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天眼人生 作者：微笑面對世界（已完成）

兩千一百一十九章大智若愚

    林柯怡夫妻想靠這麼卑鄙無恥的手段達到陞官的目的，不論是誰也會對他們行為所不齒的，錢豐新在聽了羅妙的話後一定也會對這兩人有很壞的看法，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了這樣的侮辱，錢豐新也一定會為自己的女人做點事情的。

    林柯怡在這種情況下，也只好把照片全都還給了羅妙。通過這件事情讓羅妙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就是一種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什麼親戚朋友之類的東西，在利益面前都是扯淡。

    事情就是這麼巧，還沒等林柯怡的老公陞官，錢豐新就被調回了京城，林柯怡的希望自然也就落空了。這個時候穆國興來到了江南，這一次兩個女人卻自動的結成了同一陣線，把目光投向了新來的省委書記。

    房門被敲響了，刻意打扮了一番的羅妙，身穿吊帶短裙襬著標準的貓步走了進來，看到那碗湯已經被喝完了，微微一笑︰「穆書記，我來收拾一下餐具，今天的湯如果好喝的話，我會每天都為你煲的。」

    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羅妙的兩條玉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吊帶短衫裡的兩座玉峰隨著不斷的動作而顫抖，讓穆國興看的是一陣眼暈，定了定神，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來，羅妙一邊收拾著，一邊很注意的觀察著穆國興的表現，當他看到穆國興此時的樣子，心裡也是在暗暗的得意。在錢豐新家裡的時候，羅妙也是穿了這麼一件吊帶衫，才把錢豐新給勾上了，他那麼大的年紀都經不起誘惑，更何況這個血氣方剛的穆國興呢。

    羅妙確實是學乖了，經過林柯怡的傳授，她已經知道如何才能讓一個男人乖乖的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欲擒故縱不讓男人輕易得到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穆國興原以為羅妙一定會賴著不肯離開，也準備在她這樣做的時候好好的批評她一下，卻沒想到，收拾完了餐具的羅妙，不僅沒有任何故意逗留的意思，反而很快就離開了，只是走到門口時回頭那淡淡的一笑，讓穆國興的心臟狂跳了好一陣子。

    經過緊張的籌備，江南省委全體會議在江南賓館如期召開了，按照計畫這次的會議一共要進行三天，穆國興作為省委書記，當仁不讓的親自主持了這次意義重大的會議。

    一直不肯朝面的常委們此時也都露面了，住進醫院躲清閒的省委秘書長也來了，只不多這些人在看向穆國興的時候，眼楮都是躲躲閃閃的，透著一種很不自在的樣子，也暴露出了他們心裡的不安。

    開幕式上，穆國興發表了重要的講話，大談特談學習黨章和黨政幹部守則以及中央有關調控房地產政策的重要性，指出要把全省黨員干部的思想統一到一個正確的認識上來。

    這些省委委員大多都是一些基層幹部，雖然他們不能掌握到省委高層的一些動向，但也能從前一段時間，在全省範圍內開展的那場轟轟烈烈的大學習大討論中悟出一點什麼來。他們從穆國興的講話中也聽出來了，新來的省委書記是要全面否定他前任搞的那一套經濟發展戰略，另起鍋灶再搞一套了。

    如果說經過了大學習和大討論之後，幹部們的思想還沒有發生變化的話，那是在說假話。現在的形勢是，廣大的省委委員已經看清了錢豐新搞的那一套，並不適合江南的實際情況，要想讓江南實現新的騰飛，就必須按照穆國興那六條新政來辦。

    什麼叫做正確的思想認識，說白了就是要按照穆國興制定的六條新政來辦。李勝斌聽到這些話，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志軍。如果說周志軍以前出的那些主意還有點用處的話，那麼面對穆國興現在所做的一切，卻半點效應也起不到了。

    首先穆國興提出的新政六條是完全符合中央指示精神的，也是符合江南現實情況的，明知道他提到的這六條是在反對錢豐新以前搞那一套，可也讓李勝斌一夥沒有了任何的辦法。穆國興做的這一切處處都顯得是那麼的光明正大，讓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這就是搞陰謀詭計在光明正大面前所必然得到的下場。

    學習中央關於調控房地產政策的文件，省委委員們還感到很有必要，可是讓他們學習黨章和黨政幹部守則，卻把他們給搞糊塗了。在宣傳部長樊品高的發言中，省委委員們才明白，穆國興所要求的學習並不是只流於表面形式，主要是為了讓這些省委委員們知道，黨章裡所規定的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一天的學習就這樣過去了，這一天晚上，誰也沒有閒著，穆國興與一些省委常委們進行了個別的交談，李勝斌一幫人也分頭去找這些省委委員談話了，又是許諾又是拉攏，其目的就是讓省委委員們支持錢豐新留下來的經濟發展政策。

    如果說以前的時候，這些省委委員們因為思想混亂，還有可能會聽信他們的糊弄，可現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大學習和大討論，思想覺悟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他們已經認識到了錢豐新搞的那一套是危害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一個人會聽他們的了，雖然表面上虛以為蛇，可是李勝斌一夥人也能察覺到這些省委委員們的思想已經變了。

    當天晚上，李勝斌一夥又湊到了鼓樓區那個私人會所裡，這一次幾個人就遠不如上次那麼信心十足了，李勝斌講完話後，沒有一個人肯吱聲的，都在默默的喝茶想著自己的心事。

    「大家都談一談，究竟應該如何應付目前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面。」周志軍在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首先開口講話了。

    又是一陣沉默，現在的形勢已經明擺在那裡了，經過這次的大學習大討論，穆國興已經贏得了輿論戰的勝利，現在他的那一套施政理念也已經逐步深入人心了。如果是在常委會上，幾個人還有可能提出反對的意見來，不讚成穆國興的新政六條。可這是在全委會上，近百個省委委員現在已經被洗腦了，再要讓他們跟著李勝斌一幫人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看著老奸巨猾的周志軍一籌莫展的樣子，常務副省長李義修心裡一陣陣的不屑。錢豐新在的時候，周志軍一直以智囊的面孔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曾經說過，錢書記是尊重他的，正因為這樣，周志軍這個組織部長就成了不是省委副書記的副書記，不僅把吳新廣給架空了，甚至有些時候，錢豐新也不得不聽他的意見，由此可見周志軍這個人的厲害之處。

    穆國興來到了江南，周志軍是處處踫壁，出的主意也不靈了，與穆國興在宣傳方面進行的較量以徹底的失敗而告終，想要把人家給晾起來，結果卻被穆國興將計就計召開了這次全委會，稀釋了他們這些人的權力。現在穆國興採取的就是一種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戰術，爭取大多數省委委員的支持，與李勝斌等這一夥人進行鬥爭。這看似毫不起眼的動作，無不顯示出穆國興高超的政治鬥爭藝術，和大智若愚思想的體現。

    「怎麼都不講話了呢？以前的時候大家的主意不是都很多嗎？怎麼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成了悶嘴葫蘆了。」

兩千一百二十章一份大禮

    李勝斌再次催促，目光也隨之投向了常務副省長李義修。這個人在他們這一夥人當中，是僅次於周志軍的另一個智囊，好多的壞點子都是他給出的。

    「我認為現在的形勢雖然對我們有些不利，但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省直機關和下面絕大多數的市級領導班子都掌握在我們的手裡，穆國興要想施行他搞的那一套，也未必能如願。」

    周志軍搖了搖頭︰「義修同志雖然不是搞組織工作的，但對有關組織原則也是應該很清楚的，我倒不是那麼樂觀，如果穆國興在這次會議上通過了什麼決議，那麼我們也不得不按照這個決議來執行。」

    「你是說穆國興會在這次會議上進行人事方面的調整？要是這樣的話還真的是有點麻煩了。」

    說話的是李勝斌，他作為一個省長，自然是很清楚這裡面的道道。一般的情況下，省委常委會是研究省管幹部官帽子的，可如果穆國興真的要在會上通過一項，把幹部的任免權交給全委會去決定的話，不僅不會違背中央的有關政策，反而還會得到絕大多數省委委員的支持。

    周志軍點了點頭︰「老李說的對，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穆國興來這麼一手啊，原來的權力是在常委會，現在穆國興如果把這個權力放到全委會上，你們想一想又有幾個人會反對啊？」

    周志軍終於說了一句實話，幾個人聽了之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都在思考著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成為了現實，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現在省委委員們經過洗腦之後，絕大多數的人已經認可了穆國興搞的六條新政，現在又憑空得到了幹部任免的投票權，這無疑就像是天上落下了一個大餡餅似的，又有誰會不舉雙手贊成呢？

    原來的時候，省委委員在省管幹部的任免問題上是沒有發言權的，正因為如此，一些廳局級幹部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認為省委委員也只是徒有虛名，現在有了實權了，誰不想好好的利用一下呀？而這個權力又是穆國興主張給他們的，他們又怎麼會不擁護穆國興呢？

    幾個人商量了一晚上，也沒有商量出一個好的辦法來，最後周志軍說道︰「既然這樣，大家就散了吧，明天還要繼續開會。我們現在只能隨時注意會議上的情況，把各自分管的那一攤搞好。如果穆穆國興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們也就只有堅決反對了，至於能不能成功，也只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李義修不甘心的說道︰「周部長，難道京城的首長就會允許穆國興這樣胡搞下去嗎？這個時候應該請他站出來說句話了。」

    周志軍看了看李義修，心想︰李義修看著道行很深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草包，錢豐新為什麼會被調離江南，實際上就是高層鬥爭的結果。之所以現在還保留著他政治局委員的位置，中央就是在等待機會，在即將要召開的中央全會上，錢豐新要是還能保住他目前的位置那才怪了，錢豐新這一倒台，實際上就是精英派系與紅色派係爭斗當中一個重大的挫折。

    但現在還不是讓李義修這種人知道實情的時候，周志軍勉強從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呵呵，首長一直在密切關注著江南的形勢，他對我們也充滿了希望，江南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在合適的時候首長會站出來講話的。」

    李勝斌聽到周志軍的話，心裡想到，這個老狐狸，到現在這種時候了還不肯講實話，還在這裡裝神弄鬼的糊弄人。說什麼機會合適了錢豐新就會站出來講話的，現在就是一個關鍵時刻了，他都不站出來，那到什麼時候才算是機會合適呢？穆國興可是一個深受中央幾位大首長賞識的太子，人家家裡的勢力也絕對不比錢豐新一夥人要差，恐怕錢豐新現在是不敢講話才是真的。

    李勝斌這個想法還是很有道理的，作為一個省長，正部級幹部，他自然是要比李義修一幫人掌握到更多的情況，也知道中央高層鬥爭的一些內幕，雖然現在鬥爭形勢還不是很明了，但以李勝斌多年官場裡的經驗來看，他也能猜出一些來。如果錢豐新一夥人還能夠講話的話，穆國興也就來不了江南了。由此可見，錢豐新這一幫精英派系的勢力也遠不如從前了，正在走下坡路。

    周志軍不愧是他們這夥人的智囊，他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在第二天的會議上，穆國興利用他主持會議的權力，鄭重提出了經過重新修改後的六條新政。經過大學習大討論之後，所有省委委員的思想觀念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轉變，穆國興提出的這六條新政，得到了絕大多數省委委員的支持，以綱領性的文件形式固定了下來，作為江南省今後一段時期重要的工作目標。

    望著李勝斌一夥人垂頭喪氣的樣子，積攢在穆國興心中好長時間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他知道只要是在全委會上通過了這六條新政，那就像是有了尚方寶劍似的，相信哪一個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進行對抗。否則的話一頂對抗省委的大帽子就會扣在他們頭上，相信還沒有哪一個人敢這樣做，對抗省委那不就是反黨嗎？

    掃視了一下會場，穆國興又趁熱打鐵的說道︰「同志們，中央一直提倡在幹部的選拔過程中要加強民主，雖然以前我們在這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我認為做的還很不夠。我有一項建議，就是要在今後的幹部任免工作當中，最大限度的發揚黨內民主，省管幹部由省委全體會議表決任免，以此類推，在幹部選拔工作當中，把加強民主作為首先要做到的一點，文件已經發到個人手裡了，請大家進行一下充分的討論，下午我們將進行表決。」

    省委委員們自看到這份材料之後就憋足了一股勁，他們可知道這是穆書記送給他們的一份大禮。原來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人把他們這些省委委員放在眼裡，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哪一個人不是絕雙手贊成啊！

    李勝斌一夥人著急了，在接下來的分組討論期間，他們那一幫人是上躥下跳到處活動，極力說服各位省委委員，不能贊成穆國興提出的這項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方案。

    省委委員們在這個時候可就不像以前那麼好糊弄了，李勝斌等人磨破嘴皮子也沒有一個人表示要聽他們的。他們講話的時候，省委委員自然是沒有一個人敢表示反對的，可是一旦他們離開了，這些人的發言是一個比一個踴躍，大家的口徑是驚人的一致，那就是堅決擁護這項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

    周志軍非常意外的接到了穆國興親自打來的電話︰「周部長，請你到我辦公室裡來一下好嗎？我想就這次的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方案和你交換一下意見。」

    周志軍明白，穆國興這是要挾勝利之威來和他單挑了。這個時候周志軍是不敢不聽穆國興的，這倒不是說他就是怕了穆國興，而是在形勢的*迫之下，他不得不去。省委書記才是真正管官帽子的，組織部長也是在省委書記領導下管理幹部的，這個時候他如果不聽招呼，那豈不是公開挑明了要和省委書記對著幹嗎？在常委會上他可以不支持穆國興的提議，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就不得不低頭了。

兩千一百二十一章政治智慧

    穆國興正坐沙發上看文件，看到周志軍走了進來，微笑著迎上前去握手寒暄，雖然穆國興此時表現的很和善，但是周志軍卻總有一種勝利者在接受失敗者投降的感覺，心裡是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望著泡好茶走出去的鄭偉，周志軍微笑著說道︰「穆書記，鄭秘書是你從廣南帶來的，小夥子不錯啊，人很機靈！」

    「呵呵，哪裡的人倒是無所謂，只要是能夠出於公心努力工作，我們就要大膽的使用嘛。」

    兩人的話表面上看著簡單，實際上確包含著很多意思。周志軍是在暗指穆國興的秘書都是從廣南帶來的，有點不相信江南幹部的意思，而穆國興則表示了只要是出於公心，不管是哪裡的幹部都要大膽使用。除了說鄭偉本人之外，還暗指組織部現在工作中存在的問題。

    第一個回合結束了，好像穆國興還略佔上風。一般的情況下，省委組織部長都是能夠和省委書記保持一致的，組織部長說的好聽是管官的官，其實也就是在省委書記領導下的一個具體辦事的。如果在其他的省，是沒有一個組織部長會這樣講話的，這也唯有在江南才會出現這種情況。而這個原因就是周志軍自持有錢豐新的支持，他們這幫人又掌控住了常委會，如果換了一種情況，就是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未必敢這樣講。

    為了這次的談話，穆國興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自從穆國興來到廣南上班的第一天，否了周志軍要馬上調整東港市領導班子的意見之後，周志軍就再也沒有和穆國興見面，以此來表示他心中的不滿，盼著穆國興主動去找他。可他沒想到的是，穆國興根本就不把他當盤菜，不僅沒有去找過他，就是電話也沒有給他打一個。

    穆國興自認為是很善於和同事進行溝通的，不論是有多大的分歧，不管認識上有多麼的不一致，都可以面對面的坐下來談一談，平等的交換意見。自踏上仕途之後，尤其是在廣南擔任了省委書記，穆國興也就是這樣做的。時間也充分證明，心平氣和的溝通和交流，不僅可以求得認識上的一致，更可以加深同僚之間的相互瞭解。

    在工作中，個人的脾氣性格不一樣，工作作風也不盡相同，只有通過不斷的接觸交換意見，總會找到打開心靈之鎖的鑰匙，解開心中的疙瘩，最終達成某種利益上的平衡和默契。

    周志軍的所作所為，讓穆國興感到他受錢豐新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只知道一心跟著錢豐新，放棄了學習，忘記了抬頭看路，這是缺乏正常的黨內民主生活的一種最根本的體現。

    穆國興也知道，對一些重大的分歧，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交談就會徹底的消除，形成完全一致的意見。但是，溝通總比不溝通要好，一步步的尋找共同點，慢慢的向共識的方向邁進，這總是可以做到的吧。

    現在的形勢相比較而言，對穆國興還是有利的，他提出的那六條新政已經在全委會上得到通過，下一步全省的工作將會緊緊的圍繞這六條來進行。對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也會得到絕大多數省委委員的支持，雖然穆國興現在不奢望得到周志軍的支持，但也不希望周志軍背後做一些拆台的事情。

    如果和周志軍此時發生了正面的衝突和交鋒，穆國興認為這是下策，不管對誰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穆國興得到京城傳來的消息，在下個月召開的中央全會上，錢豐新的政治局委員是一定會被拿下的，要想收拾失去了支持的周志軍，那也並非是一件難事，但是穆國興現在還不想這麼做。

    現在穆國興剛剛主政江南，需要營造一定程度的和諧局面，調動方方面面面的積極性，集中大家的智慧和力量，共同把江南的工作搞好，這才是一位優秀執政者應該做的，也是一個政治家應有的政治智慧的表現。

    這也正是為什麼穆國興到江南之後，一直沒有與李勝斌、周志軍等人發生正面衝突的最根本的原因。這倒不僅僅是因為穆國興現在還掌握不了常委會，更主要的是，他是怕落人於口實。如果鬥爭激烈了，就勢必會捅到中央去，一些人就難免會說穆國興不能容人。一個不能容人的領導幹部，是有著很大缺陷的，這對穆國興今後的進步也是非常不利的。

    所以穆國興也只能先從外圍入手，採取水煮青蛙的辦法，一步一步的展開他的計畫，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全省的幹部。從目前來看，只有這個辦法才是最平穩的，既不會讓一些人說出什麼來，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這種方式也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要處處注意利益上的平衡，和各方面錯綜複雜關係的處理，一著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這也就是穆國興為什麼在和高旭正、黃大觀的通話中，說他現在是在走鋼絲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了。

    「志軍同志，我來到江南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了，一直想抽時間找你好好的聊聊，可是各方面的條件不允許，我的事情也確實太多，所以就拖到了現在。組織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在這方面我的關心不夠，也可以說是我的失誤吧。」

    「呵呵，穆書記日理萬機，每天都有很多大事要忙，工作自然是很繁重的，抽不出時間來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也沒能及時向你匯報組織部的工作，在這一方面我做也是有些欠缺的。」

    既然雙方都作出了友好的表示，好像這場談話就會很愉快的進行下去了。但是，一個人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觀念，絕非一兩句話就能改變過來的。周志軍講完這句話，看了看穆國興，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又說道︰「穆書記，今天既然是我們個別的交談，那麼我也就不隱瞞我的思想觀點了。」

    穆國興微笑的看著周志軍，靜靜的等著他的下文，他也知道周志軍現在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也一定會在一個合適的機會釋放出來，而今天這個機會則是最為合適的了。

    「呵呵，志軍同志，有什麼想法儘管講好了，我一定洗耳恭聽！」

    「那好！」周志軍挪動了一下他的屁股，好像要使自己坐的更舒服一點似的，又繼續說道︰「穆書記，我對你在這次全委會上，提出來的幹部任免制度上的改革方案還是有不同意見的。我認為這樣做，實際上是削弱了常委會的權力，把幹部的任免放到全委會上進行討論表決，會不會產生一些不良後果呢？如果現在把權力放下去，想要收的時候可就困難了。」

    穆國興笑了笑︰「錯誤的思想和做法就要及時改正，這也是符合唯物主義理論觀點的。我提出的這項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方案，如果得到了絕大多數省委委員的贊成，對於一項好的方針政策，我們為什麼又要去改變呢？」

    周志軍想了一下說道︰「穆書記，一項方針政策的好壞，必須要經過實踐的檢驗，現在我們就斷定這個方案是正確的，是不是有點為時過早啊？」

    穆國興笑了︰「所以嘛，我才要求全體省委委員對這個方案進行討論，我相信全體省委委員是能夠堅持原則的，也是能夠做出符合江南實際情況的決定，我們要相信同志們的是非辨別能力。至於你說的權利問題，我倒不是這麼認為，在幹部任免上，充分發揚民主，可是中央一直要求各級黨委必須要做到的。」

兩千一百二十二章推卸責任

    周志軍想要反駁，可是想了想又找不出半點理由來，穆國興說的句句都在理，總不能和人家去胡攪蠻纏吧。這個時候周志軍似乎有些明白了，穆國興找他來就是為下午的表決而做準備，有可能還是在為其他的問題做鋪墊。

    周志軍不愧是一個久在官場裡混的老油條，他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穆國興又拿出了一份材料，遞給了周志軍︰「志軍同志，請你看看這份材料，你上次和我講過，東港市的問題很嚴重，現在看來確實是到了必須要解決的地步了。」

    聽到穆國興的這句話，周志軍有些不明白了，一開始的時候，周志軍就向穆國興提出要調整東港市的領導班子，結果被穆國興以不熟悉情況為由給否定了，現在怎麼又突如其來的同意要調整那裡的領導班子了呢？

    等到周志軍看完材料之後，終於明白了穆國興的用意。對東港市的領導班子進行調整是真的，但卻並不是按照周志軍制定的方案來調整的，而是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不僅要把市委書記柏良雲給調整出東港市的領導班子，而且還要對柏良雲進行嚴肅的處理，免去他的職務、行政記大過降級使用。

    看了看這份材料，是省委督查室調查的結果，面對著上面紅彤彤的大印，周志軍此時也不好說什麼了。他可以反對個人的意見，但是對一級組織的調查結果卻不得不承認。

    「穆書記，柏良雲這位同志還是挺不錯的，工作很有能力，也能夠堅持原則，而且從沒有聽說過他有貪腐行為。東港市前幾年發展的不錯，也是他帶領市委一班人做出來的成績，這個時候如果給他這麼大的處分，會不會寒了其他幹部的心？」

    穆國興早就料到，周志軍會替柏良雲講話的，只是沒想到他講的這麼露骨。簡直就是在公開的替東港市以前的錯誤施政方針做辯護，實際上就是在為錢豐新大力發展房地產業的錯誤路線歌功頌德。

    「志軍同志，保護幹部是應該的，但是對於一些犯了嚴重錯誤的幹部，必須要進行嚴肅處理，有獎必有懲。這才符合實事求是的工作原則。柏良雲同志在主持東港市工作期間，錯誤的執行了前任省委制定的房地產政策，造成極其嚴重得惡果。想必你也聽說過了，在我去東港市調研期間，上訪的群眾同時圍住了省委和省政府，出現了這麼嚴重的問題，柏良雲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必須要對他進行嚴肅的處理。否則的話就會給廣大干部造成思想上的混亂，工作出了問題不受懲罰，又怎麼能維護廣大干部認真工作的積極性呢？」

    周志軍想了一下又說道︰「穆書記，我們現在先不去談錢書記在任時制定的經濟發展路線是否正確，我們僅就事論事，主要談一談東港市的問題。即便是東港市出現了一些問題，也是這場金融風暴惹的禍，退一萬步講，東港市出現的問題，責任也不能全部由柏良雲同志個人承擔。大力發展房地產業，是省委常委會作出的決定，他們也是在執行省委的決議，再說了，他們制定的經濟發展規劃，也是市委常委會集體決定的，出現了問題就要由集體承擔才對。」

    穆國興本來想要儘量的挽救一下周志軍，讓他不至於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卻沒想到他到現在還在替錢豐新歌功頌德，並不承認錢豐新搞的那一套是錯誤的。不僅如此，他還把柏良雲應該負的責任，全推到了東港市委常委會。所謂的集體承擔責任，就是誰都沒有責任，周志軍為了替柏良雲推卸責任，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其實穆國興找周志軍談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按照議事日程，下午全委會上只要通過了穆國興提出的幹部任免制度上的改革方案，省委副書記吳新廣也會隨之提出調整東港市領導班子的提議。這個時候與周志軍談一談，就是想讓他不要在會上跳出來，不要把省委高層的矛盾暴露在全體省委委員的面前，以達到維護江南省政治穩定的目的。但現在看來，周志軍依然抱著一種錯誤的思想觀念，要想不讓他跳出來是不可能的了。

    「志軍同志，我不同意你的觀點！柏良雲是市委書記，是東港市領導班子的班長，東港市出現了問題就要由他這個班長承擔主要責任。同樣如果今後江南省出現了問題，我這個省委書記也是要承擔主要責任的，中央的板子打下來，第一個就要打到我的身上。至於你剛講的前任省委制定的房地產政策，是不是錯誤的，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中央對房地產進行調控的文件三年前就下發了，為什麼江南省一直頂著不執行，這是一種什麼性質的錯誤，我相信你作為一個老同志也應該很清楚。」

    穆國興在講這番話的時候異常嚴肅，就是在明著告訴周志軍，錢豐新原來搞的那一套不僅是非常錯誤的，而且是在對抗中央的指示精神。對抗中央這個問題就大了，嚴格的說起來就是在反黨反國家，你周志軍現在還抱著這種錯誤的思想觀念不放是很危險的。

    穆國興這番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在告訴周志軍，誰才是江南省領導班子的班長。作為一個一把手，轄區內出現了問題就必須要承擔主要責任，否則的話是不可能達到教育廣大干部目的的。

    沒等周志軍講話，穆國興又接著說道︰「志軍同志，你也是個老同志了，施政觀念不同這是很正常的，但是屁股絕不能坐歪了。判斷一項方針政策的正確與否，主要看是否代表著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人民群眾是否擁護。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大學習大討論，我認為你的思想也應該轉變一下了。希望你能經受住這次考驗。」

    雖然穆國興沒有明著說出是什麼樣的考驗，但周志軍也能猜到，這已經牽扯到了中央高層。這一段時間錢豐新也給他來過幾次電話，雖然電話裡講的很輕鬆，但周志軍也同樣能夠聽得出來，錢豐新所代表的精英派系在中央高層受到了很大的挫折，穆國興現在告訴周志軍要經受住考驗，實際上就是在暗示他，在中央高層的政治鬥爭下，必須要站穩立場，否則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的。

    「穆書記，對於方針和政策的問題，今天我們就不討論了好不好？咱們還是談一談東港市的問題，如果你非要堅持處分柏良雲同志的話，我建議調整他的工作，再給他一個黨內警告處分也就可以了，我們黨對犯了錯誤的幹部，歷來是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原則，把人一棍子打死，這是很不對的。」

    穆國興不動聲色的說道︰「志軍同志，想必你也能猜到我今天找你談話的目的，我現在也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督察室對東港市的問題進行督察，發現的問題比這份報告上還要嚴重的多。柏良雲在常委會中大搞一言堂，打壓與其意見不統一個幹部，強行通過把經適房作為商品房進行銷售的決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錯誤，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像這樣的幹部我們又怎麼能夠把他繼續留在領導崗位上呢？」

    「穆書記，柏良雲雖然不應該把經適房作為商品房進行銷售，但他的出發點是好的，由於經融風暴的原因，東港市的財政收入出現了暫時的困難，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我們也應該給以充分的理解。」

兩千一百二十三章制服老狐狸

    穆國興怒極而笑，臉色突然一沉，厲聲說道︰「周志軍同志，你的這個思想很成問題，也是很危險的！工作當中出現的失誤，難道要讓老百姓來買單嗎？財政出現了困難，難道就要去搜刮民財嗎？你究竟代表了誰的利益！你現在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你想不通的話，我將建議省委全委會討論你的這種錯誤思想，讓大家共同幫助你提高認識！」

    看到穆國興發火了，周志軍此時也不敢再講話了，他知道穆國興現在要幹什麼。 如果不同意穆國興對東港市委領導班子的調整方案，那麼穆國興就會把周志軍的錯誤思想提交到全委會上，讓大家來評判他的思想是否正確，這樣做雖然有些像搞政治運動的手法，但也確實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周志軍也很清楚，只要是穆國興把他剛才講的話，在全委會上講出來，經過了穆國興洗腦的那些省委委員們，一定會對周志軍的這種錯誤的言論進行嚴肅的批評。有可能還要做出一個決議，讓周志軍在全委會上做檢討，這樣以來可就糟糕了，一個在省委全委會上做了檢討的省委常委，他的威信必將受到沉重的打擊，這是任何一個人都要極力避免的事情。

    周志軍也相信，穆國興絕對會這樣做的，並且在他做檢討之後，還會提出一項決議，給周志軍一個黨內處分。一個在全委會上做了檢討，又受到了黨內處分的省委常委，今後還怎麼開展工作啊？誰還會聽一個犯了錯誤的人的話呢？

    周志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國興，他此時也不得不佩服穆國興的領導藝術高超，政治鬥爭經驗豐富。按照穆國興的年齡，他根本就沒有經過那場史無前例的政治大運動的，他怎麼會懂得這麼多呢？看來，這個太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啊，穆老爺子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就是非同一般啊！

    人在矮簷下，豈敢不低頭？周志軍再有謀略，但他的政治智慧始終是比穆國興低一個層次。周志軍現在已經意識到，在政治鬥爭當中，他在穆國興的面前是永遠也佔不了上風的。如果此時不同意穆國興的調整方案，天知道這個太子還會再想出什麼辦法來收拾他呢。

    周志軍現在只能祈求穆國興，不要把他剛才講的話在全委會上講出來，在這種形勢下，他是想不讓步也不行了，「穆書記，我剛才講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你可能有些誤會了。東港市的問題確實是很嚴重，調整那裡的領導班子也是應該的。柏良雲是市委書記，也應該承擔主要的責任，我只是從保護幹部這個角度來考慮問題，並沒有想到其他的方面，這也怪我平常學習不夠。聽了你的話之後我也意識到我的錯誤，我是同意您這個調整方案的。」

    聽到周志軍終於認輸了，要想制服這個老狐狸確實是不容易啊，穆國興拿起了手機看了看，衝著周志軍笑了笑︰「呵呵，周部長，不好意思，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還請你不要責怪我這個無心之舉啊！這種錄音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機會合適的時候，我會刪掉的。畢竟咱們還要維護我們這個班子的團結，也要注意我們這個班子的影響。相信我們大家誰都不希望把這種事情透露出去，或者是捅到中央去，不知道志軍同志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啊？」

    周志軍明白了，他落入了穆國興精心設計好的一個圈套裡了。穆國興剛才講的話，就是在引誘他暴露自己的真實思想。現在手機已經把兩人剛才講的話全部都錄下來了，他就是想不承認也不行了。如果周志軍今後不老老實實的聽穆國興的話，那麼穆國興就會在適當的場合下公開他講話的內容，接下來會出現什麼後果，周志軍也不是傻瓜，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的。

    「穆書記，我承認在鬥爭策略和領導藝術方面，你確實是比我高明，使用的這個方法也是讓我沒有想到的。你贏了，只不過取勝的手段可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呵呵，周志軍同志，在鬥爭中利用一切手段來取得勝利也是無可厚非的，我這也是在用不正當的手段，對付不正當的人和事，我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如果你敢在全委會上公開闡明你的觀點，我也可以向全體省委委員公開承認我的做法不是光明正大的，咱們就以光明正大對光明正大，怎麼樣？」

    周志軍想了想，他是不敢這樣做的，穆國興在會上敢承認他的做法不光明正大，但這也是被周志軍等人給*的，也一定會得到省委委員的諒解。可他周志軍就不同了，他講的話明顯就代表了一個錯誤的立場，說到底就是不代表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大問題，這是非常錯誤的，也是非常嚴重的，只要他剛才說的話被穆國興在會上講了出來，是必定會受到省委委員們的嚴肅批評。

    另外，穆國興也吃準了周志軍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有的時候，雙方在鬥爭中採取的方法也並不是那麼恰當，利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取得鬥爭的勝利，像這種例子，在歷史上也是經常見的。這個時候就要看誰犯的錯誤更嚴重了，而犯了嚴重錯誤的一方就勢必要向另一方低頭，到最後就會形成一種妥協，妥協的結果就是雙方達成了共識，按照勝利一方的意見去辦。

    「穆書記，不得不承認你這個人很聰明，也確實是有一套。既然你堅持要處分柏良雲，那就按照你的意見辦吧，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穆國興笑了︰「呵呵，這就對了嘛，我們思想上有不同的看法，就要進行爭論，而這場爭論也將是長期的，絕不能靠一次兩次的談話就解決問題的。既然你同意了我的這個調整方案，是否就請你在下午的全委會上代表組織部提出這個建議來呢？這也是為了避免我們之間矛盾的公開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班子的團結嘛！」

    穆國興做事簡直是太絕了，制服了周志軍不說，還要再往他的脖子上拴上一根鎖鏈，讓周志軍自己在會議上提出處分柏良雲的提議，實際上就是在借此機會在他們內部製造矛盾，讓周志軍無法解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周志軍確實是無法解釋，他會怎麼說呢？總不能說是穆國興指使他這樣做的吧？如果他這樣講了，李勝斌等人必然會問，你為什麼要聽穆國興的話呢？即便是周志軍說出了穆國興的手段，他們這些人也絕對不會相信的。即便是相信了，也認為周志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不敢與穆國興展開針鋒相對的鬥爭。

    這樣以來，後果就很嚴重了，錢豐新留下的那個班底必然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發生內訌，各個市跟他們走的比較近的一些官員必然兔死狐悲。柏良雲忠心耿耿的跟著他們幹，最後竟然落得了這個下場，誰的心裡也不會平衡的。由此以來下面的各個市的官員就會與李勝斌一幫人離心離德，再也不肯跟著他們跑了。假如穆國興在這期間再進一步採取分化瓦解的辦法，要不了多久江南省的天可就要徹底的變了。

兩千一百二十四章誰也擋不住

    穆國興看穿了周志軍的心思，也吃定了他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意見去辦。兩害相侵權其輕，周志軍是能夠想明白，怎麼做才對他本人更有利。

    現在擺在周志軍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按照穆國興的意見辦，在全委會上代表省委組織部提出對柏良雲的處分提議。第二條路就是不聽穆國興的話，那麼穆國興就會把他剛才講的話在會上公佈出來，周志軍的下場就是在會上作檢討，接受處分。

    周志軍也是在官場裡侵*了幾十年的老油條了，讓別人免受懲罰，而自己卻要背上一個處分的傻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按照穆國興的話去做，雖然會對他們這個小團體造成損害，但總可以讓自己免予一個難堪的境地，人都是自私的動物，在這個時候，就更能顯示出來了。

    周志軍思來想去也只好按照穆國興的意思去辦了，除此之外是沒有任何其他辦法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穆書記，下午的全會上我會代表組織部提出對柏良雲的處分建議，但是，希望你能考慮到我勤勤懇懇的工作了這麼多年，又即將到線退下去的情況，請您給我留點面子。」

    周志軍這是要討價還價了，他的意思也很明確，那就是周志軍下午代表組織部提出對柏良雲的處分建議，穆國興就不要再把他的錯誤言論在會上給講出去了。其實穆國興本來就沒有打算這樣做，他這樣一講也正好是順了穆國興的心思。

    穆國興滿意的笑了︰「志軍同志，我們兩個人確實在施政理念上有所不同，但是責任不能全怪在你一個人身上。我對你的工作經歷也進行過認真的研究，你在下面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工作做的還是蠻不錯的，也為群眾辦了不少的好事和實事，這就說明你的本質還是好的。正式由於放鬆了學習，所以才走上了一條彎路，這也是因為你受錯誤思想影響太深了。」

    穆國興看了看周志軍，發現他正在認真的聽著自己的講話，又說道︰「你剛才也講過了，黨對犯了錯誤的幹部，一貫採取的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如果你能現在就改變過來，組織上還是應該給你一次機會的。」

    雙方都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都同意了對方提出的要求，這一場談話就這樣有驚無險的結束了。雖然兩人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了，但總還是把矛盾控制在兩個人之間，沒有擴散出去，穆國興也達到了他維護江南政局穩定的目的。

    制服了這個老狐狸，穆國興感到一陣輕鬆，他現在很清楚，現在已經抓住了這個老狐狸的尾巴。今後周志軍再要想跳出來的話，那可就要仔細的掂量一下了。雖然周志軍並不會從心裡服氣穆國興，今後也只會被動的按照穆國興的指示去開展工作，但起碼是不會公開跳出來反對了。

    通過這一次與周志軍面對面的鬥爭，穆國興可以說是已經成功的在錢豐新留下的班底當中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如果今後再進一步採取各個分化瓦解的措施，相信錢豐新留下的那幫人很快就會分崩離析了。

    下午的全委會按時召開了，在表決穆國興提出的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方案之前，穆國興在綜合了委員們的討論意見之後，又追加了一條補充修改意見︰為了不影響到組織工作的正常進行，在全委會休會期間，不能及時對幹部的任免進行表決，省委常委會將會先對幹部作出提拔的決定，進行試用。在隨後舉行的全委會上予以追任，如果得不到大多數委員的支持，將會結束這個幹部的試用期。

    這實際上就是換湯不換藥，只要是常委會作出的決定，如果沒有什麼重大的失誤，一般都會得到全委會的擁護和支持。這也是穆國興在制服了周志軍的基礎上，才提出的這條補充修改意見的。如果說他在沒有收復周志軍之前，是否還會這樣做，那就要另行考慮了。用眼下時髦的話來講，這個做法就叫做與時俱進，就是根據形式不斷的變化，政策也要作出適當的調整。

    同穆國興預計的一樣，江南省省委關於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方案，得到了絕大多數省委委員的投票贊成，這是繼提出的新政六條之後，穆國興在這次全委會上取得的又一個勝利。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周志軍在隨後代表組織部對這個調整方案進行說明的時候，同時提出了對東港市領導班子進行調整的建議︰免去市委書記柏良雲的職務，行政記大過處分，降兩級使用，東港市的工作由市長辛陽樂主持。以後市委書記的人選，將會有省委組織部在全省的幹部中進行考察，由省委常委作出試用的決定。

    周志軍的話音剛落，主席台上的那些省委常委們無不感到震驚，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周志軍為什麼在此時提出了這個調整建議。這些人當中李勝斌更為愕然了，這個建議可是與錢豐新原來制定的那個方案嚴重的背道而馳。

    此時的周志軍眼楮盯著面前的茶杯，臉上神色也更加嚴峻了，他也感到李勝斌等人向他投來的目光，如果用如芒在背這句話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是一點也不為過。

    這是省委委員們第一次在人事任免的問題上行使自己的投票權，經過寫票、唱票等一系列的規定程序之後，周志軍提出的這項提議得到了絕大多數省委委員們的贊成，至於反對的那幾票不用想也知道，就是李勝斌那幾個人了。

    但此時他們的反對已經微不足道了，也是毫無用處的，在充分發揚民主的情況下，當然是要採納大多數人的意見了，這個時候人家就不管你是什麼省委常委或者省長了。

    這還不算完，省委宣傳部部長兼省委黨校校長樊品高，又在會上提出了在一年的時間內，讓全省所有的廳局級幹部分批進黨校學習的提議，並同時公佈了第一批進黨校學習的幹部名單。

    隨著一個個幹部的名字被讀了出來，李勝斌一夥人的心是徹底的涼了。第一批進入黨校學習的幹部，幾乎全部都是從中央空降下來的幹部，也是錢豐新留在江南班底中的中堅力量。這夥人可謂是錢豐新的嫡系，被江南的幹部戲稱為錢豐新的御林軍。

    論職務這些人並不是太高，大都是一些廳局級幹部，但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卻是非常重要，幾乎都是各個市領導班子的一二把手，以及省直機關的主要領導，可以說這些人已經執掌了江南省的大半個江山。錢豐新也正是通過這些人，才使他搞的那一條錯誤的施政理唸得以順利的實施下去。

    現在錢豐新雖然已經離開了江南，但他仍然還可以通過這些人架空穆國興，遙控指揮江南的工作，繼續推行他錯誤的經濟發展政策。此時穆國興把這些人送進黨校學習，實際上就是給錢豐新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李勝斌也不是傻瓜，也能夠看出穆國興的用心險惡，知道穆國興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把這些人掛起來給他們洗洗腦。思想改變過來的可以繼續履行原來的職責，改變不過來的就要拿掉他們頭上的官帽子。如果以前李勝斌還認為穆國興沒有這個能耐的話，可是現在省委全委會上已經通過了幹部任免制度的改革，穆國興真的要收拾那些人，是誰也擋不住的。

兩千一百二十五章站穩腳跟

    李勝斌一夥想要反對，但是又沒有任何理由。 加強黨員干部的政治學習，是中央大力提倡的，讓誰第一批參加學習，是宣傳部長兼黨校校長的權利。即便是他們有理由反對的話，也是無濟於事的，全委會現在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形勢，只要是這項提議通過了，任何人反對都是沒有用處的。

    在這一次的省委全委會上，穆國興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先是在會上通過了穆國興制定的那六條新政，作為江南省今後相當長的一個時間內工作的方針路線，後來又通過了關於幹部任免的改革方案，調整了東港市的領導班子，最後又把錢豐新的御林軍給掛起來，送進了黨校學習。

    這一連串的動作直接就把李勝斌一夥人給打懵了，他們也沒有想到來到江南不聲不哈的穆國興，不出手便罷，一出手竟然這麼狠。如果說前兩條還無所為的話，那麼最後一項把那幫空降幹部送進黨校學習，就是直接動搖了他們這個幫派的根本。

    官場上就是這樣，你的政策再好，必須要有人去實施，手下能不能有一批支持你擁護你的幹部，是最重要的。穆國興這樣做實際上就是給錢豐新一夥人來了一個反拆台，把他的御林軍送進了黨校學習，不讓他們掌權了，他就無法再利用這幫人遙控指揮了，也無法再達到架空穆國興的目的了。

    如果這幫人的思想轉變過來還好，穆國興也許還會繼續讓他們擔任領導職務，否則的話，就要調整他們的工作，進而把這幫人打入冷宮。這樣以來，穆國興所推行的新政六條就會得以順利的實施。穆國興也可以用這件事情來教育廣大的幹部，新任省委書記的權威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侵犯的，要想保住頭上的官帽子，就必須按照新政六條來做，否則的話，錢豐新的御林軍就是他們的榜樣。

    會議在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聲中勝利的閉幕了，在樊品高的統一指揮部署之下，各家新聞媒體也隨之進行了聲勢浩大的宣傳。雖然其他的幹部，現在還看不清楚這裡面的內幕，但有一點卻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通過這一次的會議之後，新來的省委書記穆國興，已經穩穩的在廣南站住了腳跟，他推行的新政，必將會得到認真的貫徹執行。一時間，江南省的天變了的傳言，響徹全省的各個角落。

    統一了大家的思想認識之後，下面就是要進行具體的工作了，穆國興的辦公室也不像從前那麼冷清了。一些從不露面的常委，包括一些廳局級幹部，也主動要求向穆國興匯報工作了。一時間鄭偉的辦公室是人滿為患，電話鈴聲響成一片，鄭偉這個時候才真正有了江南第一秘的感覺。

    遠在京城的幾位首長也在密切的關注著江南的形勢，九號首長在得到樊品高的電話匯報之後，來到了三號的辦公室，兩位大佬見面自然不會像普通的幹部那樣，簡單的握手寒暄之後，談話就直奔主題。

    三號聽完九號的情況通報之後，欣慰的笑了︰「看來我們這位小朋友還確實是不負眾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站穩腳跟，不容易啊！」

    九號笑著說道︰「是啊，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我原來的估計是三個月站住腳跟，半年打開工作局面，一年之內使江南的形勢徹底的好轉，看來我的思想還是有點保守了，從目前得情況來看，也許要不了那麼久了。」

    兩位大佬的心情非常好，壓在他們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搬掉了，這就可以讓他們騰出手來進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三號首長說道︰「江南那邊可以讓我們放心了，下面我們就要騰出手來解決錢豐新的問題了。你是協助一號工作的，這一段時間的工作重點，我建議你還是要放在即將召開的中央全會上，我也相信有了我們這位小朋友在江南的勝利，一定會增強黨內外一些老同志與那幫人鬥爭的信心，有了他們的支持，我們的工作也就好做多了。」

    正在兩位大佬談話的同時，穆國興的辦公室裡也同樣在進行著一場談話，談話的雙方一個是江南省委書記穆國興，另一位則是中紀委委員省紀委書記張家白。

    「穆書記，前一段時間我看到你實在是太忙了，也就沒有及時的來向您匯報工作，這也是我組織紀律性不強的一個表現，我先要自我檢討一下。」

    張家白的態度看起來很誠懇，穆國興也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但這個時候是不能揭穿他的。在官場中，靠的就是心照不宣，話說的太明白了，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

    「呵呵，家白同志，紀委的工作一直搞的不錯，我對你還是放心的，我也相信你能夠帶領廣大的紀檢幹部，在紀檢戰線上取得更大的成績。」

    雖然張家白也知道穆國興是在說著客氣話，但是，能得到省委書記的表揚，總還是一件令人值得高興的事情。

    半個小時的匯報，穆國興始終面帶微笑很認真的聽著，他也從張家白的匯報當中聽出來了，這個人的匯報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東西，大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可別看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到讓穆國興又一次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家白同志，通過你的匯報，我認為省紀委的工作做的還是很不錯的，但還有一些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我建議省紀委在抓好反腐倡廉工作的同時，也要抽出一定的精力，查一查歷史遺留下來的案件，特別是對一些群眾反映較強的幹部涉嫌貪腐的問題，尤其要引起重視來。我們可不能犯前一任的事情後一任就不管的錯誤，不管哪一任出現的問題，我們都要本著對黨和人民負責的態度，去查清楚，還歷史一個本來的面目。」

    張家白這次來匯報工作，本來就是抱著一個試探的心裡來的，但在匯報當中必須要有一些實際的東西，所以他就找了一些幾年前的舊案想來搪塞過去，卻沒想到穆國興順著桿子就爬了上來，抓住這件事情要求他們重新展開調查。

    這個時候，張家白有了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如果不按照穆國興的指示去做，那麼他在匯報當中已經把這些事情講出來了，這些案子至今沒有處理，省委書記要求重新調查也是應該的。如果說按照穆國興的話去做，他可是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搞不好會淹死人的。

    張家白心懷鬼胎的離開了穆國興的辦公室，至於他會不會認真的去調查這些陳年舊賬，是不是能夠堅決按照穆國興的指示去做，那就不得而知了。但現在穆國興卻並不著急，他準備通過這件事情仔細的觀察一下張家白，究竟陷在裡面有多深了。反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也影響不到今後工作的開展，早一天查清楚和晚一天查清楚並沒有很大的區別，只要是站穩了腳跟，手裡就有了大把的時間，隨著工作的深入，還擔心那些貪官們跑了不成？

    在這一天裡，穆國興先後聽取了紀委書記張家白、政法委書記朱善崇、省委常委江都市委書記侯至孝的工作匯報，到了下午，就連遠在江州的省委常委、市委書記王浩軒也趕來匯報工作了。至於這期間七八個廳局級幹部的工作匯報，那就不在話下了。

兩千一百二十六章樹倒猢猻散

    所有來向穆國興匯報工作的人都抱著一種同樣的態度，無非就是來試探一下穆國興，想看看這個新來的省委書記對他們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看法。人就是這麼怪，你不強勢的時候，是沒有一個人會把你放在眼裡的，一旦你露出了崢嶸就沒有任何人敢小瞧你了，這不僅在平民草根百姓當中是這樣，就是在官場裡也同樣如此，甚至還要更嚴重一些。

    柏良雲被拿下了官帽子的消息，在全委會閉幕的當天晚上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裡，這一段時間一直裝病在家休息的柏良雲，根本就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認為一定是辛陽樂那幫人故意造的謠，可是當李勝斌親自打電話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之後，他才明白這些傳言都是真實的。

    自從穆國興結束了在東港市的調研之後，柏良雲始終處在一種惶恐不安的境地，他知道省委書記對東港市的工作很不滿意，下一步有可能要調整他的工作。於是柏良雲也在積極的活動著，一直到全委會召開的當天，周志軍還在安慰他要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亂想，省委常委會是不會同意調整他的工作的，即便是要調整東港市的領導班子，也只能調整辛陽樂。

    得到了這個消息的柏良雲，就像是打了一陣嗎啡似的興奮了起來，他也知道這一段時間辛陽樂強勢的很，先後把幾個市政府的幹部交到辦公室狠狠的訓了一頓，又在他的職權範圍內調整了幾個不太聽招呼幹部得工作。柏良雲當然也是明白辛陽樂強勢的原因了，他也知道辛陽樂在穆國興離開東港的當天下午，曾經去匯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工作。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柏良雲那幾天一直保持著低調，冷眼觀察著辛陽樂的一舉一動，聽到周志軍的話後，他親自打電話把辛陽樂請到了他的辦公室，兩個人進行了一次溝通。

    本來兩個人就像是一對鬥雞似的，都看著對方不順眼，走個對面都不會打招呼的，這一次的溝通情況就可想而知了。十五分鐘的談話時間兩個人拍了三次桌子，最後辛陽樂直接給他來了一個拂袖而去，把柏良雲給氣的摔了杯子。

    柏良雲自從擔任市委書記以來，在原省委書記錢豐新的支持下表現的非常強勢，整個東港市的領導班子就沒有一個不怕他的，就是辛陽樂這個當市長的也被他壓的死死的，他豈能容忍辛陽樂如此的對待他。於是柏良雲經過了一番準備，決定要召開一次臨時常委會，想學著穆國興那樣組織大家學習，統一一下思想，實際上就是要利用這次常委會，炮轟辛陽樂，制服這個開始不聽吆喝的市長。

    正所謂計畫不如變化快，這個臨時常委會還沒來得及召開，就傳來了他被省委拿下官帽子並被降級使用的消息了。這個時候柏良雲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以至於當天晚上就氣得住進了醫院，這次的臨時常委會也就只好流產了。

    省委組織部關於柏良雲的處分決定於第二天就發了下去，組織部長周志軍帶著這份文件親自來到了東港市。這倒不是說他對東港市的工作有多麼重視，或者說他的工作有多麼的認真，而主要想利用這個機會去安慰下柏良雲，他可是知道柏良雲這個錢豐新的馬前卒的脾氣性格。

    在副書記陳東晨主持的東港市委擴大會議上，周志軍宣讀完了對柏良雲的處理決定，茶都沒有顧得上喝一口，就跑到醫院來的看望慰問柏良雲了。一般的情況下，省委組織部長是絕對不會去看望一個被免了職，又受了處分的前市委書記的，周志軍之所以這樣做，主要是想穩住柏良雲，千萬不能讓他亂說亂動，再搞出更大的麻煩來。

    都是一條戰線裡的人，平日裡也很熟悉，正在醫院病房了團團轉的柏良雲，見到周志軍連起碼的客氣都沒有，開口就問︰「周部長是來摘我的帽子吧？」

    柏良雲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的周志軍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柏良雲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氣，連必要的官場禮節都不講了，愣了一會才說道︰「良雲同志，省委已經做出了決定，免去你東港市委書記的職務，行政記大過，降級作為一般幹部使用的處分。」

    柏良雲一肚子火，這個時候都發到了周志軍的身上，什麼官場裡的規矩，上下級的之間的禮貌都拋到了腦後，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前天還拍著胸脯和我保證過，省委是不會調整我的工作，怎麼會弄出這種結果來呢？我這幾年鞍前馬後的跟著你們幹，就落到了這種下場？你能不能給我解釋清楚？」

    周志軍還沒有來得及講話，醫院的護士長帶著一幫人走了進來，看也沒看周志軍一眼，沖正在發火的柏良雲喊道︰「柏良雲，我們來幫助你搬病房了，現在高幹病房很緊張，還請你理解。」

    護士長的這句話實際上就是在告訴柏良雲，你現在已經不再是市委書記了，一般幹部就只能去普通病房了。

    柏良雲豈能聽不出這個護士長的話？這無疑於是火上澆油，大聲的喊道︰「你們這是狗眼看人低是不是？我現在確實不是東港市委書記了，可是你們也不要忘記了，現在省委組織部部長就坐在這裡，京城裡的首長也是支持我的，總有一天我會把我失去的再奪回來。到那個時候你們再看看我柏良雲是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欺負的。」

    護士長也是一個彪悍的女人，嘴巴一撇扯著嗓子喊道︰「喲，你還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東港市的市委書記了，你們官場裡的貓膩我們老百姓不懂，也不願管這些閒事，但我們也是在執行醫院和市裡的規定，高幹病房是為市裡主要領導準備的，一般幹部是不能住進來的。」

    看到柏良雲又要發火，周志軍也只好出面了，對那個護士長說道︰「這位女同志，你堅持原則，按規章制度辦事是對的，但是也要分具體情況嘛，我現在正在代表組織上和柏良雲同志談話，你這樣闖進來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啊？」

    護士長打量了一下周志軍，換了一副笑臉說道︰「你是省裡來的大領導吧，既然你替柏良雲講情，我們現在就不催他搬了，我們也不打擾你們談話了，不過，您走之後他還是要搬出去的。」

    柏良雲的老婆此時提著東西走了進來，看到這種情況把手裡的東西向桌上一扔，連招呼也沒來得及和周志軍打，叉起腰就和護士長幹上了。這一下子可是熱鬧了，安靜的高幹病房裡，頓時響起了兩個女人激烈的爭吵聲，引來了眾多在這住院的老幹部及其家屬的圍觀，十五分鐘後，周志軍臉色鐵青的從病房裡走了出來，看了看兩個女人在那吵的正熱鬧著呢，鼻子裡哼了一聲，訓斥道︰「成什麼樣子？真是亂彈琴！」

    柏良雲的秘書顛顛的跟上了周志軍，小心翼翼的問道︰「周部長，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周志軍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以為普通幹部還能用秘書嗎？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回去聽從組織上的安排。」

    秘書停住了腳步，哭喪著臉嘴裡喃喃的說道︰「完了完了！」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這麼一紙文件，就把一個高高在上的市委書記變成了普通幹部。有人歡喜有人憂，這一天辛陽樂的辦公室可是格外的熱鬧，秘書室裡坐滿了等著來向他匯報工作的各個局委辦的頭頭們，前面來的還有個座位，後面來的也就只好站著等了。

兩千一百二十七章新任秘書長

    三天後，新任省委秘書長孫廷國從京城來到了江南，送他來上任的是中組部幹部一局的局長張釗。

    張釗這次來江南不僅是為了送孫廷國上任的，另外還要根據中央首長的指示，代表中組部實地看一看穆國興在江南的工作開展情況。由此可見，穆國興在江南的工作牽動了京城多少人的心。

    中組部幹部一局的局長，與國家其他部委司局級幹部不一樣，通常都是高配為副部。雖然穆國興這個省委書記沒有親自去接，但是組織部長周志軍卻屁顛屁顛的跑去迎接了。這不僅僅是因為級別和禮節的關係，更為重要的是周志軍想利用這個機會接近一下張釗，探聽一下中央高層下一步會有什麼人事變化。

    穆國興在他的辦公室，接見了張釗和孫廷國，對於張釗，穆國興也並不是很熟悉，只是聽陳音浩提過一次，他也是老組織幹部了。由此可以判定，張釗極有可能也是穆家派系的外圍人物，最起碼也是與陳音浩走得比較近的人。

    孫廷國見到穆國興還是非常激動的，雖然是在張釗面前，兩個人不能有過多的表示，但是，眼楮卻是騙不了人的，孫廷國始終是在用一種非常興奮而又感激的眼光看著穆國興。

    幾年不見了，穆國興發現孫廷國還是原來的老樣子，黑黑瘦瘦的，只是在行為舉止和氣質上卻越發的沉穩了，已經不是黃大觀當年的那個小秘書了。

    在隨後舉行的省委直屬機關廳局級以上幹部會議上，張釗代表中組部宣讀了對孫廷國的任命︰任命孫廷國為江南省省委委員、常委、省委秘書長！

    孫廷國的到來，擊破了何芳瑞一夥人相當秘書長的美夢。望著這位今後的直接上司，何芳瑞的心裡是苦辣酸甜咸五味俱全。說實話，何芳瑞對這種情況是根本沒有預料到的，她原來曾經設想，雖然穆國興來到江南之後，一定不會再用以前的秘書長謝賢生了，但是新任秘書長卻一定會從他們這幾個副秘書長當中進行選拔，而何芳瑞則自認為是最有希望的。

    正是因為有了希望，何芳瑞才在穆國興面前極力的表現自己，穆國興也曾一度認可何芳瑞，如果她能經受住考驗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讓她擔任秘書長。而正是由於何芳瑞自己的搖擺不定，才失去了這次進步的絕佳機會。

    晚上的歡迎宴會之後，穆國興和孫廷國同車而行，來到了省委領導居住的別墅區。按照省委的排名，孫廷國現在只能在常委裡排最後，所以辦公廳就把他安排到了十四號樓。

    錢豐新走後，他住的一號樓就一直空置在那裡，知道穆國興要來江南上任，省委辦公廳又重新裝修了一棟新樓，命名為一號樓。正因為如此，十四號樓和穆國興現在住的一號樓距離相隔很近，這倒是無意中給兩人提供了交流上的便利。

    望著羅妙那性感而又窈窕的背影，孫廷國笑著說道︰「這是那個混蛋搞的，連糖衣炮彈都上來了？」

    穆國興笑了笑︰「不僅是糖衣炮彈，有可能還是那面的耳目呢。你來了就好了，這些事情今後就是你*心的了。」

    孫廷國笑了︰「老領導，你可別這麼說，省委秘書長就是給你跑腿的，只要你下了指示，我是無條件的執行。」

    自己人講話就是方便，也沒有那麼多的曲裡拐彎，隨後的半個小時裡，穆國興詳詳細細的向孫廷國介紹了江南全省，以及他瞭解到的省委機關的情況。穆國興講的雖然很平淡，但孫廷國卻聽得驚心動魄，隨著穆國興的講述，時而皺眉，時而微笑，就像在讀一部妙趣橫生的小說似的，感到那麼有意思。

    「廷國同志，江南目前就是這種情況，我在給大觀書記打電話要你來之前，一直猶豫不定，最後也是下了很大決心，這次你來到江南，恐怕要和我過一段艱難的日子了。」

    「穆書記，我孫廷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很清楚的，我的家就是江南本地人，情況我也比較熟悉。您放心，自從黃書記和我談過之後，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跟著你幹出一番事業來。再說了，十幾年前我跟著黃書記離開江南的時候，才只是一個副處級的小秘書，這一轉眼當了這麼大的官了，是不是有點衣錦還鄉的味道啊！」

    穆國興笑了，他知道孫廷國這是在故意的製造一點輕鬆的氣氛。孫廷國和現任廣南省委常委，花江市委書記的劉向東雖然都是秘書出身，但這兩個人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的。劉向東老持穩重，做起事來一板一眼。而孫廷國則是一個非常機靈的人，雖然工作起來也非常認真負責，但有時候也喜歡和同僚之間開幾句玩笑，他這個脾氣性格倒是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這也是穆國興把他調來江南任秘書長的一個主要原因。

    鄭偉敲門走了進來︰「穆書記，您的私人手機放在包裡，一直響個不停！」

    穆國興接過了手機看了看，笑了︰「廷國，你能猜到是誰打來的嗎？」

    孫廷國笑著說道︰「可能是向東吧？前天他就給我打過電話。」

    穆國興點了點頭，按下了通話鍵︰「向東啊，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嗎？」

    「穆書記，我對你有意見，您去江南怎麼只調孫廷國啊？把我給忘記了！」

    「呵呵，我調你去廣南的時候，可沒調孫廷國，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有意見呢？你的這個這個意見我可是不接受。庭國是江南本地人，熟悉情況，有進步的機會，也要全面的考慮。孫廷國現在就坐在我的旁邊，要不要你和他說幾句話？」

    孫廷國和劉向東通起話來，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了，嬉笑怒罵盡顯本色，兩個人打了一陣哈哈，孫廷國問道︰「穆書記，你還有什麼指示嗎？」

    看到穆國興搖了搖頭，孫廷國對著話筒說道︰「行了，劉大書記，老領導沒有指示了，你就好好gan你的吧，替老領導守好廣南那個攤，就是大功一件。」

    孫廷國一本正經的說道︰「穆書記，我看你現在這個秘書就蠻不錯的嘛，很懂規矩！」

    作為領導都喜歡別人誇自己身邊的人，穆國興也毫不例外，笑著說道︰「鄭偉是我在廣南發現的人才，原來是大學裡的一個講師，被我調到身邊擔任了秘書工作。小夥子讀書很多，可以說是滿腹經綸，過兩年我準備把他放下去鍛鍊鍛鍊，今後也許是一個可用之人啊！」

    孫廷國點了點頭，他也是秘書出身，也知道得到了領導賞識的秘書，今後會有一種什麼樣的發展，既然穆國興說鄭偉這個人不錯，那就一定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

    「穆書記，鄭秘書現在是個什麼職務？」

    穆國興搖了搖頭︰「我這一段時間太忙，再加上省委辦公廳內部情況不明，也就沒有急於安排他，現在你來了，這些事情就由你來看著辦了，他原來在廣南的時候是副處級。」

    孫廷國笑了︰「副處級是低了點，這件事情我會安排的。不過，我通過今天的觀察，發現那個漂亮的女副秘書長神色有些不自然。」

    孫廷國能夠講出這句話來，就說明他在表面上的嘻嘻哈哈當中掩蓋著聰明過人的一面，大家只見了幾次面，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看來孫廷國這幾年的歷練確實是進步不小啊。

    「不僅是何芳瑞，省委辦公廳還有一個叫林柯怡的機關服務中心主任，也是一個厲害角色，這個羅妙就是她安排來的。」

    孫廷國整了整脖子上的領帶，微微一笑說道︰「我明白了，這些事就看我的了！和這些女人打交道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兩千一百二十八章陳年舊案

    宣傳部長樊品高的來訪，讓穆國興這個一向冷清的別墅，第一次有了一些熱鬧的意思。

    「孫秘書長也在這裡啊，我來的有些冒昧了。」樊品高微微一笑，嘴上說著冒昧，可絲毫沒有半點冒昧的意思。

    鄭偉走進來替樊品高沏好了茶，聞到茶香，樊品高端起來細細的品了品︰「好茶，這是最頂尖的極品大紅袍了，我還是去年回京的時候，有幸在首長家裡喝過一次。」

    穆國興笑了笑︰「我這裡還有點存貨，走的時候，你們一人帶上一盒，我這個茶也是八號首長給的。」

    簡單的一句話，大家都表明了對方的意思。穆國興要講的是他不僅得到了三號和九號首長的支持，就是八號首長對他也是很欣賞的。否則的話，九號首長那麼大的領導，是不可能送茶給他的。

    坐在一邊微笑不語的孫廷國，也聽出了兩人話裡的意思，雖然他知道穆國興絕對不會在江南孤軍奮戰，但沒想到這個學者型的宣傳部長居然就是他的同盟軍。

    「穆書記，這一段時間風向起了變化，過幾天廳局級幹部學習班要開班了，您是否能去和大家見見面啊？」

    穆國興明白，樊品高擔心倒時鎮不住場，是想請他這個省委書記去壓壓陣。廳局級幹部學習班開課，省委書記到場講講話，參加一下開班儀式也是應該的。穆國興也早就有這個打算了，他也一直想見見錢豐新的這些御林軍到底是一些什麼人物，與其一個個的把他們叫來匯報工作，倒不如在一起見見面。

    穆國興也絕對相信，即便是有些人不願意來參加這個學習班，也能夠猜到省委組織的這個學習班是什麼意思，儘管心裡不痛快，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不來的。省委作出的決定，黨校下達的通知，如果不來學校，那就是不服從省委的領導，這頂大帽子可是任何人也戴不起來的。

    「我已經讓秘書替我準備講話稿了，這個開班儀式我是要參加的，不僅要參加這個開班儀式，我還要參加晚上的宴會。我倒要看看這些御林軍究竟有什麼能耐，跟著錢豐新把江南搞成這個樣子。」

    孫廷國笑了︰「穆書記明天去參加他們的開班儀式，這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歷史上的典故。」

    「什麼典故？可不能瞎說啊，這可是正常的工作，大家都是同志關係嘛。」

    其實孫廷國想說的是什麼典故，穆國興和樊品高心裡也都很清楚。雖然孫廷國舉的這個典故並不一定恰當，確實能讓樊品高用過這件小事，看出孫廷國與穆國興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單純的上下級那麼簡單。

    羅妙像往常一樣，端著兩碗湯走了進來，看到樊品高也在這裡，微微一怔，旋即恢復了平靜，笑著說道︰「範部長也在這裡啊？我再去盛一碗來。」

    穆國興看了一眼羅妙︰「有用湯來招待客人的嗎？今天晚上我也沒有吃好，你告訴一下大師傅，搞幾個小菜，再拿兩瓶酒來，我們三人在一起宵夜。」

    羅妙答應了一聲，端著那兩碗湯出去了。樊品高說道︰「穆書記，你這個生活秘書還是很有點眼力勁的。」

    穆國興點了點頭︰「這個女孩子我瞭解過了，大學畢業後還是受了不少磨難的。「樊品高掃了一眼孫廷國，話裡有話的說道︰「我對羅妙的情況也瞭解了一些，聽說是機關服務中心林柯怡的一個遠房親戚。大學畢業後，考公務員進了省委，在錢豐新家裡當了一陣子的服務員。後來錢豐新調走了，不知道他們怎麼又把她弄到你這裡來了。「「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原因，我早就趕她走了。畢竟要給人家留一條路子走嘛，今後就要看她自己的表現了。「孫廷國本來想正式上班之後，就把這個羅妙給弄走，現在聽到穆國興話裡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穆國興此時留著羅妙在這裡，可能還另有用處。

    「穆書記的指示很對，是要給他們留一條出路，有時候不利因素也可以化為有利因素。」

    聽到孫廷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穆國興笑了。雖然以前和孫廷國是上下級的關係，但那個時候穆國興是金山市的市長，孫廷國只是青田縣的一個小縣長，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交談的時間也並不多，看到孫廷國這麼快就領會了自己的心思，穆國興也暗暗感到，要孫廷國來江南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

    三個人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讓他們都明白了一個事實，穆國興雖然通過這次的全委會站穩了腳跟，但他身邊現在還是荊棘叢叢，一刻也不能放鬆。

    在這一次的鬥爭中，穆國興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但是，今後的鬥爭還會這麼一帆風順嗎？雖然孫廷國現在還不很清楚江南的形勢，但是他從穆國興剛才的情況介紹中也多少知道了一點，穆國興現在面臨的壓力還很大，既然三個人現在結成了一個統一的陣線，面對著這些壓力，就要三個人一起來承擔。

    六七個簡單的小菜，兩瓶三十年的茅台，三位省委常委坐在飯桌前，沒有過多的客氣，也沒有虛情假意的勸酒，各吃各的，各喝各的，好像是在聊家常似的。

    羅妙走起路來就像是一隻貓似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每次都是悄悄的出現，放下菜碟轉身就離開，一刻也不多停留，不過孫廷國倒是能夠看得出來，在她那看似漠不關心的神態下面，還是很注意他們三個人的談話的。

    「今天我注意到了，到您辦公室裡匯報工作的人也多起來了。」樊品高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說道︰「張家白向你匯報完工作，還到我辦公室裡坐了一下。」

    穆國興用詢問的眼光看了看樊品高，他知道張家白去樊品高的辦公室絕對不是坐一下那麼簡單了。

    「他對我講，穆書記已經做出了指示，要對以前遺留下來的一些案子進行重新的調查，這其中就包括了原電視台那個女記者的案子，問我這個案子是不是也要進行重新調查？」

    提起這個案子穆國興倒是聽張家白講過。江南電視台的一個女記者，以前是東港電視台的人，是靠著柏良雲的推薦才到了省電視台。後來也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在自己的宿舍裡離奇的死亡了。留下了一封遺書，牽扯到了東港市的幾個幹部，公安廳在認定是自殺之後，就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了省紀委。

    錢豐新以查無實據為名，就把這個案子給壓了下來，由於死的人是電視台的一個記者，所以造成的影響也很大，江南省的群眾說什麼的也有。

    張家白去找樊品高談這個案子，表面上是因為這個女記者是宣傳口的人，實際上卻是另有目的，他想通過樊品高探聽一下穆國興的意思，究竟是真的想把這個案子重新調查，還是隨便的說上那麼一句。

    「品高同志，你對這件事情有一個什麼態度。」

    樊品高想了一下說道︰「那個女記者死了之後，電視台台長也來向我匯報過她的情況，說這個女記者生活作風極不嚴肅，同時和東港市幾個官員有兩性關係，不及如此還與幾個大的地產商關係密切，她開的那輛寶馬車，就是一個從京城來的地產商送給她的。公安機關也從她的私人賬戶上發現了五百多萬元的存款，這顯然與她的實際收入是不相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