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一千二百二十九章又到永田縣

    言之凱得到了言羽秋的支持，當場宣佈道︰「由於盧新宇不能很好的履行教育局長這個職務，對縣委常委會的決議執行不力，現在我宣佈，停止盧新宇教育局長的職務。教育局的工作從現在開始，由孫連奇同志負責！」

    孫連奇也沒有想到，大清早上挨了一頓臭罵，竟然還給升了官，這可真是怪事。雖然現在只是主持教育局的工作，可誰都知道，言書記是穆書記來安江之後提拔起來的人，在縣委常委會上說話是一言九鼎，只要這次用了心，辦的事情得到了言書記的歡心，還愁常委不下達正式的任命文件嗎？

    「孫連奇同志，穆書記再有不到四個小時就要來到我們永田縣了，他來的目的主要就是考察我們縣的教育工作情況。從現在開始，你要著手做好幾件事情，第一，馬上通知教育局所有的幹部趕來上班，全面清理一下衛生，準備迎接穆書記來教育局視察。第二，立刻組織人準備好匯報材料，並且盡快的掌握全縣的教育工作情況，把材料給我和之凱縣長每人準備一份。第三，通知全縣各個學校全面做好迎接穆書記檢查的準備工作！所有的準備工作必須在三個小時內完成。現在就是縣委考驗你工作能力的時候了，你快去準備吧！」

    這是穆國興下來調研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被免掉的第一個官。從這一方面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領導要到哪裡視察，只是動動嘴巴的事情，而下面則是要跑斷了腿。這還不算，要是一不小心，有可能連頭上的帽子也會保不住的。

    穆國興輕車簡從的指示並沒有得到有效的執行，第二天早上動身的時候，市公安局照樣派來了開道的警車，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長尤清家、教委主任胡德利、市委副秘書長方漢濤也做好了隨行的準備。不僅如此，還有一輛坐滿了工作人員的面包車，也停在了市委的大門口。

    方漢濤看到穆國興的臉色有些不高興了，急忙解釋道︰「穆書記，我們也是按照有關規定做的準備，這也是孫秘書長從省城打電話來指示的。您輕車簡從也可以，但是，必須要符合有關安全保衛條例。您經常教育我們要依法行政按規矩辦事，我們也不能破了規矩不是嗎？」

    穆國興無語了，早知道是這個樣子，還不如誰也不通知，直接帶著應一偉去永田縣，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情了。如果不讓他們跟著，這些人會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來對付你，穆國興現在突然懷念起在寶和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光。

    那個時候，穆國興想到哪裡去，打個招呼，帶著孫書庭抬腳就走。可是現在就不行了，只要是到下面調研，就非搞得驚天動地的。前有警車開道，後有工作人員隨行，唯恐出點問題他們不好交代，看來官當大了，也是身不自由啊！

    這也確實是個實際情況，現在一些地方，不要說是一個副部級幹部下鄉去視察了，就是一個縣長在他自己的地盤上到鄉下去辦點事情，不也是前有警車開到，後又手下陪同嗎？既然大家都這樣做，形成一個規矩了，如果有人不遵守的話，那這個人就成了一個另類。

    同往常一樣，這個車隊剛駛到永田縣縣境那個巨大的牌樓下面，車裡的對講機就響了起來︰「永田縣的同志來迎接市委領導，請指示是否停車！」

    應一偉轉回身來看了看，只見穆國興無可奈何的說了一句；︰「既然永田縣的同志來迎接了，那就停一下吧！」

    車隊靠邊停下了，開車的武田樂駕駛技術確實很好，方向盤一打，剎車輕點，車子穩穩地停到了歡迎人群當中帶頭那個人面前。

    言羽秋還沒等應一偉下車，搶先一步替穆國興打開了車門，用手護著車門的上框，滿面堆笑著把穆國興迎了出來。

    「穆書記，我代表永田縣四大班子歡迎您來視察！」

    又是一陣寒暄握手。說實話，穆國興對這些所謂的官場禮節是非常厭惡的，但是他也很清楚，任何事情只要是形成了規矩，就不能再隨意打破了。不管是那一級的領導，心裡都很清楚這個習慣不好，可是也沒有哪一個人會帶頭不去遵守這個規矩。

    事實也就是如此，中央和省一級領導來到安江，穆國興不是也要帶著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到高速路出口去迎接嗎？如果迎接的領導不下車，不和他們握手寒暄，直接開去了市委，穆國興會怎麼想啊？來迎接的官員們會怎麼想啊？他們肯定會想到這位領導來安江不會有好事了！

    這是穆國興第二次來到永田縣了，第一次來的結果是摘了前縣委書記欒世金的帽子，這一次又來到永田縣，不知道這個年輕而又強勢的市委書記會不會又要摘掉一個人的帽子啊！

    眾人重新上車，繼續向永田縣城駛去。隔著車窗向外望去，穆國興發現永田縣城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加整潔了。原來那些高高大大寫著口號的標語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行漂亮而整齊的路燈。顯示出了這個南方山區小城的秀麗。

    言羽秋非常知道穆國興的工作作風，縣委大門口既沒有歡迎的標語，也沒有五顏六色的鮮花，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和平靜。

    在會議室裡坐下，縣委辦的接待人員提著水瓶，準備給每個人面前的杯子沖水，也許是太緊張了的緣故，當這個服務人員在給穆國興的杯子續水時，一不小心竟然把杯子給打翻了。

    坐在穆國興旁邊的言羽秋看到這個情景，心想，這下子可完了。言羽秋也知道，穆書記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發火的，但主要還是這個兆頭不好。這些服務人員都是經過專門培訓的，也工作了多年大大小小的場合也見過不少，從來沒有出過問題，怎麼今天在給穆書記添水的時候卻把杯子給打翻了呢？

    一番忙碌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市委副秘書長方漢濤笑著問穆國興︰「穆書記，匯報是不是現在就開始？」

    穆國興點了點頭，方漢濤開始講話了︰「同志們，昨天市委辦公廳已經下達了通知，今天穆書記在百忙之中抽時間到永田縣來調研，這是對永田縣廣大干部和群眾的關心，也是對永田縣工作的支持。根據辦公廳的通知，穆書記這次來主要是要考察一下永田縣教育工作的情況。下面請永田縣的同志就這一方面做一個專題匯報！」

    言羽秋打開了面前的文件夾，開始了他的匯報。教育局不愧是文人薈萃的地方，短短的時間裡，組織的匯報材料非常詳實。再加上言羽秋的口才極好，匯報起來抑揚頓挫，很具有感染力，讓在主席台上坐著的副市長尤清家和教委主任胡德利聽了頻頻點頭。

    接下來又是縣政府、人大和政協一把手的匯報，穆國興不動聲色的用筆在本子上記錄著這些人的匯報重點，用眼楮的餘光看了看腕上的表，時間剛剛過去四十分鐘。

    穆國興感到永田縣的這些干部工作作風還是比較紮實的，匯報中沒有那些空話和假話，還是比較貼近實際的。

    最後自然是穆國興講話了︰「同志們，剛才我聽了大家的匯報，總體感覺還不錯，從這一方面來講，永田縣在教育方面還是做了很朵工作的。現在有個問題我要瞭解一下，在座的有誰知道土山鎮九山村有個民辦小學啊？」

一千二百三十章三不管的地方

    青田縣的官員們誰也沒有想到，穆書記竟然會提出這麼個問題來，言羽秋和言之凱相互看了看，同時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坐在旁邊剛上任的教育局代理局長孫連奇，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等了幾分鐘穆國興又說道︰「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知道有這麼個民辦小學，在安江市的地圖上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土山鎮這個地方。我這次來就是想到這個地方看看，羽秋同志，你們永田縣能不能為我安排一下！」

    穆國興雖然用的是一種商量的言辭，但是話裡卻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命令式的口氣。

    市委書記下達命令了，又有誰敢不執行啊，言羽秋想了一下滿臉堆笑的說道︰「穆書記，土山鎮是我們市與其他兩省的交界處，那裡山高路險，如果你想瞭解什麼情況的話，是否打個電話讓土山鎮的同志過來向你匯報一下？」

    穆國興臉色一沉︰「羽秋同志，坐在辦公室裡聽匯報，是不能瞭解到真實情況的，我這裡有一封群眾來信，你先看看然後再講吧！」

    言羽秋看到穆國興的臉色很嚴肅，意識到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讓市委書記認為自己只是一個喜歡坐在辦公室裡聽匯報的幹部，這個印象可是太不好。

    接過穆國興遞給他的信件，言羽秋仔細的看了起來，看完了之後，臉色也凝重了起來，站起來說道︰「穆書記，我錯了，請你批評！」

    穆國興笑了笑︰「羽秋同志，我估計不僅是你這個縣委書記不知道這個情況，恐怕你們縣裡主管教育的同志也不一定知道這個情況。在咱們安江這麼一個經濟發達城市裡，竟然還有像九山村這樣的貧困死角。還有學校沒有校舍，讓孩子不能讀書的情況，在這一方面我這個市委書記失職啊！」

    市委書記都做檢討了，言羽秋當然也不敢落後︰「穆書記，這是我工作出現的問題，我要向市委請求處分！」

    「處分嘛，就暫時不必了，亡羊補牢也不晚啊！你是否現在還認為要請土山鎮的同志來匯報呢？」

    言之凱雖然很想知道穆國興給言羽秋看的是什麼信，但是穆國興沒有講話他是絕對不敢隨便看的。現在聽到兩人的對話，也意識到工作中出現問題了，而且這個問題還比較嚴重。否則的話，穆書記也不會以他一個市委書記之尊，去那麼一個小山村看那裡的民辦小學。

    言羽秋仔細的看了看穆國興的臉色，期期艾艾的說道︰「穆書記，是否請你先休息一下，給我們留一點準備的時間？」

    穆國興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了，笑著說道︰「那好吧，既然要去那個小山村，有些準備工作還是要做好的，現在我們先去吃飯，一個小時之後再動身，時間應該夠用了吧！」

    穆國興站了起來，掃視了一下會場，看到人大主任和政協主席都是白發蒼蒼的人了，笑著說道︰「這一次我們去土山鎮主要是瞭解一下民辦小學的情況，羽秋同志可以組織一下有關負責同志去就行了，其他的同志就留在家裡正常工作吧！」

    人大主任原來也在土山鎮幹過，他可是知道九山村那個地方，地方窮不說最主要的是路極其難走。他剛才最擔心的就是，這次也要跟著穆書記去那個地方爬山。雖然他的官小，可是年紀卻不小了，要是跟著這幫年輕人去折騰上這麼一次，搞不好回來非得大病一場。聽到穆國興只讓有關的負責同志去，這才放下心來。

    在眾人跟著穆國興向會議室門外走去的時候，人大主任瞅個空子追上了言羽秋，悄悄的說道︰「言書記，我可要和你講一下，九山村那個地方到現在還不通公路，十幾里的山路非常難走，準備工作可一定要做好。」

    言羽秋和言之凱簡單的商量了一下，然後就分頭行動了。言羽秋陪著穆國興去吃飯，等一下一起去土山鎮，言之凱則帶著縣政府的一幫人去替他們做準備工作了。縣長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整個縣政府以及直屬單位立刻忙的雞飛狗跳了。

    半個多小時後，幾輛車就開了過來，除了下鄉用的越野車之外，縣醫院還開了一輛救護車，隨車跟著幾個醫生。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還從武警大隊調來了一個班的武警戰士，負責穆書記下鄉的安全保衛工作。

    這一下子可熱鬧了，除了市政府來的那五輛車之外，再加上這些車輛，這個車隊的規模，在安江歷史上領導下鄉，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言之凱用電話向言羽秋做了匯報，言羽秋可是知道穆國興的行事作風，他可不敢再搞出這麼大的陣勢來。但是這也是必要的準備，如果出了問題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來，於是兩人商量了一下，讓一個副縣長帶著這個車隊跟在穆書記車隊的後面，始終保持三公里的距離，只要是瞞著穆國興不讓他知道就行了！

    車隊準時出發了，穆國興看了看，除了他們來時的五輛車之外，縣政府這邊只派出了四輛車，心裡有些滿意了，認為永田縣的幹部們還是比較務實的，沒有搞那套表面文章。可他那裡知道，他的車隊後面還跟著一個服務車隊。

    出了縣城，車隊走了大約有十公里的樣子，就進入了山區，路也越來越難走了，一個急拐彎連著一個急拐彎，一會上一會下，如同一艘小船飄蕩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

    這樣的路又走了有五十多公里，才來到了一個小鎮，一股濃郁的鄉土氣息撲面而來，雞鴨鵝在路上隨意的閒逛著，絲毫也不理會車隊的喇叭聲。

    車隊開到了鎮委、鎮政府大院的門口，早就等候在這裡的土山鎮的幹部們，立刻鼓起掌來，還有人在一邊放起了鞭炮。鎮上的老百姓看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高級轎車，呼朋喚友的湧上來探頭探腦的看著，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

    這樣不能怪這裡的老百姓好奇心強，這個土山鎮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區，到這裡來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個縣長了，再大的官也就從來沒有見過。像穆國興這樣的高級幹部來到這個小鎮，不要說是普通老百姓了，就是鎮上的幹部也都覺得很興奮。

    還是老一套，一番握手寒暄，穆國興在官員們的簇擁下，來到了位於三樓的鎮委會議室，照例又是鎮裡的書記做匯報。其實大家也都知道，所作的一切都是些表面文章，一個鎮委書記向市委書記匯報工作，你匯報的著嗎？但這就是官場的規矩，儘管大家都知道這樣做對工作沒有絲毫用處，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不去遵守這個規矩穆國興看到鎮長，人大主任、政協主席也拿出了他們的匯報材料，看了看時間，感到要是等他們匯報完了工作，今天這個九山村也就甭想再去了。

    穆國興對坐在他旁邊的縣委書記言羽秋小聲說道︰「羽秋同志，由於時間的關係，下面的匯報就免了吧，是不是我們現在就到九山村？」

    言羽秋點了點頭，用手在話筒上敲了敲，會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同志們，由於時間的關係穆書記就不一一聽大家的匯報了，沒有匯報的同志，請把材料交給市委來的同志，下面我們就動身前往九山村民辦小學實地考察一下！」

    土山鎮早就接到了縣委辦的通知，也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縣委書記一聲令下，這個車隊又一次啟程了，沿著一條土路繼續向西駛去！

一千二百三十一章一個心願

    車輛開出了七八公里，前面就沒有了路，土山鎮鎮委書記馮振三和鎮長陳向貴當著嚮導，在前面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幹部為穆國興一行引路。

    所有去九山村的人員，全部換上了永田縣委事先準備好的迷彩服，看起來一個個也都顯得精神抖擻。

    路越來越難走了，和穆國興一起來的市教委主任胡德利，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文人，這一次能和穆國興一起來調研，讓他著實的興奮了一陣子，他以為，市委書記下鄉，無所謂就是走走過場，裝裝樣子，坐在車上，隔著玻璃看一下也就完事了。

    當他聽到穆國興真的要翻山越嶺徒步走十幾里山路去一個小山村的時候，感到吃驚了。不要說這麼大的一個幹部了，就是一個縣長在沒有車的情況下也絕不對不會徒步走這麼遠的路的。

    從來沒有鍛鍊過的胡德利，可是吃盡了苦頭，剛剛爬上了一個小山坡就如同一條被甩到了沙灘上的魚一樣，長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如果不是跟著市委書記，他真想就此掉頭返回城裡，他才不想受這種洋罪呢！想瞭解情況，讓他們村裡來人匯報一下不就知道了，幹嘛非要跑一趟呢？

    翻過一座山頭，又是一座山頭，十幾里的山路整整走了兩個多小時，一個坐落在半山腰的小山村終於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

    從村裡飛奔出十幾個村民，每兩個人抬著一個類似於滑竿的東西，來到眾人的面前。一個村幹部摸樣的人和馮振三用當地話嘰裡哇啦的說了一通，一乘滑竿就放在了穆國興的面前。

    這些人幹部當中就數穆國興的官大，但是，也數他的年齡最年輕，馮振三讓村民們抬他的緣故並不是因為穆國興沒有體力了，而是因為他官大。

    穆國興年紀輕輕身強力壯，正愁找不到發洩精力的地方呢，那裡會坐這個東西啊，可是他不坐，下面的這些官員們也沒有一個敢坐的，誰都想在市委書記面前好好的表現一下自己，又有誰願意給市委書記留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印象呢？

    讓了半天，這些官員們是沒有一個肯坐的，村民們只好又抬著他們的滑竿跟在了大隊人馬的後面。穆國興回頭望瞭望，這個隊伍更加龐大了，大約的數了數估計有七八十個人，在山間小路上前前後後拖了有一里多。

    村口站了一群前來迎接他們的老百姓，最前面是一個六十多歲，帶著一副眼鏡，頭髮有些花白，不過看起來身體還是挺壯實的一個人，他的身後整整齊齊的站著兩排大大小小的孩子，穆國興知道，這個人就是給他寫信的那個九山村小學的校長兼老師楚飛揚，他身後的孩子就是他學生。

    楚飛揚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一封信竟然真的把市委書記給驚動了，剛才鎮政府來人通知，市委書記要來他們學校視察的時候，他還不相信，現在看到真的有人來了，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覺得這些孩子們終於有希望了。

    村口響起了鑼鼓聲和一陣陣的鞭炮聲，村民在村幹部的帶領下，使勁的鼓著掌，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們的歡迎是真誠的。這也難怪，自古以來這個小山村就是山高皇帝遠，到這裡來的最大的官就是鎮長。

    在馮振三的介紹下，穆國興和這裡的村長書記還有小學的老師楚飛揚，一一握手，和站在遠處的鄉親們微笑著打著招呼。然後，在書記和村長的帶領下，像村子的西面走去。

    走了一里多路，一座破敗的廟宇出現在穆國興的眼前，如果不是院子中間豎著一根飄揚著國旗的竹竿，穆國興還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地方竟然就是一個學校。他覺得他小時候上學的地方就夠了簡陋的了，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在這個經濟發達城市裡，竟然還有著這麼一個學校。

    這座廟宇的大殿已經坍塌了一半了，只有東廂房還保存的相對完好一點，一個大一點的房間好像是過去廟裡主持住的地方，用青石砌著一溜溜的土檯子，穆國興明白這就是孩子們學習的課桌了，他想起了有人曾經這樣描寫過貧困地區的學校︰黑屋子，土檯子，裡面坐著泥孩子！

    這個所謂的教室旁邊，有一間七八平米的房間，裡面擺著一張三條腿的八仙桌，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學生的作業本和一些自制的教具。最裡面是一張用竹子搭成的單人床，靠近門口的地方還有一個灶台。穆國興揭開鍋蓋看了看，裡面煮著半鍋紅薯飯。

    看到這裡穆國興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也有些動了感情，緊緊的握住楚飛揚的手︰「楚老師，難為你了，也苦了這些孩子了，這是我們失職啊！」

    穆國興轉身對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嚴肅的說道︰「你們自己看看吧，這裡的情況是坐在辦公室裡聽聽匯報就能得到的嗎？看到這一切，你們不認為自己的工作失職嗎？就是這麼一個孩子們賴以遮風避雨的地方，有人還想把他給收回去。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此時的楚飛揚眼裡已經沁滿了淚水，只是拚命的抑制住沒讓它流出來，對於他寫的那封信，他根本就沒有報什麼希望，他曾經想過，假如市委書記真的能收到他的那封信，能夠在信上批示一下，讓縣裡不再讓那些和尚回來也就夠了，卻沒想到，這封信真的把市委書記給召到了這個小山村。

    「穆書記，也不能怪這些領導們，我們這個學校本來就是村民自己成立的，沒有列入教育計畫之內，所以政府沒有這方面的開支也是正常的。再說了，我們也習慣了！」

    穆國興語氣沉重的說道︰「楚老師，您在給我的信中說的那句話很好，學校是沒有列入教育計畫之內，但是，這些孩子總有受教育的權力，他們也是我們安江市的一員，更是這個國家的未來。我們講了多少年了，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了孩子！可是我們究竟做的怎麼樣呢？你們有沒有認真的反思過這個問題？」

    穆國興最後說的這句話就是對他身後的那些官員們說的了，在他目光下，這些官員們一個個的低下了頭，再也不敢面對穆國興了，也不敢面對這位楚老師和這所「黑」學校了！

    縣委書記言羽秋覺得自己應該出面說幾句了，語氣沉重的對穆國興說道︰「穆書記，您批評的對，這是我們的失職，我請求市委的處分！」

    穆國興看了看言羽秋，慢慢的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至於對你的處分嘛，現在暫不作考慮。你們縣、鎮兩級的主要領導都在這裡，現在就出去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在這裡和楚老師好好聊一聊！」

    穆國興和楚飛揚找地方坐了下來，穆國興說道︰「楚老師，接到你的來信，我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今天我到這裡就是想來看看，能為這些孩子們做點什麼，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講出來，我一定想辦法辦到！」

    楚飛揚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床頭，打開了一隻不知那個年代製造的小木箱，取出了一沓稿紙，遞給了穆國興。

    「穆書記，我的全部心願都在這上面，如果領導能滿足了我這個心願，我這輩子也就算是沒白活了！」

一千二百三十二章消滅貧困死角

    穆國興接過來這沓稿紙仔細的看了起來，楚飛揚在這份材料裡詳細的描述了他心中的夢想，一項一項的列的很清楚。讓穆國興感到驚訝的是，這沓材料的下面還有幾張用稿紙拼湊而成的設計圖紙，圖紙上方正正規規的寫著一行大字︰九山村小學遠景圖。

    雖然穆國興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建築方面的知識，但是這些年來經他手裡批準興建的工程也不在少數，經常與一些建築方面的專家打交道，也就懂得了不少建築方面的知識。可以看的出來，這份圖紙出自專業人士之手。

    穆國興看了看楚飛揚問道︰「楚老師，這是你設計的？」

    楚飛揚笑了笑點了點頭，就彷彿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地，沒有留露出半點異常的神色。

    「楚老師，你在信中提到曾經在外地工作過，現在我看到這份設計圖紙就知道是出自專業人士之手，你能和我講一講你的經歷嗎，也許我能幫幫你。」

    楚飛揚搖了搖頭，他不願意再揭開已經平復的傷口，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說道︰「穆書記，對不起，過去的事情就讓它永遠的過去吧，我現在已經老了，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雄心壯志，現在就只想著能在我有生之間實現我的夢想就行了，對於其他的我是一無所求啊！」

    穆國興明白了，楚老師的內心一定有一段永遠抹不去的傷痛，他是不願意把早已經平復的傷口，再一次打開血淋淋的展示在他人面前的。既然人家不願意講出來，就要尊重他的選擇，儘早完成他的心願才是最主要的。

    「楚老師，請你放心，我不僅要完成你這個心願，還要在全市範圍內展開一下調查，看一看咱們安江還有多少像九山村這樣的貧困死角，還有多少個孩子沒有書讀，及早讓所有的老百姓都富裕起來，讓所有的孩子都能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讀書！」

    楚老師站了起來，對著穆國興深深地鞠了一躬︰「穆書記，謝謝你了，如此你將功德無量！」

    言羽秋走了進來︰「穆書記，剛才我們開會統一了一下意見，對九山村小學的問題我們提出了三條解決方案，第一，將這個小學納入教育管理體系，第二，縣裡將撥出一筆專款來，在這裡建一所正規的小學。第三，考慮到建校的時間性，在學校沒有正式建成之前，我們將對這所廟宇進行一下維修，由他們繼續使用。」

    穆國興點了點頭︰「羽秋同志，這三個方案還不錯，考慮的也很全面。可是有個問題你們考慮到了沒有，這個地方為什麼會這麼貧困？而出現問題的根本原因正是貧困所造成的。所以，我們考慮問題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必須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穆國興轉回頭問楚飛揚︰「楚老師，這個村的勞動力情況怎麼樣？」

    「穆書記，我們這個村一共有一百二十多戶人家，勞動力還是很充裕的。由於山高路險，不通公路，除了農業之外，也沒有什麼副業，值錢的就是這滿山的竹林了。我們也想過向齊江鎮那樣搞竹木加工，可是，不通公路，就是加工了也運不出去啊！」

    穆國興點了點頭︰「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話是非常正確的。羽秋同志，你回去組織人員到這裡來實地勘察一下，拿出一個方案來，看看修通這條村級公路要花多少錢。另外，你們還要在全縣範圍內進行一次大調查，看看還有多少像九山村這樣的貧困死角，給市委寫出詳細的報告。市委也準備下發一個文件，下一步全市工作的重點將要轉移到這方面來。」

    言羽秋知道，修建這麼一條村級公路，由於地勢險峻，投資也絕不會低了。單靠縣裡的財政是根本無法辦到的。像九山村這種情況，估計在永田縣還會有幾個，至於全市範圍內有多少，那可就不知道了。穆書記要想一下子解決這個問題，恐怕是非常困難的。

    「穆書記，我有點擔心財政能不能支撐起我們這項工程來。」

    穆國興笑了︰「羽秋同志，你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像九山村這種情況，我估計也只能是在我們市的一些邊緣市縣裡存在，所以他的數量也不會太多。另外，我們可以採取一種辦法，由政府出資，本著誰受益誰修路的原則，動員起群眾來，我想這個困難也就不難解決了。」

    楚飛揚也聽明白了穆國興話裡的意思，此時也插話道︰「穆書記，您這個辦法好，我們村裡也不是沒有想過要修路，可就是沒有錢，如果有了錢出力我們倒是不怕！」

    市委副秘書長方漢濤走了過來︰「穆書記，時間差不多了咱們是否應該返回縣城了？我聽土山鎮的同志講，天一黑，這裡的山路根本就沒法走，很容易出危險的。、」

    穆國興招手叫過來了應一偉︰「應秘書，你把我準備好的那個信封拿過來，交給楚老師！」

    「楚老師，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請你務必要收下！」

    穆國興說完，帶頭大步離開了這個廟宇。留下楚飛揚手捧著這個厚厚的信封呆呆的站在那裡，看到穆國興已經走遠了，楚老師這才想起還沒有向穆書記告別。

    九山村的貧困狀況給穆國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回到市裡，他就讓市委辦公廳給各個縣市區下達了一個通知，在全市的範圍內徹底的調查一下，看看還有多少個像九山村這樣的貧困村。還有多少處學校沒有校舍，還有多少個孩子因為家庭貧困而讀不起書的。

    情況很快反饋回來了，除了永田縣有三處像九山村這種情況之外，奉北縣也發現了兩處類似的情況，這就說明安江市的貧困死角還不是太多。但是，也暴露出一個問題來，在任何一個經濟發達城市當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貧困死角這種情況。

    在隨後召開的常委會上，穆國興是這樣說的︰「同志們，經過我們的調查，安江市還有五個山村是相當的貧困，主要的原因就是不通公路。所以，修通公路是讓群眾擺脫貧困的一條最根本的辦法。雖然安江市的貧困死角不是太多，但是，他也非常具有代表性，我們要把這件事情當做一件大事來抓。在日益富裕的今天，決不允許還有百姓生活在貧困之中，要真正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

    常委會根據穆國興的提議，由市財政拿出了一筆資金，用於村級公路的建設，市委又指示市教委把所有的民辦學校都納入到了教育管理體系之中，一場轟轟烈烈的消滅貧困死角的工作就這樣展開了。

    國際機場開工典禮的日期一天一天的臨近了，穆國興這個領導小組的組長也越發的忙碌了起來，幾乎每天都要聽取領導小組下設各個辦公室的工作匯報，並根據工作的進展情況及時與袁保正進行溝通，不斷的調整各項準備工作的實施方案。

    袁保正在這些工作上也非常的配合，不僅認真執行了穆國興的指示，而且還提出了很多有建設性的建議，兩個人的關係由此也進入了一個蜜月期。

    一天下午，市委辦公廳接到了省委辦公廳的通知，省委專職副書記、機場開工典禮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滕錦澤要來安江，檢查機場開工典禮的準備情況，

一千二百三十三章權力之爭

    滕錦澤來到安江的時候，穆國興照例帶著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到高速路口去迎接。其實，穆國興完全可以不用這麼大張旗鼓的，兩人同為省委常委，行政級別又是一樣的，由市委副書記代表他去也就可以了。

    穆國興之所以這樣做，是有他自己考慮的，雖然論級別兩人是一樣的，但是，滕錦澤還是省委專職副書記，在省委常委裡排名第三，這次又是代表省委和省機場典禮領導小組來的，從這幾個方面來講穆國興還是應該來接一接的。

    其次，穆國興親自去迎接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在向滕錦澤示好。在目前的形勢下，能得到一個省委副書記的支持，對穆國興的幫助還是非常大的。

    滕錦澤也沒有想到，穆國興會親自來接他，當他看到高速路出口迎接的人群中最前面站著的是穆國興時，也感到驚訝了，下了車就熱情的握住穆國興的手，連連表示不敢當。

    穆國興微笑著說道︰「錦澤書記，非常歡迎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到安江來檢查指導工作。您來到安江是對我們工作的促進和支持，我當然要來迎接您了！」

    市委的小會議室裡，穆國興代表安江市委市政府以及安江市機場典禮領導小組向滕錦澤做了工作匯報，袁保正隨後做了補充。看到穆國興和袁保正關係融洽配合的不錯，滕錦澤笑了。他也暗暗的稱讚穆國興的心機，能處理好和袁保正之間的關係，說明穆國興在政治上更加成熟了。

    袁保正因為市政府那邊有事情，就先離開了，滕錦澤笑著對穆國興說道︰「國興同志，看到你們兩人在工作中配合的不錯我感到很欣慰。我這次來安江，方書記也對我講過，要觀察一下你們之間的關係如何，你能做到這一點我回去也好向方書記交差了。」

    穆國興笑了︰「錦澤書記，搞好團結為安江的發展做出貢獻，是我和保正同志都希望做到的，我們也正在向這方面努力。請省委放心，不僅是與保正同志就是在常委裡，我們都會做到這一點的。」

    滕錦澤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講什麼，但他的心裡卻在琢磨著，這兩個人在今後會不會真的能夠團結在一起。

    前一段時間，滕錦澤在知道袁保正要來安江擔任市長的時候，也通過他在粵海的一個老同事瞭解過袁保正的情況。從那位老同事那裡滕錦澤瞭解到，袁保正是一個極為強勢的市委書記。

    由於有鄺老的支持，袁保正在常委會上是說一不二，沒有一個人敢不聽他的指揮。就是在省裡，一些領導看在鄺老的面子上也都讓他三分。這就養成了袁保正驕縱跋扈目中無人的性格。

    俗話說，作任何一件事情有利也有弊，儘管袁保正的工作做的不錯，他領導的那個市在經濟上也位列粵海省的前茅，可是由於他那強勢的工作作風，得罪了不少的人，有幾次提拔的機會，都遭到了省長高旭正等常委的強烈反對，將他死死的壓制在了市委書記的位置上，整整十年沒能讓他再進一步。

    滕錦澤也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為一位中央老首長，指示吳來翔拖著安江市兩個副市長的任命不辦，要為他的人來擔任市長創造條件，引起了中央高層的不滿，這個市長的位置是絕對輪不到袁保正來坐的。

    不僅是滕錦澤，就是省委書記方平逸也對袁保正來安江擔任市長，能否與穆國興搭好班子捏著一把汗。他們都知道，穆國興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人物，又擁有那麼強大的背景，要是再來一個強大背景的強勢人物，兩個人要是能搞到一起，那才怪了呢！

    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袁保正來到安江後不僅沒有和穆國興發生正面的衝突，而且工作配合的還不錯，這倒讓省委的一班人有些奇怪了。這次滕錦澤到安江，除了檢查機場開工典禮的準備工作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的目的，就是要看看穆國興和袁保正兩人之間是否團結。工作是否配合。

    滕錦澤聽到穆國興的答覆後，除了有些驚訝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考慮，他斷定，穆國興一定與袁保正達成了某種利益上的妥協，或者說穆國興已經把袁保正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了，否則的話，兩人不會有目前這種團結和諧的局面。

    「國興同志，保正同志還是有一定的工作能力的，有他負責市政府那邊的工作，會減輕你很多負擔的！」

    穆國興馬上就聽出了滕錦澤話裡的意思，笑著說道︰「錦澤書記，市委和市政府各有分工，除了在重大的問題上市委要把把關之外，其他的日常工作市委是從來不過問的。不僅是對市政府那邊，對於市委這邊的工作我同樣也是如此，這也是我工作的一個方式方法，要相信我們的幹部，是有能力做好他們本質工作的。」

    滕錦澤聽到這裡明白了，穆國興為什麼能與袁保正的關係處理的這麼和諧，最主要的就是他不過問市政府日常工作，非常懂得抓大放小這個工作道理。這也就是為什麼穆國興無比強勢，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向上級告他的狀。也沒有人記恨他的主要原因。

    其實，在官場中所謂的鬥爭，無所謂就是一個權力之爭，誰都想把權利牢牢的抓在自己手裡不放。得不到權力的人，就會千方百計的要把自己的權力給奪回來，甚至不惜為此而撕破臉皮。如果把你應該有的權力主動的放給你了，你還有什麼理由來和我爭鬥啊？

    堅持原則各負其責，官場中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真正做到的卻沒有幾個。常常聽到一個地方的黨政一二把手之間斗的死去活來的，其實仔細的分析起來，他們爭鬥的原因也非常的簡單，就是一個權字。

    假如一個市委書記整天對市政府的日常工作指手畫腳的，甚至越過市政府直接給直屬單位下達指示命令，市長的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如果一個市長強勢了，在人事安排和官帽子的歸屬上與市委書記爭的不可開交，這個市委書記是必定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的。這樣以來，兩個人的鬥爭就不可避免了。

    「世旭同志就要離開順海了，方書記讓我告訴你，後天到省裡來一下，常委們要給單世旭同志開一個歡送會。」

    穆國興點了點頭，單世旭要調走，他早在京城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常委們給單世旭開歡送會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穆國興有些想不明白，這件事情方平逸為什麼不打電話來講，反而要借滕錦澤來傳話呢？

    滕錦澤有意無意的說道︰「在上一次常委會上，決定由我擔任這個領導小組的常務副組長，在其他人看來，世旭同志的提議無形當中拉近了咱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穆國興想了想說道︰「我不這樣認為，世旭同志的提議更多的是從工作方面來考慮的，我到現在還一直堅持我的意見，這個常務副組長由你來擔任是最合適的了。」

    「是啊，從全局來看，你這樣講是對的，可是有些人未必會這樣認為啊！」

    穆國興心中一動，他感到，方平逸沒有直接打電話來，而是讓滕錦澤帶這個口訊，是不是意味著他現在已經懷疑滕錦澤和穆家也要形成一種聯盟關係了！

一千二百三十四章給你點面子

    中午陪滕錦澤吃完了午飯，略事休息，下午到開工典禮的現場實地的查看了一下，穆國興又讓應一偉把領導小組下設的幾個辦公室負責人召集起來，向滕錦澤做了工作匯報。

    滕錦澤對安江市的準備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代表省領導小組作了幾點指示，主要就是要求各個辦公室要與省領導小組各辦公室對口協調好，共同做好這項工作。

    晚上安江市委市政府在北苑飯店舉行了宴會，這個宴會其實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歡迎不像歡迎，歡送不像歡送，主要就是給滕錦澤與安江四大班子的領導多一個相互瞭解的機會。

    在這場宴會上，賓主盡歡，袁保正看到穆國興和滕錦澤之間的關係非常好，又一次感到在這個強勢的市委書記的手下是永遠沒有翻點的機會了。

    事實也就是如此，穆國興現在已經牢牢的掌控住了市委常委，沒有給袁保正留下任何的機會。在省裡穆國興又佔了一個省委常委的便利，這兩方面的因素加起來，袁保正也只有老老實實的配合穆國興的工作了。

    晚上剛一回到家裡，穆國興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是他的父親穆從軍打來的。

    「國興，告訴你一件事情，中央準備空降中組部幹部四局的局長孫波，去順海省接替單世旭省委組織部部長的工作。」

    對於孫波這個人，穆國興還是比較熟悉的，他是穆老臨退下來之前提拔起來的最後一個正廳級幹部。此時聽到孫波要來，穆國興擔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在京城的時候，在與穆老和單世旭的那場談話中，穆國興曾經流露出單世旭走後，自己會在常委會上勢單力薄意思，穆老就和他講過，這些事情不用他*心，想必在那個時候，老爺子就已經計畫好了這一切。

    穆老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工作能力自不必說，對穆家的衷心也是不用懷疑的，他來到了順海，和單世旭在的時候應該沒有什麼兩樣！

    「單部長後天就要離開順海回京城報到了，方書記託人給我傳話，說是要給他舉行一個歡送會，孫波大約什麼時候能來上任啊？」

    穆從軍聽後沒有馬上講話，過了一會才問道︰「方平逸不是直接給你打的電話，而是讓別人給你傳話？」

    穆從軍在電話裡略微停頓了一下說到︰「行了，你也不用管那麼多了，孫波也是後天去上任，我估計方平逸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穆從軍沒有掛斷電話，穆國興也只能拿著話筒等著，他知道，父親還有話要講。果然，話筒裡又傳來了穆從軍的聲音︰「中央這次對省部級幹部的調整力度非常大，任利江也即將離開順海，到人*工委去任主任。」

    雖然這是已經預料到了的事情，但是穆國興聽到他的父親親口講了出來，還是有點吃驚，急忙問道︰「那麼誰來接替他的職務呢？」

    「這個人選你可能想不到，他就是原來江北省的常務副省長吳涵宇，也就是吳茵的父親，對於他的任命是三號和九號聯名提議的。我可要告訴你，今後在表面上要與吳涵宇保持一下距離！」

    穆國興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吳茵的父親要來當省長，能讓三號和九號首長聯名提議，這不僅僅是中央對吳老所作貢獻的肯定，想必也是對吳涵宇工作能力的一種褒獎。

    對於吳涵宇這個人，雖然有吳老和吳茵的那層關係，但實際上穆國興和他也並不是很熟悉。除了穆國興在大學期間，給吳茵的奶奶治病那次兩人見過一次面，自從穆國興踏上仕途之後，兩人都忙於各自的工作就再也沒有再見過面，也可以說兩人之間的關係還是非常生疏的。

    穆國興也曾聽他的爺爺講過，吳涵宇這個人書生氣十足，非常堅持原則，從來不捲進任何門派的爭鬥當中。只要是認為正確的他就支持，否則，即便是親王老子他也照樣反對。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並不是靠吳老的支持，全部靠的是他自己的奮鬥。

    想必中央也是看到了他這一點，才把他派到順海省來的。吳涵宇來到順海省後，在方平逸和穆國興等人的支持下，可以盡快的開展工作，從而進一步掌握住省政府，減少阻力全身心的投入到順海省的經濟建設當中。

    至於穆從軍在電話裡告訴穆國興不要與吳涵宇走的太近，這裡面包含了兩個意思，一個是要避免引起方平逸的誤會，畢竟吳涵宇能夠到順海省任省長還是九號首長的提名。第二個意思是如果走的太近了，別人容易把吳涵宇納入到穆家派系當中，這樣不論是對吳涵宇還是穆國興都是很不利的。還有一個說不口的原因，就是穆國興與吳茵之間的關係，這種問題，是擺不到桌面上的，如果處理不好，雙方就極有可能撕破臉皮，不管是對誰，影響都是非常壞的。

    結束了和父親的通話，穆國興打通了吳茵的手機，他想問一問吳茵，他的父親是一種什麼樣的脾氣性格。不打無把握之仗，是穆國興長期以來堅持的信條，即便是對待他這個地下老丈人，也依然要做到這一點。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了吳茵驚喜的聲音︰「老公，你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呵呵，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吳叔叔陞官了你知道嗎？」

    電話裡傳來了吳茵格格的笑聲︰「這算是什麼好消息，他陞官和我有什麼關係。這麼多年來，他整天忙於工作，從來也不過問我一下，對他的事情我也懶得過問。」

    穆國興咧了咧嘴，他聽出來了，吳茵對她的父親還是很有意見的。事實也就是如此，把孩子丟給父母，自己整天忙於工作，官是升上來了，可是親情卻沒了。想到這裡穆國興心裡打了一個寒戰，他今後會不會也出現這種情況啊？

    「呵呵，吳叔叔要到順海省來當省長了！」

    「傻瓜，他去當省長你有什麼可高興的！這樣以來，我要再去安江看你可就不方便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還把他當做好事！」

    穆國興不僅為女人的心思細膩而吃驚了，他自己倒是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認為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吳涵宇在省政府當他的省長，和穆國興這個市委書記又沒有工作上的直接來往，雖然在名義上是上下級的關係，可平日裡的接觸，除了開常委會之外也不會有太多。

    吳茵和孩子要來住，來就是了，頂多走虞州的時候過其門而不入，讓他不知道總行了吧！

    想到這裡穆國興對吳茵說道︰「哎，我說你們女人想事有時想的太複雜了，他在省城當他的省長，我們在安江過我們的日子，就像以前一樣，兩下互不來往，該怎麼著還怎麼著，絲毫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我現在問一下，你們幾個在公司裡不是已經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了嗎？如果能脫開身的話，過幾天乾脆你們就一起過來，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多熱鬧啊！省的旱就旱死了，澇就澇死了！」

    電話裡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啐聲，穆國興立刻想到吳茵的臉此刻肯定紅了，又打趣的說道︰「老婆，我真的想你了，恨不得馬上就飛到你的身邊來！」

    過了一會才聽到吳茵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哦，我告訴你吧，我們在公司裡的接班人早就培養好了，去公司上班也是為瞭解除寂寞才去的，既然你這麼誠懇的邀請我們，我們總得給你點面子吧！」

一千二百三十五章想吃蘿蔔的驢

    穆國興來到省委常委會議室，方平逸的秘書唐中興迎上來笑著說道︰「穆書記，今天這個歡送會是在會客室舉行的，請隨我來！」

    這是穆國興第一次來到省委書記的會客室，這裡可是比他安江市的會客室要氣派多了。 兩百多個平米的房間，地上鋪的是厚厚的大紅牡丹圖案的提花羊絨地毯，四周擺滿了意大利進口的皮質沙發，紅木製作的茶几在燈光下顯示著他那尊貴的身份。每張沙發旁邊的小茶几上都擺有一個麥克風，看來是供大家發言用的。像這麼大的一個房間，如果說話聲音小了一點，其他人是根本無法聽到的。

    穆國興看了看這個房間的佈置，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剛在沙發上坐下，省軍區司令牟中澤就走了進來。

    「牟司令，您好！」

    「穆書記，你好！」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同時說出了這句話。牟中澤瞅了瞅正在給他們泡茶的工作人員，小聲問道︰「單部長走後，誰來接替他的位置啊？我這一段時間蹲在山裡檢查戰備，什麼消息也沒得到！」

    穆國興笑了笑，小聲說道︰「聽我父親講，是中組部幹部四局的局長孫波要來。估計今天下午也就到了！「牟中澤非常清楚，中組織是穆老經營多年的地方，那裡的副廳級以上幹部幾乎全是穆老一手提拔起來的。這個孫波能在中組部幹部四局擔任局長，這次又調來順海省擔任省委組織部長，想必也是穆家運作的結果。

    牟中澤原來還擔心單世旭走後會削弱他們這一方的力量，聽到這個消息後，也就放心了。

    兩個人一邊喝茶一邊聊著，省委秘書長司艷軍和政法委書記韓玉剛聯袂走了進來，四個人又是一番握手寒暄，還沒等坐下，常務副省長房書安和專職副書記滕錦澤也一起走了進來。

    又是一陣握手寒暄，屁股還沒有沾到沙發上，紀委書記欒夏書、虞州市委書記竇陽逸又走了進來。幾個人正在握手期間，省長任利江夾著包也進來了。望著他那張陰沉的臉，穆國興就猜到，任利江一定知道他這個省長當不長了，否則的話，不會帶著一副別人借了錢沒有還的面容來參加今天這個歡送會。

    雖然在政治上是對手，但是官場上的禮節還是要講的，在這個時候，握手的力度就能體現出兩人之間關係的遠近來了。關係密切了，握手的力度自然要相對重一點，像牟中澤和任利江這兩個撕破臉皮的人握手，幾乎就像蜻蜓點水一樣一觸即收。

    最後進來的當然是省委書記方平逸和今天的主角單世旭了。穆國興看了看表，時間拿捏的非常到位，既沒有提前也沒有落後，方平逸的腳步剛剛踏進這間會客室，時針就準確的指向了十一點正。

    方平逸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單世旭也被請到客位上，如果在平日裡，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也只能是省長任利江，都是要調走高昇的人了，當然就要以客人來相待了。

    像這一類的歡送會，都是一些禮節方面的應酬，氣氛也就顯得比較和諧了。穆國興心想，什麼時候開常委會也能這個樣那可就好了，這念頭剛一出現，他馬上就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了！

    方平逸環視了一下常委們，臉上又露出了習慣性的彌勒佛的笑容，說出了他那久經不衰的開場白︰「大家都到齊了，下面我們就開會吧！」

    說完這句話方平逸好像也感到有些不妥，笑了笑又說道︰「今天我們到這裡來就是歡送單世旭同志。根據中央的指示，單世旭同志調到粵海省委任副書記，這是中央對單世旭同志在我省工作的肯定，也是對他的信任！」

    接下來方平逸對單世旭在順海省工作期間的成績，作了很大一個篇幅的總結，他說的這些話如果改改名字可以適用於任何一個人身上。

    書記講完了，下面的常委們就按照自己在常委裡的排名挨著個的發表了自己的講話，心情好的，自然講的時間就長一點，而講話的內容當然就是方平逸講話的翻版，毫無新意可言。

    像任利江這種心情不好的人，自然講話的時間就比較短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竟然在講話中還說出了希望這兩個字，這倒讓常委們感到有些不妥了。單世旭調到粵海省委去擔任副書記，是直接對省委書記和中央負責的領導幹部，你這個順海省的省長憑什麼對人家提出希望來啊？這不純粹是見了丈母娘喊大嫂無話找話說嗎！

    全體常委輪流講完後，單世旭在講話中對他這幾年來在順海省的工作做了一下總結，內容無非也就是感謝感謝中央，感謝省委，感謝同志們之類的客氣話。

    單世旭講完後，大家不約而同的看了看時間，剛好十二點鐘。方平逸的秘書唐中興走了進來，面帶微笑的說道︰「方書記，宴會已經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請諸位領導過去？」

    方平逸點了低頭，笑著說道︰「還有個事情要和大家通報一下，今天下午三點鐘中組部常務副部長朱鵬峰部長，將親自送我省新任組織部長孫波同志來上任，並為世旭同志辦理交接手續。屆時，還請大家再到這裡來，一起去機場接機！」

    十三個常委，十三輛高級轎車，一起駛入了虞州賓館的停車場。像這種常委們一起出動的場面還確實是不多見，帶頭的是方平逸的紅旗轎車，最後一位自然就是穆國興乘坐的奧迪a6了。官場的等級在乘車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由於下午還有一場歡迎宴，再加上工作期間中午不能喝酒，這場酒宴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喝了幾杯紅酒之後，這些大佬們就各自回到了位於十八樓他們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回到房間後，穆國興剛脫下外套準備休息，就聽到門鈴響了，打開房門一看，只見是單世旭的秘書向劍秋正笑眯眯的站在門口。

    「穆書記，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單部長請你到他房間去一下！」

    穆國興明白了，前幾天單世旭就曾經給他打過電話，說他走後要把他的秘書向劍秋放到安江去鍛鍊鍛鍊。單世旭也對穆國興說過，向劍秋這個小夥子不錯，如果好好培養使用得當的話，今後有可能也能成為穆國興一個得力的干將。

    如果說在順海省其他地方的官員是人滿為患，很難有空閒的位置了，可是現在的安江市被穆國興整頓以後，留下的空位置還是不少的，除了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穆國興要利用這些空閒的位置，給下面的一些干部們一個陞遷的空間。穆國興也非常懂得，只要讓下面的幹部有了進步的希望了，這些官員們才能更好的幹好工作。

    這就像一個人用竹竿挑著一串胡蘿蔔騎在驢背上一樣，驢想要吃到這串胡蘿蔔就得拚命的跑，只要是你跑的穩，跑的好不尥蹶子，到了目的地，這串胡蘿蔔肯定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跑的不好，非但吃不到這串胡蘿蔔還要挨一頓揍。

    其實，你認真想一想這個道理還確實就是那麼回事，一個省，一個市，在任何時候都會有那麼一兩個空缺，即便是這個位置現在有人坐了，其他的位置又會空出來，這個省市的一把手的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一千二百三十六章對秘書的安排

    單世旭看到穆國興走了進來，站起來握住穆國興的手︰「國興啊，我明天就要離開順海去京城了，臨走之前想再和你聊聊。」

    看到向劍秋給他們泡好了茶要出去，單世旭把他叫了過來。

    「小向，你不要急著走，今天我和穆書記就是想安排一下你今後的工作。你也一起坐下來聽聽，有什麼困難和要求也可以向我們兩人講出來，要是明天再講可就來不及了！」

    從單世旭的話中穆國興聽出來了，單世旭對向劍秋還是非常欣賞的，兩人有一種除了上下級關係之外，還一種如同長輩對晚輩似的那樣的感情。

    向劍秋非常拘謹的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兩隻手平攤在膝蓋上，穆國興看出來了向劍秋的心裡還是非常緊張的。

    其實這也不能怪向劍秋功利心太重，對自己的前途看的過於重要了，只要仔細想一想他目前的處境，也就會很清楚他此時的心態了。

    一個領導的秘書，平日裡跟著領導鞍前馬後的，工作了這麼多年，兩人之間的感情有時會超乎了同志之間的關係。曾經有一些老領導提起過他們原來的秘書，都會說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好。

    這句話也沒有什麼錯誤，一個領導的兒子，是不可能像秘書那樣天天圍著他轉的，也不可能像秘書那樣這麼懂他老頭子的心思。當秘書的為什麼要這樣做啊？無非就是圖一個好的前程，盼望著有一天能夠外放，在仕途上再進一步。

    按照規定，領導調走之後，沒有非常特殊的情況，是不允許帶著他的秘書一起走的，他的秘書也只能提上半級再回到秘書處。但是這個待遇就不同了，給領導當秘書時，人家肯定是高看你一眼，目的就是讓你幫助在領導面前多說幾句好話，好得到領導的青睞。如果有朝一日這個領導調走了，秘書就失去了靠山，說的不好聽一點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還會有誰再把他放在眼裡啊？

    如果你在給領導擔任秘書期間能夠拉攏住一批人，領導走後你的日子還會好過一點，要是這個秘書在這期間仗著領導的權勢飛揚跋扈，得罪了人，他以後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穆國興在金山市當市長的時候，省委書記唐啟華調走之後，他的秘書劉向東也回到省委秘書處擔任了一個處長，受盡了一些人的白眼。穆國興通過方部長把他調到青田縣擔任了縣委書記，雖然是評級調動，但是劉向東依然對穆國興千恩萬謝，也就是這個道理。

    當秘書的都知道，一個人是不可能給領導當一輩子秘書的，只有外放出去，憑藉自己的努力，才有出頭之日。這也就是一些當秘書的人在跟了領導幾年之後，或者說領導調走之前，千方百計要下基層鍛鍊的一個主要原因。

    單世旭看到向劍秋緊張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小向，你跟了我七八年了吧？這幾年你跟著我風裡來雨裡去的，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就因為你能夠堅持原則，不肯替一些跑官要官的人提供方便，也得罪了不少的人，如果你再回到秘書處，在團結這方面恐怕你也是很難做好的。」

    向劍秋拚命的抑制住自己眼中的淚水不讓它滾落下來，聽到單世旭的這番話，終於忍不住了，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但他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拿起一張紙巾擦了擦，不好意思的衝著穆國興笑了笑。

    「穆書記，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穆國興笑了︰「向秘書也是性情中人啊！有情未必不丈夫嘛！」

    單世旭點了點頭，對穆國興說道︰「穆書記，前幾天我在電話裡已經把小向的情況給你介紹過了，這是一顆好苗子，我不想讓他再回到秘書處，那樣做會毀了他的！我走以後就把他交給你了」

    其實，前幾天單世旭給穆國興打電話之後，穆國興就和兩個專職副書記陳彥靖、柳家忠以及組織部長伍僥培商量過，準備向省委把向劍秋要過來，提一級讓他去江東區擔任副書記。

    大家都知道單世旭這個人非常堅持原則，從來不利用自己的職權為自己的家人及親屬謀取任何的私利。身為一個堂堂的省委組織部部長，妻子到現在還是電信部門的一個普通員工。單世旭的為人由此可見一斑。現在要離開順海了，他的秘書無論如何也應該幫他安排好。

    柳家忠作為安江市的一個老組織部長，也非常清楚向劍秋的為人。在單世旭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向劍秋也非常講原則，常常有好多的人和他套近乎，想讓他在單世旭面前幫忙講講好話，方便走走單世旭的門路，但是都被向劍秋婉言拒絕了，因此也得罪了不少的人，特別是在前年省委組織部在考察省委辦公廳副主任的提拔時候，由於那個副主任確實不符合幹部的使用標準，最後那個副主任沒有被提拔起來，從而讓那個副主任產生了誤會，認為是向劍秋沒有給他提供方便讓他到單部長那兒去匯報工作，這才影響了他的進步。

    前幾天，當這個副主任知道單世旭要調走的時候，也曾經放出風來︰只要是向劍秋再回到他分管的秘書處工作，就一定要他好看。從這一方面也可以說明一個問題，領導的秘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他的道路也是處處充滿了荊棘。

    如果不能和領導一心一意的，那就會被領導打入冷宮，一輩子將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如果太堅持原則了，不肯為一些人提供方便，在領導調走之後，他的日子也同樣難過。

    所以，在一般的情況下，領導在調走之前都會把自己的秘書安排到下面，美其名曰是去鍛鍊，實際上還是讓秘書遠離機關躲開這個是非圈子。

    穆國興作為一個市委書記，當然是非常清楚這裡面的貓膩。他認為只要是新任組織部長孫波上任了，把向劍秋提一級調到安江去，擔任一個區委的副書記還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

    看到向劍秋充滿期待的目光，穆國興笑了笑說道︰「向秘書，單部長明天就要回京了，你也可以好好的休息幾天嘛。我已經和安江市常委的一些同志打過招呼了，只要是你有能力，安江市委是會給你提供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舞台的。」

    「穆書記，謝謝你！從今以後，我會像在單部長跟前一樣，努力工作，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穆國興笑了︰「向秘書，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只要是你有能力，我就會大膽的使用你。你在單部長跟前工作了這麼多年，也跟著單部長學習到了他很多的優良作風，我希望你到安江後，也會一如既往的發揮自己的聰明才幹，做出一番成績來，不辜負單部長這幾年對你培養！」

    穆國興這一句話，把這個諾大的人情就賣給了單世旭，也讓向劍秋知道，調他去安江市是看在單部長的面子上的。

    向劍秋也是聰明人，那裡會聽不出穆國興話裡的意思啊，只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太激動了，有心想說點什麼，但又總感到嗓子裡有東西堵著說不出來。

    這幾天向劍秋的日子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他也曾聽秘書處一些與他關係比較好的秘書講過，有人準備在他回到秘書處後要收拾他。特別是今天上午上班的時候，他在路上看到那個副主任看他的眼神，就意識到他要是回到秘書處，今後的日子是絕對不會好過了。

一千二百三十七章資歷與排名

    在這種情況下，向劍秋聽到穆國興要接納他，就如同一個即將被淹死的人，突然有人扔給他一個救生圈一樣，他要是不激動那才是怪事�????I

    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講話的單世旭也很清楚穆國興的意思，他也知道，穆國興肯定是給向劍秋安排好了才這樣說的。 至於為什麼沒有明確的說清楚，主要還是要等新任組織部長孫波，只有他到任之後，一切事情才有可能。

    誰都知道官場中的變數可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在對待一個人的提拔上，在正式任命文件沒有下達之前，是沒有一個領導會明確表態，讓某一個到他的手下去擔任什麼職務的。

    「小向，就按穆書記的指示辦吧！我明天離開順海後，你也回家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在這一段時間也好好的準備準備。剛才穆書記都和你講清楚了，今後的路怎麼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下午的接機自然是一番平靜的，官場中的迎來送往是很平常的。輕車熟路的事情，這些大佬們做起來自然是駕輕就熟。朱鵬峰看到穆國興循規蹈矩的排在常委中的最後一位，眼中滿含著笑意，和穆國興握手時略微加重了一下力度。

    穆國興雖然早就聽說過孫波這個人的名字，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是一個還不到四十歲的中年人，細高的身材，白淨的臉龐，頗有幾分書卷氣。只是那雙眼楮看起人來卻有著幾分銳利，給人一種精明強幹的感覺。

    雖然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在這種場合下，也不能表現出過分親密的舉動，穆國興和孫波只是在握手的力度上都略微加重了幾分，表示一種心照不宣的意思。

    在常委會議室裡，朱鵬峰代表中組部首先宣讀了對單世旭的調令，隨後又宣佈了對孫波的任命，簡單的歡迎儀式之後，單世旭和孫波這兩位新老組織部長的手握在了一起，表示老組織部長的離任和新組織部長的就職，交接也就算是完成了。

    其實，在官場上官員的交接是非常簡單的，上級組織部門來人拿著文件一念，就算是完事了，老的走新的留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樣子。

    單世旭最後一次挨著個的和常委們握了握手，環視了一下這間會議室，在常委們的簇擁下，向電梯間走去。再踏進電梯那一霎那，穆國興突然從單世旭的眼裡讀出了一種留戀和不捨的意思。

    朱鵬峰被唐中興帶往客房去休息了，常委們按照慣例開了一個見面會。這個見面會其實就是和新來的常委介紹一下各自的情況。雖然每一個人都對對方的情況非常瞭解，但此時，依然要裝模作樣的說上一通，好像不這樣做就顯得不夠正規。

    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來到順海，晚上這一場酒宴的規模肯定是小不了的，虞州賓館寬敞的宴會廳裡，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圓桌，十三個常委再加上朱鵬峰，不僅沒有半點擁擠，反而還感覺到非常的寬闊，只不過要想私下裡說上幾句話可就不那麼容易了。就拿穆國興來說吧，他如果想給朱鵬峰敬酒的話，就要繞過大半個桌子，如同從南極走到北極一樣。

    穆國興的左面坐的是虞州市委書記竇陽逸，右面坐的是省委秘書長司艷軍。在常委裡，穆國興排名最後，省委秘書長司艷軍也僅比他高了那麼一點點。

    在官場裡，都有一個排名順序，在常委裡的排名和官場當中的排名是太一樣的。比如說在安江市四大班子的排名，就是市委書記、人大主任、市長、政協主席……以此類推，按照級別來的。

    但是在常委裡就不同了，從常委們的排名順序當中，就可以分析出一個人當官的資歷來。一般的情況來講，當官的資歷越長排名就越靠前。當然了，書記和副書記不再此例。

    就拿穆國興和司艷軍相比較吧，穆國興是來到順海省後才提拔為副部級的，而司艷軍則在此之前已經擔任副部級好多年了，所以在常委裡的排名就排在了穆國興的前面。這一次孫波的到來，穆國興在常委裡的排名就會提前那麼一名了。

    常委裡的排名說實在的也並沒有什麼很實際的作用，投票表決的時候，也並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排名靠前，就比別人的份量重一些，所謂的排名在更多的時候只是一種禮節和榮譽。

    雖然如此，每一個人依然能準確的給自己定位。就拿穆國興和竇陽逸、牟中澤來講吧，由於資歷的原因竇陽逸和牟中澤在常委裡的排名要比穆國興靠前，但是，竇陽逸和牟中澤也都明白在穆國興面前應該處於一個什麼位置。當然了，這只是私下裡才能這樣講，在公開的場合，還是要按照排名順序來的。

    最後一個敬酒的是穆國興了，朱鵬峰看到端著酒杯走過來的穆國興，急忙站了起來，在這個太子的面前，他可是不敢託大。

    「國興同志，我們又好久沒見了，聽說你前一段時間回京一趟，怎麼也沒有去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啊？今天一定要罰你！」

    朱鵬峰的這句話，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一陣或真或假的笑聲，大家都知道，朱鵬峰說這番話就是在表明他和穆國興之間的關係非常好，至於非常好的原因嘛，也很清楚，他朱鵬峰就是老穆家派系的。

    「朱部長，您的工作不是忙嗎，我倒是想去拜見你來著，可是，被老爺子給攔住了，讓我沒事不要去打擾您！既然今天你批評我了，我就自罰一大杯，向您賠罪！」

    在一陣笑聲中，穆國興喝乾了一大杯，朱鵬峰也用小杯相陪，酒桌上的氣氛有些熱鬧了起來。從表面上看，順海省委常委的團結還是搞的非常好的，但是又有誰知道暗地裡卻是你爭我奪，各懷鬼胎，恨不得馬上把對手搞下台去，再踏上一隻腳！

    抱有這種思想最為強烈的就是省長任利江了。中央要調整他工作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這也是他預料到的結果。前幾年他仗著何老的支持，公開與方平逸對著干，根本就沒有把方平逸這個省委書記放在眼裡。任利江和房書安在一起，把省政府經營成了他們的一個獨立王國。任利江也知道，方平逸早就想收拾他了，只是沒有找到合適機會而已。

    自從穆國興來到順海省後，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變化讓任利江始料不及，何老爺子在中央全會上栽了一個大跟頭，出京休養去了，任利江就知道他倒霉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從那之後，任利江整天提心吊膽的，在常委裡也一改往日的強勢，變的非常低調起來。特別是遭到一連串的失敗之後，到最後任利江在常委會上話都不敢講了，每次投票表決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棄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搖頭大佬。

    像這樣的工作狀態，正是有些人想看到的，中央正愁找不到調整任利江工作的理由呢，他出現這種工作狀態，不就等於是把自己頭上這個省長的帽子拱手還給了中央？

    所以，當任利江聽到中央要把他調整到人*工委當主任的時候，他不僅沒有半點怨言，而且還感到這是一種解脫，終於可以離開順海這個是非窩子了。

    通過這一次的教訓，讓任利江徹底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官場中站錯隊並不可怕，最為可怕的是當知道自己站錯隊，又不思進取，想用一種息事寧人低調的態度來保住自己的一切是根本行不通的。

    政治鬥爭中就是這樣的殘酷，沒有哪一個人看到對方倒了下去會就此罷手的，一定會窮追猛打，讓你永無還手之力，他才肯罷休！

一千二百三十八章新老交替

    雖然在歡送會上單世旭一再要求不讓常委們去送他，但是次日上午，單世旭的門前依然開來了幾輛車，穆國興自然是在其中一個，其他的就是平日裡與他走的比較近的竇陽逸、牟中澤、欒夏書三人。

    省委秘書長司艷軍也來給單世旭送行，他的到來不僅代表著他個人，還代表著省委書記方平逸。

    至於任利江等三人沒有來，大家誰也沒有去在意，本來雙方以前就斗的比較厲害，這個時候要是見了面，又能說些什麼呢？與其見了面尷尬，還不如不見的好。

    從這次的送行來看，在官場中的人情也不全是薄如紙，有的時候還是很講情面的。但是這也要看對誰，更要看當時的情況。假如單世旭不是高昇去粵海省任副書記而是被撤職查辦，還會不會有這麼多的人來送行，這就很難講了。

    五天後，經過一系列的運作，向劍秋被順利的調到了安江市，在去市委組織部報到之後，穆國興讓應一偉打電話把向劍秋叫到了辦公室，和他進行了一次談話。

    「劍秋同志，派你去江東區擔任區委副書記，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我希望你到江東區之後，要和同志們搞好團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有利條件，盡快的打開工作局面！」

    說實話，向劍秋在來安江市委組織部報到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讓他去江東區擔任區委副書記。他曾經想過，能在市委下面哪個單位擔任個閒職就很不錯了，在來安江市之前，向劍秋也對安江市的五區三市兩縣，以及市委的各個部門的情況進行了一番研究。他作為原省委組織部部長的秘書，掌握的一些情況自然要比其他的人多一些。他也知道，江東區在安江市的五區三市兩縣中，經濟發展一直名列前茅，但是，也知道這個區的各方面情況都比較複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一個強勢的市委常委，區委書記危一峰。

    對於這個人，向劍秋也曾聽別人講起過，他是安江市原市長何永來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一直跟何永來走的比較近。自從何永來出事後，危一峰就進入了一個蟄伏期，在常委會裡非常低調，但是，在區委裡卻更加強勢了起來。

    危一峰曾經在一些場合公開的講過，穆書記不是注重政績和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嗎？那我就把江東區的工作搞好，讓你抓不住我的小辮子。再進一步是沒有希望了，可是，能保住正廳級的位置當一個江東區的土皇帝，也不錯嘛！

    於是，危一峰就利用職權，在自己的地盤上進行了一系列的幹部調整，現在江東區有接近一半的區管幹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這個江東區土皇帝的名聲也越來越響了，穆國興也不是不知道這些情況，他這次把向劍秋派到江東區去，就是要在江東區委裡摻摻沙子。雖然穆國興是一個喜歡大權獨攬的人物，但是，他絕對不會允許在自己的治下出現一個獨立王國的。

    「區長劉志鵬同志是一個很能堅持原則，也很有工作能力的人，我希望你去之後，能和江東區常委們搞好團結，共同把江東區的各項工作搞上去！」

    向劍秋立刻就理解了穆國興的講話精神，與所有的常委們搞好關係，這只是一句官面話，和劉志鵬搞好關係才是話裡的中心意思。想必劉志鵬也是與穆國興走的比較近的人，否則的話，這麼多的常委，穆國興怎麼會單獨的提起他來呢？

    「穆書記，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和同志們搞好團結，為江東區的經濟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

    穆國興點了點頭︰「我說的這個團結是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進行的，在鬥爭中取得團結，在團結中求得進步，這是我們黨幾十年來所堅持的一條最基本的路線。事實也證明，這也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

    至於向劍秋能不能理解這些話，又能理解到什麼程度，這就不是穆國興這個市委書記可以明講的話了。如果一個幹部不能正確理解領導的指示精神，那這個人就不是一個可用之人。

    孫書庭敲門走進了穆國興的辦公室︰「穆書記，省委辦公廳發來明傳電文，請您明天到省委迎接新任省長吳涵宇同志！」

    對於這個消息，穆國興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方平逸前天還給他打來電話，說他不準備給任利江舉行什麼歡送會了，等新省長來的時候，歡迎和歡送一起搞就可以了，這也是為了不影響順海省的正常工作，執行中央減少文山會海的指示精神。

    方平逸提出來的理由冠冕堂皇，但任何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說辭而已，單世旭走的時候，方平逸為什麼不這樣做呢？那是因為單世旭對方平逸還是比較尊重的，他的背後還有老穆家這座大靠山。

    對於任利江要走，方平逸當然不肯按照單世旭的例子來辦了。一個原因是任利江現在已經是一條喪家之犬，一個調到閒散衙門去喝茶的官員就意味著他的仕途就此終結，與單世旭的高昇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誰還會在這個時候有心思給他開什麼歡送會呢！即便是方平逸有心要召集，估計請假不來的人也不在少數，要是缺了一大半的常委，那個場面就會更加難堪。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任利江這些年來把方平逸壓的夠苦的了，方平逸連掐死他的心都有，現在好不容易盼著他滾蛋了，哪裡還肯再給他舉辦什麼歡送會。顧及著自己的面子，任利江臨走時不給他點難看就算是對得起他了。

    還是上次孫波來的那個時間，順海省委十三個常委又一次齊聚虞州機場，任利江也同樣在這個歡迎的隊伍之中。這就是官場裡的一個規矩，雖然大家都知道任利江要走，但是，只要是文件沒有正式宣佈，他依然還是順海省的省長，省委的第一副書記，有什麼活動他還是要參加的。

    這一次送吳涵宇來上任的還是中組部常務副部長朱鵬峰，在貴賓通道與方平逸見面握手時，朱鵬峰自我調侃的笑道︰「呵呵，方書記啊，你們順海省我是跑順腿了，這不到十天的時間，我竟然來了兩次！」

    說完這句話，朱鵬峰也沒等方平逸再說什麼，馬上把跟在他後面的一個年近五十多歲，中等身材，長相非常文雅的人介紹給了方平逸。

    「方書記，這位就是吳涵宇同志！你們順海省的新任省長！今後你們兩個人就要在一起搭班子了！」

    來到了任利江的面前，朱鵬峰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微笑著和他握了握手。事實也就是如此，這個時候又能說什麼呢？朱鵬峰總不能說，這個人是新任省長，就是來接替你的位置的。如果這樣說了，那不是明擺著在噁心任利江嗎？所以，在官場中什麼時候講什麼話，什麼時候不該講話都是很有分寸的。

    在省委常委會議室裡，朱鵬峰從包裡掏出了兩份文件，其實這兩份文件朱鵬峰早就爛熟於心了，但這個時候，還是要裝模作樣的拿著文件來念。好像不這樣做，就不足以顯示出中央的權威性。

    朱鵬峰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宣讀了中央關於任利江不再擔任順海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以及省人民政府省長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