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怪異] 裡院 作者:豬貓獸(連載中)

 
Babcorn 2019-2-18 13:50: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2 79097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52
第二十一章 楊允佶查魂

    “王曦啊,剛才那人你認識嗎?就敢把東西交出去?”小一挽著王曦的手臂,兩人開始向聶烽休息的那處自成空間走去。

    王曦打出印決,道:“你可是沒看到,那人胳膊上的臂章,是位院長啊!!搞不好,就是這新修的裡十二院的主人!”

    “咦?不是說將來何院長或者陳院長,他們兩個一人把持一座裡院嗎?還說有可能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同時管兩座裡院呢。”小一道。

    “那幾天的話你都信?那都是當初演給安井信看的。再說了,幾張動漫光碟而已,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說不定,這位院長就是想借此機會,討好一下廬院長呢。”王曦道。

    “可那光碟是中根勇他們送給你的啊,要討好,也該你去討好呀。而且,廬院長有自己的一份啊。”小一道。

    王曦道:“別這麼小氣嘛,我和廬院長關係好,用不著討好。還記得以前我們一起玩吃雞,那個總是落地成盒的傢伙嗎?就是他!你不願意陪著他玩兒,我有時陪他打兩把,他高興得很。反正這些動漫都是日文,我又不懂,留著也沒用。”

    說話間,他們便走進了房屋。

    只是,床上躺著的已經不再是聶烽了,而是變成了胖胖的楊允佶主任。

    至於聶烽,則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鐘小北和柳瑗在遊戲裡殺得個天昏地暗。

    上次中根勇他們送來了那麼多電腦和主機平台,師兄弟幾人早就全都搬進了這裡。

    本來他們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可架不住聶烽磨,當時他也覺得無聊,每天就躺在床上,還不如聽點兒聲。

    “余主任,聽說你們要走了,是嗎?”王曦問道。

    余婉道:“本來按計畫,見到了烽哥,事情弄清楚,便該啟程回去。可是楊主任這樣……”

    王曦明白,宋帝王最後說了,他還要再出手查一次楊允佶的魂。

    雖然楊允佶體內的確只有一道魂魄了,但必須要確定,這道魂魄,就是他本身的。

    “婉兒姐,要不就別查了吧,我身體受不住了啊……太惱火了……感覺就像拿個大音響放在腦子裡一般。”楊允佶有氣無力地說道。

    廖韓帥壞笑道:“我就曉得,你龜兒子還真就是那個子君,手段挺多的嘛。快說下,你現在對余主任,還有感覺沒?這可關係到我是否信任你,楊胖子你得仔細想好再回答。”

    這時,聶烽一個眼神飄了過來。

    廖韓帥儘管沒有回頭,但也還是全身上下抖了一個激靈,趕快縮到聶烽身邊,一副討好相,道:“烽哥你可是不知道,那段日子,特別難熬,但是咱急診科的弟兄,全都特別挺你。哪怕泓哥停我的職,我也一樣硬氣!可給你長臉了!”

    “這麼說,老子還得謝謝你了?”聶烽面對這個老部下,自然沒那麼多講究,“你再管不住你那張嘴,小心余主任哪天替我給你撕了它!”

    “是是是,烽哥說得是。只是想著這楊胖子就來氣。本來都可以接到烽哥你回家了,可誰知道他實力這麼弱,居然被人奪舍了,現在好了,不查個清楚都不敢走。”廖韓帥道。

    楊允佶繼續望著天花板,道:“來來來,老廖,你來,老子之前曾經死過一次!魂魄本來就不穩!誰經得住這麼折騰?”

    “那你還死皮賴臉要跟著來?還說什麼保護余主任?現在好了,反而是拖累了余主任。”

    楊允佶本要反駁,但聽到把余婉給扯了進來,沒有說話,良久才道:“婉兒姐,對不起。”

    余婉道:“安心養傷,我相信你。”

    不知道怎麼的,這幾個字一出,房間裡的氛圍就開始變得有些粉紅粉紅的了。

    連一旁玩遊戲的柳瑗,也悄悄按下了暫停鍵,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動也不動的屏幕,方法他仍然在專心致志地打遊戲一般。

    眾人都不說話了,任何試圖打破這沉默的行為,都將成為千夫所指,不管他是什麼職稱!!

    但當事人就不一樣,楊允佶發現了異樣,轉換話題道:“對了,王曦,你體內的情蠱,怎麼樣了,三院長看了怎麼說?”

    王曦道:“師傅看了,說的確無法取出了,就算再好的心胸外科醫師,也沒有辦法。”

    楊允佶道:“還好只是初級的情蠱,小一,這情蠱還有什麼其他危害沒有?”

    小一道:“沒有了,在以前,巫的生活圈子本就封閉,即使看上了喜歡的人,種下情蠱,也大多是一個寨子的人,又怎麼會有危害,真的就只會讓有奴蠱的人喜歡上帶有主蠱的人而已。”

    廖韓帥又開始八卦了,道:“那你可得把你家王曦看緊了,小心被別人拐跑了。”

    “我才不怕,只要那個小騷蹄子敢現身,老娘讓她好看!”小一道。

    王曦哭笑,小一真的是要把裡院所有女院長的說話風格全都給學一遍啊……

    “是啊,只要讓我們提前知道了,其實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而且就算王曦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產生好感,他自己也知道怎麼回事。這種情況下,能抵抗那種蠱蟲帶來的效果嗎?”余婉問道。

    小一道:“可以的呀。這種蠱蟲真的很簡單,又不能讓人失了心智。它的效果也一點都不突兀,最開始也僅僅就像您說的,只能讓人產生好感,進而想親近,然後喜歡,最後愛上一個人。只要知道了主蠱之人的身份,是可以通過不斷暗示自己這是蠱蟲的緣故才會讓自己有異樣感覺的。只不過,那還是要看意志力,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扛得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好像毒品一樣,明知道他不好,有些人還是禁不住誘惑。王曦,你呢,扛不扛得住?”

    王曦立刻拍胸脯保證道:“那必須啊!而且有張叔和陳阿姨這種巫術大家在,我就不相信這個美女能在我面前翻出什麼花來。”

    “哼!要叫她小騷蹄子!!你看你,人家還沒有出現,你就開始叫美女了!告訴你,說不定是個三百斤的摳腳大漢!!”小一氣鼓鼓地道。

    “啊!?這樣也行!?”

    楊允佶道:“理論上,的確可以。”

    王曦覺得對方是在誆自己,問向和楊允佶最不對付的廖韓帥,道:“廖主任,真的麼?”

    廖韓帥點點頭,道:“我們裡七院,和巫走得最近,尤其是和陽巫合作之後,更是如此。這些東西,我們主任級別的,都有瞭解過,的確不分性別。”

    柳瑗見大家都在調戲小師弟,看不過了,道:“小師弟,別怕,擔心這些做什麼。到時候,人一出現,管他是男是女,是美是醜,直接拿下便是,說不定,你和對方,今生也就見那一次面!”

    王曦一想也是,還是柳師兄快刀斬亂麻,果然是我親師兄啊。

    “這麼多人都在啊。”趙竹仁和宋帝王一同走了進來。

    “啊!?宋帝王!”楊允佶一看到對方就發怵。

    他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大家都明白宋帝王來做什麼,頓時從病床旁讓開,同時出言鼓勵楊允佶一番,弄得來就像誆小孩兒去吃藥打針一般。

    “楊主任,別擔心。”宋帝王道。

    楊允佶苦著個臉,道:“來吧來吧,婉兒姐,我這可都是為你遭的罪啊。”

    “楊胖子,說什麼呢!少來道德綁架這一套!宋帝王,給我往……”

    “廖韓帥!!”聶烽終於發言了。

    開玩笑,命令閻君做事,像什麼話。

    宋帝王只是儒雅地笑了笑,沒有在意。

    他來到楊允佶身邊,然後……

    也上了床……

    這一幕,把眾人都給看來驚呆了!

    這又是要幹什麼?

    人鬼殊途的搞基嗎?

    還真的是啊,越來越近了啊!

    只見宋帝王漸漸調整好身形,兩隻手撐住身體,和楊允佶面對面。

    此刻的他,似乎都能感覺得到楊允佶的呼吸。

    “宋……宋帝王……需要我……趴著不……這樣很彆扭啊……”楊允佶顫巍巍地問道。

    此話一出,沒想到第一個沒憋住的,居然是王曦。

    他在那裡痴痴地笑了起來,然後和廖韓帥心有靈犀地對了一眼,只不過後者沒吱聲兒。

    哈哈哈哈,楊主任是個受啊~~

    “不用,這樣就好,我要進來了,你放鬆,不要抵抗。”

    這下,余婉的臉都開始有些紅了,她別過臉去,用眼睛狠狠地剜了廖韓帥一眼。

    “哦,好的……宋帝王……要不咱還是就普通的查魂吧……我怕你上我的身,我這小小的靈台……承受不住啊……”

    “放心,我儘量溫柔一點。只有如此,我才能徹底判斷清楚。”宋帝王話音剛落,便附身進入了楊允佶的體內。

    “啊!!”楊允佶發出一聲呼喊,然後發現並沒有想像之中的疼痛,而且自己的意識還全部都在,“宋帝王?宋帝王?你老人家在嗎?”

    但沒有任何回音。

    過了一會兒,宋帝王便再次出現了。

    “辛苦了,楊主任。”宋帝王道。

    “怎麼樣,宋帝王?”余婉出聲問道。

    宋帝王道:“和記錄中的靈識特徵完全吻合,非常乾淨。算楊主任運氣好,如果被奪舍的時間再久一點,說不定就會留下一些後遺症了。只不過……”

    “不過什麼?!”眾人都緊張了起來。

    “只不過,楊主任……哎……是個痴情人啊……”宋帝王道。

    楊允佶將被子扯過來,蓋住臉,甕聲甕氣道:“宋帝王,您老人家這就過分了啊,還窺探記憶!”

    宋帝王只是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轉過身,對趙竹仁道:“三院長,既然此間事了,我便要趕回地府了。有幾件事情想要給你們說一下。在和子君最後接觸的時候,我曾短暫入侵到他的靈魂之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子君還有一個身份,便是人類進化真正的教主。還記得麼,人類進化曾經試圖刺殺張小一,那一次,其實就是他安排的。只不過恰好被段林給破壞了。具體的原因,似乎是因為當時遺人想要撇開他單干,他需要將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重新拉回正軌。不過,這倒說明了一件事情,遺人對張小一看得十分的重要。我覺得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和王曦開過界門這麼簡單,一定是和她初世為人有關,這一點,我們會繼續研究,你們也注意一下。”

    王曦緊握住小一的手,因為他發現,這丫頭有有些害怕了。

    他道:“不怕,我保護不了你,還有師兄師傅呢。”

    這麼慫的話,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宋帝王接著道:“還有就是之前我們曾經查一名人類進化分部長的魂魄,得知有一個神秘人和他單向聯繫。現在搞清楚了,也是子君。他其實清楚裡七院的入口位置,但還是下達了讓這分部長尋找入口的任務,估計也是想迷惑我們,更好地隱藏身份吧。”

    如此一來,倒的確把之前的疑惑解開了。

    “最後一件事情。你們記不記得,之前我們曾經知曉,遺人在謀劃一件大事,而且到了比較關鍵的地步。可是後來又發現,他們的行事風格,總是露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不敢和我們正面硬懟。之前覺得很矛盾,可現在我才明白,這其實是可以解釋的。倒不是說他們計畫不全面,而是他們被我們刺激到了,準確地說,被你們裡院給刺激到了,沒我們地府什麼事情。

    “而給予他們這個強烈刺激的,便是三院長你的師兄,代文斌副院長。代院長以前,常年行走在崇山峻嶺,行蹤不定,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連你們裡三院的醫師都對他不熟悉,就更別說其他裡院了。後來的幾年,他和張小一他們寨子的關係逐漸建立起來後,才開始慢慢重新回到大家的視線當中。而遺人,特別忌憚的,就是這一點。他們非常不願意看到醫和巫之間重新和好,甚至連一點這種苗頭,都不允許。所以,才有了後面那一系列的事情。”

    大家將宋帝王所說的話,結合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草草地過了一遍,紛紛點頭。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呃……王曦小友,祝你好運。”宋帝王道。

    “哦,謝謝宋帝王。”王曦下意識地接道。

    等宋帝王轉身欲走時,他才反應過來,道:“宋帝王殿下,什麼意思啊?突然覺得心裡毛毛的。”

    宋帝王笑道:“我也不知道,來的路上,碰到了奈良遙人院長,他惡狠狠地說要殺了你!還要碎屍萬段!”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53
第二十二章 打屁股

    “是小柳姐姐嗎?”

    “是小一啊,我們已經那麼熟了,你如果願意,可以叫我琴乃姐姐。是有什麼事嗎?這幾天比較忙,我建議你們暫時不要出來玩,但是如果真的需要陪同,我會放下手中的事情,並向安井大人稟明。”小柳琴乃那充滿著御姐風情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小一道:“不是的,我是想問,小柳……琴乃姐姐你和中根勇叔叔在一起嗎?”

    “哈哈哈哈哈,中根勇也就比我大四歲,怎麼就變叔叔了?真是好笑……呃,你是要找他嗎?他不在我身邊,不過我可以替你聯繫到他。我記得他的名片是給你們發得最多的啊。”小柳琴乃道。

    “我和王曦都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但一直沒人接。”

    “哦,不用擔心,他現在正在開會,他是我們這一組的組長。”

    “那琴乃姐姐等會兒你見到他,就告訴他,近期都不要出現在王曦面前。王曦說了,要殺了他,還要將他碎屍……”

    “小一,你在跟誰打電話呢?”王曦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王曦,你回來了?我們今天去哪裡耍!?”小一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小柳琴乃聽著電話裡的忙音,一臉茫然。

    “耍什麼呀,剛從師傅那裡出來,何師娘也在,哦,別亂想啊,陳院長也在。總之,沒被批評,也沒被表揚。余主任他們,今天就要啟程返回裡七院了,我們還是去送送烽哥吧。楊主任也是,一直對我們都挺照顧的,在裡七院的時候,後面經常給我開小灶,連兩位師兄,他都一併指點了,確實受益良多。”王曦將手中的一條大紅色的圍巾替小一繫了起來。

    小一本來就喜歡紅色,雖然裡面穿著黑色洗手衣,外面披著白大褂,這紅色的圍巾顯得特別突兀,但不知道為何,她如此打扮,卻讓人看著很舒服。

    一黑一白,本就是極致的色彩對比,再加上這刺眼的紅色,頓時整個人都變得鮮活起來。

    “好呀。你有沒有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呀?”小一道。

    “怎麼?又想家了?之前不是還耍得來樂不思蜀的嗎?”

    “嗯,之前把阿爸阿媽嚇著了。王曦,你發現沒有,那天我們進了盲界,其實裡院的人,只是緊張,但一點都不關心我們的生死問題哎。”

    “你的消息,終於有一回不靈通了。就在上個月,裡院的花名冊已經交給地府了。地府把生死簿又重新造冊,單獨列了一小本出來。上面只有我們裡院的人。有事沒事,請地府單獨把裡十院的花名冊拿出來過目,不就知道了麼?”王曦將右肘騰出一個空隙,小一立馬將手臂挽了進來。

    “哦,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師傅沒說,但從他的話裡我還是聽出來了,何師娘是真的要在日本這邊留下來工作的。而且……似乎何師娘也根本無意院長的位子,搞不好,那裡十二院的院長還真的是奈良遙人的……”

    說起奈良遙人,王曦便打了個哆嗦。

    他先還以為宋帝王在嚇唬他,心想自己和奈良遙人完全沒有任何交集,又怎麼可能惹到他。

    而且,在他的認識中,裡院內網上的官方消息是,奈良遙人在陰陽師入侵事件當中,因為啟動當歸大陣,以身殉職了,被追認為院長。

    他都不去深究他到底是怎麼躲過當歸的了,反正不關自己的事。

    所以,很快他便將此事給拋之腦後了。

    可等到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在食堂裡,他便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

    不僅是他,幾乎整個食堂裡的裡院醫師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全部都望向了殺氣的來源奈良遙人。

    王曦只花了一秒鐘,便將這素未謀面的面孔與裡院內網上的照片重疊了起來,也不管什麼事情,反應很迅速,立刻就撒腿跑。

    奈良遙人見他要跑,也奮起直追。

    奈何食堂人多,無法施展開來,一時之間,倒還能持個平手。

    可王曦犯了一個戰術上的錯誤,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跑出來食堂。

    然後下一步打算,便是先躲回自成空間,或者說找到某根大腿來抱一抱。

    比如說師傅或者何師娘,再不濟遇上陳院長也行。

    他才不信奈良遙人敢殺了他,不過揍自己一頓,還是可以的。

    可一出了食堂,那就一馬平川了啊。

    還沒跑到五十米,王曦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頸部傳來。

    接著自己的雙腳便離開了地面,然後一隻手將他用力一按,便摔在了地上,給人按在地上摩擦。

    再接下來,便是屁股上傳來一下又一下的拍打。

    啪啪啪的破空之聲……

    天吶,居然都用“破空之聲”來形容了……

    頓時,周圍好多醫師都從食堂裡抱著個餐盤出來,一邊吃一邊圍觀這奇景。

    本來大家都對奈良遙人的回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是還沒好問。

    見他現在佩戴著一枚院長的臂章,看那個“裡”字,很明顯中間顏色不一樣的那幾筆,是豎著寫的“十二”,自然也有些猜測。

    對於他的回歸,大家肯定還是有著各自的想法的。

    畢竟在陰陽師一役當中,官方的說法是一回事,但裡十院的醫師,可是全程參與,明白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所以,大家對他,也始終親熱不起來。

    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在路上遇到,避無可避了,必須得行個禮,打個招呼。

    也就僅限於此了。

    這種情況下,奈良遙人按理來說,就需要冷處理,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少惹事,少說話,多做事,儘量扳回印象分。現在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欺負我們裡院赫赫有名的曦哥,那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當然了,想是這麼想,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就連和他同行的小一,周柯等人,也都匆匆忙忙地搶了個好位置,圍觀了起來。

    鐘小北十分自覺,還去幫大家把飯打了過來,一邊看,一邊吃,足見這場“打屁股”酷刑持續了有多麼久都能堅持到鐘小北去走個來回。

    王曦那個時候口不能言,被奈良遙人一道禁言訣印下,連呻吟都無法做到,只能在那裡徒勞地掙扎。

    大家都看出來了,奈良院長下手雖重,但卻只會讓王曦覺得疼痛,不會傷其筋骨,便開始紛紛議論起來,說這王曦也是初來乍到,兩人從未有過任何交集,怎麼回事啊?

    自然小一週柯等人,便是被重點詢問的對象。

    可是這幾位也是同樣的茫然,完全不知道。

    於是大家只好繼續一邊吃飯,一邊看王曦被打。

    這人啊,一旦感到了疼痛,就會想找個途徑發洩出來。

    通常情況下,都是叫喊出來,似乎那樣有助於緩解疼痛。

    可王曦現在不能叫啊。

    那怎麼辦呢?

    終於,兩滴眼淚從他眼角劃過……

    鼎鼎大名的曦哥……在今天……被奈良遙人院長……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打哭了……

    奈良遙人似乎也沒有料到王曦居然是這個反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下手太狠了一些。

    最後,他站起身,將王曦的禁言解掉,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好自為之,以後不要做那些投機取巧的事情!”

    眾人一聽,原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啊。

    可曦哥雖然在內網上很火,一般都是負面消息,但其實那都是大家開玩笑罷了,其形象一直也不算太差,怎麼和投機取巧扯上關係了?

    難道曦哥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

    王曦此時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但愣是硬氣,沒有叫喚,強行忍住疼痛。

    我這眼淚!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好吧!

    你們來,被禁言之後打屁股,也一樣!

    至於奈良遙人,你好歹把話說清楚啊!

    你打了我,居然還說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然而,就在王曦鬱悶不已的時候,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

    居然是廬天町院長。

    “奈良院長啊,你這可就要不得了啊。丟臉的是我,我都沒說什麼,你生什麼氣?”

    奈良遙人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丟臉?廬院長你根本就不要臉,還需要丟嗎!?

    王曦這是第二次被打屁股了,上一次還是在黃泉路上,跟師傅他們一起去試驗第三代手術刀的時候,自己腦子發熱,去攻擊師傅,被大師兄用棍子給揍了。

    所以對於屁股被打,也算有經驗。一個人在地上趴著,揉了一會兒,才在小一和柳瑗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小一搖晃著廬天町的胳膊,將雙眼變得看起來十分的無辜,睜得大大的,然後用一種蘿莉音道:“廬叔叔,這是怎麼一回事嘛~”

    她太清楚對付廬天町這種宅男該用什麼招式了,尤其是她的身後,有著若干裡院女猛人的理論支持後,就更是如此!

    廬天町果然對大眼萌妹毫無抵抗力,立刻便道出了實情。

    之前,在把正事談完之後,陳日津便將奈良遙人給他以及趙竹仁還有何雨宇引見了一下。

    大家在一起雖然都是院長級別的,但這次,算是第一次線下見面。

    同時也順便說了一下,奈良遙人為什麼沒有死。

    那一天,陳日津最後給出的那枚玉石,的確是控制當歸的陣眼。

    只不過,在這玉石之上,還外掛著一個小小的陣法。

    如果奈良遙人最後心生懼意,試圖逆轉當歸,或者自行離去,這個陣法便不會被啟動,那麼不管他接下來是生是死,對於裡院來說,奈良遙人就算是死了,最後給他一個名分,已經算是天大的仁慈。

    可如果奈良遙人決定以死謝罪,為裡十院殉葬。那麼這枚玉石便會因為當歸的攻擊而被觸發,會自動打出印決,觸發剛好位於奈良遙人身下的一處自成空間。

    所以當大陣的火焰肆虐裡十院的時候,奈良遙人便猶如突然掉進了一個無底洞一般,進入了位於地下的自成空間。

    其實這一點,各個裡院都一樣。

    自成空間的入口,並不是只能在地面。

    有的甚至在半空中,在三層樓,在地下室。總之,呈現出立體化的分佈。

    於是,奈良遙人最後的表現,也算是為自己贖罪了,裡院便當過去的那個奈良遙人徹底死了……

    不過陳日津還是打算狠狠地懲罰他一下,自從出事之後,便將他一直關在那處自成空間裡面,不聞不問。

    反正裡面備足了三週的食物和水,要是奈良遙人忍饑挨餓,扛個個把月,應該還是沒問題,都是最近,才把他給放出來。

    可放出來之後,等他知道里院對自己的處理結果,以及對他接下來的安排,這傢伙矛盾的特質又出來了。

    一方面,他特別喜歡院長的臂章,很是想出任這個裡十二院的院長。可另一方面,他又會陷入過去,覺得自己是個叛徒,抬不起頭來做人,就算當了院長,也沒人看得起他。

    那這件事,又怎麼和王曦扯上關係的呢?

    裡十院孤懸海外,要和本土裡院加強聯繫,便只能通過內網。

    所以,根據後台數據統計,裡十院的醫師,登陸內網的次數或者在線時長,都是排在第一的。

    奈良遙人自然也一樣,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內網上看各種學術資料,但面對那些置頂在首位的熱門帖子,不可避免地會點進去瞄兩眼。

    次數一多,自然便認得王曦了。

    那天聽說要去見趙竹仁、廬天町和自己的繼任者何雨宇,奈良遙人也是內心矛盾。

    反正就是覺得低人一等,感覺這次是裡院正兒八經地來問罪來了。

    儘管陳日津提前給他打好招呼,說裡院雖然經常胡說八道,翻臉不認人。但一般對自己人,還是不會出爾反爾,朝令夕改的。可他還是不放心。

    日本人禮數又多,他心想,哪怕是去挨批評,也總得有個好態度吧,華夏有句話,叫做禮多人不怪,那麼幹脆就投其所好。可陳日津的命令來得急,他哪裡有時間去準備,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去安排下面的人幫他去買。

    恰好在這個時候,碰到了王曦。

    王曦也是倒霉催的。

    那天宋帝王給他說,讓王曦把“那些東西”給他,他好帶回去給廬院長。

    王曦自然是明白了“那些東西”指的是什麼。

    早早便把東西給準備好了。

    可後來廬天町親自到了裡十院,那麼就沒宋帝王什麼事了。

    於是他便準備去把東西給廬天町。

    因為覺得中根勇給自己準備的動漫,自己也看不懂,沒字幕,所以就乾脆也一併給帶上了。

    奈良遙人遇上王曦,立刻就覺得是天賜良機,正準備想個理由給誆到手,可沒聊上兩句,就發現這東西本來也不是王曦,還正是準備送給廬天町的。

    於是他便自告奮勇地表示願意接過這個差事。

    雖然這些禮物是提前備好了的,廬天町心裡有數,曉得不是自己送的,但聊勝於無,帶去好消息的人,總歸是有點兒印象分。沒看見宮廷戲裡,去報好消息的,皇上通常都是打賞,而去稟報壞消息的,往往就是拖下去打或者直接斬了麼?

    奈良遙人做事很細心,他曉得廬天町是什麼人,稍微打開了一下口袋,瞄了一眼封面上搔首弄姿的女優,便和王曦互相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王曦告訴他,說這裡面,這幾張動漫封面的,是準備給他自己的。不在廬院長的清單上面,他看不懂,一併送了。

    這些,是屬於“可以拿出來在大庭廣眾之下分享”的那種正常動漫。

    奈良遙人點點頭,將東西分別收好,不敢和王曦過多閒聊,便進去了。

    等他和幾位院長見了面,便把王曦的那幾張正常影碟拿了出來,說這是送給廬院長的,並且十分不厚道地給黑了,算在了自己的名下。

    廬天町一看,很合胃口。

    喲,奈良遙人這小子,心眼兒挺多啊,不過很上道,我喜歡。

    於是閒談了幾句,便將會客廳裡的電視和依然在日本十分流行的dvd打開,開始播放了起來。

    然而,當電視中傳來那不可描述的聲音和畫面的時候……

    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十分尷尬……

    這些可都是院長級別的人物啊,還有男有女……

    所有的人,都彷彿石化了一般。

    廬天町盤著個腿坐在那裡,根本不敢回頭,也不敢用手去關,似乎這樣,他便是空氣,根本不在這裡……

    良久,他才意識到:誒?不對啊,這個鍋……很好甩啊……這些東西,都是奈良遙人帶過來的,而且送給自己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是放在小茶几上的。當時大家盤腿圍坐在一起,可都是看見了的,封面十分正常呀。

    於是,他這下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電視給關上,然後用一種怒不可言地語氣道:“奈良遙人!你什麼意思!!怎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辱我清白!?”

    要是換一個院長來,隨便換哪個,都曉得廬天町根本沒有生氣,就是在甩鍋。

    可奈良遙人不一樣啊,他本就是一個古板的人,而且又心虛,覺得自己之前做錯了事,今天到這裡來,不挨頓罵簡直不正常,所以他立刻就相信廬天町發怒了。

    於是他下意識地也想擊鼓傳花一般地繼續甩鍋,可剛準備把王曦給說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以護短出了名的趙竹仁,生生地把這個鍋給背上了……

    後來的談話,氣氛都弄得怪怪的。

    奈良遙人本打算談話一結束,就去找王曦算賬,可奈何身上還揣著那些真正要送給廬天町的東西,所以又在那裡磨了好一會兒,才熬過了所有的院長,找到機會和廬天町獨處。

    一邊道歉,一邊又從懷來摸出更多的影碟來,才算把這邊的事情按平。

    ……

    ……

    “安井大人!出事了!中根勇大人,好像和王曦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矛盾!”

    小柳琴乃竟然不顧規矩,闖進了會議室……

    看,這就是那種不懂事,稟告壞消息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53
第二十三章 繼續修煉

    王曦站在裡十院的門口,和趙竹仁道別。

    這兩位院長,本來就是過來調查解決子君一事的,裡十院的人安然無恙,那麼他們就不會多呆了。

    張吉和陳敏芳在看到小一在視頻那邊活蹦亂跳之後,也鬆了一大口氣。

    小一雖然想念父母,但還是聽話,乖乖地留了下來。

    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

    裡院最近得到的情報不少,高層們有得忙。

    而王曦他們呢,依然是留在了這邊,在何雨宇身前聽差。

    在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會挺忙的。

    光王曦手中的單子就顯示,至少有十來位裡一院的醫師,會分批次地來到這邊。

    這些全都是何雨宇的老部下,來探望受傷的老上級。

    看來何雨宇以前在裡一院的時候,性子雖然很淡,可人緣倒還真的不錯。

    現在,對於王曦來說,感覺裡十院又變得冷清了許多。

    師傅走了,廬院長走了,烽哥和楊主任他們都走了。

    陳日津倒還仗義,沒有說把那處自成空間給收回去,師兄弟幾人,乾脆就搬了進去。

    按理來說,四個大男人,一個小女生,在一處自成空間裡面進進出出,的確不妥。

    如果陳日津不是那麼忙,或許還會過問一下。

    可她忙,那就沒辦法了。

    王曦這幾天都不想出門,因為動漫影碟的事情,他在內網上又著實火了一把。著實讓他鬱悶。

    可不出去,又能幹什麼呢?

    答案是泡溫泉。

    放著這麼好的一池溫泉不用,簡直有些暴殄天物。

    他給裡三院的藥劑科主任錢鑫鑫打了電話,詢問裡院有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藥材,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的,最好效果能是可以洗髓易筋,泡一下就能功力大漲那種。

    錢鑫鑫告訴他,去外面藥店買幾瓶碘伏倒進去,可以殺殺菌……

    “舒服嗎?”小一問道。

    “算了,你還是別捏了,等會兒師兄他們看到不好。你又在哪裡去學的啊?”

    此時,王曦泡在溫泉裡,兩隻手自然地在池邊,看上去像個二大爺一般。

    而小一則盤腿坐在他身後,替他捏著肩。

    “放心,師兄他們不會進來的。你沒發現麼,只要我們兩個一到後院來,他們就絕對不會出現。而且,今天他們也出去了。好像是去工地那邊幫忙去了,因為何院長今天要去。”小一道。

    “哪座裡院?”

    “裡十二院。”

    “怎麼?又開始動工了?哪裡來的黃泉石?”

    “穿幫啦!地府出來背的鍋!”

    原來,當初何雨宇的那一招,雖然巧妙,可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數量如此巨大的黃泉石,其本身所蘊含的空間之力,便不容忽視。

    這段時間以來,漁民們發現,在有一片海域,無論如何,都捕撈不到任何魚,不僅魚撈不到,什麼東西都撈不到。

    這個什麼東西,指的便是漁網,也收不回來,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拉住一般,而且力量非常的大。

    可你如果不去拉,那一頭的力量也不會主動的去拖拽。

    就好像漁網被什麼死物給纏住了一般。

    但在這片海域作業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於是,便有漁民自發組織潛水查看。

    還好日本機器人產業發達,使用機器代替人工的意識,也普遍比較高,這要是潛下去一個人,再消失了,那何雨宇他們的罪過,就大了。

    通過潛水機器人的攝像頭拍攝回來的畫面顯示,在這片海域的海底,有著許許多多形狀規則,大小均等的小石塊。大家頓時覺得稀奇。再看,又覺得不對。這明明就很多魚在這裡游來游去嘛,而且魚超級多!

    這一片風平浪靜的樣子,讓先前那些迷信的漁民們的各種猜測不攻自破。

    可回收的時候,又出問題了。

    無論怎麼指揮,機器人在上升到某個深度的時候,便再也無法移動半分,似乎有一個什麼透明的結界,將它給攔住了。

    畫面裡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啊。

    這可就奇怪了。

    不過,既然沒有什麼危險,了不起就損失台機器人而已。

    於是漁民們繼續操縱著機器人四下游弋,最後確定了一個大概的邊界,在這裡面,許進不許出。

    這下漁民們的思路紛紛從迷信轉換到了科學,認為這是什麼大發現。

    總之就是,只要用眼睛看了,沒什麼危險也不嚇人的東西,那就先選擇相信科學。

    要是看不見摸不著,還挺嚇人,那就先焚香禱告。

    這事自然就傳到陰陽師那裡去了。

    陰陽師們自然有辦法回收啊。

    而且到了後面,隨著下面的黃泉石越來越少,其空間力量已經能夠使用物理的方法對抗的時候,甚至還可以使用機械作業。

    陳日津一聽不好,這邊才和安井信談得好好的,雙方的感情迅速升溫,而且名義上是平等關係,可實際上安井信已經自認為矮了一頭。

    現在搞這麼一出,很傷感情啊。

    本來經過這次和安井信的深入交談,裡院覺得,這裡十二院也不是不能夠現在就開始修建。

    如果裡十院覺得人手不夠,難以控制局面,那麼本土裡院,除了裡五院這座游動的底牌不能動之外,其他的各院,一家抽點兒,不用太多,一家出個三五十人,湊夠個三四百人,先替他們搭個小的框架起來便是。

    但那前提是這批黃泉石,要算在裡院的頭上。

    雖然這批黃泉石都被切割成了特徵十分明顯的大小,但至少要算成是裡十院幫你們找到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人家自己找到了。

    陳日津立馬找到了現在日本地區的地府負責人,一名千夫長鬼將,想尋求幫忙。

    她在這裡經營多年,和這名鬼將也是老交情了,說難聽一點,就差把人家給發展成自己的部下了。

    這千夫長一聽,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裡面怎麼看,都是你們陽間的事情,沒辦法摻和啊。

    但論起扯皮來,不管是嚴肅正經的扯皮還是胡攪蠻纏的扯皮,裡院都是專業的,其水平和他們的學術造詣差不多高。

    陳日津表示,怎麼沒有關係?

    這黃泉石是用來做什麼的?

    修鬼門關的啊。

    你們陰間那邊的鬼門關,可是一直沒有停工的啊。

    我們這點兒黃泉石,就是修個這邊的鬼門,鋪設條黃泉路,以及建一些黃泉路上的陣法而已。

    這兩邊進度不一樣,出了事兒誰負責?

    知道古時候負責給皇帝修建陵墓的山陵使嗎?出了事,是得殺頭的!

    她的責任,自然有裡院來打板子,那你的呢?

    反正繞來繞去,最後說成好像是這千夫長也得擔一份兒責任來一般。

    只要地府這邊被繞進去了,那就好辦。

    那名千夫長估計也和安井信認識,召喚手下的大量鬼差和少量陰兵,一起參與進黃泉石的回收。

    至於怎麼解釋,只要有人先把鍋給背了,那理由就實在太好找了。

    王曦聽完後,鬆了一口氣,道:“那還好。哎,最近的事兒實在太多了,有些是別人找上來的,有些干脆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的。真頭疼。”

    “你就是想事情太多了。所以我覺得,我們以後還是和周師兄他們在一起比較好。只有和他們在一起,你就懶得動腦殼,跟柳師兄這個懶傢伙一樣。”小一盯著一個地方死命的捏,王曦的雙側肩部已經是緋紅一片了。

    王曦道:“也是,最近動腦殼太多了。最後發現,這些問題,其實不用自己來想,自然也有人想。就好比周師兄不在身邊的時候,總覺得這下就全靠自己了。可是周師兄又不是不在了,人家在其他的地方,其實也一樣在思考啊。搞得來最後做些重複的事情。”

    “趙師叔說,接下來的時間,讓何院長來操練你,所以最好你還是儘量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王曦伸了個懶腰,從水裡起來,道:“怕什麼,你也應該有感覺啊,被高手操練,事半功倍。一開始,我就是獨自一人,在病案室看書,接下來,就是兩位師兄陪著我練。然後去了裡七院,理論課又系統,眼界又擴展了不少。那個時候,楊主任提出,說我長期和周師兄他們對練,對他們的套路太熟了,而且大家同屬於一個科室和師門,風格難免相近,久了,對練便成了排練,失去了意義。所以,接著楊主任又陪我我和師兄們修行了好一陣子。現在如果讓何師娘……院長再來指點一二,我想應該效果會很不錯吧。哦,記住,以後不要喊何師娘了,就喊何院長。”

    “那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級別呢?”

    王曦想了一下,道:“具體的,我也不好說。沒有一個什麼東西來量化。比如說一星醫師,二星醫師,三星主治醫師,二星副主任醫師,九星主任醫師。那樣倒好辦了。總覺得自己和剛開始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可仔細算下來,又覺得強了不少。這級別與級別之間,又沒有什麼標誌性的劃分,實力強悍的資深住院醫師,也不是不能夠干翻剛升職稱的主治醫師。級別碾壓,貌似在咱們裡院,不是太好使啊。當然了,技術碾壓是肯定存在的,越往上,人家學得東西也就越多。”

    “那挺不錯啊,我本來以為你會不高興呢。以前你可貪玩了。”

    “我貪玩?我貌似一直都非常刻苦勤奮吧?”

    “是是是,王曦最努力了,最厲害了!”

    “走吧,我們也去吧,不然顯得我們在偷懶一般。”

    “不用,何院長給我說了,讓我在這裡陪著你。先看會兒書。”

    “還有這種好事兒?看什麼書?”

    “就是一些資料。何院長說,讓你先熟悉一下這次的操作對象。”

    哦,實戰啊,可以,沒問題。

    王曦跟著小一回到房間,接過幾頁紙,看了個題目,就愣住了。

    伽椰子?

    《咒怨》裡的伽椰子?

    伽椰子的形象太經典了,提到她,王曦自然第一反應,便是其影視作品裡面的造型,不由渾身上下起了一絲雞皮疙瘩。

    “什麼時候去?”

    他一邊翻著,一邊問道。

    資料還算詳盡,有許多有用的信息。

    “沒說,聽何院長的意思是,要弄成隨堂測驗一般,搞突擊檢查。”

    主要是想嚇我吧?

    王曦指著資料上面第一頁,伽椰子的評級是高危,丁級。意思是必須要進行收容處理,不然會引起較大的社會危害。

    “不對吧,按照分級,伽椰子這種應該是極高危啊,放任不管,完全就是滅世級別的妖孽,雖然她實力一般,但沒有普通人能招架得住。”王曦問道。

    伽椰子的怨氣之大,根本無法溝通。

    怎麼危害程度,降了一個檔次啊。

    “你繼續看,後面有寫的。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是極高危,可估計是被關了這麼久,老實了,日本和尚又經常超渡,可能現在怨氣沒那麼大了吧。”

    “哦,當然也可能是被煩的。哈哈哈哈。”

    “嗯,你好好看,不要辜負了何院長的一番心意。”

    “你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放心啦,又不是什麼壞事,我會用心的。伽椰子是嚇人,但那是電影,估計實際上,應該不至於那麼陰森猙獰吧?”

    “這我就不曉得了,但我想應該是吧。聽何院長說,這次他提出要求,陰陽師那邊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完全不像當初她想見一面那麼麻煩。而且據說伽椰子也答應得很爽快……”

    “等會兒?什麼?伽椰子也答應得很爽快?什麼意思?”

    “不曉得嘛,估計這個可能就是隨堂測驗的內容嘛。”

    “我去,多半是商量著怎麼嚇我吧?”

    “這肯定的啊。你要是怕,我陪你去嘛。”

    “你不怕?膽子最小的就是你啊。”

    “你為了我,連大蜘蛛都不怕了,我還不是可以呀。”

    小一笑嘻嘻地道,兩隻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

    王曦內心覺得一片溫柔和甜蜜,道:“沒事,到時候你就在外面給我加油,看我下場干翻伽椰子!”

    “哦,不是這樣的,是實景測試。隨堂測驗的意思,不是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你們兩個關在一起打一場,而是伽椰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來到了你的身旁。”
Babcorn 發表於 2019-3-25 12:53
第二十四章 急診

    王曦這幾天一直在勤學苦練,就為了對付伽椰子。

    對於這種已經類似於開卷考試一樣的測驗,他已經顯得十分的有經驗。

    題目都告訴你了,答案也發給你了,只差你到時去默寫一遍了。

    就像之前對上冥婚新娘以及喪氣鬼的時候,只要心裡有數,理論知識紮實,對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發怵。

    雖然伽椰子是日本的怨靈,但其本質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他自己又找小柳琴乃要了點兒更詳細的資料,幾乎都快背下來了。

    日子一拖,對其瞭解越深,就越來越不怕了。反而還有點兒期待。

    其實他本來也沒怕過,但在和伽椰子打照面之前,內心裡浮現出的形象,一直都是自己以前看電影的時候那慘白的臉,那種人的模樣,盯著看久了,心裡也會發毛。

    這種現象,從理論上來說,和“恐怖谷”效應是一樣的。

    恐怖谷最先提出來的時候,講的是人類對於機器人或者非人類物體的一種感官。比如當機器人和人類的相似到達了一定程度的時候,人們便會對其產生一種反感甚至恐懼的心理。這個時候,機器人的任何一點兒與人類的差異,都會讓人覺得非常明顯,看上去就像是沒有靈魂的一具行尸走肉罷了。只有當這種相似程度繼續上升,越過了谷底效應,人們的感情反應才會開始逐漸回升。

    但是在達到恐怖谷效應之前,不會有這種現象發生。

    於是,人們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通常在進行機器人的製作時,從外觀上都儘量避免這一效應。如無必要,機器人的外觀一點都不像人。實在需要做成類人形狀的,也往往會故意誇張化。這樣從商業化的角度來看,銷路會好很多。

    怨靈也一樣,不知道是它們天生就掌握了這個理論還是怎麼回事,它們始終能讓自己的形象保持在恐怖谷的谷底。

    《午夜凶鈴》裡面的貞子,《山村老屍》裡面的楚人美,《咒怨》裡的伽椰子。

    這些經典影視形象,全都如此。

    比如說一個怨靈,在記載當中,描述它形象恐怖可憎,面目猙獰,可能會讓人覺得沒什麼直觀感受,畢竟這短短八個字太過空泛,浮於表面,一點也不具象化。然後等你一看,青面獠牙,滿臉膿皰,雙目流著血水,說不定還三頭六臂,身高九尺。這的確能讓人害怕,但卻不能讓人感到恐懼。人們一看,第一反應肯定就是撒丫子就跑啊。但絕對不會讓人嚇來呆在原地不動,丟了魂兒一般。

    因為這種形象,雖然可怕,但它嚴格算起來,還遠沒有到達恐怖谷的谷底,擬人化上面差了一點兒。

    可反觀前面舉的三個例子,那就不一樣了。

    擬人化非常高,在形象上沒怎麼大改,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人!但同時,也曉得,不是一個人……

    因為它只需要在某些細節上面,稍作處理。比如貞子那全黑的瞳孔,伽椰子反著身體爬下樓……

    這種,是會讓人從內心深處生出恐懼,起雞皮疙瘩的。

    遇上時,人會呆若木雞,不知道做什麼。

    總之就是,怨靈的形象,越不像人,其恐怖程度就越差,它出現的時候,人們只是出自本能地認為其有害、危險,所以進行躲避。而其形象越像人,恐怖程度就會激增。

    儘管王曦對這些都懂,但冷不丁突然冒一張伽椰子的臉在面前,還是會血壓蹭蹭蹭地往上飆,這就和實力無關了,完全是腎上腺素在起反應。哪怕是面對趙竹仁這種院長級別的,你和他說著說著話,突然大聲吼一聲,你看他會不會被嚇一跳。

    所以王曦這幾天把好幾個版本的《咒怨》都給看了個遍,然後反覆播放裡面最嚇人的片段。

    看著王曦含情脈脈地盯著屏幕上的伽椰子,小一都覺得他簡直快日久生情了……

    可等了大概有快一週的時間了,還是沒有什麼消息傳來,王曦本想去打聽一下,可後來一想,萬一是何雨宇自己給忘了呢?這些大人物,可能也就師傅走的時候,順口應了下來,之後短時間之內隨意安排了一下,這後面一忙,就徹底給丟在腦後了。自己這麼一去問,豈不是正好提醒了她?

    哪怕你做好了萬全準備,有些時候,還是不想考試……

    對,說的就是你……

    不過他倒不覺得無聊,陰陽師這邊的典籍,在某些地方,正好彌補了裡院關於歷史記載方面的一些空白,王曦在做完功課之餘,偶爾翻翻,讀起來也十分有趣。至少在文書記錄上這一塊兒,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

    這一天,還不到下午四點,王曦便發現三位師兄已經回來了,和往常一樣,風塵僕僕的樣子。

    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去工地搬磚。

    一天十公斤黃泉石,血賺。

    柳師兄說,這些都是他到時候要帶回去,送給常師叔的。

    “師兄,今天怎麼這麼早?”王曦放下書,起來給三位師兄泡茶。

    “以後都不去了,我先還以為這工資是每個人都這樣開的呢,結果就我們兄弟仨這樣,會讓人說閒話的。對了,之前聽說何院長準備鍛鍊你一番,今天聽她提了一句,說你現在實力在同期中已經算很霸道的了,但你的醫術水平她還完全不瞭解。向我們打聽了一下,我們也是實話實說……”

    “柳師兄……你所謂的實話實說……具體是指……”王曦面無表情道。

    周柯把話接了過來,道:“你柳師兄說話客氣得很,就說沒怎麼見你施展醫術,主要是你沒機會。然後何院長就問,那你實習的時候表現如何。柳師弟就說至少文書工作不錯。然後何院長就打了個電話,把小柳琴乃配給了你。從明天開始,去外院工作吧。因為說不定哪天就要回去,所以也不可能系統地培訓你,相對側重點在急診創傷這一塊兒,以後會用得上,不至於見了同伴受傷不知道如何處理。”

    “啊?”王曦完全沒想到是這麼個安排,何雨宇是想一出來一出啊?

    “那我呢?”小一問道。

    周柯道:“只要你不單獨行動,都可以。我們幾個,還是要每天跟著何院長,隨時聽差的。”

    “那我還是跟王曦。”

    周柯道:“也行,只不過在外面要注意形象。到時候,你們穿的衣服,可就是普通的白大褂制服。這裡是日本,醫生的社會地位很高,不要抹黑了,明白嗎?而且你西醫理論基礎很差,你就注意當個小跟班就是了。至於語言問題,不用在意,小柳琴乃會時刻用靈識為你們進行翻譯,她本人醫術也不差,不用擔心出洋相。”

    王曦心想,隨遇而安吧,況且師兄說得也不錯,學點兒急診創傷方面的技能,是非常有用和必要的。

    然後師兄弟幾人還沒聊到十分鐘,便有電話打來,說小柳琴乃來了。

    這日本人做事……

    王曦走出去一看,除了中根勇,還是原來的那幾個人。

    小柳琴乃將一應證件及制服交給王曦,說中根勇生病了,近期可能都無法作陪,還望他見諒。然後不等王曦回話,便邀請他上車,說今天晚上就上班。

    王曦一看這個時間,禮貌性地邀請了一句:“吃了晚飯再走吧。”

    小柳琴乃哪裡懂這些華夏的客套話,還以為是王曦不想去,在那裡拖延時間。

    這就矛盾了。

    安井信之前的命令是,滿足王曦的一切要求,甚至還專門找小柳琴乃談過話,說如果王曦真的有什麼過分的要求,也可以滿足。直到現在,這個命令都沒有更改過。而這次的事情,又是裡院風頭正盛的新銳何雨宇副院長親自安排的。

    但這種小事,很明顯不能打電話去請示這兩位中的任何一位。

    交代下來了事情,就是讓你去辦的。不是一遇到困難就把問題甩回給上面,那要你何用?

    這種跑腿兒的,傳話筒之類的角色,滿大街都是,我為什麼不換一個遇到問題首先想辦法自己解決的人來栽培?

    所以小柳琴乃當機立斷,帶著組內的人,全體按照王曦的要求,在五點鐘,就在裡十院蹭了一頓晚飯……

    畢竟,王曦邀請在先啊……

    ……

    ……

    王曦只是以為,急診科只有在華夏才很忙,沒想到在哪裡都一樣。

    還沒來得及和剛認識的外院醫師聊兩句,便有119急救電話打來。

    小柳琴乃不由分說地拉上王曦和小一,準備出診。

    王曦心想,反正和他們聊天兒也累,還需要小柳琴乃這個翻譯,那就乾脆先出診去溜躂一圈兒。

    他不知道日本這邊,從接到電話,到救護車發車,規定必須要在多少時間以內,但大體上世界上每個國家都差不多,爭分奪秒是一個絕對不會錯的宗旨。

    坐上救護車,小柳琴乃便拿著單子,說目的地不遠,大概十分左右,現在路況較好,而且大家都會避讓救護車,說不定六七分鐘就能到。

    然後借這這個時間,她按著總台傳過來的消息再次給對方打電話確認,詢問病人情況,看能否通過電話指導先讓對方或者周圍的人,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處理,為後續治療贏得時間或者創造條件。

    結果接電話的,是警察。

    看來這有點兒類似於華夏的110,120聯動。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酒店的1208房間,有一位客人,是今天退房,可是卻一直沒見人來辦手續。

    房客押金也在,身份信息齊全且真實有效,所以酒店也不怕人跑了。

    這種情況下,人家反而更擔心客人的安全,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所以,猶豫了好久,大概半個小時前,便讓服務員去看一看。

    服務員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任何動靜,最後請示了值班經理,同意讓他用鑰匙打開房門,但需要等到至少另一名女***員趕來才行,畢竟登記信息上,這是一名女性房客。

    然後一分鐘不到,兩名服務員便進入了房間。

    這是鬧市區的酒店,中規中矩那種,所以房間的佈置都是差不多,大同小異。

    打開房門,便是不長的門廊,一旁便是衛生間,再進去,就是臥室了,簡簡單單,一目瞭然。

    兩位服務員再三出聲詢問有沒有人,都沒有得到回音。

    便在臥室裡轉了幾圈兒,順帶也看了一下洗手間,沒什麼發現。

    只是客人的包,還有手機等貴重物品還在,還有一些衣物也隨意放在床上,不像是有計畫地外出。

    但是這裡就這麼大,一眼就可以望個來回,真的什麼都沒有。

    那名女***員心細,雖說今天沒有聽到有人跳樓的傳聞,還是去窗戶那裡望瞭望,也沒有什麼發現。

    於是給總台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便準備退出去了。

    就在他們走出去的時候,還是那個女服務員,望衛生間了瞟了一眼,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

    因為她發現,透過衛生間裡的鏡子,在衛生間的門後,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一動也不動,喊了兩聲,也沒有什麼反應。

    他們嚇壞了,也不敢進去,立刻退出來,給總台電話。

    總台跟著就上來了人,還報了警。

    警察到了現場,居然也沒有進去,反而打了119急救。

    等王曦他們來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覺得挺稀奇,這是什麼習俗?

    至少七八個人,裡面還有兩名警察,全都圍在門口。

    正常思維,難道不該進去看一看到底什麼情況嗎?

    那名警察只說了一句,病人在裡面,便沒了下文。

    小柳琴乃示意王曦走前面,她和小一跟在他身後。

    王曦進門,歪著個頭,果然通過鏡子,看到門背後站著一個人。

    結合之前的描述,他心想,應該是涼透了吧?

    還有個屁的急救啊?

    但想歸想,還是要確認一下的。

    宣佈臨床死亡是個責任非常重大的事情,不能這麼草率。

    而且他連鬼都見過,難道還怕屍體?

    冥婚新娘,血嬰這些主,難道不更嚇人?

    還不是被老子刷刷兩柄威風凜凜的金色長槍給秒殺?

    刷新了裡院的記錄!

    他一隻手接過隨車護工手裡的醫療包,挎在肩上,便走進了衛生間。

    可等他進去之後,便立馬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如果他要想確認患者現在的狀態,就必須先把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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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衛生間

    王曦望了一眼正在門口的小柳琴乃和小一,道:“進來呀。”

    小一連忙搖頭,道:“不進了不進了,太擠了,站不下。”

    衛生間裡此時的陰氣那麼重,他們這幾個業內人士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自殺?還是本身酒店有不乾淨的東西?

    王曦又把目光投向小柳琴乃,那意思就很明確了。

    但後者難得地硬氣了一回,道:“趕快檢查生命體徵,宣佈臨床死亡,然後儘量不要破壞現場,後面的留給警察。”

    沒辦法,她已經看出來了,王曦的急診經驗,幾乎為零。

    而且他無法在裡院和外院醫師這兩種身份之間自由地進行切換,此時此刻,他依然在扮演著一名裡院醫師的角色。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趟出來是干什麼的。

    王曦得到了小柳琴乃明確的指示,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緩緩將衛生間的門給關上,把自己和那具女屍一起,關在了這個狹小的空間之內。

    王曦不怕鬼,但看到屍體還是會很不舒服,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一點他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只能靠意志力儘量克服。

    可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女屍突然動了起來,緊貼著門,堵在了那裡。

    王曦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兩步,架勢擺好。

    這種新死的鬼魂,他根本不怵,來一個打一個,來十個,他就打十個。

    他心虛的只是那具屍體而已。

    等了兩秒,王曦見沒有任何動靜,才又仔細開始打量起來。

    這具女屍身材嬌小,身高大概在一米五左右,黑色長發,背對著自己,面部緊貼著木門。

    再往上看,在門的頂端,有一個繩結,看材質,應該是電線一類的東西。電線順著往下,沒入了女屍的頭髮,消失不見了。

    上吊?

    王曦立刻轉身,四下迅速望了一下,果然沒有見到吹風機。

    怪不得自己一關門,她就跟著動,現在的女屍,已經和門,連在了一起。

    王曦來到女屍的背後,想著還是先把屍體給放下來吧。於是將手伸到女屍的頭後,摸進了長發,尋找繩結。

    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看來繩結打在了門的頂部。

    他也乾脆,沒有過多糾結,直接用塵縛輕輕一劃,就將電線給切斷。

    “咚”的一聲,女屍落了下來。

    好在本來也不高,女屍落下來之後,很穩,沒有突然倒向王曦……

    看來人死了應該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已經開始出現屍僵,至少落地之後,膝關節並沒有彎曲,還能負重。

    王曦覺得活兒做到這個程度,就算差不多了。

    但要宣佈臨床死亡,還是需要點兒理論依據的。

    總不能在診斷依據那裡寫什麼我看見這裡陰氣很重吧?

    所以,至少要先拉個心電圖,基本的生命體徵要測量一個,反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一分鐘就能搞定。

    他試著將扶著女屍的雙手移開,見對方還是穩穩地站住沒有倒,這才把肩上的包放到地上。

    不過他倒沒有一心一意地找東西,而是時刻用餘光關注著女屍,身體的姿勢也是側對著它,保持一旦有變,自己的右手能在第一時間出招。

    他也算個有經驗的小菜鳥了,是不可能做出把後背露出來給對方這種舉動的。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意外,不少老鳥就是陰溝裡翻船,死於太自信。

    就前些天,他還看日本方面的典籍裡記載著這樣一個小故事。

    說在幕府時期,有一名陰陽師帶學徒,降服了一隻飛頭蠻,為了證明自己的鎮壓本事,將脖子露出來給對方。誰知道那隻飛頭蠻一下子就咬了下去。

    故事到這裡就完了,沒頭沒尾的。估計就是想當做一個反面教材,用以警示後人,任何時候,都不要粗心大意,小心謹慎總不會有錯。

    王曦實戰經驗那麼豐富,這些自然不用說,即使現在不用塵縛刀,一旦女屍出現屍變,兩道靈力繩索將其縛住,也就是一兩秒鐘的事情,他甚至還可以將外科結打來很漂亮。

    摸了一會兒,他將便攜式的氧飽和度夾子找到,往女屍的右手拇指上一夾,接著血壓計也拿了出來,迅速完成了tpr的記錄,體溫28.6攝氏度,呼吸0,脈搏0,血壓測不出,氧飽和度測不出。

    其實到了這裡,拉不拉心電圖,都沒有什麼意義了,光是看這些數據,就可以說明一切。

    現在雖已開春,但氣溫還是偏低,死者體型偏瘦,死因是機械性窒息,酒店有中央空調,死亡時間雖然不確定,但不會超過24小時。這些因素綜合起來考慮,目前的屍溫倒可以解釋。沒有一個大活人會這麼冰涼。

    但他還是按照華夏的醫療習慣,凡事得有記錄。

    所以把便攜式心電圖機也拿了出來。

    這玩意兒全世界通用,上面的按鍵也全是英文,使用起來一點也不陌生。

    還好都是肢體導聯的心電圖,要讓他去將女屍平放下來,扒開人家的衣服,露出胸脯,再來貼胸導聯的電極,他會覺得不舒服的。

    隨著幾條筆直的心電圖拉出,一切就算搞定了。

    不錯,什麼幺蛾子都沒有出。

    哎,又是一個可憐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等回去了,打聽一下,問問鬼差,看她有什麼心願,能幫的就幫,不能的也就算了,能結善緣便結,不能,那就不沾因果了。

    王曦將所有的東西收好,將女屍抱了起來,準備先挪開,才好把門給打開,不能總讓她在這兒把門堵住不讓自己出去啊。

    他兩隻手伸到對方的小腹處,稍稍用力,便把這八百十斤給抱了起來,然後轉身,準備把她給立在洗手池前。

    等他做好這一切,往鏡子裡瞟了一眼,頓時打算收住目光。

    因為他知道,雖然吊死的人,不會像電視裡描述的那樣伸出長長的舌頭,但肯定形象不是太好看,說不定鼻涕吊著老長,噁心得很。

    他立馬閉上了眼睛,利用女屍的頭把自己的視線擋住。

    “小柳琴乃,檢查完了,人沒救了,具體的死亡時間我推不……”王曦叫道。

    “那好,記得出門讓警察採集你的指紋,他們要將現場你的指紋排除掉。你怎麼了?”小柳琴乃在外面道。

    王曦此時立刻用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忘了一個大忌。

    自己居然開口說話了。

    搞不好這是這具女屍死亡後所接觸到的第一口陽氣。

    不過旋即他又反應過來,還好是背對著自己的,於是長出了一口氣,將女屍背後的頭髮吹了起來……

    黑色的長發筆直地垂著,僅僅露出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突出來直勾勾地望著他……

    王曦被這一下著實嚇了一大跳。

    立馬向下看去。

    不對啊,腳是向前的啊,屁股也是對著自己的啊……

    難道這上吊這麼猛?

    把頸椎給弄斷後,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可就這門的高度,衝擊力明顯不夠啊。

    就在他驚魂未定的時候,異變突起。

    那女屍的四肢都動了起來,雙肘雙膝關節反向彎曲,向著他猛撲過來。

    我去!

    大姐您這形象,是貞子和伽椰子的結合體啊?

    王曦立刻向後退去,可只退了一步,便貼著門了。

    他反應也快,不能出去,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呢。

    於是王曦一個邊腿踢出,然後道:“小柳琴乃,進來一下,還有些收尾工作。”

    這麼近的距離,沒理由踢不中,但王曦卻感覺踢在了一塊生鐵之上,小腿傳來陣陣疼痛。

    不可能啊,自己這一腳下去,對方就該成一灘軟泥才對。

    女屍的雙側肘關節再次又按照正常的彎曲範圍活動,把王曦的大腿給抓住。

    王曦另外一隻腳一點地,直接騰空而起,然後再次一腳直直地從正面踹出,接著這股反彈的力向後躍起,中途調整身形,穩穩地落在了浴缸之中。

    媽蛋,空間太小了。

    小柳琴乃呢?怎麼回事?還沒有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衛生間裡的燈一下子全部都熄滅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打了王曦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稍稍有些慌亂。

    但馬上他便將靈識鋪展開來,準備開眼竅,探查對方的位置。

    可是試了兩次,他才發現,自己的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

    眼竅沒有打開!!

    來不及深究為什麼,也沒有時間再試第三次,時間緊迫,王曦當機立斷,立刻再次摀住自己的口鼻,悄悄地側向稍稍移動了兩步。

    要抓瞎那就大家一起抓瞎。

    我眼竅不能用,你的鼻竅也別想用。

    當然了,如果你的眼竅能開,算我倒霉。但應該不會這麼沒天理吧?

    “咯吱咯吱”的聲音開始從耳邊傳來……

    王曦的汗毛再次豎了起來。

    他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這幾天,他不知道把《咒怨》給翻來覆去地看了多少遍,自然明白這個聲音代表著什麼!

    眼前的這位,就是伽椰子本體啊!!

    何師娘!!有你這麼當師娘的!?

    這就是你說的隨堂測驗!?

    把我和一個高危丁級的操作目標,關在這幾平方米不到的狹小空間?

    這還不算,還關燈?

    還封閉我的靈識?

    我就說小柳琴乃怎麼聽不見,要不她早就知道,要不這裡就有陣法存在!

    這就是給我下的套啊!!

    還真是讓何師娘您費心了嘞!

    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伽椰子可以和自己永遠對峙下去,但他卻不能不呼吸。

    王曦心想,何雨宇不可能把他給玩兒殘,普通的五感只是被剝奪了視覺,其他的都還能感知,把靈識給封閉,估計也只是讓他失去探知能力,總得給他留點兒乾貨吧?

    塵縛刀是很拽,但必須要有靈力支持啊。

    只要自己還能凝聚靈力,那麼就還有得打。

    於是,王曦心一橫,也不管是否會暴露自己,將塵縛凝聚成六寸的長度,形成一把匕首模樣,同時左手靈力也凝出了一團陽火。

    衛生間裡頓時有了些光亮,只是陽火的照明度遠遠不夠,就猶如一個火把一般,反而給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光影在隨著火焰的搖曳而不斷晃動。

    王曦仔細地搜索著,第一眼就是往地上看去。

    他知道,伽椰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趴著……整個身體反向趴著……

    可來回看了兩圈兒,都沒見著個鬼影子。

    王曦心裡有數,這些鬼的套路,都差不多。

    既然不在地上趴著,那肯定就在自己的頭頂趴著了……還能玩兒出個什麼花來?

    於是他將兩隻手舉了起來,同時向上望去。

    反正不管是左手的陽火,還是右手的塵縛,此刻都既能照明,也能給對方造成傷害。

    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建設,他猜伽椰子多半就在等他向上看,然後湊著那張駭人的臉過來嚇自己,自己儘管不怕,但還是不喜歡一驚一乍的。

    所以他乾脆將兩隻手胡亂地揮舞,心想你湊過來啊,捅你龜兒一刀!

    然而等他望去,卻沒有看到什麼嚇人的畫面,

    雖然看不太真切,但天花板上的確沒有什麼大片的陰影。

    不在這裡,又在哪裡?

    按照套路,那就只能考慮身後了,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什麼套路了啊……

    真的,這些套路,對陰陽師和裡院的人,效果都太差了……

    自己的身後,就快是牆壁了,如此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已經和伽椰子快貼在一起了?

    王曦想都不想,在沒有轉身之前,右手提著塵縛,反手就是一刀劃了過去。

    依然空空如也?

    就在王曦準備將望向天花板的頭低下來之時,突然覺得頭頂好像的確有什麼東西,但是看上去面積真的很小,不想是伽椰子。

    他再次將頭仰得更厲害了一點,這下看明白了。

    伽椰子不是趴在頭頂的,是站在天花板上的。

    下意識地,他這下轉了過去。

    於是剛好對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張慘白面容,還是倒著的!

    王曦覺得自己都快要炸毛了,被這樣一雙毫無生氣地眼睛盯著,而且怨氣還那麼重!

    更讓人鬱悶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左手的陽火和右手的塵縛,同時熄滅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3-30 08:49
第二十六章 隨堂測驗

    王曦立刻明白,自己的靈力也被封住了。

    他回憶起自己今天吃晚飯的時候,周師兄和柳師兄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肯定是這兩個不靠譜的坑貨給自己的飯裡加了料,當時為了避免自己懷疑,還打趣自己說,看到人家小柳琴乃就硬要邀請進來吃飯,不要臉。

    現在想來,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調侃,完全就不是這兩位八卦王者真實水平的反應!

    王曦本能地向後倒去,翻過浴缸邊緣,雙手撐地,等再次站穩之後,迅速蹲下。

    但等他剛一蹲下,頓時就感覺到下巴觸碰到了一團毛髮。

    他立刻意識到,伽椰子也跟過來了,而且又選擇了她最喜歡的趴在地上的姿勢。

    幹個蛋啊!

    以前是不知道,但經過這幾天的學習,尤其是如此有針對性的學習,王曦心裡清楚,伽椰子拿他沒辦法啊!

    到目前為止,並無伽椰子咬人或者用肢體致人死亡的記載。

    她因為怨氣太大,所以最喜歡看到的,是人們從內心深處所發出的那種恐懼,讓人肝膽俱裂,死於非命。

    所以,被伽椰子所害的人,其實都是被嚇死的。

    這一點,對於王曦來說,沒用了啊。

    哪怕再嚇人,再一驚一乍的,最多會讓王曦血壓和腎上腺素都狂飆,但不至於把他嚇死。

    可他現在也一樣,也拿對方沒轍。

    靈識靈力均被封閉,視覺也被剝奪,在這狹小的空間裡,僅僅靠著一柄塵縛刀,能做些什麼?

    難道摸黑搏擊格鬥?

    他有些猶豫,似乎目前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但是伽椰子雖然沒有咬人這種記錄,不代表自己和她打起來之後,對方不會開這個先例呀。

    見三番五次的恐嚇手段都沒能奏效,很可能讓她的反應升級。

    畢竟在以前,基本上沒有人能在她手下走過一個回合。

    王曦再次向後退去,摸出兩張符紙,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靈力來激活。

    不過聊勝於無,他本想將符紙給貼在自己身上,那樣的話,雖然自己不知道貼上去的是什麼符,但自己身上,始終還是有火金二系的符紙的,僅僅靠著這符紙本身所蘊含的靈力,至少能讓伽椰子不敢近身。

    可沒想到,失去了靈力之後,符紙根本貼不住,全都刷刷地往下掉。

    這黑燈瞎火的,我去哪兒找膠水去啊?

    “咯吱咯吱”的聲音再度響起,聽著讓人心裡十分的不舒服。

    王曦覺得,幸好自己這幾天反覆聽過那麼多遍,已經都快脫敏了。

    要是換一個人,估計在進衛生間把門關上的那一刻,魂兒就已經嚇掉了一半了吧。

    在一個幽閉的漆黑小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和一個如此恐怖的怨靈關在一起,多半直接就涼了。

    若有若無的發梢又開始在王曦的臉上來回拂動,王曦心想,大姐,你不知道我現在眼睛看不見嗎?

    不管你玩兒什麼視覺效果出來,我也沒有辦法欣賞啊……

    他只得再次用最古老也是最傳統的辦法,捏住口鼻,儘量不讓伽椰子發現自己的方位。

    然後手腳並用,向大門摸去。

    不管了,直接開門,讓小柳琴乃他們來處理,至於外面的人,發現就發現了吧。

    有他們在,難道伽椰子還能像以前那樣威風凜凜地繼續保持她那“觸者即死”的戰績?

    王曦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門把手的位置,用力一打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魚躍衝了出去,道:“小一把房間大門關上,小柳……”

    咦?

    怎麼還是一片漆黑?

    他們人呢?

    這個時候,一股陰冷的氣息再次從身下傳來。

    他現在是雙手撐地半跪在地上,也就是說……

    跟著出來了?

    按理說,吊死鬼只能在它上吊的那個房間啊?

    呃……這個衛生間的門到底算不算呢……

    不對,在瞎分析什麼呢?

    這不是吊死鬼,這是伽椰子假扮的啊……

    不管了,王曦提著塵縛便向著正下方捅了下去,但塵縛卻只是紮了個空,刺到了地毯上面。

    還沒等他將塵縛拔出,兩隻冰冷的手臂,便纏上了他的頭部和頸部,力量之大,讓他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王曦大概猜到了,現在伽椰子的姿勢是躺著的,但是身體在自己前方,只留下一個頭和自己面對面地上下對視,幾乎就和先前她倒立站在天花板上的情形沒什麼區別。

    所以現在那一刀,當然會刺空。

    鬱悶,對方真的開始動手了,有些讓人招架不住了啊。

    王曦再次拿著塵縛,開始狠命地刺伽椰子的手臂,但沒想到居然像是砍在生鐵上面一般,竟是比地面還要硬。

    明明她的手纏在我的脖子上……是一種軟弱無骨的感覺啊……

    陣陣窒息的感覺開始傳來,意識開始漸漸模糊,手上的力氣也慢慢變小,而且失去了准頭,最後竟然是直接將塵縛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無力拔出……

    果然很牛啊……普通人對上真的沒辦法啊……

    王曦僅存的意識開始在那裡胡思亂想。

    突然,他腦袋裡一道靈光閃現。

    不對啊,伽椰子不敢把我弄死吧?小柳琴乃也不敢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吧?她付得起這個責嗎?

    記得之前小一好像提了一句,說什麼伽椰子答應了。

    答應什麼了?給我下套?

    哦,對了,她的級別還從極高危,降到了高危。這麼說,是有溝通的可能了?

    王曦用雙手狠命地試圖掰開伽椰子的手臂,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空隙,本想說話,但卻出自本能地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不過還好,肺部灌入了新鮮的氧氣,讓他的力氣又稍微大了那麼一點點,他掙紮著道:“大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劇本……差不多得了……”

    嗯,一定有劇本!

    不然她剛開始幹嘛學吊死鬼?

    而且,還有服務員進入房間查探,這服務員要不就是陰陽師裝的,要不就是告訴了伽椰子不許攻擊的。

    但脖頸處傳來的窒息感一點也沒有減輕。

    靠……封閉了靈識……她聽不懂我的中文……

    真是一件讓人感到焦慮和擔憂的事情啊……

    呵……

    我這是意識已經不清了麼?

    為什麼會用焦慮和擔憂來形容啊……

    是朱繭麼……應該是吧……它又沾上我的血了……

    這情緒,應該是小一的……

    小一,踹門……

    王曦在心裡默默地念道。

    他已經無力發動朱繭了,而且他曾經答應過小一,不會輕易地使用這一招,只有在小一有危險或者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才會自己做決定,其他時候,除非小一主動要求,他都不會用。

    這畢竟牽涉到一個是否尊重他人的意思在裡面。

    人家小一正在洗澡,你突然一個朱繭發動過去,還沒法告你猥褻……

    就在王曦快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

    “砰”的一聲傳來,門……真的被踹開了……

    果然,剛才以為是出了衛生間,其實沒有啊……

    但王曦還來不及有進一步的想法,頭部便如遭重擊……

    被一腳踹開的門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直接將王曦給打暈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伽椰子愣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她真的如王曦所判斷的那樣,就躺在地上,兩隻手長得來不像話,將王曦的脖子給纏住。

    小一用手擋住被彈回來的門,還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是伽椰子又要關門,心中的擔心和焦慮之中,多了一絲怒氣。她再次猛踹大門,這一次更好,大腿上的蠻力傳遞到腳部,竟然是直接將門給踹了一個洞,然後保持著那個滑稽的姿勢,卡在了門上……

    她一邊單腿跳著往裡面擠,一邊試圖將右腿給收回來。

    在這個過程中,衛生間的門就有一下沒一下地不斷對王曦的腦袋進行著擊打,因為力度不是特別大,沒想到又把王曦給打醒了……

    此時伽椰子已經完全蒙圈兒了,她得到的指令完全不是這樣的,在不傷害王曦性命的前提下,徹底將其放倒,看看在絕境之下,他到底有些什麼應對措施,可現在這樣,算不算作弊啊?

    她本就是靈體,對於靈魂氣息自然敏感。

    在先前,她很明顯感覺到從王曦的身上,有一股靈魂的氣息向著外界傳遞出了消息。

    按理來說,被封閉了靈力和靈識的情況下,王曦是不可能向外界傳遞消息的。

    這裡有隔音陣法,而且整個衛生間都是用黃泉石給修建的,只要一進來,門一關上,便徹底的與世隔絕……

    王曦甩了甩腦袋,看見重新出現的光亮,以及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伽椰子,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靈識就報警,有東西向頭部襲來。

    他轉過來,正面又被小一的鞋底給踹了一下。

    好在小一隻是在那裡輕輕地蹦,力度依然不大,而且王曦在最後關頭,調集靈力護住面門,並無大礙。

    他一隻手抓住小一的腳,另外一隻手舉起塵縛,靈力凝聚成形,搭在了伽椰子的脖子上。

    伽椰子瞬間將手給收了回去,然後迅速像一隻蜘蛛一般,縮到了浴缸裡面。

    而小一這邊,感覺到有人抓住他的腳,“哇哇”地大叫起來:“王曦,王曦!有鬼抓我的腳脖子!”

    她一激動,腳下的力度也變大,卡在門上在那裡來來回回地跳著,同時哀木也被馭出,在空中亂舞。

    “是我,是我。你別動,先把腿退回去。”

    王曦一邊幫小一,一邊盯著伽椰子。

    此時,靈力和靈識已經全都回來了……

    看來錯怪師兄了啊,是這空間有問題……

    這時,小柳琴乃也走了進來,歉意地對王曦笑了笑,然後對著伽椰子道:“川又伽椰子,如何?”

    伽椰子的聲音當中,依然帶著那種“咯吱咯吱”的聲音,道:“不錯,解除禁制後,我不是他的對手。”

    “恐懼方面呢?”

    “無法判斷,但肯定是一個冷靜沉著的人,會專心關注事件本身,遇到突發因素會立刻做出相應調整,而且往往調整有效,即使面對瀕死恐懼,也不輕易放棄。剛才他最後所使用的……是什麼……我從沒見過……一種很奇怪的靈魂氣息……”伽椰子道。

    小柳琴乃道:“好了,這些就不是你過問的了。現在繼續去扮演你的角色,還記得腳本吧?”

    伽椰子道:“記得,一會兒我將會被你們帶出去。對外界的說法是,我是一個精神病,在門後發呆。沒有命案,一切都是誤會。小柳大人,那我身上的這具……這具……呃……牛郎……”

    “我們陰陽師也是言而有信的,你可以使用一週的時間。但按照約定,這一週在外行走,都會處在我們的近距離監視之下,牛郎珍貴,是向裡院借的,你自己好生珍惜。一切俗事,比如錢財方面的需求,我們可以滿足。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的隨行陰陽師,不會過問。好了,我要帶人出去了。”

    王曦慢慢站起身來,道:“你們倒是演了一齣好戲,等下怎麼解釋這門?精神病一腳能把門給踹出這樣?”

    小一心疼地替王曦處理肩膀上的傷口,還要塵縛只是紮了一個小洞,縫都不用縫。

    她道:“我真的只是輕輕地踢了一腳……”

    王曦寵溺地笑道:“怕什麼,又不會讓我們賠。”

    他太清楚小一在擔心什麼了。

    “就這一出,何院長謀劃了多久?”王曦問道。

    小柳琴乃道:“何院長沒負責具體事宜,丟給我們之後,我們也懶得想,所有的一切,都是裡面門後面那位自編自導自演的。估計這一次之後……按照你們的評判等級,會降為中危吧……”

    王曦明白,這一週,伽椰子便能再次進入塵世,去看一看現在的世界,都是什麼的樣子。

    只是,世界千變萬化,總是讓人能看得清楚。但人心,雖然亙古不變,卻不能猜不能想。

    不然,也不會衍生出伽椰子悲劇的命運了吧。

    等伽椰子看過世間的繁華之後,或許心中的怨念會淡許多,執念會稍稍鬆動,那個時候,便可開始踏上贖罪的旅程了吧。

    “麻煩你們了,有機會,也幫我給裡面那位道聲謝。”王曦道。

    原來,在不知不覺當中,自己已經變了好多了啊。

    瞭解你的人,或許會有很多,這其中,請務必算上你的對手。

    能從伽椰子口中聽到那些評價,王曦覺得,自己這半年來的付出和努力,沒有白費。

    在以前,他偶爾還會懷念那個靦腆的懵懂少年,但現在,卻不會了。

    成長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殺死過去的那個自己。
Babcorn 發表於 2019-3-30 08:49
第二十七章 尋找答案

    “王曦小友,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當初陳院長的那句話了。這第三代白大褂,要想穿在身上,的確得拿命來換。”安井信道。

    王曦不知道安井信怎麼突然對自己說起這個來了,撓撓頭,不知道如何接話。

    “漢安血戰的資料,陳院長已經給我看過了,的確慘烈。我們有心理準備,到時必定不會怯陣。”安井信道。

    王曦終於開口道:“安井大人,我今天來,就是來還書的。您給我說這些,我聽懂了,但卻不知道你真正想要說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讓我來傳?”

    既然已經和伽椰子打過一場了,手中那些借來的書便不再需要。所以今天王曦專門過來還書。

    安井信道:“其實還真沒有,我和陳院長能直接說上話的。和你們裡院當敵人容易,當朋友也容易。”

    一名神官從一旁出現,畢恭畢敬地將幾本書遞到王曦面前,並未言語。

    王曦接過書,道了謝,然後問道:“安井大人,這……又是什麼道理?”

    安井信道:“如果你捅了裡院一刀,那麼不用懷疑,他已經在找狼牙棒或者斧頭了,等洗乾淨脖子挨了裡院的報復之後,對於裡院來說,就算兩清了。只要肯放低姿態,裡院雖然會防著你,但卻還是有機會繼續做朋友的。所以啊,有時想想,你們裡院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綜合體。一會兒十分小氣,一會兒卻又相當大度。但卻還不是隨性而為,而是有著你們自己一整套的處事原則。其他的人,要不是摸不清這裡面的內容,會以為你們都是神經病。”

    王曦笑道:“安井大人,其實裡院的核心文化,在於規矩。這規矩,自然是誰的拳頭大,誰來定。而與此同時,裡院還講究一個字,那便是理。如果有理,雖然不合規矩,那這裡面,就能有商量。所以,很多時候,都是死規矩,活理。”

    “也就是你們常說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對吧?”安井信道。

    王曦道:“安井大人,這次又借你們的書來看,很是感謝,如果安井大人想更瞭解我們,你可以讓在華夏進修的陰陽師選幾本有關裡院歷史的書來看看,應該會有幫助,這樣雙方互相瞭解,能更好地做朋友。那些書,不在禁制之列,即使你向道家和佛家要,他們說不定都有。”

    安井信笑道:“謝謝小友的好意,這些我都看過不少,只是可惜,以前看過就看過了,一直在關注這些歷史本身,卻從未想過它們背後的真正意義。”

    王曦想了一下,覺得也是,以安井信的心思,又怎麼可能不去瞭解裡院這個對手呢?

    “今天經小友一點撥,頓時有種頓悟的感覺。現在想想,你們裡院定規矩,也守規矩。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們都守朝廷或者政府的規矩,當然也守地府的規矩。同時,你們也包容,和道家接觸後,學會了道家的率性和直爽,路遇不平事,便敢提三尺青鋒,斬盡不平,破除塊壘。當你們和佛家接觸後,又學會了他們的‘空’,無形之中,減輕了不少太醫院以前的戾氣,讓你們回歸本心,回到懸壺濟世的醫者身份。醫人,也醫世。”安井信拿起王曦手中的一本書,隨意翻看起來。

    “安井大人,果然學識過人。我還從沒有跳出來看過,沒想到佛家和道家的關係去。”王曦道。

    安井信道:“古時候,佛家道家各有各自的劫難,不少典籍保存於太醫院,你們受其影響,自是當然。只不過,估計當時你們的前輩們,也是選擇一些自己覺得喜歡的部分來吸納吧。其實從這一點來說,你們受道家的影響更深。愛憎分明,隨心隨性。”

    王曦道:“應該是,家師曾說過。裡院的所有內科醫師,都應當算作半個道家弟子。咒法和符,雖然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始終手決比起符紙來,從數量上來說,相差太多。論使用,符紙還是更方便一些。”

    安井信道:“是啊,這個圈子如此封閉,就這麼大。你來我往,幾千年下來,終歸是隨處都可以看見彼此的影子。對了,你是如何選的這幾本書?這些,可都對修習並無太大直接作用啊,只是用來增長見聞罷了。”

    “上週,曾經和伽椰子交過手。在最後,沒想到從她的口中,能聽到一些不錯的評價,我滿心歡喜,去給師兄們說了,可卻並沒有得到太多讚揚,只說是因為我先入為主覺得伽椰子恐怖罷了。前兩天,我和小一在鬧市區,又見到了她。因為我知道,那是她在這世間最後的一週,時間寶貴,本想打聲招呼便離去,可卻被她挽留,蹭了你們一頓飯。知道嗎,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你絕對猜不到。”王曦已經隨著安井信的步伐,移步到一處小庭院。

    在這個時節,院子裡居然就盛開著櫻花,而四處大片大片的菊花也金黃一片,常開不敗。

    安井信沒有因為王曦居然這樣和自己說話而生氣,反而心中暗喜。

    這樣最好,至少證明王曦也是一個率真之人,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地位,而處處拘謹。

    這點,絕對不是來源於他背景帶給他的優越感。

    只要你和裡院是朋友,他就既講理,也講禮。

    “哦?這沒頭沒腦的,我倒著實猜不到。”安井信答道。

    王曦道:“她居然說,現在的冰淇淋,比以前好吃太多了。”

    安井信一怔,這個答案他的確猜不到。

    “是啊,即使和十年前相比,味道都大不一樣了,就更不要說她生前的那個時代了。那你們還聊了些什麼?”

    王曦道:“其實也沒聊多久。因為那頓飯,還是吃的快餐,前後也就不到一個小時吧。她特別能吃,比小一都能吃。基本上,都是她在說,我在聽,有時她說錯了,我想糾正,卻連話都插不上。她說,她其實還是很放不下,心中還是恨,還是怨。尤其是這幾天,再入這滾滾紅塵,再嘗酸甜苦辣的時候,就恨意更濃。但她明白,這些都是因為她快要離開了,她說得很俗,但大家都聽得懂。失去的東西,是最珍貴的,但是即將失去卻無能為力的,就不僅僅是珍貴了,而應該是珍惜。”

    “珍貴……珍惜……”安井信念叨著這兩個詞語。

    “是的,並不矛盾。一個在說屬性,一個在說心性。這幾天,她見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兒,體驗過很多從未接觸的東西。你們的隨行陰陽師脾氣很好,對於她的要求,總是全部滿足,甚至還會主動介紹她去嘗試一些他們認為值得一試的東西,除了一點,她不能和人接觸……或許,這便是為什麼她見到我,一定要拉上我說話了吧。她一開口,人設就徹底崩了。以前塑造的恐怖形象,在我心中,從此便只剩下兩字:話癆。她似乎要把幾天存下來的話,全都一股腦地倒給我。你知道的,你們的隨行陰陽師雖然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但肯定不會和她那樣聊天。”

    “這點,我倒沒想到……”

    “她說了很多,大部分的都沒什麼營養,屬於讓人一聽就忘的那種。比如,她會向我介紹智能手機的用途,推薦我去試試京都的迪士尼樂園,還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希望我珍惜自己的一生,以後多來這家快餐店吃這世間美味……而那一家……其實並不是最常見的那幾家連鎖快餐店……倒不是你們的隨行陰陽師想省錢,而是她路過那裡,便相中了,我也曾勸過,但她不聽,只是說看見那裡有個店員,長得很像她兒子。我本想告訴她,說你的兒子死得那麼早。但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她說如果她的兒子能長大,一定會長成這麼個帥小夥。就這一句話,我們便就沒有再勸了。”

    “哎,善惡之間,一步之遙,萬丈深淵。”

    “是啊,她這最後的時光,什麼都可以體驗,但唯獨卻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有朋友,有親人,有愛人。說不定,我便是和她說話最多的人了吧。雖然我大部分的時候,都在說‘嗯,啊,哦,是嗎,好,接下來呢,騙人的吧,在哪兒,有機會我也去……’倒不是我敷衍,而是實在不忍心打斷……”

    “可你也知道,以她的惡行,再世為人……”

    “天道設置輪迴,不就是給一切,都留了一絲機會嗎?她種下的惡果,便需要自己去嘗。之後呢?總是說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可從古到今,又有多少人能有這份待遇?哪裡有那麼輕鬆的事?犯下滔天罪行,就跑到地獄去躲起來受苦,除了感動自己,又有何益?造成的傷害,已經造成了,被傷害的人,也已經被傷害了。犯事的人受再多的苦難,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求一個心理的平衡罷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去把自己的罪孽全部洗滌乾淨,平衡自己的因果。等做到了這點,才可以談懲罰的事情。”王曦道。

    說完後,他才發現自己剛才著實跑偏得有些嚴重了,人家安井信是在問自己,為什麼去挑這幾本書來看,自己東拉西扯了半天,不知道說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連忙道:“其實也和伽椰子有關。和她說了那麼久,最後她說,那天在酒店,我托小柳琴乃向她道謝,但是小柳琴乃一直沒來,今天我在,為什麼不自己說謝謝呢?我一聽也對,可向她道謝之後,她也連忙向我道謝,說遇到我,也算她的機緣。然後告訴我,他們鬼魂看人,特別准,她不瞭解我的過去,不瞭解我的為人,但她卻覺得……怎麼說,我的塵縛和朱繭,安井大人你聽過吧?”

    “王曦小友,你的人事資料,已經列為詳細級別了,自然知道。你繼續說。”

    “她覺得我很特殊,說能看出我心中有困惑,想尋找答案,而這答案,或許能在你們陰陽師這裡找到。當然了,她也說,這只是根據她的經驗,因為在她的認知中,你們是無所不能的。世間的本質是陰陽,你們又被稱為陰陽師,自然你們便該是最洞悉天地真理的人。”王曦道。

    安井信沒有想到伽椰子會給他們如此之高的評價,謙虛道:“她只是終生沒有走出去看罷了,如果她能遇到你們裡院,或許就不一樣了。”

    “是,隨行的陰陽師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伽椰子說,她在他身上看不到困惑,但在我的眼神中,卻看到了。對於她來說,我,就是裡院。我告訴他,我代表不了裡院。但她卻說,如果代表不了,那麼就不應該是我來和她交手了。雖然覺得她很多東西不知道,所以認識上有偏差,可是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話來反駁。所以最後,我便決定相信她,看一看,你們又是如何看待這世間的陰陽,以及這世間的善惡。隨行陰陽師說,你們和我們裡院一樣,並不算一個宗教,並沒有自己的教義,所以沒有相關典籍來專門解答我的疑惑,倒是有些典籍,可能會對我有幫助,所以他便推薦了這幾本書。我回去問過,陳院長也說,這些書裡面有智慧,如我有心拜讀,定能有所收穫。即使在歷史上裡十院和你們關係最僵的時候,這些典籍也是可以向你們借閱的。這些典籍,便是你們的驕傲。”王曦道。

    安井信更加驚訝,怎麼今天全都是聽的好話,連陳日津都這般說?

    “陳院長也……如果真的要說到智慧……那你們裡院的……裡院的……”安井信在絞盡腦汁搜索著……

    王曦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哈,安井大人,是不是覺得找不到?哈哈,我也一樣。那些有著智慧的,都是道家和佛家的。我們裡院典籍最多的,便是教人如何砍人,以及記載某年某月某人,如何砍了某人……總結一下便是,砍人的技術和砍人的記錄。哈哈哈哈。”

    安井信也跟著笑了起來,這種笑容,真的不是陪著陳日津的時候發出的那種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覺得王曦所說的,真的值得一笑。

    “好像還真的是……去華夏進修的醫師回來,大道理沒怎麼學,回來之後一個個都生猛得很。王曦小友,你著實有趣,這裡不是我家,但這小亭院,一般只有我能進來,如若有空,可以多來坐坐。倒不是我下逐客令,雖然我很想留你下來吃晚飯,但是現在已經五點了,你該回了。你沒看你的小女友已經在捉弄我養的魚了麼?”安井信道。

    王曦看了看小一,眼神中一片溫柔,道:“小一,那些可是風水魚,別玩兒了。”

    安井信道:“張小姐,不礙事,難道還有人能破我陰陽師的風水?可別煩我這糟老頭子拉著你男友絮叨這麼久就好了。”

    王曦道:“安井大人,其實剛才在複述了伽椰子的話之後,我便覺得隱約有了一些猜想。如果能先向你討教一二,回去再看書,或許能理解更深。”

    “可是這時間……”

    “師兄們也都出來了,安井大人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麼?”

    安井信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苦笑了起來,道:“一週一次,雷打不動,想不到這項差事兒最後落到你們師兄弟身上來了,看來六院長還真的是把你們當心腹了啊。那你們可得好好把關,莫再鬧上次奈良遙人那種笑話出來,千萬別六院長要的是某些東西,你們卻給人家寄回去他沒興趣的……你看即使到現在,中根勇都在躲著你,說怕你打死他,哈哈哈哈……好好好,那一會兒叫上你的師兄們,一起來這裡吃飯,吃什麼,就我來做主了。王曦小友,說吧,你有什麼問題。”

    “伽椰子說,你們這個名號,陰陽師,天然便帶有洞悉陰陽之意。我想了一下,覺得對於陰陽的理解,我還門都沒入,就說不上問問題了。但是其實陰陽,不就是正反,裡外……嗎?意思就是涵蓋了一切……不知道安井大人瞭解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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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另闢蹊徑

    安井信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這個問題什麼意思,和他們即將討論的,又有何關係。

    “巫?不知道小友指的哪一方面?因為他們曾經是貴院最難纏的對手,所以只要能收集到的資料,我們都是用心收集,在唐朝時,曾經遣人試圖與他們接觸,但沒能成功。”安井信道。

    這些事情不是秘密,裡十院是知道的,而且他們也曾經主動向裡十院索要過有關巫的情報,裡十院以前也給過。

    “安井大人,不管是我們的醫術,還是巫的巫術,以及你們的陰陽術,其本質都是天地之間的靈力。經伽椰子一提點,我才發現,其實你們陰陽師發展很全面啊。比如說式神御靈,這些完全就可以比作巫的手段了,而符咒方面呢,又和我們裡院類似。就是說,你們一點都不偏科。”王曦道。

    安井信沉吟了一下,道:“小友你這樣說,我聽了倒的確覺得高興,可我還是沒有懂。”

    王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因為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所以有些亂。在之前,代師叔就曾經提出過,其實醫術和巫術,就是這種一陽一陰的關係,雖不能彼此融合,但卻可以互相調和。這一點,我們裡院逐漸開始重視起來。相信安井大人看到過的一些情報也已經提到了裡十一院的建立。就目前我們所能猜想的,便是醫術和巫術這二者,當用某種方式將他們結合起來,就可以達到陰陽互轉,以及洞開界門。我說的這兩個,安井大人能懂吧?”

    安井信點點頭,道:“知道,陰陽互換,以及那神秘的界門,早就傳開了。現在各家都在研究當中。畢竟漢安血戰,讓大家有了共同的敵人。”

    “是的,伽椰子以為我的困惑,是在於我和小一之間那神秘的靈魂糾纏,但其實真正困惑我的,並不是這個。漢安血戰的一些細節,安井大人也都該知道,那麼對於我和小一那次開啟了界門,你有什麼見解沒有呢?”

    如果說陰陽師是一個微縮版的完成了一統的“醫巫”勢力,他們或許就該有這方面的解釋。

    但很可惜,安井信只是搖了搖頭,道:“如果有,你覺得我們還能拿得出來那麼多黃泉石嗎?”

    哪怕僅僅是有了一個可行的理論,那麼整個日本陰陽師便會向其瘋狂地傾入所有的資源進行研究。

    這項技術一旦掌握,便可橫掃整個世界的暗影圈子!

    看一看遺人多麼囂張便可知曉。

    “那麼你們可曾有過統一的陰陽理論?”王曦問道。

    這個題目就太大了,但安井信卻沒有半點覺得頭痛的表情,自然道:“當然有啊,你們老祖宗留下的太極啊……全世界通用啊……”

    王曦沒有想到問題又踢回來了,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到下面該說什麼。

    這時,小一過來道:“哎呀,我們給安井大人演示一遍,不就行了?”

    “演示什麼?”王曦問道。

    “開啟界門呀。”

    “萬萬不可!”王曦立刻拒絕道。

    這件事情已經討論過了,目前唯一能被裡院所認可的研究場所,便是在陰間。

    要不就是在黃泉路上,要不就是在王殿附近。

    總之,要有碾壓級別的實力,能夠阻擋遺人的進攻,絕對不能讓漢安血戰再現!

    安井信想了一下,道:“無妨。”

    說完,站起身來,來到了先前小一嬉戲的池塘旁,雙手打出印決,竟是也開啟了一處自成空間。

    “幾百年前偷師裡院的,你們也知道的。”

    本來平靜的湖面上方,漸漸浮現出一座巨大的鳥居,通體大紅色,只是……居然是猶如倒下去了一般,是橫著的!

    “要試,可以進去試。”

    安井信說完,竟是主動摸出手機,給陳日津去了一個電話,把這邊的事情簡單提了一下。

    他做事仔細,就怕他們在裡面試驗的時候,突然裡院找王曦,那怎麼辦?

    可千萬不能讓裡院誤會,他把這兩個小祖宗給怎麼樣了。

    所以,最好先提前告知對方一聲,隱含了一層意思,那便是他們在我這裡,出了問題我負責。

    “我先進去,你們跳下來的時候小心,容易摔著。”安井信說完,率先一躍,跳入了鳥居之中。

    王曦探頭一看,見安井信跳入其中之後,身形竟是在半空之中調整了好幾次,最後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他竟彷彿躺著一般。

    看來在這處自成空間裡面,重力的方向是橫著的。

    的確是個好思路!裡院如此之多的自成空間,為什麼就沒有想到呢?

    在這裡面開一個界門,哪怕是真的有三百長端鐵騎衝出來,也會像井噴一樣,一股腦兒全都衝到天上去,人仰馬翻。

    王曦抱著小一,認清了安井信站立的位置,判斷出重力的方向,也跳了下去。

    剛一穿過鳥居,一股眩暈感便襲來,眼睛傳遞過來的感知和經驗嚴重不符,使得身體無所適從。

    安井信連忙用一股柔勁將他托住,道:“進來的時候,閉上眼睛,會好很多。來吧,你們稍微休整一下便開始吧。陳院長那邊,可是讓我八點之前,必須將你們送到家門口。”

    王曦和小一站定身形,各自凝聚出靈力長刀,按照曾經成功過的經驗,連男左女右這點都完全複製還原了當時的情景。

    不過結果一點也不出人意料,沒有任何反應。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王曦撓撓頭,不過也沒太多的不好意思,畢竟這種事情他都在楚江王的王殿裡試過很多次了,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安井信認真地想了想,道:“我說不準,有種陰陽術的氣息在裡面。”

    “真的?”王曦驚道,“要不我們再試一次?”

    “可以,但我覺得意義不是很大,或許我剛才所說的不是很準確,但的確給我一種……一種……包容的感覺?奇怪,我怎麼會想到用這個詞……完全不搭邊啊……”安井信說完,在那裡沉思起來。

    “陰陽本就包容啊。”王曦道。

    安井信搖頭,道:“不,陰陽怎麼能包容呢?它們可是涇渭分明,在太極之中,更是邊界清楚。算了,不說這個,過幾天,我會去裡十院找陳院長,看看關於這方面,裡十院能給我們透露到什麼程度。你們現在還在繼續研究這個嗎?”

    “在,但具體進度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按理來說,我和小一是唯一曾經打開過界門的人,還打開了兩次,他們居然都沒有讓我們參與研究……”

    “兩次?”

    “呃……呃……”王曦拿不準在陰間的那一次,到底能不能給安井信說。畢竟漢安血戰那次,天下皆知倒無所謂了。

    安井信道:“反正你們在研究就好,如果我是你們裡院,絕對會花大力氣,傾盡全力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絕對是正確的!不行,我得親自去見一下陳院長。”

    “安井大人,不用這麼急吧?而且我覺得,你這樣……可能會讓陳院長……誤會……”

    那樣豈不是顯得你安井信很聰明,裡院的都是蠢蛋?

    安井信自然聽明白了,道:“不,不一樣。我們陰陽師家底薄,所以每一份資源,都覺得無比珍貴,總是想用在最正確的地方。你們裡院家大業大,即使不是成心浪費,但是無形之中,卻不可避免。就拿上次陳院長給我看的資料來說,亂心草如此珍貴的東西,你們裡三院藥劑科主任錢鑫鑫竟然管理鬆散到那種程度?要是我們,哪怕是一克,也會記錄在案!而你們,居然能大量流失出去,還被人製成毒品?這簡直是不可想像!”

    “那安井大人你……”

    “放心,我只是也想出一份力罷了。伽椰子沒準還真說對了,我們陰陽師在這方面,可能會有一些不一樣的見解。雖然我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但我相信,如果能給我更多更詳細的資料,應該能有所啟發。我得好好想想,需要拿什麼東西出來為質……”安井信帶著王曦走出了自成空間。

    “為質?”

    “自然。畢竟是這麼敏感的信息,你們裡院一定會防著我們,害怕我們單干。一旦我們比你們更先研究出來,說不定我沒有辦法抵抗那種稱王稱霸的誘惑。所以,想要這裡面的核心信息,就得讓陳院長覺得,能夠隨時制住我們。”

    “可是之前不是……”

    “是,之前的確討論過,也達成了協議。可和這件事情不衝突。我們也可以迅速崛起,成為一個超級霸主,但是依然依附於裡院,不和你們為敵。在將來和遺人的戰爭中,還是會遵守約定,追隨你們。如此一來,沒有違反協議的任何一條啊。只是這樣……就要看陳院長,哦,不,要看你們整個裡院的度量和格局……到了哪一步了啊……”安井信道。

    王曦知道,裡院和陰陽師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但總體趨勢來看,反而因為之前的事情,感覺要樂觀一些。

    “安井大人,這些事情,我是沒有資格插嘴的。但是我卻可以給你一些提示。”

    “小友請說。”

    “你現在把你想成是裡院的一名院長,如果有人罵裡院,你怎麼辦?”

    “罵回去!呃……不對,不理會……呃,你第一個問題就難倒我了。還真不好回答。這兩種情況,都可能發生。”

    “那有人揍你一拳呢?”

    “砍他。”

    “出人命了呢?”

    “那樣的話,院長的身份就完全沒用了,不管做什麼決定,都只會有一種結果。”

    “那好,安井大人,請你回憶一下,我們裡院,有多少人死在了巫的手上。又有多少人,死在了人類進化手中。以及還有多少人,得算在你們陰陽師頭上?”

    “這……”

    “可你看。巫的結局,不僅陽巫我們安排了裡十一院,連陰巫的俘虜,我們都未曾殺害,交給陽巫去消化。人類進化也是如此,徹底瓦解他們之後,只留下了一些高層,因為他們手中還有很多情報,需要進一步挖掘。五國巫師集團,如此嚴重的背叛行為,去釣裡七院的魚,結果呢?可曾不分青紅皂白,將其趕盡殺絕?而和你們之間,就不用多說了吧。你能想像有一天,你們披著白袍,戴上裡十二院臂章的情景嗎?或者說就像之前談的那樣,僅僅是掛上裡院的牌子,還是你們陰陽師的打扮,只是在胳膊上多了一塊臂章。”

    安井信剎那之間便變了臉色。

    原來裡院的包容度……竟是如此的高!?

    這些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全部都是真實發生的例子啊!

    而自己的陰陽師,就在其中!

    仔細想想,一點都不矛盾哎。

    這一瞬間,安井信突然有些明白錙銖必較和睚眥必報這二者之間的區別了。

    冤有頭債有主,把賬算清楚之後,我們還有機會做兄弟。

    “所以,我對我們裡院的格局很有信心。知道為什麼我們願意這樣去相信別人嗎?”

    因為我們有能力讓辜負我們信任的人,付出代價!

    安井信細細品味著王曦的話,道:“多謝小友提點。走,事不宜遲,現在出發,這頓飯先欠著,以後找機會給你們補上。”

    王曦抱著書,跟隨著安井信一同走出來門。

    “王曦小友,還有一件事情,剛才你提到了塵縛和朱繭,對此我倒是有一點淺薄的意見。在陰陽術不斷開發的早年,我們就有過類似於朱繭的描述,不過都是些傳說,從未實現過。但是在那些傳說中,都有一個相同點,那便是要想讓兩個人產生一種心靈感應般的糾纏,就肯定需要一樣媒介。相信這些,在你們的傳說當中也有。比如頭髮、指甲、生辰八字等等,千奇百怪,什麼都可以。但是最普遍的,也是最讓人能夠想得通的,便是血液。這塵縛刀,曾經一刀扎穿過貴院喬佳前輩和其戀人,那麼你和張小姐,是否使用過它來進行過類似於血盟的儀式呢?”

    王曦和小一同時搖頭。

    沒有啊,我們又不是邪教,成天搞這些神叨叨的祭祀儀式。
Babcorn 發表於 2019-3-30 08:49
第二十九章 歪打正著

    在去裡十院的路上,王曦一直在仔細想安井信先前所說的話。

    他覺得不無道理,的確很多民間故事以及傳說當中,都涉及到種種媒介,以血液為引,更是稀鬆平常。而且安井信明確地指出了塵縛刀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它之前曾經將前主人透心刺穿過,按照這個思路來解釋,合情合理。

    只是自己和小一,真的沒有去舉行什麼血盟之類的儀式啊。

    要真的有的話,自己還能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嗎?

    “說起來,有一個問題感覺一直沒有說清,你的朱繭到底是怎麼得來的?因為給我的戰報,或許還沒有詳細到這種地步,並沒有針對朱繭的相關擴展情報。”安井信道。

    王曦道:“這個問題,師兄們也曾經問過,但是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曾修習演練?”

    “沒有。”

    “那就只能是傳承了。”安井信斬釘截鐵地道。

    “傳承?”

    “是,不然的話,難道這一招是憑空出現的?雖然對你來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但前提是天上得提前有這麼一個東西才行。你的塵縛,能給我看看嗎?”安井信已經伸出了手。

    王曦將塵縛遞了過去,滿心希望對方能看出來點什麼。

    再怎麼說,也是當代的陰陽頭啊。大家並不隸屬於一個系統,說不定看問題的方式和思維,能帶來不一樣的發現。

    安井信將塵縛反覆打量,並且仔細地感受著殘存在上面的氣息。

    “他最近的性格有沒有大變?”安井信突然問向小一。

    “啊?應該沒有吧?對我都挺好的呀。”小一道。

    “那……再遠一點呢?比如半年前?一年前?”

    “那個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呢……不過應該沒錯吧?王曦的為人,相處三個月就知道個大概了。”小一道。

    王曦這時道:“安井大人,你是擔心,我被喬佳前輩的氣息所影響了?據我所知……”

    “一樣的,關於這點,我們陰陽師的理論和你們並無差異。氣息不能影響人的性情,能影響性情的只有靈魂。我也只是排除一下可能性而已。其實想想也是,塵縛被三昧真火所熔煉,喬佳前輩他們也必定是形神俱滅,又怎會留下魂魄附於其上,進而對你造成影響呢?”安井信道,“可這……就無法解釋朱繭的來源了啊……”

    “那會不會這其實是塵縛本身的屬性?”王曦問道。

    朱繭雖然可以算作王曦自創的招式,可是和一般的外科戰技不同,並不是一套刀法,重點在於其效果。

    說不定完全和王曦無關,就是人家塵縛的功勞。

    安井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過這種說法。你說的,就是神兵利器了,還能自帶功效。那照這麼說,再變態一點的兵器,豈不是比主人還強?這已經漸漸向我們日本引以為傲的遊戲產業靠近了啊。”

    “那這個矛盾無法解釋啊。”王曦道。

    朱繭必須要有個源頭,而源頭卻找不到。

    “是無法解釋,但是我們向來相信眼見為實。”安井信道。

    “什麼意思?”

    “當有矛盾的時候,其實大體思路就兩個。第一,便是有一個未知的因素我們尚未發現,因為它的缺失,使得事物呈現出一種矛盾狀態。舉個例子,有這麼兩個國家,一個國家叫做剪刀國,一個國家叫做石頭國。剪刀國的人,打不過石頭國。這便是我們的已知。於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石頭國的人,不去把剪刀國給滅了?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啊。於是,已知的現實,和預期的結果出現了偏差,這個矛盾我們無法理解。可終於有一天,我們才發現,在他們兩個國家的毗鄰,還有一個布國,布國的人,能滅石頭國,但是卻受制於剪刀國。於是這下我們明白了,三者之間達成了一種威懾平衡的狀態。先前所有硬生生的矛盾,全都合情合理了。”安井信道。

    王曦點點頭,甚至一旁的小一都表示,這個例子很簡單易懂。

    “我接著說第二種情況。那便是這矛盾的雙方,有一方是我們理解錯了,或者說我們的眼睛被矇蔽了,看不清真相。還是剛才的那個例子,但唯一不同的,便是這次我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布國,只剩下剪刀國和石頭國,當然了,我們發現了布國曾經存在的證據。現在再來問,為什麼他們還是能保持和平的狀態的呢?”

    王曦順著安井信的假設進行了思考。

    布國曾經存在過,但現在不在了。不去鑽牛角尖,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理論,就只按照這個假設的框架來看,能滅掉布國的,只能是剪刀國。

    那麼……石頭國是擺設麼?

    不對,剪刀國幹嘛滅掉布國?

    滅掉布國之後,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從此以後,誰來管石頭國?

    “呃,安井大人,我想不出來……”王曦道。

    安井信道:“在這第二種情況內,我們所有的已知都有了,也沒有發現未知的因素,卻還是有這麼一個矛盾存在。那就只能考慮,我們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什麼意思?”

    “只剩下了剪刀國和石頭國,而石頭國沒有布國來制約它,所以它必然會去滅掉剪刀國!”

    “可是剪刀國明明就在啊……”

    “要不就是石頭國正在去的路上,要不就是你看到的剪刀國,其實根本不存在,那個世界,只剩下了一個國家,便是石頭國。記住,我們是在看事物,不是看人心。人心複雜多變,事物卻只會複雜。你研究它,它是一個樣,你不研究它,它還是那個樣。它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你從原則上先把握住,自己不要迷失進去,越弄越複雜,哪怕依然研究不透,也可以隨時抽身而出,再想辦法。”安井信道。

    王曦聽得此言,頓時對安井信有點肅然起敬。

    他靜下心來,準備按照安井信所說的,再重新理一遍。

    朱繭的效果,是確定無疑了的,但是在尋找源頭的時候,卻找不到,這個矛盾點就突出出來了。

    但必定應該有個源頭。

    所以……源頭就應該和布國一樣,它不是不存在,而是存在過,但消失了……

    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當初,代師叔在大山裡面遇到了巫之傳承,可後來不也一樣消失了嗎?

    但是代師叔的腦子裡,只要是他曾經閱讀過的,那些知識便留了下來,並沒有因為傳承消失了,這些知識也隨之消失。

    等他們回到裡十院,見到了陳日津之後,安井信並沒有先把自己的事情拿出來說,反而是在繼續這個話題,看大家都有什麼看法。

    因為是在直接講結論,所以大家都理解得很快。最後,陳日津道:“三昧真火,本就是道家和佛家結合的產物。三昧是梵語,真火是道家用語。這兩家的共同產物,說不定真的能有這種效果。道家鎮,佛家渡,留下了一絲生機,而且塵縛刀當時所插入的,是心竅,搞不好真的會有一縷殘魂,被三昧真火封印在了塵縛裡面。而隨著封印的解除,漸漸這縷殘魂便消失不見了。也恰恰是因為殘魂,所以它不會對王曦的本性造成太大的影響。只是……這封印為何解除?如果沒有外界的因素,被封印之物本身是無法打破封印的。”

    安井信點頭,道:“對,事實上,並不存在什麼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封之物在封印之內逐漸消耗封印,既然是封印,那便徹底斷絕了其與外界的聯繫,沒有靈力,便是無根之木,不可能越來越強大。所以,從來沒有封印鬆動一說,只有被人為破壞這種情況。我還是之前的觀點,你們一定做了什麼事情,讓這個封印解除了,而且就連媒介我都還是堅持,認為是血液。”

    “我記得師弟你第一次用出朱繭,手上便有傷,事後曾經問過你,你說當時太激動和憤怒了,是自己弄的。”柳瑗道。

    安井信道:“不對,應該還在此之前,而且這樣說就會和張小姐沒什麼關係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一想是想起了什麼,道:“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床……在宿舍裡,嬴瑩師姐,程鵬師兄他們都在,塵縛刀先後把我們兩個,都刺出了血。你快想想,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緒變化,是不是在那之後?”

    此話一出,大家都望向了王曦,等待著他的確認。

    王曦經小一提醒,立馬回憶了起來,猛地點頭,道:“對對對,有這事兒!就是在這之後!!”

    “只是很可惜,這個推論雖然能自圓其說,不違背目前裡院的知識體系,但卻因為喬佳前輩的殘魂已經消失,無法進行證實了。而且界門的開啟,估計也就和塵縛刀,沒有太大的直接關係了。”陳日津道。

    王曦想了一會兒,道:“這件事情,我們可以讓地府試一試呀,如果真的能分離出殘魂,注入刀內,那以後我們裡院……”

    眾人沒有想到王曦為了對之前的推論進行證實,已經想到這裡去了。

    可等大家仔細將他的話慢慢消化完畢,都震驚了!

    王曦提出了一個劃時代的東西啊!

    安井信在一旁,腦子裡一片空白,他聽不清王曦後面都在說些什麼,只清晰地記住了兩個字:魂刀!

    “對!就是魂刀!而且這第四代魂刀的生產,完全不需要將前面的幾代淘汰之後,另外再製造。哪怕你用一把初代手術刀,注入殘魂於其中,也依然可以稱其為魂刀!至於第四代魂刀,我們可以專指由三代手術刀升級而來的那種!”

    王曦變得稍微有些激動。

    等安井信冷靜了下來之後,他才發現,似乎這個話題,讓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只是現在好像已經討論完畢了。

    自己剛才發懵了多久?

    啊!不對!王曦小友的這個想法太……太機密了!

    他居然當著我的面說了出來!!

    必須得說兩句!

    但還沒等他開口,陳日津卻先說話了,她道:“對了,安井君,今天你來是什麼事?王曦總不能勞煩你親自送回來吧?”

    安井信本想說,我今天來,就是找你談一下,讓我們也參與進界門研發一事,但害怕你會認為我們有二心,所以想看看陳院長你是否有什麼要求,好讓你覺得能夠比較放心我們。

    可話還沒出口,他便突然想到,已經沒有必要再來表這個忠心了。

    “陳院長,今天來,本來的確有事,但現在,我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關於界門,我們陰陽師覺得,應該能提供一些幫助。這一點,我和王曦小友今天談了很多。一會兒,陳院長可以問一問他。如此,我就不多叨擾了。王曦小友,張小姐,欠你們一頓飯,我記著的。”安井信說完,對陳日津行了一禮,便轉身準備離開了。

    陳日津道:“安井君,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大個事情,要是放在以往,估計你會說上半天。還是說,你今天決定來點兒不一樣的套路,讓我覺得比較新鮮,於是就糊裡糊塗地答應了?”

    安井信搖搖頭,道:“本來我的確準備了很多說辭,但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為何?”

    “因為王曦小友,已經替我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答案。”

    “是什麼?”

    “分離殘魂,這是只有地府才會的手段。所以魂刀,從今以後,將會是你們裡院的專屬裝備。憑此,我們以後的目標便都一致了,那便是遺人。”

    “安井君,你說的我感覺的確很對,但我總覺得怎麼前後不搭邊兒啊。”安井信說的都是好話,也是實話,但就是讓陳日津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陳院長,或許因為你們和地府能搭得上線,所以有種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錯覺。難道您還沒有意識到?魂刀一出,從此,我們的暗影世界,大一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3-30 08:50
第三十章 大一統

    大一統……

    這個詞語從安井信的口中跳出來的時候,即使是陳日津,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因為裡院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哪怕讓她稍微去幻像一下那個畫面,她都覺得自己的想像力可以在其中肆意馳騁。

    因為,那裡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君臨天下,萬國朝拜。

    這些熱血沸騰的字眼充滿著無窮無盡的誘惑力,只要聽過一次,看過一次,便讓人再也無法抑制內心那種念頭,忍不住想要去嘗試一下。

    陳日津喃喃念道:“大一統……大一統……魂刀……竟能如此……”

    “霸道!”安井信把話接了下去,道,“因為如果要列裝,幾乎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無數沒有進入輪迴的先代院長,先代主任們,都將再次聚集在裡院那迎風飄揚的大纛之下。僅僅是想像一下,我便會覺得喘不過氣來。裡院的凝聚力將會再次達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當一名裡院醫師手中的魂刀之中寄居的是自己這一脈的師長的時候,那份沉甸甸的歷史傳承感,會厚重到讓再謙虛的人也會生出狂妄的感覺。”

    “可要是在戰鬥之中,有所折損,那豈不是……”陳日津沒有發現,不知不覺當中,這是她第一次順著安井信的話在說,在想。因為安井信所說的,對於她來說,實在太過於震撼。

    “陳院長,你還是沒有懂‘霸道’二字的真正含義。到時候,已經沒有戰鬥了。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霸道。”安井信的臉上全部都是嚮往和羨慕,似乎此刻他已經是裡院的一員。

    “沒有戰鬥……可如果真的那些魂刀如此寶貴……那豈不是……”陳日津似乎還是不能理解。

    裡院一直以來,從大的原則性上來說,進攻性並不是很強,沒有試圖一統天下。

    因為鬼門關全都在華夏境內,何必給自己找事情來做?

    所以對於安井信描述的畫面,陳日津暫時沒有跟上,或者說腦袋還沒有轉過彎來。

    一向智商情商都極高的陳日津,這一次,在安井信面前,就猶如一個小學生一般。

    “陳院長,我拿王曦來舉例。就比如說現在王曦的塵縛,只是一把初代手術刀。然後今天晚上地府將一縷魂魄注入到了其中,按照剛才你們所討論的,這就是一把實實在在的魂刀了。我們先不管這把刀裡的魂魄是殘魂還是完整的,也不管王曦剛拿到魂刀塵縛,是否有時間來消化裡面的傳承,我就只說一點,這道魂魄,是時信德院長大人的師傅,或者說師公。好了,你把王曦放出去,你信不信他可以橫著轉一圈再回來?哪怕他把刀別在腰間,然後兩隻手抄在口袋裡,都一樣!”

    安井信說到後面已經有些激動了,他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陳日津還要反應這麼久!?

    而且不止陳日津,這幾個小輩子平時不是挺機靈的嗎,為何也是一副痴呆樣?

    “啊?我……師公的……師公是誰……名氣這麼大嗎?還是說他實力……超強?”王曦自認為發現了事情的關鍵點,出言問道。

    安井信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裡所有人當中,智商最高的一個。

    “這就不是這位不知道哪一代的先代院長有多強的問題了啊。而是你或者他出了一丁點意外,會招來整個宗門的攻擊啊!那就是私人恩怨了啊!根本就不是一脈的事情了!而是無數脈啊!三院長的趙家軍,常院長,代院長,都會隨時信德一起去追殺對方。然後呢,時院長他的師兄,他的師弟呢?這些牛人各自發展的徒子徒孫?時院長的師傅,他的師叔們,又該有多少能量呢?這是一種威懾啊!威懾啊!懂不懂?!”他已經有些恨鐵不成鋼了。

    “可如果這樣的話,橫豎都是死,人家為什麼不拉我墊背?”王曦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漏洞。

    “那是因為你們本身沒有大一統的念頭啊!!!”安井信道。

    “呃……周師兄,你聽懂了麼……安井大人好像又繞回來了……而且這個彎繞得很陡,我完全推不出前因後果……”王曦放棄了。

    周柯搖搖頭道:“前面那段聽懂了,剛才那句又糊塗了。”

    安井信道:“就是說,你們從來沒有想過大一統!所以,人家沒有被逼到絕路上!人家幹嘛要拉你墊背?活著不好嗎?”

    “可是……那我們又怎麼完成大一統呢……”王曦道。

    “哎!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你們再好好想想吧,應該能想通的,是我太著急了。”安井信自己也覺得陷入了死循環當中,這裡面那種微妙的東西,只能意會,不可言傳。

    陳日津的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慢慢斜靠在椅子上,閉目沉思起來。

    良久,她睜開眼睛,道:“通知華夏裡院,讓他們立刻嘗試魂刀的製作!此事,還希望安井君你保密……”

    安井信聽到這話,也是眼前一亮,道:“我的陳院長啊,還保什麼密啊,直接放話出去啊!到了明天,不,說不定今天晚上,你就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不保密……?”陳日津疑惑道。

    “誰家有了原子彈氫彈還藏著掖著啊!?”安井信道。

    陳日津道:“可那是在研發成功之後啊,研發成功以前,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嗎?”

    “那還不是你們一張嘴的事情,誰能去向地府求證啊!?你們老是要忘記這點,只有你們裡院,才和地府搭上了線啊!”安井信道。

    這個時候,王曦開口道:“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安井大人的意思了,你之前在說到大一統的時候,同時也談論了遺人,說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

    “對啊,第四代魂刀一出,首先,不會再有神經病來打你們的主意。因為誰也不知道一個默默無聞的弱雞,身上會不會帶著一位曾經桃李滿天下的魂魄在身上。其次,你們基本上不太愛理會外界的事物,哪怕別人求著你們把官司打到你們這兒來,你們也總是想偷懶想躲,除了裡七院偶爾釣別人的魚之外,總體來說,裡院的口碑還算不錯。最後,因為魂刀的出現,你們的實力也會迅猛地增加,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遺人這麼一個人類公敵。你說,大家會怎麼選?是跟著你們去吃肉喝湯,還是旗幟鮮明地跟你們對著干?!話都說到這裡了,陳院長你可得記住,我們陰陽師,這一次是最早站隊的!!!”安井信道。

    陳日津終於回過神來了,道:“如此,你所說的大一統……”

    “就是人心所向,心服!哪怕你們的勢力依舊不出華夏,但從此,整個暗影圈子,便只有你們一家的聲音了!”安井信道。

    陳日津狐疑地看了看他,道:“我現在都還是覺得有些吃驚,你莫不是來誆我吧?安井君?”

    “哎喲,我誆你幹什麼啊?我還等著跟著你們吃第一口肉啊!而且,不管我怎麼誆你們,這第四代魂刀,可是提在你們自己手中的啊?我用一張嘴來和它對抗?”安井信道。

    陳日津想了想,終於道:“事關重大,我肯定要和本土裡院商量。不過可以按你說得做,先放出風去,這件事,你覺得是我們做比較好,還是你來做?”

    “當然是我來做啊。你們裡院什麼時候給自己打過廣告啊?第一次就來一個這麼猛的,大家接受不了的。還是讓我們來,可信度要高得多。當然了,這魂刀的試驗應該很快,只要你們到時候拿出真正的魂刀……陳院長你應該知道消息在我們暗影圈子的傳遞到底有多快……說不定一個小時前你剛傳出消息,一個小時候,已經有人又傳回到你這兒來了。”

    安井信說完,火急火燎地跑了。

    王曦看著他的背影,道:“陳院長,這事兒,雖然他剛才說得在理,但我總覺得有些兒戲啊。古往今來,有這麼大一統的嗎?不流點兒血,不死個幾百幾千萬人,就大一統了?這更像是在開玩笑啊。”

    陳日津道:“你說的,那是塵世間的改朝換代。我們這個暗影圈子,全部的人數加起來,估計也才堪堪十萬。去哪裡找那麼多人來流血?算了,他喜歡折騰就讓他去吧。何師妹,你去聯繫魂刀一事,我和本土裡院報備一下這所謂的大一統一事。當然了,所有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魂刀的基礎上。這件事情,王曦你是首功。”

    “啊?”

    王曦被突然點名,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起了當初自己就是簡簡單單一個“雙持”二字,便打開了第三代手術刀研發的思路。

    沒想到今天也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就立刻要再創輝煌了麼?

    上次給了自己一百萬,那這次,裡院該給自己發多少錢?

    那……可……一定要成功啊……

    兩位院長各自去忙碌了,王曦這才覺得肚子餓,小一也是一樣,連忙拉著師兄去看看食堂還有什麼東西。

    “總覺得,這麼久了,終於有點兒好事兒了。”柳瑗道。

    王曦道:“是啊,如果能那麼容易就讓我們整個世界的暗影圈子團結起來,將來在對抗遺人的時候,自然會輕鬆許多。人多力量大嘛。”

    “誒,你這幾本書,哪兒來的?”

    “陰陽師那兒借的,在有些方面,他們的記載比我們更為詳盡。當然了,也就是當個樂子來看,有些東西就記得牛頭不對馬嘴,和當時的情況完全不一樣,甚至說是錯誤的記載都可以。就比如說,我之前看過的一本書裡,說我們太醫院最早的首領是一個叫江洋的人,可這本書裡呢,又說是一個叫穆強子的人。”王曦道。

    “這種很常見,你也不能說人家自相矛盾,畢竟寫書的都不是同一個人。”柳瑗隨口道。

    “對了,那我們太醫院最初的首領,到底是誰啊?”王曦順著往下問道。

    柳瑗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他在想自己到底是忘了,還是裡院從來就沒有提過這一個知識點……

    ……

    ……

    ……

    “孩子們,今天怎麼了?一個個都轉了性,看起書來了?”我按時來到這片草地,大家都已經等候多時了,只不過人手一本書,著實讓我意外。

    “陳主任,您來了?今天上課,居然邀請到了先代院長!”第一個開口的,永遠都是那個最活潑的女孩兒,我幾乎都快喜歡上她了。她的樣子,就一如當年的小一師姐。

    “哦?哪個先代院長?”我問道。

    難道就因為這?

    讓大家的學習激情猛增?

    “看!這是什麼?”她將手中的書拿起來揚了揚。

    我雖沒看清,但靈識卻已經探查清楚了。

    《醉沉浮》。

    王師兄以前寫的隨筆。

    可這……已經被禁了啊……

    我臉色微變,但旋即道:“這裡面的事,是挺有趣,從哪裡來的?給我一份?”

    她大方地將書遞了過來,道:“薛院長借給我看的!一拿到手,我就讓大家各自用靈識感應,一個下午,就分段抄寫完畢,然後迅速複印!”

    我翻開,果然全是手寫體,字跡多樣。

    倒還聰明,曉得薛院長給的無法複印。

    “薛院長為何借你?”我問道。

    既然是薛晨,那就沒事了,她怨氣大,要為嬴瑩師姐打抱不平,自然會把當初的那些事情傳下來。畢竟她現在已經熬成先代院長了,資格夠老,沒人敢說她。師傅雖然可以,但不會拂她面子。

    “因為陳主任你說的和薛院長說的不一樣啊。陳主任你說後來王曦副院長很是沉默寡言,可薛院長卻說他即使在當外科主任的時候也一樣成天胡說八道,滿嘴跑火車,十分的嘮叨。”

    王師兄當外科主任……

    我想想……

    好像任期只有八個月左右便卸任了,破了裡三院的記錄。

    我將書還給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王師兄最終,也活成了自己曾經討厭的人吧?一點也不真。

    當身邊的人不在了,他便只能嘗試著讓自己變成他們吧?

    即使說了千言萬語,但沒有一句,是他自己想說的……

    那麼嘮嘮叨叨,和沉默寡言,又有何區別?

    反正他對裡院功勞那麼大,後台又硬,尸位素餐吃老本兒,又有何人來說他?

    忍心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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