

    這樣一來,不管還有什麼東西潛藏在楊允佶的靈台之內,都再也無法逃出。

    她也立刻出手,再剛才的那幾處穴位上重擊幾下,頓時一口鮮血自楊允佶口中噴出,宋帝王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身。

    “無妨,這點兒陽氣,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宋帝王示意余婉不用管他,然後手中陰氣更甚,那黑繭的顏色已經無法再深了,甚至因為太黑,快要變成了一面鏡子,開始逐漸反射出周圍的事物。

    宋帝王沒有回頭,道:“看來你總是留有一手,在楊主任體內的,到底是你的本體呢,還是你對你意志繼承得最堅定的魂魄呢?”

    子君此時在那裡依舊一動也不動,只是表情裡帶著深深的恨意:“裡院!!你們統統不得好死!!我本就快君臨天下了!!到時候,封你們為王又未嘗不可!為何!!為何!!!”

    陳日津正要出口呵斥,但被宋帝王攔住了。

    他擺擺手,示意不用理會。然後讓大家將楊允佶徒勞的雙手給抓住,道:“楊主任,會很痛,估計你會失去意識,接下來的兩週,請安心靜養。本來按理說,三番兩次,靈台受到刺激,會折損陽壽,但此番我也入了你的因果,這些小事,還是能夠稍作通融,天道不會過問的。”

    他話音剛落,右手猛地一拉扯,又是一團黑色的霧氣出現,在他手掌之中不斷地掙扎,甚至還可以聽到其中傳來陣陣哀嚎之聲。

    陳日津趕快接過旁人遞過來的一個瓶子,將其小心收容進去,然後看了一眼暈過去的楊允佶,道:“閻君,楊主任真的沒事吧?”

    宋帝王道:“他能撐得過來的。但是後面,可能還要辛苦楊主任一下了,只是今天不再適合繼續查魂了。”

    余婉和廖韓帥此時一左一右扶住楊允佶,向宋帝王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還沒有完?

    “嗯,現在楊主任體內,的的確確只有一個魂魄了……但是……”

    但是這個魂魄,是不是楊允佶的呢?

    萬一從一開始,子君就將楊允佶的魂魄給吞噬了,怎麼辦?

    時間很緊,他只需要在奪舍之後的一小段時間之內,獲取一些能用得上的記憶,便足夠了。之後,便摧毀掉楊允佶的魂魄,然後在剛才逃跑的時候,留下兩道靈魂在其體內,哪怕被抓走了一道,依然留有後手。

    眾人均想通了這一點,但也無能為力。

    他們和子君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但其行事風格,早就領教過,不得不防。

    “那麼,就讓本王來領教一下,這位存在時間差不多和本王一樣的子君先生,看看你的經歷,到底有多豐富,以及你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宋帝王起身,向著子君慢慢走去。

    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他想要幹什麼,他以前布過什麼局,現在還有哪些局依舊有落子,以及最關鍵的,他和遺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遺人又想通過他獲得一些什麼。

    而且……這位子君可是掌握著開啟界門的法子啊!!

    雖然開啟失敗了,但從他先前的話語中可以看出,是因為楊祿明和長端帝在搗鬼,讓他無法通過界門逃脫。

    這以上的,都是裡院十分關心的。

    宋帝王的步子不快不慢,而且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他每走一步,都在發出讓人震耳欲聾的聲響,似乎在宣洩這半年來裡院和地府的不滿和不得意,以及在炫耀他們最終的勝利!

    沒有人想到,如此關鍵性的一刻,居然就毫無徵兆地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可以說,他們將會見證一件里程碑事件的發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子君體內的氣息再度暴漲,並且瞬間就達到了巔峰,其滔天的氣焰竟是讓這方寸之間的天地為之變色,似乎天色都變來暗淡了幾分。

    宋帝王眉頭微皺,他根本想不到,竟然還有鬼魂可以在他的主動鎮壓之下,還能有所動作。

    來不及多想,宋帝王雙手伸出,然後用力一握。

    但子君體內的氣息,竟然沒有絲毫的停滯。

    “不好!”

    宋帝王瞬間便明白,對方的靈魂自爆已經無法阻止了。

    麻醉科主任李小洛立刻反應過來,但已經沒有時間留給她去撤去陣法了。

    沒有人知道子君的修為到底到了什麼程度,僅僅短暫的交手,根本看不出來深淺。

    但不管怎麼說,一名主任醫師級別的人物,靈魂自爆,而且是在這個封閉的環境之中,威力肯定驚人。

    “轟!”

    一聲巨響傳來。

    剎那間,耀眼的光芒自子君體內放出,讓人無法睜開雙眼。

    除了宋帝王,所有的人都只能下意識地凝出靈力,抵擋在自己身前,根本沒有時間來做出多餘的動作。

    王曦拉住小一,儘量將她往自己身後拉。

    當然,如果還有時間,他說不定還會像嬴瑩叮囑過他多次的那樣,往兩位師兄身後躲。

    可來不及了。

    這道光芒,一瞬間就將所有的人,全部都給淹沒了。

    望著屏幕上傳來的密密麻麻的雪花圖像,其餘十座裡院的高層沉默了很久,都還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到底都看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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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人都去哪兒了?

    “家主!裡十院方向有巨變!”小柳琴乃慌慌張張地來到了安井信身邊。

    安井信慢慢地呷了一口茶,道:“我知道,宋帝王殿來了,但此刻並不是我們拜訪的時候。他來得急,必然有事找陳日津商討。我們如若現在去求見,會被認為不懂事的。靜下心來,如果入夜的時候,還未得到宋帝王殿的召見,便略備薄禮,說為之前的事,去向王曦小友道歉,讓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小柳琴乃道:“家主,不是!裡十院那邊突然傳來巨大的靈力波動,我們守在附近的陰陽師來報,裡十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什麼!說詳細一點!”安井信站起身來。

    “具體的並不知情,他們並不敢入內探查,但用紅外成像分析,裡十院……此刻……已經空無一人了……”小柳琴乃道。

    安井信連忙穿好鞋子,向外跑去,道:“讓他們立刻入內探查,出了事我擔著!快,快,快,我們也趕快過去!”

    小柳琴乃稍微招招手,便從暗處浮現出不少人影,追隨著安井信向外跑去。

    開玩笑,連家主都開始在奔跑了,還不麻利點兒?

    安井信有幾個時候是這般失態的?

    當他們還在路上的時候,便聽到回報,說裡十院的確一個人都找不到了,同時他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直徑足有一百米,深度的話還沒有精確數據,不過用肉眼估計,在五米左右。另外,在深坑的邊緣向外五十米處,發現了類似囚困陣法的痕跡,只不過現在已經失效了。

    等安井信來到現場的時候,像發了瘋似的,四處搜尋,雖然他知道,手下的人肯定已經仔仔細細把這建了一小半的裡十院給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怎麼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又出這麼大件事情?!

    而且毫無頭緒!

    這裡可是日本!

    是他的天下,就算是裡十院要和他火拚,肯定也是一個大大的“敗”字!

    但他沒有出手啊!

    那麼現在作何解釋?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關心陳日津等人的死活。

    而是這件事情,必須要給裡院一個解釋啊。

    如果真的有一天,是自己的陰陽師和裡十院開打,那麼肯定已經做好了激怒裡院的準備了。

    但現在,整個裡十院的人,莫名其妙全部消失了,看現場,又一副十分慘烈的樣子,什麼都沒剩下,將來裡院來過問的時候,自己拿什麼話出來說?

    現在快到中午了,按照裡院的制度,晚上八點的時候,會有一次晚交班,到時候,華夏本土裡院必定會發現這裡的異常。

    整個裡十院,全都失聯了。這裡面還牽涉到裡裡三院院長的三名親傳弟子,裡十一院正副院長的親生女兒!!

    裡院第一個會想到誰!?

    這些念頭,只是在一瞬間,就在他腦海中轉了好幾個圈兒。

    但還沒有等他仔細思索對策的時候,電話便響了起來。

    廬天町!

    他看著這電話,卻遲遲不敢接。

    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好任何說辭。

    “喂,六院長嗎?”

    “安井信!立刻到裡十院去,幫我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快!”廬天町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華夏裡院……已經知道了?

    聽這語氣,似乎知道此事與自己無關?

    要不然,為什麼會專門讓自己去查看?

    “六院長,我已經到了裡十院了……這裡……很奇怪,一個人都找不到……”

    “建築了,周圍建築呢?”廬天町繼續問道。

    安井信想了一下,道:“六院長,我直接給你看畫面吧。”

    “稍等,你建個頻道,所有裡院的院長全都在線。”

    所有裡院的院長?

    安井信瞬間覺得這件事情,有些棘手了。

    倒不是說自己可能惹上了麻煩,而是很明顯,裡院高層在召開集體會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裡院的院長們看到重新連接起來的畫面,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安井信雖然都認識這些人,但其實基本上從沒有打過交道。

    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大佬,讓他這個當代陰陽頭都有一絲緊張。

    這就是裡院的底蘊啊。

    十個畫面分成兩行,一行五個,當中,便坐著二十位院長級別的人物,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威嚴感。

    “石院長,當初你們用六月的陰陽雷龍,一擊的威力,能達到這種程度嗎?”二院長楊曉丁問道。

    石建泓搖頭,道:“那日,只不過是一個四五十米的大坑罷了。趙老哥,你呢?當初上百大巫集體自爆的時候,可是這般?”

    趙竹仁輕輕咬著嘴唇,良久才道:“不知,那天的自爆被代師兄抵消掉了大部分,不好對比。”

    張吉這時候發言了,道:“我……我女……你們有沒有再找一遍?安井……”

    “信。安井信。這位院長……”安井信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對著屏幕行了一禮。

    趙竹仁道:“安井信,別弄這些了,這位是裡十一院院長,張吉。他的女兒張小一,你應該見過。何雨宇呢,人又在哪裡?”

    安井信幾乎都快哭了。

    你們問我,我問誰啊?

    我一來就……不,我還沒有來的時候,就這個樣子了啊!

    “這……這真的不關我的事情啊……我也是十五分鐘前,才得到消息,說裡十院出事了,這才趕過來的啊。我不是瘋子啊,各位院長!!”安井信道。

    九院長文弋道:“知道不是你。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請繼續派人搜索,儘量不要遺漏任何線索。另外,這條線路,我們想一直保持暢通,可以嗎?”

    安井信見裡院根本就不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纏,放下心來,連連答應。

    “各位院長,能說下到底是怎麼個事情嗎?感覺你們比我還更清楚啊,需要我疏散周圍的民眾嗎?”

    安井信問得很聰明,直接從無辜者的角度切入。

    他知道,至少這樣問,不會讓裡院的院長們反感。

    八院長王素素問道:“大約二十分鐘前,十殿閻君的三王爺宋帝王,還在裡十院,現在可有見到他的蹤影?”

    安井信老實道:“宋帝王殿一進入京都,我便立刻覺察到了,但未得召見,沒敢前往。這裡,我也已經看過好幾回了,沒有見到他老人家。”

    重建的裡十院,其實一眼就可以來回望穿,哪裡有人,哪裡沒有人,根本不可能遺漏啊。

    他說完,又接入了好幾個不同角度的實時畫面進來。

    “安井信,那邊的玉石,你們動過嗎?”趙竹仁突然出聲道。

    玉石?

    安井信隨即反應過來,趙竹仁問的,應該是他們發現的陣法遺蹟。

    “沒有,我們也發現了,初步推測,應該是某種囚困大陣。”安井信道。

    常玉道:“不能以此作判斷,師兄。也可能是爆炸造成的衝擊波,將玉石向外推開了。從規模上來看,爆炸被侷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周圍的建築全都完好無損。”

    趙竹仁道:“不,能夠判斷。安井信,能再幫我看一看周圍嗎?我們想要看到更多的玉石。你的判斷沒錯,這是裡院的囚困大陣,隱跡。”

    安井信是第一次聽說這個陣法,不過也沒時間去打聽名字來由以及作用了,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不到一分鐘,便有人陸陸續續來報,各處均發現有玉石,沒敢擅動,只是做了初步測量,和大坑的距離都差不多,詢問是否要做精準測量。

    安井信氣得想踹人。

    這種時候,不是展現我們大和民族精益求精這一面的!

    聽到這個結論,視頻裡的各位院長都陷入了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應該有外力介入,不然的話,整個隱跡都該被毀去。至於陣法失效,應該是爆炸的餘波所致,剛才最後,你們有誰看清楚了?”時信德這時終於開口說話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礙於安井信在場,還是什麼的。

    沒有一個人回答。

    “通報地府吧……另外,去兩名院長,要正的。”時信德見大家都不說話,再次開口道。

    安井信一聽要通報地府了,腳肚子都有點兒軟。

    如果宋帝王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情,那麼就算沒有自己的責任,自己也得主動背一份鍋到身上啊!

    這裡面的微妙滋味,讓他簡直欲哭無淚。

    陳日津,你特麼的到底在玩兒什麼!?

    你們裡院還一起看你表演!?

    剛才他可是聽清楚了的,時信德問,有誰看清楚了。

    很明顯,當時所有的院長都在!

    陳日津啊!害我不淺啊!

    能不能不要把事情弄這麼頻繁?

    昨天王曦小友的事情能這麼順利解決,我都搞得焦頭爛額了。

    就現在,小柳家主都還在不斷地求見自己,希望放過小柳三千代一馬。

    想到這裡,他就更氣,你小柳家的家事,長女涉嫌謀殺次女,只不過事情玩兒大了而已,關我屁事!

    “日本我熟,我走一趟吧。”廬天町率先發言。

    “我也去。”張吉和陳敏芳同時出聲。

    但很快,他們兩個就苦笑了起來。

    裡十一院正在建立,正副院長都離開,算什麼事兒,而且,時信德發了話,要正院長。

    “我去吧。”趙竹仁道,“張院長,陳院長,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把張小一帶回來。”

    “三院長……”陳敏芳的聲音中已經有些哽嚥了。

    趙竹仁點點頭道:“放心吧,廬院長,我們各自立刻啟程,不用集合了。”

    “好,最近鬼門關一直都開在我裡六院,我就不帶多少人了。你那邊兒,稍微帶點,能辦事就行。”

    說完,這兩位院長便離開了,留下各自的副院長,依然在屏幕裡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安井信見大家都不說話了,十分識趣地單方面退了出來。

    “在各位的經驗中,有什麼鬼魂,能夠在閻君的鎮壓之下,還可以做出動作的?我這些年來,基本上跑遍了整個華夏,也沒有聽說過這種存在,更別說見到了。”五院長張帥風問道。

    大家都搖頭。

    閻君的氣息,本就對鬼魂有著天然的壓制,即使宋帝王什麼都不干,就往那兒一杵,子君也就只有在那裡傻站著的份。

    可沒想到,宋帝王已經出手對其進行主動鎮壓了,他都還能自爆!?

    “旱魃能做到嗎?”基本上很少說話的裡四院院長葛利問道。

    文弋道:“應該不能,再說,歷史上出現的那幾次旱魃,其實按現在的診斷標準來看,都還是欠些火候,只能算做偽旱魃。我始終認為,赤地千里是診斷旱魃的必要條件……”

    葛利道:“文院長……我們不是在討論這個……呃,算了,這樣問,大夥兒所遇到過的最難纏的對手,在典籍上讀到過的,也算上,有能夠反抗閻君威壓的存在嗎?或者說,就我們幾個,面對閻君的全力鎮壓,能做到什麼程度?”

    時信德這時候說話了:“閻君的威壓,對我們作用不大。比如五殿閻君包王爺,本就不以武力擅長,如果對上你,還是活人時期的你,他拿你沒辦法。”

    “師傅……嗯……院長大人……”常玉突然做出了小學生舉手示意發言的動作。

    名義上副院長都列席了,可實際上卻基本都是院長們在說話,她這點規矩還是懂的。

    “我想……我們剛才把實力和氣息……混為一談了……剛才您提到五王爺,儘管他不擅長武力,可如果讓他與擁有了千年道行的鬼魂對打,你們覺得是什麼結果?”常玉問道。

    那還能有什麼結果?

    哪怕這鬼魂實力比包五爺高出幾層樓,估計還是一樣,連手都不敢出。

    既然這東西和實力無關,純粹在比拚氣息,那麼……

    眾人都得出了這個令人難以相信的結論。

    能對抗閻君氣息的,唯有閻君本身……

    大家本在震驚之中,但旋即有些釋然,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就像裡院一樣,一直以來,都是十座。

    現在呢,不僅正在建裡十一院和裡十二院,甚至將來,還準備發展桑托斯那邊,看能不能搞個裡十三院出來。

    閻君又為什麼不能多呢?

    再說了,陸侯亮,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嗎?

    長端帝和陸侯亮,甚至子君,或許都想不到,不到十分鐘的討論,便讓裡院開始觸摸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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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子君的意圖

    “宋帝王,您確定嗎?”王曦問道,“真的是閻君的氣息?”

    宋帝王此時靈體幾近透明,陳日津跟何雨宇正一前一後為他注靈。

    小一道:“不要和殿下說話,他都那麼虛弱了。”

    宋帝王笑道:“小一丫頭,我們靈體,和人不一樣,沒關係的。”

    陳日津出口道:“其實我也覺得相當震驚,剛才您分析了那麼多,沒想到最後指出了這麼一個結論。說句不太禮貌的話,怎麼現在連閻君也不值錢了嗎?隨隨便便就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來一個。而且說實話,就算子君最後來了這麼一下,我也並不認為他的實力有多強。”

    在子君靈魂自爆的最後一刻,宋帝王便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真正身份,很可能也是一名閻君。

    當初只是知道大巫的靈魂自爆威力驚人,但閻君的自爆,又該是如何的呢?

    他心中也沒個底,但他知道,肯定不會只是像個炮仗一樣,響一下就完事兒了。

    危急關頭,他只得將自身化為一團黑霧,迅速地將子君包裹起來,使其自爆在體內發生。

    這樣當然保全了裡十院的眾人,可也讓他因此受傷不輕。

    而對於王曦等人,則完全錯過了那一幕。

    因為宋帝王做了兩手準備,他無法估計這爆炸的威力,對自己是否能夠承受住這衝擊,一點信心也沒有。

    所以,他臨時製造了一個盲界,將裡十院的所有人,全部都給丟了進去。

    所謂盲界,就類似於當初王曦去漢安救外婆的時候,看到過的那種鬼魂臨時安置點。

    它屬陰,但和陰間卻並不想通。

    而且這種盲界,沒有大量黃泉石的支持,純粹靠宋帝王以修為開闢,注定不會存在太久。

    當時,所有的人都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視線中的一切都像是朝著一個中心點在極速地扭曲和旋轉,人非人,物非物。

    等大家稍微緩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身處一個黑漆漆的空間了。

    還好這裡的人,靈識都已經覺醒,全部都頂著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倒不至於抓瞎。

    等到陳日津剛摸清楚這裡的邊界,宋帝王就忽然進來了。

    這一下爆炸,幾乎耗去了宋帝王體內九成的靈力,即使強悍如他,也只得掙紮著慢慢收攏身形,到最後,強行凝聚體內殘存不多的靈力,進入其中。

    不用過多解釋,他一出現,大家看他模樣,便明白了幾分,大家趕快過來替他注靈。

    而現在,都已經輪流了一遍了,兩位院長都已經是第二次出手開始為其注靈了。

    只是這其中消耗實在太大,他們的靈力中正平和,往往進去十分,便會自動溢出八分,剩下兩分被宋帝王趕緊調集起來用以療傷。

    就算這樣,他此時都還是一個透明的狀態,足見剛才那爆炸的威力有多驚人。

    要是沒有他老人家出手,這裡十院的人,一個都跑不掉,全部被一鍋端。

    “這一下,我可真的成病秧子了。估計就算在自己的王座上不挪窩,也至少需要一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陳院長,他的實力的確不強,但那種自爆,本就不在常理之中。倒有點兒類似於你們現代物理學當中的物質湮滅。這陰陽中和,可能也一樣吧,會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宋帝王道。

    陳日津只是點了點頭,她不像宋帝王,虛弱的時候還能說太多話。

    這已經是第二次注靈了,宋帝王救了她裡十院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她注起靈來也是不遺餘力,毫不保留。

    “現在想想,這倒也解釋了子君為何能和遺人合作了。如果自身沒點底牌,他們是不可能平等對話,或者說合作的。王曦小友,多謝了,你的靈力太少,不用為我注靈,你掌握不好火候,弄不好會被我吸乾的。”宋帝王見王曦伸出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出言勸阻道。

    王曦將手收回,道:“他此次這般,也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測,而且他自己也承認,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奪舍過多少人。這反覆奪舍……最後也會成為閻君?”

    宋帝王想了想道:“應該不行。這不符合天道,閻君是陰間地府的管理者,不可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產生。而且,在最後的時刻,我能感覺到,他……怎麼說呢,曾經是閻君,不過後來跌境了……”

    這……這是什麼意思?

    宋帝王知道,關於這點,裡院的普遍缺乏相關知識點,於是繼續道:“就是說,他曾經有過屬於自己的王座,但是後來,王座被毀了。所以,他的實力才並沒有那麼強。但也正因為如此,他隱藏起氣息來,才更加方便。”

    是啊,如果以閻君的身份去進行奪舍,那基本上沒有什麼人能夠抵抗。

    “那會不會是他主動放棄王座了呢?”王曦問道。

    宋帝王用一種不解的眼光望向他。

    誰會這麼傻?

    主動放棄自己的王座?

    “你們想,如果他曾經是一名閻君,可是王座被毀了,宋帝王你們又沒有相關戰鬥的記憶,按照之前楚江王給我說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不小心擅自動了自己的王殿。而這一點,你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也就是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存在的時間,必然會非常久遠。甚至要遠遠在你們發現王座不能移動之前。如果我是閻君,遇到這種事情,肯定心裡不爽,但偏偏連個怪罪的對象都沒有。畢竟沒有任何人來搶他的王座。那麼接下來,他會做什麼呢?”王曦道。

    宋帝王道:“如果真這麼倒霉的話,肯定不肯就此認命,估計會萌生搶奪王座的念頭吧?”

    “對啊,你們十殿閻君,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兒吧?甚至連苗頭,都沒有發現過吧?”王曦道。

    宋帝王道:“的確是這樣,但這也不能說明他是主動放棄王座的啊。”

    王曦道:“如果他真的存在了那麼久,或許對於這個世界的本質,有著比我們更深刻的理解。你看他所行之事,從未招致天道責罰,說不定,他對天道的內容,都知道得比我們更多。會不會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後,王座反而成為了他的阻礙?”

    “這……似乎說不通了吧,我和他接觸的那一瞬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已經跌落得很厲害了。按理來說,不該是自身實力越強越好嗎?陳院長,何院長,你們歇息一下吧。”宋帝王道。

    陳日津也不客氣,招了招手,又換了兩名主任醫師接著過來替宋帝王注靈。

    沒辦法,百分之八十的損耗率實在讓他們的注靈顯得效率極其低下。

    “所以,我覺得就不能從這裡來想。而是應該從他之後做的事情來推測。他反覆奪舍,其實就是為了一個身份。而他奪舍的對象,有許多都是我們太醫院的前輩或者說巫,當然,也有可能是奪舍之後,再慢慢修習,進入太醫院或者巫的圈子。總之,這麼多年,他一直在陽間行走。之前曾經對巫的查魂中瞭解到過,有他這麼一個存在,說明他和遺人的接觸,也是計畫中的一環。這些,全部都是陽間的事情。我們是不是可以猜測,他想要的東西,其實在陽間?”王曦道。

    小一道:“那很奇怪呀。還不如直接不喝孟婆湯,進入往生台,不是更方便麼?”

    王曦道:“方便是方便,但就是慢。還得從一個娃娃開始,慢慢長大。”

    宋帝王點頭道:“對,而且一旦進入往生台,那麼生死簿上就會有記錄。再說了,往生台前重兵把守,就算他用強闖了過去,也會驚動我們,那些守衛只會覺得奇怪,為什麼會有一名閻君如此行事。只要報上來,他的身份就必然曝光。所以,按照王曦小友的說法,那麼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或者說有什麼格局非常之大的目標,才會讓他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記憶,選擇用這種方式進入陽間。”

    小一繼續道:“那他怎麼來到陽間啊?鬼門關一開始,就是為了防止陰間的鬼魂出來的呀?”

    宋帝王笑笑,道:“這對他來說,沒什麼難度。混個鬼將的百夫長或者千夫長,輕而易舉。藉著正常工作,進入陽間的時候,稍微耍點花招,便可以失去蹤跡。王曦你接著說。”

    王曦道:“他和遺人之間,有著合作或者交易。遺人現在要做的,其實就是針對你們地府,通過靈體損耗,讓你們陰間的生存空間逐步縮小,很陰險的一招。而且都已經做了很多年了,這說明遺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樣做,能夠削弱你們地府。但是這和子君,半毛錢關係也沒有。沒有他,遺人還不是能夠自己玩兒自己的,絲毫不受影響。所以,子君的加入,就隱含著這麼一層意思。他能為遺人提供便利,使得遺人針對你們的攻擊變得更加迅速和便捷。但既然是合作,那麼雙方就應該有共同的目標,遺人獲利了,但子君卻沒有。這點我暫時還沒有想通。”

    宋帝王稍稍思考了一下,道:“不對。合作不一定需要有共同的目標。舉個例子,一個人,家裡有一幅名畫,還有一個古董,都價值連城。然後現在有兩個賊人分別看上了這字和這古董,但靠他們各自的力量,沒有辦法去偷、去搶。於是他們便可以合作,事成之後,各取所需。”

    所有的人,都默默點頭。

    既然如此,那子君又是為了什麼呢?

    遺人不管他因何憎恨地府,想要來這麼個狠毒的絕戶計,至少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了。可子君呢?

    “既然他的目標不是這個,那麼就只能從過程中獲利了。”王曦道。

    小一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之前他們想要打開鬼門關?你看好幾次遺人攻擊鬼門關,都是因為有著他的情報。打開了鬼門關之後,出現了大量的魂魄。遺人煉魂或者將這些鬼魂徹底擊殺,而子君就和他們像電影裡那樣,按比例分賬,比如五五開,三七開。這些魂魄,就為他所用了。”

    宋帝王道:“也不對。如果他的目標是魂魄,那麼留在陰間便是,忘川河外,如此廣袤,犯了事兒之後,遠遁千里,誰也尋不著。這樣還用不著捨棄自己的王座。算了,這一點暫時想不通也沒關係,畢竟我們的線索太少。但是王曦小友的思路是對的,合作就必須要互惠互利,我們知道了一方的目標之後,接下來再去想辦法搞清楚子君的目的便是。”

    王曦道:“是啊,這就要看我們的運氣好不好了。”

    陳日津問道:“什麼意思?”

    王曦道:“或許是我胡思亂想了,但我總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了。一起的起源,在烽哥……啊,烽哥呢!沒事吧他?”

    陳日津道:“沒事,他在自成空間裡面,而且開門的印決我沒有教他。”

    王曦繼續道:“呃……說到哪裡了……哦,烽哥,從烽哥被陷害開始。本來一切都風平浪靜,烽哥是內鬼這個事實,也被裡院默認了。可自從我們把烽哥找到,子君察覺到了風吹草動之後,就開始接二連三地搞事情。這些,都很清楚,就是為了替他的身份打掩護。可他為什麼還敢以身試險,奪舍楊主任,親自來走一趟。他給的解釋是,利用了時間差,便可以繼續使用楊主任的身份了,同時還下令邪宗攻擊自己,就更加清白。可是,我不相信他會想不到,我們也可能呢再查一次他啊。結果一查,他就露餡兒了。雖然還留了一個後手,分出了一絲魂魄在楊主任靈台之內,但我覺得,那依然是做給我們看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他已經死了……因為之前我們曾經推測過,如果想再陷害一名同事,難度實在太大了,不管他想陷害誰,都無法偽造這名被陷害的同事曾經搆陷烽哥的證據。既然如此,還不如偽造自己的死亡。這樣,來得更快,也更徹底!”

    “也就是說,他今天的自爆,所有的一切,其實依然在他的計畫之中?”陳日津道。

    “有這個可能,他非常善於留下各種隱晦的線索,讓我們自己去推論,從而得出他想讓我們知道的假象。呃……但這次這個事情,太大了,我其實也拿不準,只是提一下。”王曦道。

    宋帝王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但不管怎麼說,今天這一下,他的損耗絕對小不了,即使他的本體沒有來。那閻君氣息卻做不得偽……哎,但是這個人,從來都不是靠實力吃飯的啊……屬狐狸的……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王曦小友?”

    王曦有些出神,然後道:“我想到一種可能,你們幫著看一下,看這個理由能不能成為他捨棄王座的原因,以及他和遺人為什麼合作。”

    他一直行走在陽間,佈局也在陽間,那麼如果有一天,他把整個陽間,全部都變成了鬼域,又會如何呢?

    陽間總不會產生閻君的王座吧?

    既然如此,他便是世間最強,是陽間的王!

    而到時候,這個陽間,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鬼,都無所謂了。

    至於你們地府……管不著他了……因為,你們已經被遺人的絕戶計給徹底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32
第十九章 子君

    “陛下有些心疼了?”

    長端帝換上了一件樸素的雪白長袍,挽了一個隨意的發髻,一根做工並不精緻的木質髮簪穩穩插入其中。

    他手中拿著一塊造型古樸的美玉,但卻並未做出過多把玩的動作,只是那樣捏著。

    在他的身前,是一片濃霧。

    從遠處看去,要不是因為他的黑髮,就會認為他已經和這濃濃的白霧融為一體了。

    “心疼談不上,倒是閻君似乎心情不錯啊。”長端帝將古玉放入懷中,雙手攏於袖中,繼續打量著身前安靜的白霧。

    這霧氣,沒有絲毫生氣,不起波瀾,即使長端帝揮揮手,也僅僅翻起兩個浪花,復又歸於平寂。

    “陛下可不要打趣我了,我這閻君和陸王爺比起來,可就名不符實了。”

    長端帝道:“陸侯亮?如果閻君願意,朕這就讓他把王座讓給你。”

    “哈哈哈哈,陛下還是稱我為子君吧,我對裡院,也是這麼說的。”子君依然是一襲黑袍,整個人籠罩於其中。

    長端帝指了指身前的白霧,道:“白霧又退回來了一些啊。”

    “陛下還說不心疼?不過是此消彼長罷了,何必計較一時之得失?”子君道。

    “閻君……子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格局,終究比不得山外。即使這白霧退回來一絲,朕也難過。之前楊卿曾帶回來一些外面的書。朕挺喜歡明朝的,尤其是他們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更是讓我敬佩不已。而對於朕來說,這白霧之前的土地,就是朕要守護的國門,可是朕卻沒做到。人類進化那一招,現在回想起來,有得有失,算不得臭棋,但也算不上妙招,徒費工夫,做了許多無用功。”長端帝道。

    子君笑道:“陛下如此推心置腹,可是在變相地對我示好或者說道歉?畢竟人類進化一事,中途有太多地方,你們可都把我給撇開了啊。”

    長端帝道:“之前也的確曾經懷疑過子君,但你莫怪,因為搞不清楚你的目的。”

    子君道:“哎,裡院呆不下去了,又有什麼辦法。裡十院的神經病們,居然把聶烽給救了下來,而且還把事情給猜了個七七八八。我繼續留在那裡,遲早露餡兒。”

    “子君,到這個時候,你還誆朕?你之前可是給朕說過這次計畫的安排啊。”長端帝有些哭笑不得。

    子君愣了一下,旋即伸手進斗篷撓了撓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陛下贖罪,說謊說習慣了。總想著留一手。”

    長端帝道:“哎,誰能想到,子君你的身份竟然是這般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不禁有些佩服起眼前人的果斷和機智。

    在嗅出自己有暴露的危險之後,便立刻開始佈局。

    而事實的經過,基本上和王曦所推論的差不多,他所要傳遞出來的信息便是:裡院從此再也沒有內鬼了,因為內鬼死在了裡院和地府的面前。

    那靈魂自爆無法作假。

    可是,王曦他們卻不知道。

    那日去的,是子君,也不是子君。

    子君是一個存在了上千年的鬼魂,在人間流連,不斷奪舍。

    而奪舍,就必然有先有後。

    每一個被他奪舍的人,在最後死去之時,靈魂都被他俘虜走了。

    不過他沒有將其吞噬用以增長功力,反而是將這些靈魂,全部都封於體內。

    在悠悠的歲月中,他不斷地對這些靈魂進行折磨和洗腦。

    那些成功被同化了的魂魄,便成為了他的得力助手。

    不過,這樣說,也並不準確。

    因為他從未將這些魂魄釋放出去做過什麼事情。

    除了這次。

    越先被他奪舍的人,經歷就越多,比如說第一個被他奪舍的人,其記憶基本上就快等同於他的本尊了。

    這一次,他便捨棄了自己控制得最為久遠的那隻魂魄他第一次奪舍的魂魄。

    這個魂魄,經過了那麼久,幾乎已經認為自己就是子君本人了。

    他熟悉子君的一切,也認同子君的理念,瞭解子君的目標,擁有著子君掌握的一切情報。

    或許,到他最後靈魂自爆的時候,都還以為是陸侯亮或者長端帝在界門之上動了手腳吧?

    誰能想到,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被拋棄的棋子。

    他以為自己在佈局,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身在局中了。

    “怪不得無法標記你的靈識,因為你本就有很多個身份。”長端帝道。

    子君道:“陛下再感應一下呢?”

    長端帝也不客氣,靈識鋪展開來,然後瞬間臉色變了變,道:“子君,你……”

    “為了這次局,我捨棄的,可不是一道魂魄,從現在開始,我便又恢復以前的身份了。身體裡,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魂魄,真的很輕鬆啊……”子君道。

    “妙,妙!都是子君,實力都差不多。不過越早的子君,意志便越堅定,性格什麼的,各方面都會越像你。你當初是怎麼想到這裡的?”長端帝讚歎道。

    子君道:“陛下終於還是繞到這裡來了。既然現在都這個局面了,那我們的交易,想必就可以繼續了吧?”

    “子君請講。”

    “內容不變,就猶如當初我找到你父皇時所說的那樣。我繼續幫你們擾亂地府和裡院,讓大量的魂魄灰飛煙滅,使你們的白霧後退,讓地府的黑霧入侵。而將來,山外,我為王。”

    長端帝道:“子君仗義!朕原以為,你會坐地起價呢。”

    子君道:“本來有這個打算的。可惜捨棄了這麼多實力,沒這個本錢了。”

    “你就不怕到時候朕反悔?讓你這山外的王,也當不得。”長端帝道。

    子君道:“既然陛下都這樣問了,那就一定不會。而且,陛下你不敢……因為對於天道,我比你更懂,當今世上,陰陽兩界,沒有人比我更懂天道了。陛下要走出山外稱王,到時候大可一試,嘿嘿嘿嘿。”

    “那朕將來,豈不是不能到華夏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可以啊,哪怕陛下去華夏生活一輩子,都可以。”

    “可是子君你剛才不是說……”

    “我說的,只是生活。陛下可以遊山玩水,可以求學問道,也可以懲惡揚善,當然也能夠無惡不作,但陛下卻不能在山外稱王。山外的世界,只能屬於我。我想陛下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況且,陛下真的看得上我在外面的那一片死寂的鬼域?”子君道。

    長端帝這才反應過來,道:“對對對,朕忘了,到時候,整個山外的世間全都是孤魂野鬼。子君果然大手筆,捨棄了自己的王座,卻給自己重新造了個更大的陰間出來。”

    “是啊,現在的陰間……其實還是太小了啊……而且閻君也太多了一些啊……”

    長端帝轉過身,做了個請的動作,一邊走一邊道:“子君,只是朕有個問題,還是想問你。你謀劃的這些,就不怕招來天道的責罰嗎?讓整個山外人間化作鬼域,總覺得天道不會允許。”

    子君頓住腳步,良久才道:“這個答案,其實一直就在陛下眼前,陛下只需要多走一步,便能看見。那我反問陛下,你們謀劃了千年,要徹底滅掉地府,難道又不怕天道麼?陛下好好想想吧,之前,青城掌門已經快悟出答案了,還好幸運,提前將他抹殺掉了,就是不知道地府和裡院,會不會嗅出其中的味道。”

    長端帝也一樣停下了步伐,側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應該不能吧?本來可以做得再幹淨點的,只是如果弄來魂飛魄散,就有些欲蓋彌彰了。裡院和地府瞬間就會將視線投過去,搞不好會把青城山上上下下全部翻一遍。要論陰陽,道家實在太厲害了。要是因此,裡院加強和道家的理論交流,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子君道:“是啊,事實不可能做到完美,有些時候,還是要看運氣。陛下,那接下來的計畫,我們可以商量一下了,我看楊祿明和陸王爺已經在那邊等候多時了。”

    “走!子君!朕備下了筵席,我們邊吃邊聊,順便慶祝子君你徹底洗白。”

    “陛下,我這可不叫洗白。洗白的意思是,我還在裡院有正常的身份。而且,在現在的華夏,洗白這個詞,還意味著完蛋了。”子君道。

    長端帝拜拜手,道:“是朕失言,是朕失言。閻君,國師,過來吧。”

    相互見過禮後,楊祿明正要開口,卻突然發現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

    如果只有子君一人在場,那麼便閻君相稱即可。

    可陸侯亮也在,總得加以區分。

    難道……叫子閻君?

    總感覺不是太得體的樣子。

    子君似乎看出了楊祿明的窘境,道:“楊國師,叫我子君便可,後面帶著個君字,無論如何,我也不吃虧。”

    楊祿明歉意地笑了笑,道:“子君閻君客氣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就是你派過去的那個子君,到底得了你幾分真傳?”

    子君道:“楊國師有話不妨直接說。”

    楊祿明道:“這樣問吧,你覺得,那個子君,在最後關頭,能否想到通過開啟界門來逃脫?”

    子君道:“一定會!他是我第一個奪舍的魂魄,基本上,我會的,他都會。他唯一不知道的,便是我的存在。很多時候,他都以為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包括以前和你們打交道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他。”

    楊祿明聽到這個答案,很是激動,道:“陛下!”

    長端帝也想明白了,道:“如此說來,裡院關於如何開啟界門一事,算是徹底懵了。他們一定會認為,就算掌握了開啟界門的技術,我們也能夠阻撓。”

    子君道:“的確。而且之前我還在裡院時,便知道。裡三院的王弼司和王曦,都曾在地府進行多次試驗,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當然,王曦意外開啟的那次不算。記得那次,還驚擾了陸王爺。”

    陸侯亮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裡院現在所有開啟界門的行為,全都是偶然了。只不過放任王曦和張小一不管,還是危險。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但張小一初世為人,以後陛下有大用。”楊祿明道。

    長端帝道:“那就按之前的計畫行事,找個機會分開他們。或者說,當著張小一的面,將王曦給殺死。”

    子君搖頭,道:“既然陛下是想要讓張小一憎恨這個世界,那麼殺死王曦,其實並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據我所知,他們兩個是一對戀人,而對戀人來說,最痛苦的,莫過於誅心。讓王曦在感情上背叛她,效果會更好。那時,也同樣達到了分開他們的目的,同時會讓張小一痛不欲生或者因愛生恨,都可能。具體怎麼做,這些我就不擅長了。愛情這種東西,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碰了。”

    楊祿明望向了長端帝,後者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可以按照子君的意思來。

    “按我的情報,王曦身邊,就只有兩個女人。裡三院麻醉科張小一,以及內科……嬴瑩。以我對他的瞭解,想再插進去一個女人,很困難啊。”楊祿明道。

    長端帝笑道:“不知道子君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曾經說過,會安排國師的一名女弟子去接近王曦。還讓你多多照顧。此時,王曦的體內早就種下了情蠱。”

    子君也笑了起來:“看來剛才是我班門弄斧了,陛下你們早就打起了感情方面的主意。很好,很好。我懂天道,你們懂人心。相信合作起來,會非常順利。”

    長端帝道:“給王曦下的套可不止於此。這水攪得越渾越好,子君你可知道,漢安之戰當日,王曦其實是去參加一位同僚的婚禮,可恰逢他的前女友,也在那裡辦喜宴。你說,要是到時候,再把他的前女友給扯進來,略施手段,製造一些永遠也解釋不清楚的誤會,張小一會是什麼反應?”

    子君點頭,道:“雖然我很久沒涉足感情,但還是知道‘前女友’這種身份的巨大威力。哈哈哈哈,想不到小小的一個王曦,居然被我們幾個合起來算計。真不知道是他的福氣呢,還是不幸。”

    大家聊到這裡,開始向來時的路走去。

    “陛下,楊國師,陸王爺。這筵席就不去了。還望陛下贖罪,不是我不懂事,而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而這件事情,可能還要勞煩陸王爺和在下一起,走一趟。哎,好久沒有去過陰間了,真懷念那種感覺。”子君道。

    長端帝道:“無妨,這酒,什麼時候喝都可以。陸侯亮,那你就陪子君走一遭吧。相信你們同時出現在地府,會讓地府徹底抓狂的。是這麼用的吧,‘抓狂’這個詞,楊卿?”

    楊祿明道:“是,陛下!”

    子君稍一拱手,便開始轉身離去。

    陸侯亮見大家都望著他,最終似乎下定了決心,道:“既然我已經知道了陛下你們和子君閻君的交易內容,自然便知道自己以前的格局有多小了。這鬼門的位置,我交出來便是。”

    長端帝笑道:“閻君,你只用告訴子君即可。”

    陸侯亮點頭,行了一禮,向著子君追去。

    突然,長端帝在後面大聲地喊了一句:“子君,問個問題。你怎麼證明你自己,其實並不是局中人?會不會這其中,還有一個比你更早的子君,你意識不到他的存在,而他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默默地注視著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52
第二十章 聯盟

    現在,廬天町正打趣著安井信,問他當得知自己和趙院長要來裡十院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安井信能有什麼心情?自然是心情複雜……

    裡院這邊的通報一到,他便準備親自去接機。

    畢竟一下子可是來了兩位院長。

    而且這裡面,有廬天町這個狠角色,以及聽起來斯文儒雅的趙竹仁……就是不知道他這次來,會不會也學著廬天町一般“我死了三個弟子,你也得死三個”……

    可等他的車子剛好走到一半的路程,便有留守的部下來電話說,裡十院的人全部都出現了,宋帝王也在其中,向他請示怎麼辦?

    能怎麼辦?

    他簡直想在電話裡罵這人豬腦子!

    你現在可是在別人家裡面,你的身份是客啊!

    當然是向陳日津請示啊,至於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都不是你們這個級別能問的,估計人家陳日津根本不會理會。

    總之,機靈點兒,不要讓裡十院誤判為陰陽師再次入侵便是了。

    “六院長,你可別再拿我開玩笑了,我可快被嚇死了。還好陳院長他們沒事,不然的話,這屎盆子鐵定扣在我頭上。”安井信道。

    廬天町道:“出息。要是真有你什麼事兒,你覺得我和趙老哥就會只帶這點人來?要不你回憶一下上次我裡六院是什麼陣仗?”

    那次,可是一整座裡六院啊。

    氣勢洶洶,最關鍵的,還混吃混喝了那麼久!

    安井信道:“六院長,請喝茶。這次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向我們陰陽師透露一二啊?”

    廬天町道:“你這麼聰明,會想不到?”

    自從收拾掉陰巫之後,裡院本以為從此之後便天下太平。雖然後面半路殺出一個人類進化,但始終不成氣候。為了圖省事,裡院後面也逐步地公開了一些人類進化的情報出來,呼籲大家一起,來共同打擊這個邪教。

    可是漢安血戰一役,整個暗影圈子轟動。

    直到現在,大家都還在猜測這其中的內幕。

    這個圈子本就相對封閉,消息自然傳得極快。

    在漢安血戰尚未結束的時候,安井信便已經得到了消息。曉得裡院在和一個超級龐然大物作戰。加上他擁有著陳日津向他提供的一些內幕資料,便已經將事情還原出了幾分。

    “還是和遺人有關?”安井信問道。

    廬天町道:“也可以這麼說。”

    雖然這次只是查內鬼,但這子君和遺人之間的關係,幾乎就可以劃上等號了。

    而且他和趙竹仁來到裡十院之後,便大家一起討論了一會兒,很快便將之前的各種想法交流完畢,覺得關於遺人和子君各自的目的,以及合作的基礎,應該就是他們所想的那樣。雖然現階段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們做事。

    安井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三院長,六院長,陳院長,我有一個問題,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貴院和遺人發生了最激烈的衝突,我方能否提供幫助。”

    趙竹仁道:“安井君客氣了,自然是歡迎。這並不算什麼問題。”

    安井信道:“不,這問題很大。既然現在這裡就我們四個人,那我便直接說吧。要想讓貴院將後背留給我們陰陽師,我並不覺得現在的我們,在貴院心中,有這個信用。如果那樣,在戰場上,貴院反而還會分心,來留意我們,防著我們從後面捅刀子。可……”

    趙竹仁道:“可這誘惑……也的確很大。”

    “三院長!安井信絕無此意,不敢動這念頭,所以談不上誘惑!”安井信立刻道。

    趙竹仁道:“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能和我們裡院在一起並肩作戰,尤其是那種級別的戰爭,對於你們陰陽師來說,好處自然不言而喻吧。”

    安井信承認道:“三院長目光如炬,看出來了。我剛才說了,今天所說,全是心裡話。的確如三院長所言,我存的正是這個心思。漢安血戰,道家和佛家便參與其中,也使得他們再次聲名大噪。之前犬子行事魯莽,讓我們和貴院之間心生間隙,直到現在,想必我們之間也依然是互相猜忌吧。可我也想明白了,尤其是裡七院和五國巫師集團一役,更是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有著地府的支持,貴院的地位穩如泰山。而且現在也不是以前,貴國國力強盛,國泰民安,即使貴院不問世事,境外的暗影世界也不敢妄圖染指華夏。既然如此,我作為當代陰陽頭,從私心出發,自然要為陰陽師謀取最大的利益。如果能和貴院一起打一場驚天大戰,那種戰火中建立起來的情誼,會讓我們獲益更大。說不定將來,我們也能擁有自己單獨的鬼門關。”

    趙竹仁沉吟了一下,道:“安井君這話倒是懇切,但實際上操作起來很難啊。”

    即使他們這些大佬們點頭了,可真到了那一天,下面的裡院醫師在作戰之時,難道真的敢徹底放心身後或者身邊的陰陽師?

    廬天町也道:“安井君,我沒想到你今天居然會如此說話,著實讓我意外。我也給你說一句吧。趙老哥所言不假,你知道我們正在建立的裡十一院吧,即使到現在,我們也依然不敢對其進行混編。只是派人對裡十一院的建設及運轉做出一些指導。換句話來說,名義上的裡十一院,我們裡院其實並不一定能指揮得動。全靠這裡十一院的正副院長張吉和陳敏芳的個人威望,以及他們和我們之間的私人交情。我們對裡十一院的建設不遺餘力,全力支持,也是在表達一份誠意。你想,就這種情況下,他們頂著裡十一院的序列名號,我們都還沒能完全和陰巫磨合,那和你們陰陽師,又怎麼敢真的完全放下戒心,毫無保留地信任呢?”

    安井信起身,對著三位院長各自鞠了一躬,道:“六院長如此推心置腹,安井信感激不盡。”

    趙竹仁道:“其實很多事情,如果大家真的能坐下來,好好地談,即使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也依然可以避免很多誤會。”

    安井信道:“三院長大義。剛才六院長所說的,我也明白。可是有一點,貴院和我們是不一樣的。貴院長期和地府之間有交流,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讓除了貴院之外的所有暗影圈子勢力,都羨慕不已。雖然我們不知道貴院和地府之間到底都有著什麼樣的協議,但能夠想像,光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都足夠讓人動心。有些東西,已經和權勢跟地位無關了,對於別人來說,求人辦事連路都找不到,而貴院則只用輕飄飄地一句話,便可以擺平。舉個例子,貴院的院長級別陽壽過百,僅此一條,便可以讓人羨慕得發瘋!不管今生成就如何,死後還是塵歸塵,土歸土,所有的一切,又不可能帶到下一世去。既然如此,那能夠增添陽壽,自然就成了唯一的辦法。”

    廬天町道:“還有這種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安井信明白廬天町又在打趣他了,笑道:“六院長,這都是業界已經公開的秘密了。主任級別陽壽至少八十歲。而且,只要進入裡院,哪怕是個最低級別的住院醫師,也可在其本來的壽命之上,延壽五年。六院長,這些其實都是地府的事情,即使有人想說三道四,也沒地方說去。”

    趙竹仁道:“安井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次回去,我會和家師再商量一下。”

    安井信立刻道:“如此,便有勞三院長了。能夠得到時信德大人的支持,那自然就更好了。”

    廬天町道:“趙老哥,你又明白什麼了?我怎麼看不出來啊。”

    安井信見趙竹仁準備開口,連忙道:“怎敢勞煩三院長替在下說明。剛才我所說的,便是指由於有了地府的這層關係,我們陰陽師,不敢再對貴院抱有敵意。五國巫師集團,便是前車之鑑。”

    這倒的確是個事實。

    在此之前,除了陰兵借道見者即亡這種特殊情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陰陽火拚的事情。

    那次雖然地府陰兵僅僅只出站了一個百人隊,但其意義卻不一樣。

    只要不是太蠢,都該看得出來,地府和裡院基本上就是穿著同一條褲子的了。

    “這麼說,你們的最終目的,便是想要一座自己的鬼門關?”陳日津出言問道。

    “是!陳院長!好處實在太大了!”安井信見陳日津也有開始鬆口的跡象,有些激動了起來,“我也知道,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現在,全都是我一張嘴,在空口無憑地說,貴院即使答應下來,也沒有意義。所以,我所求的,只不過是一個機會。如果將來貴院和遺人有大戰,而且我們陰陽師絕無二心地跟著你們打一場,這樣,我們先做事,你們後面再來給我們鬼門關。相信這樣,貴院應該能看到我們的誠意。最大的誠意!”

    三位院長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陳日津道:“如此,在名義上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安井信本來沒有聽懂,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人家這是在問,需不需要掛他們裡院的牌子!!

    裡院點頭了!!!

    他這次真的是實話實說。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他漸漸有些明白了過來。

    裡院出現了一個實力異常強勁的對手。

    既然自己無法與裡院抗衡,那麼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獲得好處,便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徹底倒向裡院,至少名義上要如此,哪怕自己有一些小心思,也沒關係。第二,徹底背叛裡院,投入那個神秘勢力的懷抱。

    而想要做牆頭草,坐山觀虎鬥,不是不可以,但最多只能落得一個不功不過的結局。

    權衡再三,不管怎麼看,裡院這邊的天平下面,還吊著一個超級重的砝碼地府。

    而鬼門關又一直都是陰陽師心唸唸的東西。

    那該如何抉擇,便不言而喻了。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該當機立斷,儘早向裡院表露心意。

    尤其是這次,居然有三位院長在場,機會更是難得。

    哎,要是早點兒想通這些,安井涼,也就不會死了吧。

    而且,和裡院之間的對話,也會更加容易了吧?

    “陳院長,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可能就真的做不了主了。能否容我回去商議之後,再向你們答覆?”安井信道。

    陳日津起身,來到安井信身前,為他把茶續上,道:“安井君,知道嗎?你這種態度,才是我最喜歡的。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不管你們有什麼私心,想要什麼,說出來,問一問,說不定我們裡院都給得起。而你們不問,我們不知道,你們又要暗著來,我們雖然不怕,但會始終覺得是個威脅。而對於有危險的東西,我們裡院的作風是如何,相信安井君你很清楚。畢竟,你們安井家族,也有不少族人在我裡十院。”

    剛才陳日津的問題,便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主要是想看看安井信對這件事,是否有個清醒的認識。

    結果安井信卻並沒有一口應下來,而是坦然承認,這裡面的利弊,他們需要權衡。

    掛上裡院的牌子,不管給他們十二還是十三這個序列,從此,陰陽師便算有了一個巨大的靠山。可是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獨立性。但同時廬天町之前也有言在先,拿裡十一院舉例,也就是說,披上裡院的白袍,也不一定一切都要對裡院言聽計從。這裡本就離華夏本土遙遠,四面環海,地理環境特殊,裡院想必也不可能事事都要插一手。

    所以,還真的需要好好想一番才行。

    可不管怎麼說,不管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如何,只要完成了自己的事,就將會有一座鬼門關,從此是自己名下的了。

    陰陽師也終於和地府搭上線了。

    這個好處是實實在在的!

    安井信有些受寵若驚地舉起茶杯,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道:“陳院長,以前的事情,還望貴院大度。”

    廬天町道:“那我殺了你兒子的事情,你也能大度?”

    安井信眼神中閃過一絲悲涼,但旋即道:“說老實話,六院長,我依然無法釋懷。如果我不在這個位置,我說不定都會向你發起挑戰。但現在……哎……很矛盾……畢竟我們做錯事在先,有時我在想,奈良遙人,又不是我們殺的,可是又的確和我們有著直接關係……想久了,就會心生怨念,不敢想深了……”

    安井信的話有些凌亂,但好歹那份意思還是表達了出來。

    聽到安井信提起奈良遙人,陳日津回到座位上,喃喃道:“遙人啊……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安井信道:“是啊,不過在貴院最後的昭告中,給了他一個院長的名分,他也算可以安息了。”

    陳日津道:“那當初我以‘子君’二字打趣你,你也不計較了?”

    “陳院長,這事就更久了。”

    “那麼,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便是真的聯盟關係了?”陳日津道。

    安井信道:“可是平等關係?”

    趙竹仁道:“這點我們說了不算,安井君有心,可以慢慢觀察一下里十一院,便可以知道了。”

    安井信連忙起身,對著三位院長再次行禮,只不過這一次,三位院長也起身,回了一禮。

    陳日津拍拍手,道:“問個問題,如果將來,這新修的裡院,院長不是你,你會不會失望?”

    “會,但不敢強求。”安井信道。

    “如此最好,既然剛才提到了‘子君’,那麼就正好給你說說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遙人,進來吧,接下來的時間,留給你們兩人單獨聊,記得不要拖拉,把事情講清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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