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清宮情空淨空 作者:曉月聽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1 21:25: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30327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二部 第六十六章 道別
    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小窩,此時“駐守”在我們門前的記者狗仔們已經大多離去了。

    我的身份暴露,衝擊無疑是巨大的。常人不會知道我為什麼能夠掌控整個“龍帝國”,他們眼前所能見到的僅僅是我的年輕和中國人的身份,這個“事實”更加令世人乍舌,難以置信。不過再大的衝擊也是有時效性的,由於我採取了不理不睬的策略,再加上不斷的新的八卦的衝擊,媒體大眾對我的興趣漸漸由濃轉淡,碰到像我這樣烏龜一般整個縮在殼裡無處下嘴的人,挖不到一點值得宣揚的消息,同一件事情翻來覆去炒了八百遍是個人都會煩的,倒不如轉去其他的八卦上,還能吸引點眼光。

    就這樣,在確定我確實是準備縮頭烏龜做到底之後,他們一個接一個離去了,終於還我一個清靜。

    回到家裡,同來的還有羅念英。這小子聲稱是受了他老爸的命令,就留在我身邊聽候差遣了,我知道這是他們的孝心,倒也不好驅趕。

    另外手下的調查結果也送到手邊,不出所料,正是許嬌蓉arl的三哥在背後作祟。

    歉疚在心arl個跳起來要去找他們算帳,自己家人的所作所為他也必須承擔部分責任,再加上令我和Susa都陷入危險之中更是令他有些無地自容。

    玄燁怎能看不穿他的心思?當下笑著勸解道:“你也別太往心裡去。說起來就算沒有你,我和敏敏也算吧許嬌蓉給得罪徹底了,她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來報告消息地Pau,問道:“現在許家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正色說道:“Dael少爺的計畫已經弄掉了他們百分之八十的資產,許家也只有超市一項生意還在勉強,不過盈利情況不容樂觀。但是儘管許明已經拿出很多錢來填補虧空,他們仍然擁有不菲的資金。想要再堅持一兩年應該不是很困難。”

    玄燁靜靜地聽著,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早有耳聞,此時聽起來並不感到驚愕。我輕嘆了一聲,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玄燁笑道:“許家已經經營了這麼多年,能沒有一點積累嗎?我們能夠在短短三年時間裡就把他們逼到這步田地,很不容易了。”

    “是啊。”我笑,看來他並沒有因為目前地成功而驕傲自滿。

    “接下來怎麼辦?”Aryo問道。

    Susa歷劫歸來。本應讓他在身邊照顧,沒想到他執意要跟我們一起走,我也拿他沒辦法。況且連Susa自己都不說話了,我還能越趄代庖不成?

    玄燁笑道:“自然是該幹什麼幹什麼了!我們接了那麼多生意,不抓緊時間處理是不行的,至於許嬌蓉那邊,要動手也要先抓到他們的把柄才行啊!現在我們只能等待。”

    “我們已經在嚴密監視了,只要他們一有行動馬上就能動手,抓他們個人贓俱獲!”羅念英插嘴道,興致勃勃的樣子似乎頗為享受這樣的工作。讓人無語。

    忽然,Pau微微側了側腦袋,然後皺起了眉頭,對我說道:“小姐。席維斯來了,還有十分鐘便會到達這裡。”

    我不由一愣。

    一向不喜歡把五大三粗的保鏢帶在身邊讓人看,我周圍的警戒都是外鬆內緊,在出了Sua的事情之後更是把整個監控網擴大到周邊十公里範圍,因此能夠遠距離發現席維斯地蹤影並不奇怪。

    想了想,以我對他的瞭解,應該是專程來找我的沒錯了。

    我看了一眼玄燁,他立刻會意。露出不悅的表情。

    “那種人,跟他有什麼好說的?”他嘟噥道。

    我嘆息了一聲,說:“這件事情,追根究底還是因我而起,解鈴還須繫鈴人。”

    “Agle,他把你害得那麼慘。你不會還要留著他吧?arl不可思議地大叫我笑了笑。搖搖頭說:“那倒不至於。不過有些話還是必須說清楚的。”

    玄燁嘆息了一聲道:“你就是這樣……罷了,你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吧.arl、Aryo我們上去。”他招呼道。

    被點名的兩人一臉驚奇,看了看我們,卻什麼也沒說,默默跟著玄燁走了。

    我笑著,一股幸福的感覺流過心田。對任何事都能看開,唯獨感情的債再也不想背負,他果然是瞭解我的。

    眼光忽然瞟到鬼鬼祟祟縮在一旁地羅念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我扳起了臉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他被抓了個現行,尷尬地笑笑,眼珠子一轉道:“老祖宗,我要在你身邊聽候差遣,不在這兒還能在哪兒?”

    我看著他,笑出森森白牙:“那是不是我吃飯洗澡睡覺的時候你都要在旁邊看著?”

    他立刻頭搖得像撥浪鼓,臉色一白:“老祖宗,你可別害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還不快滾?!”我火了,“就你那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想看戲?門兒都沒有!”

    他嚇得一激靈,一溜煙兒地竄上樓去,跟上玄燁他們的步伐。玄燁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露出戲謔的神情。

    我扳著地臉一鬆,“噗嗤”一聲笑起來。

    這羅念英也不知道小時候怎麼教育的,就愛插科打諢,不過這番做作倒是像極了允,對他。我其實很難真的冒起火來。

    揮揮手屏退了Pau,此時客廳中就剩下我一個人了。Pau臨走的時候暫時撤掉了隱藏在暗處地監護網,有些事情我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閉上眼睛趁隙思考了一番我的佈置,應該沒有太大的缺漏。只是在能否抓到許嬌蓉一夥的事情上,我並沒有玄燁他們那樣地樂觀。最主要地原因。是我耗不起!我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在生產之前都必須小心謹慎,但誰也不知道許嬌蓉那個瘋狂的女人什麼時候會有進一步的動作,難道我大著肚子還要跟他們糾纏麼?

    想著想著,門鈴聲傳來,我站起身來開門

    果然是席維斯!

    他站在門口,往日總是西裝革履,從上到下掇得一絲不苟的人現在卻有些不修邊幅。看上去多了幾分憔悴。蠟黃的臉色說明了他此刻地身體狀況並不好,究竟是什麼能令一個原本健碩地男人變成現在這樣?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歉疚、不捨、痛苦和愛戀。

    見到我,他地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但卻又有一股鬆了口氣的感覺,對著我苦苦一笑。

    我暗地裡嘆了口氣,輕聲說:“進來吧。”

    我讓開門,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舉步緩緩走了進來。

    我請他進屋,落座,然後捧出一杯茶。一切都宛如從前。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的眼神激烈變換,最終狠狠一咬牙,沉聲說道:“Agle,對不起。”

    “難道這不就是你要的麼?”我淡淡地說。

    他苦澀地笑了笑。喃喃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不可為,但我還是不甘心,不甘心什麼都不做就失去你了,所以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真的,非我本意!”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在生意場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知道我的信息洩露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他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確實,如果我能夠冷靜下來想一想,一定能做出個清醒的判斷……只可惜,等我清醒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了。”

    我輕聲一嘆,看向他:“你喝醉了?”

    他無言地點了點頭。

    客廳裡有著短暫的靜默。

    “當我知道你懷孕地消息。我整個人都快要瘋了!那天回去。我什麼都不想幹,只想喝酒。一邊喝一邊回憶著你和我相處的時刻,那個時候沒有什麼Dael,只有你和我,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為你沉迷、為你心折……”他似乎又沉浸到回憶中,臉上一片迷濛,“那時,我像瘋了一般,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然後……事情就開始亂了套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道:“人不能總是活在記憶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如果你不能從過去地束縛中跳出來,誰也幫不了你!”

    他苦笑著,說:“我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麼用?很多時候,感情總是凌駕於理智之上的。”

    我無言以答。

    他頓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忽地抬起頭來直視著我,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在我做出這種事情以後,再也不可能留在你身邊。自己的錯自己承擔,我沒有半句怨言,但臨走之前有些話一定要對你說,我才會來到這裡。”

    “我知道。你說吧。”我輕輕地說,其實對他想要說的話早已心裡有數。

    他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Agle,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從我開始為你工作起,你的聰慧、睿智、大度和風采就牢牢佔據了我的心,我曾經以為,只要自己默默守在你身邊,毫無保留為你付出,總有一天你能夠體會到我地心、接受我的心。”這下輪到我苦笑了,不由得瞟了樓上一眼。要是被玄燁聽到這番話,怕是又要不得安寧了吧?

    他卻絲毫未覺我的異樣,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嘲一笑,接著說道:“就連我自己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愛一個人愛到這種程度,即使後來你選擇的不是我,我心痛得快要裂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收回對你的感情,見不到你,我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思念壓垮了,只好每天拚命工作、工作、再工作,惟有這樣,才能暫時將你從我地腦海中驅除。”他凝視著我,低沉說道,“Agle,我說這些,是想要你明白,會做出這樣地事情,完全是因為我太想要得到你,看著你和他……我嫉妒得發狂,才會不顧一切。但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即使讓我自己死了,我也不會傷害你哪怕一分一毫!”

    我看著他,緩緩一笑,輕聲道:“我知道的,席維斯,我們在一起工作那麼久了,我還能不瞭解你嗎?對你地厚愛,我受之有愧,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最好的助手、同事、朋友,你想要的、我能夠給的,都不會吝惜,除了愛情。”

    他愣愣地看著我,半晌,忽然笑了起來,神態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你知道嗎?來之前,我曾經設想過無數的場景,哪怕你打我、罵我、從此以後跟我形同陌路,我都不會感到奇怪。只是沒想到……你一向都是那麼聰慧的女子啊!只可惜,我無緣得到你的心。”他站了起來,有些黯然道,“今天,我總算是真的死了心了,謝謝你,Agle,幫我從心魔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我笑了笑,也站了起來,知道今天的對話就此結束,同時斬斷的還有十多年來的羈絆。從今往後,我和他之間,怕是再也不會見面了!

    “感情的事,能依靠的畢竟只有自己。席維斯,我很感激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幫助,以後,也請你一定要幸福!”我由衷地說。

    他灑然一笑,道:“幸福嗎……儘量吧!我可不敢保證還能不能找到一個像你這樣讓我動心的女子。”

    “中國人有句古話,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想你一定能找到屬於你的真命天女的!”我笑著說。

    他再看了我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我也無可奈何,畢竟如我所說,感情的事,沒有人能相幫。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幾許惆悵,道:“好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是。”我也忍不住一絲離情湧上心頭。

    送他到門口,他忽然轉過頭來,笑看著我,說:“能夠愛上你,真好。”

    我心頭一顫,凝視著他的背影遠去,竟仿若痴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二部 第六十七章 遠慮近憂
    不知過了多久,玄燁輕輕走到我身邊,緩緩擁我入懷。

    “別擔心,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適合他的人的。”他輕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如今也只有這麼期待了。

    回到客廳裡,原本上樓的人又都下來了,正坐在沙發上討論得熱烈。

    “照我說,就該主動出擊,將他們一舉消滅,免得將來後患無窮!”說這話的不會是別人,只有羅念英這個好戰分子!

    “不行!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這麼行動豈不是藐視司法?如果人家追究起來,誰負責?”Aryon皺著眉頭否決。

    “哼,我們要做的事情誰敢幹涉?”羅念英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說,就算要主動出擊,你們找到他們的據點了嗎?”Carl面帶懷疑地問。

    “以我們的能力,要找到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羅念英特意哼哼了兩聲表達自己的藐視。

    三個人討論得如此熱烈,以至於竟然沒人發現我們的出現。

    “咳咳!”玄燁重重咳了兩聲,提醒他們別忘了當事人的存在。

    這種事情,當事人都還沒發表意見呢,他們起個什麼勁?

    三人齊齊回頭看來,然後尷尬地笑笑。

    彷彿是約定好了,他們絕口不談剛才來過的席維斯,只是用不同的眼神看向我們,Aryon問道:“Danel。你的意見呢?要不要現在動手?”

    玄燁好笑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陷入了沉思。

    “就當前來說,當然是速戰速決好。不過從長遠看,最好還是能夠謀定而後動,以免倉促之間思慮不周。留下破綻以後不好收拾。”他前世就是皇帝。習慣了看深看遠,謀劃地最少都是幾年、十幾年後的事情。

    羅念英睜大了眼睛。隨即滿懷希冀地看著我,道:“老祖宗。您怎麼想呢?”

    從客觀上講,我其實同意玄燁的意見,但這次情況特殊,我並不希望拖長。

    “這個……謀定而後動,固然可以謀劃周密。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這同樣給了他們充分的準備時間。”我緩緩說道。

    玄燁轉過頭來看我,有些疑惑:“可是現在我們連他們地具體位置都不知道,怎麼對付他們?”

    “正如念英剛才說地,如果我們專心要找,相信不會很困難。”我說。

    羅念英頓時眉開眼笑。

    Aryon看了看我,還是一臉的不贊同:“不是我幫他們說話,實在是這樣做地話,我們很容易落人話柄。怕到時候道義上站不住腳。對我們的生意會有很大影響。”

    “但是也不能一直這麼拖下去。畢竟他們在暗、我們在明,形勢上很不利。中國人有句古話。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處於防備狀態,這樣地話遲早會出亂子。而且你們想要過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到什麼時候?”我扔下一個問題。

    沒有人說話了。

    嚮往自由是人的天性,沒有人願意長期被束縛,就算只是被人守護也是極不自在的。

    玄燁想了想,最終還是贊同了我的提議:“那好吧,我們就主動出擊,早點搞定這件事早點輕鬆。念英,既然你這麼積極,就交給你怎麼樣?”

    羅念英喜上眉梢,立刻點頭如啄米:“沒問題,沒問題!我保證,三天之內給你們消息!”

    我沒有反對,以他跟我們地關係,這件事交給他也算合適。

    “別把話說得太滿,要是三天之內拿不出結果來,我看你怎麼交差!”Carl撇了撇嘴道。

    “呸呸呸!別烏鴉嘴咒我!”羅念英皺著眉頭說。

    “我只不過說出了相反的可能性。怎麼,沒信心了?”Carl滿臉的戲謔。

    “我警告你,別小看我!”羅念英眯起了眼睛,不悅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Aryon站出來打圓場,“念英你不要給他咒的機會不就行了?”

    他這才悻悻然作罷。

    然而很不幸地,居然真的就被Carl一語成了!

    三天之後,羅念英來到我們面前,左顧右盼甚是尷尬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了?不要告訴我們你沒完成任務!”Carl面露嘲諷說道,其實也就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他竟然不反駁,只是眼神更加閃爍了。

    “不……不會吧?”Carl傻眼了,“居然還有你們查不出來的事情?!”

    羅念英滿臉羞慚,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了,還抓來了Killer的頭目進行審問,可是都沒有頭緒。”

    Aryon色變道:“你們抓了Killer的頭目?那不是打草驚蛇嗎?”

    羅念英急忙道:“不,不是地,是我們怎麼都查不到他們地下落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實也是抱了萬一的希望,只可惜連這點希望也沒能實現。”

    玄燁沉聲道:“當然不可能實現。一般人雇凶,都不會暴露自己地真實情況,更何況是許嬌蓉這種有錢有勢的人,Kille那幫人估計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我皺起了眉頭說道:“且不說其他的,這麼一來我們的危險可就比預想的要大了!現在是我們對他們的情況一無所知,當然也就說不上見招拆招,被動防禦總不是個辦法。他們有能力請一個Kille組織。就有能力請第二個、第三個,我們的戒備必須更加嚴密才行。”

    “更加嚴密?還要不要人活了?!”Carl發出一聲慘叫。這種處處小心地日子對他這種不羈的人來說尤其是種煎熬,才過了僅僅三天,就已經大呼吃不消。現在他比我們任何人都希望能夠早日搞定那兩個瘋子!

    “能夠藏得這麼深、這麼天衣無縫,看來我們必須對他們的實力進行重新評估了!這樣的敵人無疑對我們的威脅性大增。必須小心對待!”玄燁陰沉著臉說道。

    沒有人比經歷了無數陰謀詭計地我們更加體會到形勢地嚴峻。許嬌蓉他們就像一條毒蛇。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卻虎視眈眈盯著我們。稍微有所鬆懈就有可能遭到致命一擊,這樣的對手最難對付了!

    隱忍、狠毒。當一個風姿同時擁有這兩種特性地時候,危險性立刻就被提到了最高!

    “不行!我們不能干坐著等!無論如何,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將他們找出來!”我斬釘截鐵說道。

    “其實我們可以對黑道發出通牒,任何人不得接跟那兩人相關的委託。”羅念英看著我們,小心翼翼地說道。只是臉上再也沒有了幾天前地囂張。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吃到苦頭了吧?叫你眼高於頂!要知道世界上不只你一個聰明人的!”

    他幹笑了兩聲,急忙道:“是,是,老祖宗教訓得是!以後我再也不敢小看別人了!”

    “你們可以控制黑道嗎?”Aryon看著我們,震驚地問,“Angle,你不是龍帝國的董事長嗎?難道說他們弄錯了?”

    我笑了笑,淡淡地說:“錯倒是沒錯。我確實是龍帝國的掌控者。不過在黑道上,也多少能說上句話罷了。”

    Aryon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彷彿看到了一個怪物。

    Carl倒是一臉鎮定,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感慨地說道:“兄弟,也不用太驚訝了,要知道她本來就是個怪物,年齡輕輕就能夠掌握龍帝國那個龐然大物,如今就算她說自己是全世界黑道地老大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

    Aryon被他這麼一說,倒還真的振作了起來,只是仍舊難掩怪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些意外地看看Carl,雖然他沒有我和玄燁那麼離奇的身世,卻往往能給我驚喜。隨即微微一笑——他絕對想不到自己隨口的一句戲言竟是無比接近真相,我雖不算是黑道老大,卻也相去不遠了!

    “我看不用。”玄燁從剛才起就一直思考著,直到此刻才出聲講話,“沒有必要禁止他們接下許嬌榮等人的委託,反而只有放手讓他們去做,才有可能抓住他們的把柄。不管是埋伏得多好的毒蛇,總有探頭的一天,雖然他們暫時躲起來了我們找不到,但只要他們對我們地狠不止,就必然還會再出手,那時就是我們將他們一網打盡地時候!”

    對這個意見,我自然是無比贊同的。但問題是這樣拖地時間太久,對我相當不利!

    “但是這麼一來,我們還是處於被動的防禦狀態,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出手?難道他們潛伏十年,我們就要等他們十年?”Carl牢記著自己的自由,連連搖頭道。

    玄燁瞪了他一眼,道:“當然不是!不管是誰,除非真的死了心不再報復,從此隱姓埋名遠離我們,否則再好的偽裝也遲早會有破綻。只要我們小心一點,完全可以提早找出這條毒蛇,先下手為強!”

    “那不是要跟他們斗耐性?”Aryon沉吟著說。

    “其實我還有另一個辦法。”我看他們都一籌莫展,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拋出自己的主張。“什麼辦法?”玄燁看著我,問。

    “我問你,他們最恨的人是誰?”我抿嘴笑著,不答反問。

    “我和你。”他想也不想說道。

    許嬌蓉固然恨我入骨,對他也是因愛生恨。而Carl的三哥也不會對自己兄弟最大的助力有什麼好感,他的計畫實際上是我和玄燁破壞的,又怎會不恨我們?

    “那麼我和你之間,誰更好下手一些?”我又問。

    他想了想,說:“雖然看起來,我暫時沒有你的後台那麼硬,但我們倆的關係現在人盡皆知,三歲小孩也知道我們的保衛必定不相上下。相比起來,倒是你更容易得手一些,畢竟我是個男人,而你只不過是個女子。”

    我笑著點點頭,道:“套句你的話,三歲小孩都知道對付我比對付你容易,現在他們雖然躲起來了,但一旦發現我這邊有空子好鑽,還會忍得住嗎?”

    他勃然色變,驚道:“你要以自己做餌?!”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二部 第六十八章 花好月圓
    我毫不猶豫,點了點頭:“還有比我更好的人選嗎?”

    “不行!”他想也不想就否決,“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絕對不會!”

    “可是……”我還想說。

    “不行就是不行!”他跳起來,氣急敗壞抓住我的肩,吼道,“你這女人到底要讓我多擔心才肯罷休啊?!”

    我只覺得耳朵邊“嗡嗡”直響,被他吼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沒錯。你一個女人家,怎麼去應付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我也不讚成。”第二個反對的是Aryon

    “什麼事都讓你一個人做完了,要我們這些男人幹什麼?你存心讓我們難堪哪?”Carl愁眉苦臉地說。

    三比一,我無話可說了。

    為什麼他們都把我當成纖纖不堪一擊的柔弱女子呢?

    “呃……依我看……”羅念英在一旁囁囁地說,“這個辦法倒不是不可行……”

    “你說什麼?!”玄燁立刻一道shā're:n的眼光掃過去。

    他打了個激靈,腦袋一縮,急忙賠笑道:“不……沒,沒什麼。”

    我氣不打一處來,倔脾氣又犯了,硬聲道:“念英,你別怕,繼續說!”

    玄燁瞪著我,我也毫不示弱地給他瞪回去,他愣了一下,隨即泛起無奈的神色。羅念英瞅瞅我,又瞅瞅他,然後小心翼翼。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緩緩說道:“這個……我的意思是,這個主意是好地,但也沒必要讓老祖宗親自冒險。”

    鄙視一下這個見風轉舵的傢伙!我一個鄙夷的眼光投過去。

    他的臉上頓時冒出斗大的汗珠。

    “你有什麼辦法?”Carl倒是來了精神,追問。

    玄燁和Aryon地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我於是得以從三雙六隻眼睛地瞪視中解脫出來。

    羅念英見這次沒人反駁他的話。立刻又得意地翹起了尾巴:“引蛇出洞,絕對是比守株待兔更好地辦法。守株待兔,主動權在他們。引蛇出洞,主動權在我們。只有掌握了主動權,我們才能夠更好地做出佈置,也才能有萬全的準備,把握性更大!老祖宗不愧是天賦聰穎、才智過人。隨便動一動手指頭就沒有人能逃過您地掌握!”

    我不由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子還真會見縫插針啊!就這點機會也能獻出一通肉麻至極的奉承?

    “一通廢話!我自然知道這麼做的好處。快說怎樣才能不讓敏敏冒險?”玄燁不耐煩地追問。

    羅念英急忙說道:“引蛇出洞自然要有餌,老祖宗也是最好的餌,不過難道您忘了,我們還有替身的嗎?”

    “替身?”問話地不是我,而是驚訝的Aryon

    “是的。為了保護董事長,龍帝國一直不遺餘力尋找與她相像的人,並且竭盡全力訓練成超級戰士,為的就是在必要的時候成為她的替身。處理一些必須由她出面。而又帶有危險的事情。”羅念英解釋道。

    玄燁眼睛一亮:“有你們的!居然還有這種方法?!敏敏你怎麼不早說?”

    我猶豫了一下,道:“不論外形怎麼肖似。氣質上總是相差很大地,我怕瞞不過去。”

    “不會吧?”羅念英怪異地看了我一眼,“他們貌似誰都跟你不熟吧?怎麼可能輕易分辨得出來?”

    我啞然。

    看見眾人投來地眼光,我羞得差點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了!

    玄燁地嘴角忍不住上揚、上揚……我又羞又窘,狠狠地手指揪住了他腰間的嫩肉,重重一擰!

    他臉色一青,好懸沒叫出聲來,疼得齜牙咧嘴。

    “咳咳……這個……就這麼辦吧!念英,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務必要把他們給引出來,以絕後患!”他苦笑著,一手包住了我的手掌,一邊說著轉移視線。

    其他人嘴角都含著笑,卻是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笑出來。Carl和Aryon各自背過身去,肩膀微微抽動著,羅念英則憋得臉頰通紅,怪聲怪氣地說:“好……好的,交給我……你們就放心吧!呃,那我去做事了!”說完,也不等我們答話,就像後面有鬼在追似的,拚命往外跑去。

    “砰”一聲,大門合上,隨即傳來隱隱約約的大笑聲。

    玄燁哭笑不得,看著我。我自知理虧,急忙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這件事交給了羅念英去處理,我就再也沒過問過事情的進展。

    而事實證明,羅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一個月後,羅念英出色地完成了任務。

    許嬌蓉等人終於被假的我引了出來,從而一網成擒。羅念英按照法律程序將他們移送法辦,並且以綁架、謀殺未遂等罪名予以起訴。當然,在以“龍帝國”的名義提起訴訟之後,他們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並不需要太傷腦筋。

    而幾乎就在同時,玄燁正式向我求婚了!我的回答當然是好,但這事還需要徵得他姑姑、姑父的同意。

    事情的發展與我們當初的約定不同,所以注定是件困難的事情,不過玄燁既然已經拍胸脯保證由他搞定,我便再不懷疑。

    很快,王月天夫婦急急忙忙飛過來,而同時羅永生也來到了我身邊——名義上我畢竟還是羅家的人,他作為當代羅家的家主,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缺席地。

    最後的一次懇談。我、玄燁、王月天夫婦和羅永生、羅念英父子坐在一起,王吳麗華嚴肅地看著我們,鄭重地問:“你們真的確定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嗎?”

    “是的。”我和玄燁異口同聲回答,然後相視一笑。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他為了廝守終生。又何止等待了百年?

    王月天和王吳麗華對視了一眼,然後嘆道:“這些年。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裡,尤其是這次地事件。更是同心協力、共渡難關。既然你們能夠相互扶持、彼此愛護,我們還有什麼好說地呢?我們老了,圖的不過就是寶寶能夠一生幸福美滿,如果你就是他地幸福,那麼。我們祝福你們!”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在這一霎那,似乎獨佔了全世界。

    “謝謝!”我由衷地說。

    “不必說謝。只希望,你能帶給寶寶真正地幸福!”王吳麗華笑看著我,說。

    “放心吧,姑姑、姑父,我的幸福,只有她能給我,而擁有了她。我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玄燁輕輕攬著我。臉上流露著溫柔的笑意。

    王吳麗華看著我們,愉悅地笑著。道:“看你的樣子,誰說不是呢?呃……羅小姐……”

    尷尬,一旦正式承認了我們的關係,該怎麼稱呼都成了問題。

    我笑了笑說:“叫我Anle吧。”

    “羅小姐”未免顯得生分,“敏敏”則是玄燁地專享,“靜茹”的名字太久沒用幾乎連我自己都陌生起來,在外國還是英文名字比較常用。

    “好,Angle,”王吳麗華也不矯情,直爽地說道,“寶寶就託付給你了!他的年齡比較小,或許還有任性不懂事的地方,你可要多多包容、好好引導他……不過,你從小看著他長大,這點我們倒是不擔心啦!”

    我抿嘴偷笑——說玄燁年齡小不懂事?那天下都沒有懂事的人了!

    玄燁摸了摸鼻子,苦笑著吞下這口黃連。

    “姑……姑,其實Danel雖然年齡比我小,有些時候卻是比我還成熟,你們也不用太擔心了。”我笑著說,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以我活了三百多年的歲數,還要管人叫長輩,這感覺……真是無法描述!

    這下換羅永生和羅念英父子掩嘴偷笑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王月天似乎也發現了他們的異樣,不由詫異地問道:“這個……羅先生,有什麼不對的嗎?”

    我shā're:n似的眼光投過去,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要是敢跟我出什麼紕漏,看我不扒了他們地皮!

    羅永生嚇了一跳,趕緊道:“不,不,沒什麼!以後Anle也要請你們多多關照了!”

    王月天雖然仍有些奇怪,不過倒也沒再追究,只是笑呵呵地說:“好說,好說,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有空多多走動走動。”

    “歡迎歡迎啊!”羅永生笑呵呵地接上去。

    估計是被我壓榨得久了,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冒充我地長輩還不怕我報復,他笑得很開心,我則是很無奈。

    他們一群“長輩”很快就嘰嘰喳喳說在一塊兒了,把我和玄燁撂在一邊,自顧自越說越高興,不一會兒,連羅念英都摻合到了裡面去。

    “不如我們現在就把婚期定下來吧!”越來越興奮的羅永生突然冒出這麼句話,立刻得到王月天夫婦地贊同。

    我頓時一頭黑線——這個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

    玄燁卻是眉開眼笑,興奮雀躍著說:“好!這個我同意!婚期越快越好!”

    王吳麗華看了看他,忍不住笑罵道:“知道你急著娶媳婦兒了,可婚姻大事怎麼能隨隨便便?一切都要按規矩,不准亂來!”“好好好,怎麼都好,只要讓我快點娶她進門就行!”他無所謂地說著。

    王吳麗華無奈地搖搖頭,道:“剛才Angle還說你成熟,看看你這樣子,哪點兒成熟了?”她再看了看我,忽然“噗嗤”一聲笑道,“當初我還說給你牽紅線呢,沒想到最後竟然牽到自己家裡來了!”

    我也想起前塵往事,不禁也笑開來。

    王吳麗華轉過身,幾個人又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就婚期問題展開了深入而熱烈的討論。

    我看著玄燁溫柔帶笑的臉,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寵愛,比三百年前更加濃烈的愛意在心中化為抹不開的甜蜜和幸福,從不曾感覺過有這樣的時刻——我死而無憾!

    一股衝動在心頭,我拉了拉他的手,讓他附耳過來,然後輕輕吐出一串話語。

    “真的?!”他高八度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周圍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我含笑看著他,點點頭。

    “什……什麼時候的事?”他話都說不清楚了,結結巴巴地問。

    “已經五個月了。”我輕輕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

    他笑了,笑得都有點痴傻了,雖然已經跟我有過一個孩子,此時的他仍然像第一次當爸爸的人,那麼喜悅而又不知所措。

    忽然,他的臉色慢慢轉陰,看著我的眼神漸漸陰霾。

    “玄燁……”我不禁惴惴,他這是怎麼了?

    他的臉上黑了一半,氣急敗壞的怒吼聲在我耳邊響起:“你這個女人!都懷孕了居然還敢給我上竄下跳,差點自己跳出去做誘餌——”

    “懷孕?!”

    驚呼聲響徹了大廳。

    (《現代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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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一章 遠航
    蔚藍的天空下,是萬里無雲的晴碧。一望無涯的大海,海天一色,巨大的遠洋航船在碧波間乘風破浪,浪花飛濺在船頭,帶來潮腥的氣味,那是大海的氣息。暢快的海風吹拂在面上,口鼻間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一刻,心胸如大海般遼闊!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眺望著遠遠的海平線。遼闊的海面上只有這一隊船隻,不禁產生一種雄霸天下間的豪邁,難怪人們總說,煩悶的時候到海邊去,大海會讓你忘記世間所有的煩惱,無邊的海洋會讓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也會令人爆發出獨霸天下的雄心。

    獨霸天下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有希望總好過一生鬱鬱而行。隨著這支船隊,我們正航向西方,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有著全新的人生,有著全新的未來,想想,便有一股盎然的生機洋溢在肺腑。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李白未必就來過大海,然而如斯的豪情壯志、無畏氣魄,卻無比切合此情、此景。

    從無休無止的宮廷鬥爭中脫身出來,再沒有了兄弟手足之間的自相殘殺,三千後宮的是非之地拋之腦後,我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回頭想想,實在萬分慶幸當初的決定——天下之大,何必困守在那高牆築成的牢獄?

    只是玄燁啊,我們何時才能相遇?再一次的輪迴轉世,我不怕你認不出我來,只怕我們無緣相見啊……

    我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思緒萬千,喜憂參半,沉浸在自己地心事中。

    忽然。

    “這就是大海嗎?”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帶著止不住的驚訝和感嘆。

    我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終於願意出來了?”

    允看了看我。仍然帶有一絲不滿。卻無奈地嘆了口氣:“都到這種地步了,再不可能回頭。不接受事實又能怎麼辦?”

    說完,再不言語。只是凝望著海面,愣愣無語。

    我也不說話,繼續看我的海。

    良久,只聽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似乎要將胸中所有鬱悶和煩躁一起呼出一般綿長。然後緩緩說道:“原來這就是大海……如此遼闊的天地,便是關外草原也是大有不及,在這海上,似乎能帶走人地一切煩擾。”

    “是啊!”我也嘆息著,“在大海上,你會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地渺小,滄海一粟再不是想像中的名詞,而能夠親身體會到。如此渺小地我們,人世間不過匆匆數十年。還有什麼是值得掛懷的?還有什麼事放不開地?人生不應該侷限在那紅牆綠瓦的方寸之間。天下之大,到處可以去得。放眼四海,那是多麼豪邁的事情!”

    他默默地聽著,一個字也沒有說,只是那眼中的明悟,漸漸迷惘盡去,眼神越來越明亮。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轉而目視著前方,感慨道:“大洋地彼端,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跟大清完全不同的地方。大清固然好,卻始終不過是大陸一隅,在前方,有著更廣闊的世界任我馳騁,又何必侷限於那片井中的天地?未來,如果能在西方佔有一席之地,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開疆拓土了吧!”

    他抿緊了嘴唇,眼中卻露出高漲的興致,看來,我已經把他說動了。

    不由得輕輕一嘆。

    中國自明朝以來,閉關鎖國、固步自封,自己將自己鎖死在了家中,雖然能夠保證千年文化的傳承,卻是弊大於利。須知中國國土雖大,始終無法與世界抗衡,不能放開心胸接受外來新事物,如何能夠發展?國家如此,人更是如此。中國人的眼光盡皆侷限於虛妄地“天朝上國”,若是能夠將眼光投向世界,他們就會發現其實除了爭奪紫禁城裡地那把龍椅之外,其實有太多太多的方法可以建功立業、一攬天下!

    而這些,唯有靠他自己去慢慢領悟,我是幫不得地。

    “原來你們在這兒!”輕快的聲音打破了此間的沉默,隨著話聲,一個金發女孩連蹦帶跳來到我們面前,滿臉笑容地看著我們。

    “瑞安娜小姐,早上好。”我笑著說。

    允卻是冷冷一哼,轉過了頭,不去看她。

    “早上好,Angle小姐。”瑞安娜拎起裙邊,對我行了一個優雅無比的貴族禮儀,然後看了看允,巧笑嫣然,似乎視而不見他的無禮,微笑著說,“允先生,早上好啊!”

    說著,她向前伸出了手。

    允的眼中流露著不屑,卻又忍不住好奇的神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

    我忍不住笑,道:“這是他們西洋人的禮儀,作為男士,應該去親吻女士的手背,顯示自己的風度,這便是吻手禮,是貴族的禮節。”

    他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搖了搖頭,後退一步,嘴裡喃喃說道:“寡廉鮮恥!寡廉鮮恥!”

    瑞安娜雖然心儀中國文化,也在他父親的培養下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卻畢竟還是個外國人,對這句成語露出了迷惘的表情。然而強烈的求知慾卻更加旺盛了,她跨前一步,有點興奮地問道:“允先生,這說的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允彷彿是面對著洪水猛獸一般,嚇得後退一步。而瑞安娜絲毫沒有發現兩人之間巨大的代溝,見他退了,又急忙跟前一些。就這樣,你進一步、我退一步,兩人就像約定好了的,直到允背部撞上了欄杆,退無可退。

    “允先生?”看得出來,瑞安娜被他弄得徹底迷糊了!

    允駭然大叫起來:“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准再靠過來!”

    “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我知道!可我們不是還沒有親到嗎?”瑞安娜迷惑地問。

    允滿臉黑線,額頭甚至可以看到隱隱跳動的青筋,一邊喃喃地說道:“無恥……真的太無恥了!一個女流之輩,竟然……”

    我看著這兩個人地雞同鴨講,再也忍不住。趴在欄杆上爆笑出聲。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著我。無言。

    “敏敏……”允似乎有暴走的趨勢。

    “Angle小姐?”從頭徹尾搞不清楚狀況的瑞安娜,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

    我眼淚都笑出來了。不得不深深吸氣以免自己笑死過去。

    這就是現成的東西方文化的差異,尤其是以古板死硬著稱地古人。兩種思維習慣地碰撞更加激烈有看頭。我知道以後的旅途絕對不會寂寞了!

    “瑞安娜,來。”我擦了擦眼淚,向她招了招手,終於大發善心肯為允解圍。

    瑞安娜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走過來。允於是大大鬆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瑞安娜奇怪地看了看他,他立刻又是一驚。

    可憐地允……我又是想笑,毫無同情心地可憐著,不過終究還是忍住了沒笑出來。

    人家畢竟是個皇子,現在心態還沒調整過來,也不好太過刺激他了!

    我拉著瑞安娜的手,讓她站在我身邊。雖然我地樣貌很年輕,但卻跟她的父親是同輩的。她也知道。因此還算聽我的話。

    “瑞安娜,你既然懂得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的意思。就該知道在中國男和女之間是不能隨便接觸地,尤其是在貴族之中,就算是面對面說說話都不行,更何況吻手禮?你就不要勉強他了!”

    瑞安娜恍然大悟,轉身看著允,鄭重說道:“抱歉,允先生,讓您為難了,希望您能原諒我。”

    她直率的道歉,倒是另允不好意思了,急忙道:“不知者不罪,瑞小姐不用太過自責。”

    完了!我又要笑噴了!

    我急忙轉過身去,掩飾自己強烈的笑意……事實上也確實笑出來了,只不過我死忍著沒有發出聲音來,身體卻禁不住劇烈抖動著。

    瑞安娜還在發呆,顯然她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卻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來。允卻關心地問道:“敏敏,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大口呼吸著穩定下心神,半晌,終於能夠說話了。

    “允,瑞安娜是她的名字,並不是姓,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好了。”我微笑著說。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頓時老臉一紅。不過還好,他並沒有死鴨子嘴硬不認錯。

    “這……那請問她的姓氏為何?我與她份屬陌生,貿然直呼其名似乎不大妥當。”他固執地說道。

    “呃……她沒有姓。”我為難地說。

    “沒有姓?”他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為什麼?”

    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對於中國人而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姓氏,而且具有無比地權威性,任何人不得隨意更改,否則就是背典忘宗,是要被天下人唾棄地!但在荷蘭則不然,荷蘭人一直都沒有姓,難道要我告訴他要等到幾十年後拿破崙征服荷蘭之後,法國人在統治期間覺得沒有姓氏不好管理,才命令荷蘭人必須有姓的嗎?

    思慮再三,我只好說道:“這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地民俗習慣,荷蘭人並不重視姓氏,是他們老祖宗留下來的習慣,像這樣的事情還很多,等你以後見識多了就明白了。”

    說到這種民族差異,生下來連一步國門都沒出過的皇子皇孫們自然是拍馬也及不上我的。聽我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深究,否則更凸現自己的知識貧乏,只得模糊地“嗯”了一聲,不再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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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二章 航路
    我和允說著話,瑞安娜則是聚精會神凝視著他,專注的程度讓人想不在乎都不可能。

    允怕是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麼瞧過,他是皇子,又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揣摩、評估似的直視他?不由得面上升起一陣潮紅,想要呵斥,偏偏這已經遠離了大清國土,他倚仗的資本已然無效。

    看我們說完了話,瑞安娜再也忍不住走到允身邊,問道:“允先生,聽說您是大清帝國的皇子殿下,是真的嗎?”

    允挺了挺胸膛,傲然道:“當然是真的。”

    瑞安娜眼睛一亮,雀躍道:“那太好了!我一直都非常喜歡你們中國的東西,也學了不少事情,不過從來沒機會跟真正的上層人士溝通過。不知道您可不可以找時間跟我說說皇家的事情?”

    允臉色一變,道:“皇家的事情像你這種洋人有什麼資格知道?你別妄想了!”

    瑞安娜睜著大眼睛,非常無辜地問:“啊?為什麼不行啊?”

    允愕然,似乎從未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缺乏常識的人!

    “……難道在你們的國家,擅自打聽皇室的事情不會受到懲罰嗎?”他疑惑地問。

    “懲罰?為什麼?”瑞安娜比他還奇怪,“這有什麼不讓打聽的?也沒多大點事吧?”

    允詢問的眼光看向我,我點了點頭,表示瑞安娜說得沒錯。

    本來西方的皇室就不想中國這般強調君臣之別、等級森嚴。

    允從小在皇家地教育中長大。皇帝是九五至尊、天下最尊貴的存在這個思想根深蒂固,此時聽到荷蘭的皇室如此缺乏威信,不由得露出幾分輕蔑的神色。

    瑞安娜端的是神經大條無比,竟絲毫沒看出他地異樣來,只一心沉浸在獲得中國貴族文化知識的美好願望中。纏著他說個沒完。

    經過這許久的糾纏,允似乎已經習慣了開放、直爽的瑞安娜,不再那麼拘謹。對於她的死纏爛打,眼中有著輕視和不情願,卻又無法像在國內一樣頤氣指使,只能揉合成一股無奈的神色,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一時間,他們倆十句裡面倒有九句是瑞安娜自言自語。

    我看了他們一會兒便不再注意。瑞安娜的求知慾超出了我的意料。不過我倒是樂見其成。讓她這麼折騰下去也好,免得允沒事自己胡思亂想,多個人跟他插科打諢更有利於他走出陰霾,重新面對人生。

    我繼續眺望著遠方,享受著只有在大海上才能享受得到地自由和清新。

    忽然,瑞安娜停止了說話,眼直直地望向前方,脫口叫道:“快看!”

    我和允循聲望去,只見就在船頭不遠的地方,一群海豚跟我們並肩前行著。並且不時歡快地躍出水面,一邊游動,一邊嬉戲。

    “好可愛!”瑞安娜眼冒星星,幾乎是整個身體都趴在了欄杆上。還在努力向前延伸著,眼看著大半個身體就要探出船身。

    允嚇了一跳,不假思索拉住她的手往後一拖。

    “你不要命了?!”他大吼道。

    瑞安娜愣了一下,隨即也發現了剛才自己的大意,不由吐了吐舌頭,說了聲“謝謝”。不過轉眼間,她又奔向了欄杆,喜滋滋地看著那群海豚。16K小說網當然這次特別小心了自己的安全,沒有像剛才那麼莽撞。

    允愣愣地看著她,露出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隨即又聳聳肩,也來到欄杆旁,看著這個稀奇景色對他的吸引力並不比瑞安娜少。

    我見他們倆沒事了,又把眼光移回到海面上。忽然之間。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嗯,要不要站高一點。然後大吼一聲“Imthiofthorld呢?

    呃,貌似在某人吼了這麼一聲之後,泰坦尼克號就沉到水裡去了,似乎不大吉利啊……

    我一伸舌頭,打消了這個主意。

    “娘,原來你在這兒,害我好找!”允大步走出艙來,看著我埋怨道。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我看著他,問。

    “喬先生找你呢。”他說,然後一眼看到瞭望著海面出神的兩個人,“他們在看什麼?”

    他走上前來,允回過頭看了看他,點點頭。

    “大哥。”他叫了一聲,並沒有特意流露出特殊的情感,對這些皇兄們,他一向以平常心視之,一直都是這樣,也就成了習慣。

    允並沒有露出別樣的神色。

    瑞安娜則一臉興奮地拉著他叫道:“凱伊,你快看!那裡有一群海豚!”

    允其實也是次出海、出國,雖然曾經聽我說起過不少國外見聞,但畢竟只是耳聞,沒有目睹,而且我也不可能把世界上所有地事情都告訴他,像這樣的情景還是很難見到的。他頓時也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加入了欣賞海豚的隊伍中……,。

    我笑看著他們,忍不住搖了搖頭,轉身逕自離去。

    路上隨手抓了一個船員,問出來喬現在跟船長在一起,我便直接向船長室走去。果然,他們正在屋裡討論著什麼。

    看到我來,他們放下了手裡地東西,站起身來表示對我的尊敬。我是喬的老闆,又可以算是皇室成員,包括船長在內,所有人都對我十分恭敬。

    “尊敬的安琪兒小姐,您好。您在船上一切都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船長問道。

    他叫布里奇特,是個四十多歲地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突出,一臉絡腮鬍看起來頗有些匪氣。不過這也並不奇怪,這個時代的民船大都全副武裝,一方面是為了自衛,另一方面在可能的情況下還會臨時冒充一下海盜。布里奇特一家三代都是船長。靠海謀生地人,一輩子幾乎都在海上漂泊,面對著自然和人為的風浪,成功存活下來,這本身就需要有極大地武勇,兼職的海盜也不知做過了多少次,會帶有匪氣也是自然。

    我笑了笑說道:“多謝您的關心,布里奇特先生。您對我和我的親人地照顧已經非常周到了,我們並沒有什麼不滿地地方。”

    布里奇特洪亮地大笑起來,說道:“那就太好了!喬是我的老朋友、老主顧,他地老闆我當然應該盡力照顧,您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跟我說,不要客氣。”

    我笑道:“謝謝您,布里奇特先生,有必要地時候,我不會客氣的。”

    喬笑看著我們打過了招呼,這才說道:“夫人。冒昧請您過來,真是不好意思……咦?允少爺怎麼不見了?”他在甲板上看海豚呢。”我說,然後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急忙說道:“是這樣的。夫人,我們出發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很快就要到達南洋。我和船長剛才在商量,不知道您要不要上岸去轉轉?”

    我想了想,問:“原來的預計,要不要到南洋停泊的?”

    “不,按照計畫,我們可以一路直接駛往印度洋。然後在印度進行補給。”他說。

    “原來是這樣!”我陷入了沉思。

    南洋是對東南亞一帶的統稱,也就是後世的新加坡、馬來西亞、菲律賓等地,自明以來,大量華人出走南洋,在那裡落地生根,是中國商人聚集的地方。因為處在東西方貿易的必經航路上。商業極為發達。但我們已經在中國本土獲得了足夠的物資,自然不用再在那裡逗留。從生意地角度出發,我們應該直接向前,不作停留。

    然而從私人的角度上,我卻希望能夠有上岸一探究竟的機會。

    曾經在後世的電視、電影中見過許多對於南洋地描述,我對那裡其實是非常好奇的。再加上從未出過洋的允和允,也許這將是他們唯一一次路經南洋的機會,若不好好看看這個遠離本土的華人社會,豈不遺憾?

    有些猶豫,我斟酌著問道:“如果我們在南洋稍作休息,會耽誤多長時間?”

    喬繼承他父親的位子,是個極為出色的商人,心思靈活不在話下,當下笑著說道:“夫人放心,不會花費太多時間的,若是您想要上岸去看看,我們照辦就是。”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y-i次忄把話說清楚,以免耽誤工夫:“喬,布里奇特先生,我想應該把我地打算向兩位說清楚。說實話,這次我帶兩個孩子離開中國,就沒打算再回去,因此很有可能,這是我們參觀沿途風土人情唯一的機會,我想不只是南陽,以後印度、埃及、意大利、西班牙等等國家都會是我們停留的地方。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任性,但請體諒我們好奇的心情,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我們想要好好把握現在。”

    喬和布里奇特面面相覷,顯然是沒想到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打算。沉吟了一陣,喬才緩緩說道:“夫人,請原諒我沒能早點體會出您的心情,所做地準備不夠。您也知道,從荷蘭到中國往返一趟就需要花費不短地時間,如果再加上沿途停留,恐怕一年時間都不一定能回得去,公司裡面恐怕要等急了。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分出一部分船隻,讓他們帶著貨物先走,留下幾艘船,我們慢慢走。”

    我點了點頭,這也是所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我有些歉然地看向布里奇特,說道:“船長,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不知道這樣分成兩路,會不會對您地船隊造成損害?”

    布里奇特笑著說道:“不,不會的,尊敬的安琪兒小姐。我家的船隊在海上航行幾十年了,就算是碰上英國人,也有抗衡的能力,我的船員們都是經驗非常豐富的,您不用太過擔

    聽他這麼說,我便放下了一顆心。微微笑著,我對他們說道:“既然這樣,那麼就照兩位的意思去做吧!謝謝你們的體諒。”

    “不用客氣,夫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喬和布里奇特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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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上岸
    商船緩緩駛進了馬來西亞的港口,聞了多天大海的味道之後,終於又有了不同的嗅覺。

    我、允、允和瑞安娜都走上了甲板,注視著我們第一個到達的“外國”,充滿了好奇。

    在後世,新馬泰旅遊早已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點家底的人都能去。然而在古代甚至近代,又有多少人走出過國門?這一刻,我的心裡不由湧起一陣激動,轉頭看了看允和允兩兄弟,他們更加顯得新奇、興奮,兼而有之,望著地平面,躍躍欲試。

    “娘啊,終於看到陸地了啊!一連六天都待在船上,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啊!”允掩面而泣,像個受盡虐待的小媳婦。

    我又好氣又好笑,揪住了他的耳朵使勁一擰:“你才待六天就受不住了?什麼叫不是人過的日子?難道你喬叔叔他們都不是人嗎?”

    他疼得五官都皺到一塊兒,不住哀號,卻又不敢掙扎。

    瑞安娜笑著說:“第一次出海遠洋的人都是這樣,我來的時候也花了好長時間才習慣了長期在海上航行的生活,不過相信允少爺很快就會適應的。”

    允看了她一眼,露出奇怪和稍微有些不滿的神情。

    說話間船已經靠了岸,布里奇特走過來說道:“尊敬的安琪兒小姐,現在您可以下去走動走動了。請問您準備在這裡停留多久?”

    我想了想,畢竟現在的交通工具有限,要走完全馬來西亞怕不得一個月?不過既然決定了來觀光,還是不要吝嗇這點時間的好。且不說允他們,便是我自己,在那紅牆綠瓦的宮廷中待了幾十年,操心了幾十年,用一兩年的時間來放鬆應該不算過分吧?

    於是我笑道:“我想在這裡好好觀光一下,恐怕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喬跟著走了上來。聞言點了點頭道:“確實差不多需要這麼長時間。夫人。很抱歉。這兩天我不能陪著您了。請您暫時先在這附近走走。等我把船安排好。讓他們先啟程之後。就陪著您到內陸地方去看看。”

    “不急。你慢慢來吧。”我笑著說。

    允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下去了。不停地看著碼頭。就像地上有釘子似地站不住。跳來跳去說:“娘。是不是可以走了?下去吧!我們快下去吧!”

    我看見允雖然嘴裡不說。眼中卻也流露出對陸地地渴望。知道這兩個從未坐過那麼久船地人都有些受不住了。不由得莞爾。笑道:“好吧。如果不趁機在一路上好好讓他們見識一下外國風土人情,就這麼冒冒然衝到歐洲去,不知道還要鬧多少笑話呢!現在眼前至少還有一半是中國人就已經這樣了,換了一個全部是歐洲人的環境他們怕是要暈頭轉向了!

    “走吧。”我笑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們地肩,當先向前走去。

    幾個人這才回過神來,緊緊跟在我身後。

    瑞安娜畢竟是來過一次的,這時走在我身邊,指手畫腳不住地為我介紹兩邊的建築和值得注意的地方。

    說實話,馬來西亞這種殖民地,以前又是中國人眼中未開化的蠻夷之地,比起美侖美央的中國來,實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並沒有太大看頭。那路邊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大部分衣著簡陋的人們,可見一斑。勝在這裡跟中國完全不同地社會氛圍,卻還是有幾分趣味。

    許是很少見到像我們這樣衣著光鮮、看上去很有身份地位的中國人,一路上,我們看別人的同時別人也看著我們,眼裡或好奇、或羨慕、或嫉妒、或防備,不一而足。好在我和允都算得上是“大眾人物”,被人瞧慣了的,允又是個天生不知“害怕”為何物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逛街倒也沒有太多的彆扭。

    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象漸漸不同。此時已經離碼頭頗有段距離,建築物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那些低矮的平房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至少兩層以上地樓房。不少還經過了一番裝飾,看起來高檔很多。街道上雖然稱不上乾淨,卻也比剛才碼頭的髒亂差好了很多,而路上地行人不再是穿著平常的普通人,綾羅綢緞不在話下,神情高傲似乎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去。很是高人一等的感覺。

    瑞安娜笑道:“安琪兒小姐,這裡就是我們的領事區了,上次我跟父親來也是住在這裡的,比碼頭那些簡陋的旅館要好得多,您看還滿意嗎?”

    我當然滿意。在這種殖民地,能夠有這樣地地方可以住已經很不錯了,領事區,可不是普通身份的商人可以住進來的,這不由得讓我對從未打理過的事業再次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喬他們的生意究竟坐到了什麼程度了?

    道路兩旁有著多姿多彩的建築風格。中式的、西式的、中西結合地、跟本地特色結合的,呈現出多種多樣的特色,倒是比剛才有看頭多了。

    我們跟著瑞安娜來到一座白色地洋房前。她上去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就有本地僕役模樣的人來開門,一見她立刻躬身說道:“小姐,您回來了。”

    “嗯。”她高傲地點點頭,說,“老普耶呢?”

    “我尊敬的小姐,老普耶來了。”說話間,一個六旬左右的荷蘭老男人從房子裡匆匆走出來,恭敬地說道。“很抱歉,小姐,我沒有收到您即將到來的消息,沒能前去碼頭迎接您,請您恕罪。”

    此時的瑞安娜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高貴中帶有一股天然自來的威嚴,點了點頭道:“是我們沒有專門通知,你不必自責。對了,這位是我們尊敬的股東——安琪兒夫人。還有她地兒子凱伊少爺,還有……”她看了允一眼,我這才想起並沒有給他取外國名字。

    笑了笑,我說:“埃爾伯特。”

    瑞安娜看了看我,轉頭對老普耶說道:“埃爾伯特先生。”

    老普耶恭恭敬敬聽完她的話,這才轉向我們,恭恭敬敬地說:“歡迎你們的到來,安琪兒夫人、凱伊少爺、埃爾伯特先生,我是這裡的管家普耶。”

    瑞安娜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笑看著我說道:“安琪兒夫人。這裡是我們家買來的房子,我們做生意經過都會住在這裡。當然這種地方絕對比不上我們在荷蘭的莊園。也比不上您以前住過的地方,請您不要嫌棄。”

    她在有別人的時候管我叫夫人,沒有別人的時候叫我小姐,聽得我耳暈,忍了許久終究是沒能習慣,說道:“瑞安娜,叫我安琪兒就好了,不要加什麼夫人、小姐地,我不習慣。”說完頓了一下,又道,“這座房子我看已經很不錯了,你不用擔心,我們能適應的,對吧?”最後一句我是問向了允、允兩個人。

    他們接收到我的暗示,急忙點了點頭。

    瑞安娜笑得很開心。

    老普耶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小姐,幾位客人,請不要站在門口了,進來休息休息吧!”

    瑞安娜這才想起來,不由吐了吐舌頭,拉著我道:“真抱歉,讓你們站在這裡說話,快請進吧!”說著拉著我向裡走去。

    來到屋裡,瑞安娜拿出主人的派頭,忙進忙出讓人為我們準備臥室、提供食物,顯然離開了中國之後,在這裡找到了一種熟悉的家的感覺。

    趁著她的忙碌,允在我耳邊輕身問道:“你剛才說那個什麼……什麼埃什麼特的,怎麼回事?”

    我瞟了他一眼,笑道:“中國人的名字對洋人們來說發音實在太難,所以一般在外面地中國人都會取個外國暱稱方便溝通。允地我早已幫他取了,但你沒有,於是我就越趄代庖了,你不會生氣吧?”

    他皺了皺眉頭,道:“大丈夫在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何須要什麼外國名字?”

    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彈,掩嘴笑道:“不過是個暱稱,沒有給你改名啊!怕什麼?”

    他神情疑惑,卻又找不到反駁地話說,於是只好默認。卻又問道:“那個暱稱,什麼意思?”

    我知道中國人取名講究涵義,越是身份高貴的人越不能馬虎,何況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於是笑道:“埃爾伯特,是高貴顯赫的意思,滿意吧?”

    他抿了抿嘴,緊繃的臉色鬆了下來。

    旋又好奇地問道:“難道洋人們的名字也跟我們一樣,有什麼內在的涵義不成?”

    “那當然,人家又不是傻瓜。”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是天朝上國、驕傲自大思想惹的禍!

    “我的暱稱安琪兒是宗教裡天使的意思,允叫凱伊,是英國最偉大的國王亞瑟王的弟弟。”我索性一口氣全說了。

    他訕訕一笑,沒有再問。畢竟出來那麼多天了,他也知道以前總以為中國人才是最高貴的,這種想法確實有些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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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四章 遭遇
    待在喬家中休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平生第一次出洋造成的生理、心理上的虛弱調節過來,然後允便坐不住了。

    “娘,既然我們都來了,老待在家裡有什麼意思?不如出去轉轉。”他嘻皮笑臉地說。

    我瞟了他一眼:“休息好了?有精神了?”

    “精力充沛,生龍活虎!”他還秀了一把肌肉,可惜並不是肌肉型的人物,沒什麼看頭。

    瑞安娜“噗嗤”一聲笑起來,允哭笑不得看著這個小弟,半天說不出話來。

    喬轉過頭去悶笑著,我一頭黑線,狠狠瞪了允一眼,無奈道:“好了,耍什麼寶?要是有精力的話就去吧,自由行動。”

    一聽這話,允固然雙眼發亮,就連允都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我便知道這兩兄弟都不安分了。

    “娘,你也去嘛!不然只有我們多沒意思?”允拉著我的手撒嬌。

    我轉念一想,點了點頭。究竟這裡不是大清國內,就算有瑞安娜和喬陪著,中西方文化的差距始終存在著,誰知道這兩個從沒出過國門的皇子會幹出什麼事來?左右待在家裡也是不放心,倒不如跟著去。

    心裡答應了,我卻不肯給他好臉色,重重地一揪耳朵說道:“你這小子,就知道折騰娘親!”允哇哇叫疼,其實哪裡就那麼不經事了?不過趁機撒嬌兼轉移視線而已。他涎著臉笑道:“娘,你看,兒子從來就沒出過遠門,什麼事情都不懂。正是要仰仗娘親的時候,兒子不依靠您依靠誰呢?這是兒子對您的仰慕和尊敬,怎麼就變成折騰了?”

    年齡不大,一雙嘴皮子卻是厲害。哄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以後說不定有多少女孩會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住。我忍不住又揪了他一把,笑斥道:“別磨嘴皮子了。要走就趕緊,不然就別出去了!”

    “別啊。娘!我們這就走。這就走!”他嚇了一跳。趕緊放開我。拉著允就衝了出去。

    我看著他地舉動。欣慰地笑笑。雖然以前跟允這位大哥並不十分親密。但現在只有兩兄弟在。能夠如此照顧自己地兄弟。對允來說是最好地撫慰。

    我看了看喬。問道:“你跟我們一起去麼?”

    喬點了點頭。道:“生意上地事已經處理好了。我已經給我父親送了信。以後就慢慢陪著您到處看看。其它地事情我地父親會處理地。”

    我點了點頭。瑞安娜跳起來說道:“父親。安琪兒。我也要去!”

    我笑著捏了捏她地臉頰。說道:“知道了!怎麼會漏了你呢?親愛地瑞安娜。”她眉開眼笑。急急忙忙就追著允他們出去了。喬在後面喊了一嗓子沒喊住。不由汗顏道:“這小鬼。一出了家門就變野了。一點也沒有淑女地樣子!要是讓她地母親看見。不知道會發多大地火呢!”

    我和他慢慢向外走去。聞言笑道:“我覺得她這樣很好啊。活潑又有朝氣。再說我真地很驚訝,你居然真地肯帶她千里迢迢來到中國。一般的父親可做不到這一點!”

    他苦笑起來,無奈地說道:“不是我肯帶她來,而是她偷偷跑上船來,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出了公海了,想要送她回去,她又威脅著要跳下海去,沒辦法,只好讓她跟著我了。”

    說得極其無奈,我卻能看到他眼中的溺愛。表面上像是被瑞安娜威脅所以不得不妥協,但要是他真的不同意,態度強硬一點,瑞安娜還真能跟她父親對抗不成?而且那種無拘無束地天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自由,若不是從小寵到大能形成麼?

    不知怎地,忽然一下子我就想起了康熙,他對待允的樣子又何其相似?

    情緒不經然低落下來,腦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我頓時失去了說話的興致。

    喬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我情緒上的變化自然瞞不過他。不過相信他並不知道我突然神傷的原因,只能夠跟著沉默下來,一時間,我們這邊的沉悶和前面允他們三個之間的雀躍歡喜形成了鮮明對照。

    集市他們都見得多了,但這種外國地街市對允和允來說還是頭一回見,左看看、右看看,新奇得不得了。瑞安娜善盡地主之誼,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為他們解說著眼前地種種新鮮事物。

    不過也就是新鮮而已了。在這樣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什麼值錢物事地,就算有,能比得上奇珍異寶無數的皇宮嗎?兩兄弟都是被養刁了眼的人,一般的寶貝都放不進他們眼裡,何況是這些路邊貨?

    不過兩個人卻對當地的美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馬來西亞的天氣炎熱潮濕,所以當地人偏愛辛辣的食物,吃了之後不但餘香繞齒,而且有利於排汗,對身體極有好處。

    “娘,你看,這裡也有羊肉串呢!”允突然拉著我大聲叫道。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由好笑:“笨蛋,那不是羊肉串,那叫沙爹羊肉。”

    “沙……爹?是姓沙的老爹做出來的羊肉串嗎?”他一頭霧水,問。

    我當場笑噴。

    “虧……虧你想得出來!”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道,“那些羊肉先都是經過細心醃製的,然後串成一串來烤,烤好之後再抹上沙爹醬。沙爹是本地土話音譯過來的,是指用花生醬、椰醬、幼蝦等調製而成的醬料,辛辣香咸,開胃消食。”

    我一邊說,允一邊垂涎欲滴,迫不及待衝過去。抓起一根就吃。

    “哇——好辣!好鹹!不過很好吃!”他一邊吃,一邊又抓起幾根,遞給我們。

    不好拂了他的意,我接過來。喬笑看著他不講究的吃相,掏出錢來付賬。

    允也是第一次吃這種食物,同樣吃得津津有味,瑞安娜卻是不甚喜歡的樣子,勉強吃了一根就不再要了。

    一路下來,他們已經吃了不少東西。好在男人地食量大,倒也不至於撐破肚皮。

    突然,一個遲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非常不確定的語氣:“大……大阿哥?”

    我心頭一跳。轉頭看去,不由也是一呆。

    允也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臉色一沉,瞬間變得陰鬱。

    “是你?”他語氣不善,“想不到你會在這種地方!”

    “大阿哥。真地是你?!”來人目瞪口呆,看著他一時之間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本以為離開大清已經夠遠了。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熟人。只見那人身穿灰色馬褂,頭戴一頂帽子,長長的臉,身材瘦削。只是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給人一種詭計多端的印象,只是此刻眼神有點呆滯。

    我一眼便認出來,他是戴澤。之所以認識還是因為了胤,曾經他是胤的首席幕僚,屬於心腹一類,所以跟我和允都見過面。只是後來不知所蹤。據說是被趕出雍王府了。卻沒有人說得出他被逐的真正原因。此人足智多謀,給人的印象很深刻。所以我和允都在第一時間把他認了出來。

    我不由得暗暗叫苦。

    允是康熙親自下令圈禁的人物,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距離大清數千海里地馬來西亞。若是載澤回國一報告,不知道會生多少事端!

    現在地關鍵是載澤究竟是個什麼身份?是否真的已經跟胤全無關係了?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走上兩步說道:“這不是戴先生嗎?想不到竟然會在這兒遇到您,真是有緣哪!”

    他似乎被允驚呆了,這時聽到我的聲音才轉過頭來看我,頓時又發出一聲驚呼:“敏姑姑?!您怎麼會在這兒?皇上到處在找您呢!”

    我的心裡一沉。

    他說的皇上自然不是指康熙,應該是胤了。然而我離開大清不過是一個星期以前地事,如果他跟國內毫無聯繫,又怎能這麼快知道消息?

    “我才要問你呢!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你從老四家裡出來也有十年了吧?沒想到竟然會待在這種地方!”允緊走兩步,來到他面前,眼神銳利地盯著他。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忽然放緩了臉色,笑道:“回大阿哥的話,小人自從被四爺趕出來以後,就一直靠做些小生意謀生。如今往來於南洋和大清之間,聊以度日。”

    我暗自一驚,他已經在這裡經營了十年了?

    我才不信一個智計卓絕地人物會甘心於做一個小商人,否則當初他也不會成為胤的幕僚。即使真的被胤驅逐了,欣賞他才幹的人不在少數,怎麼也能混到個不錯的差事,不比在海上漂泊來得輕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並沒有被胤驅逐,恰恰相反,說不定正是受了胤的指示來南洋這邊開闢財源的。當初九王奪嫡的時候,人人都需要花費大量銀錢,光靠那點皇家的分配是遠遠不夠地,幾個皇子都有自己地財源。除了政權上的你爭我奪,他們也把腦筋動到了對手地財源上,只要能夠切斷對手的收入,就等於斬掉了他的手臂,在奪位的事情上無疑會佔先很多。也正因如此,他們都十分注意保護自己的財路,輕易不會讓人知曉。

    如果真是我猜測這樣,那麼戴澤能夠迅速獲知我的消息就不足為奇了。然而隨之而來的,也說明他能夠很快跟國內取得消息,意味著允出逃的事情極可能敗露,事情實在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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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五章 避走他鄉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只見他眼珠子一轉,笑道:“實在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兩位,還有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允少爺吧?小人真是榮幸!小人雖然身份卑微,不過也勉強算是他鄉遇故知了,不知兩位阿哥能否賞臉讓小人做個東道?”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戴先生客氣了。不過我們還有事,怕是不能在這兒多耽擱,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

    他看了看我們三個,又看了看喬父女,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人也不敢強求。不知敏姑姑到此處究竟何事?若有小人能幫上忙的地方,盡請開口,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原本想將我們套住,趁吃飯的時候套出話來,此時見我不上當,只好當面直接問出來。這也更加讓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若不是仍在為皇家效忠,他又何必管我們的來意是什麼?

    我笑道:“多謝戴先生,不過我們也是來這兒散散心,很快就要走的,無須操心。”

    他訕訕地笑了笑,還想說什麼,卻被允接了過去。

    “娘,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吧?”他看著我說。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鬱鬱的允一眼,他深幽的眼神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戴先生,抱歉,我們要走了。”我笑著說。

    “好,好。”戴澤急忙點頭,笑道,“不知幾位下榻何處?小人晚間一定前往拜訪。”

    “哼,打聽我們的落腳處然後好去報告你的主子嗎?”允冷笑著說。

    戴澤眼角一跳。卻是不動聲色。只是笑道:“大阿哥說笑了。小人現在一介白衣。哪有什麼主子?再說。又有什麼好報告地?敏姑姑和大阿哥做了什麼錯事嗎?”

    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康熙圈禁允地事情誰不知道?

    允突然狡黠一笑。說道:“既是如此。戴先生。娘常說你智計高絕。不若來幫我們。也免得你明珠蒙塵。你說可好?”

    戴澤被他反將了一軍。不由一愣。頓時尷尬起來。喏喏噤噤。臉上神采變換。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啼笑皆非看了允一眼。不經意見到允對他投來讚賞地一瞥。暗自好笑。

    “多謝允少爺地賞識。不過小人好不容易脫出了是非圈。卻是再也不想攪進去了。如今無事一身輕。可以遨遊於天下。縱情於天地間。倒也自在逍遙。怕是無法承少爺地好意了!”戴澤終於想到了措辭。哈哈大笑著故作灑然道。

    我扯了一把允。見好就收,笑道:“戴先生志向高潔,不為塵俗所染,果然是高人!我們又怎能用世俗之務勞煩他呢?允就別為難他了。”佯怒地對允說完,又轉向戴澤,笑道,“戴先生,我們就此別過了,若是有緣。他日自當再見。”

    被允一鬧,戴澤自然不敢再說什麼,於是唯唯諾諾,恭送我們離開。

    這麼一耽擱,我、允和允都沒有了逛街的心思,索性轉頭回去了。一路上,我心事重重,允和允兩兄弟也不出聲,喬經常往來大清和荷蘭之間。對政治風向還是有一定的敏銳度地,我們的情形好歹知道一些,此時自然不會來討沒趣。唯一摸不著頭腦的是瑞安娜,但她也算冰雪聰明,見到我們的樣子,哪裡還敢亂說話?

    回到喬的房子,我回頭掃了眾人一眼。喬和瑞安娜就不說了,本也不關他們的事,允面色陰沉。眼中殺機隱隱浮現。一臉煞氣。允則滴溜溜轉著眼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滿面地滑頭樣。

    我想了想,說道:“此處不能多待了,我們今晚就走。”

    允看了我一眼,森然道:“何必如此緊張?只要他消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輕輕一嘆,道:“怕是我們前腳離開,後腳他就送了信出去,此刻動手已然遲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守在門外,監視我們的行動,更有人在碼頭守候,防止我們離開……戴澤已經在這裡經營了十年,不可小覷。”

    允訝道:“難道我們就真的走不成了?”

    “那倒未必。”喬傲然道,“他固然經營了十年,我家卻也不差,甚至比他更久。再說現在這裡還是我們荷蘭人的地盤,我們要走的話看誰能攔得住?”

    允卻仍舊憤憤不平,道:“為何一定要灰溜溜逃走?要我像喪家之犬一樣抱頭鼠竄,我做不到!”

    我不為所動,平靜地說:“難道我們現在還不算喪家之犬嗎?”

    他一愣。

    我淡淡一笑,道:“你我都是從大清逃出來的人,四阿哥本不會放過我們之中任何一人,但現在我們全都逃出來了,且再不敢回去。這不是喪家之犬是什麼?不過,我們跟那些亡命之徒終究有著天壤之別,我們要去的是大清皇帝伸手莫及的地方,我們有喬他們這些忠誠的朋友,我們地未來仍舊是一片光明,你又何必自怨自艾?戴澤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四阿哥的一條狗罷了,殺了他,還會有李澤、張澤,對四阿哥來說根本無關痛癢,我們卻要背負多一個罪名,何苦來哉?為了這等小人物動氣,不值!”

    一連幾個反問,我戮力打消他的殺機。戴澤此人,確實如同雞肋,殺之無益,而背後牽扯地勢力卻眾多。胤現在富有天下,一個小小的南洋商人損失也就損失了,對他來說卻是無關痛癢。但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要是讓他知道我不但帶走了他的死敵允,還殺了他忠心耿耿的手下,怕難以善罷甘休吧?我人倒是走了,然而圓華飯莊還在,月梅和盆楚克還在,知道我與他們關係的人雖然不多,胤卻絕對算其中的一個。到時候他找不到我,把氣撒在他們身上。我豈不罪過?

    再說,喬和他的父親來往大清多年,在馬來西亞也經營了不少時間,從這幢房子就可以看出來,還是很有些地位的。我可不敢奢望戴澤查不到他們的身份,而一旦知道了他們跟我有關。今後他們在大清地生意怕就寸步難行了。

    無論於公於私,我都絕對不能往死裡得罪了胤,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翻起臉來六親不認的,否則允他們又怎會有那麼悲慘地結局?

    這些考量卻是不能對允說的,不然更加刺激了他,事情更無法善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離開這裡,只要到了海上,遠洋而去。就算是胤也只能望海興嘆,難以對我們構成威脅。

    只是有些遺憾,本想在這裡好好看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在現在的形勢下,不知何時允兄弟才會有機會回到這裡,就是一生都回不來也大有可能,就這麼離去實在太可惜了。就算是我,雖然有著綿長的生命,以後有的是機會可以回來,但那時地世界早已不同於現在地世界,錯過了便是錯過,再也要不回來。

    沉沉嘆了口氣。允被我說得,過去的野心、現在的無奈和辛酸、未來的憧憬,全都攪在一起,他現在已經亂了,呆呆地無法動作。

    喬看了他一眼,然後對我說道:“夫人,確定要今晚離開嗎?”

    我點點頭,道:“越早離開越好。”

    “好的。那麼我這就去安排。”說完,他走了出去。

    允給我打了個眼色。轉頭對允說道:“大哥,我們去收拾東西吧。”

    允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他往樓上走去。

    我的眉頭皺成了小山,眼看著允漸漸從失意中走出來,沒想到現在又變了回去,該怎麼辦?

    旁邊有人拉了拉我的手,我看過去,原來是瑞安娜。

    “安琪兒,怎麼回事?那個允先生不是你們皇室的大皇子嗎?怎麼好像跟那個什麼四阿哥相處不好?”她輕聲問道。

    我嘆息了一聲。說:“四阿哥就是現在地大清國皇帝。是他地弟弟。他在宮廷裡地爭鬥中失敗了,所以才會跟著我出來。”

    “啊!”她恍然大悟。臉上露出同情地神色。

    宮廷中地爭權奪利在哪個國家都有,威廉姆斯在我的幫助下振興了家族,回到了貴族的圈子,瑞安娜應當對此並不陌生。

    我看著她,突然心中一動,故意又長嘆了一聲,說道:“說起來他也夠慘的!本來生母的身份就不高,所以沒有繼承皇位的機會,後來又被人陷害,被他的父親誤會了,從此過著悲慘的生活。我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會在出海地時候帶他一起走,因為如果待在中國,他是沒有希望的。”

    用不著添油加醋,皇子之間的爭鬥遠勝旁人,更不是瑞安娜這種心思相對單純的小姑娘可以想像的,只要誠實說出允的境況,就足以引發她深深的母性和同情。

    果然,她臉上同情的神色更甚。

    我一邊觀察一邊繼續說道:“不過他人雖然跟著我出來了,心卻還留在國內,我真害怕他這麼繼續下去會永遠都沉浸在黑暗中,無法自拔。要是有人能幫他走出以前的陰影就好了!”

    如我所料,瑞安娜當即拍起了胸脯,大聲說道:“安琪兒,你放心吧!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一定會盡全力讓他開心地!”

    “噓——”我急忙掩上她的嘴,“不能說不能說!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要是知道我把這些告訴你肯定會更加生氣的!你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些事!”

    又長又快就像繞口令般的話說得瑞安娜暈頭轉向,好在大意還是把握了,重重點著頭說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發現的!”

    我鬆了口氣。

    想想之前他們兩個之間無厘頭的糾纏,應該這樣可以多少分散一點他的注意力吧?時間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辦法,相信遲早有一天允能夠走出來地。

    也只能這麼期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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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六章 暫別亞洲
    晚上偷偷登上喬的船,船長仍然是布里奇特。我忍不住睜大了眼,驚訝地說道:“布里奇特先生,我還以為您已經跟著貨物先走了。”

    他咧開嘴笑道:“不,尊敬的夫人,那些東西我的副手就能完全勝任,根本不需要我親自跟著。相較之下,我比較喜歡您的旅行方式,邊玩邊走,那是多麼舒服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理由不可能是這個。想必是喬擔心我在海上的安全,特意請這個經驗豐富的船長親自跟著。但也沒說破,很多事情只要心裡意會,記住報答就行了。

    我笑了笑,有些歉疚地說:“那可真是抱歉了。因為有點突發原因,我們不得不盡快離開這裡。”

    他渾不在意地搖搖頭,道:“沒關係,您是僱主,您說了算。只是因為時間倉促,有些東西來不及準備,我們必須在下一個港口進行補給,應該沒有耽誤您的時間吧?”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一切都由您作主就好了。”

    說完,允他們也差不多登船完畢了,布里奇特一聲令下,大船揚帆出海了。

    站在船頭,眺望著碼頭上的燈光漸行漸遠,似乎隱隱約約看到有些騷動,可能是戴澤發現了我們的離開,有些著急了吧?不過正如喬所說的,現在馬來西亞還是荷蘭人作主,戴澤這個僑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爭得過他們這些純正的荷蘭人的。

    現在要擔心的只剩下胤那邊。他是肯定不會白白放我們走的,但一來一去消息傳遞就得花上點功夫,再派人來追的話我們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了。這個時間差是不可逆轉的。而且一旦到了海上,現在是歐洲人的天下,荷蘭雖然輸給了英國喪失了海上馬車伕的地位,畢竟仍舊是個海運強國,就憑現在清朝的海軍,威脅基本上可以說不存在。

    於是,我們一路放心前行,在新加坡進行了補給之後。沿著航路一路前行,來到了印度。

    “這就是三藏法師取經來過地天竺嗎?”允站在船頭,看著日益靠近的海岸線,陸地上那些千奇百怪的建築,不由得六分好奇、四分興奮地叫道。

    “是啊。這裡就是印度。不過已經不是當年三藏法師來地時候那個印度了!現在這個國家裡。伊斯蘭教和印度教正鬧得歡呢!”我抿嘴說道。同時不由得深深一嘆。

    不論是印度。還是中國。都是自己國家鬧騰。結果被西方列強趁虛而入。現在中國雖然還算穩定。但也沒多少好日子過了!

    允他們卻不知道這些。只是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我。什麼伊斯蘭教、印度教地。都是從未聽過地名詞。

    允眨了眨眼睛。看著瑞安娜問道:“瑞安娜。我聽你說過你們家跟什麼東印度公司有關係。這個公司跟印度有關係嗎?”

    我笑看著他們。方才地憂慮被欣慰代替了。離開馬來西亞之後。在我地暗中推動下。瑞安娜重點對允進行了“覆蓋攻擊”。往往纏得他叫苦連天。沒有多少時間去琢磨那些陰暗面地事情。潛移默化中一點點敞開了心胸。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倆地關係也是進境飛速。雖然允嘴上念叨地都是她如何如何纏人、如何如何討厭之類。舉止上卻明顯跟她親近了許多。不再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瑞安娜可以算得上除了我和允之外第三個可以接近他地人。對此。我是樂見其成。

    只聽瑞安娜笑著說:“東印度公司當初成立地時候就是為了跟印度人做生意地啊!雖然後來可惡地英國人跑來跟我們爭奪這個市場。不過到現在我們也還保有東印度群島地市場。那裡有我們地一個補給點。”

    “英國人?”允看向我。

    我發現這兩兄弟有個特點,不論遇到什麼難以解釋的事物都會問問我,彷彿我說地就是標準答案似的,儘管很可能我說的跟喬他們說的一字不差。

    我點了點頭道:“英國人為了跟荷蘭人爭奪印度市場,也成立了一個東印度公司。後來兩國爭執了多年,終於達成了共識,荷蘭人在東印度群島發展,英國人則側重於次大陸。”

    喬驚訝地看著我,說道:“安琪兒夫人,想不到您身在中國也能這麼瞭解外面的事情,像您這樣的中國人可不多啊!”

    允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道:“敏敏,莫不是你早就謀劃著要出海了?否則為何對這些事情如此熟悉?簡直比大清朝廷還要清楚了!”

    我笑了笑。難道告訴他們我是在後世的歷史書上學的嗎?

    當初離開康熙回到現代。我閒來無事便將當時前前後後、國內國外的歷史事件讀了個透徹,當時萬萬沒想到還有回到大清地機會。也沒想到這些事情真的能用上。

    “朝廷不知道並不是不能知道,而是不想知道。你應該清楚我是做什麼的,如今,誰掌握了海洋就等於掌握了世界,於公於私,我能不注意這方面的信息嗎?”我拿出了康熙朝特務頭子的身份做擋箭牌。

    允臉色微變,喃喃道:“掌握了海洋就等於掌握了世界?那我大清……”

    我深深一嘆,道:“等上了岸,你看看現在的印度就知道了,一個沒能佔據海洋的國家會落到怎樣的田地。落後就要挨打,這是防止四海皆準的真理,就算是大清也不能倖免。”

    “連大清都……”不僅是允,這回就連允都投過來懷疑地眼神。

    我也不爭辯,反正只要事實出來,他們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

    這時,布里奇特跑了上來,說道:“尊敬的夫人,我們即將到達港口。請原諒這艘船無法再往裡走了,因為裡面英國人的勢力佔了上風,我們這艘船掛的是荷蘭國旗,怕是會有點不方便。”

    “不要緊的。”我笑著說,“我們自己搭船過去就好了。船上的補給就要麻煩船長您了。”

    “哪裡,這是我份內的工作。”布里奇特說道。

    於是我們先從這艘船上下來,再坐上一艘專門來往於大陸和島嶼之間的本地客船,向著印度本土駛去。

    “告訴你,其實布里奇特不肯進去。根本不是船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地問題。”瑞安娜神秘兮兮地說。

    “什麼問題?”我湊趣地接話。

    “聽說,以前他曾經在海上打劫過英國商船,後來又被英國人給打傷了,所以一直都很憎恨他們,也不願跟他們多打交道。”她快速說著,一臉打小報告地興奮。

    喬瞪了她一眼,道:“瑞安娜,不要到處傳揚別人的私事。這樣不禮貌。”

    瑞安娜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了。

    我卻是笑笑,並不多言。

    允卻一臉驚訝地看著她。問道:“打劫?布里奇特船長以前難道還曾經是個強盜?”

    我笑著插嘴道:“這有什麼奇怪地?外國人的商船都是全副武裝的,隨時都可以發起攻擊。條件合適地時候,冒充一下海盜的事情並不少見。”

    允張大了嘴巴,顯然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商人……還是海盜?”

    我看了看他,笑著點點頭。

    這就是中西方文化的又一個巨大差異了。中國人講究忠孝仁義,而西方人則更多信奉利益至上,只要有利益,什麼事不能干的呢?不能說這種思想就對了,我作為一個正統的中國人。當然也認為人不能無信無義,但事實上正是由於西方人這種唯利是圖的思維習慣使得他們到處侵略擴張,掀起了一股蔓延全世界的資產化的浪潮。

    允和允是不會知道這些的,所以只能瞠目以對。不過這正是我要地。既然要去歐洲,就必須要對歐洲人的思維有一定的瞭解,而且要在那片土地生存下來,也不得不遵守他們地遊戲規則。允還好說,對於從小受到正統皇室教育的允而言,思維的改變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只能慢慢潛移默化。我並不準備到了歐洲之後才開始這項工作,現在正是個好時機,我認為可以進行了。

    到達印度本土,那迥異於中國的建築隨處可見,而不遜於中國的文化歷史更是深深吸引了允和允的注意。跟在馬來西亞不同,這裡隨處可見的歷史建築、奇妙的印度教文化就連深受佛家教育地允也新奇不已,更不用說允這個充滿了好奇細胞的小子了,兩兄弟玩得樂不思蜀,允也暫時將被迫背井離鄉的抑鬱拋之腦後。

    我雖然沒親自來過印度。不過後世在電視電影、報紙雜誌上看得多了。自然缺乏應有的新鮮感。不過看到兩兄弟這麼開心,倒也不虛此行了!

    就這樣。在印度足足逗留了兩個星期,他們才意猶未盡地隨我離開,若不是我要去歐洲,他們幾乎就想定居在這裡了。

    回到布里奇特停靠的碼頭,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這之後的航程將很長時間沒有補給的地方,所以每艘航船到了印度都必須停靠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再度起航。

    張開了風帆,我們駛向了印度洋地彼岸,我凝視著漸漸遠去的地平線,心中再度升起一股離愁——

    別了,亞洲!經此去,再回首,便已是滄海桑田。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三部 第七章 海戰
    澄靜的天,萬里無雲,一望無際的大海,波瀾起伏。

    景色是一樣的景色,但同樣的東西連續看了幾十天後,也變成了無聊,單調的日子,過得人心煩。

    不說允和允,就算是我,也感覺煩躁漸生。前世去英國,也不過坐上飛機十一個小時就到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漂在海上動輒好幾個月?

    現在的海船可不像後世,有什麼冰箱、微波爐,食物異常簡陋,以不會壞為第一考量,品種就不用說了。吃了一個多月的船上食物,味覺受到前所未有的摧殘,尤其是兩位錦衣玉食的皇子,更是難以下嚥。剛開始幾乎吃不下東西,後來知道不吃只有死路一條,勉強自己吃下去,倒也勉強能夠進食。這樣的情形是我沒有料到的,畢竟我也沒試過乘船長途旅行,但看來效果卻是不錯的,對鍛鍊一個人的精神,磨掉他們身上的那種驕縱之氣非常有好處。

    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經常在甲板上走動,海上的陽光更是毒辣,不久兩個人的皮膚就被曬黑了一圈,看上去反而有了一種精幹彪悍的味道,說得通俗一點就是男人氣。而船上那些五大三粗的船員,原本是不被他們看上眼的,不過是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的洋毛子罷了,怎麼能跟皇室貴胄相比?現在卻發現他們在如此艱苦環境中尚能悠遊自在的強橫實力,不屑變成了驚訝,再轉變成佩服,現在他們和船員們已經相處得不錯了。就算是不懂英語的允,在允的幫助下,也能夠跟他們進行簡單的交流了。

    我和允都抓緊時間學習荷蘭語,來自後世的我明白多一門語言就多一條路,只是允卻死活不肯學,說什麼自己是大清皇子,不能辱沒了國體——天知道學外語怎麼會跟國體扯上關係?後世的那些國家圓首們哪個不是多少通曉一點外語的?那是為了方便溝通。更好地為自己國家謀利益!

    不過現在我多說也沒用。在船上因為有我和允這兩個翻譯在,活動範圍又不大,沒什麼事做,對外語的需求並不強烈。但等到上了岸,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到時候怕是不用我說,他也會自動去學。否則將寸步難行。

    日子就在這樣無聊而單調的生活中緩緩流逝。

    進入印度洋之後,面前有兩個選擇:一是經好望角繞過非洲到達歐洲,二是從地中海經黑海到達歐洲,布里奇特和喬特意因此而徵詢了我地意見。

    我考慮了一下,決定選擇第二條路線,因為正好可以路徑埃及。我對埃及的喜愛由來已久,尤其喜歡那裡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以前因為資金和時間的原因始終無法成行,如今有了機會。自然是想去遊覽一番的。

    於是我們向著地中海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都還算平靜。以前在小說電視上看到地什麼暴風雨、颱風、海嘯之類。一個都沒碰上。風平浪靜就像行駛在內海。我禁不住暗自竊喜。然而還沒等我得意完。禍事就上門了。

    這天。我正在努力學習荷蘭語。忽然聽到外面甲板上人聲鼎沸。無數地腳步聲跑來跑去。船員們大叫著。不時傳來布里奇特地喊聲。

    出了什麼事了?

    我鑽出倉來。第一時間抬頭望瞭望天——晴朗依舊。沒問題啊!

    一轉頭。看到從旁邊跑出來地允和允。還有一臉煞白地瑞安娜。允一眼便看到了她。立刻抓住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算是我們四個人中最有航海經驗地一個了。好歹已經在海上走了一次。但此時卻也是茫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情況。”

    我只好放棄了向她詢問的打算,開始四下尋找著喬。別人不知道。他總該知道吧?

    誰料喬也找不到,我們正在面面相覷間,忽然,一聲“轟隆”巨響傳來,緊接著是濺起巨大的浪花,直衝到了甲板上。

    我們的臉色一變。雖然是第一次來海上,但這種聲音卻並不陌生,清軍也是有大炮地,而允久在軍中。我也陪康熙多次巡視軍營。允雖不是正式冊封的皇子,好歹也有著皇子之實。這點眼界也還是有的。我們三人一聽就知道,這分明就是火炮發出地聲音!

    海上怎麼會有火炮?!

    允和允對視一眼,我卻是心裡一沉。在海上出現炮聲,唯一的解釋就是有攻擊了!只是我們攻擊別人還是別人攻擊我們,還有待查清。不過看著浪花的架勢,多半是我們被攻擊的份!

    我的臉色不由得又暗沉了幾分,轉身對允肅然道:“你去把喬叔叔找來!自己小心安全!”

    他應了一聲,衝向了來回奔跑著的水手。

    我知道自己這小身板,跑也不夠別人跑得快,靈活也不如別人靈活,還是不要在這兒自討沒趣的好,當下招了招手,讓瑞安娜來到我身邊,同時對允說道:“到我房裡來,不要亂走。”

    他有些不忿,但還是沒有違背我的話,乖乖地跟著瑞安娜走進我的房間。

    進了門,我讓瑟瑟發抖地瑞安娜靠在我懷裡。可憐的小姑娘,怕是從未經歷過這種陣仗,剛才那聲炮響可把她嚇得不輕。

    允守在門口,眼定定地看著門外,神情緊張。

    我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允,不是我不讓你去,可你跟他們語言不通,去了又怎樣呢?再說,我們兩個弱女子,總也需要個男人守在身邊才安全吧?”

    他一愣,隨即泛起一絲懊惱,我知道他必然是在後悔抵制學習外語的事情了。

    不過我現在可沒心情去管這些事情。等了一會兒,只聽得炮聲越來越密,忽近忽遠,應該是展開還擊了吧?

    不一會兒。跑步聲迅速接近我們的房間,允神色一凝,一把b-i'sh0u已經拿在了手上,全神皆備。不過轉眼間,他又放鬆了身體,下一刻。允和喬衝了進來。

    “父親!”反應最快的是瑞安娜,一見到喬,就像遇溺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繩子,飛快撲進了他的懷裡,渾身發抖。

    “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顧不得其他,直截了當問道。

    喬安慰了一下女兒,隨即看著我苦笑道:“我們遇上英國船了。”

    “英國船?”我愣了一下,“軍艦?”

    他搖搖頭:“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怎麼會有軍艦?是商船!”

    我更加奇怪了:“難道布里奇特又想打劫人家?”

    他還是搖頭:“是他們先攻擊我們的,布里奇特不會在船上還有客人的情況下去打劫別人。”

    我心中一動,有點明白了:“難道對方是我們地仇人?”

    他又是苦笑了一下:“不是我們的仇人。是布里奇特地仇人。瑞安娜跟你說過他的故事吧?他曾經搶劫過一艘英國商船,後來又被那艘船的主人報復,雙方於是結成了死仇,每次碰到都要打一架,很不幸我們今天就撞上了。”

    我一陣無語。

    這應該算是無妄之災了吧?

    難怪看到那些水手,雖然動作匆忙,神情專注,卻並沒有驚慌失措的感覺。我原以為是他們海上的戰鬥多了,早已習慣。卻沒想到是更深一層的,兩家打得多了,習以為常了!

    “那我們勝利地機會有多少?”允插嘴問道。

    我一凜。果然這就是帶兵地和不帶兵地區別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為什麼打仗,而是打不打得贏地問題吧?我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是習慣了帶兵打仗的允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

    喬臉上的神色頗不自然,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聽他說起來,似乎以前的戰鬥中,他勝利的次數多一些。”

    真是個不確定地答案。不過能有這麼個消息總比聽到我們這方勝算少好!

    瑞安娜緊緊抓住了父親的衣衫,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說道:“父親。您不要出去了!外面好可怕,您陪著瑞安娜好不好?”

    喬露出寬慰的笑容,拍了拍她地背,柔聲說道:“好,我不出去了,就在這裡陪著你。”又抬起頭來看著我,無奈地說,“我也沒怎麼打過仗,在外面也沒什麼用。”

    我理解地點點頭。誰叫我們都是商人。而不是戰士呢?

    不過……

    我瞟了一眼允。只見他握緊了雙拳。臉上有著躍躍欲試的表情,緊盯著外面。眼睛一眨不眨。

    深深嘆了口氣,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本來就長期帶兵打仗,早已成了職業習慣了!

    不過不論怎麼說,我是不會放他出去的,我帶他出來是為了更好的明天,可不是讓他在不熟悉的海戰中丟了性命的!

    默默坐了一陣,誰也沒有說話的興致,只聽到外面炮聲隆隆,水手們的喊叫聲越來越大,濺起的浪花越來越高。

    好像很不妙地樣子啊!

    我和喬對視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詫。

    這時,門忽然又被撞開,布里奇特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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