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黑色交易,總裁只婚不愛 作者:禾維 (已完成)

 
li60830 2019-4-5 17:17: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4 36953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3
番外(3)前繼之最想做的事
    “二少,今天顧小姐來了事務所,她來詢問我有關於陶小姐案情的情況……”這一通來自遊子敬的電話,從事務所打來。

    唐仁修默然聆聽,握著手機,他聽完遊子敬所說的全部。

    遊子敬末了道,“二少,顧小姐說明天她還會再來。”

    待遊子敬匯報完之後,唐仁修陷入於沉默裡,沉默了一會兒後他開口道,“下次她再去你那裡,你把全程錄下來。”

    “錄下來?”遊子敬怔愣了下,好似沒有想到他會如此。

    唐仁修重複了一遍道,“錄下來給我。”

    遊子敬明白過來,他應了一聲,“是。”

    在這之後,顧敏每次去事務所找遊子敬,遊子敬都會暗中將過程錄下,而後又將數據發送給唐仁修。

    通過電腦屏幕,唐仁修又再次看見了顧敏,隔了一張屏幕。

    自從從警署裡被扣押釋放後,唐仁修沒有再見過顧敏。

    他不曾主動去找過她,她更是不曾來見過他。

    他們之間,就連偶遇的機會也不曾有一個。

    此刻,唐仁修從屏幕裡看著顧敏,那是生動的顧敏,她正為陶思甜的案子焦慮著。眉宇之間的煩悶,似乎又不只是如此而已。他抽著煙,煙霧瀰漫繚繞於視線前方,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聚精會神。

    “游律師,到底還要多久?多久以後陶思甜才可以平安無事?”在屏幕裡,顧敏苦苦詢問。

    遊子敬開始勸說安撫,說了許多寬慰的話。

    顧敏漸漸平復,最後起身離去。

    但是那身影裡的落寞,卻是無法揮散。

    這樣的錄像,這樣的畫面,這樣的談話,唐仁修在之後看了很多回,也聽了很多回。

    每一次看到她落寞離去時的模樣,那都會讓他感到胸口窒悶。

    傍晚,謝文處得到消息,“二少,警方已經追到了挪威,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找到沈方航的下落。”

    唐仁修忽而楊眉,他立刻道,“將這個消息告訴游律師,沈方航已經在被通緝,警方已經收到他的落腳地……”

    “是,二少。”

    又是一日,錄像從遊子敬那裡送來,這一次是顧敏和陶思甜一起到來。

    錄像裡,遊子敬道,“這起案子,沈方航是關鍵人物!港城警署聯合了國際刑警那邊,正在搜索他的下落,他們應該是有他的落腳地了!”

    陶思甜的神情有了明顯變化,那是驚然!

    “多久可以抓到他?”顧敏又是詢問。

    “具體還不知道,只能等警方這邊的消息,不過,顧小姐,陶小姐,請放心,一定要相信法律能給你們一個清白……”遊子敬開始勸說安撫,說了許多寬慰的話。

    “那就等著吧,我相信一定能抓到他的!”顧敏點了個頭,她微笑著應道。

    唐仁修眯起眼眸來,他一下握住遙控器,定個了這個畫面。

    那是她微笑的臉龐,已經許久未見。

    阿敏,你笑了。

    你終於笑了。

    我終於看見你又笑了。

    因為看見了她的笑,唐仁修的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微笑。

    這之後的數日裡,五洲動盪不安,追查的事宜仍舊在繼續,而唐仁修也是奔波在陶思甜的這起案子裡。

    接連有幾天,顧敏沒有再去遊子敬的事務所。

    唐仁修也沒有再見過她。

    夜裡,唐仁修在醫院裡,方揚在為他做身體檢查。方揚為他做了腦補掃瞄,他沉聲道,“二少,你不能再過度用腦了,現在需要休息。”

    唐仁修微笑,“方揚,你每天來來回回就是這麼幾句話,你沒說膩,我都聽膩了。”

    “二少!”方揚很是沒轍,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感到膩味了,可是這又該怎麼辦?

    “作為一名醫生,我有義務向我的病人說明病情,讓他能夠盡全力恢復配合治療,是我的天職!”方揚堅決說道,他更是希望他能夠配合!

    唐仁修微笑著,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方揚,你是個好醫生。好了,可以下班了。”

    就這樣?方揚一愣,這下是無奈至極了!

    唐仁修這邊起身,穿上了衣服後也是要離去。

    方揚氣的不行,朝著他的背影喝道,“你這樣下去,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會負責!”

    唐仁修玩味,他沒有停步,只是甩了甩手道,“我本來也沒想你負責,方醫生。”

    方揚握住了拳頭,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離開了醫院,謝文開車道,“二少,您還是回酒店休息吧。”

    唐仁修也是有些累了,“恩。”

    到了酒店,唐仁修洗過澡,他披著浴袍剛剛從浴室裡而出。突然,那手機鈴聲驚起,他緩步走過去拿起。

    視線一對上手機,唐仁修卻是眼眸一定!

    手機裡正在跳動的來電顯示,那名字卻是顧敏!

    她為什麼會給他打電話?

    又是因為什麼事情?

    這個瞬間,接或者不接,是如此的天神交加,只是想到現狀種種,唐仁修心中一狠,他按了掛斷!

    那手機還握在掌中,唐仁修卻是知道,如果她還在打來第二個電話,那麼他一定會忍不住,一定無法再這樣理智去掛斷,他一定會接起,他一定會想去聽她的聲音。

    可是,可是他更知道,更是清楚,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果然,那第二個電話沒有打來。

    但是這個夜裡,唐仁修卻怎麼也沒有睡好。

    午休時間,五洲大廈的頂層,唐仁修坐躺在大班椅裡休息。昨晚沒有安睡,讓他更加感到頭疼,他只能閉上眼睛,卻不允許自己入睡。因為他還在等,等一個結果。

    遊子敬的電話在隨後驟然響起,唐仁修緩緩拿起去接,他的頭疼欲裂。

    遊子敬在那頭說,“二少,剛剛顧小姐來了事務所。”

    唐仁修沉默,他是知道她最近都會去。

    “顧小姐剛剛走了,”遊子敬又是道,“只是,臨走的時候,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唐仁修凝眸,吐出一個字來,“說!”

    緊接著,他聽到了那真相,那等待的結果,是她為何會在晚上主動打他電話的原因,“顧小姐說,向宸病了,兒子想看你,請你去看他。”

    宸宸病了?宸宸,怎麼就病了?

    唐仁修心裡也煩亂起來,他急切的想要去看向宸,這麼想著他猛然起身,就要離開辦公室。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又是壓制住了,整個人也是定住。

    唐仁修,你不是說要開始遠離她,遠離宸宸嗎?

    怎麼這才剛開始,又這麼忍耐不住?

    你難道做不到嗎?

    那手機握在掌心,都快被要捏碎,他猛地剎了車。就這麼站了好一會兒,他硬是回頭走回到落地窗前。

    最終,唐仁修只能聯繫了張姐,從張姐的口中得知了向宸為何會生病的緣由,也聽說了這幾天顧敏是如何擔憂照顧向宸的情況,更是叮囑張姐之後每天中午,讓張姐給他回一個電話報平安。

    最重要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張姐,我和你聯繫,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姐狐疑問道,“包括小姐?”

    “特別是她,不要告訴!”他近乎是命令!

    之後每一天,張姐都會按時來告訴他,向宸的病情恢復情況,但是卻不是很樂觀。向宸是早產兒,體質異於常人,格外弱一些,一旦生病起來,就很難康復。

    唐仁修也感到愈發煩悶,他的腦海裡幾乎可以描繪出向宸病中痛苦虛弱的模樣,以及顧敏擔憂憔悴的臉龐。

    可是,他還能做什麼?

    唐仁修,你到底還能做什麼?

    他惱怒自己到不行,掄起拳頭狠狠砸在大班桌上,那沉重的“砰——”一聲響,擊碎了他的冷靜和理智。

    次日早上七點,唐仁修本就是一夜未曾真正合過眼,卻是在大清早,又是接到了張姐的電話,“先生,不好了,向宸又發燒了,燒的昏迷不醒啊,我和小姐現在送他去醫院……”

    唐仁修立刻就趕去了醫院,他算準了顧敏會去附近的醫院,更是安排好了一切。他來到二樓的樓道那裡,雙眸注視著大廳的入口處,等待著他們出現。

    就在不經意間,卻又是那麼突然,她抱著向宸衝了進來!

    她不再淡然,她是那樣的崩潰,淒厲的大喊,“我的孩子病了!他病了!我要找醫生!醫生!護士!請救救他!救救他!”

    她的呼喊聲那麼驚心,盤旋在大廳裡,所有人都在瞧著她!

    誰說她堅強?她是那樣困苦無依!

    他突然間就想到夏譯,想到夏譯所說的話語,想到夏譯訴說他初見顧敏時候的情景。

    似乎,那也是這樣。

    ——唐仁修,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就能彌補嗎?我告訴你,顧敏的那幾年,你無論如何也彌補不了!

    ——唐仁修,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多年遠走他鄉?你為什麼又要逼的她淪落到這個地步?就因為她曾經一廂情願喜歡過你,所以你就可以在對她任意妄為嗎!

    彌補?我不要彌補!我要什麼彌補!

    什麼一廂情願喜歡過我,誰說我沒有?其實我也是,我也是!

    唐仁修無法再克制那份理智,已經全都脫離了鏈條,他疾步而下,他奔向了他們。

    顧敏,我今生最想做的事,就是——

    他一下從她的懷裡抱過了孩子,他站在了她的前方!

    就像是現在這樣,沒有其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3
番外(4)前繼之回不了家
    醫生診治的結果是,向宸因為發燒而引起了肺炎,所以必須要住在醫院裡繼續接受治療。

    唐仁修並不放心,更是直接將方揚請了過來。

    此刻,方揚也為向宸做了全身檢查,向宸已經昏沉睡了過去。

    唐仁修這才稍稍放了心。

    “宸宸,宸宸,沒事了……”耳畔,是顧敏哄著向宸入睡,她一直都守在床畔,無論如何也不肯離去。

    他望著顧敏,只見她的臉龐,是劫後重生的惶恐,那安寧裡還帶著一絲徬徨。而向宸小臉通紅,他是如此脆弱渺小。

    那是他的妻子,那是他的孩子,他怎麼就能讓他們這樣的孤苦無依!

    方揚在側叮嚀安撫著,而後又是對著唐仁修道,“二少,這裡我會看著照料,請放心。”

    他並不想離開,他只想留在這裡,陪著顧敏,陪著向宸,陪著他們一起。

    可是,卻還是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解決處理。

    他想要說些什麼,比如說是寬慰的話語,告訴她一定都會好起來,可是卻發現是那樣的無力,如此的蒼白。

    唐仁修眉頭更是緊皺,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他別過臉去,只能轉身離開。

    夜裡邊,唐仁修才又來到醫院裡。

    向宸又睡下了,那張小臉上那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之色淡去了許多。

    顧敏說,“宸宸已經退燒了。”

    唐仁修沉默著道,“今天晚上,我留下來,這裡我看著,你回去。”

    顧敏又說,“不用了,我留下來就好。”

    唐仁修不著痕跡地用餘光去瞧她,卻是清楚發現她眼下的黑影,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

    他突然怒氣來襲,竟是如此怒自己沒有好好對她!

    “這裡我來看,你回去!”話一出口,卻是發現聲音冷到如此!

    “你要留,你就留,我留不留,是我的事情。”顧敏也犟了。

    “兒子想見我,我留下來!”他早知道她的固執,從來都知道。

    顧敏輕輕蹙眉,卻也是不願意聽從,“所以我說了,你可以留下來……”

    他愈發不忍起來,對著她的時候,他怎麼就能耐心全無?

    顧敏,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好好去休息?

    他不等她說完,直接打斷了她,他所能想到的理由,最果決最有效卻也是無情的,“我不想看見你!”

    話一出口,她就沉默了。

    唐仁修看見,她用一種深沉而又受傷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垂眸一斂,不願意再去看她。

    “你回去!快走!”他動了動唇,只讓她快離開!

    末了,只是看見顧敏為向宸捏好了被角,她囑咐了一聲“明天你等我過來再走”,這才離去了。

    這一夜,唐仁修在病房裡陪著向宸看了他一晚上,他並不困頓,只是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好好瞧過自己的孩子,那樣的仔細。他只怕以後沒有時間,可以這樣放肆而安寧的看著宸宸。

    這麼看著看著,卻也是入了迷。

    宸宸的五官,真的和他如此相似,每個人都這麼說,他也是這麼認為。只是他卻是知道,那骨子裡的純淨,卻不是屬於他的。宸宸的眼睛,哪裡是會他所有的,那是只有顧敏才會有的乾淨無爭。

    唐仁修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向宸睡著小臉。

    還要多久,他也會長成像自己一樣?

    唐仁修發現那時間太漫長,而他來不及去細數,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等待那樣的悠長歲月。

    早上向宸醒來,很是高興和興奮,唐仁修陪著兒子和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同樣也問起了他生病的原因,“你弄濕了衣服,怎麼也不告訴媽媽?”

    向宸說,“因為媽媽好忙喔,我不想媽媽擔心嘛。”

    不想媽媽擔心。唐仁修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不自覺的柔軟。

    在他不存在的那五年裡,宸宸,你也是這樣懂事的陪伴著媽媽嗎?

    唐仁修微笑,他輕聲說,“以後再弄濕了衣服,一定要立刻說,不然你要是再病了,媽媽更擔心了。”

    “我知道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向宸允諾。

    這一刻,唐仁修卻是相信,哪怕他不在了,可是向宸還在,在顧敏的世界裡,還可以這樣的溫柔存在。

    顧敏,我也已經不再懼怕,因為你不是一個人。

    你真的不是。

    不過一會兒,顧敏就帶著熬好的熱粥過來了。那小小的保溫壺,唐仁修一眼就可以算清楚,不過是兩碗粥。

    她無聲遞了一碗過來,他默了下道,“我吃過了,不餓。”

    母子兩人就在病房裡喝粥,唐仁修也就在一旁靜靜看著。他聞到了熱粥的香氣,是顧敏親手烹煮的,她喜歡在煮粥的時候放一些糯米,聽她說是因為這樣吃起來更為柔糯入口。他有多久沒有再嘗過她親手做的飯菜,那種味道,好似還在味蕾裡,讓他如此想念。

    顧敏,我曾說過無數個謊,但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吃你做的東西。

    母子兩人喝過了粥,向宸就要吃藥,但是小傢伙怕苦,怎麼也不肯聽話。顧敏在旁哄了半天,也不見效果,向宸更是將糖漿全都吐了出來。眼見如此,唐仁修眼眸一凝,顧敏焦急沒轍,他也是在想辦法。

    究竟要怎麼樣,怎麼樣才能讓宸宸乖乖吃藥?

    唐仁修的腦子裡卻是突然一片空白,但是忽然的,又想到了誰曾經叮嚀過的話語,這個時候在不經意間跳了出來。

    他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唐仁修走在迴廊裡,他瞧見一個護士拿著藥水迎面走來,他攔住了她詢問,“護士,請問一下,哪裡可以賣水果罐頭?”

    “水果罐頭?”那護士被突然阻攔,她愣了下後回道,“樓下的小超市裡好像就有,你去看看吧。”

    “謝了。”他道了聲謝,趕緊就往樓下奔走。

    那是底樓處,確實有一家小超市,是為這裡的病人和家屬提供必需品的。

    唐仁修走了進去,他問了那超市的店員,“水果罐頭在哪裡?”

    那店員指了個方向,唐仁修就朝那架子走了過去。

    在那架子上,果然看見了很多水果罐頭,有黃桃的,有橘子的,還有各種種類的,那麼多那麼多……唐仁修駐足在前方,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要挑選哪一種。只是想到了之前去北城的時候。

    那一次去北城,他找上了孫氏的總經理,讓他幫忙調派顧敏去北城出差。到了北城後,正是兒童節,因為向宸吵著要見小貝,所以李阿姨就帶著他回去了。後天隔天下午,唐仁修就聯繫了李阿姨,在傍晚的時候去接向宸回來。

    就是在那一天,李阿姨見到了唐仁修,她和他說了許多話。

    那些小聲叮嚀溫柔的話語,唐仁修現在還記得清楚。

    李阿姨說:唐先生,顧小姐她從來也沒有說過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來帶向宸的,我也知道自己不該說太多,但是女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的,你要好好待她。

    唐仁修點了個頭。

    李阿姨後來又告訴了他一些有關於顧敏和向宸生活上的瑣事,包括向宸體質偏弱,到了冬天尤其格外生病的情況。

    李阿姨說:每次生病了,顧小姐就會給向宸買水果罐頭,一吃水果罐頭,向宸就會乖乖吃藥了,他可喜歡吃水果罐頭了……

    水果罐頭。

    那是什麼?唐仁修並不知道。

    在他所有的記憶裡,那個東西對於他而言都是陌生的,沒有人為他買過。

    可是唐仁修想,那一定是很美味的,所以才能讓向宸聽話。

    只是這樣的時刻,他卻一次也沒有為向宸做過。

    現在,唐仁修瞧著這架子上的水果罐頭,那一個個玻璃瓶子,裝滿了鮮甜的果肉,卻好似不單單是食物而已。

    是他所沒有給予的父愛,是他第一次為他的兒子,在他生病的時候,去買來他最想愛吃的水果罐頭。

    唐仁修心頭一熱,他只是沉默著拿過那些水果罐頭,一一放入籃子裡。

    買回了水果罐頭,向宸的眼睛裡都是亮晶晶的光芒,那是驚喜的光芒,他看的清楚。

    而就連顧敏,她的眼底也有著詫異。

    她彷彿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等到他告別離開走出病房,在那樓道里,她追了出來。他聽見了她的腳步聲,更聽見她喊他的名字,“唐仁修!”

    “你為什麼會來?”顧敏問道。

    唐仁修回眸瞧向她。

    為什麼會來。

    你想知道那原因嗎?

    為什麼會來,他確實不該來,他該更狠心一點,這樣才夠絕情,這樣才可以割斷一切。

    顧敏,或許又是我錯了。

    他緩緩開了口,“就算我再不想看見你,他總是我的兒子。”

    可是,可是我卻還在想,希望自己能在宸宸的生命裡,留下一點什麼。

    比如說,宸宸,你的爸爸,曾經也在你生病的時候,為你去買過水果罐頭。

    比如說,阿敏,我和你一樣,都是愛著宸宸的,愛著我們的孩子。

    在醫院住了數日後,向宸終於在醫生的允准下要健康出院了。出院前一天,唐仁修前來陪伴守夜。

    向宸問,“爸爸,那你明天回家嗎?”

    他回答,“明天不回去了。”

    “那後天呢?”

    “不回去了。”

    “大後天呢?大大後天呢?”向宸繼續追問。

    孩子天真的詢問,帶著這樣的渴望,唐仁修卻是無法回答。

    宸宸,回家的路太遠。

    爸爸回不了家了,已經回不去了。

    因為我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3
番外(5)前繼之算不到你
    次日就是向宸出院的日子,唐仁修卻是沒有等到那個時候,再接送他出院。只是等到顧敏到來,他這才方又離開。

    向宸在朝他揮手,“爸爸,拜拜。”

    唐仁修朝他點了個頭,他的視線扭轉而去,瞧見了顧敏。

    這幾天,她沒有再在醫院熬夜,所以起色看上去還不錯。至少比起之前來,是要好上許多,不再是什麼蒼白憔悴。

    忽而,她的雙眸對上了他,好似要說什麼,好似要問什麼。可是最後,什麼也沒有。她的無聲對視,已經訴說了太多,從她的眼神裡,他已然能夠清楚瞭解。

    唐仁修默然,他卻是沒有了笑容,他笑不出來。

    只是冷漠地邁開步伐,從顧敏的身邊毅然走了出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看見她的眼底,是深沉無邊,是一抹落寞。

    他握緊了拳頭,不容自己有一絲的動搖。

    走出住院大樓,唐仁修想到自己一向會對自己所說的話語: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對自己殘忍,對自己最為殘忍,才算是對她仁慈。

    唐仁修,這一次我的敵人,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唐仁修走出了醫院外,謝文開了車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唐仁修眉宇之間已經是凜然,“聯繫好了?”

    “已經聯繫好了。”

    “那就出發吧。”唐仁修沉聲命令,立刻就是動身!

    濱城距離港城並沒有太過遙遠,開車過去需要六七個小時,而坐火車的話,依照最快的那一列,不過是需要兩個小時。

    事先趕去濱城,已經計算了時間,所以時間方面是充足的。

    謝文直接開車前往濱城。

    唐仁修閉著眼睛在休息,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泛起了一絲黃昏的金黃色來,已經是傍晚。

    車子開到了酒店,他們即將就在酒店裡和會面的人碰頭。

    稍作休整,謝文瞧了眼手腕上的表,“二少,時間已經到了。”

    現在已經近六點。

    唐仁修起身,他們兩人從套房裡坐電梯而下。

    而後來到了定下的包間。

    華麗而簡約的包間裡,除了唐仁修以及謝文外,並沒有別人。時鐘漸漸接近六點,六點卻還是未到,就有人紛紛到來了。

    那是三撥人馬,分批而來,帶著自己隨行的貼身助理。

    紛紛進了包間裡,他們幾個都是微笑起來,像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唐總大駕光臨濱城,應該是我們來為你接風才對。”

    “說的沒錯,這頓怎麼就讓你做東,一定是要我們來。”

    “那我們三個,可要輪流做東了。”

    這三位是濱城三家知名公司的老總,圈內也是一把手的商人。幾人談笑之間,紛紛入了座。

    這邊觥籌交錯著,三人自然談到此次唐仁修前來的原有。

    “唐總,你之前在電話裡說的事情是真的?”其中一人先開了口。

    依照五洲的發展前景,依照唐仁修身為總經理的身份,他又怎麼可能會將手上的股份轉賣,這也是太不合乎常情了。

    話題開了一道口子,另外兩人也停了下來,抬頭瞧向了唐仁修。

    他輕捏著酒杯,眼底的顏色卻是很清明。

    唐仁修道,“我們先干了這杯。”

    四人喝下一杯後,唐仁修放了酒杯,這才說道,“不瞞三位,這次事發突然,我被人擺了一道。”

    “哦?這怎麼說?”幾人也是好奇了。

    唐仁修低聲道,“我想幾位也很清楚,我大哥一直有意要坐上總經理這個位置。而這次因為泰和公司那個項目的事情,他試圖想要扳倒我上位。”

    那些家族鬥爭,這幾年裡,他們也不是不清楚。

    唐家大少唐韓琛,那也不是泛泛之輩。

    他們三人都是明了。

    “現在我找上你們三位,一來是想要尋求你們的幫助,二來我想你們三位也對五洲的股份很感興趣,買或者不買,都在你們。不過除了在電話裡提出的要轉賣股份給你們三位之外,還有個不情之請。”唐仁修一次把話給挑明了,他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其中一人問道,“什麼不情之請?”

    “在我轉賣股份之後,明年的董事會議上,肯定會有一場政變,到了那時,我希望三位能夠站我這一邊,將股份支持率投給我。”唐仁修揚起了嘴角,他微笑著說。

    一人笑道,“唐總啊唐總,我想著你是有多體貼我們,原來是有條件的。”

    “可是這條件,對於三位而言,沒有一點損害。五洲的股份,那是穩賺不賠的。”唐仁修自信滿滿道。

    又見三人還在遲疑,似乎還沒有做好確切的決定,他也不急於一時,再次將酒倒滿,“來,我敬你們一杯,今天我剛過來,我們不談這些,只當是朋友敘敘舊。”

    這一場飯局散時,那三人均表示要回去好好考慮一番,三天之內給予答覆。

    唐仁修笑著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回到包間裡,終於一切安靜了下來。

    謝文趕緊拿了藥,端了杯水遞給了他,唐仁修接過服下。

    謝文道,“二少,您這麼做,他們未必會肯。”

    “我要是不信他們,也不會開這個口了。”唐仁修淡然道。

    謝文卻還是遲疑,“可是這樣一來,您必定會失去總經理的位置。”

    那早就已經是一個定數了,怎麼逃也逃不了。哪怕是謝文早先就知道,唐仁修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可是他還是不禁會替他惋惜替他不值!

    唐仁修笑的灑脫,看著他道,“謝文,人死了以後,什麼都帶不走的。我要這些股份來做什麼,我要總經理的位置又是要做什麼。”

    謝文聽的很是傷感,他並不說話了。

    頓了頓後問道,“要是那三位老總三天之內沒有來簽約呢。”

    唐仁修卻是如此定奪,“他們一定會來。”

    唐仁修在酒店裡等了三天,三天裡他們都沒有前來。等到第四天的時候,唐仁修即將要離開,那三人才給予了答覆,他們同意做這筆買賣。

    唐仁修瞥向了謝文,他如此自信道,“我不會算錯。”

    當天簽署過合同後,唐仁修就輾轉回了港城。等到達港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夜色已經漸漸上染,夜空裡一片蔚藍顏色。

    許是辦成了一件事情,所以唐仁修覺得有些困了。瞧著那夜色裡的霓虹閃爍,他眼前朦朧一片。

    然而突然,手機就這麼驚詐而起!

    他拿起來瞧,以為又是紀微冉。從昨天開始,紀微冉就打過他無數個電話,還發了他信息,從信息裡他已經知道了大概,看來她是什麼都知道了。他沒有回覆她也沒有接她的電話。她的用意,他再明白不過,她是要來幫他,但是他已不需要,更不想拖她下水。

    此刻,他想著還是直接把手機關機,徹底乾淨一些。

    但是當他要去按關機的時候,卻發現不是紀微冉,而是顧敏!

    他猶豫不決,最終還是按了掛斷!

    緊接著,她又打過來,他眉頭緊鎖,又是狠心掛斷!

    誰知道,兩次都沒有阻攔她,她又打了過來。

    唐仁修這下心裡有了憂慮,想著難道是宸宸又出狀況了,可是這不可能,因為張姐沒有來電話,他沉默中終是接起了,卻只是開口冷喝,“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以後有任何事情,直接找游律師!你是聽不懂嗎!”

    她卻是說,“唐仁修,我要見你!”

    她反覆著說著那同一個意思,“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所以,讓我見你!……不,我要見到你!一定要當面對你說!……那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她這樣的頑固和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般,他終於再次抵擋不住,徹底的敗下陣來!

    唐仁修沉聲道,“明天早上七點,港城碼頭。”

    隔天的清晨,碼頭的海風森涼,霧氣都還在磅礴著,遮迷了視線。

    車子往碼頭岸邊的遊艇而去,遠遠的,就可以看見那霧氣裡停靠的車子。

    謝文喊了一聲,唐仁修就定睛去瞧。只看見她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單薄的衣著。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又來了多久?

    真是該死,他不是說了七點嗎?

    車子往前開了些許,也停了下來,唐仁修亦是下了車去。

    就在那片霧氣裡,唐仁修佇立在原地,他看見她朝他漫步緩緩走來。她的視線,沒有偏移,直直地對著他,讓他清楚的看見,她是在朝著他走來。

    這幅畫面,朦朧而美麗,太過不真實。

    就在他還來不及回神的時候,她已經站定在他的面前了。

    她呼吸出來的白氣,是一大團一大團的白霧,同樣的朦朧不清。

    她不曾開口,他卻是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對他而言,這無疑就是折磨。

    “有話就說,只有十分鐘時間。”

    “這艘遊艇,還是之前那一艘吧。”她卻突然說著毫無徵兆的話語,讓他陷入於一場迷霧裡。

    她的聲音繼續輕柔傳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就在這艘遊艇上,你問過我一個問題。”

    他問過她一個問題。

    “我還記得。”她如此的肯定。

    阿敏,我也還記得。

    “我的回答是——”

    那個問題是——

    在一切朦朧中,在記憶和現實交叉的不真實裡,時間空間都在旋轉,她緩緩開了口,只是堅決的唯有一個字,“去——!”

    那等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會不會陪我去流浪?

    唐仁修一下空白一片!

    那不過是他隨口說說,那不過是他不經意間的玩笑話,那不過是一場大霧,天晴後就會消散。

    可是,顧敏,原來記得的人,不單單只是我一個人。

    可是,我可以算準一切,卻唯獨算不到你。

    你是我生命裡不可預計的出現。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4
番外(6)前繼之讓我帶你走
    ——等泰和案子的解決了,不管是留在港城,還是離開這裡,都可以的,你要去哪裡,我都去!到時候,我們可以再重來!或者,找工作,自己創業,又或者,你當律師,我也可以賺錢!到哪裡都可以活的!可以過的很好!

    ——仁修?可以的!我不怕吃苦的!我願意的!

    ——唐仁修,我真的可以的!我不怕的!……

    那麼混亂,耳邊都是她的聲音,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將他團團圍繞。

    唐仁修佇立於遊艇的甲板上,任由海風吹拂著自己。

    他點燃一支菸,猛抽了一口。回想起方才一切,他都說了什麼?那些話語,好似不是他說的,可偏偏又是從他口中吐露而出的。眼前還可以浮現起她近乎失控的臉龐,是她在質問他,是在她質疑喊著“你在說謊”,最後他又說了什麼?

    不過,不過只是——

    ——我所做的一切,就當是我給你的分手費!

    ——從此以後,我和你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糾纏!兩不相欠!

    ——現在你都明白了?不要再自以為是!所以,給我走!走的越遠越好!

    遠處,那海面上的大霧還是那樣的磅礴,看不清前方的陸地。

    她的身影,早就已經不見。

    唐仁修已經數不清楚,這些年來,他究竟將她推開了多少次。

    若說前一次是他自作孽,那麼現在,豈不又是他在自作自受?

    “二少,遊艇已經開船,正開往澳門。”身邊是謝文,他慢慢走近到他身邊,低聲回稟。

    唐仁修淡淡“恩”了一聲,只是悶頭抽著煙。

    謝文又是叮嚀,“二少,這裡風大,還是進船艙吧。”

    唐仁修的視線,依舊望著那片陸地,已經遙遠到不行,他縱然不甘願,卻也只是收回了目光。

    他邁開步伐,走向了船艙。

    不過幾個小時已然到達了目的地,今日要前往——澳門。

    抵達澳門碼頭後,唐仁修趕往威尼斯人賭場。

    今日前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前來預訂挪威太陽號的船票。

    挪威太陽號,一艘巨大的豪華遊輪,宛如是一個流動的城市。

    太陽號此次將會開往公海,在公海之上,遠離了法律束縛,在那裡將會有意場盛宴在等候著他。

    唐仁修來到威尼斯人賭場,白天的賭場並不營業,很是安靜。在經理的帶領下,他來到了一間包廂。

    那包廂裡是賭場的老闆,他是一位西班牙商人,這次可以登錄太陽號的船票,就在他的手中。

    賭場老闆一看見唐仁修,他眉宇上揚,儼然是熟識的,“嘿,唐,我的老朋友,你終於到了。”

    “好久不見。”唐仁修接過了雪茄,他笑著打招呼。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想想真是可惜,這麼大的聚會。”賭場老闆很是歡脫。

    唐仁修從容入座,“這種聚會,我怎麼可能會缺席。”

    賭場老闆笑著道,“那倒是,怎麼能少了你!那游輪的套間我幫你先定下了?”

    “沒問題,謝了。”

    “客氣什麼……”賭場老闆和他敘談了好半天,挽留他道,“唐,晚上過來玩幾把?”

    唐仁修微笑應了,“一定。”

    離開了賭場,就入了酒店下榻。

    酒店的房間是一早就定好的,那一間正是他之前和顧敏一起來這裡時晚上下榻的這一間。

    房間裡的陳設卻是改變了。

    經過了五年,也早就不是當年的模樣,雖然還是一樣的奢華,但是記憶裡的畫面已然不在。

    唐仁修瞧了一瞬,他進了浴室打算洗浴一番。只是來到洗浴台這裡,他拿起牙刷要洗漱的時候,卻想起曾經在這裡,他曾經抱著她到這裡,更甚至是替她擠好了牙膏遞到她的手上。當時的她,因為前天夜裡睡的太晚,早上還迷迷糊糊的,就像是一隻樹袋熊,真是粘人。

    此刻思緒回籠,他回想起來,卻還是忍不住揚起唇角。

    唐仁修沐浴過後,他拿著幹毛巾在擦拭頭髮,眺望著那窗外,卻是看見了不遠處的前方,有一座尖塔的建築。那樣的設計風格,那尖塔上的十字架,都讓人清楚知道,那座建築物是教堂。

    他的眼眸定睛在那裡,又記起了那個早上,當她洗漱完吃早餐的時候詢問的話語。

    她問:仁修,那裡是什麼?

    他側頭瞧過去,瞧見了她目光所指的建築物回道:是教堂。

    她很是好奇:教堂?哎?

    他看出了她的嚮往,只是時間已經不允許,所以他笑著道:今天怕是來不及了,下次過來,帶你一起去。

    她倒是一點也不生氣,很是心滿意足的,點頭乖巧的說好。

    只是這下次,只怕這一輩子也是不可能了。

    他又哪裡來的下一次?

    唐仁修擦拭著頭髮的手驀然停下,眼眸更是一凝。他心中好似有了打算,便是立刻揚手甩了毛巾,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

    離開房間的時候,謝文好奇問詢,“二少,您要去哪裡?”

    唐仁修道,“我去附近的教堂走走,謝文,不用陪著了。”

    謝文卻是堅決,“不,二少,請務必讓我陪您一起去!”

    謝文擔心的是,如果病痛突然發作起來,那麼總要有人在側。而現在又有不知名的勢力攻擊,他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他實在是不能放心。

    若是以往,唐仁修一旦決定的事情,斷然是不會動搖的。但是現在,他默了下點了頭,“走吧。”

    附近的那座教堂,只是一座小教堂,平時也不對外開放,只有特定的時間,有教徒們前來禱告。而今天也不是做禮拜的日子,所以並沒有開放。唐仁修來到教堂前方,立刻被教堂的神職人員阻攔了。

    謝文上前,和那人交談起來。

    不過多久就談妥了,那人前來開啟了教堂的大門。

    那扇木門緩緩開啟,映入眼前的教堂,起先是漆黑的。而後有人點亮了燭火,一下溫暖的黃色就沁亮了起來,照亮了眼底。

    磚木結構的教堂,木構拱頂是橢圓形的,長方形的中廳,沒有柱廊阻隔,巨大的枝型大吊燈從天花上垂落而下,是巴洛克式的聖壇,在那聖壇前方那是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塑像。

    唐仁修卻也沒有往聖壇前方走去,只是找了靠近門邊的長椅,隨意地一坐。

    “謝文,去告訴賭場老闆,今天晚上我大概沒有空過去了,和他的賭局先欠著。”他低聲說。

    “是。”謝文在門口瞧了一眼,他沉默地將大門掩上了。

    坐在這裡的唐仁修,讓謝文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似從前在意大利米蘭的大教堂裡,也是這樣,一坐就坐了一整天。

    很安靜,安靜到沒有一點聲音。

    教堂簷部錯落有致,牆上盤踞著斷裂扭曲的山花,那繁複彎曲的線條還有那多重層迭的壁柱,如此的莊嚴感覺,讓人心中更為寧靜。

    這裡沒有七彩琉璃的瓦頂,這裡也沒有另一個會前來的人。

    這裡更不會有人來質問他:你想讓我動手打你?好讓你的良心好過一些?你做夢!

    當時莫語謙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的確是有正中下懷的感覺。就在當時,他確實就是這麼想的。是該要有一個人來狠狠的打他一頓,讓他徹底的清醒過來,看看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自己究竟負了誰。

    然而莫語謙,他卻是沒有,他只留下了一句更狠毒的話語:唐仁修,這是你欠她的,我要你一輩子記住!

    一輩子記住?

    哈,這真是一輩子記住了!

    彼時,唐仁修還不曾想到,莫語謙的話語居然會成真。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記住誰,當真會這樣記住一輩子。

    然而現在,這無疑真是要一輩子了。

    腦子裡滿滿都是她的好,是她的溫柔,是她的笑容,是她那一雙眼睛,瞧向他的時候,如此的清澈無垢,如此的乾淨剔透,是她全身心的目光,不帶一絲的偏移,這樣的注視著他。不管在人群那裡,好似他一回頭,她總是在那裡,給了他全身心的安寧。

    又想起他的老朋友,愛德華曾問過他:你的那場賭局,難道到了現在還沒有結束?

    那是一場賭局,從年少一直如影跟隨,伴隨了他整個歲月,一直至今。

    他曾經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有答案,這一輩子都不會結束。

    因為不會有這樣的可能了。

    所以他回答:用一生去賭的局,到死才知道結果。

    可是現在,不用等那麼久,那結果他早已經明了。

    突然,手機響起鈴聲,打破了這教堂裡的寂靜!

    唐仁修拿出一瞧,電話卻是唐洛煥打來。

    他遲疑了下,還是接了,那頭是唐洛煥凌亂的話語。唐洛煥說了一通,唐仁修聽明白了,那和顧敏有關,她被唐韓琛帶走了!他試圖冷靜,保持著鎮定,不被左右,所以沉聲道,“不用派人去找,等到明天天亮,她會出現的。”

    “你!”那頭是唐洛煥氣悶的聲音,“好!你無所謂,你不在乎,你不用找,那我找!”

    隨即,電話掛了線!

    唐仁修瞧著前方的聖壇,那十字架上的耶穌像,卻已無法讓他得以救贖。他一下起身,奔出了教堂。喊了謝文開車,一路就往碼頭而去。

    可是到了碼頭,卻被告知,“二少,碼頭過了凌晨後就禁止船隻出港,明天早上五點才會放行!”

    唐仁修站在碼頭上,海風肆虐,將他的黑髮吹亂。

    他看著遠處的哨塔,那盞燈打亮一片天空。

    他在等一個天亮。

    只等一個天亮,什麼也顧不上了,什麼也管不了,生死又如何,他只想來到她面前對她說:顧敏,跟我走吧。

    讓我帶你走,天涯海角都可以,哪裡都可以。

    世界雖大,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4
番外(7)前繼之比命更重要
    這一個天亮,對於唐仁修而言,卻是格外的漫長,他沒有想過,一個天亮,也能夠這樣的煎熬。

    一直等到了曙光乍現,一直等到了次日五點放行。

    遊艇又是一路沿著海面飛馳,他要趕回去,他要趕回港城,趕回她的身邊去。

    等到了港城碼頭,謝文開車往碼頭外開,謝文道,“二少,已經接到消息,大少將顧小姐接到了城區的郊外。”

    唐仁修眉宇一擰道,“開過去!”

    車子飛速趕往郊外的別墅。

    這一路上,唐仁修的胸口窒悶而凝重。他想到了唐韓琛,那是他的大哥。而在十年之前,就是他的大哥,卻是對紀微冉做了那樣的事情。可是這一次,他沒有疑慮,他已然能夠斷定,唐韓琛絕跡不會對顧敏做出相同的事情來。因為,他的心裡唯獨只有紀微冉一個。

    唐韓琛,他的驕傲也允許讓自己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來!

    可是唐仁修就是放心不下,他就是要看個究竟,看到她平安才算是安定!

    終於,車輛趕到了那別墅,只見大門敞開著,好似在等待誰的到來。謝文直接將車駛入,那是別墅前方,最後停在了院子裡!

    別墅裡有下屬巡查,看見了他們到來,唐仁修豁然下車,他頎長的身影而出!

    唐仁修一抬頭,就對上了那別墅樓上的落地窗。那窗前同樣站著一道身影,亦是在望著他。陽光是透著白霧的,但是卻能清楚照影出兩人,他們對視著各自。在沉默中,雙雙收回視線。

    唐仁修走入別墅,唐韓琛也從樓上下來。

    唐韓琛微笑著,他緩緩開口說著話,“老二,聽說你出海去辦事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你這事情辦得夠快。”

    唐韓琛又是說,“對了,我想洛煥已經告訴你了吧?昨天晚上,我和她就在這幢別墅的二樓,就在那個房間裡,我們兩個……”

    只在瞬間,唐仁修立刻將槍給拔了出來!

    他早就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唐韓琛故意刺激他而說的,他也早就料到他一定會這麼說,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並非是瘋狂失去理智,他清醒的不行!

    他將槍口對準了唐韓琛!

    週遭亂作一團,下屬在呼喊,唐仁修冷聲喝道,“滾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獨剩下他們兩人。

    唐韓琛笑道,“十年前,你沒有用刀捅死我,所以十年後,你是要用這把槍來解決我了?”

    唐仁修冷聲反問,“你以為我不會?”

    “你難道真的會?十年前你沒有捅死我,十年後的今天,我倒也是真的想知道,你到底會不會!”

    “老二,我現在告訴你,你來遲了!就是在這幢別墅裡!就是在樓上的那個房間!我和你的女人,昨天晚上待了一個晚上!在一張床上!十年之前,紀微冉在我的身下,十年之後同樣!顧敏!她昨天晚上,就和我在同一張床上!”唐韓琛字字句句說的清楚!她的樣子,那真是……哈哈哈!”唐韓琛狂妄的男聲響徹了大廳,肆意而起!

    唐仁修冷眼看著他,他想到了顧敏,想到了她那雙清澈的雙眸!

    想到這裡,他一下吐出三個字來,“你該死——!”

    同一時刻,他的手指一下就按下了扳機!

    啪——!

    扳機被扣動,發出了驚心的聲音!

    唐仁修想,此刻如果槍裡真的有彈藥,那麼他一定會扣動扳機!

    他一定會!

    他會殺了他,殺了所有傷害她的人!

    哪怕這個人,他是他的大哥!他也不會因此而放過!

    唐韓琛的眼眸,空茫中聚起了光芒來,他從那一聲扳機聲中清醒過來。

    唐仁修卻是更為冷靜自若,“你知道這把槍吧。”

    就在這大廳裡,他們談起了小時候,那話語裡穿插著現在,他連開了七槍,只是這七槍,卻都是空槍!所有的子彈,全都被他取出!

    唐韓琛又笑了起來,“哈哈!老二,我猜到,你就不會動真格!你怎麼敢真的殺了我!你是唸法律的,你該比我更清楚,要是殺了我,你也活不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呵呵。”唐仁修亦是笑著,“你說的沒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殺了你,大不了我把命賠上!”

    大不了就是一死,唐韓琛,大不了我和你共赴黃泉,也不讓你傷害她!

    “十年前,我早該一刀殺了你,就不會有今天。”他突然沉重了聲音,凝眸低聲說!

    如果,這個時候,唐仁修想到了如果。

    如果在十年前,十年前他那一刀真的將唐韓琛捅死了。如果這之後,他也需殺人償命,如果他早就在十年前不在世上,那麼哪裡來的現在,哪裡來的相遇,他又怎麼能和她相逢,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糾纏,更是不會有現在的欲斷難斷!

    今時今日,那是比死更殘酷的折磨!

    “大哥,昨天晚上,謝謝你的招待。”他道謝離開,淡淡說道,“我記著了。”

    唐仁修轉身走出別墅,但是這一筆賬,他一定要問他要回來!

    唐韓琛,如果說奪得五洲總經理的位置,是你畢生的心願。

    那麼現在,我會讓你連五洲的門,再也不讓你踏入!

    這一生,你永無可能!

    離開了別墅,唐仁修想著要去哪裡找顧敏。他定定一想,依照她的性格,她一定會回公司去上班。那麼他所要做的,去公司等她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一個輾轉,唐仁修來到了孫氏。

    就在孫氏大廈,她的辦公室裡,他繼續等待她。

    他不禁站了起來,走向了她的辦公桌。

    他伸出手來,手指不自覺的,卻又是自然的輕撫過那桌面,他輕輕握過屬於她的鋼筆。

    又是僵了一會兒,唐仁修在她的椅子裡,緩緩坐了下來。

    辦公室裡擺放著她的東西,鋼筆文具,盆栽……這一切都是屬於她的東西,甚至是這空氣裡,都有她的氣息,是她的香氣,說不出的香氣。唐仁修靠著她的椅子,感受到那氣息包圍,讓他如此想要安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唐仁修聽見了腳步聲,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只在剎那,他看見了她。

    是她推門而入。

    整個世界,好似也因為她的出現,變的充滿了生機。

    她安然無事,她依舊平安!他止不住的欣喜!

    她卻是先開了口,“我知道你今天為什麼來這裡,也知道你想問我什麼。昨天晚上,我是睡在唐韓琛郊外的別墅裡,不過,我們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所以你不用擔心。”

    她輕聲解釋著,可是顧敏,這並不是他所想要聽見的話語。

    他是如此無奈,“為什麼你總是這麼不聽話,你要我把你怎麼樣?”

    “我說了我不會一無所有,你相信了?我讓你不要再做出一些讓我厭煩的事情,只會給我越幫越忙,你聽進去了?你自以為是,你以為你是誰!你到底要我把你怎麼樣!”

    他狂怒,他吼了起來,“你說啊!你要我把你怎麼樣!”

    顧敏也是溫怒,他們開始爭執呵斥,彼此都是如此激烈,好似這樣,才能徹底消除那份不安後的恐慌,他質問她,“你們都談了什麼,他又提出了什麼條件,你是答應了?你這麼做,是想讓我難堪,讓我記上你一輩子?讓我良心不安嗎!”他的聲音漸漸高了!

    “我沒這麼想過!”她一口否決!

    他哪裡會不知道,可是顧敏,你又為什麼又要去找唐韓琛!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是喝問!

    顧敏終於不堪負荷喝道,“是你說的!我和你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糾纏,兩不相欠!”

    “我也不想欠你!我不要欠你!”顧敏咬牙吼了出來!

    唐仁修突然心裡被猛砸了一下!

    顧敏,哪裡是你欠了我?哪裡是了?你又何須要償還?

    “顧敏,你還是這麼蠢,你會害死你自己。”他低聲說,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唐仁修,你真是這麼蠢!什麼不會再有任何糾纏,什麼兩不相欠,我也以為可以徹底清算清楚,可是又怎麼能夠清算?

    “唐總,我想我們的話已經說完了,這裡是我的辦公室,請你離開!”顧敏指著門的方向請他離開!

    唐仁修站起身來。

    離開?顧敏,你以為我能去哪裡?我還會想要去哪裡?

    千山萬水,天涯海角,我最想去的地方,不過就是你的身邊。

    他迎面走向她,不管不顧將她抱緊,她在吶喊她在呵斥,她在抵抗她在掙扎,他全然不理會,他要將她揉進骨子裡去,再也不將她放開!

    “說!以後你再也不會這樣做!”

    “顧敏!我要你保證!給我保證!以後你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這樣!沒有什麼能比你的命重要!”

    他怒喝著,他質問著,他要她給一個保證!

    顧敏!我不讓你為了任何一個人這樣!

    哪怕,哪怕這個人是我,也不讓你這麼做!

    你不會知道,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比我的命,更重要!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4
番外(8)前繼之來不及看你
    唐仁修不斷的呵斥著,他逼著她索要一個答案,他要從她的口中聽到那一句承諾,彷彿這樣,他才能夠徹底的安心,他才能夠徹底的對她放手。可是索要了半天,等了半天,卻等來她一聲喝聲,“我辦不到!”

    他頓時一怔,卻是無法言喻的感覺來。

    他早就知道,更是早就猜到,她的頑固會讓她如此!

    他不得不退了一步,“那麼,從今天開始,以後你不會為了我再這樣!”

    顧敏,我不願意,不願意你為了我,去拿命來拼!

    “從今天開始,以後我不會為了你再這樣,再也不會。”她終於說出了口,在一瞬沉默後,她又是堅決宣佈,“但是這一次,泰和的案子還沒有解決前,我不會袖手旁觀!”

    她的決絕,唐仁修看的清楚透徹,他還抓著她的肩頭,她卻站的那麼筆直,他一下無可奈何,竟然是如此沒轍!

    他敗給了她的頑固,他敗給了她!

    唐仁修只得繳械投降,“你是不想欠我。”

    “沒錯。”她肯定答著。

    如果真是要這樣,他們之間才能夠劃清界限,那麼就讓這最後的時刻到來吧。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的確應該要兩不相欠。”他低聲又是說,可是心底之中好似有什麼被割開,他的手不肯放開她,更是用力的抓緊!

    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我會向孫總提出員工借調,從今天開始,直到泰和的案子解決,你就留在我身邊!”

    她同意了,“好。”

    或許,他早該這麼做,在這樣的時刻,怎能將她推開,他要護她安全,直到最後時刻。

    心中如此想著,唐仁修沉默了下來。

    週遭也變的很安靜。

    在叫囂過後,兩人四目相對,一切都緩和了,連呼吸都變的輕柔。

    她詢問他怎麼還不去見孫總,他卻是看見了她脖子上的痕跡。那彷彿是被誰吻過的痕跡,只是有一絲的沙沙印記,印染在肌膚上。可是,他只看到了那份潔白,如此的純潔無暇。

    他不禁伸出手來,他想要去碰觸,那卻好似是她的傷口,被別人灼傷的傷口。

    但是當他的手就要接近的時候,他卻是沒有觸到,他怕她會在意,他的手指最後落在了她的發上。

    她的頭髮還是那樣的柔軟,是他所熟悉的洗髮露香氣。

    他要為她理好秀髮,柔聲說道,“你的頭髮亂了。”

    顧敏,你的頭髮亂了,你像個傻瓜一樣。

    這之後唐仁修前往總經理辦公室,和孫總洽談了一番。唐仁修早有打算和定奪,所以此事很順暢。他將名下百分之二的五洲股份轉賣給了孫遠舟,並且借調一名員工。

    孫遠舟也是心領神會,知道他所要之人是誰,只是他卻也是狐疑,“我還以為,你是要直接替她辭職了。”

    辭職這樣的想法,只在他自五年後再遇見顧敏的時候的確有過。曾經在他身邊的她,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去到別人的身邊,為別人而工作。他是多麼渴望,她依舊如當初一樣。可是,他卻更加明白那並不是她想要的。

    而現在,讓她辭職卻並非是他意願的了。在這段日子裡,他要保她的安全,等到事情完成後,他只希望她能恢復到原來的生活中去。

    所以,員工借調是最好的方式,沒有之一。

    在和孫遠舟聊了幾句後,孫總同意了此舉,唐仁修笑著道別,“那人我就先帶走了,孫總,很高興和您再合作。”

    離開了辦公室,唐仁修前往顧敏的部門。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來帶她走。

    不過是間隔著一條過道,就在部門裡,他們各自站在彼此的面前。

    那是他之前早就想要對她說的話。

    他微笑起來,對著她說,“跟我走吧。”

    從孫氏離開趕往五洲,唐仁修將顧敏安排為自己助理辦的特助,一切都很是順利。緊接著,一連串的公事緊鑼密鼓,他們全都投入於其中。

    董事會議,唐仁修帶著顧敏出席。

    會議後,唐韓琛的話語帶著深意,“顧特助,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面了。”

    顧敏笑著回應,“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那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太多無法意料的事情。唐仁修亦是微笑,看著此刻從容不迫的她,他真的察覺更是相信,他的女孩兒,已經長大了。

    而後他們離去,岳華不經意間的話語,又讓他整個人一空,“突然讓我覺得,我們好像還在四海公司啊!”

    唐仁修的笑容有一絲散開。

    彼年還在四海公司,她也是這樣在他的身邊,那麼近的距離。他們曾經共同奮戰,有著相同的目標。此去經年,如今時刻,她卻還在,唐仁修想這真是值得慶幸。

    從會議室離開,顧敏跟著他回了辦公室,“唐總,有什麼指示?”

    她請求著接下來的工作任務,唐仁修卻是早已想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這剩下的兩分股份,該花落誰家?

    除了那個男人,還有誰更合適?

    唐仁修幽幽抬眸問道,“小孩子過生日,你說送什麼禮物比較好?”

    顧敏詢問了孩子的年級,得知是個女孩兒,她正是在想要送什麼禮物,他卻是想到了他的兒子宸宸。

    “我知道了,送什麼好。”在她狐疑的目光裡,他微笑著說,“你覺得粉鑽怎麼樣?”

    她感到不可思議,又是詢問是誰家的孩子。

    他想到了那個男人曾經做過的事情來,聲音沉了幾分,“那幾條絲巾挺大手筆,國外名牌呢!”

    她一聽此話,恍然大悟一般,又是好奇不已!

    “中午空出時間來,陪我去挑個鑽戒當賀禮吧。”他做了決定,如此吩咐。

    午休時間,兩人就一起離去。上了車,他問她吃飯了沒有,果然聽到她的回答是沒有。唐仁修當下皺了眉,車子打轉了方向盤,先是前往附近的餐廳就餐,他更是低聲絮叨警告著,“下次不管是忙什麼,到了點就要按時吃飯!”

    她很輕的聲音應著,“知道了。”

    “你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假的知道了?”他忍不住有些怒氣,她總是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

    她的視線望著窗外,回了兩個字,“真的。”

    從餐廳出來,前往了珠寶店。

    唐仁修的記憶裡,曾經去過的珠寶店,不過唯有那一家而已。所以,他就開到了那裡。進了店裡,他直接讓她去選,要求只有一點,挑最大的。顧敏聽從了,自己走向櫃檯去挑選。

    唐仁修坐在一旁等著,只是等了一會兒,她依舊是沒有選定。顧敏此刻背對著他,倒是可以看見她的身邊,圍繞了不少的店員,對著他有說有笑的,顯然是在談論他。他突然想了起來,自己之前在這裡買了不少戒指,該不會是被提起了吧?

    唐仁修立刻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去,“怎麼了?”

    顧敏道,“沒什麼,我選好了,這枚粉鑽,這裡最大的,你看行不行?”

    “你覺得好就行。”

    那店員卻是誇讚起來,更是將那件事提及,“哎呀,這位先生,你真是太疼你的太太了!之前你來我們店裡面,買了那麼多的戒指,就是向你太太求婚吧?怎麼樣?我們說的沒錯吧?一定是成功了!”

    許是剛才有了心理建設,唐仁修倒是鎮定自若,他微笑著,卻是眉宇微擰。

    天知道,以後他再也不相信店員的話了,戒指對她根本沒有效用!

    那店員又是詢問,“這位太太,你先生在向你求婚的時候都說了什麼?有沒有單膝下跪?一定有吧?好浪漫哦!”

    那店員興高采烈追問,唐仁修突然聽見她說,“他沒有。”

    這倒是讓唐仁修好奇了,“原來你希望有?”

    顧敏,是這樣的嗎?

    她下一秒就微紅了臉,更是否認,“我才沒有希望!”

    “那要不要我現在補上?”他不禁脫口而出!此時,那些遠離她的理智都拋卻掉了,他更渴望看見她生動的表情,他更渴望能夠滿足她的心願,只要她想,只要她要!

    “才不要!”她微微帶著怒氣再次否認!

    唐仁修只將她溫怒裡帶著羞赧的側臉捕捉,他對著店員說,“你們說的辦法,一點用也沒有,她不喜歡鑽石,用這個來求婚,是娶不到她的。”

    “那你是怎麼讓她答應的?”那店員好奇追問。

    怎麼讓她答應的?唐仁修也在想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來,若說真是誰糾纏了誰,那答案早就一目瞭然。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從來不會太過執著,可偏偏為什麼對著她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唐仁修道,“死纏爛打吧。”

    他的回答,換來顧敏愕然,也換來店員們歡笑調侃。

    重新回到車裡,唐仁修明顯感受了她在生悶氣,她卻是繼續否認著,“唐仁修,我覺得剛剛在店裡,你不用說這些的。那些店員只是隨口說說,其實你不用回答他們的。”

    不用回答,他是不該說。

    唐仁修,你不該沉溺在這份甜蜜裡,那本不該屬於你。

    他將甜蜜散去,“開個玩笑而已。”

    “唐總,我現在陪你出來,也算是工作。工作的時候,可不可以不開這樣的玩笑?”

    “你在孫氏工作的時候都這麼一本正經的?”

    “恩!”

    “是麼,可是以前,你卻不是這樣的。”

    “人都是會變的,我早已經變了。”她用很輕的聲音說著,卻是很果斷。

    顧敏,你也變了,我更是變了。

    但是我對你的心,此生不會再變。

    你也許會說我又在說謊,但是我不在乎。

    一輩子對我而言,太短暫,短暫到,我來不及去好好將你看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4
番外(9)前繼之人生的賭場
    定好那粉鑽戒指後,立刻派送了快件,這之後唐仁修和陸展顏通了電話。他的堅持,讓陸展顏無法拒絕,最後只得回道,“那好吧,不過,唐總,以後可不能再送了。”

    “好,這是最後一次。”唐仁修允諾了。

    陸展顏,我的妹妹,我所能夠為你做的事情,這真的是最後一件。

    只不過,有些人所欠下的人情債,他也是該要去收一收了。

    幾日後午後,唐仁修帶著陸展顏前往國貿大廈出席競標。

    就在競標會上,唐仁修再次見到了秦世錦。

    這個男人,娶了他的妹妹陸展顏,還生了一個女兒。

    如此的幸福,如此的快樂,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總要讓他付出一些什麼。所以當年,在陸展顏遠走後,儘管他一直有派人跟著陸展顏,他一直都知道陸展顏在哪裡,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告訴他。總要一些時間,總要讓他飽受一些相思之苦。幸福來的太快,總是無法讓人珍惜。

    在和秦世錦一番言語交涉後,他微笑著說,“這賀禮是送了,他就欠了一頓飯。而且,就在今天晚上,就在下班之前,他會來邀約。”

    只見她詫異無比,顧敏問道,“你又憑什麼說的這麼準確?”

    他突然有了想要逗弄她的興致來,“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要是我贏了,那麼你為我辦一件事情。要是你贏了,那麼我為你辦一件事情,隨你說就是了。”

    “這可不合理,誰知道你會說什麼事情?我要是辦不到,你又提了,不是在強人所難?”

    他微笑起來,“不,你一定辦得到。”

    她顯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麼事情?”

    “煮紅豆湯給我。”他沒有再遲疑,趕緊說出了心中所想,“賭不賭?”

    有多久沒有嘗過她親手煮的東西,他實在太過懷念。

    顧敏凝眉拒絕,“我不賭。”

    “為什麼不賭?難道是你怕輸?”他不禁追問。

    她卻是承認了,“恩,我怕輸。”

    唐仁修驀然一凝,怕輸的人,何止是你一個。

    可是顧敏,有生之年,我是否還能喝到你親手熬的紅豆?

    果不其然,秦世錦的來電邀約並沒有間隔太久,地點則是定在景福軒。晚上六點,唐仁修帶著顧敏如約而至,而秦世錦則是帶著蘇楠一起到來。席間談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冠冕話語,而後也談到了正緊事,也就是那百分之二的股份。

    “錦總沒有興趣?”

    “有利可圖的生意,哪個商人會沒有興趣?”

    “那麼成交了?”

    “成交。”

    他們兩人一人一句,不過是三言兩語就定了這次的交易,迅速的讓身旁的人來不及眨眼。

    唐仁修舉杯,對上了秦世錦。

    這個男人,也該是他娶到了他的妹妹。

    交易一定,立刻就讓蘇楠回去打印合同,而顧敏也陪同一起前往。等她們兩人都走了,只剩下了唐仁修和秦世錦兩人,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秦世錦點明他今日有棘手的麻煩,唐仁修微笑,“能有錦總幫忙,再棘手的麻煩都不是麻煩。而且,誰說我是要轉賣的?”

    “唐總,該不會你是想告訴我,這百分之二的股份,不是轉賣,而是寄放?”秦世錦顯然並不樂意。

    唐仁修直接戳中了他的要害,“到了現在,錦總會捨不得這一點點的利息?還是,陸展顏在你的心裡,其實根本微不足道,根本就不重要?”

    緊接著,他更是將唐家搬上了桌面。

    顧及著唐家的秦世錦,果斷退步,“蘇秘書回去打印合同,這其中可不包含唐總剛剛所說的新的條款。唐總就不怕我到時候反悔?”

    唐仁修望著他,那是男人之間的對話,竟是有一股子惺惺相惜的感覺來。

    “我相信錦總不會是食言而肥的人,畢竟,她的身份,可是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除非,錦總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他笑著,此刻面對秦世錦的時候,才徹底點破了一切,點破了他們的關係,“再來,畢竟我們也是自己人,東西放在你那裡放一下,總是能取得回來。你說是不是,表妹夫?”

    秦世錦皺眉,他望著他道,“唐總一向將關係撇的乾淨,這一次怎麼就承認了。”

    儘管事實上,不想去接受這層關係的人,除了唐仁修之外,他也是!

    唐仁修拿起酒瓶,將酒杯斟滿,更是同時為他斟滿,他抬眸道,“我姑姑已經走了,以後她還要你照顧。”

    秦世錦拿起酒杯來,二話不說就喝盡此杯。

    唐仁修卻是又替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秦世錦未明狐疑,他幽幽說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表妹夫,以後你的表嫂,還需要你多多關照。”

    表嫂?秦世錦沉默,但是他心裡卻是清楚明白,不正是那位顧小姐?

    秦世錦再次喝盡一杯酒,算是允諾了。

    他沉聲說道,“有你在,誰敢動她。”

    不過多久,蘇楠和顧敏一同回來了,簽署完合同喜宴也就此散了。走往停車場的路上,顧敏問道,“那麼,那位陸展顏小姐其實已經回來了是嗎?該不會,其實你知道她在哪裡?”

    他沒有隱瞞,也不想再隱瞞,“我是知道,而且是我透露了她的行蹤。”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

    “我不樂意!”

    “那你後來,怎麼又想通了,肯告訴他了?”

    為什麼又肯告訴他了?

    不正是因為你?

    唐仁修停下了步伐,他看見她也停了下來,轉身望向自己。

    顧敏,不正是因為你說的?

    “我也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他低聲回道:我也是,我也是這麼覺得,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

    可是我們呢,到了現在,你是否也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又或者,連相遇都不應該。

    數日後,謝文那裡得到了消息,“二少,挪威太陽號即將駛入公海。”

    唐仁修揚起了嘴角,時間剛剛好,他也是該去見一見他的老朋友了。

    於是等到一日傍晚,唐仁修接了顧敏回去去取行李,宸宸已經歸來,他們開始熱鬧的收拾衣服。她實在看不下去他的速度,一把奪過道,“等你收拾好衣服,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你還是別弄了。”

    他倒是樂得清閒,索性到一旁坐下來。只看著她在整理,一遍一遍詢問著他要拿哪一件換洗。最後被他磨的煩了,她溫怒問道,“那你為什麼還這麼挑剔?不是什麼都可以嗎?”

    他卻只是微笑。

    不,顧敏,是什麼都可以。可是,我就是喜歡看你為了我而忙這忙那,我就是喜歡。

    “你是故意的嗎?”

    所以,是的,我是故意。

    等到兩人的行李整理完了,唐仁修道,“難道你只整理了自己的行李嗎?不是對你說了,要帶宸宸一起去嗎?”

    顧敏錯愕,向宸則是開心叫嚷起來,“太好咯!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去!”

    本來,這一切都不在計畫內,但是現在,計畫早已被打亂。

    唐仁修其實更不需要帶著向宸一起去,但是這次不去,只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登上挪威太陽號後,他們果然遇見了老朋友愛德華,他並不急於和他重逢,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顧敏的錯愕中,他帶著向宸進了賭場,他要帶著他的兒子去見識一下這人生的賭場。

    顧敏心中有顧慮,她並不贊成,“你這樣帶著宸宸玩這些,對他不好。”

    “怎麼不好了?”

    “賭博這種東西,會上癮,不好,容易誤入歧途。”

    “只是一個遊戲,你想的太複雜了。他如果真要上癮,就算我們現在不帶他來,他以後長大了也會。至於誤不誤入歧途,這也要看他自己了。”

    “他是你的兒子,你能不能好好教他?”顧敏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一直看著向宸,目光沒有任何的偏移,“他是我的兒子,賭場不算什麼。”

    ……

    “宸宸,你看,不管是玩什麼遊戲,你也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贏,但如果退出了,那麼結果就只有一個,你永遠也贏不了。記住了嗎?”

    “恩!記住了!”

    “玩遊戲,有時候運氣也很重要,你看看剛剛那個人,他坐在這裡玩了好久,所有的籌碼都輸光了,最後他生氣了,要把這台機器給砸了,他今天的運氣還真是有點差。”

    “就像爸爸剛才說的,如果退出了,就永遠也贏不了!”

    “沒錯,但是玩遊戲的時候,也要記住,如果已經輸到手中沒有籌碼了,就算是要離開,也要灑脫地走,不能像那個人這樣。任何一場遊戲,都有結束的時候,你要抱著贏的念頭去,但是也要做好輸的準備。贏得起,當然也輸得起。”

    唐仁修微笑默然看著向宸。

    向宸,我的兒子,這對你而言,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段經歷,根本就不算什麼。

    人生的賭局,有太多次,勝負卻從來都只有這兩種定數。

    哪怕是錯了,也絕不後悔。

    宸宸,爸爸從來沒有後悔過遇見媽媽,更沒有後悔過擁有你。

    你是我在這人生的賭場上,贏來的最大禮物。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4
番外(10)前繼之答應你不會
    當夜臨近十二點,他們三人才離開了賭場,回到了套房裡。

    顧敏替向宸蓋上了被子,她話裡的意思已經明了,是讓他自己回房間去睡。

    可是,唐仁修卻並不願意。還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是好時機,還有什麼時候,能比現在再能和他們一起安睡?

    唐仁修等不了,也不願再錯過!

    所以,他說,“宸宸,今天我們陪你一起睡吧?”

    他的提議,自然是立刻得到了向宸的同意,只拉過了他,也拉過了顧敏,三人躺在了一張床上。他知道她素來對兒子最是沒有辦法,所以他料定她會答應。此刻,夜已經深了,關了燈的房間裡很安靜,外邊的風聲全都聽不見。

    唯有呼吸,很輕薄很溫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仁修慢慢睜開了眼睛,黑暗裡,他側臉瞧過,他的兒子,還有他的妻子,他們全都安睡在他的身旁。

    他不禁伸出手去,將他們一併全都攬近懷裡。

    這個海上的夜,此刻只希望長一些,更長一些。

    次日晚上又是到來,唐仁修今日決定要和老朋友愛德華碰上一面了。

    一到晚上,向宸躍躍欲試,又想去賭場。

    唐仁修也樂意帶他一起去。

    這一次,還需要他的兒子出馬才行。

    再次進了賭場,向宸已經不陌生了。他帶著向宸一起操盤,教導他如何作戰。父子兩人聯手,連連告捷大獲全勝。玩了半天遊樂機後,唐仁修帶著向宸上了賭桌,“這裡的玩法是押大小,籌碼隨便你放多少,你要是押對了,就贏了。”

    他解釋著,向宸就聆聽著,顧敏在一旁靜靜陪伴。

    陪伴著兒子在下注,唐仁修的視線卻是不著痕跡地往門口的方向瞥去。

    算算時間,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不過多久就瞧見他的老朋友愛德華,帶著他的兒子楚天出現。

    同是男孩子,又是相差不多的同齡人,向宸成功引起了楚天的注意力。

    等到向宸要走,楚天問道,“你為什麼不繼續玩了?”

    唐仁修在旁聽見向宸回答,“你難道不知道嗎?玩遊戲贏了一定要走人,不能太貪心,久賭必輸!”

    他不禁微笑起來。

    果然是他的兒子,這麼快就已經記住了!

    走出賭場,顧敏問道,“剛剛那個男孩兒,他是愛德華的兒子?”

    唐仁修念出了那孩子的全名,“楚天愛德華。”

    “所以你是想來吸引楚天的注意?”她立刻領會。

    他的阿敏,果然也是這麼聰明,唐仁修此刻是真的得意。只是今天晚上,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宸宸,今天晚上,你跟爸爸一起睡,我有好玩的遊戲教你。”

    “那媽媽呢?”向宸問道。

    “她今天只能一個人睡了。”

    “這樣媽媽好可憐。”

    唐仁修料到顧敏一定會不樂意,所以他故意說,“是啊,好可憐,她要是想和我,恩,我們一起睡的話,那也可以,你問問她?”

    果然,顧敏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放他們單獨一起。

    待她走後,向宸好奇問道,“爸爸,你要教我玩什麼好玩的遊戲?”

    唐仁修坐在向宸的面前,他緩緩開了口,“宸宸,你還記得剛才那個小男孩嗎?”

    “記得!”向宸點頭。

    “明天他就會來邀請你和他一起玩,到時候你要答應知道嗎?”

    “他為什麼會來邀請我?”

    “因為,你和他一樣,都要給媽媽買漂亮的裙子。他沒人陪伴,所以想和你一起。”

    “噢,好的,爸爸,那我會答應他的。”

    “明天晚上,等他邀請了你後,你就要開口說,你要和他單獨玩。”

    “為什麼?”

    “因為,他的手裡有很多很多的籌碼,你就努力把他手裡的籌碼贏過來。”

    “那我要是輸了呢?”

    “輸了的話,有爸爸,不怕,你就大膽的去。”

    “好。”

    “對了,宸宸,明天玩的時候,記得要說玩比大小。到時候楚天的爸爸一定會說三局定勝負,第一局,你跟著楚天的籌碼就行,第一局要是輸了,那第二局就籌碼翻倍,無論輸贏,你都押雙倍的籌碼……”唐仁修細心說著過程,向宸也是聽的認真。

    末了,他說,“不管這三局最後是輸還是贏,宸宸,你要記得,三局的比賽,不是明天晚上的三局,而是每天比一局!”

    “宸宸,記住了嗎?”

    “恩,記住了!”向宸連連點頭。

    唐仁修又是道,“那你說一遍給爸爸聽聽。”

    向宸便仔細地將方才他所說的一切,又全都說了一遍。

    唐仁修笑了,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向宸也是得意的楊眉!

    臨睡之前,唐仁修又是叮嚀,“宸宸,明天媽媽要是問你,爸爸晚上的時候教你玩了什麼遊戲,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她。”

    “為什麼不告訴媽媽?”十萬個為什麼的孩子,繼續發問。

    唐仁修道,“這是爸爸和你之前的秘密,不告訴媽媽。”

    向宸開心的笑了,“好,我一定不說!”

    第三天的午後,他們三人在甲板上垂釣,顧敏果真忍不住好奇問起昨夜,他沒有說,自然的,向宸更是沒有說。

    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楚天如計畫中的找到了向宸,邀請他晚上一起玩樂,向宸也答應了邀約。

    入夜了,今夜即將是一個切入點。

    當他看見她穿著紫色的裙子而出,他不禁被她的美麗所懾服,那是如此的契合。

    “默雨設計的裙子,很適合你。”

    她問,“是你選的顏色?”

    “你喜歡紫色,我知道。”當然是他,除了他,還會有誰?

    顧敏卻是微笑著,突然說道,“是你自己喜歡吧。”

    唐仁修來不及開口,向宸就跳了出來,時間已經到了,他們現在要去赴約。

    來到了包廂裡,他們和愛德華以及楚天碰了面。接下來的一切,和昨夜唐仁修所教導的遊戲如出一轍一一放映而出。在輸了今夜的局後,向宸笑著說道,“不是喔,比三局是,今天一局,明天一局,後天還有一局啊!”

    愛德華明顯不樂意,楚天卻是道,“爸爸,你確實沒有說是今天晚上比三局。”

    愛德華道,“可是怎麼辦,向宸,我們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愛德華一行即將啟程離去,他們要回澳門去。而兩個孩子一討論,決定一起前往,任是愛德華如何勸說也沒有用,於是這三天的賭局就這樣拉開了序曲。愛德華被氣到了,所以他起身走人。

    楚天卻要和向宸再玩耍一會兒,愛德華無奈。

    他乾脆喊道,“唐先生,既然這樣,我看時間也還早,不如喝一杯吧。”

    唐仁修和愛德華在酒吧裡一坐便聊到了十點,這才離開各自回去。

    回到套房,沒有瞧見他們母子兩人,只是聽到了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

    唐仁修往沙發裡一坐,不過多久就看見顧敏走了出來。

    顧敏問道,“今天宸宸說的這些,都是你教他的?”

    唐仁修看著她,他也不再隱瞞“恩”了一聲。

    “還有兩局你打算怎麼做?你是怎麼想的?”她又是詢問。

    他卻是不想去考慮這些,他在意的是,她剛才沒有繼續的話題。

    所以他說,“我在想,你穿紫色真的好看。”

    “是默雨設計的好。”顧敏輕聲道,“默雨,她也喜歡紫色嗎?”

    默雨?不,她不喜歡紫色。

    他說,“她喜歡藍色,天空的顏色。”

    “你不要再買裙子給我了。”她沉默了下開口,更是否定了一切,“不管是什麼衣服,都不要買給我了!來這裡就是為了來賺錢的,買裙子也要錢,不要浪費了。”

    浪費?能給你的所有,能讓你有一絲的高興,那都不是浪費!

    “可是我並不需要。這些裙子,每天換一條新的穿上,可是離開了這裡,以後我不會再穿。”她卻又是這麼說。

    “為什麼?”

    “沒有機會穿,也不需要那麼貴的。”

    “是這樣?還是因為,是我送的,所以你不要?”她的再三拒絕,讓他終於也有一絲薄怒,他怒她,更是怒自己。

    下一秒,又聽見她說,“是,你說的沒錯,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不要。”

    他忽然胸口一悶。

    她的聲音很虛無,如此遙遠,“唐仁修,其實你看錯了,我沒有那麼喜歡紫色,只不過是湊巧而已。”

    顧敏,你說我看錯了?我哪裡有看錯?到了現在你還以為,我是在找尋誰的影子嗎?你在指紀微冉嗎?你以為我把你當作是她的影子嗎?如果真是要這樣,我會在你的身上找尋嗎?

    不,你和她一點也不像,一點也不!

    我為什麼會記住紫色?

    還不是因為,還不是因為你!

    “五年前,你的襯衣就是紫色,五年後,我再見到你,北城的晚宴,你披了一條紫色的圍巾。”他脫口而出。

    那是心底深處,潑墨印染上的一抹顏色,那曾經是母親最喜歡的顏色,那曾經也是他最不願去碰觸的顏色。

    如果不是你,我不願意再去記住!

    “我沒有那麼喜歡紫色,我也不是非要紫色不可。”

    她卻沉靜看著他反駁,“唐仁修,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喜歡紫色的人是你!”

    顧敏,若非是你,我不會再去記住這個顏色,這個讓我想要逃離想要忘卻的顏色!

    可是,你為什麼始終這麼認為?

    他望著她的眼睛宣誓,“我不喜歡。”

    他看見她的眼中有著悲憤和傷感,卻是終於將那心中所想吐露而出,如此的壓抑,“因為紀微冉,因為她喜歡紫色!以後,你不要送我,不,是送給任何一個女人,紫色的裙子,紫色的衣服,再也不要了!”

    那話語卻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裡。

    我還要怎麼說?我還能說什麼!

    我什麼也不該說。

    如果這樣能讓你徹底對我心灰意冷,那就讓這誤會一直持續下去,到下一個世紀。

    最後,他只是應了一聲,“好。”

    顧敏,我答應你,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再也不會送給任何一個女人,紫色的裙子,紫色的衣服。

    今生今世,除了你之外,再也不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5
番外(11)前繼之我愛她
    從游輪輾轉又回到澳門,一行人前往賽馬會。

    在賽馬會場裡,兩個孩子對賽馬十分熱衷。最後,向宸和楚天一致決定自己挑選賽馬讓馬兒來比賽。

    愛德華顯然信心滿滿,顧敏卻是很擔心,“你看宸宸挑的馬怎麼樣?”

    唐仁修問道,“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以現在的馬匹初賽去比,一定會輸。”這已經不需要再質疑,唐仁修一眼就明了。

    顧敏更是擔心了,“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呢?顧敏,你說呢?

    唐仁修笑著道,“看運氣吧。”

    “唐!”遠處,愛德華呼喊著他。

    “我過去一下。”唐仁修瞧向愛德華,他對顧敏知會了一聲。

    唐仁修往愛德華的方向走,兩人便在一起漫步閒聊。

    “我說你啊,這次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的兒子和我的日子賭三局那麼簡單吧?”愛德華笑著睨著他。

    在商場那麼多年,愛德華絕對不會相信,他此番到來的目的只是那麼簡單。

    “我聽說,你的公司最近出了一點狀況。”愛德華挑眉道。

    唐仁修笑了,“愛德華,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愛德華的商場不在國內,昨天還不知情的他,今天就能說出此番話來,很明顯他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了。

    唐仁修亦是不想隱瞞,根本也無須隱瞞,“一些小麻煩。”

    “這可是未必,如果只是小麻煩,需要你這麼大動干戈?”愛德華眼眸分明,他更是得知他將名下股份變賣的消息。

    唐仁修道,“有得總是有失,愛德華,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愛德華笑了,他意有所指,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到底指的是什麼,他倒是真的不明白了。

    “你這一次,來找我賭這三局,你該不會是想找我幫忙吧?”愛德華更是挑明了,他笑著嘆息,“唐仁修,我對你的那些投資計畫,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愛德華在他的身上不是沒有栽過跟頭,他可不想再犯。

    唐仁修笑了,“我們國內有句古話,不知道愛德華先生聽過沒有?”

    “哦?什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唐仁修道出這句話來。

    愛德華怔愣了下,他倒是一點也沒有被激怒,笑著說道,“東方文化博大精深!不過我倒不是怕井繩,我就是沒興趣!”

    愛德華視線一轉,望向了遠處的楚天,他正在給馬兒喂草,“唐仁修,這一局的比賽,你是輸定了。”

    唐仁修笑笑,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他的目光,落向了馬房那裡的顧敏和向宸。只見顧敏正對著向宸在說什麼,很是認真的模樣。而向宸也聽的用心,母子兩人儼然是一個在悉心教導,一個聆聽學習。

    唐仁修笑著回眸。

    這第二局,誰輸誰贏,還真是未知數呢。

    休息過後孩子們的賽馬終於開始了。

    唐仁修問道,“宸宸,剛剛媽媽對你說什麼了?”

    向宸道,“媽媽給我講了個故事!”

    “哦?”唐仁修狐疑,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馬賽也同時拉開序幕,依照次序比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第一場賽馬,楚天獲勝。第二場賽馬,向宸卻是扳回了一局。

    唐仁修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向宸親自選的馬匹,他心中瞭然。

    看來,那個故事的名字,他已經知道。

    正是《田忌賽馬》!

    緊接著第三局,果然向宸所選的馬兒追了楚天的馬兒。

    向宸最終以三局兩勝,獲得今日賭局的最終勝利!

    第二局比賽,兩個孩子的三局之約打成了平手!

    事後,楚天好奇問道,“向宸,你又沒有賽過馬,你怎麼想出來,可以這樣比賽呢?”

    “喔,楚天,我來給你說一個故事,那個故事叫《田忌賽馬》,從前呢……”向宸立刻跑到楚天身邊去,很是熱情地給他說那個故事。

    唐仁修望向了顧敏,此刻他想,哪怕是自己真的不在了,那麼也不會擔心。其實,他本就不需要擔心。她絕對有這個能力,也有這樣的信念,會好好教導他們的兒子。

    夜裡邊,唐仁修又和愛德華去喝酒。

    仍舊是在那頂樓的天台,喝著酒談笑風生有些微醺。

    愛德華喃喃誇獎著向宸,更是期待著明天最後一場的比賽。聊著聊著,他突然問道,“唐仁修,你那個賭局,就是那個用一生去賭的局,我猜你肯定還沒有結果!這到底是個什麼賭局,你要賭這麼長時間!”

    唐仁修卻是一下怔了,他晃動著酒杯。

    我猜你肯定還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嗎?

    “誰知道呢。”他輕鬆淡然的回了一句。

    不,那其實早就已經有結果了,他早就清楚徹底。

    夜深中,唐仁修和愛德華喝到了半夜。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突然就想好好醉一場。臨近午夜的時候,顧敏上來了,愛德華被扶了回去,顧敏也來扶他。

    “唐仁修?”她在呼喊,他聽見了她的聲音。

    唐仁修發覺自己沒有醉,又或者是醉的不夠徹底,不然的話,他怎麼能如此清楚的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那比酒還要醉人,他一下倒向她,他不願意遠離。她扶著他回到房間裡,他一動不動,任她放倒自己,甚至是為他脫去鞋子。

    唐仁修是真的不想動,他貪戀著這一刻她的溫柔,這樣的貪戀。

    她取來了醒酒藥,要喂他喝。

    “你把這個喝了。”

    唐仁修只是看著她,他眯著眼睛,但是他整個人在這個時候卻愈發清醒。

    顧敏,我沒有醉。

    我只是,我只是想你。

    唐仁修發現那意念無法克制,全都四散開,他彷彿找到了一個好的藉口,醉酒是再正大光明不過的理由,他抱住了她,他擁吻她,像是從前一樣,她是他的女孩兒,是屬於他的。

    “放開我,唐仁修,你放開我!”她掙紮著反抗,他全然不顧!

    他覺得不夠,這太過不夠,怎麼就能夠足夠?

    顧敏,這樣一場流浪,太不足夠,我不願意停止。

    就在他親吻她,翻身壓住她的時候,她在他的耳邊這樣焦灼的喝著,“你喝醉了——”

    這個剎那,唐仁修定住了!

    他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彼時,紀微冉已經離去,彼時,他曠了一個學期的課,他也曾夜夜流連於酒吧會所,成日和酒精作伴。他早就不會醉倒,早就練就了一番本領。

    那個夜晚,他喝了酒回到公館裡,而她當時還只是大學新生。

    她為他去買醒酒藥,她也是為他和醒酒藥,他看見了她,是她擔心的臉龐,是她那雙清澈的眼睛。

    是她喊著學長,是她,都是她!

    所以,他才說:是你啊。

    此刻,思緒來潮,他擁著她,注視著她的眼睛,好似是在往昔不曾來得及解釋的話語,在這個時候一併都要說個清楚。

    “我很清醒。”

    從開始。

    “我一直都很清醒。”

    到現在。

    “我知道你是誰,一直都知道。”

    十年前,我就知道那個晚上的人是誰,現在我更是清楚。

    是你來到我的面前,是你對著我說:為了家人,什麼都願意。

    但是當時,我並不願意也不想去承認,我居然會為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兒而心生惻隱而心動。

    就如同現在,顧敏,到了此刻,我已經無法承認,你對我是如何重要。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你給推開。

    唐仁修動了動唇,又是故意念出了紀微冉的名字,“微……微冉……”

    “我不是紀微冉——!”下一秒,她憤怒喝了起來,“唐仁修!你看清楚!我不是紀微冉!——”

    他低頭看著她。

    旁人說,是因為你像她,可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你絕無僅有,獨一無二。

    “你不是她,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是你啊,”唐仁修嘆息,那彷彿是一個宿命,他已經認命。

    “顧敏。”

    她卻是憤怒地推開了他,而後跑了出去。唐仁修沒有追上去,他躺在床上,只感覺到腦子裡一陣刺痛,如此的灼燒。

    第二天醒來,他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繼續帶著向宸去和楚天比賽。

    而這第三局的比賽,也是最後一局,他們要賽車。湯瑪斯也到來了,加入了這場賽車賽事的旁觀。兩個孩子親自挑選賽車手,楚天這邊挑選好了,而向宸卻是選了他親自駕駛。唐仁修微笑,對於這個選擇,他很滿意。

    等到他換好賽車服出來後,顧敏卻是道,“我陪坐!我坐副駕駛!”

    唐仁修憤怒了,她要坐副駕駛?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她怎麼能夠?

    他的阻攔根本沒有作用,她更是信心滿滿道,“我雖然不會給建議,也不會矯正線路,但是會給車手減少壓力,增加信心!”

    “見鬼!”他脫口而出,“你在我身邊,只會讓我分心!”

    顧敏,你還不知道你的影響力,哪怕你只是安靜的坐在我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我仍舊是沒有辦法靜下心來。

    愛德華則是幸災樂禍同意顧敏作嚮導。

    最後,唐仁修在顧敏那雙奪定的雙眼裡落敗,他已舉手投降。

    比賽開始,唐仁修飛速往前。這一場比賽,讓他想到了從前也經歷過了一場比賽。當時是和沈澈比賽,不過當時她不在他的身邊,他毫無顧忌,放手去開,然而此刻,他卻是不能了,他害怕,他怕她會受到一絲的傷害,所以他是如此的心神不寧!

    在最後一圈的時候,他奮力的想要超車,卻還是怕會傷到她!

    眼看著就要結束,唐仁修明白,前方最後的轉彎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沒有超車,那麼他必輸,可是如果他大膽去超車,卻會有危險。那個車道,副駕駛座在外側,車子的速度過快,他飛車往前搶道,那麼前方賽車手一定會相逼,把他們逼到車道外去。

    如果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手,又或者是輪胎打滑,只要有那麼一點點,車子就會翻車從這裡墜落!

    這個死角,是輸贏的一線,卻也是生死的一線!

    唐仁修一邊開車,一邊側目看向身旁副駕駛座上的她。

    因為過快的車速,顧敏的臉色已經蒼白。但是她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唯有唇抿的很緊。

    他知道,她是在忍受!

    而此刻輸贏的可能是五成,他受傷的可能也只有五成,但是顧敏,她卻一定會受傷!

    就當前方轉彎的時候,唐仁修死死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是突然放開了。好似什麼都不在乎了,好似解脫了,好似釋然了,對自己投降了一般。他沒有再加速,只是平穩的開車,開過了那轉彎。

    也在最後,瞧著前方的黑色賽車開過了終點線。

    緊接著,他也開過了終點線。

    他忽然感到放鬆,前所未有的放鬆。

    他看見顧敏摘下了安全帽,他也摘下了安全帽,他們的頭髮都是這麼的凌亂,但是唐仁修的心,卻是如此安寧。

    原來坦白是這樣的安寧,原來承認是這樣的輕鬆。

    他鬆開了手,不再去握那方向盤。

    他釋然了,輕聲說道,“我輸了。”

    耳畔,又盤旋而起那個聲音,那個男人的聲音,他對他說:仁修,我們來打一個賭吧。

    還是孩子的他,已經木訥而空茫,他看見母親已經躺倒在地板上,她的鮮血從身體裡流淌而出,浸濕了地板,是一大片的血跡。

    而他佔滿了鮮血,舉著槍站在他的面前。

    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又說:你這一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答應我,你這輩子都不會,我們來打賭,我們來打賭!

    他不斷重複著,他的手按著他的肩膀,要他應下這場賭!

    他終於不堪忍受,他點了頭。

    他笑了起來,那笑聲淒厲而放縱,隨即扳動了扳機!

    此刻,他的眼前好似幻化出他的身影來。

    那是他的,那是他的……

    父親!

    唐仁修扭頭,他看見顧敏正望著自己,她的眼睛這麼美麗,這麼幹淨,照亮了他的世界,褪去了那片黑暗。

    他看著她,更像是看著他,他說,“我認輸。”

    我認輸,我輸了。

    爸,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兒,她的名字叫顧敏。

    我愛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9-4-7 13:45
番外(12)前繼之荒唐那幾年
    三局兩勝制,最後這一局輸了,唐仁修這一次和愛德華交手也算是輸了。

    細細算來,他們之間一共有過三次交手。

    前兩次唐仁修都贏了,這一次他雖是輸了,卻是心服無比。

    告別了愛德華和楚天,也告別了湯瑪斯,唐仁修帶著顧敏以及向宸離去。

    重新坐上遊艇,船艙的套房裡,顧敏抱著向宸兩人沉沉睡了過去。唐仁修一進去就看見兩人睡著的畫面,忽然就定住不動。

    他不想去打破這樣的一幕,這是多麼的溫馨。

    只是這一場流浪,眼看著就要結束畫下句點,然而他卻還沒有覺得足夠。

    但是,天總是會黑的。

    就像是世間萬物,總有輪迴總有結束,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回到後港城後,他們分別在港城碼頭。

    唐仁修看著他們母子兩人離去,漸行漸遠。

    之後唐仁修去了醫院一趟,隨即又趕往和唐韓琛碰面。

    唐韓琛在“君再來”茶樓等著他。

    那座茶樓,如今卻是唐韓琛名下的。

    旁人也許不清楚,但是唐仁修卻是徹底明白。

    當唐韓琛笑著說他念舊的時候,唐仁修不禁笑了,“其實說起來,大哥,你可比我念舊多了。”

    茶樓早已經不再盈利入不敷出,但是偏偏唐韓琛買下了這裡,每年寧願虧本,他都不願意變賣。只是因為,只是因為這裡是她曾經愛來的地方。

    所以,唐韓琛說,“興趣而已,我既然想要得到,那就不在乎是不是虧了,合不合理,這對我而言,都不重要。老二,就像你常常說的那句,我樂意!我也樂意!”

    念舊如果要分對象,那他和唐韓琛相比起來,對紀微冉的那份,他卻是遠遠不及。

    喝茶的目的當然不會是單純的,唐韓琛的用意很明確,他為了那兩份保守股份,這是唐家祖上傳下來的,唯有唐家中人才能擁有的股份。

    唐韓琛開了口,“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買你手上那兩分股份!”

    雙倍的價錢,這絕對是一個好價錢了!

    但是,他不會讓他如願!

    “這做生意談買賣,不是你想買,賣家就一定要賣。買賣,總是要你情我願才可以。”唐仁修亦是開了口,“做生意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唐韓琛呵呵笑著,“我不勉強你!但是你不會有第二個選擇!比我更好的選擇!”

    “說真的,這裡的位置,開茶樓太浪費了,不如改開餐飲,會好很多。畢竟,有些人,不會來,就真的不會再來。今天的下午茶謝了,公司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不久坐了。”唐仁修說著,飲盡最後一杯。

    走出茶樓,午後的陽光參差不齊。

    車子開過那茶樓,唐仁修閉上眼睛想起紀微冉,她當時說:我喜歡這家茶樓,你們看這名字,君再來。有首歌,就是這麼唱的,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人生能得幾回醉,不歡更何待。

    見過唐韓琛,唐仁修終於回到了五洲。

    離開了港城數日,該辦的事情沒有辦成,雖然違背了預想,卻是沒有徹底脫離軌道。此刻他還有另外一條出路,那就是唐洛煥。

    近日來,唐洛煥和他生疏了不少,唐仁修知道是因為顧敏。

    他沒有多說什麼,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直接開了口,“這兩分股份,我賣給你,你願不願買?”

    唐洛煥卻是無所謂,“股份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唐仁修哪裡不知道唐洛煥,他一向無拘無束,對於家族權益,他從來都沒有興趣。只是現在,已經不容他繼續這樣散漫自由下去,他必須要挑起唐家的大梁。除了他,誰也不能!

    “那麼,”唐仁修頓了頓,他突然凝眸說,“那麼你的師妹,陶思甜呢?”

    唐洛煥有所動搖,但是還是不應。

    唐仁修又拿出了另外一個人來,“而且,你也不想讓你的小師妹,一輩子良心不安吧。”

    唐洛煥的目光裡有質疑,“你賣了手上的股份,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想知道?”唐仁修已然不想隱瞞下去,“洛煥,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最不喜歡欠人。”

    此生此世,他唯一不願意的,就是欠人。

    可是如今他唯一欠的,也唯獨是只有顧敏一個。

    唐仁修有一絲無奈,沉聲說道,“我們已經私下談和,等這件事情處理完了就離婚。”

    罷了,如果非要欠一個人,那我也寧願只欠你。

    顧敏,我只願欠你!

    此話一出,惹來唐洛煥憤怒,他質問著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顧敏,質問他是不是要重新和紀微冉在一起,他更是質問他今後顧敏和向宸要如何生活。

    “沒了我,她也會好好生活,也會照顧好向宸。”唐仁修沒有半分的考慮,他感到如此寧靜。

    他已經相信,更是確信,顧敏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兒子長大。

    唐洛煥的憤怒燃燒了極點,“你心裡如果只有微冉,為什麼要在當時和她結婚!為什麼許諾了他們母子未來,又不給他們!現在你這麼對他們,你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要出現不要結婚!”

    唐仁修笑了,“是啊,早知道這樣,結婚來做什麼。”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日,那麼還不如沒有這場婚姻。

    “你為什麼這麼對她!”

    “所以,我把所有都給她,當作是償還了,這也該夠了吧,其實她也沒那麼值錢。”他望著唐洛煥,他故意說著刺激他的話語。

    唐洛煥再也忍受不住,他掄起拳頭作勢就要揍他,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目光狠戾,“你不配!因為不值得!”

    最後他鬆開了手,唐仁修微笑,他知道事情已成。

    唐洛煥道,“那兩分股份我買了。”

    “是雙倍的價格,記住了。”

    夜裡,唐仁修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他也是要離去。坐上車裡,謝文問他要去往何方。唐仁修想了很久,但是他唯一想去的,唯一想去的地方其實只有一個。

    他想去看她,所以他說,“回寶華。”

    車子開往公館,不過多時就到了。

    遠遠的,車燈打著光,照耀在前方的兩道身影上。那是一男一女,那是唐洛煥輕輕擁著顧敏。他看不清楚兩人的臉龐,只是看見他們,離的那麼近。她柔弱的立於風裡,站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旁。

    突然就感覺很遙遠。

    唐仁修不可抑制的,明明知道要理智,卻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平靜。

    他不容忍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弟弟,哪怕他知道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哪怕他全都明白,可是他就是靜不下心來!

    “四弟,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唐仁修下了車,他朝著唐洛煥呼喊。

    只是這麼一聲呼喊,唐洛煥就感受到了他的怒氣,“有些事情來找顧敏。”

    兩人閒聊了兩句,唐洛煥驅車離開了。

    而他們還站在原地。

    “你怎麼回來了。”她輕聲詢問。

    可他的嫉妒如同寒風襲來,徹骨的吹滅了所有的冷靜,

    唐仁修凝眸,漠然說道,“我不能回來?畢竟我們現在還沒有正式離婚!你這麼快就去他那裡找安慰?”

    顧敏,不要去,不要去洛煥那裡!

    “你如果是打算回來暫住,那我讓張姐去收拾客房,或者你要睡主臥,那我也去收拾。”

    “你打算以後和洛煥在一起?”眼看她就要走,他急忙抓住了她。

    顧敏,不要和洛渙在一起!

    可她卻說,“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和唐家有任何牽扯。”

    不再和唐家有任何牽扯,所以不和洛渙,也包括我是嗎?

    唐仁修看著她的眼睛,他的手慢慢鬆開。

    他該說些什麼,他找著彆扭的理由,“我有去醫院。”

    為了這理由,他取來文件袋給她,“這是腦部的X光片,什麼事情也沒有。”

    這本也是他前來看她的理由,此刻又用上了!

    “那就好。”她似乎是放心了,作勢又要走。

    “顧敏!”他卻還是喊住了她,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自私,自私地想要抓住她,“記清楚一點,你一天還沒和我離婚,一天就是我的人!”

    她卻冷冽的眼眸喝道,“唐仁修,公平一點吧,我也可以有第二個人!不是洛煥,也會是別人!”

    這句話讓唐仁修頂住,她已經走進公寓裡去。

    他卻是沒有辦法回神,只因為她說的不錯。

    在他走後,她的身邊總會有別的人,總會有另外一個人。

    不是洛渙,也會是別人。

    可是,可是這怎麼能夠?

    唐仁修突然覺得心裡堵的不行,世界如此遼闊,但是他的那片天空已經烏雲密佈。那裡也不能去,去哪裡都是虛無,去到哪裡,都不能擁有他想要的。唐仁修又想起唐洛煥來,他胸口窒悶無比。

    “二少,要回酒店休息嗎?”謝文關切問道。

    唐仁修卻是並不想回酒店,此刻他就想要去找唐洛煥!如此衝動,如此的不想再顧忌!

    他說,“去唐家老宅!”

    謝文有一絲愕然,唐仁修自從搬出老宅後,鮮少會回去居住,更不要提默雨小姐離開後了,那更是少之又少。

    “二少?”

    “去!”唐仁修冷硬地吐出一個字來。

    這邊,又是趕回唐家老宅去。

    抵達老宅,傭人們對於二少的歸來都是小心伺候著,管家上前恭敬招呼,“二少,您回來了,老爺已經睡下了。”

    這個時間點,大伯也是該睡下了。

    然而,唐仁修卻不是來拜見他的,他凝眸道,“洛渙呢。”

    管家道,“洛渙少爺在健身房。”

    老宅的祖屋極大,裡面自然是設有獨立的健身房。一座單獨的平台,全都是健身器材。一走入內,是巨大的游泳池。只是,池子裡並沒有瞧見唐洛煥的身影,他並不在那裡。

    唐仁修再往裡面走去,他只見唐洛煥穿著跆拳道服,他正對著擺置的木樁在擊打,他每一拳都十分用力,每一拳都好似要打到那深處去。他不是在強健體魄,而像是在發洩一般!

    唐仁修眼眸深凝,他緩緩開口,“要不要陪你練練。”

    唐洛煥停了下來,他一回頭,只瞧見是唐仁修,方才他們才見過面,正是冰火交加的時候,他應了,“好。”

    立刻,唐仁修也換了跆拳道服,來到了道場上。

    他們兩兄弟,此刻一樣的裝備,那在還是少年的時候,卻是時常會如此,當時唐韓琛在,唐允笙也在,唐默雨,唐紫陌也在,還有紀微冉,她也是在的。唐洛煥自然不是唐仁修的對手,他本就比他小兩歲。他們說好了不打臉,而且點到為止,這樣才能免遭大人們責罵。

    而如今,唐洛煥也已經長大,他們斗的不相上下。

    就在精疲力竭的時候,唐洛煥喝問,“唐仁修,這麼多年來,在你心裡的女人究竟是誰?你到底愛的是誰?紀微冉和顧敏,她們在你的心裡,到底誰輕誰重?你找了那麼多替身,身邊女人不斷,就連你的未婚妻徐怡靜,她也長得像紀微冉,如果你真的這麼愛紀微冉,那你為什麼還要去找顧敏,為什麼還要去北城!為什麼還要將她綁在你身邊!”

    這一連串的問題相繼而來,唐仁修一怔,唐洛煥的拳頭已經重重揮在他的腹部!

    那是一拳重擊!

    他亦是不甘示弱,抬手揮拳,同樣將他擊倒!

    兩人都倒地喘息了良久,唐洛煥慢慢起身,“你找那些女人來作替補,顧敏難道也是替補嗎!”

    唐洛煥怒斥著,他沉默看著他!

    唐仁修閉著眼睛,這個時候,他想起當時顧敏走後的日子。就在她走後的一年,他才意識到她是真的離去,那種空無感,那種茫然感,那種空洞,無法形容。他已有未婚妻,她長得的確和紀微冉有幾分相似。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張臉龐,不再是她,已不再是她。

    可是,他怎麼能夠?

    他喜歡的是紀微冉,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兒,他的心,曾為她裂開一道縫隙來。在她走後,他曾經以為自己今後會心如死水不起波濤,卻發現自己又遇見了另一個人。

    人生真能得幾回醉?

    有些人,的確是不會再來。

    早已改變,不知何時何地,也不知是哪一天哪一時哪一分哪一秒,在他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在他察覺到了又想逃脫的時候,在他以為他不會再對任何女孩兒有所怦然的時候,在日月更替時光流轉的時候。

    微冉,我心已變。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感到恐慌。

    他停留在過去,告訴自己不曾轉移,他寧可流連在過往的影子裡,也不願意去追尋那新的光芒。

    他荒唐的也曾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尋顧敏的影子,即便他並不願意,但他的眼睛還是忍不住那麼做了。可是,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她的女孩兒,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她。

    顧敏,顧敏只有一個!

    是你,是你無聲無息住進我的心裡,像是空氣。

    唐仁修大口喘氣著,讓新鮮空氣佔滿整個人。

    我可以沒有繁華,卻不能沒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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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