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第一序列 作者：會說話的肘子 (已完成)

第一序列　710、殺人動機

　　昨天夜裡是任小粟和大忽悠守夜，前半夜裡，任小粟很確定這神像還沒有出現在營地裡，他就找到大忽悠：「你後半夜沒聽到什麼動靜麼？」

　　「真沒有。」大忽悠搖搖頭：「別看我平時愛忽悠，但出門在外還是很小心謹慎的，不至於誰搬這麼大一塊神像都不知道，說實話，昨天夜裡我都沒看見有人走動過。」

　　「你是在什麼位置守夜的。」任小粟說道。

　　「就那邊。」大忽悠手一指，正是他們篝火的三點鐘方向。

　　任小粟走到篝火旁坐下，這時候他發現，大忽悠這個坐的位置已經算是很好了，幾乎將整個營地盡收眼中，不過這個位置與出事的帳篷之間，剛好有另一個人的帳篷擋住了。

　　「算了，現在深究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任小粟搖搖頭：「我從不信鬼神，相信各位除了大忽悠也都是不信的，所以我們先假設這是某人所為，那麼就要先想他的動機。」

　　大忽悠在一旁無力道：「我也不信鬼神……」

　　楊小槿看了他一眼：「你一個算命的說自己不信鬼神？」

　　「我那不是忽悠別人嘛。」大忽悠尷尬解釋道。

　　「先說動機。」任小粟把話題拉了回來：「你們誰注意過這個死者？」

　　「我注意過。」楊小槿說道：「他和那個發現他屍體的女人是一起的，早先我見過他們相互傳遞眼色，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三人。」

　　「能不能猜到這些人是哪個財團的？」任小粟覺得，此人之死，說不好跟聖山以外的財團爭鬥也有關係。

　　羅嵐小聲道：「現在這些人都隱藏的很好，而且這次財團派來的人估計都是藏了很久的高手，就為了不惹麻煩上身，所以沒法確定他們到底歸屬哪個勢力。而且這地下世界的勢力也不止財團，各個黑市裡，總有那麼一兩支低調卻異常強悍的隊伍，不效命財團，也不參與財團之間的事情，只是獲得情報或者領取任務，完成後兌換酬勞。今天可以幫周氏殺王氏的人，明天就可以幫王氏殺孔氏的人，不過這種人一般更喜歡做中立任務，例如當下這個任務裡，就有很多人感興趣。」

　　「這個任務不是會得罪火種嗎，怎麼叫中立任務？」任小粟疑惑。

　　「有些人進來不是為了奪取001號實驗體的，只是進來測繪一下聖山地圖，拿出去就能賣錢，而且一路上還能跟著其他財團的人渾水摸魚，所以之前黑市上不少人都很感興趣來著。」羅嵐解釋道：「這種人也沒打算跟財團爭什麼，就是進來採點奇花異草，測繪一下地圖就準備撤了。」

　　「那這死者恐怕不是這一類。」任小粟篤定說道：「我懷疑昨晚的事情就是咱們隊伍裡有人幹的，他們雙方之間一定有利益衝突，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你們這兩天多觀察，看看那個死者的情侶，平時目光多往誰身上掃。」

　　死了伴侶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尤其是女性。

　　有些性情涼薄的男人或許還能裝作若無其事，但這女人早上的時候明顯就有點失控了，這兩天她看誰最多，恐怕就是她內心裡覺得誰最可疑。

　　一天的時間，上午這女人請來之前那名火系的超凡者，幫忙火葬了自己的愛人，整整耽誤了一上午時間，但大家也不好說什麼。

　　下午繼續趕路，但冬季太陽下山的早，實際大家也沒走多遠。

　　晚上宿營的時候，任小粟他們一群人又是聚在一起小聲嘀咕。

　　羅嵐說道：「我發現了，這女人下午趕路的時候，目光一直狠毒的盯著那個過目不忘的年輕人。」

　　「所以失去理智的時候，最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來。」任小粟嘆息道，這時候他有點感謝楊小槿，當初自己剛剛得知顏六元可能被抓，恐怕也是如此不理智吧，好在有楊小槿提醒了他。

　　「有人認識那個年輕人嗎。」羅嵐說道：「我看他身邊的人像下屬一樣伺候他，這貨倒是非常像財團的人，而且我看他們幾個人的行事作風，收拾東西都雷厲風行的，很有可能是某個財團的軍人。」

　　一旁大忽悠突然笑了起來：「巧了，我還真知道他是誰，這人叫做王蘊，是孔氏情報二處的處長，年紀輕輕就坐到了情報處長的位置，很厲害的。」

　　「王蘊這人我聽說過，是個超凡者，但有什麼能力就不清楚了。」羅嵐點頭，他看向任小粟：「你覺得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難說。」任小粟說道：「首先這女人第一個懷疑了王蘊，那王蘊就一定有殺人動機，你們瞭解孔氏嗎，這王蘊有沒有什麼仇家？」

　　「仇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孔氏情報系統的老大孔爾東，前一段時間被人製造意外殺掉了。」大忽悠說道：「我在這裡見到王蘊的時候還挺好奇呢，他明明是那個職位最有競爭力的人選之一，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那就說得通了。」周其笑道：「說不定死掉的這個人，是他競爭對手派來準備在路上攪局的，結果被王蘊發現了，所以先下手為強。」

　　「嘿嘿，我就說嘛，這世上哪有什麼真正的鬼神。」羅嵐說道。

　　此時的王蘊已經恢復了精神，他面色冷峻的坐在篝火旁邊，看著下屬收拾草皮。

　　昨天任小粟說必須把草皮清理乾淨還沒人理會，今天，所有人都專門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宿營地點，生怕半夜被毒蟲給弄死了。

　　任小粟遠遠的打量著王蘊，而王蘊則像是感受到了任小粟目光似的，抬頭對任小粟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任小粟對大忽悠說道：「今晚你也休息，整夜都由我來守。」

　　「這樣不好吧。」大忽悠說道：「這樣你明天扛得住嗎？」

　　「扛得住。」任小粟說道：「放心，我精力比你們好很多的，而且剛剛進入聖山，還是我守夜比較有把握，等弄清楚這聖山的虛實，再由你們來守夜也不遲。」
　

第一序列　711、大丫鬟的隊伍

　　從神池山方向進入聖山，向來被稱作『東線』，而位於『西線』一側，香草與唐畫龍兩人正帶著一隊人馬前進著，並且已經遙遙看到了聖山的輪廓。

　　相比程羽而言，香草這一隊就讓人格外的省心。

　　這一隊裡，沒有王蘊這樣別有用心的財團情報工作者，更沒有任小粟這樣稀奇古怪的亂入者。

　　他們這裡，只有被篩選過的A級殺手，這裡所有人都是真正要參加安京寺選拔的人，格外的團結一些。

　　與程羽他們隊裡的混子不同，程羽要是出事了，恐怕好多人都幸災樂禍來著。

　　而香草這邊，幾乎每個人都爭著表現自己，見山開山，無路開路。

　　甚至都不用香草自己做什麼，那些想要加入安京寺的A級殺手，早就為大家做好了一切。

　　例如有人提前勘查過外圍的地形，例如有人提前就知道這聖山外圍有捕鳥蛛的存在，他們這麼爭著表現，無非就是想讓香草重視，好在聖山之行結束之後獲得加入安京寺的資格。

　　某一刻香草都有些感慨，自己這一路上根本不用出力啊，大家實在是太熱情了。

　　然而隊伍裡總有那麼一兩個例外，香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隊伍裡的周迎雪，他就有點想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是幹嘛來的，之前篩選為什麼會把她給選進來。

　　其實安京寺並不確定周迎雪到底有沒有問題，之前安京寺還派香草專門去洛城外黑市調查過周迎雪，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安京寺對於周迎雪的懷疑與猜測，一直都是覺得，這貨走哪哪就出事，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進入山脈之中後，香草又發現了一些問題，這個叫做周迎雪的女人似乎對安京寺選拔並不是那麼上心了，一路上淨找他打聽其他隊伍在什麼方位。

　　其餘的時間，則是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路旁的奇花異草上面，一開始也不和大家交流什麼。

　　慢慢的，周迎雪還理直氣壯的指揮別人給她找奇花異草，隊裡好多人分不清她到底什麼身份，只能老老實實去幫她找。

　　也不是大家心地善良，而是傳說中安京寺的考驗都是各個方面的，也許這周迎雪就是安京寺派來的呢，想看大家有沒有愛心神馬的……

　　畢竟大家也都覺得周迎雪有點獨特，好像來這裡跟他們目的都不一樣似的。

　　這種獨特，就被大家猜做是隱藏在人群中的『考官』了。

　　香草想到這裡就有點頭疼，要知道老闆安排他來帶著一隊是有原因的，這隊裡所有人在未來都可能成為安京寺的骨幹，非常重要。

　　不然也不會專門給他們分一隊了。

　　此時，周迎雪剛跟著隊伍進山幾天，就已經成功的收到了兩枚種子，一種植物是進化過的紅薯，也沒啥別的用處，就是果實多，烤出來吃還特別甜……

　　周迎雪覺得這玩意倒是跟土豆射手很搭，以後就叫紅薯兄弟好了，這樣土豆射手也就顯得沒那麼孤單了……

　　另一種則比較奇怪了，周迎雪的荒野生存經驗畢竟還是少了一點，都認不出來這植物到底是什麼。

　　只是這植物竟能長在石頭上，連石頭都給抓碎。

　　這時候唐畫龍從另一邊過來，他招呼香草：「香草！」

　　周迎雪立馬來了精神：「香草？香草是什麼草，老頭你發現奇花異草了嗎？」

　　說著，她就打算起身去把這傳說中的香草給變成種子了……

　　香草在一旁黑著臉：「香草是我的名字，我說姑娘，你到底來這幹嘛的？」

　　「我當然是參加安京寺選拔了。」周迎雪一聽這香草竟然只是個人名，立馬有些大失所望，看向香草的目光立馬變成了嫌棄。

　　香草不樂意道：「我怎麼看你一點參加選拔的意思都沒有，你看看別人，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一心準備迎接山裡的危險，你呢，自己採花摘草就算了，竟然還指揮別人幫你。」

　　「我是植物系超凡者，既然這裡有奇花異草，我當然要採集了。」周迎雪也不樂意了，她跟著任小粟很久了，連羅嵐、李應允、張青溪、許恪這些人物都對她客客氣氣的，這香草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小角色，竟然敢對她大呼小叫……

　　周迎雪本就是個稍微有點膚淺的女人，不然也不會買十個戒指帶手上了，她現在就有點懷念跟在任小粟身邊的日子，誰都不敢對她呼來喝去的，她還可以狐假虎威……

　　這些天周迎雪都在尋思著，自己來聖山還是有點倉促了，老爺肯定是跟楊小槿在一起的，自己這邊見了楊小槿該叫什麼？夫人？少奶奶？

　　總覺得有點奇怪……

　　而且她來的倉促也沒帶什麼禮物啊，要不就把自己那十枚戒指送給對方？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喜歡。

　　當然，周迎雪也想過，楊小槿可能並不希望她待在任小粟身邊。

　　但是沒關係，要是中原這麼亂下去，她就去西北。

　　甭管任小粟回沒回西北，她就跟178要塞的人說她是任小粟的大丫鬟，到時候178要塞的人肯定客客氣氣的。

　　周迎雪都聽大忽悠說了，任小粟是178要塞的少帥，那少帥的丫鬟肯定地位也很高吧。

　　到時候就算不待在任小粟身邊，她一樣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她周迎雪又不是一無是處的花瓶，聽說西北那邊糧食並不怎麼充足，也就是剛剛能養活居民的程度，偶爾收成不好的時候還會鬧饑荒。

　　之前在集鎮上周迎雪就聽王富貴說起過，這次王富貴帶這麼多車隊進中原，還有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運送糧食來著。

　　西北那地方，雖然面積大，但很多地方都不適宜種糧食，不是178要塞經營的不好，而是天然的氣候制約。

　　而她手上現在有土豆射手和紅薯兄弟，分分鐘就能成為整個西北最熾手可熱的人物啊。

　　要知道，經她手種出去的糧食作物，可不怕氣候惡劣！

　　想到這裡，周迎雪心中稍安，反正她橫豎都有地方去……
　

第一序列　712、李神壇會師

　　當周迎雪想到自己好像已經不用加入安京寺，並且根本沒必要加入安京寺之後，她面對香草的態度就更加硬氣了：「你誰啊，管那麼多閒事幹嘛？」

　　香草都驚呆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硬氣的參與選拔者。

　　還沒等他發脾氣呢，旁邊的唐畫龍先打斷了：「老闆發來消息，說是程羽那邊有白色面具現身了，而且那邊隊伍裡還出現了火種的間諜，讓我們小心行事。」

　　香草冷笑道：「火種公司在隊伍裡安插間諜的事情，猜都能猜到，今晚就找藉口，查一下所有肋下有紋身的人。不過這白色面具也來趟這個渾水，應該是老闆願意看到的吧，我倒是很期待他能給火種造成多大的混亂。」

　　一旁周迎雪聽到白色面具時就豎起了耳朵。

　　其實周迎雪也不知道這個白色面具跟任小粟有什麼關係，但她很清楚，每次自家老爺出現的地方，就有那個白色面具。

　　大丫鬟雖然浮誇了一點，但人又不傻，這種規律總結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而且之前也有情報說了，白色面具截殺火種公司的時候，有狙擊手在一旁協助。

　　首先任小粟的狙擊能力她就見識過，其次楊小槿的狙擊能力她也早就聽聞過，所以周迎雪聽到這情報的時候就覺得，這兩位很有可能就是任小粟和楊小槿了。

　　周迎雪打斷香草和唐畫龍的談話說道：「這白色面具在哪？他們的隊伍走到哪了？」

　　香草撇了她一眼說道：「你問這個幹嘛？」

　　「當然是去抱大腿了啊。」周迎雪說道：「你看起來就很弱的樣子怎麼帶隊進聖山啊，我們當然要找個厲害點的領隊不是嗎？」

　　香草差點被氣的吐血：「你從哪看出我很弱了啊，你一個植物系超凡者哪來的勇氣嘲諷一個金屬系超凡者的？」

　　「可你看起來就很弱啊。」周迎雪鄙夷道：「而且之前在王氏壁壘裡你出過手吧，消息早就傳出來了，大家都說你操控金屬的速度有點慢，拿黃昏小隊的人都沒什麼辦法呢。」

　　「那你呢，你就很厲害嗎？」香草扯著脖子嚷嚷道：「那白色面具在聖山西邊呢，我們現在在東邊，你倒是穿過聖山去找他啊。」

　　周迎雪一聽這話就有點犯嘀咕，自己一個人可沒什麼把握穿過聖山。

　　當然她也不是怕死，畢竟大丫鬟現在的能力，就連她自己用出來都會有點害怕。

　　周迎雪擔心的事情是，自己要橫穿聖山的話，會不會鬧出很大動靜來，導致打亂了老爺的計劃？

　　如果香草知道61號壁壘那個恐怖的爬牆虎現在就在周迎雪手裡，恐怕說話就會換個語氣了。

　　此時的周迎雪，頗有一種微服出巡的感覺，內心裡還有些飄飄然。

　　想到這裡，周迎雪又有一點不開心，自家老爺帶著自己隨便收個奇花異草，就是爬牆虎級別，而身邊這些人費了老大的勁，才找來個糧食作物。

　　聖山裡肯定還有很多奇花異草吧，自己要是能跟著老爺進去，也能安心收種子不是嗎？

　　然後等她去了西北，那群178要塞的人看到她如此強大的能力，肯定會一時間驚為天人。

　　也不知道自家老爺在西北還有沒有競爭對手，這種大勢力經常會有奪嫡之類的戲碼吧，到時候自己就成為老爺的左膀右臂，幫老爺剷除異己……

　　正當周迎雪胡思亂想的時候，樹林裡忽然傳來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整齊，以至於營地裡所有人都難以判斷來的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準備戰鬥。」香草低聲說道。

　　情報中，這附近是沒有他們安京寺隊伍的，所以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十有八九會是敵人。

　　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遭遇過捕鳥蛛的偷襲，也遭遇過火種公司成員的截殺，所以大家很清楚這裡並不安全。

　　下一刻，香草已經帶著三十多位A級殺手結成了防禦陣型，有力量型覺醒者已經將重機槍抱到了腰間，隨時準備掀起金屬風暴。

　　「別動手，我只是路過。」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從樹林裡傳來。

　　香草皺起眉頭，他赫然看到一群人走出了樹林，可詭異的是，那些人眼神有些呆滯，還用轎子抬著一個年輕人。

　　這隊伍裡的人裝束混雜，有穿便裝的，也有穿火種公司制服的，穿便裝的人看樣子和他們一樣，也是來入侵聖山的，而火種公司則是負責截殺他們的。

　　這兩種人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新的隊伍，然後還一起拱衛著一個年輕人，和一個漂浮在天上的小女孩，看起來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大家好，我叫李神壇。」年輕人笑瞇瞇的說道。

　　李神壇這三個字像是有魔力似的，大家只是聽到這三個字，心情便頓時一沉。

　　西南李氏破滅的時間不短了，試問整個超凡者世界，還有誰不知道惡魔耳語者的名號？

　　眼瞅著李神壇身邊的那些人，恐怕是李神壇催眠後的傀儡吧。

　　其他人進入聖山，一個個都累的要死，而李神壇就不一樣了，竟然催眠了幾十號人保護自己，還專門做了轎子代步！

　　香草的指尖已經扣在了腰間的金屬針上：「你為什麼……」

　　可話還沒說完，卻見李神壇突然從轎子上跳了下來，一路奔向……周迎雪！

　　李神壇開心道：「你怎麼在這啊，你老……你老闆呢？」

　　本來李神壇想問你家老爺呢，但他覺得這樣可能會暴露周迎雪和任小粟的一些信息，所以立馬改了口。

　　周迎雪看了李神壇一眼：「等等，你不是洛城那個魔術師嗎？怎麼跑這來了。」

　　「我來玩啊。」李神壇理所當然的說道：「本來想去南方看颱風來著，但這不是突然有了更有趣的事情嗎，所以我就來了。你老闆呢？你老闆呢？」

　　「你找他什麼事？」周迎雪嫌棄道：「我家老闆是你想找就能找的？」

　　李神壇正色道：「我可是你家老闆的摯友親朋啊！」

　　簡簡單單的幾句交談，已經快給旁邊的香草等人都聽傻了……
　

第一序列　713、李神壇的朋友

　　李神壇也不管別人，置身一群安京寺殺手中間，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一樣。

　　反倒是背著箱子的司離人虎視眈眈看著所有人，生怕有人暗算李神壇。

　　周迎雪瞥了李神壇一眼：「我家老闆只說你是朋友，可沒說是什麼摯友親朋。」

　　「真的嗎？」李神壇眼睛一亮：「他說我是朋友？」

　　對於周迎雪的後半句話，他是一點都不在意，反倒是任小粟拿他當朋友，好像就已經可以讓他開心起來了。

　　旁邊的香草等人，還有那些安京寺殺手們都驚疑不定的看著李神壇和周迎雪。

　　其實香草已經篤定面前這年輕人就是李神壇，而不是誰在冒充。

　　畢竟也沒誰會閒著沒事冒充惡魔耳語者，而且也沒誰有這個能力冒充。

　　但這就很奇怪了啊，李神壇口口聲聲說自己跟周迎雪的老闆是摯友親朋，而周迎雪卻很嫌棄的模樣。

　　時至今日，外界已經把李神壇傳的很可怕了，簡直就是能讓嬰兒止啼的那種。

　　周迎雪的老闆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讓李神壇如此上趕著當朋友？

　　而且，這李神壇似乎被對方稱作朋友就可以很開心。

　　這一切，也有點太顛覆認知了吧。

　　周迎雪本身就是個超凡者，超凡者的老闆，李神壇的朋友……

　　香草感覺自己有點抓狂，這特麼到底是誰啊。

　　等等，剛剛周迎雪聽到白色面具就立刻轉變了話鋒，所以那個傳說中神秘的白色面具，就是周迎雪的老闆？

　　香草沉思著有沒有這種可能，結論就是，太有可能了啊！

　　香草是一個擅長使用意外來殺死任務目標的頂級殺手，就連殺死孔爾東都能讓孔氏情報系統半天發現不了端倪，這樣的人極其擅長捕捉細節，所以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就已經斷定，那個白色面具就是周迎雪的老闆！

　　不知道為什麼，香草這一刻竟然還有一絲感動，自己終於找到那個白色面具的蛛絲馬跡了啊……

　　白色面具從出現之初就異常神秘，沒有來處，沒有關聯人物，神秘至極。

　　所有人都在猜白色面具到底是誰，卻缺少關鍵的線索。

　　現在，香草感覺自己就像先知一樣，提前掌握了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只要順著周迎雪這條線，說不定就能找到白色面具的真身。

　　不過，他得先過了李神壇這關再說。

　　香草目光轉向李神壇身後的那群人，只見那幾十個人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所有人都知道李神壇擅長催眠，不知不覺中就能控制別人於鼓掌之中，鬼知道李神壇會不會連他們也一起控制。

　　在諸神崛起的時代裡，李神壇可是早就被定義為半神的存在了，當然，這半神是要加引號的，只不過是大家對於李神壇實力的評估與誇大，並不代表對方真的可以代表神明，但誰知道李神壇現在又達到了什麼高度？

　　事實上香草這焦慮完全多餘，他面前站著的可不是一個『半神』，而是兩個……

　　此時周迎雪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家老闆在哪，你要找他的話就跟我一起進聖山，我覺得他會在裡面。」

　　「行，咱們一起進聖山。」李神壇開心的說道，他打了個響指，身後就立馬有人過來給他搭帳篷，還有人出去撿乾柴、打掃地面衛生、生火做飯。

　　只是一個響指的功夫，幾十號人突然忙碌起來卻都只為了李神壇而服務。

　　這場面，堪稱壯觀！

　　「小離人，過來坐著，我讓他們給你做飯吃。」李神壇說道。

　　「我要吃烤紅薯。」司離人嘀咕道。

　　周迎雪看到司離人可愛的模樣便愛心氾濫了：「我這裡有進化過的紅薯，特別好吃。」

　　說著，周迎雪便從自己背包裡掏出兩塊紅薯來。

　　一旁的其他人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們的思維已經跟不上這些變化了。

　　而且，有李神壇在側，大家都有一種不敢輕舉妄動的感覺，生怕惹到這傳說中的惡魔。

　　李神壇笑著看向眾人：「都站著幹嘛，坐啊，今天心情好，給你們表演個魔術吧？」

　　「不用不用不用。」一群人趕緊搖頭。

　　李神壇愕然道：「你們不喜歡我的魔術嗎，是不是看不起我李神壇……」

　　「不是不是不是。」一群人再次搖頭。

　　在普通人眼裡，營地裡的每個人都是神秘且強大的，但這群人在李神壇面前，都有種莫名的敬畏。

　　實在是李神壇名氣太大了！

　　在場的一些人還不是超凡者呢，就聽說李神壇殺人如麻的傳聞了，這種心理陰影，可不是在心裡喊句加油就能抵消掉的。

　　只有香草心中悲嘆，他才剛剛感嘆自己這隊伍特別好帶，結果就迎來了李神壇這樣的傳奇級超凡者，造孽啊！

　　眼瞅著李神壇馬上就要奪取隊伍的主動權了吧？

　　香草鎮定了一下，他指了指李神壇身邊忙碌的人群說道：「他們是被你控制了嗎？」

　　「對啊。」李神壇笑瞇瞇的說著，一邊說還掏出一副撲克開始洗牌：「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控制你們，我遇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正戰鬥呢，我要不控制他們，他們肯定要死很多人的，等聖山之行結束我就放了他們，到時候他們還得感謝我救命之恩，你說是不是。」

　　香草心中嘆息，李神壇的邏輯果然和常人不太一樣，確實如傳言一般，是個瘋子。

　　在李神壇看來，他根本不是要控制這些人，而是要『救』這些人啊，讓他們免於戰爭之苦。

　　換別人這麼說，香草早就嗤笑這邏輯了，但換了李神壇說，卻顯得無比自然又合理……

　　那之後自己這隊伍遭遇火種公司，到底是打還是不打？打的話，萬一被李神壇給『救』了怎麼辦……

　　香草也不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扛住李神壇的催眠！

　　他心中暗自決定，如果接下來幾天真的遇上火種，他就趕緊大喊李神壇在此，千萬別動手。

　　李神壇的到來，讓香草覺得這次聖山之行恐怕還鬧出不少么蛾子。
　

第一序列　714、山在腳下

　　李神壇的到來，對於香草來說也未必全是壞消息，起碼他們晚上就不需要那麼多人守夜了。

　　只見李神壇準備睡覺的時候，那些被李神壇控制的人便在營地外面手拉著手圍了一圈，香草忽然莫名有種要玩丟手絹的感覺。

　　但先不說這感覺怪異不怪異，有這樣的力量不休不眠的守在營地周圍，誰來也別想偷襲成功。

　　李神壇正準備鑽進帳篷呢，忽然又退了出來：「對了，忘記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此話一出，營地裡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是一頓，生怕李神壇發什麼瘋。

　　李神壇走到營地中央，然後開口說道：「來，火種公司的朋友轉過身來。」

　　說著，外圍那群被他控制的人裡，大概有三十多號人轉身面對營地。

　　於是李神壇又說：「之前你們就在附近活動，應該是等著誰給你們傳遞信號吧？看看這營地裡面有沒有你們的人，如果有，就指給我。」

　　香草愣了半晌，白天的時候程羽那邊就傳來消息說隊內有火種的內鬼，他還想著要根據肋下紋身來分辨火種成員。

　　只是李神壇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所以他把這事都忘了。

　　現在，李神壇竟然用他控制的人來指認同夥。

　　「這也行？」香草小聲嘀咕道。

　　唐畫龍在一旁苦笑：「這惡魔耳語者行事乖張，捉摸不定，也不知道到底誰能和他成為朋友。」

　　就在此時，兩名火種公司成員突然抬起手來，指向營地之中的兩個人。

　　那兩人面露惶恐：「我們不是火種公司成員啊，我們肋下都沒有紋身的，不信你可以看啊。」

　　李神壇拍手笑了起來：「紋身這事還是你們火種對外透露的信息吧，難道不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混淆視線嗎，對於這種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我向來是不信的。」

　　人類很容易相信自己所掌握的常識，但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的常識，更多的其實是謊言堆砌的城堡。

　　所以，這一刻營地裡其他人才明白，原來並不是所有火種公司成員的紋身都在肋下，或者有些人就乾脆沒有紋身。

　　香草嘆息，他們篩選這個隊伍裡的人選時已經很謹慎了，但最終還是放了兩個火種成員進來。

　　那兩名火種公司成員突然看到，李神壇從手裡拿出一枚銀幣來，李神壇笑道：「咱們玩個猜正反的遊戲，如果你們猜對了，就放你們一條活路。」

　　那兩名火種成員相視一眼，如果這話是別人說，那肯定是謊話，安京寺怎麼可能放他們兩個火種的人離開？

　　但李神壇用遊戲決定他們的生死，反倒有一些說服力。

　　其中一名火種成員說道：「我猜字面在上。」

　　李神壇點點頭：「看好了。」

　　說話間他用拇指將銀幣高高彈起，那精緻的銀幣上，正面鐫刻著一個年輕女人，明眸皓齒，笑容綽約，而背面則是一束百合花。

　　這世間從未有哪個財團發行過這樣的銀幣，它是李神壇自己雕出來的。

　　只見銀幣飛過李神壇的鼻樑高度，剛剛好懸停在眼睛的位置不斷翻轉。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銀幣的正反面，可銀幣卻在空中不再落下！

　　香草大吼一聲：「閉上眼睛。」

　　可是來不及了，營地中好多人的目光都同一時間陷入呆滯，只有少數人才倖免於難。

　　李神壇看向香草笑道：「反應還挺快嘛。」

　　香草面色陰沉，當即就準備大開殺戒了，雖然李神壇聲名在外，但他香草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說實話，大家都沒想到李神壇的催眠之術是如此的防不勝防。

　　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呢，卻聽李神壇笑著說道：「除了火種的人，在我響指後解除催眠。」

　　啪的響指聲傳來，連同原本就被李神壇控制的一些人全部甦醒過來，只餘下火種公司的人還呆呆的站在原地。

　　香草愣住了，這李神壇到底要幹什麼，為何行事一點邏輯都捕捉不到。

　　他本以為李神壇是要藉機控制所有人，可現在對方卻連原本控制的人都解除了催眠，對方到底要幹嘛？

　　而旁邊，一直盯著銀幣的司離人撇嘴道：「我還等著看正反面呢，你怎麼言而無信啊。」

　　李神壇理直氣壯的笑道：「跟精神病人講什麼信用，我是精神病人啊！」

　　司離人再次撇嘴，現在李神壇老拿自己的精神病當擋箭牌，好像精神病想幹嘛就幹嘛似的！

　　那些剛剛甦醒過來的人，彷彿做了一場大夢一般，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他們甚至不記得被控制的過程裡，都發生過什麼。

　　大部分人都感覺有些虛弱，因為被李神壇控制之後便開始不眠不休，也不曾吃飯，完全是以透支生命的方式來維持他們行動的。

　　這些人裡，有財團的人，也有安京寺的人，香草趕緊招呼下屬將他們安頓好。

　　而李神壇則轉頭看向周迎雪：「你剛才為什麼沒被催眠？」

　　「哪有什麼為什麼。」周迎雪嫌棄道：「雕蟲小技而已。」

　　李神壇笑道：「看來你也不簡單，難怪能成為他的丫鬟。」

　　周迎雪立馬眉開眼笑：「算你有眼光。」

　　剛剛李神壇的催眠雖然只是隨手而為，並沒有用全力，但即便這樣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抵擋的。

　　周迎雪能不受干擾，說明周迎雪的精神力遠超一般人，而精神力與超凡者的關係，本就對應著對方的強大程度。

　　這世上只有少數人是李神壇看不穿的，例如當初在李氏壁壘時他初見任小粟，便感受到對方的精神，猶如大海一般獨一無二。

　　李神壇小聲問周迎雪：「你真的不知道你家老闆在哪嗎？我覺得你應該也很想去見他吧，你告訴我他在哪，咱們一起去找他玩啊。」

　　周迎雪打量了一下李神壇，之前任小粟確實說過李神壇是朋友，而且在洛城的時候，雙方的態度也很能說明問題，起碼任小粟面對李神壇時，並沒有明確的敵意，李神壇也同樣如此。

　　她想了想說道：「他應該是在西邊，和我們中間隔著聖山呢。」

　　李神壇笑了起來：「想見朋友的時候，如果山在阻你，那就把山踏在腳下。」
　

第一序列　715、神像之謎

　　夜晚，當李神壇那邊清除了火種公司間諜之後，香草已經第一時間將此事發消息給了楊安京，重點是要通知其他隊伍，火種公司的序號紋身，並不一定是所有人都有。

　　起碼他們隊伍裡發現的兩人，就沒有。

　　這個事情讓其他隊伍知道了也未必有用，畢竟沒了可辨識的標誌，也沒有李神壇這種控制他人的手段，是很難將隊伍裡的火種間諜找出來的。

　　只能是小心提防，以免著了火種的道。

　　程羽接到消息之後，立馬開始對隊伍裡每個人進行回憶上的篩查，看有誰比較可疑。

　　這時他首先注意到的，竟然是王蘊。

　　因為整個行程之中，王蘊離開隊伍的次數最多，雖然也不知道這王蘊在幹什麼，但傳遞消息總歸要單獨行動才行吧，所以王蘊就最可疑了。

　　不過程羽馬上排除了王蘊，因為他也知道王蘊的真實身份，孔氏和火種公司是鄰居，彼此之間也是經常會有摩擦發生，如果王蘊是火種的人，怎麼可能進入情報系統這種政審極其嚴格的地方？

　　然後程羽也排除了任小粟他們，這倒不是因為任小粟怎樣怎樣，而是因為羅嵐。

　　畢竟慶氏和火種公司這麼多年的仇恨做不了假，慶氏是實打實殺了火種很多人的，而任小粟如果是羅嵐的大腿，那就不可能和火種有關係。

　　這時，程羽將嫌疑鎖定在12個人身上，這是兩隊人馬，一隊五人，一隊七人。

　　他之所以懷疑這些人，是因為對方也常常有人消失不見。

　　而且之前中年人偷襲白色面具的時候，香草還專門注意過，這些人裡有一半以上剛好守夜，那中年人挑選這個時間，說不定也與此有關。

　　程羽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而是決定再觀察一下，以免打草驚蛇。

　　當黑夜徹底籠罩天空，在守夜人即將換班的時候，距離營地很遠的地方，忽然有奇怪的力量覆蓋在了破碎的神像之上。

　　那神像已經被羅嵐給完全砸碎了，光碎片恐怕就有幾十個之多。

　　可在這神秘力量的控制下，那數十塊碎片竟然無風自動，詭異的重新拼接在了一起，恢復成了一尊完整的神像。

　　而且，神像身上與臉上全都密布著裂痕，這讓原本微笑的神像看起來異常恐怖與猙獰。

　　緊接著，神像慢慢的離開地面，以勻速飛向營地的方向。

　　當它穿過樹林時，沒有碰觸任何一片樹葉，也沒有碰觸一根雜草，悄無聲息的，沒有絲毫動靜。

　　神像距離營地那搖曳的火光越來越近，在它距離營地還有五米的時候，神像忽然停了下來，像是在偷偷觀察著營地裡的動靜。

　　這時，還有半個小時守夜人就要換班，現在就是第一批守夜人最疲憊的時候。

　　神像再次動了起來，朝著營地的某個帳篷門前飛去。

　　可就在它將要進入營地的時候，不知道何處突然躍出一個人影來，一腿掃來，砰的一聲竟將這神像給踢爆了……

　　王蘊在帳篷裡睜開眼來，他透過自己帳篷的縫隙，默默無語的看著那個站在營地邊緣的任小粟……

　　此時，營地裡其他人也被驚動，大家紛紛鑽出帳篷。

　　程羽皺眉道：「怎麼了？」

　　「噢，這個神像突然飛過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它竟然把自己粘好了。」任小粟輕鬆說道：「不過沒事，我已經踢爆了他的狗頭，醒了的後半夜守夜人就別睡了，直接替我班吧。」

　　王蘊眼角抽搐了一下，今晚前半夜的守夜人裡就有任小粟，但他沒想到自己的計劃會被任小粟打破，還是如此乾脆直接的方式。

　　其實之前羅嵐等人猜測的沒錯，這神像確實是王蘊做的手腳。

　　一尊幾十斤重的神像，想要悄無聲息的落在營地裡，那必須得有超凡者動用能力才行。

　　而王蘊的能力，就是操控空氣，殺人於無形。

　　這世間的超凡能力千奇百怪，王蘊就對自己的能力很滿意，也很符合他的職業。

　　之前還在外勤的時候，他就用這能力暗殺了不少人，沒有凶器，沒有指紋，沒有證據。

　　而且這操控空氣的手段之神奇，讓王蘊自己也感到驚喜。

　　這一次，他之所以要殺人，就是因為發現了隊伍裡有競爭對手的人。

　　那五個人雖然從未在情報系統的名錄裡出現過，但王蘊有過目不忘之能，他很清晰的記得，這五人都曾參加過孔氏情報系統的選拔，只是被淘汰了而已。

　　現在想來，他們被淘汰之後恐怕就被競爭對手收入囊中，當作死士來培養了。

　　沒想到，他都離開孔氏做出示弱的態度了，自己的對手竟然還派人來攪合自己的任務，這怎麼能讓王蘊不起殺心？

　　財團之內的利益地位之爭，向來都是不留活口不死不休的，王蘊這次行動，不能失敗。

　　後來，他發現那神像興許是裡面有孩童白骨的原因，極其容易吸引某種聖山裡的毒蟲，就打算用這神像來殺人，還能嚇唬其他隊友，讓其他人陷入恐懼之中導致精神疲憊。

　　昨天只是小試牛刀，王蘊看到其他人的反應感覺還挺開心的，卻沒想到今天竟然直接讓人給一腳踢爆了。

　　昨天的時候，神像也不過是被分裂成幾十塊而已，現在眼瞅著神像的頭都快被踢成粉了……

　　不過，這事還是引發了營地眾人的驚慌，雖然任小粟將神像踢爆了，但他們恐懼的是這神像為何會自己拼接起來，還跟著他們走？

　　難道這山裡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程羽對任小粟問道：「它是怎麼過來的？」

　　旁邊有人著急問道：「是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其實大家最想確定的是，如果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那就不是那麼可怕了，只要是人為的，那就跟玄學沒什麼關係。

　　任小粟看了大家一眼安慰道：「它是自己飛過來的。」

　　這下大家就更害怕了……

　　然而任小粟並沒有說謊啊，它確實是自己飛過來的。
　

第一序列　716、暢銷的口紅

　　任小粟作為親眼見到並親手打碎神像的人，自然要給大家仔細描述的情景：「當時是這樣的，我這邊正守夜呢，突然就有這麼一尊神像飄過來了，它被打碎後重新拼接起來，看起來非常猙獰，你們懂我意思吧，就是滿臉裂痕的那種……」

　　程羽這邊黑著臉，他發現任小粟越說，他身上的寒氣就越重，再看旁邊其他人的表情，基本都跟他差不多，很緊張，又必須瞭解事情的經過。

　　等任小粟講完之後，也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他是要睡覺了。

　　不知道為什麼，任小粟總覺得進入聖山之後太平靜了。

　　神像事件必然是人為的，剛剛神像躲在外面偷偷觀察營地的時候，任小粟就在偷偷觀察神像，然後他就發現，這神像觀察的方向，就是之前死掉那人的情侶的帳篷。

　　所以羅嵐的猜測八成是真的，兇手就是王蘊。

　　撇去這件事情之後，其實進入聖山以來他們都沒有遭遇過火種公司。

　　要知道這裡可是火種公司的核心戰略要地，沒進來之前都能碰到火種的偷襲，進來之後反而沒有了？

　　這反倒讓任小粟警惕了起來，恐怕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會是更加詭異的手段。

　　聖山整條山脈的佔地面積很大，橫跨數百公里，如果按照他們現在的行進速度，大概要在十天之後抵達聖山的真正核心位置。

　　也就在任小粟他們不斷深入聖山的過程中，正有一行越野車隊從中原而來，抵達西北144號壁壘城外。

　　張小滿早早就等在了這裡，但這一次張小滿只是陪同，真正負責接待車隊的長官，則是178要塞的情報負責人王封元。

　　一般王封元出面處理的事情，都是按機密來對待的。

　　張小滿在一旁試探道：「王老闆，這次來的是誰啊，還用驚動您？」

　　王封元瞥了他一眼：「喲，幾個月不見，咱張小滿都會用敬語了，怎麼官越大，反倒越客氣呢。」

　　「嘿。」張小滿也不在意王封元的嘲諷：「我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嘛。」

　　「不錯不錯。」王封元點頭。

　　然後張小滿就發現，王封元輕易的就將話題給轉移了，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等越野車隊來到城牆下面，車上的人甚至都沒下車，而王封元則上了一輛車直接向西北更深處駛去，那遠道而來的車隊就在後面跟著。

　　張小滿看著車隊絕塵而去後撇了撇嘴：「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

　　車隊向西繼續行駛了一百多公里，直到抵達一個小山坳才終於停了下來，此時那山坳裡已經有人駐紮好了臨時的軍營，規模並不大，負責後勤的林豫澤正招呼著手下的炊事兵做飯。

　　張景林聽到聲音便從軍用帳篷裡走了出來，車隊那邊則有人趕緊從後備箱取下輪椅，然後將後排的王聖知給抱到了輪椅上。

　　王聖知從頭到尾都是微笑的，甚至還有空給張景林招了招手：「好久不見，我剛剛路過144號壁壘時發現外面已經停了很多商隊的貨車，看來這重開商路的決定是正確的。」

　　張景林笑著說道：「互通有無總歸是好事，但你恐怕想不到，你們中原在西北最暢銷的貨物，會是口紅。」

　　此話一出，連王聖知都愕然了一下，他身為王氏財團真正的掌控者，就算關注商路也更多的是一些戰略物資數據，還真沒想到西北這邊最暢銷的會是口紅。

　　甚至連最大的口紅販子王富貴本人，都沒想到……

　　當初他帶了幾車口紅過來，張小滿強迫本地的一些大商人把貨物給接了，原本大商人們都心裡叫苦，覺得這批貨可能會砸在手裡。

　　但誰知道王富貴的眼光太準了，這批大家覺得可能會砸在手裡的口紅，竟然一上市就特別受歡迎！

　　在此之前大家想的是，西北這邊物資匱乏，誰會拿閒錢買口紅啊。

　　結果卻是他們太不懂女人的愛美之心了。

　　後來，其他人也想跟風做口紅生意，但意外發生了，張小滿這痞子竟然弄出了一個口紅經營許可證，然後只頒給了王富貴一個人。

　　這下子，一門口紅生意，竟然成了王富貴的獨家財路。

　　張小滿的上司周應龍聽說這事後還打算讓人管管，但後來轉念一想口紅也不算戰略物資，事情又涉及到任小粟，也就聽之任之了……

　　如今王富貴往來商路之上，不管誰見到了都要客氣的打聲招呼，喊一聲王先生，或者是王總，大家都很清楚王富貴肯定是在178要塞有人，不然絕不可能如此硬氣。

　　甚至還有人專門找王富貴，想讓他幫忙找人解決一些棘手的事情。

　　不過王富貴也是個有分寸的人，只是本本分分做生意，其他的亂七八糟事情一概不管。

　　王富貴覺得，以後任小粟可是要接管178要塞的，他可不能給任小粟拖後腿壞名聲。

　　張景林看向王聖知：「如今中原已經不太平了吧，你怎麼還敢這麼輕車簡從的來西北？」

　　王聖知笑道：「那些牛鬼蛇神如今全都跑到聖山那裡了，所以我才敢這麼出門。」

　　「是你引去的吧。」張景林意有所指。

　　「哈哈，林大廚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王聖知推著自己輪椅的輪子就往軍營裡去了，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其實真正要問的是，如今安京寺和王氏是否已經開始聯手給天下人做局了。

　　從東湖陷落開始，安京寺佈局多年的大網開始不斷收緊，也開始不斷影響著中原，但那只是開始，影響力也還不夠。

　　但現在呢，一個001號實驗體就讓整個中原動了起來，張景林覺得，整個中原的超凡者怕是有七成都進山去了，王聖知這麼做是為什麼呢？大概是為了掃清一切不穩定的障礙吧。

　　王聖知突然回頭笑道：「張先生，你這邊跟慶氏達成協議，同意他們併入鐵路，並且通過你們來與中原通商，是在防備我嗎？」
　

第一序列　717、王氏意圖

　　就在所有人目光都匯集在火種公司聖山的時候，王聖知忽然輕裝簡從的來到西北，在這荒野上與張景林進行了一場簡短的秘密會議。

　　能看出來王聖知很重視這次見面，不然他也不至於大老遠的跑到西北來，保密級別也不至於這麼高。

　　面對王聖知的問題，張景林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多慮了，與慶氏通商主要還是想互通有無，沒有防著誰的想法。」

　　「那我就放心了。」王聖知笑了笑說道。

　　雙方進入這臨時搭建起來的軍營，王聖知笑著看向一旁隱隱守護著張景林的年輕軍官：「你是許顯楚對嗎？我聽說過你，很厲害。」

　　許顯楚不為所動，只是繼續警戒著。

　　如今超凡者不斷湧現出來，而且手段越發花樣多端，為了避免有人刺殺張景林，所以要塞裡的高級將領們直接建議將許顯楚調任衛戍部隊，並且由他來保護張景林的安全。

　　要說許顯楚行軍打仗也是一把好手，用來管衛戍部隊的作戰序列有點屈才，但沒人比許顯楚更合適了，按周應龍的話講，甭管誰來刺殺，許顯楚那口大鍋往地上一扣當防禦工事，肯定能撐到援兵趕到……

　　現在許顯楚那口鍋，扣個十來人絕對沒什麼問題。

　　大家唯獨有些疑惑的是，為什麼許顯楚那鍋，變大的速度還在越來越快？

　　林豫澤指揮炊事兵搬來了小火爐供張景林和王聖知在帳篷裡取暖，王聖知的隨從則為他取來一塊毯子蓋在腿上，然後所有人都退出了帳篷。

　　張景林和王聖知要交談的事情必然是機密，就連王封元都沒有進帳篷的意思。

　　此時，張景林把酒壺放在爐子旁邊溫著，然後說道：「說說吧，你不是那種會閒著沒事出來散心的人，這次來西北，有什麼要說的？」

　　王聖知笑道：「現在西北和王氏的商路已經打通了，兩家本就該更親近一些才對，我沒事不能來嗎？」

　　「咱倆也不用繞圈子了。」張景林笑道：「我們西北這邊天氣冷，外面的戰士們還挨凍呢，早點說完他們也好早點回軍營裡去，王氏到底要幹什麼？」

　　「當然是要讓這個世界重新恢復秩序。」王聖知說道。

　　「怎麼恢復？」

　　「人工智能。」王聖知看著張景林認真說道：「我知道你們178要塞向來對流民很好，是的，但凡有些良知的人，都不會在災難之後還把人類分為三六九等這樣的天然階級，但我王氏魄力更大，直接用一座壁壘來吸納流民。」

　　「這樣說就有些冠冕堂皇了。」張景林給自己點燃一根煙：「61號壁壘收納流民也不過是針對周氏孔氏的策略罷了，不還有那麼多流民都被你們給分流到各個壁壘集鎮與工廠嗎。」

　　「那只是個開始。」王聖知說道：「我先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流民進入壁壘後會不好管理，最終埋下隱患，但現在王氏的人工智能已經足夠成熟，流民最多的61號壁壘，反而治安最好。」

　　「那是你王聖知用數千顆人頭換來的恐懼。」張景林嘆息道：「我也希望西北可以成為和平的土壤，也希望大家可以不用擔心有人犯罪傷害自己，但你王氏是怎麼做的呢，連偷竊都判了死刑，大家當然不敢犯罪了。」

　　「這只是一點點代價而已。」王聖知說道：「如果不這樣做，你又有更好的辦法嗎？我不是濫殺好殺之人，但61號壁壘如今的夜不閉戶卻是事實，王氏在追求秩序的路上雖然走了一點彎路，但最終還是我們先抵達終點。」

　　張景林搖搖頭：「其實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句話，『我們走了一點彎路』，說話之人可以非常輕鬆，那這一點彎路背後有多麼血腥，卻是很多人都忽略的。」

　　「那請說說你的想法。」王聖知在輪椅上坐直了身體。

　　「關於流民是否能有平等的人權。」張景林嘆息道：「你是要把所有人都關在壁壘裡讓人工智能去管，我卻更希望壁壘人可以走出去，壁壘的閘門不再總是關閉著，大家還需要有什麼身份才可以進出。」

　　「那流民進入壁壘犯罪呢，你怎麼管？難道你就不抓他們？」王聖知問道。

　　「我並不想為罪犯辯解。」張景林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你王氏做事太過酷烈了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並不信任人工智能。」

　　「人類的劣根性你我都很清楚。」王聖知平靜說道：「哪怕在178要塞，也依然會有人貪污腐敗或者不作為，我這雙腿是怎麼失去知覺的你也知道，如果當初沒有人被買通，而是讓那名罪犯在監牢之中接受教育，那麼像我一樣的被害者，一定會少一些。可你能讓每個人公正清廉嗎，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但人工智能可以做到，它是最公正公平的第三方，沒人可以賄賂它，它也不會知道疲倦，永不懈怠。」

　　「所以，剛才你說要恢復整個壁壘聯盟的秩序，那麼你首先就要掌握整個壁壘聯盟。」張景林說道：「其實你已經準備發動戰爭了是嗎，洛城是開始，這次聖山會有人幫你清除一些不穩定因素，然後新的蛋糕會出現，這個粉蛋糕的過程，就是王氏的機會。」

　　其實直到這一刻，雙方的交談才終於進入了正題，王聖知笑道：「我要的，只是在戰爭開始之時，西北能夠與中原一起制衡西南慶氏。」

　　「那我西北能得到什麼呢？」張景林雲淡風輕的問道。

　　「一個沒有核武器威脅的世界，一個安定的壁壘秩序，178要塞再有外敵來犯，整個壁壘聯盟都會成為178要塞最堅強的後盾。」王聖知說道。

　　之前，慶氏與178要塞達成協議，其中一條就是要求如果有外敵來犯，慶氏必須出兵從西方高原截斷外敵的退路和補給線。

　　這也是因為，張景林不管到什麼時候，仍然記得178要塞的使命。

　　現在，王聖知也拿同樣的話來說給張景林，但張景林卻搖搖頭：「只有這些嗎，恐怕不夠。」
　

第一序列　718、沒有以後了

　　在此之前，王聖知沒有找周氏、孔氏的人說這個，也就意味著他並沒有特別擔心孔氏與周氏。

　　而現在他來西北，不是因為他擔心178要塞會阻擋他前進，而是需要西北與他一起鉗制西南的慶氏。

　　歸根結底，張景林認為，王聖知之所以在這時候還要親自來一趟西北，還是出於對慶縝的忌憚。

　　當然張景林也理解，他對那個叫做慶縝的年輕人也很熟悉了，這世上的財團，很難有誰輕視對方。

　　敢於輕視慶縝的人，要麼死了，要麼就是還沒到死的時候。

　　現在，王聖知想要聯合178要塞，其實就是為了慶氏吧。

　　所以，如果張景林接受了王聖知的條件，那麼未來必然要與王氏一起，站在慶氏的對立面上。

　　張景林不怕慶縝，178要塞也不怕慶氏，但沒必要。

　　重點就在沒必要三個字上面，如今西北的日子越來越好，他為什麼要擴張自己的野心，卻把整個178要塞拉入戰火之中？

　　現在，正是西北休養生息的好時候。

　　「你說的，並不能讓我心動。」張景林說道：「未來王氏會不會在178要塞面對外敵的時候有所作為，這是一張空頭支票，我也對戰爭沒有興趣。」

　　早先張景林就說過一句話，戰爭救不了人類。

　　王聖知看向張景林笑道：「那如果由你來掌控整個壁壘聯盟呢？到時候整個壁壘聯盟都在你自己的手裡，還怕我說的話會是一張空頭支票嗎。」

　　這下，反倒是張景林愣住了。

　　說實話，倆人的談話從頭到尾都在張景林的預料之中，當王聖知登門，他就知道王聖知為什麼會來西北。

　　可話題到了這裡，突然超出了張景林的預期。

　　他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未來的壁壘聯盟絕不再掌控於財團手中。」王聖知平靜說道：「財團將徹底成為過去的歷史，而這個壁壘聯盟的一屆屆繼任者，也不再是世襲罔替。而第一任，就是你張先生。」

　　張景林認真的看著王聖知：「你謀劃了那麼久，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就是要給別人做嫁衣？什麼都不圖？」

　　王聖知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這壁壘聯盟必須由人工智能來管理秩序，當然，只是秩序而已。」

　　「我想不明白。」張景林坦誠道：「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其實你可以花更多的時間來運籌，也許不需要西北的助力就能做到你想做的事情，不需要那這種事情來進行交易。」

　　「不，這不是交易。」王聖知搖搖頭：「我沒有時間了。」

　　「這是什麼意思。」張景林仔細打量著王聖知，這才發現對方起色並不是很好。

　　王聖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肺癌。」

　　「所以你這次與安京寺聯手帶著那些人進聖山，是想找到001號實驗體，然後從他身上找到治療癌症的辦法？」張景林問道。

　　現在大部分人都知道，001號實驗體似乎就是火種公司治療癌症期間誕生的，其餘的實驗體也都是癌症患者。

　　「哈哈。」王聖知笑了笑，並指著自己的雙腿說道：「我並沒有這樣的打算，就我這個樣子，死亡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何必去追求本不屬於自己的生命。張先生，你覺得生命因何擁有重量？其實就在於它的『有限』，如果生命是無限的，那麼它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義。」

　　不知道為什麼，張景林與王聖知爭論了那麼久，卻忽然在這個話題上達成了一致。

　　張景林嘆息道：「抱歉。」

　　這一句抱歉的意思是，如果他知道王聖知時日無多，也許剛才說話的時候會客氣一些。

　　王聖知攤了攤手：「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很遺憾的事情，只是我要在自己臨死之前，做完該做的事情。我不貪圖這世界的任何名利了，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這世上最清醒的人，所以我希望當我完成那份事業的時候，你可以從我手裡接過它。」

　　可張景林卻沒有說話，王聖知見張景林不說話，便再次勸到：「我會在死前清理掉所有財團，贈予你一個乾乾淨淨的聯盟。」

　　在王聖知提到清理掉所有聯盟時，語氣尤其的篤定與堅決，其中還包括王氏自己。

　　某一刻，張景林感覺到了對方的決心，以及王聖知對財團的不滿。

　　他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王聖知這個人，因為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對方是為了自己的野心，才會這麼多年來苦心經營。

　　不光是張景林這樣想，就連慶縝也一樣。

　　而現在對方自知將死，想的卻仍舊是如何完成壁壘聯盟的統一，以及清理掉所有財團。

　　王聖知看著張景林懇切道：「我知道張先生對人工智能還有些偏見，只希望你對它能多一些瞭解，看看61號壁壘是如何的秩序井然。」

　　可張景林最終還是嘆息著搖頭：「抱歉，我幫不了你。」

　　「為何？」

　　「我並沒有掌控整個壁壘聯盟的野心。」張景林說道：「如果現在有人能從我手裡接過178要塞，我現在就可以退休。」

　　王聖知苦笑起來：「你還有時間去培養這個人，我卻沒時間了。我想知道，你現在心中有人選了嗎，我猜猜看，是任小粟？」

　　張景林看了王聖知一眼：「你怎麼知道？」

　　王聖知說道：「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彼此之間安插間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只不過我做的比別人都早，所以你們清理了別人的間諜，卻找不到我的。我很好奇，他有何獨特之處？」

　　張景林回答道：「以後你也許會知道的。」

　　「沒有以後了。」王聖知推著自己輪椅的輪子往外走去：「感謝款待，雖然我的願望一個都沒實現，但總算見了一眼老朋友，張先生，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如何見面的嗎？」

　　「記得。」張景林說道。

　　「謝謝。」王聖知說了這莫名其妙的兩個字便上了車，越野車隊一路風馳電掣的駛往中原。

　　時值晚冬，天上飄起最後一場雪來。
　

第一序列　719、人工智能

　　61號壁壘的閘門外面，正有一行人站在門口，等待著身份核實。

　　「姓名？」

　　「江敘。」

　　「通關文書帶了嗎？」

　　「帶了帶了！」江敘身旁的一位隨同的記者趕忙遞上了他們的文件。

　　自打61號壁壘接納流民之後，這裡始終是整個壁壘聯盟關注的焦點，一方面因為這是唯一一座滿城流民的壁壘，另一方面則是王氏的人工智能。

　　就在任小粟他們進入聖山的時候，王氏的官媒一刻都沒閒著，每天都在不遺餘力的記錄著這裡的生活，還有治安有多麼好，偵破案件有多麼快。

　　江敘想要記錄整個時代的真相，怎麼可能錯過這種事情，它很有可能意味著時代的變革，甚至影響未來人類的生活方式。

　　所以江敘就以希望傳媒總編的身份向王氏發出了參觀的申請，而王氏則在第一時間同意了。

　　61號壁壘不是樣子工程，這裡每件事情都讓王氏的壁壘管理者感到驕傲，他們甚至經常公開感慨，沒想到流民要比壁壘人更好管一些。

　　最近王氏上上下下一直在忙碌，據說是王聖知要乾脆把王氏的行政中心給搬到61號壁壘來。

　　城門口負責檢查證件的士兵迅速核驗著江敘等人的身份，其中包括對照證件的真偽，還有照片是否為本人等等。

　　直到十分鐘之後，一名軍官迎過來客氣道：「歡迎總編您來參觀61號壁壘，我這邊立刻準備專車安排您參觀路程。」

　　江敘的影響力並不僅限於洛城，人們對於江敘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

　　這種尊敬不是來自權力與金錢，而是他的態度與智慧。

　　只是江敘擺擺手直白說道：「我這趟過來是找茬的，就不用你們照顧起居了，而且你們安排的行程，我也怕看不真切。」

　　那名王氏軍官有點尷尬的笑道：「我們61號壁壘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您儘管隨便參觀。」

　　「好，那就提前感謝了。」江敘笑了笑，說完便拄著枴杖一步步的朝裡面走去，他們這一行只有五人，除了江敘以外都是希望傳媒的記者，他對這四名記者說道：「好好看，好好觀察，別忘了我們來這裡是幹嘛的。」

　　進入壁壘後，這所見的情景和想像中有些不同。

　　按照記者們想像，61號壁壘裡都是流民，那是不是應該都穿的不怎麼樣，大家也愁容滿面的？

　　結果卻是，這裡的人與壁壘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差別，也沒覺得誰始終苦著臉。

　　江敘回頭笑道：「怎麼，見不得別人好啊？」

　　「那倒沒有。」一名記者撓撓頭：「我覺得這事拿回去說，還挺打壁壘人臉的。」

　　在此之前洛城裡也有壁壘人非常排斥流民進入壁壘，還有些人則高高在上的把流民當作劣等人種，還說流民就算進了壁壘也還是流民，變不成壁壘人。

　　可現在61號壁壘的流民們，看起來和壁壘人並沒有什麼差別。

　　只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流民們便已經穿著整齊，甚至舉止都很客氣了。

　　據說王氏還在61號壁壘專門設立了夜校，很多流民在工作之餘都自發報名去學習知識，十分上進。

　　所以，從大概率來講似乎還是環境造就了人，而不是人造就了環境。

　　江敘沒有回應這個話題，而是看到一位站在街旁的中年人說道：「你好，我是一名記者，可以耽誤你兩分鐘的時間問你幾個問題嗎？沒時間也沒關係，只希望不要給你造成什麼負擔。」

　　那中年人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答應了。

　　就在此時，江敘忽然看到這中年人竟抬頭四處打量，江敘的目光跟隨過去，赫然發現對方是在尋找著街上的攝像頭。

　　不過江敘沒有提及此事，而是先問道：「你在61號壁壘做什麼工作？」

　　「噢。」中年人說道：「我在水務公司，就是供水方面的工作，偶爾也會去供暖那邊幫幫忙。」

　　「工資怎麼樣，夠吃穿用度嗎？」江敘問道。

　　「這個當然夠，而且還沒工頭盤剝了，挺好的。」中年人說道：「以前在壁壘外面的工地上，說是一個月發兩千，但拿到手裡也就一千多，現在就沒這種事情了。」

　　「哦？」一名記者問道：「那你現在應該感覺很幸福？」

　　「幸福是啥咱也不知道，反正活的比以前強就是了。」中年人回答道。

　　記者小聲嘀咕道：「看來王氏也沒說假話啊。」

　　江敘對中年人笑道：「好的謝謝你了，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長時間，我們這裡有一份小禮品請你收下。」

　　說著，他讓身後的記者給中年人遞上了一只盒子，盒子裡面則是一支精緻的鋼筆。

　　這時江敘忽然問道：「剛剛我看到你一直站在路旁，是在等人嗎？如果你還有事，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中年人苦笑了一下說道：「倒不是等人，而是剛剛路過的時候地上有一個錢包，我是第一個看到的，所以必須在這裡等著失主回來找才行。」

　　一名記者愣了一下：「那您還真是拾金不昧啊。」

　　中年人擺手：「也不是，主要是壁壘裡規定，我要看到了不撿，直接離開，是要被罰款的，如果拿走就更嚴重了，會拘留7天。」

　　記者們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61號壁壘竟然還有這樣的規定。

　　不過這要求大家拾金不昧也算是好事，只是太嚴格了一點，雖然感覺怪怪的，但方向是好的。

　　等中年人等到失主之後，中年人便離開了。

　　江敘想了想對身邊的記者說道：「今天先住下吧，61號壁壘到底怎麼樣還需要慢慢觀察。」

　　可就在這時，江敘抬頭間忽然發現，似乎附近的監控攝像頭都早早調轉了方向，全都對準了他們一行人。

　　江敘試著往前走了十多米，那些攝像頭便跟著他的步伐而轉動。

　　他知道，這些攝像頭都有收聲功能，所以剛剛他們和中年人的對話恐怕也被全程錄音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剛剛詢問的路人表示過的很好，可江敘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是一個自由的人，自由的定義便是可以根據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來做出選擇，可這個自由如果始終被人監視著，總會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

　　不過江敘想想，這世道能好好的活著對流民來說可能就已經很好了，流民們並不會有自己這種多餘的擔憂吧。

　　江敘不是迂腐的人，如果這人工智能只是監視大家一下，就能少餓死幾個人，他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他又不能代表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