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清宮情空淨空 作者:曉月聽風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1 21:25:4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30329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三部 第八章 隱約情愫
    “船長,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和喬不約而同站起來,異口同聲問道。

    他面上露出一絲羞慚,訥訥說道:“這個……喬,安琪兒夫人,我想我們需要撤退了……”

    “撤退?我們打不贏他們嗎?”喬皺著眉頭問道。

    布里奇特無奈地聳了聳肩,道:“沒辦法,這次我們的數量比不過他們。一般來說,我們出海都會有至少五六艘船湊成一個船隊,但是因為這次分了一批船運貨回去,剩下的就不夠了,他們的火力太猛,我們還是趁早撤退的好。”

    我又是一陣無語。

    因為他跟別人結仇所以引來了攻擊,然而又因為我們把船抽走所以導致打不過別人,這到底算誰欠了誰?

    一直在旁邊聽允翻譯的允,此刻冷笑一聲道:“數量不夠就想放棄?沒用的傢伙!”

    我不由得一陣尷尬。好在布里奇特對中文不太精通,否則被他聽到了還不惹出事來?我狠狠瞪了一眼允,轉頭若無其事地對布里奇特說道:“您是這艘船的船長,一切聽您的吩咐去做吧。”

    布里奇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允,點點頭道:“那好,安琪兒夫人,我們馬上就撤離。不過因為他們也是從地中海過來的,所以可能我們要稍微偏航一點,繞點路才能回去。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因此笑道:“這個沒問題,需要怎麼做您說了算。”

    他滿意地笑笑。然後出去了。喬因為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出去。

    房間裡於是又只剩下了我們四個。

    我瞪了一眼允,道:“我知道你武勇無雙,不過如今我們還在別人的地盤上,最好不要那麼囂張。而且你擅長陸戰。海戰又知道多少?”

    這句問話問得相當不客氣。他臉色一變,張了張嘴。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嘆了口氣。他地精氣神慢慢恢復,然而隨之而來的是那股傲氣也跟著膨脹起來。雖說男人應該有點傲氣,但如果過了分也並不是件好事。

    不一會兒,只聽見外面的炮聲漸離漸遠,甲板上的奔跑聲慢慢鬆懈了下來,船體的顛簸加劇。我猜已經跟對方脫離開來了,現在怕是正全力逃逸著。

    “我去看看。”允說著,不等我回答便跑了出去。

    我一愣,急忙讓允跟上,免得出了什麼意外。

    搖了搖頭,我看了看面色依舊蒼白地瑞安娜。雖然她也算見多識廣了,但這樣地海戰怕是頭一回遇到,因此直到現在還回不過神來。

    我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好了,沒事了。我們應該已經逃出來了。”

    她驚懼地眼睛看著我,良久,突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撲進了我懷裡。

    我嘆息著抱住她,讓她在我懷裡哭個痛快。

    這時,允和允伴著喬走進來,看到屋裡地情形,不由得一愣。

    “瑞安娜,你怎麼了?”喬是關心則亂,立刻問道。

    我苦笑了一下,看著他說:“沒事,只不過剛才神經繃得太緊,一下子鬆懈下來有些失控而已。”

    喬鬆了口氣,允卻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道:“這就受不了了?真是嬌生慣養。”

    我無語地看著他,這小子是故意的嗎?怎麼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

    瑞安娜雖然仍在哭泣中,聽力卻是出奇的好,當下抬起頭來,也不顧涕淚滿面的狼狽樣,衝到允身邊委屈地叫道:“嬌生慣養又怎麼樣?你就不是嬌生慣養了?我只不過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到了還不行麼?就你厲害!就你本事!有本事去跟英國人打啊!就知道在這裡欺負我!”說著又哇哇大哭起來。

    我暗地裡叫糟。允本來就心高氣傲,要是被她這麼一激,真要殺回去跟英國人拚個死活該怎麼辦?

    卻沒想到允竟然並沒有衝動,只是眉頭更加蹙成了一座小山,無奈地看著她,無比鬱悶地說:“我……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就欺負了!就欺負了!”她越哭越厲害。

    “大哥!”允在一旁添亂,用手捅了捅允,又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

    允一愣,似乎還有點猶豫。

    允翻了個白眼,稍稍用力一推,就將允推到了瑞安娜的身前。

    允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只好將她輕輕擁進懷裡,臉上滿是不情願,手上地動作卻異常輕柔。

    我看著他們,若有所悟,再看了一眼喬,他的臉上肌肉似乎在輕輕抽動著。

    允還逕自在一旁狡猾地笑著,我沒好氣地走過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道:“你給我出來!”

    “哎喲喲……疼啊,娘!輕點兒輕點兒!”他一路哀嚎著,被我拖出了艙門。

    一直來到甲板上,果然我們已經脫離了英國人,此時正全速航行著。船上的水手跑來跑去收拾著殘局,我看到木製的船舷上多處已經出現了裂痕,想必是那些炮彈打的。不過好在還沒有看到什麼嚴重的傷害,水手們正在全力修補。

    我放開了揪著允的手,他立刻捂著耳朵在一旁跳腳。不過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跟他一個從小習武強身地男孩,誰地力氣比較大?我能真的揪痛了他?

    我甩了他一個白眼,不耐地說:“好了好了,你戲還沒演夠啊?快說說。你剛才在艙裡什麼意思?”

    他見我不上當,當下訕訕地一笑,嬉皮笑臉貼上來,諂媚地說:“就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我神通廣大地娘親!”見我一瞪眼似乎就要發火。他又急忙接著說道。“娘啊,你難道沒看出來嗎?瑞安娜特別喜歡纏著大哥。而大哥呢?對什麼人都不冷不熱的,就算我們娘兒倆都沒辦法跟他太過熟絡。卻偏偏放任瑞安娜地糾纏,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說道:“這我當然知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允雖然是一國皇子,現在卻已經沒落了,而且已經不年輕了。瑞安娜卻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這兩個人……你沒看剛才你喬叔叔臉都黑了嗎?”

    他卻不甚在意地說道:“這有什麼?只要彼此有感情,年齡又算什麼?娘你和爹不也一樣嗎?”

    我啞然,實在說不出太正大光明的反駁理由。

    “話雖這麼說,但你確定你大哥對她有興趣嗎?”我擔憂地問。

    “興趣肯定是有的,不過感情嘛……”他嘿嘿一笑,顯得無比奸猾,“難得大哥能夠振作起精神,而且跟我們出洋。他也算是一無所有了。如果有個伴怎麼都會好很多。難道我們要看他孤苦終生嗎?當然是有機會就要幫他抓住機會,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啦!”

    我沉默了。

    允說地不是沒有道理。對於允,我和康熙對他都有著莫大地歉疚,這也是我獨獨帶走了他的原因。如果瑞安娜真地能給他帶來幸福,那就算是要我去求喬和威廉姆斯,也一定要幫他抓住這個女孩!

    猶豫再三,我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喬和瑞安娜那邊由我出面,去徵詢他們的心意,你大哥就交給你了。”不等他歡呼,我又緊接著道,“不過只有一條,一定要確認他們彼此都有心意之後才能有下一步地動作,絕對不能因為其中一方而迫使另外一方接受!”

    他點點頭,不再嬉皮笑臉,正色說道:“我知道,娘,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嘆了口氣,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允走了出來,我急忙閉口,給允使了個眼色。他會意,也停下了交談,轉過身去。

    “你怎麼出來了?瑞安娜怎麼樣了?”我問。

    “她爸爸正在安慰她呢。”允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女人真是麻煩,多大點事兒啊?居然哭得那麼淒慘!”

    我不禁眼角抽動,滲滲地問:“女人很麻煩嗎?”

    他一愣,隨即眼珠子一轉,伸手向前一指,叫道:“看,那是什麼?!”

    我當然知道這是他轉移話題的方法,既然他自知理虧,我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他糾纏。不過隨即允也叫了起來,大大出乎了我地意料。

    “娘,你看!那是怎麼回事?”他張大了嘴,看向允所指的方向。

    我狐疑地轉過頭去,只見在遠方的天邊,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就在我注視的這短短時間裡,已經從細細的一線天便成了濃濃的一片,籠罩了天際。

    我的航海經驗其實也少得可憐,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判斷事情的能力。所謂反常即為妖,第六感告訴我這片雲並不簡單。

    “去,請喬過來。”我對允說道。

    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回艙裡,不一會兒,喬跟著他走了出來。

    “夫人,你找我有事?”他看起來心事重重,不知道在裡面發生了什麼?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此時不是追究此事地時候,我拉著他,指著遠處地烏雲,問道:“喬,你來看看,那邊那些是什麼?對我們有沒有影響?”

    他站到我前面,凝目看了一會兒,突然間神色大變。

    “糟了!”一向沉穩的他竟然失態地叫出聲來,“是暴風雨!”

    “暴風雨?!”我們異口同聲叫道。

    我心底一沉。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三部 第九章 暴風雨
    允和允雖然面露驚訝,卻並不恐慌。那是因為他們不瞭解海上暴風雨的可怕!

    我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看過無數大片的我仍然對海上暴風雨的恐怖程度有著不下於老船員的深刻體會。在陸地上,暴風雨雖然不可小視,但終究不是太可怕的存在,甚至比不上大一點的颱風。然而在海上就截然不同了!在這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地方,想像一下四周都是滔天的巨浪,一葉扁舟在浪花中翻騰,不知何時就會消失於天地間的情景,簡直令人不寒而慄!

    “快……快去找船長!”我和喬面面相覷,臉都白了。

    “娘……有這麼嚴重麼?”允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卻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的問題,跟喬一起疾步走向船長室。

    還沒走到一半,就看到滿臉陰沉的布里奇特迎面走來,神色竟然比方才受到攻擊的時候更嚴峻了幾分。

    我們對視一眼,迎上前去。

    布里奇特愣了一下,笑道:“我正想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就來了。”

    我在他的笑容中看到幾分勉強。

    “找我們?是因為那個嗎?”喬手指向烏雲的方向。

    布里奇特苦笑一聲,道:“原來你們也看到了。這回我們的運氣很不妙啊!剛剛才逃離英國人的攻擊,馬上又要碰到暴風雨……”

    “難道不能避開它嗎?”我忍不住問道。

    布里奇特搖了搖頭。說:“不可能。海上地雲是飄得很快地。別看現在它離我們還很遠。不過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我們地船是絕對跑不過它們地!”

    我地心沉到了谷底。最後地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那現在怎麼辦?”喬一臉凝重地問道。

    “沒辦法。”布里奇特手一攤。嘆道。“準備迎接暴風雨吧!希望這次地風雨不會太大。”

    我和喬對視一眼。相對苦笑。

    “好了。我就是來通知你們這個的。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我要去指揮他們做準備了!英國人那些豬玀,見人就咬的瘋狗,這下好了,他們也逃不掉上帝地懲罰!”布里奇特罵罵咧咧地說著,迅速走開了。

    我看了一眼喬。他苦笑著說:“這次真的危險了。剛才我們在戰鬥中船體已經有所損傷,不知道還撐不撐得過這次的暴風雨。”

    我嘆息了一聲,道:“不要這麼悲觀,我們應該……不,必須對自己有信心!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怎麼可以就此放棄?好不容易才得到自由,為了以後的生活,我們要努力活下去!”

    也不知道那道人說的不老不死在大自然的威力前有沒有用?殘肢斷腿地活著也叫不死啊!我可沒有興趣。再說,為了允。為了幾百年後地康熙,我不能死,絕不!

    我們回到船艙裡。允和允已經先一步回來了,現在正跟瑞安娜說著話。她現在的臉色好多了,相信把心裡的恐懼發洩出來以後便漸漸恢復了正常。看到他們,我突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父親,你們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瑞安娜迎上前來,看著我們詫異地問道。

    喬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瑞安娜,我們趕緊回去準備一下,暴風雨就要來了。”

    “暴風雨?!”瑞安娜剛剛才有點血色的臉龐立刻又變得蒼白無比。作為海商世家。她就算沒經歷過真正的暴風雨,也從父輩親朋的訴說中瞭解過暴風雨的強大威力,自然不能不怕。

    “對。現在躲已經躲不過了,只能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頂過去。”喬苦笑著說。

    瑞安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機械地跟著父親向外走去。

    我看了看還在一頭霧水的兩兄弟,嘆息著說:“你們也趕緊回去自己地船艙吧!找個結實的地方,用繩子牢牢把自己綁起來,這樣會安全很多。”

    暴風雨往往伴隨著強風。隨時有可能把人拋出艙去,將自己跟船綁在一起可以避免這種情況。而且,就算船體在暴風雨中散了架,如果跟船上某個部分連在一起的話,還可以暫時起到救生圈地作用,不至於立刻沉入水底。

    允見我說得鄭重,不由問道:“這個暴風雨……很可怕嗎?”

    我點了點頭,說:“像我們這樣的木船,在暴風雨當中稍不小心就是四分五裂的命運。連船都不可倖免。何況是人?”

    允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問:“有這麼嚴重?”

    “要不怎麼說航海是非常危險的事呢?暴風雨、颱風、龍捲風……這些自然災害在海上的威力都被無限放大了。跟陸地上根本沒法比。”

    “那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呢?”允擔憂地問道。

    我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實在沒想到他居然還會關心我,從一開始的敵視,到漠視,再到現在的關心,一點一滴的進步,我花了多少心思?現在總算有點回報了!

    我笑了笑說:“我自然也跟你們一樣了。在海上,任何個人的努力都是徒勞地,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允臉色一白,搶著說道:“那不行!娘,我要跟你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是啊,”允也說道,“三個人一塊兒總好過一個人支撐。再說從大清出來的,如今只有我們三個了,無論如何都應該在一起。”

    我看著他們,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股酸酸澀澀,卻又甜甜蜜蜜的感覺流淌在心中,眼睛裡潤潤的,鼻頭髮酸。

    “好吧,那我們就一起待在這裡。”我眨了眨眼睛,揮去那些丟臉的水分,笑著說。

    允不愧是經歷過生死考驗的,危急關頭顯示出他強韌的精神狀態來。臉上神色如常,談笑風生,竟像是全沒把即將到來的危機放在眼裡。我雖不像他那麼強悍,但畢竟也是兩世為人了,跟著康熙也見過不少場面,不一會兒便也能夠鎮定下來。恢復了平靜。我們之中最差的就是允,雖然天資聰穎,但畢竟還是個少年,沒經歷過什麼生死考驗,心性是最不穩定地。但他天生犟脾氣,不服輸,見我們如此淡定,心有不甘之下竟然也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水平,倒是令我們好一陣驚訝。刮目相看。

    沒過多久,原本還算平靜地海面上波瀾突起,前一刻還是晴空朗朗。這一瞬卻已經烏雲罩頂。強大的風浪把我們的船高高托起,再重重扔下來,“嘩”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伴隨著“轟隆隆”似乎直接要砸到我們頭上的雷聲,震得我們的耳膜隱隱生疼,有點暫時性地失聰。

    海船在風浪間顛簸起伏,我們身在船艙裡,也被摔得東倒西歪。好在事前已經把自己跟船綁在一起了,還不至於撞得頭破血流。但這種比過山車還要強烈地顛簸卻引起了身體內部地極度不適,心跳快得幾乎無法細數,無比的壓力重重壓在心上,胃裡不住地翻騰著,強烈地噁心感覺湧上來,似乎要把隔夜飯都吐出來才舒服似的。

    因為穿越時空的關係,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可以稱為“怪物”了,卻也無法抵擋這大自然的恐怖力量。允和允都是練武之人,身體強韌度也非一般人可比。可此刻看他們兩個,臉色白得像紙,唇上沒有一點血色,強自鎮定地眼中有著掩不去的驚惶……

    估計跟我此刻的表情也相差不遠吧?

    果然在大自然地面前,一切生靈都是平等的啊!管你是泥腿子水手,還是皇室貴胄,是大陸強者,還是弱質女流,在浩瀚的大海上。在天地的威力前。不過都是一群螻蟻。

    我苦笑著,驚訝於這時候了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頭暈乎乎的,卻又好像清醒無比。

    耳邊傳來除了雷聲、雨聲、風浪聲,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麼樣了,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巨人手中的一隻螞蟻,隨時都有可能被他捏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自己全身都快要散架了的時候,顛簸慢慢平息了下來,耳邊充斥地各種暴虐的聲音也漸漸消融,心頭的壓力緩緩消散。

    我費力睜開了眼睛,看到周圍雖然一片狼藉,但確定還是在船艙裡沒錯。

    船沒有解體!

    這個認知緩緩在心裡清晰起來,一股狂喜湧上心頭。

    這說明我們終於挺過去了!

    我費力地支撐起倒在地上的身體,四肢百骸都傳來巨大的疼痛,彷彿每一條筋、每一根骨都被人狠狠拉扯過一般。旁邊的地上也傳來低聲的**,我轉過頭去,看見允和允也正在從船板上爬起來。

    “娘……娘你沒事吧?”允第一眼看到了我,立刻不顧一切衝過來,扶著w0'ka-i著船艙坐下,一臉關切地問。

    “還好,沒事。你呢?”我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檢查著寶貝兒子的身體,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受傷。

    “沒事,娘,我沒事的。”他喜悅地笑著,有著劫後餘生地興奮。

    “快去看看你大哥,他怎麼樣了?”我又道。

    “我也沒事,敏敏,不用擔心。”允說著話,走到我身邊,雖然還有些趔趄,卻比我現在渾身無力的狀況好得多了!

    果然還是練武的人比較有優勢啊!我不由羨慕地想。

    “看來我們是逃過一劫了!”允沉聲道。

    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抓住允的手大聲道:“快!快扶我出去看看!”

    允不敢怠慢,急忙攙扶著我站起來,允也過來幫忙,我們互相支撐著走出船艙。

    船艙外,一片蔚藍的晴空,比暴風雨前更加的澄靜,海面上細浪翻滾,柔風陣陣,一派安逸祥和。

    我們不由得看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三部 第十章 崑崙奴
    “這……難道就是剛剛經歷過暴風雨的海嗎?”允喃喃地說著,一臉的不可思議。

    允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人都說雨後的天空分外美麗,沒想到到了海上依然適用。”

    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頭一看,瑞安娜扶著喬也從艙裡走了出來。

    喬的頭上裹著一圈白布,我不由得嚇了一跳,急忙問道:“你受傷了?”

    允和允也急忙回過頭去。

    喬苦笑了一下,說:“沒事,一點小傷。剛才在暴風雨裡撞到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走過去,看見他頭上的包紮極為粗糙,便扶著他往我的艙房走去,“受傷可不是小事,不能疏忽大意。允,把我們的醫藥箱拿出來。”

    “是。”允搶先幾步走進艙去,在一片凌亂中翻找著。

    喬雖然說起來是我的員工,我們之間的關係卻更像是朋友,對於朋友,我一向不吝於付出自己的關懷。

    允跟在後面,仔細打量了一番瑞安娜,問道:“你呢?沒事吧?”

    瑞安娜的臉色不是很好,一天之內接二連三的打擊,便是壯年小夥兒都不一定受得了,何況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不過她能夠支撐到現在這種程度也已經很了不得了,我不由得將對她的評價提升了好幾個層次。別看她現在似乎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但心性之堅毅在我以往的歲月中還是並不多見的,只要能夠多加訓練,以後必定成就非凡。

    然而不管潛力有多大。現在她只不過是個被嚇壞了地小女孩罷了。聽到允地問話。立刻通紅了眼眸。搖搖頭:“我……還好。沒什麼事。但是父親他……”

    她看了喬一眼。泫然欲泣。

    允只好安慰道:“放心吧。有敏敏在。你爹他不會有事地。”

    聞言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他把我當成什麼了?神仙還是醫生?

    轉過頭不理他。我對允說道:“把消毒藥水和紗布拿來。”

    允點點頭。迅速從醫藥箱中找到我要地東西。遞了過來。

    所謂消毒藥水。不過是稀釋了的酒精,我是通過對食用酒水的濃縮蒸發來取得地,當然比不上後世真正的消毒藥水,但卻也比現有的醫療水平高多了。至少現在在醫學界,還沒有一個系統而規範的消毒的概念。

    這點東西本是我為了康熙,怕他受了傷無法得到很好的消毒而受到感染,特意做出來地。因為條件和儀器的簡陋,用了數百公斤的清酒才得到那麼一點,數量珍貴。一直都用得很小心。這次既然要徹底離開大清,為了防止出門在外遇到任何不測,消毒藥水幾乎被我全都拿了出來。這次喬受傷,正好用得上。

    於是在喬父女和允驚奇的眼光中,我拿出乾淨的紗布蘸著藥水先消了一遍毒,然後才包紮妥當。這樣至少可以保證他的傷口不會感染髮炎。

    “夫人,這是……”喬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我做的小東西,可以清潔你的傷口,避免受到污染而有更大的傷害。”我輕描淡寫地說。

    允地眼睛一亮,卻不過瞬間有黯沉了下去。我能猜到他的心思,本來消毒藥水這種東西。如果能夠用到軍隊裡,可以大量減少士兵的傷亡數量,作為一名老資格地將領,他第一時間肯定想到的就是這個。不過現在他已經無兵可帶,大清以後的命運也與他不再相干,所以才亮起了不到兩秒的眼神就那麼消失了。

    喬的身軀輕輕抖動起來,當然不是為了消毒時那一點點的刺痛。他眼神灼灼看著我,問道:“夫人,這種藥水……產量如何?”

    我不由啞然失笑——他還真不愧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消毒藥水潛在的巨大利潤。

    “這麼些年了,我只能做出這麼點,你說產量如何?”我笑道。

    以現在的技術水平,確實很難提煉出合格地消毒藥水,以後科技發展了,才有大量推廣的可能,但至少現在是不行的。而且酒精這種東西,有腐蝕性,揮發性也相當大。在如今的條件下能夠保存一年已經是很不錯了。屬於大量消耗品,更加不可能投入量產。

    他聽我這麼說。失望地“哦”了一聲,便再也沒有了聲息,怕是還在為失去了這麼個賺錢的生意而肉痛吧?

    我好笑地看了看他,也不說話,逕自轉頭看著允和允,問道:“你們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擦傷的?就算是小傷口也要趕緊處理,不然我們身在海上,一切條件都缺乏,要是真的生個什麼病可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聽到我的話,兩兄弟都是神色一動,紛紛亮出了自己的胳膊肘和腿關節,或多或少有些傷痕。這點傷在陸地上來說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正如我所說,在海上可就不一定了,說不定一個小小地感染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替兩人處理好傷口,我又問過瑞安娜,她倒是奇蹟般沒受什麼傷害,估計是喬保護有道,總之允和允是紅了臉的,因為就連我身上也有點小小的挫傷。

    我捲起衣袖,讓允幫我上了藥,小心其事地也包上一層紗布。允還深受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儒家思想影響,先一步避出了艙去,不過也有進步,至少沒有對喬留在艙裡大發雷霆了。

    等允做完這一切,允便走了進來,我極度懷疑是他在門外把一切都聽在耳裡,才會時間把握得那麼好。

    “船長來了。”他簡單扼要地說。

    話音未落,就看見布里奇特大步走進來,看見我們都在,不由愣了一下。

    “原來你們聚集在這裡啊?我說怎麼沒見到人呢!咦?你們都受傷了?”他看著我們個個都包著布,嚇了一跳問道。

    “沒關係,一點小傷。船長,我們現在安全了嗎?”我代表全員回答。然後問道。

    他聽說我們沒事,便咧嘴一笑,道:“上帝保佑,已經沒事了!好在這次我們幸運地只擦到暴風雨的邊緣,所以損失不大。不過我看暴風雨的路徑,可能會直接正面撞上那些英國人。這回可有好戲看了!”他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絲毫不想想我們差點也葬身在這場風暴裡。

    不過這麼厲害的風浪居然還只是暴風雨地外圍?我和允、允面面相覷,直接無語了。如果真地闖入暴風雨的中心,豈不是連塊骨頭都剩不下?

    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也顧不得可憐那些英國人地遭遇了,先慶幸一下自己的好運再說!

    “這艘船怎麼樣?還能繼續航行嗎?”喬不愧是我們之中經驗最豐富地一個,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

    布里奇特頓時笑不出來了,摸了摸大鼻子,尷尬地說:“航行是可以繼續航行的。不過……你們也知道,在先前的戰鬥中,船身就已經受到了傷害。現在又經過暴風雨的侵襲,不但航速受到巨大的影響,而且各種儲備的消耗量也是巨大地……”

    我們聽得臉越來越黑,喬終於忍受不了地大吼一聲,道:“究竟能不能繼續走?一句話!”

    “能!”布里奇特無比肯定地回答,“不過最多只能支撐到澤拉,我們必須在那裡修整併且補充儲備。”

    “澤拉?”允和允對這個陌生的名字充滿了好奇。

    喬笑了笑解釋道:“澤拉是在索馬里西北的港口,瀕臨亞丁灣,是重要的通商口岸和奴隸買賣市場。許多船都在那裡停泊修整。”

    “索馬里?亞丁灣?”兩人更好奇了。

    “索馬里是一個國家,亞丁灣是從紅海出來以後的一個海灣。”我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後看著布里奇特問道,“那這個修整,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需要一個星期吧!”他不確定地說。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經歷了戰鬥和暴風雨後,這艘船還能航行就已經是件不得了的事了,我不能要求太高。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我們乘著船。慢慢悠悠向著亞丁灣開去。不是不想快了,而是現在的船體已經經不起快速的航行。

    又過了十幾天,磨磨蹭蹭終於到了澤拉,雖然經過暴風雨地洗禮,允和允都完全適應了海上生活,但在船上憋了那麼久,早就渾身不舒服了,一靠岸,兩人就迫不及待衝下船去。

    我苦笑一聲。急忙讓布里奇特派了個機靈的水手跟下去。這裡可不比華人居多的南洋,稍不注意就可能出問題。

    “你們家在這裡有房子麼?”我向喬問道。

    他點了點頭。說:“這裡也算是個繁榮地港口,我們如果走紅海這條線,多數是要在這裡停靠的,所以也買了一棟房子。”

    我吁了口氣,心中有些佩服。這些年來威廉姆斯和喬的生意做得很大,但到底達到什麼程度,沒有親眼見到是說不出來的。

    船上的事情依舊交給布里奇特,這方面我和喬都沒什麼發言權,他才是專家。

    緩緩走上碼頭,許久不曾體會到腳踏實地的感覺,我覺得心裡面無比充實。自嘲地一笑,看來我也沒有資格笑話允他們,眷戀陸地的並不止他們兩兄弟。

    “娘,這裡……這裡居然都是崑崙奴!”允跑到我身邊,緊緊拉著我的手,言語中有說不出的激動。

    就連允,也雙目放光,環視著周圍地人群,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崑崙奴?我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語不由得也是一愣。最早見到“崑崙奴”的說法是在後世的武俠小說中,不過似乎中國歷史上真的有這種稱謂,我還記得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說古代文獻中的崑崙奴實際上就是非洲黑人,只是因為非洲人到達亞洲大陸、到達中國的人數太少,物以稀為貴,便被稱為崑崙奴了。但似乎又有學者不同意這個說法,究竟事實是怎麼樣,我當時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深究。

    想不到此刻在允口中竟然會聽到這個詞,我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搖搖頭道:“他們是不是崑崙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是非洲黑人,是這片土地上地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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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一章 奴隸
    “黑人?”允和允異口同聲問道,一臉的詫異。

    我這才想起來,在船上這段時間,我光忙著給他們補習地裡了,忘瞭解釋人種問題,只好笑道:“所謂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世界是由七大洲、四大洋構成,而在這些不同的大陸上有著不同的人種,所謂人種,並不是按照他們的種族、身份進行區分,而是根據膚色來定。例如我們大清,以及周邊的亞洲國家,人們的膚色都是黃色的,所以就叫黃種人。而瑞安娜和喬他們,你們看是不是膚色比我們白多了?”

    允點點頭,若有所悟道:“確實如此。難道他們就叫白種人?”

    我笑著點點頭。

    允道:“那照這麼說,所謂黑人,就是黑皮膚的人種?”他掃了一眼周圍黑壓壓的人群——這個“黑壓壓”可不是個虛詞!

    我笑道:“沒錯。因為非洲這個地方太靠近赤道,終年溫度都很高,導致他們的膚色變成黑色的,所以被稱為黑人。”

    允咧開嘴,笑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說道:“這可真有意思!不過,我看這些黑人個個黑不溜秋不說,還皮包骨頭似的,衣不蔽體……嘖嘖,可不像逃荒的人嗎?”

    我略微嘆息了一聲。

    瑞安娜不在意地說道:“他們本來就是奴隸,有什麼好奇怪的?”

    “奴隸?”允好奇地看著她。

    “沒錯,黑人,是最好的奴隸人選,非洲,是最好的奴隸來源。”瑞安娜說得彷彿理所當然。

    我在心裡嘆息。

    十八世紀初正是奴隸貿易第二階段最繁榮地時期。從奴隸貿易中賺取了大量收益地歐洲殖民者們樂此不疲。非洲黑奴地遭遇令人心酸。

    然而。在這弱肉強食地世界。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即使是瑞安娜這樣天真不知世事地女孩。因為身在歐洲地貴族階層。從小受到地教育也令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而將黑奴視為理所當然。這樣地情形令人心寒。人類尊嚴受到嚴重踐踏。現在是非洲。再過百多年後就是亞洲。在我看來。這幾百年地時間並不遜於歷史上任何一個黑暗時期。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在這兒說地。即使我成功利用威廉姆斯在荷蘭開闢了一片事業。也終究是個外來人。還沒有資格對整個世界地規則進行任何挑釁。

    “你是說。整個非洲都是奴隸?”允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問。

    “那倒不至於。至少那些所謂地貴族還是不能隨便動地。不過像這裡這些人。”瑞安娜指了指周圍。“澤拉是奴隸貿易地交易市場。所以我們看到地黑人基本上都是奴隸。”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所謂的奴隸貿易。不由得也跟允他們一起好奇地打量著,只見一批批垂頭喪氣的黑人被繩索捆在一起,歪歪斜斜、或坐或臥在髒污的角落裡,而衣著光鮮的基本上都是白人,無一例外在這些奴隸的面前高昂起了頭,唯一的不同是有些白種人還對另外一些白種人鞠躬哈腰著,而前者地衣著打扮顯然不如後一種人。

    “那些就是賣家和買主吧?”我問向喬。

    他點了點頭道:“在這裡,由各種捕奴隊將各自抓到的奴隸擺出來,讓奴隸商人們挑選。然後奴隸商人再把買來的奴隸倒賣到美洲去。”

    “喬叔叔,你好像對這奴隸貿易很清楚,不如跟我們說說吧!”允湊過來說道。

    允和瑞安娜也睜大了眼睛看過來。

    允和允不知道很正常,可憐瑞安娜都不知道就有點奇怪了。我於是怪異地瞥了喬一眼。

    他並沒有發現我地眼神,只是笑著對幾人說道:“說起來這奴隸貿易,主要分為三程。奴隸商人從歐洲出發,沿著到非洲西部大西洋沿岸地區的航線,將歐洲生產的酒、軍火、棉織品和各種裝飾品運到非洲換取奴隸,這一段叫做出程;接著奴隸販子將經過體格檢查的黑人奴隸裝載到販奴船的船艙裡。橫渡大西洋運到美洲,這就是中程;最後,來自美洲的工業原料和種植園農產品被裝上販奴船,運到歐洲市場上出售,這最後的航程叫做歸程。通過這三段航程,就可以把歐洲、非洲和美洲之間的貿易串聯起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這樣看來,豈不是一趟奴隸貿易可以掙三趟地錢?”允琢磨著說,“從歐洲出來到非洲掙一筆。從非洲到美洲掙一筆。再從美洲到歐洲掙一筆。這得有多划算哪?”他乍舌。

    “沒錯。”喬讚許地點點頭,說道。“尤其是中程的貿易,一次的航程一般都能掙到一到三倍的利潤,多的甚至能達到十倍以上,原本在歐洲一文不名,卻通過奴隸貿易成為大富豪的,我見得多了!”

    允嚇了一跳:“這麼多?為什麼?”

    喬說道:“如今在歐洲,甘蔗、菸草、棉花、咖啡、香料等等都是急需的,卻只能在美洲才有種植。而現在的美洲勞動力嚴重缺乏,為了滿足歐洲的要求,他們不得不大量輸入奴隸以提供勞動力,擴大生產,這也就導致了奴隸需求地大增。”

    允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奇妙,喃喃地說:“歐洲人販奴去美洲,但實際上還是為了歐洲人的利益……允卻問道:“喬,你們也有參與奴隸貿易嗎?”

    喬眼神怪異地瞟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不,我們的公司並沒有參與這項貿易,儘管以我們的規模和地位很容易就能拿到政府的許可。”

    聽了這話,三個人齊齊把眼睛看向我。瑞安娜跳了過來,挽著我的手問道:“安琪兒,我一直都很奇怪了,為什麼你不准我們參與奴隸貿易呢?這是個很賺錢的生意不是嗎?”

    我掃視了他們一眼,淡淡地笑道:“你們知道奴隸是怎樣被販運的嗎?”

    幾顆腦袋一起搖動。

    我嘆了口氣,說道:“捕奴隊抓捕奴隸地過程就不說了。偷襲、獵捕、誘騙……可以說不擇手段。抓到奴隸以後,為了防止他們逃跑,還要給他們帶上腳鐐,或者一串串地捆起來,或者讓他們扛上象牙、獸皮、蜂蜜等等沉重地商品。捕奴隊往往是在大陸內陸地區抓獲奴隸,然後再運送到港口來。長途跋涉中,奴隸們不但每天只能得到一點僅夠活命的食物,還要遭受鞭打,若有不從還會被處死。就算好不容易到達了港口集中地,奴隸們還要進行體格檢查,合格地奴隸被烙上印記,不合格的則被任意處置或殺掉。此後,奴隸便被裝載到悶熱的販奴船艙裡,在狹小的空間中。每個人只有容身之地,根本無法活動。船艙裡條件惡劣,飲食極差。再加上航程漫長、風大浪急,以及疾病的傳播,奴隸的死亡率一般在兩成到三成,最高地甚至達到五成,也就是說,每運到美洲一個黑人,至少有另外五個人慘死在捕捉和販運途中。如此殘酷的生意,就算能給我帶來巨大利潤,你們認為應該去做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允、瑞安娜。甚至允這個向來漠視人生命的皇子都露出了駭然的表情,這樣的事情他們聞所未聞,以至於一時間愣在當場,半晌回不過神來。

    喬也默不出聲。他跟允他們不一樣,奴隸貿易的殘酷是早就知道的,此刻聽我說起來,臉上卻也露出不忍的表情。

    我看著他,幽幽說道:“對於奴隸貿易,我無力阻止。雖然明知奴隸的悲慘,卻也無法拯救。但至少,我可以不讓自己雙手沾滿無辜奴隸地鮮血,即使給我再多的利潤,也不能改變這個決定!”

    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其實我和父親早就猜到了。夫人,既然這是您的願望,那麼我們就一定會執行地。”

    我看了看他。有種無奈的感覺。從他的話語可以聽得出。儘管他也認為奴隸的命運非常淒慘,卻並沒有太多牴觸的念頭。在他的心裡,這樣的貿易雖然殘酷,卻也並不是不可以的。之所以他們家沒有涉足奴隸貿易,不是因為覺得這樣的行為不合理,而是因為我地命令。

    這就是不同時代的人的不同觀念吧!

    我對此也是無能為力的。

    這時,瑞安娜慢慢回過神來,紅著眼圈看了周圍一眼,眼神已經跟剛才截然不同了。

    “安琪兒,他們……好可憐!”她紅通通的眼睛看著我,“我們幫幫他們吧!”

    “幫?怎麼幫?”我不由苦笑了,“難道不讓他們交易嗎?不說別的,我們的最高執政官閣下就會把我們吊死。而僅僅解救眼前的這些奴隸又有什麼用?你知道整個非洲有多少人淪為奴隸嗎?”

    “多少?”瑞安娜愣愣地看著我。

    “兩萬萬!”我說,用了中國的計數法,主要還是說給允他們聽地。

    兩萬萬也就是兩億,這可不是我胡謅的數據,是經過後世的歷史學家們推敲出來的。不過放在現在來說確實是有點誇張了,人家統計的是四百年奴隸貿易史的總和,還包括了阿拉伯人販奴的數目,現在怕是還沒達到這個數。但我說得心安理得,囉嗦了這麼半天,目的不過是為了給允他們一個警告,以後不要去昧著良心做什麼奴隸交易,所以說得越嚴重、越可怕越好!

    瑞安娜掰著指頭數了半天,忽然驚呼了一聲:“兩億?!”

    我點點頭。

    她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允嘆息了一聲,看向周圍那些可憐的人,如果說方才地眼神還有些蔑視地話,現在就只剩下憐憫了。

    “娘,雖說我們不能解救所有人,但既然碰到了,也不該袖手旁觀不是麼?能救幾個就救幾個吧!”他說。

    我看了看他,掩不住眼中的欣慰,再看看瑞安娜和允,都贊同地點著頭,於是把眼光轉向了喬。

    他會意地說:“我知道了……不過我們地資金不多,也不可能買下這裡所有的奴隸。”

    我嘆道:“按照允說的,能買多少買多少吧,至少求個心安。”

    他點了點頭,不再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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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二章 黑奴
    這時,因為我們停留已久,旁邊一個奴隸商人腆著臉跑了過來,諂媚地笑道:“這位先生、女士,請問您們是想要購買幾個奴隸嗎?”

    喬淡淡地“嗯”了一聲,應了一句:“怎麼賣?”

    奴隸商人喜出望外,連忙答道:“您看,我的這些奴隸,個個都身強體壯,健康方面絕對沒問題,您可以隨時查看他們的體檢記錄。另外,他們也被很好地調焦過了,絕對會乖乖聽從您的吩咐,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您盡可以找我們皮克斯家族負責!不是我自吹自擂,在奴隸貿易上,我們皮克斯家族就算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

    喬並沒有反駁他,對我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他的話真實性頗高。

    我不由感嘆奴隸貿易的興旺,居然都發展出售後服務來了!

    喬等他說話,卻仍舊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你開出多少錢?”

    那商人臉上笑成了一朵花,說道:“您瞧,我們的奴隸質量在這裡可以說是最高的,可價錢一點都不貴!一個奴隸五十英鎊,絕對物超所值!”

    喬聽了這個價格,冷笑一聲道:“一個奴隸的離岸價格不過二十五英鎊,你一轉手就賣了一倍的價錢,還真是不貴啊!”

    那人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又堆起了更大的笑容,說道:“看來這位先生也是個行家,那您就應該知道,這些奴隸要是運到美洲,絕對不止五十英鎊,這個價格的確實不算貴的!”

    “可是在運送途中必然會損失掉一部分人,這些人活著到達美洲大陸的機會有多少?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麼算下來,其實你賣給我們的價格跟運去美洲的價格並不差多少。”喬毫不放鬆地說道。

    那人啞口無言,滿臉都變成了苦笑,佩服地說道:“您一定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老實說。如果一個奴隸低於五十英鎊出手,我們都算是虧了!不過這樣吧,既然大家都是商人,就算皮克斯家族跟您交一個朋友,一個奴隸四十鎊,這已經是很低的價錢了!”

    喬卻不為所動。淡淡一笑道:“我承認這是個比較公道地價錢。不過您也知道。我們買奴隸並不是像美洲那些種植園主那樣需要他們進行勞作地。就算身體質量不好地只要買回去注意調理一下也可以用了。並不一定要到您這兒買。我想別家地奴隸就算質量差一點。也是可以接受地。謝謝您地好意。不過商人嘛。都講究精打細算。既然我們並不需要最好地奴隸。也就沒必要花這種大價錢了。”說完轉身欲走。

    那人急了。急忙拉住喬道:“既然您有心要買。我也有心要賣。那我再降五個英鎊。這可是最後地底價了。不能再低了!”

    喬笑道:“如果您能保證把這些奴隸給我運回去。那我就出這個價錢。如果您要我自己運。那麼抱歉。我恐怕只能出到三十英鎊。”

    那人愣了一下。隨即低頭想了想。然後一咬牙道:“要是您能把這裡所有地努力都買走。那就三十英鎊一個人成交!”

    喬等地就是這句話。當下一口答應:“好。成交!”

    自始至終。我都站在一旁靜靜觀看喬地表演。而允和允兩個。則已經完全看呆了。

    看到喬用比叫價低了差不多一半的價錢,就成功買到了奴隸,他們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喬派出一個水手去跟那個商人交接,允趁機問道:“喬叔叔,為什麼你能把價錢壓這麼低呢?他們不是很虧嗎?”

    喬看了他一眼。然後笑看著我說:“夫人,我覺得還是您來解釋比較好吧?”

    我笑了笑,也不推辭,說道:“允,千萬不要輕信商人的話!你以為三十英鎊真的就虧了嗎?本身一個人二十五英鎊的離岸價格就有錢賺了,我們又多給了五英鎊。再說,我們不用他們運送,要知道奴隸損失最大地其實就是在運送途中。他這些奴隸如果運到美洲去,固然可以賣個更好的價錢。但或許也會死去很多而導致更大的虧損。相比之下,在這裡就出手可是不用冒一點風險地。權衡下來,其實他並沒有虧到哪裡去。”

    允恍然大悟,允也是聽得連連點頭。瑞安娜嘻嘻笑著說道:“安琪兒,以前我總聽爺爺和父親說你的頭腦多好多好,原來還不怎麼相信的,現在我完全同意他們的看法了!”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娘是誰!”允搶著說道,高高昂起了頭,彷彿那個被稱讚的人是他。

    “護國天女的本事,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允也淡淡說道。

    我看著他們兩個,哭笑不得。

    說話間,交接手續已經辦好,而我們也失去了繼續逛下去的興致。事實上這裡滿眼看去都是奴隸,實在也沒什麼好看的。

    於是轉頭回到船上,布里奇特見我們那麼快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大批奴隸,不由得大為驚愕。

    “喬,安琪兒夫人,你們這是干什麼?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難道要我們帶著這批奴隸上路嗎?”他看著我們,不滿地問道。

    “怎麼了?帶著他們走有什麼麻煩麼?”允低聲問道。

    我笑了笑說:“可能是擔心物資和安全問題吧。多一個人就要多準備一個人地飲食,而且奴隸人數太多的話,萬一暴動起來很可能會威脅我們的安全。”

    允眼中精光一閃,冷然道:“他們敢?!不想活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喬也轉頭看向我,道:“夫人,布里奇特說得也有道理。我們不可能帶著這麼多人上路,這樣會很危險,也很劃不來。”

    看他商人斤斤計較的脾氣又犯了,我笑了一下。瑞安娜拉著我的手說道:“安琪兒,要不我們放他們回去吧!你看他們多可憐?”

    我掃了一眼仍然被串成一串的奴隸們,搖了搖頭道:“首先。就算我們放他們回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又會被抓起來,重新被賣給別人。要知道其他的商人可沒有我們這麼好的心腸,想也不用想會善待他們了!萬一還要被運到美洲去,就算死在路上也不奇怪。其次,我們是商人。心腸好也要有個限度,我們未必需要盤剝他們,但既然花錢買了,就要體現出這些金錢的價值,不能白白浪費了。”

    瑞安娜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喬讚賞地看了我一眼,布里奇特則仍舊板著臉,說道:“尊敬地夫人,請容許我提醒您。如果您一定要這些奴隸上船的話,恐怕我將無法保證你們地安全。”

    我看著他,微微笑道:“船長先生。請不要著急,我們一定會想出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來的。您請儘管做您的工作去吧,等我們商量出個結果來以後,再跟您商量。”

    他氣呼呼地看了那一大群奴隸一眼,然後罵罵咧咧地走了。對於他這種態度,喬父女有些尷尬,允和允則是滿臉的不爽。

    我也不管他們,逕自走到那群奴隸面前,一個一個仔細看過去。

    正如那個奴隸商人所言。這批奴隸個個都還算健康,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樣瘦得皮包骨頭。至於身體內部的健康,他們每個人都經過了奴隸販子地檢查,如果皮克斯家族真地如吹噓地那樣厲害,應該不會騙人。不過很遺憾的,顯然他們在成為奴隸之後都經過了非人地待遇,以至現在人人都無精打采,神情萎靡,眼睛裡全是一片死水。看不到一絲對未來的希望,只有絕望的虛無。

    我暗地裡嘆了口氣。想要在這些人裡面找到可用之人,看來真的是我的奢望了。此時連我也不由得對自己剛才地決定產生了懷疑,是不是如瑞安娜所說放掉他們比較好?

    驀地,一個人進入我的眼中。那是一個健壯的黑人,年齡我看不出來,但應該還很年輕。之所以令我印象深刻是因為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全無生氣,一雙眼眸仍然閃動著光澤,靈動而生機勃勃。雖然看上去也有些虛弱。卻給人一種希望地感覺,他並沒有放棄人生!

    再仔細打量一番。我發現他身上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滿身傷痕,也因此他的精神比別人好很多。我特意走了過去,在近距離打量著他,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也灼灼回視著我,並不閃避畏縮。

    這個人有點意思!

    我有點興趣了,轉頭看了喬一眼。他走過來,打量了那個奴隸一番,就如我一般露出驚訝的眼神。

    “你,跟我來。”我指了指那個奴隸,然後對看守的水手道,“其他人都暫時留在這兒,麻煩你們看好了。”

    給允和允打了個眼色,兩人立刻走上前來,幫忙看押。有他們兩個坐鎮,我相信這個地方還沒出現可以制住他們的人,放心地跟喬一起帶著那個奴隸走進船艙。

    我們在椅子上坐下,讓那個奴隸站在前面,這時我才又發現,他把自己打理得還算乾淨,至少不像外面那些人一樣渾身污穢。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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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三章 心願
    此時英國雖然強大,但還遠遠沒到後世的程度,英語會的人雖多,卻不包括這些非洲土著。我原本沒指望他能聽懂,這番話也多是說給翻譯聽的,由翻譯再轉達給他。沒想到他竟然磕磕巴巴回答起來,儘管很不標準,倒也能夠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我……我叫哈桑。”他說。

    我吃了一驚,跟喬交換了個眼色。

    “你會說英語?怎麼會的?”喬問道。

    “我自己學的。”他非常吃力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自己學的?為什麼?”喬好奇地問道。

    他沉默了,不知道是在斟酌語句還是不肯說。

    我冷笑一聲說道:“看你的樣子,比別人都好了很多,身體和精神狀況也不錯,別告訴我是因為你跟那奴隸商人是親戚!我想,你成為奴隸不一定是被逼的吧?”也只有乖巧聽話的奴隸,才會少受折磨,但多半奴隸都是被抓來的,明知等待他們的都是淒慘無比的未來,誰又會認命不作反抗?

    所以我對這個奴隸有很大的興趣!他的背後必定有一個故事!

    “是……是的。”他生硬地說,老實說因為他的膚色實在太黑所以我很難看出他臉上究竟有什麼表情。“我……我成為奴隸,是要……是要去找我哥哥“你哥哥?”怎麼好像越扯越麻煩?

    “是的。我哥哥……在兩年前失蹤了,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已經被賣成了奴隸。”隨著話越說越多,他似乎也越來越流利。

    “所以你就想讓自己也成為奴隸。然後好去找你哥哥?”我匪夷所思地看向他。

    他點了點頭。眼睛裡透著堅定:“我們很窮。又是黑人。出去地唯一可能就是成為奴隸。我一定要找回哥哥。不論付出什麼代價!”

    我深深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你知道多少人被賣作奴隸嗎?你知道你哥哥具體被賣到什麼地方去了嗎?什麼都不知道地你。憑什麼找到他?還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值得嗎?”

    他卻倔強地說:“我努力學習英國人地話。我也努力瞭解外面地世界。只要能夠出去。我一定能逃走地!也一定能找到哥哥!哥哥失蹤以後。爸爸、媽媽都相繼去世了。現在我地親人只剩下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仍舊是搖頭。現在地歐洲還處於一個極其暴力野蠻地階段。黑人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奴隸。他要怎麼跑?

    不過這小子倒是個至情至性地人。除了目標空虛一點。還知道事先要做準備。看得出還是比較細心地。我看了看他。心中一動。

    “哈桑,你的故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我們現在是你的主人。怎麼還那麼老實說出來呢?不怕我們知道了你的打算,狠心對付你麼?”喬問道。

    他看著我們,沉著地說:“先生、太太。你們剛才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相信你們不是那種蠻不講理、殘暴地人,所以才會說出來。”

    我和喬意外地對視了一眼,想不到這小子還挺聰明!

    我微微一笑,道:“哈桑,看得出來你非常聰明。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雖然我們比較同情黑奴,卻也是個商人。商人就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所以我們是不會放你走的。再說。現在黑人的地位你也清楚,只要出了這個非洲,不論走到哪裡人們都會知道你是個奴隸,就算我們放了你,你也逃不過再次被抓、被賣的命運,下一次,你可就不一定有那麼好的運氣碰到我們這樣的人了!”

    他顯然是一愣,然後陷入了沉默。

    我又看了看他,嘴角彎起狡猾的弧度。說道:“不過呢,我們也確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為了尋找哥哥,所付出地決心和努力令我們欽佩……不如這樣吧,你仍舊為我們服務,另外我們在可能的情況下儘量幫你尋找你哥哥,不是比你一個人沒頭沒腦亂撞強得多嗎?”

    他又驚又喜地看著我們,問道:“您真的願意幫我尋找哥哥嗎?”

    我和喬相視一笑,喬笑道:“夫人一向說話算話,你不用擔

    “好。我答應!”他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

    我不由得慨嘆非洲人民地純樸,居然一句話就被我給拐了。雖然我也沒想過要欺騙他。但這麼輕易就相信陌生人,尤其還明知對方是個奴隸主,這樣的性格也難免非洲人會被人大量販賣成奴隸了!不是說這種性格不好,然而在這個混亂的世界,毫無疑問就是一個災難。

    我接著便藉口要瞭解他和他的哥哥,詢問了許多非洲的人文地理。他毫無機心一一作答,我也因此得益不少。之所以問這麼詳細,是因為我有個計畫。

    這時,布里奇特走了進來,問道:“尊敬的夫人,您找我有事麼?”

    我剛剛派人出去找的他,於是笑著說道:“布里奇特先生,請坐,我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這批奴隸的安置問題。”

    說起這個布里奇特臉上就有些不悅了,但還是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問道:“好的,請問夫人您準備怎麼處置他們呢?”

    相處地時間久了,他也大概看出來我們這一行人是以我為主導,我決定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會改變了,所以索性直接把喬給忽略掉。

    我笑了笑說:“剛才您的意見我們仔細考慮過了,確實,讓他們跟著我們上路,一路上開支加大不說,還不能保證安全。不過我想,這是建立在您必須確保我們的安全的基礎上,如果只有您和您的船員,這麼點奴隸應該不會太傷腦筋吧?”

    他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是的,夫人。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我笑著點點頭:“這就對了!我想,要不我們從這裡下船,而由您先送這批奴隸回去,然後再來接我們?”

    他猶豫了,反覆思忖了半天。

    “尊敬的夫人,您地意思。是要在這裡住一段日子麼?”他問道。

    “不,”我搖搖頭,“我對非洲這個地方很感興趣,因此打算沿著紅海往北走,到了埃及再跟您匯合。”

    “埃及?!”布里奇特和喬異口同聲驚叫起來,因為我還沒來得及跟喬交流我的意見。

    “是啊!我們去埃及看看!”一提起埃及,我的眼睛頓時亮晶晶啊亮晶晶,那是我夢寐以求地地方啊!

    後世,我就對埃及垂涎欲滴。可惜當時並沒有足夠的財力去走一走。後來穿越之後就更不用提了,全副身心都放在康熙身上,哪裡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如今既然離開了大清。來到了萬里之外的非洲,眼看埃及近在眼前,已經遺忘了很久的夢想又重新回到了我地腦海中,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我地心在沸騰著,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我的決定!

    “可是……”喬猶豫著說,一邊不停地跟布里奇特交換著眼色,“夫人,要知道現在地埃及很亂啊!帕夏、禁衛軍、馬木留克正鬥得不可開交。而且現在是奧斯曼帝國的領土,我們跟奧斯曼帝國並沒有太深的邦交,恐怕……”

    “是啊,”布里奇特也道,“奧斯曼帝國已經收復了亞速夫,現在正是勢不可擋的時候,跟我們歐洲人的關係不是很好,再說這裡畢竟是非洲,黑人太多。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吧?”

    我淡然一笑,不為所動:“你們地意思,我都明白。不過我的看法跟你們有點不同。首先,你們忌諱的奧斯曼帝國,其實內部早就被蛀空了,積重難返。就算贏了奧地利、俄國又怎麼樣?我相信他們已經是疲弱不堪了。而既然他們地主要力量都放在歐洲,那自然就不可能對小小的埃及有太多注意,否則也不會任由帕夏和馬木留克相爭。我認為他們不足為懼,其次。我們一行人。並不是純粹的歐洲人,別忘了。我和允、允可是正宗的亞洲人,雖然跟中亞的土耳其人距離有點遠,畢竟算得上半個鄰居,在那裡應該不會遇到太大阻力。再說,如果我們能有一個黑人嚮導,行程會更順利得多,你們說是嗎?至於現在那邊的政局混亂,我們又不是去打仗的,只不過觀光看看,只要注意避開那些矛盾集中的地方,應該會不成問題才對。”

    我一條一條分析、一點一點反駁,說得兩人啞口無言。他們面面相覷,然後喬問道:“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那嚮導呢?會有黑人心甘情願為我們帶路麼?”

    “怎麼沒有?”我指了指還站在艙裡地哈桑。

    布里奇特愣住了,喬則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他看著我,露出了悟的神情,我知道他必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奴隸怎麼了?”布里奇特剛才並沒有參與我們的詢問,所以一頭霧水。

    喬迅速把情況向他解釋了一遍。

    我等他們說完,笑著問道:“船長,回到我們主要的問題來。您覺得按照這個方案,可以執行嗎?”

    他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做倒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您真的要這麼做嗎?我還是很為你們一行人的安全擔心。要不然我的手下就辛苦一點,最多多花點精力看緊那些奴隸,您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笑著搖搖頭,說:“多謝您地好意,布里奇特先生,不過我確實想要去埃及看看。”

    雖然明知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可以去參觀,但如果這次放棄了,我一定好長時間心裡都不得安寧。

    見我固執己見,喬和布里奇特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退讓了。

    “哈桑,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怎麼樣,有把握跟我們走一趟嗎?”喬看向站在一角孤零零的黑人。

    哈桑點了點頭,道:“夫人和先生已經答應了幫我找哥哥,那麼哈桑的一條命就是你們的,你們要我幹什麼都行。”

    我忍不住又要嘆息了,為這個黑人的純樸。我笑了笑說道:“我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盡力幫你達成心願。那麼哈桑,你瞭解埃及嗎?”

    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夫人,我所在的部落就在埃及的邊上,雖然沒有親自去看過,不過對埃及國內地很多事情還是聽說過地,應該沒有問題。”

    我滿意地笑笑,鬆了口氣。

    要知到非洲那麼大,在現在的通訊條件下,相信南非地黑人絕對不會瞭解埃及的情況,那要我們孤軍深入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還是很有幾分風險的。我想既然這裡這麼靠近埃及,說不定哈桑對埃及也有點瞭解,這才有了這個突兀的想法。現在知道他比“瞭解”的程度還要深一點,這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布里奇特先一步把奴隸們運送回荷蘭,而我們則從陸上進入埃及去看看,然後在亞歷山大港跟返回接我們的布里奇特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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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四章 盜墓賊
    穿過索馬里境內,進入埃及,沿著被稱為埃及人生命之河的尼羅河,緩緩走向亞歷山大港。

    沿途,神秘莫測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天外飛仙般的巨大壁畫,令人驚嘆。壯麗雄偉的盧克索神廟,堅實的廊柱訴說著昔日法老的榮光,巍峨雄壯的阿蒙神廟寄託著埃及人對古老神祉的深深敬畏。此時震驚後世的帝王谷還沒有遭到名為考苦學家的歐洲盜墓賊的破壞,偉大的帝王們仍然靜靜沉眠在精美的墓室裡。我特意到帝王谷區轉了一圈,當然現在還是什麼都沒有的。他們都說我瘋了,沒事去看一塊荒地做什麼,我卻固執地靜立著。對於創造了不遜於中國古文明的古代埃及人,不論是誰我都有著深深的崇敬,自然不會告訴他們這寂靜的峽谷裡有著怎樣的寶藏。

    走過開羅,薩卡拉金字塔的雄偉看得他們瞠目結舌,在汗-哈利裡市場上購買了許多用得著、用不著、知道、不知道的東西,我們滿載而歸,踏上前往亞歷山大的路途。

    最終到達亞歷山大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我仍舊覺得旅程太短了!

    以後再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到埃及住上個一年半載的,好好玩玩!我在心裡面暗自下定決

    亞歷山大港是埃及在地中海岸的一個港口,也是埃及最重要的海港,始建於公圓前三百多年,以當時馬其頓帝國亞歷山大大帝命名,作為當時馬其頓帝國埃及行省的總督所在地。亞歷山大大帝死後,埃及總督托勒密在這裡建立了托勒密王朝,加冕為托勒密一世,亞歷山大便也成為埃及王國的首都,並很快就成為古希臘文化中最大的城市。但隨著埃及的伊斯蘭教統治者遷都開羅以後,亞歷山大港的地位不斷下降,如今它幾乎已淪為一個小漁村。這種狀況一直要到十九世紀以後才有所改善。

    來到亞歷山大。我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自然就是卡特巴城堡。這座城堡的舊址是著名的世界七大奇蹟之一地亞歷山大燈塔,據考證,這個燈塔在托勒密一世時期開始建造,直到托勒密二世時才完成,建築時間共十二年,是世界上所有燈塔的原型。可惜後來。多次的地震導致了這座燈塔的完全毀壞,於是在兩百多年前在燈塔的原址上修築了一座以當時國王卡特巴為名的城堡,直到現在。而卡特巴城堡也與開羅古城堡並稱為埃及兩大中世紀古城堡。

    “你們知道嗎?據說,當時地亞歷山大燈塔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築物,塔樓由三層組成,第一層是方形結構,高六十米,裡面有三百多個大小不等的房間,用來作燃料庫、機房和工作人員的寢室;第二層是八角形結構。高十五米;第三層是圓形結構,上面用八米高的八根石柱圍繞著圓頂燈樓,燈樓上矗立著八米高的太陽神赫利俄斯的青銅雕像。整座燈塔都是用花崗石和銅等材料建築而成。燈的燃料是橄欖油和木材,當燈點著時,還有鏡子專門把燈光反射到更遠的海面上。這座無與倫比地燈塔,夜夜燈火通明,在晚上照耀著整個亞歷山大港,保護著海上的船隻。”我遙望著已經消逝在歷史長河中的古老奇蹟,緩緩地說。

    允和允似乎也被我地描述所吸引了,一言不發,凝望著海面。彷彿看到了遙遠的過去。瑞安娜則歪著頭,問:“安琪兒,你怎麼知道的?燈塔已經毀了啊!”

    我笑道:“看書上說的啊!”

    “哪本書?我也想看看!”她的眼睛閃著光。自從進入埃及,我對埃及境內的景點幾乎如數家珍,她就是這副模樣了。

    哪本書?我怎麼知道?以前只要有百度大神。什麼東西查不到地?

    我只好打著哈哈。把話題轉了出去。

    允卻是幽幽一嘆。道:“日月輪轉。滄海桑田。無論怎樣地奇蹟。都有消散地一天。恰如人之一生。縱然千古風流又如何?到頭來也不過英雄遲暮、紅顏白骨。都只剩下黃土一。千百年後。誰又記得曾經有這麼個人?”

    我和允頓時啞然。他地話雖有些偏激。但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嘆了口氣。我轉身離開這個令人感嘆地地方。轉向下一個目標——龐貝柱。

    龐貝柱與龐貝毫無關係。是由戴克里先樹立地。它本來立在亞歷山大地祭祀廟中。由於地震造成地地面降低。王宮和居民區地大部分地區下沉到今天地港口內。被如今地建築覆蓋。因此它現在只不過是一座阿拉伯墓地附近地小丘。

    我們站在龐貝柱下,望著三十米高地柱子合不攏嘴來。柱子由磨光的紅花崗岩組成,基部足足有三米的直徑那麼粗,從下往上看,直插雲霄。

    “這……這柱子是拿來幹什麼用的?”允仰頭看了半天,吞了吞口水,問。

    “應該是……祭祀用的吧!”我有些不確定地說,“這下面應該就是以前的阿匹斯神廟。”

    “這下面嗎?”允用力踩了踩。

    “嗯。”這個我是非常肯定的,“亞歷山大的古城現在都已經沉到地下了,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地下不知埋了多少珍稀地寶貝。你看那邊。”我指向西南方不遠處,“那邊應該有一座多層地迷宮,進口是一個巨大的旋轉樓梯。迷宮裡有十多個墓室,其中有雕刻地柱子、雕像和其它羅馬和埃及混合的宗教符號、墓穴和棺材,還有一個大的用來供親屬進行紀念宴會的羅馬式的宴會廳。那裡是古城的地下墓室所在。”

    三個人探頭探腦,卻什麼也沒看出來。其實是我說得早了,這些地方應該還沒被挖掘出來才對。

    “咦?那邊有人!”遺蹟沒看著,倒是看到在我手指前方冒出幾個人影來。

    難道是盜墓賊?

    我們對視了一眼,然後好奇地走過去。

    走近了,才看見原來是一個歐洲人帶著兩三個埃及人,已經在地上挖了個坑了。

    “你們在幹什麼?”瑞安娜好奇地問道。

    我頓時無語。不光是我,六七雙眼睛一汽盯住了她,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在幹什麼?這還用問嗎?

    “咳咳!”允咳了兩聲,尷尬地說道。“瑞安娜,我想……他們是在盜墓。”

    “盜墓?”瑞安娜一臉驚奇,“難道這下面真的有墓地?”

    很好!我翻了個白眼,敢情剛才說的,她全不信啊!

    “盜墓?不不不,你們不能這麼誣衊我。堂堂的克里斯爵士怎麼會來做這種盜墓的勾當呢?我這是在進行偉大地考古工作,知道嗎?考古工作!”那歐洲人漲紅了臉,神情激動地說道,我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做賊心虛。

    “克里斯爵士?請問您是……”我問道。

    他的胸膛立刻挺起來,頗為自負地說道:“我是英國的克里斯-瑞特爵士,專門在世界各地發掘古代遺蹟,拯救人類文明,是個道德高尚的人。請不要把我跟那些貪婪的盜墓賊混為一談!”

    我笑了起來,這人倒是好玩!

    不過在十八、十九世紀。披著“考古學家”外衣的人十有都是沒有盜墓賊之名地盜墓賊,就跟那些以國家名義搶劫的海盜一樣,他們的掠奪行徑甚至是得到政府許可的。不論這位克里斯說得多麼天花亂墜。也無法影響我的觀感。不過允和允就不一樣了,他們居然信以為真。

    “原來是這樣。那麼克里斯爵士,您發現什麼了嗎?”允問道。

    克里斯遺憾地搖搖頭,道:“很可惜,現在大多數的遺蹟已經被新的建築物所覆蓋了,而沒有被覆蓋的地方地勢又特別的低,很難有所進展。”

    允、允和瑞安娜又把眼神投到了我身上。

    我點了點頭,笑道:“確實如此。”

    “那你剛才……”瑞安娜心直口快,脫口而出。

    好在允見機得快。急忙拉了她一把,將她差點說出口地話又給憋了回去。

    她轉過頭,看了看我們,一臉的茫然。

    “克里斯爵士,既然你在忙,我們就不打攪了。”我笑著說,然後轉身就想走。

    “等等……”他卻追了上來,一雙眼裡閃耀著狡猾的光芒,“請問這位小姐。您是東方人吧?”

    “是地,我來自東方的大清帝國。”我淡淡地笑著說,看他要幹什麼。

    他眼睛一亮,說道:“其實我早就仰慕東方的奇特文化,不知道能不能請您為我介紹一下那裡的悠久文化和豐富物產呢?”

    我皺了皺眉頭,自從馬可-波羅從中國回去,中國就被西方人天堂化了,似乎遍地都是黃金,處處都是天堂。看得出來這個克里斯打的是什麼主意。

    “抱歉。我們的船就快到了。不能夠久留。”我婉言謝絕道。

    他的臉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瑞安娜看了我一眼,有些不解。然後對他說道:“克里斯爵士,東方確實是塊神奇的土地,同為歐洲人,我建議你最好自己去那裡看一看,這樣得出來地結論,比任何人說的都要來得準確。”

    克里斯尷尬地笑笑,說:“好的,這位小姐,多謝您的建議。我想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去的。”

    我暗地裡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像這種小人,怕是不敢去接受那種飄洋過海的辛勞的吧?他嘴上說會去,八成是敷衍瑞安娜的話罷了。

    不過他要怎麼樣都與我無關,我也沒必要操心。招呼了一下幾個人,我帶著他們向遠路折回去。

    “娘,為什麼不跟他說說呢?這可是宣揚我們大清地好時機啊!”在回程中,允不解地問。

    “你喬叔叔應該已經跟布里奇特船長會合了吧?我們沒有時間啊!再說,如果克里斯真的那麼喜歡中國文化,自然會親自過去看看,豈不比我們在這兒干說來得強?”我笑著說,並沒有頭顱我對克里斯的不屑。

    允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卻並沒有說話。

    彼此之間不過是萍水相逢,一轉眼,我便將這段小小的插曲忘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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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五章 未來藍
    蔚藍的大海邊,重又呼吸到那早已熟悉的潮濕海風味,有種別樣的情懷。

    與闊別多日的布里奇特等人重逢。我們自然有一番雀躍。但喬卻有些精神不濟,一副愁眉深鎖的樣子。

    “怎麼了?”不管允他們自與熟識的水手嬉鬧,我走到喬身邊,輕聲問道。

    他急忙勉強笑笑,說:“不……沒什麼。”

    “不要騙人了,你看你的眼神,哪裡是沒事的樣子?”我輕笑道,“是不是荷蘭那裡出了什麼事情?”

    他終於點了點頭,不再隱瞞:“布里奇特帶回的消息,確實荷蘭的生意出了點問題。不過也不是太大的事情,父親應該能夠處理的。”

    “但你還是不放心不是麼?”我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赧然一笑。

    允跑了過來,搭著我的肩,笑道:“娘,真是太好玩了!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我寵溺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哪裡?去荷蘭。”

    “荷蘭?”他愣了一下,“這就直接去了嗎?不再到別的地方遊玩?”

    “不了。”我笑著說。“旅遊要有張有弛。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東跑西顛地。何必一定要一次把所有地方都走完?我老了。有點累了。決定先休息一下。”

    他嬉笑著拉著我地手。道:“娘哪裡老了?找個不知道地人看看。誰能分辨你是我娘?怕是十個裡面有十個會說你是我姐姐!”

    我笑著拍了拍他地手。斥道:“油嘴滑舌!”

    他做了個鬼臉。不再多說了。

    轉身。逕自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允和瑞安娜。允還好說。瑞安娜卻是發出一聲惋惜地驚嘆。但畢竟也沒說什麼多餘地話。

    上了船。在布里奇特地指揮下。我們向著荷蘭地方向駛去。

    這一路上已經是船隻來往的頻繁海域,每天都有來自歐洲各國的商船穿梭在海上,最耀武揚威的是英法,荷蘭雖已衰落,卻仍舊有著不可忽視地地位,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商船則低調多了。

    我看著它們。不由得陷入沉思。

    現在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已經開始走下坡路,而英國的東印度公司則正在蒸蒸日上,何況以後英國將成為海上絕對的霸主,擁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和最廣袤地殖民地。如果我想要在商場上立於不敗之地,荷蘭這個地方顯然是太小了,而且前途極為不利。

    看來是時候改變企業的投資方向了啊!

    威廉姆斯等人都是地道的荷蘭人,想必不願意離開自己的祖國。然而我卻絕對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必須另找出路。去哪裡好呢?

    英國?應該考慮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即將開始,有必要搭上這班順風船。對我以後的發展大有益助。

    然而最大的潛力股似乎還是應該在美國。現在的美洲不過還是一片被人奴役的殖民地,這個世上除了我怕是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預見到未來那塊土地地巨大潛力——那可是掌控了全世界經濟走向的地方啊!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美國哪一天出了什麼問題。將會引起全球政治、經濟的大動盪!

    此刻美國還沒有興起,但也為時不遠。現在是公圓1723年,距離1775年地美國獨立戰爭還有五十年,如果我想要在美國撈到好處,現在就是時候行動了!自古最能夠賺錢的機會就是戰爭,趁著獨立戰爭的時候大撈一筆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發英美的戰爭財我不會有什麼負罪心理。不過現在我還顯然沒有發戰爭財的本錢,而剩下的時間只有五十年了!

    時間緊迫啊!

    對了,還有法國大革命。距離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還有六十多年。在這場革命中也有不小的戰爭,而且國王路易十六和瑪麗皇后被處以極刑,皇室地大批珍寶流入民間。我在後世不知見過多少對當時流落的珍寶的拍賣,轟動一時的《泰坦尼克號》上出現的海洋之心不就是法國皇室的遺珍嗎?

    我不是貪財的人,但一想到這些,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

    看來在這風起雲湧的十八世紀,我不會無聊了啊!

    嘴角微微翹起,發現了許多好玩事務的我,再一次體會到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樂趣。

    就這樣決定了吧!目前事業的重點就放在英、法、美三國身上。當然十八世紀的大事極多。不過一來我不是學歷史的,雖然曾經研究過這一時期的世界史,但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這麼幾件超級大事,其他的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一時也想不起來。二來,我雖然壽命綿長,卻也並不是神仙、超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英法美三國的事情已經極具有挑戰性,再多來兩個就算是我也要大呼吃不消了!當然。我並不是僅僅就侷限在這三國裡面。如果別的國家、別地事情,碰上了。有機會還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地。

    我靜靜地站在甲板上,迎著溫和的海風,慢慢將腦子裡地信息過濾了一遍,終於理出了一條比較清晰的未來藍圖。

    “在想什麼呢?”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著他笑道:“吹風。你不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嗎?”

    他笑了笑,走了兩步跟我齊平,微微閉上眼睛,一邊呼吸著有些潮濕和腥鹹的空氣,一邊說道:“你現在越來越西化了,說話也漸漸向他們靠攏。”

    我不以為忤,道:“你也一樣啊!”

    “是啊!”他慨嘆了一聲,睜開眼睛,看著大海喃喃說道,“真是難以想像,這麼平和美麗的大海居然也有著那麼凶暴無法抗拒的時候。然而暴風雨過後,迎來的卻是更加燦爛的陽光,在經歷了生死險關之後,更能凸顯出生命的可貴。劫後餘生的那一刻,敏敏,你知道嗎?我有多麼感動!”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他今天對我說這些,不會是無的放矢,現在的我只需要傾聽。不必有任何的動作。

    而他地心情我又何嘗不能理解?人生最難之事,莫過一個“死”字。當堪透了生死關,還有什麼事過不去的?

    他轉過身來,凝視著我,緩緩說道:“敏敏,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體會了你的苦心,我想,我要謝謝你!”

    “有什麼好謝的?”我嫣然一笑。

    “謝謝你。把我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解救出來。是你讓我明白,生命中沒有過不去的坎,確實。我在奪位地過程中失敗了,可那又如何?皇位本就不是我能夠觸摸的東西,但那時眼界太小,除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我不知道還能爭取什麼。然而到了現在,我明白了,世界是那麼遼闊,那麼多沒有去過的地方,那麼多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每一次風景都值得全心去享受,每一件事情都值得全力去爭取,苦苦爭奪那高不可攀的皇位,即使勝利了,也不過是在井底觀天,現在看看,真是孤陋寡聞得可怕!”他自嘲地笑了,“可嘆我那些弟弟們,身在局中猶毫不自知。還沾沾自喜於一隅的得失,何苦來哉?”

    我寬慰地笑了,道:“你能想明白這些,很好。”

    他看著我,感激地一笑,說:“這些都是你讓我明白的,敏敏,不是對我枯燥的灌輸,而是帶著我走遍天下。雖然什麼都沒說。卻比千般解說更令我感動。敏敏,謝謝!”

    我淡然一笑。道:“一家人,說什麼謝?”

    他並不是個矯情地人,聞言也是一笑,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忽然有一股豪邁迸發出來:“敏敏,現在我有了新的夢想,你知道麼?”

    “什麼夢想?”我配合地問。

    “我想要走遍這天下的每一個角落,看遍世上所有地風土民情,我的目標不再是小小的大清,我要的是世界!我要在世界上都留下我的名字,讓這一生沒有白過!”他大聲說道。

    我掩嘴而笑,沒有去反駁他那句“小小的大清”。跟所有初接觸到外國的中國人一樣,他也犯了妄自菲薄的毛病,說得嚴重一點就是崇洋媚外,認為外國就一定比中國強。不過觀念並不是別人灌輸的,是要自己形成地,這一點我也無法勉強,但我有自信可以在未來慢慢地給他糾正過來。而且現在這種狀態對他來說也是最合適的,他剛剛走出人生的陰影,貶低大清,不過是種下意識上的行為,較不得真的!

    “娘,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允也跑上了甲板,開心地笑著,問。

    這孩子,自從離開了大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剛開始還有些著意的痕跡,到了後來卻是全然的放開心胸。我想得果然沒錯,他並不是個甘於受到封建禮教束縛的人,帶他出來,雖然難免擔心他地安全,卻也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再說未來。”我笑看著他,問,“允,你呢?你對未來有什麼希望?”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像已經在腦海中反覆考慮過無數次似的,張口就道:“未來當然是要把我們羅家的事業推廣到世界各地啦!就憑娘的生意頭腦,還有我的天才潛力,有喬叔叔他們的鼎力支持,還有什麼事情辦不成的?我要做世界商業地霸主!”他捏緊了拳頭,大聲說道。

    我不由哭笑不得。前面說地還有點意思,結果越到後面越不靠譜,還自吹自擂起來了!

    故意板著臉,我呵斥道:“看你這麼毛毛躁躁的樣子,還說什麼商業霸主?自大是最可怕地敵人,你以為別人都是不堪一擊的嗎?太過驕傲,失敗的只能是你!”

    “好了啦,娘,我這不是故意誇張了給你鼓勁嗎?又不是真的就眼高於頂了。誰敢說自己天下無敵的?出來!我給他好看!”他故意嚷嚷起來。

    終究是板不住臉,我“噗哧”一聲笑起來,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

    允笑看著我們說笑,忽然故意面露不悅,道:“允,你也太不厚道了!說什麼羅家的事業,那我呢?”

    允表情一滯,隨即迅速泛起討好的笑容,諂媚地說:“哎呀,口誤!絕對的口誤!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哥就原諒小弟一次吧!”

    看著他狗腿得有些過分了的樣子,允也沒能堅持住,敗下陣來。

    他誇張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喃喃道:“一個娘、一個大哥,都是厲害的人物,我怎麼就這麼蠢跑上來自討苦吃?呃,娘,大哥,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說完,不等我們回答,落荒而逃!

    看著耍寶的兒子,明知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讓我們開心,我的心中不由充滿了滿足和幸福長長呼出口氣,彷彿要吐盡胸中濁氣,我仰望著藍天——

    未來,觸手可及了啊!

    未來藍圖啊!

    敏敏的悠閒日子就要過去了,向著世界舞台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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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六章 再會故人

    從荷蘭出來的海域,布里奇特不知走過多少回了,已經到了閉著眼睛也能走到的地步,如果再發生什麼意外,可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我們一路順順當當,駛入了港口,安全抵達目的地。

    威廉姆斯早已親自在岸邊等候許久,多年不見,他的臉上已經皺紋滿佈,對我的尊敬卻一如既往。

    “夫人,好久不見了!”他微微彎著腰,說道。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我感嘆著,看著垂垂老矣的故人,“你的身體還好嗎?”

    “托您的福,還算過得去。”他笑著說。

    “父親,夫人一路遠來,很辛苦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再說吧。”喬扶著他,說道。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說是我辛苦了,實際上卻是為他著想。佝僂的身板不再挺直,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帶上了混濁,畢竟他並不比康熙小多少啊!尤其長期海上的風浪加速了他的老化,看起來起碼也有六七十歲了。

    我們兩人站在一起,沒有人會想到其實我們是同齡人。

    允和允都好奇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們早已聽說了許多威廉姆斯的故事,他是如何與我相識,如何與我一起做生意,如何將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留給了我……

    威廉姆斯笑了笑說:“是地。是我疏忽了。夫人。我們上車再說吧!”又轉向允和允。笑道。“允少爺。允先生。歡迎你們來到荷蘭。請隨我回家吧。”

    我笑著看了看他。又向允兄弟點點頭。當先登上最前面地馬車。威廉姆斯和喬跟我共坐一輛。而允、允和瑞安娜坐在後面一輛。各自坐好了位子。車伕一聲輕喝。馬兒甩開四蹄。平穩地走起來。

    一路上。我們其實並沒有說到什麼。久別重逢。再見面已是斗轉星移。人依舊。卻面目全非。沉默、慨嘆、傷懷。構成了我們重逢地主旋律。

    回到威廉姆斯地莊園。因為他生意地成功和爵位地恢復。整個家族也水漲船高。在荷蘭國內雖算不上頂尖。卻也是一般人望塵莫及。掙錢之後。他拿回了祖傳地城堡。將一家人重新搬回了祖屋。重現昔日地輝煌。

    來到門口。我們不禁被眼前地一切驚呆了。高高地圍牆之後。是一片廣袤地田野。一望無邊地花海綿延四野。黑奴們正在其中勞作著。荷蘭是鮮花地國度。我總算有了切身地體會。花海地中央。一座巍峨地城堡。典型地西式建築。高高地塔樓。哥特式地尖頂高聳入雲。主樓外側。一塊塊磚砌地痕跡顯示了歐洲人地嚴謹。拱形地窗戶佈滿整齊細密地窗棱。巨大地拱形壁龕內精美地雕像體現著巴洛克風格。頂部地巨大穹頂為建築增添了非凡地氣勢。兩側地側樓通過拱券結構地曲面自然延伸。線條流暢。和主樓相輔相成。

    走進城堡內部。正門地兩旁便是古董走廊。擺放著威廉姆斯收集到地古董。給人一種厚重深沉地感覺。四周地立柱和拱頂支撐起了龐大地空間。周圍地牆壁上佈滿了精美絕倫地雕刻和圖畫。圓形樓梯蜿蜒而上。彩色地玻璃令人目眩神迷。

    諾大的城堡,就算多了我們幾人也完全不是問題。接下來的幾天。允和允都在瑞安娜的嚮導下參觀這個豪華的莊園城堡。而我在英國的時候已經參觀過很多類似的地方,自然提不起興趣來。再說長途跋涉確實是有些累了。而且既然已經來到荷蘭,那麼生意上有許多地方是需要跟威廉姆斯他們商量地,因此並沒有加入他們。果然如喬所說,我們的生意遇到了一些困難,但並不算太嚴重。荷蘭國內跟我們規模相似的家族還有幾個,彼此之間自然不會和諧相處,彼此互拉後腿是經常的事,威廉姆斯他們早已習慣了,應付起來也有了套路。然而不論如何,兩家相鬥,會有損失是在所難免的,這不由讓我微微皺起了眉頭。

    荷蘭的市場畢竟還是太小了,所以競爭才會這麼激烈。由此我更加堅定了要走出去,到英法美發展的念頭。

    可是要發展,並不是嘴上說說就能行的,需要機會和機遇。我不能說走就走寒了威廉姆斯父子的心,只能苦苦等待。

    等處理完急需處理地事情,我便有了空閒。正好此刻允和允已經把莊園內部參觀完畢,正是無聊地時刻,便攛掇著我出去走走。我在城堡裡憋了那麼多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來到國外,自然也是想到處走走看看的,於是欣然同意。

    沿著阿姆斯特爾河,漫步在阿姆斯特丹街頭,我靜心感受著這個有著“北方威尼斯”之稱地城市獨特的風物地貌。

    阿姆斯特丹是一座奇特的城市,一百多條水道被上千座橋樑連結起來,橋樑交錯,河渠縱橫。由於市內地勢低於海平面,所以這裡的房屋全都以木樁打基。黑乎乎塗了黑柏油的木樁上,典型的傳統民居的房子正面和窗戶都是細長的,房上還有突出的吊鉤。

    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卷頭髮、高鼻樑的荷蘭人,按照大清的說法,他們是“紅毛鬼子”,在大清的地界上,那是被人側目以待的稀有人種。然而在荷蘭,被當成了稀有人種的卻變成了我們,在熙熙攘攘的洋人中,只有我和允、允是黃頭髮、黑皮膚的中國人,頗為醒目。再加上此時會乘船遠到歐洲的中國人並不多見,也就難怪我們會如此引人注目。

    不過好在現在中國雖然已經閉關鎖國,但還未羸弱到任人予取予求的地步,在商業氣息濃厚的荷蘭,對於來自他們的“衣食父母”之國的人,多少有著幾分尊重,所以儘管不少人向我們行著注目禮,帶有鄙視眼光的倒也並不多見。

    於是早已習慣被人們“仰視”的允和允很快就習慣了這樣的氣氛,不都一樣是人麼?只不過以前是中國人看他們,現在換成洋人看他們罷了。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四周迥異於中國建築風格的屋子吸引住了,此時忙著遊目四顧,哪裡還有閒心去理會這些好奇的眼光?

    “娘,你看,他們的房子門面怎麼都這麼小啊?”允扯了扯我的衣袖,一面問著,一面還捨不得把眼光收回來。

    我以前到過一次荷蘭,只不過是在回國途中,中途轉機時停留了幾個小時而已,對阿姆斯特丹的一切,都屬於耳聞而沒有親見。但當初曾經計畫到荷蘭旅遊,所以對阿姆斯特丹的情況也做過一些瞭解,於是笑著為他解答了這個力所能及的疑惑。

    “荷蘭這裡,徵稅的標準跟咱們大清可不一樣。這裡的房屋要交房產稅,而房產稅是按門面的面積徵收,所以洋人們為了節省稅都儘量減少房子正面的面積,而把裝飾的心思都放在的屋頂的山牆上。你看,他們的山牆都很有特點,沒太多類似的形狀。”

    允順著我的指導看過去,點了點頭。

    “那,那些吊鉤都是做什麼用的?”允也忍不住發出了提問。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看,他們的房門那麼窄,大一點的東西都搬不進去。所以洋人們就在房上裝上了吊鉤,把從門裡運不進去的東西吊進去。”

    允皺了皺眉頭,嘟噥著說:“這洋人們也真奇怪!好好的門做成那樣,搬個東西還要吊上去,何苦來哉?”

    我不由抿嘴笑了。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瑞安娜已經不滿地嚷嚷起來:“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特色,當然房子的樣式也就不一樣,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看一路走過來,南洋、非洲,有哪個國家的建築是完全一樣的?”

    允不過是無心的一句嘟噥,沒想到會引來如此嚴重的反彈,不禁摸了摸鼻子,苦笑著不說話了。

    瑞安娜見他不搭話,便轉向我,帶著崇拜的眼神說道:“安琪兒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以前來過?”

    我啞然失笑,道:“哪有這種可能?!不過是多看過一些資料而已,紙上談兵,算不了什麼的。”

    “那也很厲害了啊!光是看書就能記住那麼多東西……”瑞安娜嘰嘰喳喳說著,我們來到了一座寬廣的廣場。

    廣場上,一個乞丐也見不著,衣著光鮮的上流人士高昂著頭,帶著自以為無懈可擊的優雅姿態來來去去。廣場的對面,一座巍峨的建築當面而立,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有著跟一般的廣場不同的氣氛,更加威武莊嚴。

    “到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市政廳!”

    瑞安娜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似乎故意炫耀著荷蘭與眾不同的政治制度,尖聲叫了起來。

    我仔細打量著廣場對面的市政廳,這就是以後的荷蘭皇宮吧?在這個建築物的地下,安置著一萬三千根柱子,蔚為壯觀,只可惜從我這邊看不到。

    “市政廳?什麼地方?”

    對於荷蘭政治歷史一竅不通的允等人,根本搞不清楚荷蘭政治體制的特別之處,瑞安娜完全可以算是對牛彈琴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1 21:29
第三部 第十七章 機會到來

    看了看氣呼呼的瑞安娜,和一頭霧水的允、允兩兄弟,我強忍住笑,急忙岔開了話題:“瑞安娜,你父親是不是去了東印度公司總部?”

    顯然她也發覺了自己不過是白費唇舌,於是很乾脆地配合我答道:“不是的,安琪兒小姐。我父親今天就是要來市政廳,所以我帶你們過來,看看父親有沒有時間跟我們共進午餐。如果順利的話,或許還能請到威利先生呢!”

    我皺了皺眉頭。威利是東印度公司的大股東,並且在荷蘭國會中有著很大的勢力。如果我要擴展在荷蘭的生意,跟他打好關係是非常重要的。然而,我卻沒有準備這麼快就跟他見面。

    瑞安娜看了看我的表情,說道:“安琪兒小姐,我們家族是東印度公司的重要股東之一,而您作為我們家族公司的大股東,以後必然會經常跟這些大老們打交道,所以父親才讓我帶您過來,希望能有機會為您引見一下。”

    我笑了笑說:“我知道的,請放心,瑞安娜,我只是感覺有些突然而已。你應該早些告訴我的。”

    允此時在一旁插嘴道:“娘,總聽你們說起東印度公司,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笑了笑,解釋道:“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創立於約一百年前,名義上是股份制的公司,但因為大股東很多都與政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東印度公司的許多行為其實是為了政府和國家服務的。它負責協調與東南亞地區的海運和貿易,自誕生之日起,就憑藉著在非洲和亞洲的航線集聚了大量財富,成為如今世界上最大的貿易公司,甚至可算是一個跨國公司了。比如明末,鄭成功收復台灣。當時佔領了那裡的就是東印度公司。”

    允還好,允是從小在清宮中長大地,聽到明朝、鄭成功之類的事情,難免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在這裡已經遠離中國,也無謂追究了,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到“貿易公司”、“跨國公司”這些新鮮的名次上去。

    “敏敏,什麼是貿易公司?跨國公司是怎麼回事?”他問。

    很好的現象,他終於也開始對生意方面的事情感興趣了。雖然他曾說過希望能夠重新開始生活,但要做什麼卻一直沒有定下來,照我地想法,他和允能夠來幫我做生意是最好不過的,要把觸角延伸到英法美,光靠我一個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剛要回答。卻聽到瑞安娜高興地叫起來:“父親!父親出來了!”我們忙循聲望去。可不是?喬正陪著兩個人從市政廳裡走出來。

    “父親!”瑞安娜拚命揮動手絹。沒有一絲扭捏。直率地表現讓允大嘆了口氣。

    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喬很快看到了我們。急忙向著他旁邊地兩人說了幾句。然後走了過來。

    “夫人。允少爺。允先生。中午好。”

    “你好。喬。事情都忙完了嗎?”我點了點頭問道。

    “是的,辦完了。我正要陪兩位遠來的客人去吃飯。”他笑著說。

    “喬先生,難道你不想向我們介紹一下這兩位美麗的女士嗎?”他身旁金色頭髮那人突然插嘴說道,說的是兩位女士。眼神卻死死盯在我身上。

    喬苦笑了一下,說道:“克拉斯伯爵,麥拉伯爵,這是我地女兒,而這位……”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研究著措辭,“是來自遙遠東方的安琪兒夫人,她的兒子,凱伊少爺。以及同伴埃爾伯特先生。”

    “夫人?”那個克拉斯伯爵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上帝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像您這樣年輕美麗地母親!”他感嘆著,然後向我伸出了手,一副標準的貴族禮儀,笑著說道,“非常榮幸見到您,美麗的安琪兒夫人,我是來自法國的克拉斯-阿貝爾-莫泊桑。”

    他是一個金色頭髮的俊朗青年,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總是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如大海般湛藍的眼眸似乎充滿了魔力。深深吸引住與他對視的每一個人地心靈。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把手往回縮了縮。畢竟允和允剛剛來到荷蘭,對外國人的禮儀尚不大瞭解,我可不想滋生誤會。

    “抱歉,克拉斯伯爵,我想,東方人並不習慣西方的禮節。不過,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也非常高興見到您,伯爵閣下。”我笑了笑說。

    克拉斯一愣,麥拉伯爵見狀微微笑了一下,鞠了個躬說道:“沒想到夫人對我國的語言竟然這麼精通,您好,我是來自英國的麥拉-斯考特。”

    他有著一頭褐色的頭髮,褐色的眼珠。頭髮整整齊齊梳向腦後,如同藝術家精雕細琢的俊美臉龐上,總是帶著彬彬有禮地笑容,看似親切,實際卻給人冷漠的疏離感,是個典型的英國紳士。

    “也非常高興見到您,麥拉伯爵閣下。”我彎了彎腰。

    兩人並肩站著,卻彷彿有一道火焰的牆擋在他們之間,並且熊熊燃燒著。

    克拉斯看似清澄的眼中卻深不見底,讓人摸不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好奇地看著他們。

    如今歐洲各國間的摩擦不斷升溫,才打完三次海戰的英荷又不得不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法國,而今天,這三個國家地貴族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如此“融洽”地站在一起,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雖然我知道政治上沒有永遠地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地利益,但並不妨礙我對這兩個貴族產生濃濃的好奇。

    克拉斯看了看我,笑著說:“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夠請來自東方的美麗夫人一起共進午餐呢?呃……當然,瑞安娜小姐和這兩位先生也請一起來。”

    說得好像他們都是我的附庸似地!

    我不由哭笑不得。看著這個一臉風流的伯爵閣下。好在允不懂英語,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不然以他被寵壞的皇子脾氣,如此被人蔑視還得了?

    允卻是聽得明白,我想沒有一個兒子對於想追他老媽的男人會有好臉色吧?看他看向克拉斯的眼神,分明已經帶有了濃濃的防備。

    麥拉笑了笑說:“既然是遠從東方而來地客人。我們就都算是主人了。克拉斯,你可不能阻止我盡一番主人家的心意吧?”

    克拉斯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你換個時間不行麼?非要跟我擠在一起?”

    麥拉想了想,點點頭道:“這倒也沒錯。安琪兒夫人,”他轉向我,“今天這餐就讓給克拉斯,改天我再專程請您和您的同伴共進晚餐,希望您能賞臉參加。”

    說得好像他們邀請我就一定會去似的。我笑著,婉拒道:“多謝兩位閣下的好意。不過我的同伴第一次來歐洲,可能還不大習慣這邊的飲食,所以……”

    兩人一愣。對視了一眼,看著我的眼神又稍微有了點變化,極細極細,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麥拉的笑容不變,緩緩說道:“那樣更好了,就讓我們帶您和您地同伴去品嚐一下真正的歐洲美食吧!你們東方人不是有句古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嗎?我們最誠摯的邀請,希望夫人能夠好好考慮一下。”

    想不到他居然對中國文化有如此研究。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中對他地評價提升了一個檔次。

    旁邊的喬一直在使著眼色,我知道他的意思,略一琢磨,點了點頭道:“既然兩位這麼誠心相邀,那我們不接受就未免有些過份了。不過我的兒子和同伴並不會英語,還請兩位到時候多多包涵。”

    我可以隱瞞了允也會英語的事實。

    克拉斯喜出望外,優雅地一轉身,左手輕輕劃了一個弧度。說:“那請吧,美麗的夫人。”

    我笑了笑,看了允、允一眼,緩緩向前走去。而他們兩人會意,閉緊了嘴巴,在麥拉“請”的手勢中,也邁出了腳步。

    即使不在自己的國家中,身為貴族,也不可能做出失禮的舉動。比如說宴請我們。儘管是臨時起意,克拉斯也不可能帶我們去那種下等人聚集地餐館。而是把我們帶回了他在阿姆斯特丹的臨時住所,然後吩咐下人,趕緊準備豐盛的午餐。

    說是臨時住所,卻也並不簡陋,就像喬他們一家在南洋的房子那樣,算是半穩定的住址。

    開飯之前是我們的閒聊時間,我這才弄明白了兩人的底細。

    克拉斯和麥拉雖然分屬不同的國家,卻也同樣是商人出身。現在的歐洲貴族之間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裙帶關係,威廉姆斯家也不例外。喬地一個遠房表姐嫁給了克拉斯的舅舅的小叔子,而麥拉的姐夫的父親娶了克拉斯的表姨為續絃,麥拉本身又在追求瑞安娜的堂妹,這個“三角關係”弄得我有點頭暈。允跟我是同樣的感覺,但看慣了貴族通婚的允卻是一臉理所當然地模樣。

    而正因為三家人地攀親帶故,做起生意來也很有默契地互相幫助,暫時結成了利益共同體,這次克拉斯和麥拉來到荷蘭,正是為了生意上的合作而來。喬向他們介紹了我地身份,令他們大吃一驚。

    “早就聽說威廉姆斯先生得到了一位仁慈的夫人的幫助,才能夠重振家族,沒想到就是安琪兒夫人您。”麥拉驚嘆道。

    “照我看來,您不僅僅是美麗、仁慈,而且您的聰慧也無以倫比,我以前從來都沒有想到,一位女性能同時擁有這麼多的優點,您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克拉斯讚不絕口道。

    “哪裡的話,是威廉姆斯他們太誇張了!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婦人,沒什麼好值得稱讚的。”我淡淡地笑著說。

    麥拉和克拉斯眼中閃動著難以理解的光芒,而我又何嘗不是暗自得意在心中?

    真是想瞌睡掉下來個枕頭,我的擴張計畫看來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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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