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零九十九章你的福氣

    省委書記的車隊緩緩的停了下來，等待在牌樓下歡迎的人群頓時騷動了起來，中和市市委書記魏靖洪滿臉堆笑，對他身邊的市長陳啟煥伸出手虛讓了讓，率先迎上了穆國興乘坐的那輛紅旗轎車。

    「歡迎穆書記！」魏靖洪伸出雙手，這句話說的也很有意思，本來穆國興就沒打算去中和調研，他們來迎接也只是出於禮貌或者是討好拍馬屁的意思，除了歡迎兩個字之外，魏靖洪還真的想不出其他合適的說辭來！

    何芳瑞從後面緊走幾步趕過來，高跟鞋踏在水泥路面上發出一陣噠噠噠的響聲。魏靖洪微微一怔，新省委書記第一次調研，怎麼帶的是這個人，何芳瑞這麼快就靠上穆國興了？這個女人的本事可是夠大了，看來漂亮的女人是人人都喜歡，這個新省委書記也不例外啊！

    穆國興一邊和中和市的幹部們握手致意，何芳瑞就一邊跟著他屁股後面介紹著。她的這個介紹也很有意思，有的是名字和職務，有的是後面還要加上同志兩個字，故意讓穆國興對這個人引起注意。官場中就是這樣，如果對一個人只是稱呼職務，那就是公事公辦，如果在後面加上同志兩個字，那就顯示不一般了。

    「辛苦同志們了！」從心裡講，穆國興對這種形式並不喜歡，甚至還有些反感，無奈這是官場中的一種慣例，一旦形成了，是誰都要遵守的。尤其是穆國興剛來到江南，如果再像在廣南省那樣，不停車直接過去了，那無疑是給這些人一個很沒面子，雖然這些官員表面上不會表示出什麼來，但他們的心裡一定會對穆國興不滿的。中和市的工作還需要這些人去做，既然大家都這麼愛面子，穆國興此時也只好入鄉隨俗了，可見官場裡的慣例，也是在這種不情願的情況下形成的。

    這一下子又耽誤了將近半個小時，穆國興看了看這些人，提高了聲音說道︰「我剛來到江南，這個時候也不能給大家做什麼指示，我這次只是路過在中和，今後會有機會在和同志們見面的，請大家回去好好工作吧。只要是中和市的工搞得好，人民群眾滿意了，我也就放心了。」

    穆國興講完這句話，重新坐進了車裡，車隊繼續向前行駛，中和市公安局的警車駛到了車隊的最前面為他們引路。從中和市區穿城而過，鄭偉發現中和市領導的坐車還緊緊的跟在後面，想了想，轉回頭對穆國興說道︰「穆書記，中和市的領導還跟在後面。」

    穆國興轉回頭看了看，他知道這些人是要把他們送出市境了，雖然這也是一個禮貌，但是也做的有點過分，要是到了市境，又要下車和他們握手告別，那豈不麻煩死了？

    「你給何秘書長打個電話，讓他通知中和市的同志們回去工作吧！」穆國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接到鄭偉的電話，何芳瑞向車後看了看，也微微皺了下眉頭，她也感到魏靖洪做的有些過分了。這些人只顧著討好省委書記了，可就沒有打聽打聽省委書記的工作作風是什麼。像他們這一級的幹部在知道省委書記要來上任時，都會通過各種渠道瞭解穆國興的脾氣性格、工作作風和生活習性。省委書記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要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有所隱瞞，那是根本做不到的，這也正是越高級的幹部，越注重自己的行為舉止的原因之一。

    打通了魏靖洪的電話，還沒等何芳瑞講話，就聽魏靖洪說道︰「何秘書長，你好！請問領導有什麼指示？」

    何芳瑞說道︰「魏書記啊，剛才穆書記已經指示過了，讓你們回去好好工作，你就不要再送了，穆書記的工作作風你應該也聽到一些吧？他是很反對搞這些表面文章的。」

    「呵呵，何秘書長，禮多人不怪嘛，原來錢書記在這裡的時候，我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魏書記啊，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同了，我們也要隨著形勢的不斷變化而改變自己的處事方法，再拿過去的老黃曆來看今天是會出問題的。」

    隨著兩個人的講話，何芳瑞看到後面的車隊慢慢的在減速，又說道︰「看在咱們兩人關係一直不錯的份上，我給你提個醒，穆書記工作作風非常強勢，也非常務實，這一次沒到中和市調研，是你的福氣。我建議你抓緊時間把民生工作好好搞搞，千萬不要在惹出什麼亂子來。昨天周部長去向穆書記匯報工作，想挑整一個市的領導班子，結果，被穆書記給否了，我想你也應該從中悟出點什麼來吧？」

    「謝謝何秘書長！我這就回去馬上開會，你這次跟著穆書記下來調研，是否有另外一層意思啊？這次能不能把你扶正啊？」

    魏靖洪這句話撓到了何芳瑞的癢癢處，她何嘗不想去掉頭上那個副字呢？但是從這兩天的情況來看，穆國興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不管她如何的打扮自己，又是如何的在穆國興面前表現，這位新來的省委書記是絲毫不為所動。

    何芳瑞也很清楚，她再打扮也不行了，畢竟是年近四十歲的人了，與羅妙這種年輕女孩子相比是一點也沒有優勢的，穆國興作為一個省委書記，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啊，人家那裡會看得上她這個半老徐娘！

    「呵呵，謝謝魏書記的關心，工作嘛，要看組織上的安排，我只做到為心無愧就可以了！」

    何芳瑞學的倒是挺快的，她也仔細研究過穆國興在廣南的講話稿，發現穆國興最喜歡講的就是兩句話，一句是出於公心認真工作，另一句就是問心無愧！如果要想跟省委書記保持一致，那首先要從講話上和他保持一致，只有這樣才能對了省委書記的胃口。

    魏靖洪收起了電話，心裡是一陣鄙視，這個女人真是不簡單啊，既想當biao子又想立牌坊，她的心裡此時還不知道有多麼想取代謝賢生的位置呢，這個時候說什麼問心無愧，那不純屬是在扯淡？問心無愧？她要是真能做到這一點，也不會和林柯怡之間爭風吃醋鬧出那麼多事情來了。

    正在青原市調研的省長李勝斌，此時接到了省委組織部部長周志軍的電話，當他聽到穆國興要去東港市調研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他可是知道東港市目前的現狀，如果穆國興這才調研真的發現了什麼問題，不要說他們原來提出的那個對東港市領導班子的調整方案通不過，還有可能會被翻過來。

    李勝斌正在這裡琢磨呢，就聽到周志軍又說到︰「省長，我怎麼感覺你對這個消息還很吃驚啊？難道何秘書長事先沒有向你匯報？」

    「呵呵，何秘書長是省委那邊的人，他也沒有必要向我匯報工作，省委書記到哪裡去調研，那是他的權力，我們任何人都無權干涉！」

    周志軍也聽出了李勝斌話裡酸溜溜的味道，錢豐新主政的時候，省委這邊一有點風吹草動，過不了五分鐘，李勝斌就會全知道了。一開始周志軍還感到納悶，到最後才終於搞明白了，是何芳瑞這個女人給他通風報信的。這一次穆國興到下面去調研，何芳瑞沒有及時向李勝斌匯報，這倒是一個新情況。

兩千一百章書記出行

    何芳瑞這個省委副秘書長是如何當上的，周志軍是非常清楚的，如果不是李勝斌的提拔，也許何芳瑞現在還蹲在省婦聯。何芳瑞投桃報李及時將省委這邊的情況通報給李勝斌，這也無可厚非，現在官場中大家都是這樣做的。至於兩個人之間是否還有什麼貓膩，那就不得而知了。到了他們這一級的幹部已經不屑於再拿男女關係來說事了，如果真的說起來，又有哪個人的身上是干淨的？

    正在周志軍琢磨的時候，李勝斌的電話打去了東港市，對接電話的人嚴肅的說道︰「穆書記要去你們東港市調研，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聽到對方回答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李勝斌又說道︰「我提醒你們，穆國興這個人可不是個什麼善茬，在中央巡視組的時候，他就是有名的神眼判官，凡事要多加小心！先把那些過於暴露在明面上的事情處理好，否則的話我也幫不了你們。」

    車隊由一級路駛上了高速路，沿著海邊向前疾駛，鄭偉轉身對正在看資料的穆國興說道︰「穆書記，東港市界到了。」

    穆國興抬頭看了看車窗外，點了點頭，又低頭看他的資料了。東港市位於長江下游南岸、江南省東北部，地處長江和沿海兩大經濟交匯處，是一座新興的現代化工業港口城市。全市總面積2998.48平方公里，現轄十個縣級市和兩個市轄區，戶籍人口1190餘萬。

    全境地勢平坦，河流縱橫，屬北亞熱帶南部濕潤性氣候區，氣候溫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資源豐富，環境優美，是典型的江南「魚米之鄉」。境內有花山、孔雀山、孤山、南渡苑等主要景區。著名的旅遊景點有徐霞客三次遊覽過的花山桃花谷、鑑真東渡啟航古渡口、古人類文明源頭南山村遺址等名勝古蹟。

    在前一任市委班子的領導下，東港市緊緊圍繞建設生態優美宜居的綠色港城目標，堅持把園林綠化納入全市經濟社會發展大局，突出園林綠化在城市發展中的重要位置，切實在組織領導、政策制定、工作部署、財力保障上充分體現園林綠化工作的重要性。規劃建綠、拆牆透綠、拆房補綠、見縫插綠、整治添綠措施並舉，公共綠化、單位綠化、小區綠化、生產綠地齊驅並進，平面綠化、垂直綠化、立體綠化整體推進，全面提高城鄉綠化水平，基本形成了總量適宜、佈局合理、景觀優美、特色鮮明、功能多樣、設施配套的城鄉林地綠地系統。

    但是好景不長，錢豐新來到江南之後，極力推行他搞的那套發展經濟的新思路，調整了大多數與他施政理念不同的市級領導班子。東港市在此情況下也未能倖免，原來的市委書記被迫調往外省，市長則被調整到了省林業廳，擔任了正廳級調研員，實際上就是把他給掛起來了。

    新的領導班子上任之後，全盤否定了前一任市委的發展規劃，提出大力發展房地產業的口號，並以此做為經濟增長的新亮點，利用前一任市委取得的綠化成績，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他們最合適人類居住城市的優勢，大搞房地產建設，並出台了一系列針對房地產業的優惠政策。一時間東港市房地產市場熱火朝天，東港市的經濟也飛速的發展起來，gdp每年都有兩位數的速度增長。

    東港市取得的這些政績，當時也確實迷惑了很多的人，好多兄弟省市都派人來參觀學習。在這種形勢下，全國各地的炒房團蜂擁而至，利用東港市的優惠政策和銀行業的全力支持，大肆炒房，使東港市的房產價格一路飆升，達到了一個令人咂舌的高度。

    市內幾乎所有的企業都放棄了原產業，全力以赴的投入到房地產開發當中。短短的四年時間，整個市區面積比原來增長了近三倍，據有關部門統計，東港市市區人口平均房產面積竟然達到了一百七十多個平米，這裡面幾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房產都在炒房團的手裡。

    好景不長，席捲全球的金融風暴爆發，在國家的調控政策下，銀行業收緊房地產業銀根，各地炒房團沒有了資金的支持，不能繼續供房，最後只好把這個包袱丟給了銀行。這也充分暴露了，單單靠發展房地產經濟來拉動經濟增長，是一條根本行不通的道路。

    東港市房地產業的迅猛發展，幾乎佔用了銀行的全部資金，放棄了實體經濟的發展之後，現在惡果已經顯現出來了。銀行再也沒有錢支持實體企業了，這就造成了大批的企業破產倒閉，十幾萬產業工人失業，社會矛盾日益尖銳。根據穆國興那幾個徒弟的調查，現在東港市委和市政府的日子很不好過，幾乎每天都在應付那些上訪群眾。

    雖然穆國興在來江南之前就已經掌握了這些情況，但他還是覺得要親自來看一看，東港市的問題究竟嚴重到了什麼程度。用穆國興的話來講，他現在是在走鋼絲，如果走好了，會得到一片的喝彩聲，萬一有個閃失摔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不用想也知道。

    車隊沿著海邊的高速路疾駛，穆國興放下了手中的資料，眼光看向了車窗外。臨海道路邊的植物綠化也很有特色，雪松樹刺向天空，顯得十分的清修。樹皮呈淡褐色薄鱗片狀開裂的廣玉蘭樹，長勢茂盛開著形如荷花般的花朵，這兩種高大的植物是這裡行道樹的主要樹種，一眼望去，由近及遠，那些臨海的道路就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綠色通道。

    隨著市區的臨近，穆國興發現許多建築都臨海依山而建，從高處向遠方眺望，湛藍的海水蕩漾著，一艘艘巨大的貨輪在海面上游弋，或者在港灣裡停舶。向近處看，公路盤曲蜿蜒像舞動的灰色輸送帶，行駛在路上的一輛輛汽車，不時地把耀眼的陽光折射過來，就像流動的五彩水晶。

    平心而論，東港市的建築還是非常好的，只可惜他們他們太注重城市建設和房地產開發了，而將實體經濟的發展拋在了腦後，這就像一個人似的，一條腿長的異常粗壯，另一條卻是又細又短，像這樣的人走起路來怎麼能會平穩呢？他要是能跑的快了，那才是見了鬼了。

    東港市的四大班子如臨大敵，在高速路的出口擺出了豪華的歡迎架勢。二十幾輛高級轎車排成了一條長龍，幾輛警車已經封鎖了周圍的路口。

    市委書記柏良雲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在不動聲色的注視著遠方，其實他的心裡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雖然事先已經對新來的省委書記做過一番瞭解，但對他的脾氣性格還是很不熟悉的。

    今天之所以要擺出這麼大的歡迎場面，主要是考慮到穆國興年輕，年輕的顯貴自然是喜歡排場要面子了。於是，柏良雲就和他的幾個心腹商量了一下，要把今天這個場面做足，反正是禮多人不怪，即便是受到了什麼批評，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有很多領導是最喜歡這種場面的，嘴上批評心裡卻是很受用的。

    寧願挨一頓批評，也不能給省委書記留下不尊重領導的意思，挨的批評也只是輕描淡寫，這個耳朵進去，那個耳朵冒出來，要是讓領導認為你不尊重他，那可是不得了的。天曉得省委書記的心裡會是怎麼想的，尤其是在省委正在醞釀調整市領導班子的關鍵時刻，那就更要好好的表現了，紅旗轎車拐下了高速路，緊隨在開道警車後面停了下來。柏良雲做了幾下深呼吸，臉上堆滿了笑容，掃視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四大班子成員，擺出了一副異常莊重的神色，向紅旗車走去。

兩千一百零一章自己買單

    如果說柏良雲在高速路口搞這麼大的排場，穆國興還能夠勉強忍受的話，當來到市委大院門口又一次看到的歡迎場面，卻讓穆國興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下去了。

    市委大門兩旁歡迎的隊伍排出了很遠，整個市委的幹部是傾巢出動，那種歡迎場面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穆國興剛下車，在市委大門口對面的廣場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小學生軍樂隊，就吹吹打打起來了，大大的太陽下，這些孩子的小臉被曬的通紅。

    這還不算完，大門口兩邊，竟然響起了一陣鞭炮聲，隨著一陣參差不齊的歡迎口號聲，竟然還有一群老頭老太太隨著鑼鼓聲扭起了秧歌，整個歡迎現場就好像是一場商品推介會似的，透著一絲滑稽的意思。

    穆國興狠狠的瞪了從後面跑過來的市委書記柏良雲一眼，那意思是在說，你這是搞的什麼鬼名堂。

    他這一眼，可是把柏良雲給嚇壞了，意識到這次的馬屁算是拍到了馬蹄上了。原來錢豐新當省委書記的時候，每到一地，歡迎的場面是越熱烈越好，雖然事後也會輕描淡寫的批評下面的人幾句，但從他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些做法是非常滿意的。於是這些做法就在江南越推越廣，以至於到最後，錢豐新到一個市去視察的時候，竟然受到了全市百姓的夾道歡迎，那個架勢，就是外國元首來訪也不一定會有這種待遇。

    這次的歡迎場面還是稍微精簡了一下，因為錢豐新不僅是江南省委書記，還是政治局委員，所以歡迎場面要搞的隆重一點，但穆國興只是省委書記，比錢豐新低一級，所以歡迎的規格就要適當的降低一點，柏良雲也沒有想到，即便是降低了規格，也依然惹起了這個新來的省委書記的不滿。

    好容易結束了這個歡迎場面，等到穆國興一行進了市委大樓，歡迎的人群也沒用人指揮就一哄而散了，幾個剛才扭秧歌的退休老幹部，邊走邊議論。

    「唉，現在的這些當官的，越來越喜歡這些花架子了，他們的心思根本就沒有用在工作上。」

    「李老，你也不用說別人，當年你當副市長的時候，到下面去不也是這個待遇？」

    「那個時候可沒有這些花架子，我陪市長下去視察，都是幾個人擠在一輛吉普車上，誰要是敢搞出這種架勢來，挨頓批評還是小事，搞不好就會被拿掉帽子。」

    「你那個年代怎麼能和現代比呢？這就叫與時俱進，懂不懂啊？」

    「哈哈哈……」這幫老頭老太太們一起大笑，那笑聲中充滿著無奈。

    坐在會議室主席台上的穆國興，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台下的幹部們，看向誰，誰就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這個辦法穆國興是屢試不爽，哪一個人敢和省委書記對視啊？

    「我現在不聽匯報，也不發表意見，我要用眼楮看到之後才作評價。對於東港市委市政府工作的好壞，現在暫且不提，針對你們今天搞的這個歡迎儀式，我談點個人的看法。」

    穆國興好像要壓制住心中的怒火似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又說道︰「在高速路口的歡迎儀式，也不能全怪你們，因為這都成了一種習慣了，省委辦公廳只是在文件中講了不搞歡迎儀式，並沒有具體的規定應該怎麼做，對此我這個省委書記也是有責任的，會後請大家向參加今天這個歡迎儀式的幹部和群眾轉達我對他們的歉意。」

    穆國興做了幾下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發怒，要給這些人留個面子，停頓了大概有兩分鐘的樣子，又繼續說道︰「同志們，黨和人民把我們放在這個位置上，就是要求我們幹好工作，建設好我們這個國家，而不是讓我們搞這些花架子。如果今後誰再搞出這麼一套來，可別怪我不給你們面子。我這次下來調研希望能夠看到真實的東西，我也是從基層幹起來的，你們想的什麼我也很清楚，有了問題並不可怕，關鍵是我們要如果去解決這些問題，欺上瞞下是一個很惡劣的錯誤行為，我希望東港市的領導班子是不會這樣做的。」

    看了看時間，早已過了午飯時間了，何芳瑞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輕輕的推倒了穆國興的面前。穆國興看了看，臉色稍微有些緩和了︰「現在也到了午餐時間，我也不能讓大家陪著我挨餓，咱們先去吃飯，下午的調研除了良雲同志和陽樂同志陪同之外，其他的同志都回去工作吧。」

    午飯安排在了東港市最豪華的金帝大酒店，既然柏良雲打定了主意要奉承好穆國興這位新權貴，在飲食起居上那自然也是準備的非常充分了。一個中型的宴會廳，擺著幾張大圓桌，飯桌上單單冷盤就上了八個，並且不顧中午不準喝酒的規定，還擺上了幾瓶三十年茅台和幾瓶高檔紅酒。

    穆國興走到宴會廳門口，停住了腳步，雙手背後冷冷的打量著宴會廳裡的一切。一直緊跟在穆國興身後，時刻關注他的何芳瑞，看到這個架勢心想又壞事了，柏良雲就是一個蠢貨，剛剛在會場上受到了批評，已經知道穆國興不喜歡搞這一套，為什麼就不趕緊讓秘書通知酒店改變一下接待規格。

    何芳瑞非常有眼力勁，笑著對柏良雲說道︰「柏書記，按規定中午是不能喝酒的，下午咱們還都有工作，撤了吧撤了吧！」

    既然何芳瑞給了一個台階，柏良雲也不是傻瓜，剛才他也看到穆國興的不悅了，馬上指揮人將這些酒給撤了下去，亂糟糟的一陣忙活，等穆國興做到桌邊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了。

    沒有酒吃飯很快，兩碗飯下肚，穆國興對何芳瑞說道︰「何秘書長，等一下你去結一下帳，超出規定部分，由個人買單。」

    這無疑就是當眾打了柏良雲一個耳光，市長辛陽樂看到這裡，眼裡的亮光一閃，彷彿看到了希望。

    穆國興謝絕了眾人要送他上樓，在他的隨員簇擁下回到了房間。鄭偉拿出了這次調研的日程安排，對穆國興說道︰「穆書記，這是東港市委秘書長交給我的，請您過目一下，還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

    穆國興掃了一眼，發現這上面安排去調研的單位幾乎全部是房地產項目，唯一的一個實體企業是交通部直屬的東港碼頭，這和東港市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穆國興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東港市的這些人，為迎接他這次來調研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昨天下午省委辦公廳才下的通知，在這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裡，能安排好這麼些地方也確實是難為了他。領導到一個地方調研，當地的黨委和政府當然是要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給領導看了。

    東港市這幾年就是依靠房地產業來發展經濟的，雖然現在不景氣了，但是建設的樓盤卻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省委書記即便是去調研，由於時間的關係，也只是走馬觀花的看一看，他是不會看出什麼實質性問題的，也絕對不會再去問樓盤的價格和銷售情況。

    「你和東港市的同志講一講，少看幾個樓盤，多看點實體企業，你也可以和他們講，即便是實體企業出現了什麼問題，我也不會批評他們的，我就是想看到最實際的東西，只要他們能做到這一點，我來調研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兩千一百零二章要看真東西

    午休之後，柏良雲和辛陽樂親自上樓來請穆國興。 一見到穆國興柏良雲是連連檢討︰「穆書記，我做錯了，我不應該搞那些花架子，從您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們黨的優良傳統又回來了。從今以後，我們一定要認真學習您務實的工作作風，把東港的工作做好。」

    辛陽樂的嘴巴不由的撇了撇，心想，這個老狐狸就是一個見風使陀的高手，他這是看到穆書記不喜歡他搞的這一套，這才主動承認錯誤，爭取挨個批評，免去更大的災禍。只不過，穆書記突然提出要去實體企業看看，也不知道他會準備成什麼樣子。反正接待小組的組長是他柏良雲，裡面的人全部都是他的親信，把自己這個市長排除在外，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辛陽樂早就聽說過，省委準備要調整東港市的領導班子，而調整的主要目標就是他辛陽樂。除了這個眼中釘，東港市可就徹底成了柏良雲的天下了，到那時他還不是想怎麼搞就怎搞。也幸虧中央突然調整了錢豐新的工作，派來了新的省委書記，這才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來，否則的話自己早就去當巡視員了。

    既然柏良雲要把他擠出東港市，辛陽樂也絕不會心甘情願的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他也做了不少的準備，在耐心的等待著機會，而穆國興這次來調研，表現出來的務實的工作作風，讓辛陽樂的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認為新來的穆書記與原來那個錢豐新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穆國興在電梯口停住了腳步︰「良雲同志，陽樂同志，工作當中出現點什麼失誤，或者說走了一些彎路這是不可避免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我們要考慮到出現失誤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是否真正做到了出於公心這一點，是否真的把黨和人民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

    柏良雲聽了穆國興這一番話，原本就心神不定的，現在就更加緊張了，作為一個市委書記，他可是非常清楚東港市出現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什麼，但那個時候他也沒辦法，錢豐新就硬要這樣幹，並把東港市作為一個試點，他就是想扛也扛不住，再說了，牽扯到了頭上的烏紗帽，又有誰敢不聽吆喝？

    辛陽樂在旁邊偷著笑，他也很清楚，穆國興說這些話是有所指的，在東港市經濟發展規劃的制定上，柏良雲和辛陽樂之間的分歧非常大，柏良雲秉承錢豐新的旨意，堅持要把房地產業作為東港市發展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而辛陽樂則認為發展經濟必須要壯大實體經濟，房地產業只是國民經濟的一個補充部分，政府要注重房地產業的保障性和公益性。

    從這一方面來看，辛陽樂的施政理念和穆國興倒是有相同之處，柏良雲和辛陽樂之間的矛盾也主要是兩種不同施政理念的鬥爭，當然了，在鬥爭過程中就要看個人的能耐了，誰能把誰壓制住，誰掌握了常委會上的話語權，他的施政理念就會得到有效的貫徹執行，否則的話，就只能乖乖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聽吆喝了。

    車隊在一處名為東港花園的樓盤前停了下來，這裡周圍已經佈滿了警察，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的小區，此時顯得更加空曠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每一棟樓房的前面，都有那麼兩三個居民伸頭探腦的朝穆國興這邊張望著。

    穆國興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這些人一定是事先都安排好了的，是不是這些樓裡的居民不敢說，但他們要講的話卻一定是早就背熟了的。穆國興也是從基層幹出來的，雖然他當縣委書記和市長的時候沒有這樣幹過，但是這近二十年的仕途經歷聽也聽了很多。

    穆國興下車打量了一下，直接向不遠處的售樓部走去，這可是柏良雲沒有想到的，穆書記沒有按照他安排的走，而是別出心裁的到售樓部去瞭解情況了，事先又沒有對售樓部作出安排，他只要去一問，一切可就都露餡了。

    柏良雲頭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有心想去阻攔穆國興又沒有這個膽量，即便是有這個膽量，他又應該怎麼說呢？調研安排上明明就有東港花園這個項目，而售樓部也屬於東港花園，你又憑什麼不讓人家去看啊？穆國興是省委書記，你就是不安排，人家愛看哪看哪，你還敢不讓看？

    售樓部裡冷冷清清，只有三兩個售樓小姐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乍一看到湧進來一幫警察，和一群肩扛攝像機的記者，也被嚇呆了，好半晌沒有醒過神來。

    柏良雲的動作也夠了快了，搶先一步上前說道︰「省委穆書記來這裡看望大家，大家歡迎！」

    這些售樓小姐可是與幹部們不同，如果在市委或者市政府，柏良雲只要有一句歡迎的話，現場不管有幾個幹部，也不管他們的手拍的疼不疼，掌聲肯定是響亮的，但這些售樓小姐本來就是賣房子靠提成吃飯的，好長時間都賣不出一套房子，大多數人都另找門路去了，剩下的這幾個人全都窩著一肚子火，她們才不管什麼省委書記市委書記的。

    掌聲終於響了起來，但不是來自這幾個售樓小姐，而是響自穆國興的背後，不用問也知道，鼓掌的就是陪同來調研的東港市那些干部們。

    「呵呵，大家辛苦了！你們也不要緊張，就把我當做一個潛在的客戶來對待好不好啊？隨便坐，我們在一起聊聊。」

    穆國興的話很隨和，幾個小姐看了看心想︰這個省委書記到是很平易近人，上個月來的那個小局長，架子就擺的十足，要論起官大小來，比人家這個省委書記可是差的遠了去了，怎麼同是當官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一個臉上有幾顆雀斑的售樓小姐給穆國興端來了一杯水，輕輕的放在了穆國興面前的桌子上︰「穆書記，我們不知道您要來視察，也沒有準備，請您原諒。」

    雀斑小姐不愧是賣房子的，很會講話，剛想請穆國興身後的人坐下，可是瞅了瞅售樓部裡就是那麼幾張椅子，其他的連椅早就因為樓市不景氣，被老闆給搬走了，想要請這些人全都坐下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看了看這個售樓小姐的胸牌，穆國興笑著說道︰「李小姐，我發現你們這裡的生意不是太好啊，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這裡的樓價是多少啊？」

    「穆書記，生意豈止是不太好，簡直是糟糕透了，這都快四個多月了，我們一套房還沒有賣出去，老闆說了，再要是賣不出去就要關掉這個售樓部，等著以後房價上漲再賣。」

    這位李小姐邊說邊給穆國興遞過來一套樓房價格表，穆國興看了看和他事先瞭解的情況一樣，微笑著問道︰「怪不得樓賣不出去呢，價格這麼高，有幾個能買得起啊？」

    旁邊一個大臉盤的售樓小姐插話道︰「穆書記，以前的時候這個樓盤很好賣，我最多第一天曾經賣出過六套，聽說都是炒房團買的，真正買來住的……」

    大臉小姐話沒有講完，驚恐的望著穆國興的背後，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用看穆國興也知道，一定是站在他身後的柏良雲在搞鬼。

    「你大膽的講，什麼也不要怕，我就不相信人民群眾連句真話都不能講了！」

    儘管穆國興一再動員，但這幾個售樓小姐誰也不肯再開口了，站起來整理起桌上的幾份售樓資料來。省委書記又能怎麼樣，你走後人家還不是想怎麼收拾自己就怎麼收拾，縣官還不如現管哪。

兩千一百零三章藏著貓膩

    很大一片的住宅小區，雖然地面打掃的很乾淨，綠化搞的也很不錯，但是住在這裡的人卻並不是太多，遠不像其他省市的住宅小區，即便是在上班時間，小區裡也有很多的老人和孩子。

    按照事先的安排，穆國興來到了一戶居民的家裡，這家人只有一對老年夫妻。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的官員，這對老夫妻還是有些緊張的，特別是哪位老大媽，緊張的嘴唇哆嗦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有了售樓處的教訓，穆國興毫不客氣的把東港市的官員都趕到樓下去等著，只留下了何芳瑞和鄭偉，即便是這樣，這一對老夫妻面對著省委書記大人還是非常緊張。有趣的是，穆國興每問一句話，這夫妻倆必定會有一個人進到裡面的房間去，過一會才出來鄭重其事的回答穆國興的問題。

    穆國興明白了，裡面的房間一定有一份回答問題的標準答案。看來東港市的工作做的還真是「細緻」，是下定了決心要摀住蓋子，不想讓穆國興瞭解到實際情況的。

    「大叔大媽，你們也不要緊張，就拿我當你們的孩子，咱們隨便嘮嘮家常。」

    穆國興又一次向這對老年夫婦做了動員工作，老太太聽後笑了︰「那可不敢，您是省委書記啊，這可是會折了我們的壽的。」

    何芳瑞笑著說道︰「大媽，我們穆書記講的也對，幹部是人民的公僕，群眾才是國家的主人，您放心，我們都是從省裡來的，對您今天講的話我們一定會嚴格保密的。」

    穆國興微笑著看了看何芳瑞，這個女人還是很會講話的，從她這兩天的表現來看，如果沒和那幫人走的太近，或者是陷得太深，也不失為一個好幫手。

    「大媽，我聽說這一帶建的房子是經適房，我在售樓部看到價格怎麼那麼高呢？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老大爺看了穆國興一會，突然說道︰「穆書記，您剛才說過，今天咱們的談話會嚴格保密，既然這樣我就相信你一次。我和你講實話，這個樓盤一開始確實是建的經適房，價格要比市面上便宜三分之一，我有一個學生就在房管所工作，托他才買到了這麼一套。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簽訂了購房合同，付清了房款之後，過了沒有多久，市裡又下了一份文件，這裡又成了商品房了，價格也一下子漲了很多，聽說都被那些炒房的給買走了，所以這裡住的人很少。」

    老大爺反應的問題，證實了穆國興掌握的情況是真實的，國家對限價房和經適房是有一套嚴格的規章制度的，主要就是為瞭解決城市中低收入家庭的住房困難，任何人也不準私自改變住房的用處。東港市委這樣做，不僅是嚴重違規，更是違法，這已經踫到了高壓線。

    怪不得柏良雲這麼緊張呢，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離開這個人家，原來這裡還藏著這麼大的一個貓膩。

    聽了老大爺的話，老太太有些著急了︰「老頭子，你不要命了，咱們要是不按照人家說的講，以後的日子就甭想再清淨了，人家要想收拾我們這麼兩個老東西，那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還帶上了哭腔，眼圈也隨著紅了。

    穆國興說道︰「兩位老人家不要擔心，這裡還是人民的天下，省委也絕對不會允許這些人胡作非為的，我把電話號碼留給你們，如果今後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直接打電話找我。」

    鄭偉把一張名片遞給了兩位老人，那位老大爺接過來看了看，很仔細的裝在了自己內衣口袋裡，站起來走到了裡面的房間，拿出了幾張a4紙︰「穆書記，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你看看吧，這就是他們給我們準備好的標準答案。這些人就是在欺騙領導，我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也替我們這些老百姓在你面前講講話。全市建了那麼多的房子，而我們百姓卻買不起房子，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國家要求大力發展經濟，這個精神本身並沒有錯，但也沒有讓這些當官的全鑽進錢眼裡去吧？」

    老大爺越說越氣憤，胸口在急劇的起伏著，看來他真的是很激動了，雖然講的話很尖銳，把穆國興也包括在了裡面，但又何嘗不是代表了這些普通百姓的心聲。

    等在門外的柏良雲豎起耳朵聽著屋裡的動靜，可是隔著一層防盜門，屋裡的人講話是無論如何也聽不到的，看了看站在他旁邊的辛陽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裡一沉，意識到今天搞不好要出點事。看了看副書記陳東晨，只見他也在望著自己，心裡又是一陣火起。

    謝天謝地，房門終於被打開了，柏良雲仔細的看了看穆國興，只見他臉上很平靜，微笑著和那兩位老人告別。

    「良雲同志，下面還要再到那裡去看看？」

    聽到這句話，柏良雲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他認為那兩位老人並沒有說錯話，否則的話，穆書記是絕對不有這種表現的，也絕對不會再問下面要到那裡看看。

    下樓的時候，穆國興問道︰「良雲同志，我看到這個住宅小區住的人並不多，售樓部的生意也很不好，你們市委就沒有找找這裡面的原因？」

    柏良雲嚇了一跳，穆國興這雖然是一句簡單的提問，包含的內容可是夠了多的，想了一下，字斟句酌的說道︰「穆書記，東港市的地產業發展的一直很好，也是江南省以及我們國家的試點單位，原來的房子根本就不購賣的，現在這種情況都是去年那場金融風暴給鬧的。」

    穆國興未知可否的點了點頭，坐進了車裡，車隊又向下一個視察地點駛去。

    東港市高科技開發區建在靠海的一個山坡上，佔地面積非常大，遠遠的望去，一棟棟現代化的廠房鱗次櫛比，頗為壯觀。穆國興在這裡又受到了開發區那些頭頭們的歡迎，隨後又按照他們的安排分別到新能源、生物製藥、新材料以及信息產業園進行了視察。

    經過企業負責人的介紹，這些高科技生產企業，由於擁有自己的知識產權，具有技術密集，高附加值和高回報率的特點，在這場席捲全球的金融風暴中，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企業現在還能勉強維持生產。但由於銀行緊縮銀根，停止貸款，也使這些企業步履維艱，不僅企業得不到進一步的發展，就是接下的訂單也很難完成。

    來到這裡視察，總要講幾句話的，面對著幾家電視台的攝像機鏡頭，穆國興說道︰「這場席捲全球的金融風暴，來勢兇猛，不僅影響到了全球經濟的發展，也給我們國家的經濟造成了極大的損害。我認為出現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就是各級黨委和政府的思路問題，只熱衷於搞房地產和虛擬經濟，不注重實體經濟，這是很不正確的，自己種下的惡果，總有一天會由我們自己來品嚐的，我相信，這種情況是不會維持太久的，省委省政府有決心有能力，帶領全省人民走出困境，再現江南經濟大省的輝煌！」

    這是穆國興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批評了前一任省委熱衷搞房地產和虛擬經濟，不注重發展實體經濟的錯誤做法，也公開表明了新一任常委的施政理念。在場的官員都知道，穆書記這個講話一旦在電視台播出了，勢必會在江南全省引起巨大的震動，有可能還會波及到中央的高層。

兩千一百零四章形勢很嚴峻

    柏良雲和副書記陳東晨相互看了看，雖然表面上都沒有表示出什麼來，但是兩人的心裡都很沉重，看來江南省的風向要變了，新來的省委書記是要另起鍋灶再搞一套了。

    最後一個調研地點是東港市紡織廠，這家企業的前身是東港市國營紡織廠，企業改制後，施行了股份制。前幾年這個廠子也確實風光了一陣子，企業的產值和利潤在東港市名列前茅，也是江南省在紡織企業界的龍頭企業，廠子最興旺的時候共有上萬名產業工人。

    但是好景不長，錢豐新來到江南後，大力發展房地產業和虛擬經濟，一時間創造的經濟效益也是很客觀的，形成了一種全民搞房地產的熱潮。在這種形勢下，這家紡織廠也放棄了他們的主營業務，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房地產開發上了。金融風暴一來，國家施行了金融收緊的政策，紡織廠成立的房地產公司，開發的樓盤也賣不出去，欠銀行的貸款也還不上，整個企業都抵押給銀行，還欠了一大筆債。

    穆國興來到這裡的時候，只有幾個廠領導在門口迎接，諾大的廠區冷冷清清，有些車間的牆角竟然長滿了雜草。省委書記來視察當然要給他看最好的，穆國興在一幫人的簇擁下，來到了一個車間，這個車間裡只有幾個工人在懶洋洋的維修著設備。

    這些人是臨時組織來專門做給穆國興看的，由於時間太短，雖然門口的那幾台機器擦拭的還是比較乾淨，但走到裡面看，那些設備卻是遍佈灰塵，結滿了蜘蛛網，看這個樣子，是有好長時間沒有生產了。

    柏良雲的臉色現在變的很難看，自從穆國興提出要去看幾家實體企業之後，可是把他們這個接待小組給急壞了，搜腸刮肚的才從全市範圍內找出了高新科技開發區和紡織廠兩個實體企業。柏良雲親自給這兩個企業的頭頭打電話，要求他們務必要做好準備，卻沒想到這個紡織廠竟然如此不重視他這個市委書記的指示。

    穆國興在高新科技開發區視察的時候，總體還是比較滿意的，但看到紡織廠的這種情況他又怎麼能滿意得起來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國興的臉色，柏良雲發現省委書記的表情很嚴肅，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副書記陳東晨幾眼。心裡罵道，這個混蛋，要不是你做的這些孽，我哪會有今天這個狼狽啊？

    穆國興一句話也沒有講，轉身向車子的方向走去，陪同他來視察的這些官員們，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柏良雲的身上。

    鄭偉走了過了︰「柏書記，穆書記請你去他的車上。」

    柏良雲心裡一陣高興，隨即又是一陣忐忑，高興的是穆書記讓他同車而行，說明穆書記對他還是很重視的，最起碼是現在沒有要拿下他的意思。忐忑的是，穆書記肯定要和他在車上談一些重要的事情，最有可能談的就是房地產業的現狀，和那個東港住宅小區以及現在這家紡織廠的問題。

    望著身後這些干部們向他投來的羨慕目光，柏良雲挺直了腰板，自我感覺還是蠻不錯的，能夠坐上省委書記的車，這個面子可不小。看了看臉上表情複雜的市長辛陽樂，柏良雲鼻子裡哼了一聲，心裡說道，看看吧，我才是東港市真正的老大，穆書記單獨見我不見你，這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市委是管大方向的，市政府才是管經濟的，經濟搞的一團糟，這個板子肯定是要打到你這個市長身上的，你想和我爭？憑什麼呀！

    紅旗車行駛起來格外的平穩，柏良雲半個屁股坐在座位上，兩眼一眨也不眨的看著穆國興，好像要從穆國興的臉上找出某種答案來似的。看了一會柏良雲感到失望了，穆國興的臉上很平靜，看不到絲毫的喜怒哀樂，到了這一級的領導幹部講究的是一個沉穩，他要是能讓下級看出他心裡的想法，那他這個領導就別幹了。

    「良雲同志，形勢很嚴峻啊！」

    謝天謝地，穆書記終於講話了，柏良雲裝出一副心情很沉重的樣子說道︰「穆書記，我的工作沒做好，請求省委批評處分！」

    穆國興看向前方的目光轉了過來，看了看柏良雲，嚴肅的說道︰「良雲同志，批評和處分那是以後的事情，東港市的經濟前幾年一直發展的不錯，為什麼在這短短的幾年時間裡會搞成這個樣子，你不認為你這個市委書記是有責任的嗎？」

    穆國興這一句話讓柏良雲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知道省委書記是真的發怒了，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前面的鄭偉和專心開車的張猛，只見這兩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他知道穆書記現在是給他留面子了。

    「這次我下來調研，你們的準備工作做的還是很『細緻』的嘛。」

    柏良雲聽出穆國興這句話並不是在表揚他，但此時又不好解釋什麼，只好裝作糊塗的說道︰「穆書記，我們做的還很不夠。」

    「能做到這個樣子就已經很不錯了，良雲同志也不要太謙虛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的想一想，找出經濟急劇下滑的真正原因來，在明天的會議上，向省委做出如實的匯報。」

    柏良雲也聽出來了，穆國興是在諷刺他準備工作做的太『細緻』了，千方百計的摀蓋子，自始至終都不想讓他看到一點真實的情況。

    晚上的歡迎宴會，雖然柏良雲在努力營造一種熱烈的氣氛，但是，東港市的幹部看到穆國興的心情不好，也都各懷著鬼胎。穆國興也因為東港市出現的這些問題憂心忡忡，在這種情況下，柏良雲無論怎麼努力，氣氛也熱烈不起來。官面文章做完後，穆國興藉口要給京城打電話，提前離開了宴會廳。他這一走，無疑是公開表示了對東港市工作的不滿意，也給了柏良雲一個很大的沒面子。

    主角走了，剩下的配角自然是無法再把戲繼續唱下去，眾人送走了穆國興，一起眼巴巴的望著柏良雲這個一把手，幹部們得目光非常複雜，讓柏良雲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味道來。

    「呵呵，穆書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領導工作也忙啊，不像我們，哈哈……」

    這個時候，柏良雲是不能多講話的，雖然都是東港市的人，但誰敢保證他講的這些話不會傳到穆國興的耳朵裡？本來東港市的幹部就不是鐵板一塊，一些人只是被暫時壓制住了，有多少人想找機會告他的狀，要是一旦講錯了話，那豈不又是多加一條罪狀嗎？

    柏良雲也知道，穆國興說要給京城打電話的意思，就是在警告這些人，現在搞的這一套穆國興是非常不滿意的，而穆國興又是奉一號首長的命令，手持尚方寶劍來的，他要是把東港市的情況給捅了上去，上邊肯定會震怒，由此而帶來的結果就是，全面調整東港市的領導班子，並以此為突破口，在全省範圍內整頓幹部隊伍.

    坐進了車裡，柏良雲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好像要試一試頭上的烏紗帽還在不在似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不用看號碼，從那熟悉的京片子口音，柏良雲也能聽出來，打電話的來的這個人就是從京城空降來的市委副書記陳東晨。

兩千一百零五章

    「柏書記，形勢不是太妙啊，那幫人是怎麼搞的嘛？三番五次叮囑他們一定要做好準備，結果還是露出了馬腳。我剛才已經給首長打過電話了，他對我們也是很不滿意的，如果東港市摀不住蓋子，接下來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聽著電話裡那頤指氣使的聲音，柏良雲也是一肚子火，一改往日的文雅和客氣，怒氣衝衝的說道︰「陳副書記，你認為東港市的問題現在還能捂得住嗎？穆書記想看看實體企業，我們還敢不讓他去看嗎？全市的企業現在都搞成這個樣子，責任恐怕也不能讓我一個人來負吧。」

    陳東晨也聽出柏良雲的不滿，但現在可不是窩裡鬥的時候，很快就換了一副口氣說道︰「呵呵，柏書記，您說的很對，責任不能由你一個人來承擔。發展房地產和虛擬經濟也是在探索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這也是常委會集體作出的決議，出了問題當然不能讓你個人來承擔責任了，要怪就要怪這次突如其來的金融風暴，否則的話我們東港市現在的發展依然還是很不錯的嘛。」

    柏良雲的火氣稍微小了一點，問道︰「首長有什麼指示？」

    「集體作出的決定，就要有集體來承擔責任，金融風暴造成的這種局面也不能說是我們的工作失誤，主觀上我們還是想要搞好工作，發展經濟的，但客觀方面的原因也不容小覷，我建議你在明天的匯報會上要抓住這兩點。首長說了，只要我們扛過這一次，今後中央會有所動作的，到時候你可就是大功臣了，前途必定遠大呀。」

    這就是陳東晨的狡猾之處，雜七雜八的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哪一句是首長說的，哪一句是他自己的意思。柏良雲也知道，京城的那位首長正是利用陳東晨在遙控指揮東港市的一切，他們可不想好容易豎起來的典型，就這麼輕易的被人給打倒了，這可是關係到國家的發展，要走哪條路的大問題。

    柏良雲處在現在這個位置上，是很難看清高層一些內幕的，他所知道的就是，聽了陳東晨的話，他這個市委書記的位置才有希望保住，如果不聽他的，是一定保不住的。他也從今天穆國興的講話中看出來了，穆國興走的路子完全是與錢豐新不一樣的。

    錢豐新主張的是要把房地產業作為國民經濟最重要的支柱產業，虛擬經濟是快速致富的捷徑。而穆國興則認為，在目前的發展階段，房地產業最重要的作用是保障性和公益性，只是國民經濟的一個補充部分，發展實體經濟才是最根本的。

    兩個人的施政方針不一樣，也代表了高層兩種不同的政見，只不過穆國興現在是省委書記，他所主張的施政方針，是早一天晚一天一定會得到貫徹執行的。這兩隻大象之間的爭鬥，倒霉的可就是東港市的這些干部了。

    柏良雲越想越感到後怕，夾在兩個巨石當中，稍有不慎就會被擠成粉末，雖然這兩派的爭鬥現在還看不出誰勝誰負來，但柏良雲認為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會是穆國興。這裡面的原因也很清楚，如果中央不是對錢豐新在江南搞的這一套有了看法，是不會調整江南省領導班子的。

    雖然錢豐新一派在高層裡也有很大的勢力，但是從中央把穆國興派到江南來這件事情就可以分析出來，錢豐新這一派一定是在中央受到了重創。一個有了中央支持手裡掌握著全省幹部官帽子的省委書記，要想在一個省施行他的那一套施政方針，也並不算一件很難的事情。雖然穆國興現在才剛來，也許在常委會上還沒有掌握住話語權，但誰敢保證，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後的形勢會怎麼樣啊？

    「停車！回省委領導下榻的酒店。」

    柏良雲的秘書看了老闆一眼，也沒敢說什麼，指揮著司機拐了一彎，向酒店駛去。

    於此同時，市長辛陽樂也同樣在盤算著，現在就去向省委書記匯報工作，剛想讓司機調頭，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雖然辛陽樂通過今天下午陪同穆國興視察時的觀察，看出穆國興的施政方針與錢豐新搞的那一套不一樣，也對柏良雲不是太滿意了，但現在情況還不是很明朗，如果冒昧的去向省委書記匯報工作，顯然是有些不太合適的。

    辛陽樂雖然這幾年被柏良雲壓制的很厲害，但他的手下還是有幾個忠心耿耿的人，根據手下人的匯報，柏良雲以加強省委書記駐地安全為名，不僅在酒店附近佈置了大批的警察，還讓親信二十小時盯著，看看東港市有哪個幹部單獨向穆書記匯報過工作。

    特別是今天視察結束之後，穆國興又把柏良雲叫到了他的車上，這就又把辛陽樂給搞糊塗了。明明看到穆書記對東港市的工作不滿了，怎麼又會叫柏良雲去他的車上談工作呢？兩個人又談了些什麼呢？這些大人物的心思是很難猜的準去的，這個時候辛陽樂也只能採取繼續觀望的態度了。只不過辛陽樂現在也認為，現在距省委徹底解決東港市問題已經為期不遠了，這個時候還不如回去做好準備，儘管其變。

    洗過澡，又刻意打扮了一番的何芳瑞，敲響了穆國興的房間門。何芳瑞很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她也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年輕了，是根本不能與羅妙那樣的年輕女孩子相比較的。但是成熟的女人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多年養成的優雅氣質和含蓄，這可是那些女孩子所不具備的。

    何芳瑞非常反感眼下一些女孩子的穿著暴露，在她以為，女人要想吸引男人，就必須要使自己像是處在霧中一樣，讓男人看不懂，在這種情況下，男人的胃口就被吊起來了，就越要尋找答案，這樣順理成章才會牢牢的把男人抓在手裡。

    何芳瑞的精心打扮有了作用了，她發現穆國興看到她的時候，眼楮裡的亮光一閃，故意裝作羞怯的說道︰「穆書記，很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攪你。通過今天下午的調研，我有了一些心得，想向你匯報一下。」

    穆國興微笑著和何芳瑞握了握手，請她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雖然何芳瑞穿的是一套粉色的裙子，但是質地實在是太薄了，不用刻意的看，也能看出何芳瑞那黑色的文胸，最起碼也是c罩杯。向下望去，粉色裙子包裹的兩條大腿極為豐滿，通過裙子幾乎能看到裡面的蕾絲內褲。

    何芳瑞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微微的向前探出身子給穆國興倒茶，深深的ru溝徹底的暴露在了穆國興的眼裡。

    穆國興看的也是心中一蕩，急忙把眼光轉到了別處，這一瞬間，穆國興發現何芳瑞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意。

    何芳瑞倒完茶直起身子，突然感到背後有點發涼，抬眼望去，看到的是穆國興一副冷靜審視的目光。何芳瑞覺得她的努力算是白費了，穆國興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否則的話穆國興是不可能有這種表情的。

    「穆書記，請喝茶！」

    「放在那裡吧！何秘書長，我們是國家幹部，你又是省委的副秘書長，這樣做是有失身份的，今天你先回去吧，我還有幾個電話要打。」

    何芳瑞失望的站了起來，慢吞吞的向門口走去。她現在最希望的穆國興能夠在背後叫住她，如果這樣的話，那可就大功告成了。可是直到她拉開門走了出去，也沒有聽到穆國興的任何聲音。看到站在門邊的鄭偉，正在好奇的打量著她，何芳瑞感到一陣臉紅，就好像被人家捉姦在床似的。

兩千一百零六章一個大泡沫

    望著何芳瑞走出的背影，穆國興微微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如果說他剛才一點沒有對何芳瑞動心那絕對是假話，像他這麼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如果說面對一個大美女，沒有生理上的需求那純粹是在騙人，但是從小受到的正統教育，和面臨的複雜形勢，讓他在對待男女的問題也是不得不格外小心。

    鄭偉走了進來，看到穆國興坐在辦公桌前寫材料，重新洗過杯子，給穆國興換上了一杯茶︰「穆書記，你今天也很累了，跑了這麼多的地方，就早點休息吧。」

    穆國興微笑著接過了茶，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鄭秘書，你坐下，咱們兩個聊一聊，自從兩年前我們長談過一次之後，還一直在沒有機會在一起好好的聊一聊。」

    鄭偉知道穆國興要和他聊什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兩眼平視著穆國興，靜等著這位兄長般的省委書記的下文。鄭偉手機的鈴聲此時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小聲說了幾句，摀住話筒對穆國興說道︰「穆書記，是東港市的柏書記打來的，他要求向你匯報工作。」

    穆國興擺了擺手︰「你告訴他，有工作在明天的匯報會上一起匯報，今天晚上我不會見任何人。」

    鄭偉原話轉達了穆國興的指示，聽得出來，柏良雲很是失望，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有能耐不讓穆國興看到真實的情況，穆國興也就有權利不聽你的匯報。一個人在思想沒有轉遍之前，匯報的工作也是在瞎扯，沒有絲毫的意義。

    「看來有些人是坐不住了。」穆國興微笑著說道︰「東港市的工作搞成這個樣子，又有什麼臉來匯報工作？柏良雲來匯報工作也無非是要對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釋。」

    鄭偉笑了笑也沒有吱聲，他可不敢對這些工作上的事情亂加評論。兩年前進行的那次暢談之能夠直言以對，那是因為當時鄭偉還不是穆國興的秘書，而穆國興找他也只是一種考核或者是探討，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在那個時候相對來說還是平等的。現在的情況則不同了，鄭偉已經是穆國興的隨身秘書了，雖然很得到穆國興的信任，但是，凡事都要有個規矩，有些心裡話鄭偉也是不敢隨意在穆國興面前講的。

    穆國興也看出了鄭偉的意思，此時兩個人要想再像兩年前那樣，談出自己的看法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看來人就是這麼一種複雜的動物，也會隨著環境的不斷變化而改變自己，原來那個敢講真話，敢於發表自己獨特見解的大學講師鄭偉，已經徹底的變成了現在的秘書鄭偉。

    第二天的匯報會如期在東港市委小會議室裡舉行了，主持這次匯報會的是省委副秘書長何芳瑞，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柏良雲拿起了準備好的匯報材料。也許是太過緊張了，還沒等開始念，材料就脫手落在了地上，以至於他只好又鑽到桌子下面撿起來，搞的很是狼狽。

    有了前一天晚上京城那位首長的指示，柏良雲在匯報中大談特談發展房地產業給東港市帶來的好處，開發的多少房地產，建了多少商品房，並由此拉動gdp增長了多少個百分點，等等等等。從他的匯報中可以聽得出來，柏良雲現在根本就沒有認識到原來工作中存在的問題，這個所謂的匯報也就是在為他們自己發展的房地產業歌功頌德。

    既然匯報工作，必須要一分為二，匯報完了取得的政績之後，接下來柏良雲就要談存在的問題，和今後的工作目標了。在談到問題的時候，柏良雲是一筆帶過，只說東港市的房地產業是受到了金融風暴的影響才出現了惡化，隨著金融風暴的消失，東港市房地產業必將會迎來第二個春天。

    這一篇匯報是空洞無物，毫無章法可言，穆國興耐著性子聽完了匯報，目光掃視了一下台下的幹部，似笑非笑的說道︰「過五關斬六將講的是非常精彩，敗走麥城卻一筆帶過，這樣符合事實求實的工作原則嗎？」

    省委書記簡單的一句話，讓台下的幹部們都坐不住了，柏良雲臉上的汗水頓時冒了出來，他可是知道穆國興雖然表面上態度平靜，但是話裡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已經非常刻薄了。

    過五關斬六將說的是柏良雲在匯報工作中，誇大了政績，有意的再往自己的臉上塗脂抹粉。敗走麥城一筆帶過，意思是指柏良雲在有意掩蓋東港市工作中存在的問題，說的嚴重一點就是在摀蓋子，往深了來領會那就是在有意的欺騙領導了。一個不能實事求是工作的幹部，又怎麼能允許他繼續留在工作崗位上呢？

    看到柏良雲不停的擦著頭上的汗，也沒有再繼續匯報下去的意思了，穆國興說道︰「柏良雲同志既然不想再講下去了，我就來替你講一講發生這些問題的根源。從我掌握的到的情況來看，東港市房地產上市公司現在受到土地供應問題的困擾，已經越來越嚴重。沒有土地，對房地產業來說，等於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利潤來源沽竭。用過高的代價去搶土地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所謂城市化只是未來一個泡影。日本人在泡沫破滅以後，再也不提城市化，就是這個原因，我們國家也同樣如此。」

    穆國興看了看台下這些干部又繼續說道︰「剛才我講的這些只是目前大的方面出現的問題，具體的表現就尤為嚴重了。東港市制定的住房金融政策違背了經濟規律，把大量的資金投入到了房地產開發上，使一些地產企業和炒房者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銀行貸到款，而政府則在這方面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現在金融風暴一來，國家施行了適度從緊的金融政策，這些人的資金鏈就斷裂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好把這個沉重的包袱甩給銀行業。」

    穆國興的話引起了大多數幹部的共鳴，他們想了想還確實是這麼回事，現在一些炒房者已經無錢再繼續供樓，就只好把繳納了一少部分購房款的房產拋給了銀行，而銀行也由於大批的資金都壓在了這上面，也無力再支持實體企業了，這就形成了企業紛紛破產倒閉，工人失業的惡果。

    穆國興也發現了這些干部的思想有所波動，繼續說道︰「我國的房地產市場市場化發育時間較短，而且在發育過程中，受到許多不健康因素的影響，如官商勾結、房地產商炒作等，導致了其發育不良、利潤率太高而不可持續發展。」

    「據權威部門提供信息，房地產行業的利潤率遠高於各行業的平均利潤率，並且一直在快速增長。國際上房地產利潤率一般維持在5%左右，高的有6%-8%，而我國房地產的利潤率高達30%-40%。而按國家統計局計算，我國房地產利潤率增長每年都在30%以上。」

    「在國外人們購一套適於居住的房屋，僅是年工資的3-5倍，而國內工薪階層購一套房的費用，則是年工資的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由於在前期獲取了巨額的暴利，使得多數房地產商未能擺正其定位和心態，以為暴利會一直延續下去，拒絕接受價格下降的現實。並人為的將房價炒高，致使我國房價遠偏離其真實價值和居民收入水平，出現了非常嚴重的泡沫。」

兩千一百零七章聞所未聞

    穆國興看了看這些聚精會神聽他講話的幹部，端起茶杯喝了幾口，又說道︰「結合到我們省以及東港市出現的問題，我剛才說的政府在房地產市場推波助瀾是一點也不過分，主要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土地的供應極不規範，政府在房地產市場的發育和發展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然而，我們的政府卻採取了機會主義的政策。」

    「在土地轉讓和使用中政府為了增加收入，某些官員為了私利而採取機會主義行為。他們以低價從農民手中圈得土地，然後再以高價轉讓給開發商。現在有誰敢說，你們東港市現在的財政收入不是靠賣地得來的？根據你們自己的統計數據來看，賣地收入已經佔據了整個財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而實體經濟方面的財政收入所佔的比例極少，這不是賣地財政又是什麼？」。

    「國土管理部門和各級政府在過去幾年的房地產發展中，土地供應很不合理。而且在土地交易中存在很大的黑箱*作和腐敗行為。這些行為嚴重阻礙了我國建立起一個公正、公平、高效、廉潔的土地交易市場。」

    穆國興把喝乾了的茶杯重重的墩在了桌子上，嚴肅的說道︰「現在問題已經很嚴重了，而有些干部還依然沒有絲毫的危機感，反而千方百計的在為錯誤的經濟政策辯護，在為問題重重的房地產業塗脂抹粉，我在這裡問一下，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穆國興最後的這句話提高了聲音，在著鴉雀無聲的會場裡顯得格外響亮，台下的幹部們聽後一怔，不由的縮了縮身子，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穆國興那銳利的目光。

    柏良雲就好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一樣，臉色灰白頭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的政治前途算是完了。如果說穆國興在高新技術開發區面對記者講的那些話，還沒有明確表示反對東港市搞的這些方針政策，那麼現在這句話就是吹響了要推翻錢豐新施政理念的號角。

    這也不能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過去的封建帝王，是為了維護他們的統治，而穆國興則是代表了廣大百姓的利益，一個跟著錢豐新極力推行錯誤的施政方針的官員，穆國興怎麼又會允許他繼續留在領導崗位上呢？

    柏良雲也聽出了，按照穆國興話裡的意思，這已經不僅僅是施政理念不同的問題了，而是要追究東港市委市政府的責任，這就不是調整他們工作那麼簡單的問題了。東港市的經濟現在搞成了這個樣子，總得要有一個人負責任吧，而柏良雲這個市委書記則是一個主要的責任人，雖然只是在工作當中出現的問題，也不會把柏良雲送進大牢，但是行政責任是必須要負的。

    官場裡的人都知道，行政責任有好幾種，輕的要受到批評，或者是警告，嚴重警告，重則可就要開除黨籍，撤職查辦，在歷史上這種例子也絕不在少數。又有多少高官顯貴就是因為犯了路線方面的錯誤，而被撤職查辦！

    從政的人只要是一踏上這條路，其他的也就不再放在眼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千方百計的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這個時候，撤了他們的職，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尤其是像柏良雲這種已經爬到正廳級位置的幹部，眼看著再進一步就能享受到高幹待遇了，這個時候受到了這麼重的打擊，他是一輩子也不用想再翻過點來了。

    何芳瑞看向柏良雲的眼中帶有一絲的憐憫，她也認識到柏良雲這次算是完了，也再為自己暗暗的慶幸。幸虧錢豐新走的早，否則的話按照錢豐新的意思，早就把何芳瑞派來東港市擔任市長了，要是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雖然東港市的問題並不是她何芳瑞一手造成的，但是，要想靠上穆國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也許穆國興感到剛才的說說的過於嚴肅了，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東港市出現的這些問題，責任也不能全部由你們來承擔，省委也是有責任的。正是因為省委制定的政策出現了偏差，這才出現了目前這種嚴重的情況。我希望東港市的領導班子要從現在的問題當中吸取教訓，找出原因來，只有這樣，才能放下包袱輕裝前進！」

    穆國興手機震動了起來，看了看是張猛發來的一條短信︰有一千多名產業工人正向市委方向進發，打出的標語是要工作要吃飯！另外還有數百名農民，圍堵在市政府大門口，要求發放土地補償金。

    穆國興不動聲色的把手機推到了何芳瑞的面前，何芳瑞可就沒有穆國興這麼沉著了，看了一眼，渾身一震，又拿起手機仔細的看了看，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心想，老天爺要滅柏良雲，是誰也保不住的。本來這次在東港市的視察，柏良雲故意摀蓋子就讓穆書記很不滿意，這又鬧出了這麼大的事來，穆國興要是不藉著這個機會收拾他們那才怪了！

    省委書記到一個地方去視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群眾同時到市委、市政府去上訪的，這實際上就是在打省委書記的耳光，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東港市的社會矛盾已經尖銳到何種地步了。

    就像是要認證穆國興得到這條消息似的，一個幹部拿著一張a4紙，慌裡慌張的走到門口，看了看端坐在主席台上的穆書記，彎下腰快步走到柏良雲身邊，俯下身子小聲的說了幾句，把手中的紙遞給了柏良雲。

    柏良雲一看，立刻癱倒在了椅子上，好一陣子才掙紮著坐直了身子，對坐在他旁邊的市委副書記陳東晨小聲的吩咐著。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市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市委書記不和市長商量，倒是和副書記商量起來，這個情況是極不正常。穆國興此時也知道他原先瞭解到的情況是完全正確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了。

    一個市的領導班子主要指的是市常委會，在這個班子裡，市委書記是班長，市長則是副書記，名副其實的副班長。按照行政級別來講，兩個人都是平級的，市裡有任何重大問題這兩人是必須要事先統一意見的，只有這樣才能做出一個一致的決策，下面的人才好貫徹執行。只有在兩個人的意見不統一的情況下，才會召開常委會進行討論，一般的情況下，很少有市委書記會漫過市長，直接向專職副書記下達指示的。

    「什麼事情？」穆國興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厲聲問道，他這個時候想看一看，柏良雲還想把東港市的蓋子捂多久。

    柏良雲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陳東晨，然後才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穆書記，我剛得到消息，紡織廠一批工人聽到您來東港市調研，就來市委上訪了。另外在市政府那邊，也有一幫上訪的群眾圍住了大門口。為了您的安全，是否請你馬上回賓館，那裡我們都已經做好了安全保衛工作了。」

    柏良雲說這個話的意思是要把辛陽樂一起拉上，群眾到市委上訪不用說穆書記也會看到的，拉上辛陽樂這個市長，這就叫有難同當，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過的舒服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穆國興怒極而笑︰「笑話！我在市委的大院裡不安全，難道去賓館就安全了嗎？你們東港市的工作搞的不錯嘛，市委和市政府同時被上訪的群眾圍住，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兩千一百零八章不好講話

    柏良雲帶著哭腔說道︰「穆書記，我們的工作做的不好，請省委批評處分。只不過眼下的問題比較緊急，還請穆書記給我們一點時間解決，我們馬上召開緊急常委會……。」

    穆國興擺了擺手︰「如何解決群眾上訪的問題，是你們這個班子的事情，我只看結果不問過程，但我要提醒你們，不能把矛盾激化了，必須滿足群眾的合理要求！」

    一直在等待機會的市長辛陽樂，此時站了起來，大聲說道︰「穆書記，對於群眾上訪提出的要求，常委會已經研究過幾次了，就是因為某些人的阻撓而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穆國興看了看辛陽樂，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剛才講過了，如何處理群眾上訪的問題是你們這個班子的事情，有話你們自己去講，現在也是考驗你們的時候！」

    辛陽樂雖然感到穆國興話裡的口氣比較嚴肅，但好像話裡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點太性急了。穆國興這樣做，實際上就是不想讓他們之間的矛盾公開化，也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護幹部。

    其實穆國興也知道辛陽樂要講的是什麼，但這個時候還不是徹底揭開蓋子的時候，現在東港市的工作還要靠他們去做，只有等時機成熟了，才能徹底解決這個領導班子的問題，否則的話只能使東港市的工作亂上加亂。

    十五分鐘後，柏良雲和辛陽樂又一次走進了會議室︰「穆書記，市委常委會已經做出了決定，第一對紡織廠的工人，按最高標準馬上施行最低生活保障，並納入社會保障體系，按月發放失業救濟金。第二，由市財政先墊付開發商拖欠的土地補償金，隨後由市政府與開發商進行交涉。」

    穆國興點了點頭︰「我再強調一遍，如何解決上訪群眾的問題，是你們這個班子的事情，我只看結果不問過程！你們市委要把這兩件事情的原委如實的匯報到省委去。」

    兩個人聽到穆國興的話，一起點了點頭，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事情。剛坐進車裡的辛陽樂意外接到了鄭偉的電話︰「是辛市長嗎？穆書記指示，請你下午兩點鐘到他的住處匯報工作，請你做好準備。」

    這無疑是個天外來音，辛陽樂收起電話直了直腰板，對司機大聲說道︰「去財政局！」

    秘書很納悶，市長從來不踏進財政局半步，而財政局的局長馮德倫只聽柏書記的話，從來不把市長放在眼裡，今天市長是怎麼回事？

    財政局局長正在辦公室裡喝茶聽音樂呢，房門一響，辛陽樂快步走了進來︰「馮局長，我昨天批的那份報告你們為什麼頂著不辦？」

    馮德倫看了看辛陽樂，也感到這個市長今天有些反常，雖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但是必要的禮貌還是要講的，不管怎麼說，財政局也是在市政府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

    「辛市長，昨天的文件我看了，用財政的款墊付群眾的土地補償金，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是否要在常委會上研究一下？」

    辛陽樂厲聲說道︰「馮德倫同志，我是東港市市長，財政局是在東港市政府領導下開展工作的，這件事情市政府完全有權利做出決定，如果出現了任何問題由我負責，和你馮局長沒關係。但我倒是要提醒你，現在有幾百名群眾正圍在市政府大門口，財政局不服從市政府的命令，一單出現嚴重後果，將由你全部負責。」

    看到市長發火了，馮德倫也梗著脖子說道︰「得了吧，辛市長，柏書記指示過了，財政局的任何撥款都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我倒要提醒你，不要忘記了黨才是領導一切的。」

    辛陽樂本來就想藉機會收拾下馮德倫，看到他上鉤了，又說道︰「那好吧，既然你不聽市政府的，那我就去找柏書記，讓他親自給你下命令，我也將把這種極不正常的情況，向來我們市調研的省委穆書記如實匯報！」

    望著辛陽樂走出去的背影，馮德倫小聲說道︰「看把你能的，我就是不聽你的，你能怎麼著！你還有本事撤了我的職不成？只要是柏書記不同意，你想也是白想，穆書記又能怎麼樣，他一個省委書記還會聽你這個小市長的，做夢去吧。」

    五分鐘不到，馮德倫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柏良雲打來的，剛一接通，馮德倫劈頭蓋臉的挨了一頓臭罵︰「馮德倫，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卡住市財政墊付農民的土地補償款不放，你究竟想幹什麼？」

    「柏書記，您有指示，市財政的撥款必須要有您的批準，我也是在執行您的命令。」

    「廢話，這是常委會剛做出的決定，和辛陽樂個人沒有半點關係。」

    「柏書記，我冤枉啊，辛陽樂沒有講這是常委會的決定，我要是知道這樣的話，就是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卡住啊。」

    柏良雲明白了，這是辛陽樂的有意所為，目的就是要在省委書記面前出他們的洋相。財政局長不服從市長的指示，這個問題可是非常嚴重的，市委書記管財政也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的事情，要是被穆書記知道這件事情，那還會有他們的好，這不是在明目張膽的干涉市政府的工作嗎。

    現在穆書記對東港市的工作已經很不滿意了，現在馮德倫又卡住款不放，要是再因此鬧出更大的亂子來，不要穆國興撤他們的職，恐怕自己就要主動寫辭職報告了。

    「唉，德倫啊，這是辛陽樂陰了你一把，穆書記現在正坐待市委裡等，如果不能盡快的把上訪群眾打發回去，你想他會輕饒了我們嗎。這也怪我這幾年太支持你了，這才讓你養成一種不把辛陽樂放在眼裡的臭毛病，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多說你什麼，你最好馬上把這件事辦好，和辛陽樂緩和一下關係，也許以後還不會太難看了。」

    一直到下午一點鐘，圍在市委大門口上訪的群眾才逐漸散去，一個省委書記在下去調研期間，被群眾堵在了市委大院裡出不來，這件事情怎麼看都透著一種滑稽，穆國興一句話也沒說，，臉色鐵青的坐進了車裡，在這種場合下，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站在市委的大門口，望著遠去的紅旗車，柏良雲和陳東晨相互看了看，都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兩個人就像是心有靈犀似的，一起回到了柏良雲的辦公室，把正在給他們泡茶的秘書趕了出去，面對面的坐在了沙發上，各自想著心事。

    過了好久，柏良雲說道︰「老陳啊，看來我這個市委書記這下子是當不成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省委要是不處分我那才怪了！」

    「你也不要太過於悲觀了，眼下的經濟形勢不好，又不只是我們一個東港市，南因市和北陽市情況也和我們差不多，再說了，以前制定的發展戰略，是常委會集體做出的決議，出了問題也不能由你一個人負責啊。」

    柏良雲苦笑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集體責任也總得有人來負啊，我現在還頂著市委書記的名，人家不收拾我收拾誰啊？我可告訴你老陳，我可是堅定的執行了首長的指示，你讓我怎麼做，我可從來沒有提過任何的反對意見，現在出事了，首長是不是也應該站出來講講話了？」

    陳東辰想了一下說道︰「話是肯定要講的，這要根據實際情況來決定。現在中央也有兩種不同的意見，首長在這個時候，也不好多講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