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清宮情空淨空 作者:曉月聽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1 21:25: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30336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三章 出征(1)
    康熙二十九年,第一次北伐後,噶爾丹率殘兵千餘,龜縮在科布多度冬。但其時大戰方歇,他損失慘重,為了重整旗鼓,休養生息,噶爾丹命令各鄂托克的宰桑率領部分民眾,到烏蘭固木、空奎、扎布干、察罕色渾、扎布罕哈薩克圖等地放牧,積累物資。經過幾年的休整,噶爾丹逐漸恢復了部分元氣,於是在康熙三十四年,糾結部眾,向克魯倫河方向移牧,再次東進。

    他自以為做得伸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這一切早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由於北方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我的飯莊在那裡根本派不上用場,以致一度北方草原成為清廷情報的盲點。不過上次北伐過後,康熙深切感受到情報不足的困擾,便派人以商隊的形式重新打入遊牧民族社會,幾年下來,並不是只有噶爾丹一人得到了發展的時間和空間,康熙這邊的情報網也是一樣,漸漸壯大起來。

    噶爾丹一有動靜朝廷便知道了,康熙有心要拔去這根眼中釘、肉中刺,才會一邊放任他自由行動來放鬆其警惕,一邊卻動員全軍積極備戰,敵在明而我在暗,噶爾丹對清軍的動作竟是一無所察!勝利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倒向了康熙這邊。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鄭重其事祭拜了天地後,親征的大軍終於出發了!這次征討噶爾丹,康熙志在必得,從三路發兵。黑龍江將軍薩布素從東路起兵,大將軍費楊古率陝西、甘肅等地精兵從西路出兵,截擊噶爾丹的後路,康熙則親自帶中路軍,從獨石口出發,會同東西兩路兵馬,夾擊噶爾丹。

    隨同康熙出征的,包括幾乎所有已成年的皇子,除了胤礽是太子,必須留在北京監國,胤褆跟在皇帝身邊聽候差遣之外,胤祉、胤禛、胤祺、胤祐都各自有統領的一路人馬,中路軍也就顯得“厚重”了很多。

    我也同樣在出征的序列中,伴隨著他的左右。對他來說,沒有比親眼看到我在他面前平安無事更令人心安的,我又何嘗不是?

    一路上,康熙的行進步伐並不快。皇子們初掌兵權,行軍佈陣沒有不需要學的,學堂之上吹得天花亂墜都是紙上談兵,如今親自來做了,才發現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鬧出了不少笑話。因此,在各軍統領和皇子的磨合期間,這隊伍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快了。

    “皇上,大阿哥求見。”

    我服侍著康熙剛吃完飯,胤褆就來了。

    “宣。”

    胤褆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兒臣參見皇阿瑪。”

    康熙擺了擺手,道:“罷了。你此時求見,有什麼事嗎?”

    胤褆道:“啟稟皇阿瑪,噶爾丹那老傢伙,聽說我們來了就嚇得屁滾尿流,已經連夜從駐地拔營跑了!”

    康熙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跑了好啊!就怕他不跑!這次我們三路大軍壓上,他還敢抵抗嗎?早知道如此不堪一擊,當初就該集中兵力,一鼓作氣滅了他!哪還用得著這番大費周章!”

    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皇上,切不可驕傲大意啊!”

    他看了看我,笑了笑,轉頭改變了話題:“費揚古這會兒到哪兒了?”

    “是。”胤褆應著話,一邊走上前來,站到帳內的地圖前,“剛剛接到的戰報……”

    我在一旁,準備著給康熙沐浴更衣,對他們的談話充耳不聞。作戰也好,政務也罷,我是絕對不會摻合進去的。

    不一會兒,只聽康熙說道:“來呀,去把裕親王請來。”

    我急忙制止了轉身欲走的小太監,笑道:“皇上,奴婢去吧。王爺身子骨不好,奴婢去請他可能會好一些。”

    康熙看了看我,點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

    我應了一聲,轉身走出皇帳。

    中軍大營自然是戒備森嚴,無數巡邏的士兵走來走去,沒有人敢大聲喧嘩,唯恐驚擾了皇帝,而無論是誰,沒有經過允許是不能在營地中隨意走動的,這是軍紀。

    我是奉了康熙的旨意,何況我的身份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此沒有人阻攔我,一路通行,很快便來到了福全的營帳。

    他身子未好,這次硬撐著出征,令我實在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所以才會討來這份差使。如果福全的狀態不好,我會告訴康熙,讓他在這裡好好休息。

    來到近前,正巧碰到他的貼身小廝走出來,拿著未吃完的晚飯。我看了一眼,剩得頗多,不由微皺了眉頭:“王爺就吃了這麼一點?”

    “敏姑姑。”他急忙先行了個禮,然後才說道,“是的,王爺這幾日都吃得不多。”

    我輕嘆了一聲,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王爺休息了嗎?”

    “沒有,四阿哥陪著王爺吃完了飯,正在裡面說話呢!”

    我笑了笑:“他倒有心。”說著向裡面走去。

    進了帳篷,正好聽到胤禛道:“伯父身體虛弱,日後但凡需要做什麼,知會侄兒一聲便是,不要太過勞累了!”

    我接口道:“這話沒錯!幾位阿哥也都che:n-g人了,合當挑起大梁來,為皇上和王爺分憂才是。”

    胤禛見我來了,急忙站起來,我向他微微行了個禮。

    “敏敏快別這麼說,能為皇上效力是臣的榮幸!”福全笑看著我,說,“況且幾位皇子都是初次帶兵打仗,輔助他們是我應當做的。”

    胤禛忙道:“伯父過謙了!我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請伯父多多指教才是。”

    “好了好了,你們別在這裡互相推讓了。”我打斷了他們,笑問,“四阿哥,這些天來,有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他看著我,笑著說:“初次帶兵,自然有許多錯處,好在還沒有釀成什麼大禍。”

    我點了點頭,福全笑著說:“其實皇上只不過想讓你們歷練歷練,就算出了什麼岔子,只要不是很嚴重,應該都不會追究的,否則,怎會放任中路軍走得如此緩慢?”

    胤禛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道:“都是我們拖累了大軍。”

    我忙笑道:“四阿哥不必洩氣,誰也不是天生來就會行軍打仗,總要有個過程。相信幾位阿哥一定很快就能掌握要領的。”

    胤禛看著我,笑了笑。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三章 出征(2)
    福全問道:“敏敏,你這麼晚了還來,是不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我點點頭道:“皇上召王爺過去商議軍情呢,不知王爺的身體如何?可能堅持?”

    他從獸皮鋪成的席上站了起來,腳步有些虛浮,我急忙過去攙住了。

    “王爺若是身子不大好,奴婢就去回了皇上,讓王爺好好休息休息。”

    他擺了擺手道:“老毛病了,不礙事,我們走吧。四阿哥,你也快回你的營裡去吧。”

    胤禛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回去了。”

    我向他行了個禮,扶著福全走出了帳篷。

    “皇上這麼急著叫我過去,是其他的兩路軍有了什麼成果吧?”正默默地走著,福全突然問道。

    我毫不意外,點了點頭道:“確實。費楊古將軍按計畫在昭莫多與噶爾丹相遇,並重創了敵軍。”

    康熙此次親征,清軍分東、西、中三路大軍出擊,約期夾攻。名義上是如此,實際卻是康熙領著中路軍一路把噶爾丹“趕”到了費揚古的包圍圈裡。

    費揚古的西路軍最先在昭莫多與噶爾丹軍相遇。昭莫多原是一片大樹林,附近有小山,前面有一片開闊地帶,歷來是漠北的戰場。按照康熙的部署,費揚古在小山樹林茂密地方設下埋伏,先派先鋒四百人誘戰,邊戰邊退,把噶爾丹軍引到預先埋伏的地方。清軍先下馬步戰,聽到號角聲起,就一躍上馬,佔據了山頂。噶爾丹軍向山頂進攻,清軍從山頂放箭發槍,居高臨下,佔了地利,又遏制了噶爾丹軍的騎兵優勢。費揚古又派出一支人馬在山下襲擊對方輜重,前後夾擊。

    雙方戰鬥異常激烈,噶爾丹部將阿奴可敦、戴巴圖爾宰桑、博羅特和卓等相繼陣亡。兩軍膠著之時,費揚古派兵偷襲噶爾丹後營,敵軍於是大亂,在清軍的掩殺下終至潰不成軍。是役,噶爾丹軍戰死兩千餘人,被俘三千餘人,損失牛羊六萬餘。噶爾丹在五十名親兵保護下突圍,之後與丹濟拉、丹津鄂木布、伊拉古克三呼圖克圖等親信匯合,收攏五千餘人馬,退到塔米爾河一帶休整。

    一路向福全說完這最新的軍情,我們已經來到了康熙的帳前。迎面碰上胤褆出來,見到福全,急忙躬身問禮。

    福全笑著回了禮,胤褆說道:“王叔來得正好,皇阿瑪已經等候多時了。小侄還有軍務在身,且先告退。”

    “大阿哥去忙吧。”

    “恭送大阿哥。”

    我和福全同時開了口,不由得彼此會心一笑。胤褆看了我們一眼,笑了笑,轉身去了。

    我們逕自進入康熙的大帳,門口的太監急忙大聲通稟道:“裕親王到!”

    康熙正站在地圖前沉思,聞聲轉過頭來,笑道:“你們可回來了。裕親王,你聽說了費楊古的捷報沒?”

    福全笑了笑說:“皇上這是明知故問,敏敏一定會跟臣說的。”

    康熙大聲笑了起來,看得出心情很好:“是啊,這次一定要將噶爾丹這個心腹大患一舉剷除!不能再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福全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我急忙拉了拉康熙的袖袍,他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

    “呃……這下,朕也可以放下心來了。”他有意岔開了話題。

    “皇上,此次北伐,準備充分,糧草充分,將士用命,皇上更是御駕親征,還有什麼可擔心的?”福全問道。

    “此次雖然說是三路夾攻,可主心骨還是在東、西兩路軍上,中路軍只不過是後備,讓孩子們練練手罷了。這你們也都知道的。但即便如此,萬一東、西路軍有什麼變故,而中路行進如此之緩慢,會不會誤了大事?這才是朕真正擔心的啊!”

    福全意會地笑笑,說:“但皇上必定是有了七分的把握才會這麼安排不是麼?如今的一切也證明了皇上當初的決策是正確的。”

    康熙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雖然竭力掩飾,卻還是掩不住為人父的驕傲:“是啊,這幾個孩子,雖然年紀輕,沒有經驗,也出了一些小亂子,不過好在還沒什麼大問題。”

    福全笑道:“正是如此。對於從未領軍打仗的人來說,幾位皇子的表現已屬上佳。”

    康熙沉默了一下,然後展顏笑道:“好了,不說他們了。如今費楊古已然大勝,噶爾丹敗逃,這之後,可得好好合計合計。這次這麼順利,朕都有點兒不敢相信了!”

    “此次皇上親征,凡事都作了萬全的準備。他噶爾丹一個小小的部族族長,如何能與皇上相比呢?更何況膽敢冒犯天子威儀,犯我大清,必遭天譴,臣對於這場勝利,可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啊!”

    小小地吹捧了一下,兄弟倆終於進入了實質性的商量階段。我看了看說得正歡的兩人,笑了笑,走出帳篷。

    今晚可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不論是康熙還是福全,誰都需要補充足夠的營養,尤其是福全的身體還那麼虛弱,晚些時候讓他們好好補一補吧!

    如是想著,我正要去吩咐隨軍的御膳房廚子,忽然看見兩個人影立在不遠處,仔細看了看,卻是三阿哥胤祉和盆楚客。上次見盆楚克他正與胤禩一起,想來是因為胤禩不能親身前來,所以把他安置到了胤祉的帳中,反正他們向來是一黨。又或者,盆楚客本來就是胤禩替胤祉物色的人才?

    我走了過去,深深地看了盆楚克一眼,福了一福,問道:“奴婢見過三阿哥,不知三阿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

    胤祉笑了笑,道:“敏敏,聽說費楊古將軍的戰報回來了,我正想前去聽候皇阿瑪差遣呢!”

    我一聽便明白怎麼回事,於是笑笑說:“三阿哥如此上心,皇上必然高興得緊。不過此時皇上正在與裕親王商討以後的戰略,怕是不空見三阿哥了,您不妨先回去,皇上若有什麼事情交待下來,必定會告訴您的。”

    胤祉點了點頭,道:“也好。敏敏,不管前方戰報如何,皇阿瑪的身體是最要緊的,你要多辛苦一些了。”

    我笑著應道:“這是奴婢的職責,三阿哥放心!再說,這次傳來的是捷報,費楊古將軍在前面打了打勝仗呢,皇上心裡高興,便沒了睡意。”

    胤祉眼中閃過一層陰影,一閃即逝,快得讓人幾乎以為自己眼花:“即便如此,還是龍體要緊吶!我就不進去了,敏敏你代我向皇阿瑪請安吧!”

    我點了點頭,胤祉便帶著盆楚克轉身走了。在這一瞬間,我和盆楚克的眼神交匯,突然發現,原來將一切了然於胸的,並不只是我一個人!

    現在的儲位之爭還不明顯,但費楊古一直以來都偏向太子多些,而他的女兒後來更是成為胤禛的妃子並最終成為皇后,聽到他的勝利,胤祉如此表現,可想而知,九子奪嫡的風暴,或許很快就要來臨了……

    深深嘆了口氣,康熙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們已經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那皇位虎視眈眈了,會有多傷心?而我,該如何將他所受到的傷害減到最小呢?

    還有那個盆楚克,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有這樣的人站在老三、老八一邊,會對局勢造成怎樣的影響呢?奇怪的是,後世中除了提到他曾在這次戰爭中受到褒獎,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記載了啊!這當中難道有什麼變故不成?

    太多的事情紛至沓來,我的太陽穴有些隱隱的脹痛,突然間覺得胸口悶悶的,腳步虛晃了一下。

    急忙瞟了一眼四周,還好沒什麼人看到。我身上一直餘毒未清,再加上這些天太累,竟有些復發的傾向。我不敢跟別人說,就怕令康熙擔心,再加上症狀並不是太嚴重,忍一下也就過去了。

    不過……自己還是多調理一下吧!我這麼想著,趕著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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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四章 生命(1)
    昭莫多一戰後,噶爾丹喪失了絕大部分戰力,而此時,他早年窮兵黷武、四處征伐的惡果也顯現出來。在他戰敗之後,就如當年西楚霸王,陷入了四面楚歌的絕境。西面,是宿敵策妄阿拉布坦控制的伊犁河流域,而伏爾加河流域的土爾扈特汗國大汗阿玉奇已與策妄阿拉布坦結成了反噶爾丹聯盟,同樣不能依靠,此時,回部、青海、哈薩克都已與他反目,於是,噶爾丹唯一的選擇便是投靠西藏的僧俗上層。

    據傳,明崇禎年間,西藏黃教赴準噶爾的首領溫薩活佛曾向巴圖爾琿台吉的妻子玉姆夫人許諾,死後將在她的懷裡轉世。在溫薩活佛圓寂後的第二年,玉姆夫人正巧生下了噶爾丹。於是噶爾丹便被認定為西藏溫薩活佛的轉世,自小便被迎請到了西藏。他先是在札什倫布寺拜四世**為師,後又拜在了**喇嘛門下學經。由於他稟性聰穎,很得五世**的賞識。五世**對他精心栽培,據書載,“**喇嘛之徒遍西域,特重噶爾丹,所語密,雖大寶法王、二寶法王不得與聞”,可見他與**喇嘛關係之親密。

    康熙八年,在爭奪準噶爾汗位的鬥爭中,噶爾丹的哥哥僧格為異母兄弟車臣台吉和卓特巴巴圖爾所殺,消息傳到西藏,**喇嘛立即准許噶爾丹還俗,支持他返回準噶爾掌權,以便在衛拉特蒙古中擴大黃教勢力,這才有了後來的準噶爾內部權力鬥爭。一年後,車臣兵敗被殺,卓特巴巴圖爾攜幼弟達哩及殘部逃亡青海,而僧格之子策妄阿拉布坦後來也由於權力問題受到猜忌,被迫遠走伊犁河。

    由於年幼時的特殊經歷,長期以來,噶爾丹便得到西藏實權人物第巴桑結嘉措的支持。早在準噶爾與喀爾喀戰爭時期,桑結嘉措就利用藏傳佛教的特殊地位,派出濟隆呼圖克圖常駐噶爾丹牙帳,名為調解衛拉特與喀爾喀之爭,實際處處袒護噶爾丹。烏蘭布通戰後,又是濟隆呼圖克圖與噶爾丹共同策劃了緩兵之計,使噶爾丹化險為夷。因此,康熙當日為何那麼著急召福全一起商討今後的局勢動向,便是因此而來。

    為了防止噶爾丹投奔西藏,再次利用他與藏傳佛教的關係逃脫,康熙當晚便派出了專人,前去西藏向第巴施壓,要求第巴不得收容噶爾丹,第巴礙於清廷的強大壓力不得不應允,由此,噶爾丹陷入了絕境。

    我跟著康熙,迤迤然來到了中拖陵。噶爾丹節節敗退,康熙的心情大好,終日裡眉開眼笑的,大家的日子都挺好過。唯獨只有我,不舒服卻是與日俱增。

    這日吃完了晚飯,站起身的時候便有些頭暈目眩。但因我自小就有貧血的症狀,便也不大在意。康熙召集了一班將領前來商討軍情,實際上是給皇子們上課了,我便走出了帳篷。

    來自原野的清新氣息撲鼻而來,我忍不住深深地呼吸著,彷彿所有的煩惱都離我而去,心胸在剎那間變得如同這個天地般寬廣……

    “敏敏,你也在這兒。”溫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轉身看過去,只見福全站在我身後,笑看著我。

    “王爺……你怎麼出來了?這兒風大,你不該來的!”驚訝過後,是擔心,我不禁微責。

    他笑了笑:“不礙事。大帳裡面空氣不好,皇上特許我不用參加。倒是這兒很不錯,我很喜歡,也經常來。”

    我見他把披風搭在胳膊上,便走過去幫他披上,細細整理好了,這才罷休。他看著我,仔細打量了一番。

    “敏敏,這些日子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我笑了笑說:“或許是吧。行走在外,自然不如宮裡養尊處優。王爺勿須擔心。”

    他長長嘆了口氣,說:“再堅持一下吧,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了!”

    我自是知道他的心理的,於是笑道:“是啊,經此一役,以後也該過些太平日子了吧!王爺只管安心養病,不用太操心了!”

    他看著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詭秘,輕聲問:“是麼?敏敏你是這麼認為的麼?”

    “……王爺?”

    “不,沒什麼了。”他笑著,看向我的後方,“似乎有人來找你了。”

    我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只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跑過來,說:“敏姑姑,皇上找你呢。”

    我點了點頭,看向福全,道:“王爺,一起走吧。你身子不大好,別在這兒站得太久吹多了風。”

    他笑了笑,說:“好,一起走吧。你的臉色也不好,是該回去歇著了。”

    我們轉身回營,卻在大帳邊上看見一個小太監正捧著燕窩粥往裡走,見我來了,急忙停下腳步,畢恭畢敬叫了一聲:“敏姑姑。”

    我笑了笑,問:“給皇上的?”

    小太監點了點頭:“是。”

    “給我吧,我拿進去就行了。你陪著王爺回去,路上小心點兒,別出了差錯!”

    小太監急忙應了,將手上的燕窩粥交給我,然後上前扶住了福全。

    福全笑道:“何必這麼麻煩,我又不是泥做的人兒,一捏就壞掉了。”

    我抿嘴笑道:“王爺乃是千金之軀,小心點兒總是好的。”

    他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們啊……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快進去吧,早點歇著,別太累了。”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走遠。

    他覺得我緊張過度,我又何嘗不是?但不知怎的,這些天總覺得他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似的,不由自主便想要多為他做點什麼。

    鄭睿的死,似乎給了我太大的衝擊!我忍不住苦苦一笑。

    輕嘆口氣,我搖了搖頭,似乎要將心中的種種煩惱憂愁全部拋掉,定了定神,邁步向帳中走去。

    康熙正在裡面看奏摺,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見是我,便走上來接下我手中的碗,笑道:“這些日子忙著處理軍中事務,沒能好好陪著你,你不會怪我吧?”

    我白了他一眼,笑道:“明知故問。”

    捧起那碗燕窩粥,遞到他嘴邊,我輕聲道:“如今噶爾丹已經敗了,算是去了你的心腹之患;孩子們自然有那些老將軍領著,你又何必凡事親歷親為,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他笑著攬住我的腰,接過了湯勺,卻不是自己喝,反而遞到了我的嘴邊:“你知道的,我心裡高興,不累!倒是你,這些日子,瘦了,臉色也不好。早知道你必然不習慣這種軍旅生涯,可就是不想讓你片刻離開我身邊,所以還是勉強你來了……敏敏,苦了你了!”

    看著他眼中的歉疚,我暖暖地笑了:“為什麼要這麼說呢?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才能再跟你在一起,我又何嘗願意與你分離一分一秒?做心甘情願的事,我也不累!”

    他笑了,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所有的幸福:“你不累,我看著卻心疼。這碗粥,你喝了吧,不過……是不是找太醫來看看比較好?這些天日日給你進補,怎麼臉色還是不見好轉呢?”他皺起了眉頭。

    “不,不用麻煩了!我估摸著就是有點累,多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急忙阻止他,如果傳太醫,不定又要弄出多大的動靜來呢!

    他仔細看了看我,嘆了口氣道:“好吧,不召就不召。那你先把粥喝了。”

    我點了點頭,乖乖張口喝下燕窩粥,然而剛一下肚,猛然間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衝上來,我一把推開了他,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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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四章 生命(2)
    “敏敏!”康熙一下子慌了手腳,扶住我的身子,手足無措,“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把黃水都吐出來了,哪裡還能說話?看著桌上的燕窩粥,猛然伸手,“哐啷”一聲,瓷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這一聲脆響也讓康熙迅速鎮定下來,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大聲叫道:“來人!傳太醫!快傳太醫!!”

    原本我與他單獨相處時,總是摒退左右,太監宮女們一律是不能進入的,此時在門外聽見召喚,急忙一窩蜂湧了進來。

    我渾身冰涼,握緊了他的手,強忍住不適,努力大聲地叫道:“御……御林軍!先叫御林軍進來!!”

    於是又有十幾個御林軍衝進了大帳,帳中的空氣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太監和御林軍們似乎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然而有些人卻在看到打碎的瓷碗和痛苦不已的我之後,似乎想到了些什麼,猛然變了臉色。

    太醫終於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喘著大氣,額頭見汗。見到康熙,第一件事便是跪倒在地上,三呼萬歲。

    康熙瞪著他們,叫道:“起來吧!快!敏敏不舒服,你們快看看是怎麼回事?!”說完一把抱起了我,放到床榻上。

    太醫們擦著額頭的汗,哆哆嗦嗦爬起來,一個接一個走到床前來。經過那一地的碎片時,無不變了臉色,個個眼露惶恐。

    但沒人敢說什麼,戰戰兢兢走上前來,伸出猶在哆嗦的手指為我號脈,然後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奇怪。

    先是惴惴不安的,然後面露懷疑,再來疑惑加深,重新再號一次脈,這下手也不抖了,有人甚至還露出笑意。

    如此千篇一律的表情轉換幾乎在每一個太醫身上出現,等最後一個人號完脈,太醫們似乎集體鬆了口氣,連帶的,大帳中的氣氛也輕鬆了幾分。

    我和康熙奇怪地看著他們,此時的我,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太醫,究竟怎麼回事?敏敏到底什麼病?”康熙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然後資歷最老的孫太醫跨前一步,眼角帶著笑意,恭恭敬敬地說:“啟稟皇上,敏姑娘並沒有生病。”

    “那……”康熙的疑惑加深,看向地上的殘粥。

    “皇上,敏姑娘確實沒有生病,不過必須好好將養才行。”孫太醫笑呵呵地說。

    “究竟怎麼回事?!”

    見康熙已有幾分怒氣,孫太醫不敢再賣關子,急忙和盤托出:“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敏姑娘有喜了!”

    “什麼?”

    康熙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任我千算萬算,如何如何也算不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短暫的失神之後,康熙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他一把抓住了孫太醫的胳膊。

    “真的?你們確定?敏敏有喜了?!”

    孫太醫依然笑著,表情卻有點扭曲,想來康熙的力道是大了點兒:“臣等不敢說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康熙似乎高興得不知道做什麼好了。放開了孫太醫,又在我床前來回踱了幾圈,然後一歪身子坐到床邊,輕柔地拉起我的手,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敏敏……敏敏你聽到了麼?你有了身孕了!你懷了我的孩子了!!”

    我看著他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著,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眼前的他,是我寧願放棄一切也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啊!早就決定要為他生下一男半女,然而事到臨頭,我卻發現並不如想像中的快樂和高興。這件事的發生是那麼突然,快得讓我感覺不到真實——

    這是真的嗎?還是我仍在夢中?為何無法像他那樣喜笑顏開?

    “敏敏……”他注視著我的眼睛,漸漸笑容淡了,手指傳來的溫度,迅速冷卻著。

    “都下去吧。”他揮了揮手。

    察言觀色,沒有人敢喘一口大氣,唯唯諾諾,低著頭、躬著身子退了出去,不多時,大帳中便又只剩下了我們兩個。

    “敏敏,你……不願為我生兒育女麼?”他看著我,眼中的一抹傷痛刺痛了我。

    勉強掛起一個笑容,我搖了搖頭:“不……我願意的,我答應過你的。”

    “那,你為何……”

    為何?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五年前,答應為他生兒育女,不單是為了遂他的心願,也有著我自己的私心。既然注定今生要流浪於時空中,永世無法解脫,那我勢必要保存我的家業,以便在他百年之後仍然能夠活下去。我需要一個繼承者,可以繼承我的事業的繼承者,一百年,不,可能是五十年,甚至三十年,當老人漸去,當我不再便於在大眾面前出現時,就需要一個可以代表我、經營我的事業的人,作為我的手腳,幫我處理一切需要擺在檯面上的事務。只有這樣,我才能保有現在的勢力,擁有足夠的力量去尋找,那已經改變了面貌、記憶……一切的一切的他!

    只是,破壞了時空禁忌的我,還擁有生兒育女的能力嗎?

    我不知道!

    五年來,肚子裡沒有一點兒動靜,我幾乎絕望!

    原來,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擁有什麼的啊!

    然而,就在我已經完全放棄,沒有一點兒思想準備的情況下,今天卻有人告訴我,我的肚子裡,已經孕育了一個新的生命了!

    恐慌!或者說,是一種對於未來的恐懼吧!

    事到臨頭,才真切感覺到恐懼。我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現在,更是不屬於任何時空,這個本不存在於命運lu:n'pán中的小生命,是否應該存在於這世上?就算順利出生,能否平安存活下來?

    我不知道!

    這個孩子,會為我和康熙帶來什麼樣的變故,我更不知道!!

    細想起來,對未來的茫然無知就是如此反常心情的主因了吧?我苦笑了一下。

    輕輕抱住康熙,我慢慢地說著:“玄燁,自從我下定決心回到你身邊,便是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的,這一點,千萬不要懷疑啊!就算過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無論滄海桑田,永遠都不會改變!”

    他回抱著我,默默點了點頭。

    我深深嘆了口氣:“我擔心的……你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這孩子,是否應該出生、是否能夠存活,我不知道……我很擔心,很……害怕!”

    他心痛地抬起我的臉,撫慰著我的茫然無助:“放心吧,敏敏,不會有事的!如果他注定不該存在於這世上,那老天就根本不會把他賜給我們。既然如今他已經存在了,那就表示老天也允許了他的存在不是麼?所以,沒事的,我們的孩子,一定會一生平安的!”

    苦澀地笑著,我的心並沒有因為這番話而平靜多少。本是我所造的罪孽,卻要我的孩子來承擔罪責,為何?為何!

    然而,我又能做什麼呢?我的一切本就不由自己做主,包括生死,就算真的發生些什麼,我又能怎麼辦?

    不過,康熙說的也有道理。也許,事情並不如我想像般淒慘,或許,這本就是老天的默許呢?

    心,尚未平靜,但卻不願再讓他為我憂慮操心。

    我伏在他懷中,將自己的惶惑不安連同茫然恐懼,一同埋藏……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五章 心計(1)
    所謂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懷孕的消息,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中軍大營。

    雖然曾經有過短暫的惶惑和擔心,但我的懷孕仍然令康熙喜笑顏開,再加上此次征戰一帆風順,已經有許久,我沒看到過他如此開懷的笑容了。

    接踵而來的是各部將領的恭賀。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來看過我,帶著各異的眼神,說著言不由衷的祝福話語。這些,我都可如過眼雲煙,任其飛散,唯獨福全的到來,令我感到無言的壓力。

    “敏敏,恭喜你了。”

    他只說了這麼簡單的六個字,然而我卻從他眼中分明讀出了一絲無奈和悵然。

    “……多謝王爺。”

    忖度半天,竟只能回答這麼一句話。一切言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說了出來,徒增悲傷而已。

    康熙再不容我做任何事情,每日便像我是泥做的小人兒似的,小心翼翼捧在掌心,除了他,誰也不能碰,似乎一碰我就會碎了。

    因為前一段時間疏於發現,我並沒有得到很好的調理,他便下令太醫們全力為我進補。但此地畢竟是軍營,安全上的隱患不說,隨時可能的大軍移動絕對不利於安胎養身。再加上康熙一向力行節儉,就算御駕親征,所吃所住也都極其簡陋,對於正需要大量補充營養的我來說,顯然是不足夠的,於是便有人提出讓我提前回京。

    這應該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法子了。京城裡什麼都有,也不必時時擔心敵人的瀕死反抗,對我和胎兒都好。康熙本想點頭,卻在護送我回京的人選上犯了難。

    在他心裡,最合適的人選當然是他自己了。然戰事未歇,身為統帥,並不是一句話說走就能走的,況且沒有親自抓到噶爾丹他又怎能甘心?

    那派誰護我回京好呢?選派大將怕不夠細心,皇子們又都年輕缺乏經驗,他猶豫不決,最後只好咬了咬牙,道:“要不,讓裕親王與你一同回去吧!”

    我毫不意外他會做出這樣的安排,只是嘆了口氣,輕聲問道:“這樣,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苦笑了一下,輕輕攬住我:“我知道,他一直無法放開你,正室便是為你而虛懸……但唯有他,會跟我一樣,豁出性命去保護你。若說這個世上有誰能讓我放心將你託付的,也只有他了!”

    我扯了扯嘴角:“而且,他絕對不會跟你爭奪我,對麼?”

    他輕輕嘆了口氣,幾乎微不可聞。

    沒有在這上面多做糾纏,我避開了話題:“可是,裕親王自己的身體都不好,又如何保護我的安全?”

    “讓他去,只不過是倚仗他的經驗而已,並不是要他親自做些什麼。胤禛與你一向交好,讓他同行吧!……話說回來,如今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裕親王也不必留在前線了,他身體不好,隨你一起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我慢慢點了點頭。胤禛心思細密,與我關係也好,派他護送,應該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人選便這麼定了下來。

    然而這只不過是麻煩的開始!

    我懷孕的消息傳出,必定會在朝堂內外引起軒然大波。誰都知道我是康熙最寵愛的女人,除了名分,我的地位在宮中可謂首屈一指。如今我有了身孕,會不會趁機封妃進尊?這是關係到整個後宮勢力範圍的大事。而以康熙對我的寵愛,若我生男,我的孩子會否有機會問鼎至尊?這是關係到整個朝堂勢力範圍的大事。不論從哪方面來講,我和這個孩子的存在,都必然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就算康熙為我配備了多麼嚴密的保衛,為權、為勢,不顧性命鋌而走險的,大有人在!

    所以,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們這一行人的領導者非病即弱,可整體實力卻不容小覷。兵士是從中軍各營中精挑細選而來,精英中的精英,加上福全和胤禛的貼身侍衛,幾乎都是身負絕技、經驗豐富的老油子,這個並不大的隊伍裡,安全保障卻是整個中軍裡首屈一指的。

    收拾好行裝,我便要上路了。康熙雖然不捨,卻也不能放任我在這裡“受苦”,只好千般叮嚀,萬般囑咐,連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都念叨出來了,唯恐遺漏了什麼。

    見他化身為嘮叨的老婆子,我不禁好笑,於是謔道:“玄燁,既然你這麼不捨得,那我不走了,可好?”

    他怔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好了好了,不說了就是。”他的臉色忽然轉為凝重,附耳輕聲說道,“敏敏,你懷孕的事情牽涉重大,我已經下令封鎖了消息,以保障你的安全。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以你自己的安全為要!”

    我心頭先是一緊,接著又是一暖,微微笑了笑,點頭道:“放心,為了你、為了我,我會好好保護自己和我們的孩子。”

    他笑了,輕輕吻了我一下,仿若壯士斷腕般,說:“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也該走了。我會很快結束這裡的事情趕上你,說不定不用等到回京,我們便又能重聚。”

    我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出皇帳。

    外面的車馬已經準備好了。

    福全身體不好,先行上了馬車,胤禛一身便裝,站在馬車旁,胤褆、胤祉、胤祺和胤祐皆在送行之列。胤祺、胤祐尚幼,看不出多大的情緒波動來,胤褆和胤祉卻帶著複雜難以名狀的表情,看著我。

    我心中一嘆,向他們微微行了一禮。

    走向馬車,胤禛細心扶著我坐上去,回頭間,卻發現車伕旁邊赫然立著盆楚克,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曲折。

    胤褆、胤祉排行老大和老三,本大過胤禛,這種事情,合該他們來做的,康熙卻因為我跟胤禛的關係比較好而選擇了老四,於是,便是有心要做些什麼,也不方便了!

    若說我的懷孕對康熙的皇子們有影響,最大的莫過於這兩人了!胤褆身為長子卻因為母妃的出身注定無法繼承皇位,早已怨懟在心,平日裡積極表現,也是為了博得康熙的賞識。但一來皇家的身份等級本就嚴格,二來康熙多次跟我說過胤褆不是做皇帝的料子,所以雖然欣賞他,康熙卻從未想過讓他來繼承大寶。胤祉的情況也是一樣,其出身同樣無法與胤礽相比,論資排輩又是太子在先,距離寶座的距離更遠。他表面上溫順謙和,心底下卻從未斷過奪嫡的念頭。

    這兩人本就不“得志”,如今我又有了身孕,甚至直接威脅到胤礽的太子之位,他們怎麼可能真心高興得起來?!然而自從知道我懷孕開始,康熙便對我百般呵護,保衛工作更是做得滴水不漏,如果要懂什麼手腳,唯一的機會就是回京的這一路。我毫不懷疑他們已經想好了該做些什麼!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想必他們也沒想到康熙會把這件事交給胤禛來做,跳過了他們倆。如此預先想好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惟有放棄。然而又不甘心就此收手,於是才有了盆楚克的出現吧?

    他是胤祉對付我的利器!

    心下微凜,若是平日裡,我倒也不怕什麼,但如今有了身孕,未免就有些畏首畏尾。我微微皺眉,正盤算著是否要康熙將他換下,卻突然對上他清冽的眼神。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透著善意,我不由得一愣。

    轉頭看向康熙,他眼中的神色很奇怪,掃視四周的眼神中,有著透徹和沉穩。

    我於是定心下來,鑽進馬車。

    避開了胤褆和胤祉,讓胤禛陪著我們回去,真的只是因為我與他交好嗎?

    w0'ka-i在軟榻上,微闔著眼睛,思量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五章 心計(2)
    馬車吱吱啞啞走著,微微晃動間,我被窗框“咄咄”的敲擊聲驚醒,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什麼事?”我問。

    窗外傳來的是胤禛的聲音:“敏敏,天色晚了,我們要紮營了。”

    “哦。”

    直到此時,我的腦筋才漸漸清醒過來。

    這一路上,因為深入草原,城鎮不多,許多時候都需要露天紮營。

    好在我並未感覺有什麼不適,一來並沒有太過強烈的妊娠反應,二來被人照顧得無微不至,不但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反倒很是欣賞了一把草原上的瑰麗風光。

    篝火燃燒起來,驅走了草原上的寒冷,增添了幾分人氣,還可以起到阻止草原上猛獸襲擊的作用。遼闊的天幕下,繁星低垂,看上去與我的距離是那麼近,彷彿一伸手就能摘下來。清新的花草和泥土芬芳撲鼻而來,深深吸一口,彷彿五臟六腑都得到了淨化,呼氣中,好像體內的濁氣一一排出體外。篝火旁,人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笑著,蒙古草原出身的士兵們還時不時即興高歌一曲草原民謠,一切都是那麼平靜而祥和……

    夜,漸漸深了。

    一件披風披到我身上,轉頭一看,卻是福全。

    這些日子,不知是否因為遠離殺戮和征戰,他的面色好了很多,雖然清癯依然,卻有神了。

    “夜了,早些休息吧。”他笑著說。

    我搖了搖頭:“白天在車上睡多了,這會兒反倒睡意全無。”

    他挨著我坐下來,我偏著頭看他:“王爺最近心情似乎很好。”

    他笑著點點頭:“是啊,要是每天都能像這樣,什麼也不必理會,沒有煩心的事務纏繞,逍遙過日子那該多好!”

    我仰躺下來,望著滿天繁星:“是啊……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看著這天、這星星,就開始懷疑我們每天的汲汲鑽營究竟為了什麼?”

    他學我一樣躺下來,一同凝望著天空:“天地間,人是那麼的渺小,卻總是為了那點人間的蠅頭小利而挖空心思、爭奪不休……”他嘆了口氣,突然轉變了話題,“你真的很喜歡草原呢,敏敏。我想,你最希望的,其實是能夠跟他一起徜徉於天地之間吧?”

    我但笑不語。

    “伯父,敏敏,你們倒是好興致,躺在這兒看星星。”橫裡插來一腳的是胤禛,看著我們,笑問,“你們在說什麼?”

    福全看了看他,動也不動道:“我們正在說,要是能永遠這麼清閒不問世事,那該多好?”

    他愣了一下,隨即也坐了下來,仰望著天空:“是啊……遠離人世間的勾心鬥角,放下一切的感覺,原來是這麼輕鬆……”

    我詫異地看向他。

    一向以不爭世事形象出現,在我的記憶中,他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自己真正的心思呢!

    福全不由笑道:“小孩子家,做甚學我們這些老人家長吁短嘆的?你們正年輕,正是拚搏的時候,就該努力向前才是。”

    我抿嘴笑著。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胤禛呢!

    胤禛笑了,勾勒出和他父親如同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笑容:“伯父和敏敏什麼時候變成‘老人家’了?伯父正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時候,敏敏也永遠那麼青春美麗,你們才不會老呢!”

    他一張嘴倒是甜,我不由笑罵一句:“貧嘴!”

    遼闊的天地間,彷彿人的胸襟也開闊了起來。這一瞬間,我們都忘了彼此的身份,忘記了人世間的勾心鬥角,只以純粹的家人身份,直面著彼此。

    說笑了一陣,胤禛正容道:“好了,敏敏,真的要去休息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況且草原的夜晚天冷風大,你的身子可不能這麼長期待在外面。”

    不由笑了。他真是長大了,如今反倒管起我來!不過倒也沒錯,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怎麼也得小心點兒。

    在他的攙扶下站起來,我看著福全道:“王爺也早些休息吧,這兒同樣不適宜王爺久留的。”

    他點了點頭,我這才走向自己的馬車。馬車外,巡邏的士兵剛剛走過,領頭的便是盆楚克。

    “貝子辛苦了。”我打著例行的招呼。

    “哪裡。保護敏姑娘和裕親王乃是下官的職責。”他笑著說。

    清新的笑容,在星空底下更加顯得舒心而迷人,不知為什麼,我鬼迷心竅一般,竟有了與他聊天的興致。

    “貝子跟八阿哥很熟?”

    他愣了一下,彷彿沒想到我竟然會問他這些,然後笑道:“說不上很熟,不過下官的母親與良嬪娘娘有些淵源而已。”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這次真是連累貝子爺了,原本應該跟在三阿哥身邊,大顯身手的,卻被派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呢!”

    他看著我:“敏姑娘客氣了。一來,中軍基本上無戰事,即便留在三阿哥身邊,也是無事可做的,何談大顯身手!再來,下官可不認為護送王爺和姑娘回京是件無聊的事情,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我心中一跳,看向他。那清新的笑容彷彿曇花一現,此刻的他,我竟感覺有些深不可測。

    “夜深了,姑娘還是早些回車上休息吧。姑娘現在身懷龍種,可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哪!”他催促著我,看來竟是有些關心的。

    我沉默地點點頭,繼續向著馬車走去。走了兩步,突然又回過頭去,發現他正站在原地,注視著我。

    “我……原以為,貝子是三阿哥或者八阿哥的人。”我輕聲說道。

    他笑了:“良禽擇木而棲,下官發現,跟在姑娘身邊,似乎更加有利一些呢!”

    我凝視著他,良久,深深一笑。

    “今晚的守衛,麻煩貝子爺了。”

    “姑娘請放心。”

    我點了點頭,走上了馬車,關上車門。

    好累!

    方才還精神奕奕,此刻排山倒海的倦意卻猛地向我撲來。是不是孕婦都特別嗜睡呢?

    我這麼想著,閉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夢中,我看到了玄燁,每天、每個時辰、每個夢境中,他都會在那裡,等著我,陪著我……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六章 計中計(1)
    第二天起來,跟前幾天一樣,只是趕路。

    千篇一律的生活,卻在傍晚宿營的時候,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前方再過去便漸漸進入人煙稠密地區了,大家的緊張情緒都有些放鬆。畢竟,有了人煙,便少了野獸襲擊,也不易遭受准葛爾餘孽的襲擊。

    然而就在我們紮營的時候,遠處,緩緩走來一隊人馬。

    人,並不多,也就十幾騎的樣子,瞭望的哨兵先發現了,大家頓時緊張起來,馬上鞍、劍出鞘,幾騎探馬奔馳了出去,詢問那些人的來歷。

    不一會兒,探馬平安回來了,此時主持營地事務的正是胤禛,聽了探馬的回報後,走過來對我們說道:“是伊犁河畔的策妄阿拉布坦,正要前去覲見皇阿瑪,恰巧跟我們碰上。”

    策妄阿拉布坦?!

    聽到這個名字,我和福全不由得全都變了臉色。

    康熙二十九年發生的事情,胤禛年紀還小,其中內情一無所知,所以並不瞭解我們的憂心從何而來,只是奇怪地看著我們。

    “他們若是要去覲見皇上,自行紮營便是,為何向我們靠攏?”福全沉聲問道。

    “他們說,草原上相見便是有緣,獨自紮營太過冷清,想與我們為伴。”胤禛道。

    “那你怎麼說的?”福全問。

    “沒有請示過伯父,侄兒不敢擅作主張。”胤禛答道。

    福全沉吟著,我抿了抿嘴,說道:“讓他們過來吧。既然已經向我們來了,必然是知道些什麼,又或策劃著什麼,不論我們同不同意,想必都不會阻止他們的決心。既是如此,倒不如把他們放到我們眼皮子底下,免得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反倒不好控制。”

    福全看了看我,點點頭道:“你說得也有理。四阿哥,就請答應他們吧!不過,敏敏的護衛必須加強!”

    胤禛似乎感受到了我們的緊張,凝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問為什麼,逕自去安排了。

    福全走到我身邊,輕嘆一聲道:“想不到會在這兒碰到他。不知他到這兒來幹什麼?”

    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策妄阿拉布坦的情形,那時在遙遠的江南,絕對想不到會見到蒙古人的地方。

    多麼相似啊!在出人意料的地方,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遭遇,只不過,此次的地點從江南換到了草原而已。

    我不由苦笑了。

    “敏敏,我看,你就不要出來了。策妄阿拉布坦,自有我來應付。”他說。

    “嗯。”

    我並沒有逞強出頭,對這個噶爾丹的侄子,實在是有些心有餘悸。所謂膽大心細,加上滿腹的策略,當年康熙尚且差點中了他的計!這種人,我還是能避則避吧!

    轉身走回馬車,卻看到盆楚克守在車前,不由微微一驚。

    “貝子何故在此?”

    “敏姑娘,裕親王身體欠佳,四阿哥年幼難當大任,姑娘的安全,便由在下來擔負吧!”

    “營地中,處處堡壘,一直以來都沒發生過什麼,想來是不妨事的,貝子今晚不該當班,還是去休息吧。”我強笑著說。

    “今晚不同尋常不是麼?為了姑娘的安全,在下還是留下吧!”他笑著回答。

    我震驚至極。

    當初被策妄阿拉布坦綁架的事情,除了有限幾人知情,並沒有流傳開去。這盆楚克年紀輕輕,當年也不過十幾歲吧?卻是從何處聽來的?這個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怎麼,姑娘信不過在下?”他笑看著我。

    我深深地凝視著他,該相信嗎?

    遠處的嘈雜聲響起,馬蹄踏著青草,“刷刷”聲越來越近。我心頭一緊,也顧不得多想,說了一句“那就拜託貝子”,便鑽上了馬車。

    這一夜的晚飯,我是在馬車上吃的。聽盆楚克說,福全推說我是她的家眷,身染怪疾,不能下車吹風,將策妄阿拉布坦搪塞了過去,他們並沒有起疑。

    半夜裡,迷迷糊糊中,忽然覺得有人在身邊,我一下子驚醒過來,冷汗涔涔而出。

    “曦敏,果然是你!”

    帶有濃濃蒙古腔的官話,讓我的心跳如擂鼓,這個聲音,可算是我一生中的夢魘,上次我與玄燁分離的導火線,一刻也不曾忘記過!

    “你……你怎麼進來的?”我問,聲音不自覺地發顫。

    “本打算在食物中下藥,不過他們很聰明,不吃我們一點東西。可你們漢人也有句話,叫做防不勝防。”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只能看見那凌厲的眼神,彷彿抓到了獵物的狼,正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你……想要幹什麼?”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相信福全他們會這麼容易就被擊倒,只要拖延時間,我就有脫身的可能。

    “沒什麼,只是想見見你,聊聊天。”他輕鬆地說著,坐了下來。

    信他的話就有鬼了!我瞪著他,他卻似乎真的不打算做些什麼,只是坐著,笑著,打量著。

    “王子殿下大費周章接近我,不會只是聊聊天這麼簡單吧?”

    黑暗中,他一聲不吭。

    我無法,只好換了個話題:“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這回他說話了,輕笑一聲,道:“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去見康熙,處理噶爾丹的後事!”

    我心中一跳,脫口而出:“原來是去劃分勢力範圍。”

    “劃分勢力範圍?”他摸著下巴,“這話倒是說得巧妙,這麼說也沒錯!”

    我漸漸摸到一些脈絡:“原來,你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但笑不語。

    我漸漸冷靜下來,然後問了一個令他錯愕的問題:“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果然不愧是曦敏,一猜就中。可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我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為猜中了而高興:“你來得未免太湊巧了。而且執意要與我們一同宿營,未免太過著意。以你的性格,若不是有利可圖,何須費這般功夫?”

    他輕輕拍了拍掌:“聰明!不過,有一點你沒有說中,我可不是專門為你來的。這次,是康熙遣密使找我來,不巧路上聽說了你的事情而已。至於是誰說的嘛……以你的聰明頭腦,難道想不出來?!”

    我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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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六章 計中計(2)
    整個中軍都知道我先行離去的事情,但知道路線的,也就那麼幾個,左右一排除,答案昭然若揭。

    心寒,為了對方的絕情。為了權勢,原來真的可以六親不認!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王子殿下,您也是個聰明人,難道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麼?”我強忍著悵然,問。

    “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難為王子殿下也有犯糊塗的時候。請想一下,若是我在途中消失,或者被你挾持作為談判的砝碼,皇上能饒過你?如今噶爾丹敗局已定,大清朝廷再無後顧之憂,想要對付你……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他冷冷一笑:“正因如此,我才跑這一趟。只要有你、有你肚子裡的孩子,康熙就不敢把我怎麼樣!”

    我嘆了口氣:“王子殿下,皇上的性格我最清楚,他就算一時退讓,也必會想盡辦法救我回去。大清人才輩出,就算你的手下有三頭六臂,怕也是難以抵擋吧?再說,你與皇上鷸蚌相爭,得益的是誰?那人使的不過是借刀shā're:n之計,待你捉走了我,再讓我死在你手上,你與皇上便成瞭解不開的冤家對頭,不管是不是你下的手,這個黑鍋,你算是背定了!到時候,你如何抵擋皇上的雷霆之怒?”

    他沒有說話,眼中卻透著凝重,我知道他已經被說動了,於是喘了口氣,再接再厲。

    “王子殿下,我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今又懷有胎兒,你要抓走我,我是決不會反抗的。但,這樣做是否值得,還請你三思!”

    他的眼神迅速變換著,許久,方才沉聲說道:“你很聰明,確實說出了我未曾想到的情況。不過既然如今我已經知道了,自然會想法子保住你的姓名,不會讓人有可趁之機。”

    我有些吃驚,為他的執著。

    “抓了我,或許能逞一時之利,但王子日後必將面對皇上連綿不絕的種種攻勢,王子殿下以為你能支撐到幾時?我勸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至少,這樣可以讓你多享幾年清福。”

    軟的不行,便來硬的。這幾句話,已儼然帶著威脅。

    他一愕,脫口問道:“難道這是你的預言?”

    我聽得一愣,啞然失笑:“預言?你怎麼……”正要矢口否認,忽然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念頭升起,“是又如何?”

    他的眼光開始變得閃爍不定,良久沒有說話。我覺得有些眉目,蒙古人本就對神鬼、天命之說深信不疑,或許,我是無心插柳了!

    心中升起一絲希望。果然,過了很久,他才輕輕嘆了口氣,說:“或許,我該冒險一試的!”

    鬆了口氣,我笑了笑說:“王子若是認為自己可與天斗,不妨一試。”

    他的聲音中透著苦澀:“若是原來,我說不得真的會與天鬥一鬥!可是如今……”他搖了搖頭,忽然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面頰,眼神中突然透出迷茫,“可惜啊,可惜!若是當時沒有被你逃走,如今你所懷的,可能便是我的孩子!”

    我吃了一驚,卻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輕嘆一聲,他收回了手,說:“今天被你說服了,我放過你,但並不代表我便從此要臣服於康熙。噶爾丹已滅,今後,他的一切都屬於我,我會繼承准葛爾,讓准葛爾在我手中稱雄天下!”

    豪邁的言語,氣沖雲霄,我知道這並非戲言。而終其一生,他也確實在為這句話而奮鬥著,准葛爾在他手中,迎來了最輝煌的時期!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跳下馬車。突然就在這時,火光衝天而起,將這方天地映得如同白晝。

    福全、胤禛、盆楚克,帶著護衛們將馬車團團圍住,策妄阿拉布坦的人,則被綁在一起,垂頭喪氣。

    即便如策妄阿拉布坦這般鎮定自持的人物,也不由得在一瞬間變了臉色。

    “你們……”

    盆楚克一個閃身,擋在了馬車門前,微微笑道:“我們知道王子殿下必定有許多話要與敏姑娘說,特意給王子留了不少時間,王子可還滿意?”

    策妄阿拉布坦愣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好心計!好手段!我服了!不過,不知這都是誰的主意?”他的眼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盆楚克身上,“是你吧!”

    十足肯定的語氣,盆楚克笑了笑,沒有否認:“王子殿下如何知道的?”

    “因為裕親王和四阿哥都不會以曦敏的安全為賭注,冒著令她受傷的危險來演這場戲……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說服他們的?”

    盆楚克笑道:“果然不愧是王子殿下,就如傳聞中一般睿智。不過,夜深了,還是請王子殿下回去休息吧。”

    胤禛一揮手,立即有士兵上前,將策妄阿拉布坦團團圍住,策妄阿拉布坦豪邁一笑,也不說什麼,大踏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視身邊的士兵為無物。

    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甚至忘了出聲。

    “是他的主意?”我問著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的福全。

    “沒錯。他說,為了一勞永逸,有必要弄清楚策妄阿拉布坦的來意,同時也是為了絕了他以後再在你身上打主意的念頭,不如冒險一試……我們被他說服了。”福全看著正在輔助胤禛組織士兵善後的盆楚克,輕聲地說,“敏敏,這個人……不簡單!日後定非池中物!”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

    “伯父,你看,這策妄阿拉布坦該怎麼處置?是不是縛交皇阿瑪比較好?”胤禛走過來,問道。

    福全看了看我。

    我抬頭,發現盆楚克正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不,不必了。”我搖了搖頭,“皇上此次出兵,目的不過兩個,一是除掉噶爾丹這個心腹大患,二是應喀爾喀汗的請託,對其族人進行保護。如今這兩個目的都已達到,以皇上的立國方略,是不會去征服塔爾巴哈台的準噶爾國的,這便需要一個有力的統治者去繼續統治這一地區,否則皇上也不會密召策妄阿拉布坦前去。我們若是將其綁縛交予皇上,皇上該如何處置?放還是罰?事情鬧大了,必然壞了皇上的大計!”

    福全點了點頭道:“沒錯。況且,突厥斯坦城裡的頭可汗一向與沙俄勾結,有不軌之心,策妄阿拉布坦要鞏固其統治地位,就必然先要除掉頭可汗,穩定伊犁的局勢才行。如此一來,我大清不必多費功夫,便可解決這一棘手的問題。”

    我讚賞地看著福全,他的分析完全正確。

    事實上,策妄阿拉布坦在康熙三十七年,的確擊敗了頭可汗,並於其後完全確立了對吉爾吉斯的統治。而其兄弟大策凌敦羅卜也從齋桑湖和葉密立率軍攻打俄國人,一度曾使俄國人退出了葉尼塞河畔的雅米謝威斯克要塞。可以說,策妄阿拉布坦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穩定了大清的北方邊界。

    但此人也絕不是甘於屈居人下之輩。在鞏固了對北方的統治之後,他又對大清舉起了反旗。雖未對清廷造成太大的影響,但終康熙帝一生也未能剷除這個禍害,這些卻不是福全和康熙所能知道的了。

    就目前來說,留下策妄阿拉布坦,完成與其暫時的結盟,對清廷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正因為如此,康熙才會宣詔他覲見吧?但因當日他曾經對我有過承諾,解決了噶爾丹必然會向策妄阿拉布坦報一箭之仇,如今這麼做,分明是對我的食言,他怕是對我心存愧疚,才會如此秘密進行此事吧?

    忍不住微微一笑,心中一甜。

    胤禛聽了點點頭道:“侄兒知道了。那,今晚先把他們嚴加看管起來,明天就放他們去吧!經過今晚,他們應該也不敢再打什麼歪主意了。”

    我笑著說:“四阿哥想得周到,就這麼辦吧。”

    福全也欣慰地點了點頭。

    胤禛得我們兩個稱讚,心中的喜悅忍不住流露在面上,轉身便去佈置了。

    福全看著他的背影,嘆道:“胤禛這孩子,聰明、細心,學起什麼都快,日後必然是個治國的能臣。若太子有他輔佐,當不會出什麼大錯才是。”

    我沒有說話,原本甜蜜的心境頓時變得五味雜陳。雖然史料上記載不多,但胤礽的垮台,真的沒有胤禛的影響在裡面麼?皇家,最不可能擁有的,便是骨肉親情了!

    福全看著我的神色,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最終只剩下一聲嘆息,道:“夜深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今天的事,別想太多了!”

    我點了點頭,回到馬車裡躺下,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們已經開始動作了!這不過才剛剛開始,以後,還會有些什麼在等著我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七章 埋伏(1)
    第二天起來,我們便與策妄阿拉布坦一行人分道揚鑣。

    分別之時,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對於他,我分不清楚是什麼感覺,或許是恨,或許是憐憫,又或許,什麼都不是……

    但無論如何,今生今世,怕是不會再見面了吧!

    馬車的隊伍繼續緩緩前行著,很快,邊塞的市鎮出現在我們眼前。

    有市鎮的地方便有我的飯莊,所以,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我們很快來到了這個鎮上唯一的一家元華飯莊。這裡的老闆乍見我的到來,很是吃了一驚,隨即便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伺候起來,雖然條件簡陋了些,服務上卻不比其它繁華地區的分店差,顯示出飯莊的訓練有方,也算是給我長了一回臉。

    我們這一行人,哪個不是精明人物?經過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之後,便是最沒有經驗的胤禛也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已經洩漏,於是,在小鎮上,車隊經過改裝之後,再次出發。

    一路上,我們分成了零散的幾撥人,前面一隊侍衛扮成販夫走卒探路加開道,我們在中間,後面一撥人扮成行腳的商販,結伴同行,暗中護衛著。還有些人或左或右、忽前忽後,明裡暗裡拱衛著我們。

    福全和我扮成了一對農家夫婦,胤禛和盆楚克扮成了我們的子侄,打著探親訪友的招牌,以不起眼的身份帶著看似平常的家當,很快便被淹沒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成為最不起眼的那一朵浪花。

    本以為這樣就該平安無事,然而就在兩天後,危機再次降臨了!

    夜色漸晚,我們如同往常一樣打尖休息。按照慣例,選定了歇腳的地方以後,其他的人就會三三兩兩散佈在這四周,形成一道又一道防護網。為求保密,我連元華飯莊也很少選擇,寧願選擇其他較小的客棧。

    但在吃完晚飯以後,異樣發生了。

    “外面有些不對。”盆楚克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坐在桌前,端起一杯茶似乎漫不經心地喝著,低聲說道。

    我和福全一愣。

    只要住進了店裡,我和他便不再外出走動,以免被人認出,而胤禛和盆楚克照例是要出去轉一圈視察情況的。

    這兩天都沒出什麼事,沒想到今天他們帶回來的卻是如此棘手的消息。

    “外面多了很多形跡可疑的人,而我們的人少了幾個,不知道哪裡去了。”胤禛畢竟還小,難以保持鎮定的形態,陰沉著臉說。

    我和福全面面相覷,我的心倏地沉落谷底。

    “你們看清楚了?”福全凝重地問。

    盆楚克點了點頭。

    福全站起來,踱了兩步:“如此看來,我們應該已經掉進陷阱裡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必定難以度過。”

    “伯父,不如我們先發制人!”胤禛年少氣盛,道。

    福全搖了搖頭說:“對方部署以久,我們已經不可能先發制人。目前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想不到我們已經察覺了異樣,所以尚且可以來個出其不意!”

    “怎麼個出其不意法呢?”胤禛問。

    “他們既然能布下這樣的局,可見對我們的底細早已瞭如指掌。此時我們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唯一的機會就在於他們發動的時候!只要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早有準備,發動之時必然會產生混亂,而那混亂就是我們最好的逃脫時機!”盆楚克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沉聲說道。

    福全點了點頭。

    “也只有這樣了。”胤禛冷著臉,看向窗外的目光中透著凜冽,“伯父、敏敏,若是今晚能夠成功突圍,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來走好了。”

    福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盆楚克也投來略顯訝異的眼神。

    我嘆了口氣,這一路上一波三折,隨著經驗的積累,他再也不是吳下阿蒙!

    “如此甚好。”我微微頜首,“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我不在,他們便失去了目標,對你們來說也安全得多。”

    “敏敏,我與你一起!”胤禛目光灼灼看著我。

    “那怎麼可以……”

    我話音未落,已經被福全搶了去:“四阿哥,不可!你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以身犯險?!還是我去吧,由我跟敏敏一起。”

    胤禛還未說話,盆楚克微微笑道:“四阿哥是千金之軀,王爺又何嘗不是?二位都是國家的棟樑,誰出了差錯都是屬下擔待不起的。以屬下看,還是讓屬下陪同敏姑娘走上一遭吧!”

    就看見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加官進爵的好事呢!真不知道這種可能會丟了性命的事情有什麼好爭的?

    我微微嘆了口氣,打斷了他們的爭論,鄭重說道:“王爺,且不說你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絕不可有所差池,便是你的身體,也經不起更大的顛簸了!與我在一起有太大的艱險,萬萬不可!”

    福全苦笑一下,嘆了一聲。

    我又轉向胤禛:“四阿哥乃是皇子,身份尊貴更是不能有半點閃失。況且此次我與你們分道揚鑣,必定會儘可能掩藏形跡悄悄潛回北京,路上辛苦,四阿哥何苦跟著我遭罪?”

    胤禛愣了一下,剛要說話,我卻把目光轉向了盆楚克。

    “貝子膽識過人,又武藝高強,本是最適合的人選,只是……”

    我微擰了眉頭,略過後面的話,但盆楚克何等人也?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會心一笑。

    “我盆楚克在此發誓,必然效忠曦敏姑娘,恪盡職守,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得姑娘平安回京,若違此誓,則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突如其來的誓言,福全和胤禛聽了,不由都是一愣。

    我定定地看著他,問道:“貝子,為何要發如此之重的毒誓?曦敏不過是個奴婢,如何能讓貝子以高貴之軀做這種事情?”

    盆楚克笑道:“敏姑娘,在下早已說得很清楚了,姑娘是聰明人,難道還要在下再重複一遍麼?”

    我凝視著他,許久,才輕嘆一聲,緩緩說道:“貝子,不瞞你說,我對於毒誓這種東西,從來都不信的。只是,若是貝子與我在一起,而我卻發生什麼意外的話,我未必會有事,貝子卻無論如何難逃罪責,這一點,你該是知道的。”

    他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我逆時空而來,注定不老不死,如此慎重,只不過為了腹中的胎兒著想。但若是我的孩子真出了什麼事,那不管盆楚克如何掩飾,康熙都不會輕饒了他。所以我才會如此變相警告,若他想要藉機做什麼手腳,最好還是三思而後行!

    胤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忽然說道:“敏敏這話沒錯!如此說來,我也不能不去了!阿瑪把你的安全交給了我,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認為他會看在我是他兒子的份上饒過我!”說著扮了個鬼臉。

    我不由抿嘴一笑。

    此時福全也道:“是啊,敏敏,四阿哥年紀雖小,卻也該好好歷練歷練了!你就帶上他吧!再說,他好歹是個皇子身份,緊急的時候,也許能起點作用。”

    我看了他們一眼,知道他們是擔心盆楚克會對我不利,才會執意要胤禛跟去。不過經過剛才的一問一答,我現在反倒不大擔心盆楚克的忠心了。想想有這麼個人物跟著,胤禛應當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才是,便不再堅持,點了點頭。

    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福全仍然按照原來的計畫上路,而我、胤禛和盆楚克則悄悄離隊,從另一方向潛行匿跡,前往北京。

    接下來就要去做各自的準備功夫了。臨走之時,我叫住了福全。

    “王爺,我瞭解你,一如你瞭解我。此次分道揚鑣,是為了你我的安全著想,若是王爺想打著我還跟你在一起的旗號招搖上路,意圖將對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身上,那我也會有自己的方法。具體是什麼,王爺應當很清楚才是!”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他神情一滯,然後苦笑:“敏敏,你……好了好了,我答應你,絕不會自作主張了!”

    我看著他,欣然一笑,輕輕鬆了口氣。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7
第一部 唯願今生 第十七章 埋伏(2)
    雖說還沒有到盛夏,可正午的日光仍然毒辣得讓人消受不了,尤其是我這種孕婦。因此,我們便在一家小店中略微休息。

    盆楚克的本事再次令我驚訝,他讓我見識到了傳說中的y-i'r0ng術。

    所謂之y-i'r0ng,當然不可能是後世的武俠小說中胡編亂造的什麼“**”之流,那麼噁心恐怖的道具,而是一種巧妙的化妝術。僅僅是膚色的改變,和寥寥幾筆勾勒,便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外貌,整個臉型並沒有改變,卻給人完全不同的印象,產生出從來不曾見過這個人的感覺。

    能夠在三百年前的時空中碰到這麼出神入化的化妝術,我不得不對古人的智慧再次刮目相看。

    一路上,我、胤禛和盆楚克化身為表姐弟,本來按實際年齡算,我算是他們的長輩,卻在盆楚克一句“看你這樣子,就算有人說你是我妹妹都不會覺得奇怪”之後,不得不降了一輩成為他們的同齡人。我知道自己不變的容顏會帶來多大的麻煩,也只好由著他們去了。

    於是胤禛變成了我的弟弟,盆楚克成為我表弟,平白無故便矮了一截輩分,很是讓我鬱悶了一陣子。

    果然不出我們的所料,在分頭突出包圍之後,我偃旗息鼓,喬裝打扮趕路,一路上沒驚動任何人,便再也不見什麼埋伏。

    倒是胤禛,改變了很多。原本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皇子,卻在幾天的平民“體驗”之後感悟甚多。

    塞外,自古以來就比中原偏僻和落後得多,靠近邊塞的地方跟京城的差距更是不可斗量,在這太平盛世,雖說不上餓粰遍地,卻也絕對算不上富庶之地。

    胤禛是經常在京城裡走動的,跟那些從小便被困在皇宮裡,沒見過外面世界的皇子不同,很是有點見識的,但畢竟沒離開過京城。事實上,即便是在康熙年間,仍然多的是窮人家賣兒鬻女,沿街乞討卻討不來一頓溫飽。而富人家作威作福,甚至勾結官府欺男霸女、魚肉鄉間。如此強烈的反差,令這個仍然血氣方剛的少年心靈受到強烈的衝擊。

    “皇上也是人,精力也是有限的,他不可能每州每縣都親自過問,全靠當地父母官來管理。如果這些父母官們無法自律,那這一方百姓自然就會受苦了。”盆楚克在阻止他打抱不平時,如此說道,“四阿哥,您能管得了一個,管得了全天下嗎?再說,您不過是一個皇子,無權無勢,憑什麼去管這些父母官?”

    我不知道這番話在胤禛心中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只看見他漲紅的臉,和羞愧、狠戾、陰霾兼而有之的複雜眼神。

    “這樣好嗎?對皇子如此說話,不怕對你以後的仕途有影響嗎?”背地裡,我問盆楚克。

    他哈哈一笑:“對四阿哥,我想還不用擔心吧!否則你也不會如此在意他對麼?”

    我微微一笑。

    在意,是因為他是未來的雍正帝,究竟這孩子心性如何,到現在我也沒摸透。別人眼裡的他是個溫和而細心、頗有能力的皇子,康熙似乎也對他另眼相看,但不知是不是我受後世歷史影響太深,總覺得他不該是這麼簡單的人物——

    是我多心了麼?

    “倒是你,打算怎麼做?”他反問我。

    我一愣,心情隨之有點暗淡。

    自從逃出那小鎮上的包圍之後,我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與被人襲擊比起來,更令我悲傷和憤怒的,是自己人的背叛!

    草原上與策妄阿拉布坦的“偶遇”,主謀是誰不言而喻,我雖悲傷,卻並不感覺憤怒,只是有著深深的無奈。因為我知道,從來帝王家的爭奪就不存在“仁慈”和“親情”,遲早有一天,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面對這種境地。

    然而走出草原後,穩妥起見,我們特意變換了裝束和身份,悄然上路。這本該是極秘密的,為何竟會被人預先埋伏好,差點打了個措手不及?

    無論如何分析,最後得出的結論都只有一個——

    背叛!

    一手創立的組織,居然出現了背叛者,驚訝之餘,便是深深的憤怒。出現背叛者是我領導的失敗,曾經令我一度難以接受,但靜下心來,其實想想也是自然。只要是人就會有慾望,有些人為了慾望便可以不惜一切。我原本不必如此驚訝和難過。

    但那種被自己人背叛的憤怒,卻是久久無法平息的,伴隨而來的,還有更多的懷疑。既然在這種地方有人會背叛我,那其他地方呢?京城呢?

    不願去懷疑的!卻不得不從此對身邊人都多了一個心眼。更不願去臆測的!卻總是不經意間忖度著身邊所有人的忠誠。

    我能想到的,胤禛和盆楚克自然也能想到。因此,他們在我面前絕口不提元華飯莊的事情,也從未鼓動我向元華飯莊請求支援。而在我心中,則下了一個決定。

    元華飯莊,是該到了好好整頓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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