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重生】定國 作者:佛婆 (已完成)

 
li60830 2019-4-19 16:52: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46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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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定國

【作者概要】:佛婆,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重生

【內容簡介】:

  他在前世是一個商業的鉅子,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無意中出現在了一個全新的歷史朝代—-封朝。 在這裡,有詩有畫有美人;有歌有酒有逍遙。。 只是,就算他想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他那屬於異世的光彩,又如何能讓他逍遙。。既使他不情願,他又如何逃得開那即將到來的亂世,又如何逃得開身邊人,對他的期許。。。 擁你入懷。。是美人?是江山?還是二者兼有。。誰又能說得清楚,道得明白。。。。

【其他作品】:《老牛食草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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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21 17:19 編輯

避免積壓太多負面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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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0章,曇花一現
    楔子。

    山頂別墅的涼亭裡。

    幾名全副武裝的黑衣大漢,在亭外不遠處,緊緊地盯著他,更遠一點的地方,還隱藏著一名狙擊手。

    “這麼說,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亭內二名男子靜靜地坐著,眼睛卻默默地看著不遠處的別墅。別墅已經在今天清晨的行動中,被重武器摧毀,此時黑色的煙霧,正一團一團地從廢墟上飄起。

    “也好,卻是解脫了。”

    他輕輕地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有二十年了吧,眼看著一個商業帝國從自己的手裡發展壯大,想想還真是欣慰啊。

    “其實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你明白的。”

    坐著的男子一邊說著話,一邊對著全副武裝的黑衣大漢們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緊張,不要輕舉妄動。

    “什麼狗屁道理?你以為你會有什麼好下場?”

    男人苦笑了一聲,“那又怎麼樣!走上了這條路,難道還回得去?”

    晨霧從山谷裡升騰上來,飄過涼亭時,便化成了細細地水氣,拂在臉上,讓人感覺絲絲清爽。

    “是啊,打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走這條路,如今……回不去了。這麼大一片產業,這麼多年的心血,現在便宜你了。”

    “我寧願不要這個便宜。”男人苦著臉。

    “哈哈,你小子很會站隊,那些大佬們不會拿你開刀,也說不定呢……”

    “您是在拿我開心吧?這個,不可能。”

    “不可能?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你說,我臨死之前,有沒有可能拉你,做個墊背的呢?”他突然抽出一把手q-ia:ng,微笑地看向坐著的男人。

    男人臉色一變,卻沒有看向他。而是對著亭子外面大叫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

    ‘砰’

    一顆子彈穿過他的眉心,帶起一蓬血霧。

    “為什麼要開槍呢?……他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啊……他是國家的功臣啊。”呆呆地看著他的屍體,男人自言自語地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1章,不學無術的蘇三
    他慢慢地醒過來,入眼的是雕花床頂。胸口一陣陣的發悶,腦袋也隱隱作痛。

    重新閉上眼睛,慢慢地適應著身體的諸多不暢。心裡卻在思考,我這是在哪裡?

    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死!

    那麼,是被關起來了?

    猛地坐了起來,感覺全身酸脹,眼花花的,頭也昏昏沉沉的歷害,看情形,應該是臥床有些時候了。

    奮力坐了半晌,眼睛才慢慢重新聚焦。

    古樸典雅的房屋,帶頂的木床,雕著花鳥蟲魚的桌椅,幾枝蘭花豎臥在瓷瓶裡,放滿了古籍善本的實木書架。

    空氣中瀰漫著木頭和蘭花的香味。

    古老而久遠裝飾,沒有一點現代居所的感覺。倒是一個清心避世的好場所,也不知道是誰花了這樣的心思,把自己關到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難道自己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威脅不成?

    也好,至少還有一條命在。

    伸手去掏煙,卻掏了個空。衣服居然沒有口袋?這款式,倒是有點像古裝劇裡的長衫睡衣。

    這手,這麼粗?這麼壯?……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呆住了。

    雙手突然摸向額頭,手指頭在眉心處急摳了二下。

    沒有彈孔?

    自己真是傻了?子彈擊中這個位置,怎麼可能還有機會活下來。

    急走下床,抄起桌子上的一面銅鏡,朝裡看去,果然這張臉,也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什麼情況?

    是自己孤陋寡聞了嗎?還是現代的醫學水平,居然可以達到起死回生,隨意整容的地步了。

    急急地推開窗子,一陣清風吹了進來。這裡是一座小樓的第二層,由於地勢較高,因此視野極其開闊。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一座現代化的建築。入眼的是,一座座獨立的瓦房,鱗次櫛比朝遠處延伸,一直消失在視野的盡頭。那古色古香的建築,錯落有致的園林,像極了電視劇紅樓夢裡的場景。

    他深吸一口氣,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情景,半天才醒過神來。

    這也太搞了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

    一千萬個不相信。

    他衝出了門。

    “少爺,少爺!”一個女孩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喔,活著的,人?

    他現在的心情很亂,只想到處走走看看,弄清楚眼前的情況。喔,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小丫頭,梳著一對好看的羊角髻。他瞟了一眼,一股上位者的氣勢自然而然地就壓制了過去。

    小丫頭一接觸到他的眼神,渾身一震,原本想上前的腳步,不自然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吶吶地道,“少,少爺!您,起來了……”

    他收回目光,從小丫頭的身邊走過,往外走去。

    “少爺下樓了!”小丫頭連忙朝樓下唱了起來。

    忽拉,樓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出一大幫的人,有丫環,有老婆子,還有護院。

    嚇了他一大跳。

    下了樓,奮力的拔開這一大幫人,想走出樓去,結果……被攔了回來。

    三天後,他終於還是走出了小樓,終於走到了外面。青條石的街道,掛著燈籠的店舖,古腔古韻方言,連那空氣裡都帶著古意。這一切都在說明,他所在的年代,就是古代。

    他也曾駕著馬車,朝極遠的地方去過。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並不是‘克隆人’裡那個封閉的世界。自己也不是長在玻璃瓶裡,從一出生,便被關在封閉幻想世界裡的克隆人。

    至於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也差不多清楚了。姓蘇名三,字寧遠。這名字有點惡俗,不過蘇家老爺子,生有三子,老大叫蘇一,老二叫蘇二,所以排到他頭上,就只能叫蘇三了。

    俗是俗了點,但改名字顯然是不可能了,因此,也只能隨他去了。

    蘇家在武陵是有名的富商。蘇老爺子在年輕的時候,就置下了大片的家業,在武陵城裡,是數得著的商家。

    更為難得的是,蘇老爺子算得上後繼有人。長子蘇一,長成後,考中了進士,現在朝為官;二子蘇二,隨著老爺子經商,裡裡外外,更是一把好手。

    羨慕的別家人,一個勁的交口稱讚。恨不能自己家裡也養著這麼一對好兒子。

    至於自己,也就是蘇三。還是不要提了,說起來,能把人給羞死。

    文不成,武不就。連家族傳承的生意經,半點也沒有學到。

    這且不說,若是好生呆在家裡,本本分分的過生活,也不失為一個老實的孩子。但蘇三偏偏整日裡拈花惹草,游手好閒。

    吃喝都在街頭,青樓變成了他的家。

    活脫脫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不學無術的無賴。

    每每的把老爺子氣個半死。這才想起給蘇三說一門親事,想著把他的心給拴住,指望著成親生子之後,他能轉些性情。

    聘禮一下,居然下到了武陵李家,嚇白了武陵少年的臉。

    李家有女李月兒,生得是國色天香,品貌出眾。有人專為李月兒寫了一首詞,‘……冠群品,共賞傾城傾國……武陵人,念夢役意濃,堪遣情溺。’足可以說明李月兒的嬌柔可人,隱隱已經成為了大眾的情人。

    不知道多少武陵少年,為了李月兒朝思暮想,卻沒料到竟讓蘇家搶了先。

    其實搶了先就搶了先吧,必竟沒人認為,李家老頭兒會同意這門親事。

    蘇三的人品,武陵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李老頭那麼精明一個老頭兒,豈肯把女兒嫁給這種人渣?

    可李老頭竟然同意了,不僅同意了,而且在下聘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李月兒嫁到了蘇家。

    一顆這麼水嫩的大白菜,讓頭蠢豬給拱了。

    武陵少年悲憤之下,大鬧了成親現場。混亂之中,蘇三不知道被誰一盤子敲在了頭頂,暈死了過去。

    新娘子被這一鬧,趁著混亂,逃回了家。並且放出話來:蘇三一日不改邪歸正,她便一日不進蘇三的房門。

    這,算是變相逃婚了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想讓蘇三改邪歸正,只怕要到下輩子去了。李月兒放出這樣的話,應該是鐵了心不入蘇家的門了。

    只是當日成親的時候,已經禮成。

    因此名義上,李月兒已經是蘇三的妻子了。她想再嫁,便是有違禮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卻從這一整件事情當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李家老頭兒是一個精明的老頭,是不會在明知蘇三是個廢柴的情況下,還同意把女兒嫁給自己的,這其中必有內情……

    更為巧合的是,李月兒的逃婚事件……

    成親之日,最先挑事的,便是李月兒的那些堂兄堂弟。早不鬧,晚不鬧,偏偏在二人禮成之後開始鬧。既坐實了二人夫妻的名份,又達到了她公然逃婚的目的。

    她應該是需要一個夫妻的名份,卻不希望有夫妻之實,所以才玩了一手金蟬脫殼!玩得也還熟練。只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推敲,他有心想知道內情,就不會太困難,把各種情況瞭解清楚,稍加分析之後,一個人,跳進了他的視線。

    林榮,武陵城郡守林海錄的兒子,最近對李月兒很是糾纏。聽聞林海錄其人斂財成性,暗中所為盡多不法之事。以李老爺子的精明性子,當然可以看到林家一旦禍起,只怕是滅門的罪過。

    不想讓李月兒嫁到林家,所以趁林家還沒有提親的時候,李老爺子就把李月兒先嫁出去……這恐怕就是李家與蘇家結親的初衷。

    只是原本的蘇三,也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成親對象。如果不是蘇家有人在朝中為官,可以擋住林家對李家,極有可能存在的怨念,那李家也不會選擇蘇家……

    形成有名無實的名義夫妻,既可以躲開林家的糾纏,又可以暫時保全李月兒,這些應該是在二人成親之前,就安排好了的計畫。

    這麼聯想起來,自己家的老爺子,也不簡單。下聘之前,老爺子豈會不知李老頭的態度?李月兒逃婚,他默不作聲,事先只怕也是知情的……任著李月兒的性子來,恐怕也是要激一激自己,希望自己改邪歸正吧。

    只有改邪歸正了,才能把妻子接回來,用男人的面子,來逼他。蘇老爺子借力使力,也算是頗費苦心的吧……

    想通了這些,他很無所謂地笑了笑,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商海搏弈,暗戰不停,每天都在與人斗與天爭。國內,形形色色的大佬;國際,各種各樣的商業鉅子;所有的時間,他都用在與他們勾心鬥角上了。直到他的商業帝國變成一個超級巨無霸之後,他仍然不知疲倦地把心思用到政界,最後功敗垂成,玩火自焚。

    再看看眼前的這些事,總覺得有些興趣索然,他是再也不想碰這些事情了,何況還是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

    還是本本分分地做一個富家公子,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沒事的時候就休休身,養養性。至於什麼李月兒,李芽兒的,她愛呆在哪,就讓她呆在哪兒。名分上的事情,他是不太在意的。

    倒是這個時代,他目前還是有點搞不太明白。

    自己好歹也是個大學本科的高材生,中國古代史談不上研究,但老師教的朝代歌,至今也還是記得的。

    可眼前的朝代叫做‘封’,卻多少讓人有些抓狂,不知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新朝代。

    從這個朝代的史書資料進行分析,許多在古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朝代,都在史書上消失了,縱使有一個二同名的朝代,史實也大多不相同。

    就更別提什麼詩仙李白,詩聖杜甫,也不要提什麼初唐四傑,唐宋八大家了,這些名垂千古的文人墨客統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根本不熟悉的名字。

    估計這只是一個與中國古代史平行的另一個時空。要不然,誰也不能理解這諸多的不同。

    倒是花了一些心力,與中國古代史做了一個平行的推演。

    從文化發展程度上來看,封朝有些類似於宋元時期。這個時候,詩詞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發展,文人也以詩賦為樂,個別地方受到北方遊牧民族的影響,也有一些粗曠的曲文出現。

    從經濟上看,又像極了唐宋。市場上人頭攢動,世界各地的客商雲集在大的都市裡,貨品空前的繁盛,信息的流通,也可以算得上頻繁。

    從政治軍事上看,又像是南宋。偏安一隅,北方與幾個外族對峙。

    武陵這個地名,聽起來也感覺是後世的杭州。可是從封朝的地理方位上來看,又不太像。

    反正就是有點亂,除了一些地名還略略可以找到似曾相識的感覺,其他的東西,變化都是有點大的。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不想那麼多了。動了一輩子心思了,難不成這輩子還要花那麼多心思?只管做個本分的少爺,開心就出門遛達一圈,不開心就老實呆在家裡,養養花,喂餵魚。且走一步,看一步,樂得逍遙自在。

    坐在籐椅上,從二樓窗子望向外面的世界,正想著這些事情,院子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今天是清明,祭祖的大日子。昨個二哥就已經從外地趕了回來。大哥更是提前了許多時日,寄來了‘冥表’,要在祖墳上焚燒。

    自己對清明的規矩不懂,自然也幫不上忙,所以便悄悄地躲到小樓裡來,圖個輕閒,卻不知外面怎麼突然喧嘩了起來。

    心裡琢磨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時,卻看見自己的小丫環玉兒,一路小跑地進了院子,不等上樓,就興奮地朝樓上喊“少爺,少爺,少奶奶回來了。”

    喔,老婆回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2章,清明時節雨紛紛
    李月兒回了蘇家,其實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清明嘛,在孝義為先的封朝,是一件大事。名義上,李月兒必竟是蘇家的兒媳婦,是蘇家的人。所以,這種時節,就算是十萬分地不願意,也是要露個面的。

    李月兒能來,這至少說明,李月兒是有家教,是識大體,是懂世情的女子。

    只不過,她發的誓,卻不太可能在成親三天後便反悔,她當然是不會進蘇三的房門地……過了今天,她仍舊是要回家去的。

    他也沒什麼好抱怨的,自己前些年胡鬧的行為,受到這樣的對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其實他也並不在乎這些。

    玉兒上樓來叫他,二人便一齊往前院走去。前院裡已經彙集了許多家人,更有許多馬車停在院子裡,應該是準備出城祭墳用的交通工具。

    人群邊緣,站著三名女子,為首一名女子一襲白衣,披著黑色的披風,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一眼看去,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想來那女子便是她了。

    玉兒引著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婷婷玉立的身材,清晰的羽眉下,一對幽黑的眼睛,齬齒紅唇,臉頰上,帶著二個甜甜的酒窩,一邊與身邊的丫環說話,一邊看著漸行漸近的自己。

    待自己走到近處,她先是輕解下披風,不慌不忙地交到丫環的手裡,隨後對著他,盈盈地一禮,清靈的聲音自然而然地跳出二個字,“相公!”

    感覺很怪異。

    以李月兒在武陵的名氣,二人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按道理說,自己的為人,她應該是最清楚的,可他卻看不到女人眼裡對他,有一絲絲的厭惡。

    輕輕一福之後,她更是自然至極地走到他的身邊,非常輕鬆地挽住了蘇三的手臂。就好像二人之間,根本不存在什麼隔閡,一如經世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這場景讓原本想上前勸解幾句的大小媳婦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全然一副拳頭打在空處的失力感。

    “喔,相公,那些花街柳巷,就不要去了吧。有時間,還是多讀些書;實在讀不進,也該學些經濟。有一技傍身,日後也好生活,不致於讓人說三道四,便是妾身,也有了依靠。”笑語嫣然,不知道是說給蘇三聽的,還是說給匯攏過來的幾位嬸娘聽的。

    實際的效果是,幾位嬸娘聽了她的這番話後,全都把眼睛看向蘇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全然不知道,她們應該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才對……

    漂亮是真漂亮,特別是那對酒窩,看著就讓人心動。他心態都七老八十的老傢伙,都看著心動,難怪武陵少年為之爭風吃醋呢。

    方才她的一番行事,不緊不慢,不慌不忙,雖然眼神之中,略略有些擔心他會亂來,但總體來說,行止得當,大大方方的,不愧是大家閨秀。

    更為難得的是,以一弱女子之身,只用幾句諄諄教誨的言語,就完美地把逃婚的事實,掩蓋的嚴嚴實實,化被動為主動的能力,很突出。便是用現代談判技巧來分析,蘇三也不能不欣賞有加。

    只是她把自己當成打壓的對象,豈不是在關公面前耍起了大刀?想想,還真是覺得有些好笑,他也有被人當面編排的時候,嘿嘿……

    一陣騷動,老爺子帶著蘇二走進了前院。一聲令下,所有女眷上馬車,男人則騎馬陪著自己的女眷,一路朝城外的別院走去。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天陰沉沉的,怕真是要下雨的。路上的行人,卻沒有欲斷魂的樣子。他平穩地坐在馬上,也不打馬,任由坐騎跟著馬車緩行。玉兒不時地從馬車裡探出頭,對出城頗為興奮。

    玉兒是新進府的丫頭,是他成親之後,才調到身邊服侍的,因此她並不知道蘇三的邪惡。她要是知道真正的蘇三,對她這種小蘿莉從來就是一摸二脫的粗暴樣,恐怕她會躲都躲不及的,豈會對他這麼親近?

    “少爺在作詩嗎?”玉兒斜坐在布簾子的後面,裡面若隱若現地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笑著搖了搖頭,淡然看向前方,遠處霧氣漸起,看來自己是要全身心地適應一下這個世界了。

    十八歲的李月兒斜坐在馬車裡,烏黑的長發用一塊方巾隨意地挽著,從頸部一側放在身前。二名丫環一人抱著雨傘,一人捧著披風,相對而坐。坐在最靠外的玉兒,對著蘇三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把身子縮了回來。

    “你叫玉兒?”成親才三天的女人微笑地看著玉兒。

    “是,少奶奶!”玉兒順著眉角,輕輕地應著。

    “你家少爺,這幾天怎麼樣?”

    “喔,少爺的傷已經好了。不過……”

    “不過什麼呢?”

    “不過大家都說少爺好像不太一樣了!”

    “大家都在說?”

    “是啊,老婆子們,下人們,還有其它院子裡的丫環,都說少爺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了呢?”

    “玉兒才來,不知道哪裡不一樣呢!只是,玉兒覺得少爺挺好的啊,說話和和氣氣的,玉兒做錯了事情,少爺也只是笑笑,並不罵人。”

    拿傘的丫環哼了一聲,嘀咕著“你家少爺教你這麼說的吧?其實他是個大壞蛋,登徒子。”

    “你!”玉兒臉脹得通紅,“不跟你說了。”

    “雨兒不要亂說。”她雖然這般說,語氣裡卻沒有責怪雨兒的意思。

    如果不是被林榮糾纏,她是不可能接受蘇家提親的。在她心裡,對蘇三有的只是成見,哪裡會有好感,這個時候,她不火上澆油就算是大好人了……

    事實上,事情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還是很慶幸的。

    林郡守貪婪成性,林榮又是爛到了骨子裡惡毒,林家遲早要有禍事。為了避禍,她不能讓林家把上門提親的意思擺到明面上。

    為了不想讓她掉進火坑裡,父親自然就要在林家正式提親之前,把她先嫁出去。這個辦法,最妥善,也最安全……

    當父親說要把她嫁給蘇三的時候,她也不是沒有反對過。久居武陵的人,誰不知道蘇三?

    這個蘇三,絕對是任何待嫁少女心中的惡夢。

    可是,她卻不能不嫁。

    蘇家老大蘇一在朝為官,而且官職不小。有這層保護,就算是林家,也不敢隨意對李家進行報復,此其一也;

    其二,蘇三雖差,相較林榮而言,卻又好上一點。拈花惹草,卻不欺男霸女;游手好閒,卻不傷天害理。雖然也已經壞到不可救藥,但其實真正能擺上檯面來說的壞事,也真沒有幾件,無非就是年少輕狂一些,留連女色多一些。

    關鍵是,蘇三未必真得不可救藥。

    至少蘇老爺對蘇三還是寄託著一絲希望的。為了蘇三,蘇老爺甚至同意了,她可以用一些手段逃婚的舉動,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只是自己的美貌,當真就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可以讓他真正的改邪歸正?說話和和氣氣,不打人不罵人……大概是對小姑娘心懷不軌,才故意以色示人吧。

    能忍得了這幾日,只怕再過幾日,就要故態萌發了吧。

    她心裡這麼想著,卻沒有說出這層意思。不過從剛才見面時,他的表現來看,似乎感覺真是不同了。

    本以為,自己主動靠近,像他這類好色之徒,縱然當著這些家人的面,不好動手動腳,至少會表現出色迷迷的樣子吧。卻沒有想到,他至始至終臉帶微笑,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舉動,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似乎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到他似的。

    是傳聞有誤?還是錯覺?

    無所謂了,他能改變最好,不改變也不關自己什麼事情。反正蘇老爺子已經答應了自己,一年為限,不管結果如何,都會讓他休了自己。

    被休,雖然名聲不好聽,但保住了完壁之身,未必等不到知我懂我的心上人。

    “雨兒,露兒,你們二個以後不許亂說。他現在是你們的姑爺,我的相公。說他的壞話,我的臉上也不好看。過去的事情,都已過去,成親之後,他也沒有傳出什麼惡劣的行徑。那些風言風語的話,是做不得準的。說不定,相公並不是坊間傳聞的那樣呢?”

    她當著玉兒的面,雖然說的客氣,其實心裡對自己的話,是持否定看法的。蘇三的為人,可不是坊間傳聞,而是真有其事。

    如果他有些真才實學,那倒不失為一個風流才子,只是他卻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賴子,言語無狀的下流胚,所以傳出來的話,就不是很好聽了……

    她這麼說,也是盡著自己的努力,來挽救蘇三。而眼前的玉兒,應該會把這些話,傳到他的耳朵裡去吧。

    希望他就此改了吧……

    清明祭祖回城後,李月兒果然直接回了李家。

    玉兒陪著他回到蘇家的小樓,不忿地提起馬車上交談,更提起少奶奶教訓倆丫環的話。

    他微笑地聽著,並不說話。能在雨夜,聽著小女孩說這些家長裡短,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的心思,倒是不壞。

    她的那些話,在武陵城裡隨便找個人說出去,大抵是不信的居多。可是她為了能刺激自己改邪歸正,那番話,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這麼用心,當然不是想著有朝一日,要進他房門的想法。只怕,她與老爺子之間,也有什麼秘密協議吧。

    一定是的,否則她斷不能這麼費心。蘇老爺子,居然合著外人,來設計自己。

    哎,怎麼總是不由自主地就動起了心思?想這些有什麼意思嗎?難道以前勾心鬥角的日子,還沒有過夠?

    不想了,不想了。“我們玩撲克吧?”

    “啊!撲克?”玉兒瞪大了眼睛。

    “我來教你,不過在教你之前,我們先得找點材料,把撲克做出來才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3章,閒散的婚後生活。
    封朝的生活是閒適的,這種慢節奏的生活,非常有益身心健康,他的心情慢慢地休整著,而時間則在這閒適的生活中,快速的流逝。

    不知不覺之中,來到這個朝代,已經一個多月了。

    從極度的繁忙,一下子過渡到這種無所事事的狀態,剛開始他並不是很適應。渾身難受的,總想找些事情來做。不過幾天後,他開始適應起這種生活,並學會享受‘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神仙生活。

    老爺子對他看管的很嚴,但這個很嚴,也只是硬行地要求他每天晚上,必需回家睡覺。這似乎並沒有什麼難度。

    於是白天裡,他主要的活動,便是出門遛彎,這裡瞧瞧,那裡看看。

    儘管許多時候是,好人見著他躲,無賴見著他笑。他卻並不在意別人的態度,也不去與那些無賴廝混。畢竟他現在要做一個,被李月兒誓言約束住了的好男人。

    這個藉口,其實是有些好笑的,不過有了這個藉口,他倒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做回原本的自己,不至於讓外人感覺變化的莫名其妙。

    一路在城裡閒逛,他還總是習慣於用以前的思維來想問題,碰到什麼新鮮的事情,都要瞎想一番。

    看到人家的店舖,也總是想著要通過什麼方法,才能讓客流增長一倍之類的經營之道。

    沒辦法,上一輩子養成的惡習,這輩子想改,卻是改不了了。

    二戰後,最先富起來的,仍然是那批二戰前掌握大量財富的猶太人。這說明,關鍵的問題不是你現在擁有多少財富,而在於,你有多少可以擁有財富的思想。

    老爺子忙得後腳跟不上前腳,白天的時間,多半是要出門的。就算是有蘇二協助,老爺子仍然很難偷出閒來。蓋因蘇家的產業這二年又擴大了許多。

    晚飯大抵是要在一起吃的,不過也就只有蘇老爺子和蘇三二個人。

    蘇二是要回他的別院陪婆娘的,而蘇老爺子從夫人去後,也一直沒有續絃,所以晚飯就少了點人氣。

    他有點佩服老頭子‘從一而終’的精神,在這個時代,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吃飯的時候,老爺子會問蘇三這一天都做了些什麼。蘇三也就略略說了二句。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游手好閒’的瞎逛。

    沒有惹什麼事,每天又回家吃飯,很是讓老爺子高興了一番,可見得,老爺子對他的要求,真是不高。

    只是一天接一天的這樣,也不賭了,也不去青樓了,也不與人滋事了,倒是讓老爺子覺著有些奇怪起來。

    老爺子曾想過:該不是成親那天,被那一盤子把腦袋打著了,所以才起的變化吧?只是看起來不太像啊,除了有時候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詞句,說話談吐都正常的很啊。

    這些事情,老爺子當然只是在心裡想著,不會去說的。所以,多數時候,二人吃飯時,是沉默不語的。

    吃過了飯,他一般是回別院的小樓裡。

    書架上有很多書,可供他看很長的時間,只是這些書籍中,夾雜著原先那個蘇三收藏的一些‘春*宮圖’之類的畫冊,這是一定得焚掉的。

    玉兒雖然是個小丫環,可古人成熟的早,人情世故知道的也多,這種毒害小蘿莉的東西,絕不能留在他的房間裡。

    看書累了的時候,也練練書法。

    這玩意小時候練過,後來就改寫硬筆了,現在重新拾起來,雖然不是駕輕就熟,但也不是從零開始,至少在書法上,他的意識和眼界,還是領先這個朝代的。

    也帶著玉兒玩p:u'k:e,用薄薄的竹片做出來的p:u'k:e,擲在桌上,很有質感,竟然比紙質的p:u'k:e,更有玩頭。唯一不好的就是背面的紋路沒有做成一樣,給了玉兒zu0'b-i的空間。玩熟之後,竟然把他這個師父給贏了下去。

    玉兒總是不離左右。

    就算是白天瞎逛,她也亦步亦趨地跟著,也好,從上輩子開始,他就沒有帶錢出門的習慣,買什麼東西,也都是身邊的人付錢,看來這輩子,他也擺脫不了這種命運。

    這二天,他總走到東湖,看人釣魚。有時一看,就是一天。

    東湖裡的魚很多,遠不像後世,什麼資源都很缺乏。釣魚不用打窩,魚兒就可勁著咬鉤,看得人眼花繚亂。

    只是這時候的魚具就慘了點。魚鉤,很粗糙不說,而且還總容易斷;那魚線也很粗的很,起竿的時候,掛水很響。遠不如前世的細線,入水無聲,出水無痕,堅韌程度上也不夠。

    因此,往往不是鉤斷,便是線斷,釣上來的魚也就少得可憐,反而不如後世釣魚來的享受。

    碰上誰斷線斷鉤的情況,挨在一起垂釣的其他幾名老者,便會幸災樂禍地笑起來,一齊說上幾句打趣的話,倒是有些氣死人的樂趣。

    好像他們來釣魚,不是真為釣魚而來,而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打趣別人似的。

    蘇三有聽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暗諷了一番,心裡也笑了一回。等第二日,他便仍然往湖邊樹下坐著,仍舊靜靜地看著老頭兒們釣魚兒。

    有一日,一位老者奇怪地對他道,“這位公子每日都來觀釣,想來是偏好此道了,只是為什麼不下手釣上一尾呢?”

    “呵呵……你們用的這個太簡單,我這又沒有趁手的漁具……所以……”蘇三對這麼簡單的漁具,確實提不起興致,都怪前世用的東西太好了。前世就算是做小孩子,沒事釣著玩兒的時候,手上的釣具,只怕也比眼前這幾位的要好上十倍不止。

    眼前這個,確實有些慘不忍釣……

    “我們這可是最好的釣具!”另一名老頭聽到蘇三的話,不忿地轉頭道。

    蘇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與這些人爭論這些,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最初開言的老頭見蘇三笑的輕鬆,不由好奇地問道,“難道真有更好的釣具?”

    幾個老頭都轉過頭來看著他。這幾天,他天天來,雖然沒怎麼說過話,但大家多少臉熟。

    “公子有好東西,可不要私藏哦!”

    “哪裡會有什麼好東西,都活了半輩子了,見識還不如一個小子?問出這樣的話。”

    蘇三仍就一副微笑的表情,只輕輕地說道,“過二天我帶自己的釣具來,應該比你們的好用一些,至少可以多釣幾尾……”

    說完也不再理會這些老頭嘰嘰喳喳地討論,仍就看著他們釣魚,直到天色將晚,才慢悠悠地回去了。

    第三天的清晨,蘇三還真扛著一根修長的竹竿,慢悠悠地出現在了湖邊。

    “沒什麼不同嘛,就是竹節比咱們的竿子長了一點,其他的也沒什麼不一樣啊。”有個老頭評價了一句。

    蘇三也不說話,搬一塊石頭到湖邊,選一處好水面坐下。

    “盒子給我!”蘇三對著已經開始釣魚的老頭們微笑地點了點頭,輕聲地對玉兒說了一句。

    連忙把手裡提著的盒子遞上前去,玉兒好奇地看著蘇三,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

    打開盒子,盒子裡一格一格地碼了許多小件的東西。

    伸手取出一束纏好的麻線,不緊不慢地系在釣竿的當頭。這麻線是這個朝代能找到最好的魚線了,好在蘇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麻線最是不缺。優中選優,選出了天胡運來的天麻線來替代釣線,儘管,仍不甚如意,但比起老頭們用的絲麻魚線,還是要牢固許多的。

    儘管如此,不能在這上面進行徹底的改進,多少讓他有些遺憾。

    取一段膠皮,套在釣線上。這膠皮是用來固定浮子的,是精選了富含膠質的動物腿部皮質,反覆溫煮烘乾而成的。在這個朝代,不會有人想到使有這個,因為他們從來不用浮子。只是憑感覺,憑經驗,看魚線來釣魚。

    又取一隻豪豬*毛製成的浮子,緊在膠皮上。

    老頭們不知道他在弄些什麼,只是看到他低頭弄了半天。沒有下鉤不說,還在魚線上綁了一個黑白相間的尖東西。

    看起來,有些滑稽。

    鉤子是定做的。自己親手開的鉤模,讓鐵匠鋪把生鐵不斷地鍛打,只留出最後那一點點精鋼,澆進模子裡,一次成形。雖然鉤的大小,還是不能有很大的突破,但是增加了倒鉤的設計,堅韌程度上也有改進,應該可以減少斷鉤的幾率。

    取出一枚,用直鉤法系好。又取一點軟銅皮,夾*緊在魚線靠魚鉤的位置。這一點也是封朝人,根本沒有想到的環節。

    全部都弄好,其實現實的狀況,還趕不上後世條件的十分之一。這一整套漁具,讓他最滿意的其實還是這竹製的手竿。

    別小看這竹製的手竿。能找到一根長度超過過三米,根端直徑不超過三公分,竹節又均勻又細長的竹竿,相當不容易。

    這樣的竹竿,再加上後世精工製作魚竿的手法。當然可以打造出一支極品手竿,這樣的手竿,只需要輕輕一提,就能把一尾二斤重的魚,挑出水面。

    實在是野外釣魚的最爽利器。

    試了試水深,調整了魚漂的高度,這才算正式開始釣魚。

    已經有老頭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近前觀看起來。“小哥,為什麼在魚線上掛一根豪豬*毛啊?”

    指得當然是魚漂。

    蘇三示意老者仔細看,卻不說話。

    從小盒子裡取出一團早就配好的餌料,往鉤上一捏,輕輕地往試水的地方投了下去。

    小魚兒真給面子,鉤兒一沉底,就有魚兒咬鉤。

    也不知道是這餌料下的對味,還是這古代魚不是很精明,總之一下嘴,就非常之狠,拉得漂子直翻。

    以為是只小魚兒,漫不經心地一拉,一條尺餘長的花鯉,被拉出了水面。

    “少爺,少爺,是條鯉魚。”玉兒拿著他編制的撈網,跑到湖邊,撈起魚兒,又歡快地跑了回來。

    差不多有二斤。似乎拉上來比較輕鬆,看來這套釣具還有很大的彈性空間,他檢查了一下釣具,沒有什麼問題,完全可以繼續。

    讓興奮的玉兒把魚兒放到網兜裡,他從容地再次捏上餌,往老地方再放下去一竿。

    還真是不用打窩,比後世打了窩的魚塘還要好釣。又是一尾愚魚上鉤,張嘴就把鉤給吞了下去,然後直往深水裡扯,把浮漂直直地拉進了水裡,不見了蹤影。

    斜斜地一拉,立刻就能感到手裡發沉,黑黑的魚背在水底急游。牽著魚,在岸邊游了二三分鐘,才把魚兒拖累,慢慢地拉到岸邊。

    早有急不可奈的老頭兒奔過去,光著腳把魚摳上岸來,卻是一條二十餘斤重的晚青。

    岸邊是一群羨慕的老頭兒。

    “小哥的釣技……高!只是……這其中的訣竅,可否透露一二呢?”

    看著圍上來的老頭兒,蘇三隨意地道,“有何不可?”

    緩緩地從魚鉤說到手竿,從牽引力學說到魚的習性,“……便是對魚兒來說,也要做到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又有雲,欲善其事,必利其器,未下鉤之前,這準備的事項是要做好地,……要投魚所好,當然不能只用一些小蟲兒,小蚯兒去勾引,這餌料也是關鍵……”

    如此邊釣邊說,一個上午的功夫,竟釣起了十數尾魚,雖然大小不一,但加在一起,怕不有八九十斤。收拾了漁具,分與老頭兒們幾尾鮮魚。蘇三與玉兒提著剩下的魚往蘇府走去。

    一路上玉兒崇拜地告訴他,“少爺最歷害了,便是那些漁家,只怕也難打到這麼多魚。”

    沒有好的網具,要想打到這些大魚,確實有些難度……這可不像後世,漁業那麼發達,什麼網都有,只要水裡有魚,就沒有網不到魚的網。

    “只怕以後沒有這麼容易嘍!”

    “為什麼呢?”

    “明天他們學了我的法子來釣,後天會有更多的人學了我的法子去。會釣的人多了,這湖裡的魚自然就少了。”

    “那以後,咱們就不教他們。”

    蘇三倒是沒有藏私的心情,上午的交流也純粹是釣友之間的溝通。雖然到目前為止,還只是他單方面的灌輸,但這幾位老人家卻沒有半點請教後輩的為難。言談之間,倒是對自己頗為推崇,很是認可自己所說的那些胡言亂語。

    他也從他們的談吐之間,早就看出他們的視野不凡。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以他現在的心態,他倒是很喜歡和這群老頭兒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大家都沒有什麼功利之心,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也不過問對方的身份,談笑之間,也只言釣魚的樂趣,隨心地聊上幾句,這種淡然的感覺,也很符合自己此時的心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什麼意思啊?”

    “一個人會其實,沒有意思。大家都會了,在一起玩兒,才有意思。”

    “哦,我明白了,所以少爺教會玉兒玩p:u'k:e,然後玉兒就可以陪少爺一起玩了。”

    無語,現在可不是玉兒陪他玩。在輸多贏少的情況,是他陪玉兒玩。這小妮子的手氣,始終比自己好。

    回去的路上,路過李家。便挑了二尾一般重的鮮魚,從門上送了進去。只說是給李老爺嘗嘗鮮的,其實是這魚兒太重,不耐煩提,找個藉口,給老丈人敬了孝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4章,日子越過越舒服
    日子越過越舒服。

    下雨的時節,便不出門,只呆在樓上看書寫字,也教玉兒寫字。無聊的時候,也帶著玉兒玩撲克。玉兒現在學會了一種新的玩法,叫斗地主。每天貪玩的不行,總是帶著下人們鬥來鬥去。

    他對斗地主興趣不大,因為斗地主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很顯然,他是一個靠得住的男人,所以他不喜歡斗地主。

    還是花在讀書和練字上的時間最多,他的性子本來就恬靜,往往一坐下來,幾個時辰都不會動彈一下。就算那些文言文,有許多地方需要靠猜來閱讀,也消磨不掉他的耐性。倒讓他覺得,就算這樣一直過下去,也無不可。

    當然,雜七雜八的事,總還是有的。

    蘇老爺子的意思是:既然蘇家和李家現在是姻親,他也是已經成了親的人,那就應該把妻子,拘在身邊。

    蘇老爺子雖然沒有強行要求他把女人接回來,但總是隔三差五地,讓他送點什麼東西,到李家。

    依著他的意思,這種男歡女愛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有什麼好求的?……不過老爺子執意要他如此,他也不好太忤逆。誰叫蘇三之前太頑劣,所以說出來的話,也自然是沒有份量的。

    於是,每個月,他便總有幾天煩心的日子。

    李家是個大家族,情況還是比較複雜的。李老爺子是族長,他的幾個同胞兄弟,也都住在一起,並沒有分家。

    上一輩就有三房,到了李月兒這一輩上,兄弟姐妹就很多了。李月兒的親大哥跟著李老爺子經商,把大房的門面給撐了起來,其它房的人,就只能靠在大房的產業下面渡日。

    人一多,就有人不忿大房大權獨攬,總有分家的言論傳出。這便成了關係複雜的主要原因。

    蘇三當然不會參與李家的這些家事,實在被蘇老爺子說不過,才往李家走一趟。家宴上,她也總是坐得遠遠的,不太與他說話。

    倒是她的那些堂兄弟姐妹們上前說話的極多,大抵是幸災樂禍,盼望著他把李月兒接回蘇家受罪的心態居多。

    他便總是一臉的微笑,並不答應他們的話,只管悶著頭吃飯。也不提把她接回去的事情,一吃完飯,就起身告辭。免得飯後岳父岳母還要陪著說話,其實二邊都不知道說什麼,一定會很尷尬。

    每次都是看他極不順眼的大舅哥,極為不忿地,在岳父大人的吩咐下,把他‘送’到門外。

    他自然不會在意這所有人的喜惡,上一輩子的經歷擺在那裡,什麼樣的人間百態,世情冷暖,他沒有經歷過呢?

    與其想方設法去討好別人,不如拋開這些,開開心心地過自己的日子。當然,如果可能,他還是希望有人對他熱情一些,必竟他也是俗人一個,看人冷眼,總歸不是俗人會喜歡的事情。

    他現在喜歡上了釣魚,幾個經常在湖邊釣魚的老頭兒,也總是會和他交流些釣魚經。釣魚回來之後,便與玉兒躲在小院裡,烤魚吃,這時代沒有這種吃法,所以還是別有風味的,就是可以搭配的佐料少了一些,有些美中不足。

    關鍵的是,這幾個老頭,頗有些風清雲淡的氣質,談笑間更有無所禁忌的風骨;不用動心思去想,暢所欲言的感覺,其實才是真正吸引他往湖邊釣魚的地方。

    不過,蘇老爺子,卻看不得他這麼輕閒。想著他傷也好了,也不往青樓j-i院黑窩賭檔去了,便想著是不是應該給他找些事情做做。

    其實這個問題,是一個很讓人傷腦筋的事。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能指望他做些什麼呢?掌櫃?賬房?或者夥計?他要能做得下來,那倒是讓人奇怪了。

    蘇老爺子不愧是一輩子在商界上打滾的人,腦袋瓜子好使,眼睛一眨便是一個主意。

    “去你岳父那裡,找點事情做!”

    啊……這隻老狐狸!竟是一點虧也不吃。給李家當了一回擋箭牌,一定是要找補回來,才開心的。

    這不是嫁‘禍’於人嗎?

    蘇老爺子算是給李老頭,出了一道難題。

    可李老頭是那種任人宰割的人嗎?李老頭更狠……

    因此,這事情蘇老爺子一說開,眼看著這個‘禍水’推是不能推出去的,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眼一眨,就提出讓蘇三到李家的學堂裡,做個先生。

    “怎麼能做先生?”蘇老爺子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怎麼就不能做先生?”李老頭,老神在在。

    蘇老爺子眼珠子一轉,便沒有再說話了,回到家,大手一揮,“三,過幾天,你到李家學堂當先生去。”

    好啊!

    上一世還沒有經商之前,自己的理想就是當老師。特別是早年讀書的時候,歷史老師在講台上,眉毛色舞的說:這個秘史,那個故事的時候。他的這個想法,就尤其強烈。想不到,上一世沒有實現的理想,在這一世,實現了。

    讓一個不學無術,整天逛青樓的浪子,去做先生,誰也不會做出這麼荒唐,胡為,甚至是誤人子弟的舉動。

    可是李老頭竟這麼做了,難道沒有深意?其實李老頭的用心,他豈會不知?

    有一種情形是:如果教書的先生,連要教的孩子都不如。不知道教書的先生,情何以堪?

    情不能堪的時候,這教書的先生,哪裡還有臉面呆得下去?因為教不了學生,而跑回了蘇家,那個時候,蘇老爺子也不能再拿這事說事了。

    另一種情形是:蘇三臉皮厚,呆得住。那說不定,他就此真的奮發圖強,洗心革面,一心向學了……這也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他老李家,也算是對得起老蘇家了。

    倒不失為一著妙手。只是李老頭要看他笑話的希望,只怕更多一些。必竟讓蘇三這種人當先生,也確實太不靠譜了一些。

    可惜,李老頭想看他笑話的希望,是實現不了的。情難以堪的局面,是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

    倒是他,卻想看看,自己如果在學堂裡,引經據典,博古通今,李老頭兒的下巴會不會掉下來……

    算了,還是不要讓他下巴掉下來吧,自己也不想出這個風頭,差不多能混得過去就行了。

    就這樣,蘇三工作的事情,就在雙方家長的商談下,確定了。

    李老頭還一本正經地算了一個日子,用大紅的柬子寫就,備上請先生的禮品,正兒八經地下了定金禮,竟然吹吹打打地送到了蘇府。

    蘇老爺子是哭笑不得的,蘇三這隻鴨子是趕上了架,可怎麼下來,就不知道了。

    蘇三看了請柬上的日子,倒還有段時日才是所謂的吉日。左右還是無事,白天,便仍舊往湖邊去釣魚,其餘的時間,多是看看書,練練字,再不然就是與玉兒還有下人們斗d0u'di'zhu,日子過的真是舒服。

    扛著竹竿,天才微微亮,便往東湖慢慢行來。一路走過,大多數店舖並沒有開張,只有買小吃的早點攤,還算有點人氣。武陵人生活的安逸,這一點從早晨的街道,並沒有多少行色匆匆的人,可以看出。

    沿著街道走到頭,可以到東湖邊上。湖邊有條可供馬車行走的大路,繞著東湖向遠處伸展。

    綠樹濃蔭下,或可看見露出一角的莊院,偶爾也能聽到幾處農家院子裡傳來的雞鳴,四面一派悠閒的田園風光。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與一臉沒有睡醒的玉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都讓她不要來了,卻偏偏不肯聽話。

    “蘇小友,早啊!”

    開口的老者姓公孫,看穿著應該薄有身家,其人談吐風雅,語言之間頗有獨到見解,應該是見過些大世面,經歷過許多風雨的人物。

    他猜公孫一定是做過官,在這個社會,只有曾經身居過高位的人,才會有不同一般的見識。在民智未開的古代,有學識的人和一般的鄉野老頭,區別還是很大的……

    公孫從不與人爭執,往往是見機不對,便把話題不動聲色地扯開,說話讓人如沐春風。

    常在一起釣魚的另一名老者,姓周。相比之下,就有些倨傲了。總是對他的話,加以反駁,把他說的那些釣魚經,批得一文不值。好笑的是,真正釣起魚來,最先徹底接受他說法的,卻總是他。

    蘇三從不與這老頭兒計較,不管他怎麼說,也只是微笑地聽著,聽完了也就算了,並不往心上去。這種態度,倒是讓其他幾個老頭兒,大感奇怪。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卻是晚了。”他呵呵地笑著。

    公孫老者應該就住在附近,每次都比他早到,這些人裡,他是最醉心於釣魚的了。那個周老,則三天打魚二天曬網,時常見不著蹤影。

    “這幾日不見你來,老頭兒我雨中垂釣,收穫竟然頗豐,便是那不常見的大紅鯉,也曾拉上一尾,哈哈……”

    “哦,那我還是早點回去算了!”

    “喔,怎麼說的,就要回去呢?”

    “魚精都被釣走了,哪裡還有魚敢吃鉤的,豈不是要早點回去了。”

    “什麼魚精?不過是條紅鯉而已。”

    “難道公孫老友沒有聽過,‘鯉魚跳龍門’的故事?那麼大的紅鯉,可是要化龍的,豈不就是成了精的魚?”

    “小子荒謬,再說下去,就成了小老兒釣龍胎了,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呵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休想賴在寧遠的頭上。”

    二人哈哈一笑,便只坐在一處垂釣。漸漸地釣魚的人才多了起來,直到日上三竿,周老頭兒才帶著二名小廝出現,卻不往別處去釣,偏偏要擠在公孫與他中間下竿。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5章,為公子著想的玉兒
    到了午時,天氣漸熱,三個人也不回家,便往樹蔭底下的石桌邊一坐。蘇三的飯,有玉兒從不遠處的酒家買來;公孫老兒也有家人把飯送到,都很豐盛。

    周老頭卻準備要蹭二人的飯菜,擠到石邊,大模大樣的坐下。

    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大家也不計較這些。三人小酒一倒,小酌了起來。

    閒談之中,聽說蘇三過幾日要去教書的話,周老像是來了精神。

    “就你這樣的疲懶性子,讓你去做先生,豈不是害人?是哪家學院的院長,瞎了眼睛,才讓你去做先生的……”

    周老並不知道蘇三的名氣,街市裡的傳聞,恐怕也很難到他這種人的耳朵裡,否則此時,他說話的語氣,恐怕是暴跳如雷了。

    公孫老者似乎比周老更貼近普通的生活,他倒是聽說過有關於蘇三的一些傳言。只是他很難把那些傳聞與眼前的蘇三聯繫起來。

    相比較而言,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見為實,在他眼裡的蘇三,一副風輕雲淡,萬事在胸的智者模樣。言談之中,妙語連珠,妙趣橫生。有時,短短數語之間,便有寓言深入的智言,就是那張口就來句子,也總能引人深思。

    似這樣的人物,要去教些小孩子,可不像周老說的那麼不堪,倒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想來,倒是他這不喜歡解釋的性子,一眼看穿世情的無為心境,恐怕才是造成那些流言蜚語的根源吧。

    說起蘇三的性子,也確實是疲懶了一點。似乎在詩文上造詣頗高,可言談之中,卻似乎並不擅長經書,就是史書的涉獵,也稍嫌淺薄。一味地喜歡鑽營釣魚之類的奇巧事物,可惜沒把心思花對地方。

    現在聽蘇三說起要教書的話來,也不去理會周老的批駁,反而問道。

    “既轉了性,有沒有打算科考的?”

    老者說這話,當然是規勸的意思。日日的呆在一起久了,老人自然多了一層勸年輕人向上的想法。

    只是老人卻不知道,他的前世再加今生,論心理年齡,只怕會比一個老人更老。要不是這段時間,他徹底地脫離了前世的環境,而且身心又得到充足的休息,恐怕此刻與別人說話的心情都不會有吧,就更不用去談什麼,讀書人夢寐以求的科考了。

    教書也只是家裡人的吩咐和自己前世的夢想,卻不是真得轉了性情……他還是喜歡悠閒一點,自在一點兒的……

    “似我這種浪蕩公子,還是隨波逐流的好,免得壞了讀書人的清譽……”

    “你便總是混說,難不成陪著我們這些老頭子,一直釣下去?”

    “未嘗不是一件妙事……再說,小子不是開始做先生了嘛……”

    “哼。”周老翻著白眼道,“教小孩們釣魚去嗎?”

    蘇三隻輕笑地搖了搖頭。

    玉兒在一邊聽到,倒是有些不忿,卻不敢出言頂撞老者,一臉的委屈,“我家少爺,很有學問的;那麼厚的書,一看就是二三個時辰;字也寫得很好看。不是只會釣魚的。”

    當然,p:u'k:e也是會玩的,只是比自己玩得就差了一點。

    周老見玉兒一臉的委屈,倒是難得的一窘,“呵呵,要怪就怪你家公子總不著調……哦,算小老兒胡說八道了吧……”

    看著玉兒眼淚汪汪,馬上就要哭的樣子,老人連忙轉了個話風,陪了個不是。

    此時玉兒倒是在想,少爺應該不會教那些小孩子去釣魚,但會不會教那些小孩子們玩p:u'k:e,就不一定了。

    放下這個話題,周老便與公孫說起北邊的形勢。北方的蒙古部落最近幾年勢大起來,金人受制,不敢大規模的南下,封朝只怕會因為過於太平,而忘掉國恥家恨。

    這些話,他們很少聊起,偶爾說起一二次,他也只是聽聽而已,不會參與討論。

    回家的路上。他一臉微笑,老是回頭看著身後的玉兒,弄得玉兒滿臉通紅,只顧低頭跟著。

    “玉兒這麼為本公子著想,是不是該獎賞點什麼呢?”

    捏著衣角,扭怩地看著腳尖,玉兒不抬頭,不看他,也不說話。

    “那就賣一支頭釵吧!”就算是小女孩,也應該會喜歡這些首飾的吧。

    “少爺你真壞!玉兒還小,怎麼可以用頭釵呢?”

    主人房裡,貼身服侍的丫頭,就應該有被主人拉進被窩裡暖腳的覺悟。送頭釵,就意味著要盤頭髮的,盤了頭,便是婦人的妝扮。

    玉兒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在古代普遍早熟的年代裡,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儘管當朝,十二三歲就被破了身子的事例並不少見,但是真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還是有些侷促,其實是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喔,年紀小,不能用頭釵,還有這樣的說法嗎?那就,買個肉包子賞你吧。我記得你屬狗的。”

    多少有些失望,“少爺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肉包子與屬相有甚麼關係呢?”

    “怎麼沒有關係呢?有一句話,是專說肉包子與小狗之間關係的。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少爺說給玉兒聽,玉兒不就知道了嗎?少爺說吧!”

    “哈哈……你只要知道,那句話只是形容,屬狗的人,很喜歡吃肉包子,就行了咯……”

    這些都是笑談,說完了也就忘了。由於要去教書,他還是要做些準備的。

    倒不是去備課,以他的學歷,去教一些小孩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李老爺子,恐怕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安排某幾個功課好的學生,難為一下他這個新晉的先生,這種伎倆,他不用想,都知道會有。

    所以每天便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小孩子們整天要讀的‘論語’翻出來,多看幾遍。

    這一天,下起了小雨,天也黑沉沉的,到處都是濕意,他便沒有往東湖邊去釣魚,而是撐著小油紙傘兒,去街面上選一些做好的紙軸。

    最近他在書法上略有小得,很喜歡把那些還記得的名詩妙詞臨在紙上,掛在房間裡獨自欣賞,所以這紙軸就用得多了一些,有空的時候,他便會往店裡去選一些喜歡的樣式。

    出門太早,又下著雨,街面上人跡罕至,便是那些店家,看到這樣的天氣,門也開得晚了一些。

    撐著油傘走在古樸的石街上,他的心情卻舒暢的很,說心裡話,他其實很喜歡這種生活的狀態。

    一壺清酒,一杯淡茶,三五老友可以神遊四海,漫談人生。沒有喧囂的都市,沒有亂心的瑣事,不是神仙,卻似神仙般的生活。

    有時他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自己還是活在自己原本的那個年代,只不過是誤入了一處桃花源裡,隱居到了這一處不為人知的世外桃源。

    過煩了前世的生活,喜歡上了眼前的生活,他只是不願意再回到過去而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6章,美女與蘇三,打臉。
    一邊走著,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心事,雨卻漸漸地下大了起來,大雨激起的水氣,讓整個街道都升起一團團的水氣,濕意讓人無從遮擋。古代的傘重,做的本就小,小雨還能用用,真要下大了,卻是要躲雨的。

    雨霧中走到一處稍稍前突的屋簷下,見可以避雨,連忙躲了過去,卻不曾想,屋簷下,早立著一人,還是個女人。

    這麼大清早,走到街面上的來的人,不是閒得無所事事的人,便是迫於生計不得不出門的人。

    他猜,眼前這女人,應該是屬於後者。衣服的款式,倒還新,只是衣服的料子,卻舊了一些。手裡提著一個藍子,用棉布蓋著,還冒著熱氣,想來不是饅頭便是炊餅之類的吃食。

    一大清早地提著這樣一個藍子,想必是想趕早把這些賣出去的,只是這樣的天氣,恐怕她的算盤要打空。

    不像是做慣了小買賣的樣子,否則絕不會選擇這麼早出門,而且也不應該在下雨天出門。

    女人看到他走進屋簷,倒是嚇了一跳,連忙往邊上躲。不像是普通的女人見到男人的驚嚇,似乎是認識他的。

    女人想衝進雨裡,朝外移了一步,卻又站住,這麼大的雨,終究讓她望而卻步。

    原來是認識的。他看到女人的反應,心裡立刻冒出這樣的想法。

    能與老蘇三相識的人,不是地痞無賴,便是青樓女子,因此這女人的反應,無疑也表明了她的身份……

    武陵城是封朝的陪都,人口眾多不說,經濟文化也是首屈一指。有錢人多了,文人騷客多了,這j-i寨當然也就多了。

    押j-i成風,生活靡奢,也算得這武陵城中的一景,所以蘇三在這種環境下,變成那副樣子,也不能全怪蘇三,這環境如此,與人而干。

    文風鼎盛似乎與青樓j-i院是對雙生兒,總是相伴而來。自命風流的才子們,對這種地方,總是有特殊的偏好。

    若是哪天,坊間傳出某某才子,成了某某名j-i的席上之賓,就總會成為才子們稱羨的對象。

    而當事人,也總會洋洋得意地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了不得的大事,時不時地掛在嘴邊,以示炫耀。

    當然這種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多數時候,還是金錢開道的。真正靠著幾首歪詩,一些薄名,就想得到名j-i們的熱愛,只怕還是不太現實的。

    不是沒有,也有些愛才的女子,就喜歡那些窮酸的秀才,也傳出過誰與誰私奔的‘佳話’,鬧的坊間沸沸揚揚,鼓舞的那些沒錢的才子們,爭相傳頌,恨不能自己就是那個勾搭出名j-i的男主角。

    後世的文學作品中,也有很多類似題材的話本,但那些話本中,被窮才子們勾搭出去的青樓女子,下場多半是很悲慘。

    歷史有一個與蘇三名字相同的青樓女子,也是被一個窮秀才給勾引的。很是受了許多苦難,雖然下場不致於太悲慘,但從中也可以看出,這種愛情的模式,在當前這種社會背景下,成功率是非常低的。

    不是所有的青樓女子,都對愛情報有幻想的。多數的青樓女子,還是很有覺悟的,她們都會在年長色衰之前,就為自己安排好後路。

    找個有錢的恩客,求著幫自己贖了身,脫出籍去做個小妾,這種情形是最常見的。

    也不是每名青樓女子,都可以抓到心中滿意的恩客,很大一部份女子,也會在青樓裡呆到沒有人光顧了,才會帶著一點點積蓄,找一處地方,孤苦地老死。

    也有一小部份女子,碰到好心的老鴇,肯讓她們花一筆錢自贖的例子。只是這樣的例子,不多。

    必竟這是破了行規的事情,就算是老鴇好心,也不能明明白白地做。

    這樣的事情少歸少,卻不是沒有,似乎眼前就有這麼一例。

    姿色正好的花樣年華,卻落到上街賣饅頭的地步,可見她不在青樓已經有些時日了。做了別人的小妾,當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唯一的可能,倒是自贖之後,生活困頓,所以才想出這樣的生計……

    “還是出來了好,只是,靠這樣賣點饅頭維生,難以長久。”

    想到二人之間可能存在過露水之歡,他有心想給她一點建議。

    女人啊了一聲,卻不知道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是個什麼意思。眼睛裡滿是戒備。

    他苦笑了一聲,看來原來的蘇三,在她的心裡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摸出一塊碎銀子,往女人身邊走了幾步,正想買幾個饅頭,也算是照顧一下她的生意。

    “拿二個……”

    他話還沒說完全,卻不料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速度之快,反應之強烈,讓他腦子有些發蒙。

    女人看到他手裡捏著的碎銀子,回味起他說的話,明白自己的反應太過了一些,可那個時候,她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清脆的一個耳光,打在男人的臉上,女人的臉,瞬間就白了。她很快就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她被嚇住了。

    就好像這一耳光,不是她打在男人的臉上,而是男人打在她的臉上一樣,一臉的無助,一眼的慌亂。

    一大早出門,就被女人打臉,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責怪女人的意思,把碎銀子扔進藍子裡,讓她拿二個饅頭給他。

    她慌慌張張地取出二個熱乎乎的饅頭,想遞過去,卻又有些害怕。

    他伸手‘奪’過饅頭。賣相還好,便吃了一口,卻有點硬,像是隔了夜的饅頭,有點咯牙。

    這樣的饅頭,能賣出去一次,絕對不可能有人傻到買第二次的,她靠著這個,如果能維持生計的話,那也叫奇怪了。

    “回去吧,下雨的天,不會有什麼生意的,而且這饅頭也太難吃了一點,不改進的話,是不可能有什麼生意的。”他說完這話,便撐起傘往雨裡走了進去,一會兒功夫,消失在雨霧之中。

    女人見他走了,心才放回肚子裡。她真是怕了剛才那個男人,以前就是胡攪蠻纏的性子,今天還好沒有發作。只是她也感到有些奇怪,以前那個人,與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氣質相差了很多。

    “好像有些不太一樣呢?”女人想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7章,這手藝只能是:還好!

    被人打了一巴掌,雨又下得大,他便沒有再去買紙軸,一路返回蘇府。

    玉兒倒是奇怪他為什麼紙軸沒有買回來,反而臉上紅了一大塊。

    他自然不可能說是一出門,就被一個女人給打回來了,便讓她不要多問了。

    別看小玉小小年紀,倒還真有管家婆的潛質,見他不說,雖然不問了,眼裡卻流露出來心痛的樣子,竟比他自己,還要惜上三分。

    嘴裡也是自言自語。看來是猜著了自己的少爺,這是被人打的。

    這事也就過去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雨下了二天,也就天晴了,便仍然去東湖邊釣魚。

    周老今個來得早,只是他一身華麗的衣服,怎麼看也不像是來釣魚的人,倒像是監督他們釣魚的魚頭兒。

    到了中竿,難得這老頭大方了一次,讓家人弄了許多酒菜過來,擺滿了一石桌。

    “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周老今日此舉,再用一毛不拔,就不合適了,寧遠小友,你說說,該換個什麼稱呼比較合適啊?”公孫老頭在石桌邊一坐下,便打起趣來。

    “就叫‘可拔一毛’如何?”他笑盈盈地道。

    公孫老頭便笑。

    周老不忿地道,“就知道你們嘴損,有本事別吃。。”

    公孫老頭可不聽周老的話,拿起筷子對蘇三道,“可不能賭氣不吃,周老府上的廚子,可是都城裡請來的名廚,咱們可不能因為賭氣,錯過了美味。。”

    美味?他不由地笑了起來,前世裡,天上飛的,水裡游的,陸地上跑的,他哪一樣沒有吃過?在各式各樣的調味品,極度發展的那個年代,人們的口腹之慾,得到了空前的提升,要說美味,恐怕眼前這個社會,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這個社會,最可以稱道的,也就是那些食材了,無污染,乾淨,純天然,這一點,才是後世不具備的。

    周老看到蘇三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很是來氣地道,“怎麼?看不上眼?還是,又有什麼高論?”

    又有什麼高論?很不服氣啊,哈哈。不理會周老,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

    僅從外表上看,這菜式倒也有些賣相,不過吃到嘴裡,味道卻沒有想像中的好,果然是少了許多滋味,這與廚師的水平無關,必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多的調味品,再高明的廚師,也不可能做出滋味兒十足的菜式。

    如果只以當前社會,主流的口味來評價,這菜也算得上是極好的了。

    “還好!”他淡淡地給了個評語。

    這個評語把公孫笑得不行,把周老氣得不行。。

    周老可不是好相與的,眼睛一轉,拿捏著語氣道,“既是還好,那必是有更好的?不知蘇小友什麼時候有空領著我們二個老叟,也去品嚐一番。”

    他沒有接周老的話茬,而是小飲了一口酒,嗯,酒的味道不錯,應該是自家窖藏的老酒,香味很足,入口也綿。

    封朝的酒,釀造是受節制的。只有豐收的年景,朝廷才會放寬酒的釀造。便是如此,這酒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喝得起的,市井中能買到的酒,多是加了水的淡酒,因此也叫水酒,是不醉人的。

    因此,能喝到這麼好的酒,卻是難得。

    “酒倒是極好。”他咂了咂嘴。

    周老頭見蘇三顧左右而言他,便使了一個眼神給公孫老兒。

    公孫老兒看到周老頭兒的眼色,呵呵一笑卻不動聲色地對蘇三道,“這酒可是周老府上,超過十年的窖藏,一般人可喝不著。”

    周老也應道,“若不是歡送你小子去做先生,不用和我們搶魚釣,這酒,老叟我,是絕對不會拿出來地。。”

    周老頭其實是個有心人,雖然說話遮掩,其實真就是擺酒,賀他去做先生的意思。

    能有這個心思,蘇三自然不能不記這個情,這酒菜在外面,也算是難得的,關鍵還是這份心意,讓他感到親切。

    能被別人記得,那就足以讓人感動,君子之交淡如水,要得便是這種不經意之間的感覺。

    公孫老兒接著周老頭的話茬兒,對著周老頭兒建議道,“聽說周老還有幾罈子五十年的陳釀,如果蘇小友,真有那麼好的吃食,不妨拿出一罈子來。美酒加美食,二三好友一坐,也是一件美事啊。”

    蘇三聽到公孫老頭兒這個建議,心裡倒是讚了一聲。雖然是周老下了套,要公孫老兒幫襯,但公孫老兒顯然也不是好相與的主,這一刀子下去,可下的狠。

    美食要有,美酒也要有,倒是便宜公孫老頭兒。

    周老聽得一陣肉痛,卻看到蘇三一臉的笑意,並不甘心就露了怯,便咬了咬牙道,“有何不可,只是若沒有那等美食,可配不上那等好酒。”

    周老這話,算是把話題,又扯回到了他的那句‘還好’的評語上了。若是沒有美食,他也就不必提供美酒。

    公孫見周老應下了,便拿眼來看蘇三。

    面對公孫與周老的夾擊,他倒是一臉的淡然,一口飲盡杯中的美酒,“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美食,只不過比這些菜式,滋味略好一些,二位老友想品嚐,豈有難哉?改天我親自下廚,做一些帶過來便是。”

    二人的下巴掉到了石桌之上,倒是沒有想到,所謂的美食,會是出自蘇三之手。

    “只是君子遠皰廚,本君子親自下廚只怕會讓人笑話。就是二位老友,偶爾吃得一次,萬一喜歡吃了,難不成,本君子,還天天下廚不成?倒不如,花點兒時間,教個弟子,學得本君子一點手藝去,也往城內那熱鬧的去處,開起一間店舖。二位老友想吃的時候,只管買來,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只是這幾日,小子就要去做先生,只怕這時間上,有些吃緊。”

    周老見蘇三這番說辭,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蘇三說了這麼多,話裡話外地把自己捧到很高的位置,卻始終沒給出一句交底的話,到頭來,卻似要推脫的樣子。

    周老頭可不相信蘇三能有這個本事,本著要壓下年輕人氣勢的心念,他是絕不會給蘇三推脫的機會地。

    “要是真有,能讓我們二個老頭子,一吃就能喜歡上的美食,我們倒真是要見識一番的,蘇小友可不要吹牛!你真要有這手藝,老頭子就是多等幾日,又有何妨?就怕蘇小友只是脫辭,逗我們玩兒的。”

    “願意等些時日的話,便是真有的。”

    “若真有這等美食,五十年的窖藏,單送蘇小友二壇,也是值得地。”

    周老頭下重注,是要斷蘇三後路的。他可不認為蘇三蘇寧遠這小子,可以從他這裡拿走那二罈子五十年的窖藏。

    不過,他也有萬全的後手。萬一這小子,出人意料地,真有那麼一手。實在不行的話,他還可以狡稱自己並不喜歡他的美食。

    難不成他還有辦法,讓自己主動承認不成?這樣一來,那二罈子的窖藏可就算是保全住了。

    二罈子五十年的窖藏啊,羨慕的公孫老頭兒有些心癢。不過,他更想看到,蘇三拿走這二罈子五十年的窖藏時,周老頭兒心痛的樣子。

    “那好吧,便花點時間好了。”他依然是一臉淡然的樣子,就好像,這就不是一件,可以上心的事情一樣。

    周老頭見蘇三應下了,倒是奇怪他哪來的底氣。

    公孫老頭兒倒是對蘇三的性子,瞭解的更深一些,知道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釣魚的事情,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也因此發現,很多時候,他都看不清眼前這個年輕的人。

    若是一般的年輕人,他一眼就能看個透徹,也很少會有年輕人的心思,能瞞得過他的眼睛,蘇三卻是一個例外。

    完全沒有年輕人的火氣,說話做事,都是不溫不火,卻偏偏讓人指摘不出一點毛病。看不清,看不透,甚至讓人無從惴測起,行事也沒有規矩可言,這樣的年青人,還真是少見。

    關於美食的討論,到此也就打住了。吃過飯,大家便仍然釣魚,這段時間,大家都收穫頗豐,倒是羨慕的那些漁民,有些眼紅。
li60830 發表於 2019-4-19 16:52
武陵春 第8章,我是一定要住館的。
    自應了周老要弄出美食的約定之後,他便常往市場上去走動。武陵城的經濟,表面上雖然不如都城繁華,但是做為陪都,商賈世家倒大多居住在此,因此經濟上的影響力,實際上是超過都城的。

    正是藉著這樣的影響力,武陵城的經濟其實是繁華的。於是市井之間,也有許多外族的胡人,在販賣各種時鮮水果,便是那後世經常可以見到的一些調味料,此時此地也能尋找到一部份,只不過,多是一些胡椒,芥末,回香之類。

    儘管這世界已經有了這些調味料,但這些調味品還是顯得單調,來來去去的就是醬油,醋,醬,腐乳,辣椒、八角等香料可以用來佐味,品種少不說,用法上也與後世有很大差異。

    這些單一的調味料與後世高濃度,高效調味品相比起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例如高鮮味精,甜蜜素,各種酵母抽提物,食用香精等等,這些高濃縮的調味品,是古代自然經濟社會不可能出現的東西。

    及至到後世出現的各式復合調味品,品種就更加繁雜了,眼前這個社會,那是想也不敢去想的。

    他在後世也可以算得上半個美食家,吃得美食多了,自然在飲食方面就有很高的境界。所以,花點兒時間,創造出一二樣這個社會不曾有過的美食,並不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

    當然,食材是跳不出當世人的眼界的,要不然弄出什麼蠍子,蝸牛之類的東西,恐怕不會有人敢吃。食材要選平常人家經常會吃到的東西,卻又要做出美味來,自然就要在調味品上,下些功夫。

    市場上轉了一圈兒,把能買到的調味品都買了一些,大多是植物類的調味品,又去中藥店買了一些這個時代,還沒有當做調料用的中藥,比如陳皮,荳蔻,迷迭香,紫蘇,y-in's:u籽之類。

    他喜歡吃魚,可是這個年代,魚的做法很落後,完全不能把魚的美味體現出來,後世有種風味小吃炸魚塊,他就很喜歡吃。把醃製好的草魚塊,下油炸酥,再配上各種風味的調味品,當是絕味,就算是不配醬料,只吃那醃製的味道,也可令人讚不絕口。

    既然要創新一種菜式,當然就要挑自己喜歡的來弄了,他決定就從這炸魚塊上面下手。只是要做出後世常吃到的口味,還是要試驗一番才行。

    每天上午仍舊去釣魚,下午卻把釣來的魚收拾乾淨,按各種不同的配方醃製起來,各種口味的醬料,也納入了調料的配製過程之中。

    幸好,他居住的小樓裡,有開著小灶,要做這些事情,並不是很困難。

    倒是周老等了幾日,有些不耐煩了,問起他的到底弄得怎麼樣了。

    他自然是笑了笑,只說哪裡有這麼快的。事實上,他弄得那些炸魚味道已經出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醬料,還沒有那麼快出來而已。

    終於到了黃道吉日,這天便是蘇三要去做先生的日子了。

    李家學堂,對外有個名字,叫著思友書院。一層意思是,以書為友;另一層意思是,在世為人,當廣結朋友。這個書院的名號,並不是李老爺子取的,而是李老爺子的老爺子取的。從這招牌上,倒也可以看出李家的立家之本。

    事實上,李家在武陵城內,朋友交際也是最廣泛的,輕易不會得罪任何一方。

    學院的先生無一例外,是要坐館的。也就是每天必須都要住在學院裡,學生們也是如此,只有到了年節的時候,才會有假回家,這一點比後世的住讀生,更加艱苦。

    儘管這些學生的家,就近在咫尺,但要想回家一趟,卻千難萬難。

    好在,這一世的人,都知道做學問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所以也都想得開,孩子五六歲,就送進學堂,父母們不捨得,卻也習慣了。

    他算是個例外,思友書院的院長李家元,上蘇家來迎他去書院的時候,就准許他可以每天回家住。

    李家元是李老爺子的親弟。李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是準備把李老爺子培養成經商的人才,把李二爺培養成當官的人才地。只是李老太爺想得很美,世事卻不按他的想法來走。

    李老爺子,倒是經商成功了;可李二爺的學業學到一半,就學不下去了,只好中途輟了學。

    只是雖然輟了學,卻不屑於再去經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文不成武不就了。

    好歹也是讀了幾年聖賢書的人,李家的這個思友學院也必要有一個李家的人來盡心地打理,因此這學院的院長,就落到了李家元的頭上。

    李家元又請了三四位有學問的先生,其實是他那些昔日不得意的同窗,每日只教這些族內的孩子們讀書寫字。

    有些人讀書不行,教書卻有些門道。可李家元卻是教書也沒什麼門道,除了教會孩子們認字寫字外,恐怕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見解了。因此思友學院這些年,也沒出過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人才。

    對於坐館,蘇三是情願的。以他前世加今世的經歷,讓他每天晚上聆聽蘇老爺子的教誨,雖然他無所謂,但心裡總歸是有些不太自然。坐了館,便自由的很了。因此李家元不讓他坐館,他是極力反對的。

    李家元倒是奇怪蘇三的決定,他大哥找他說話,說起蘇三來思友學院做先生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琢磨著,蘇三在學院一定呆不長久的,他的原意是:不坐館,就省得把行李,搬來搬去的麻煩,倒沒有想到,這蘇三還真是來了勁了,看那堅決的樣子,倒是想在學院里長住下去的。

    說不得,也只能同意了。

    玉兒早就幫他準備好了行李,有下人幫忙,把行李一齊搬到了馬車上,眾人才一起往思友書院去。

    思友書院靠近城南,那片地方是新建起來的城區,流動人口不多,環境也很清靜,一些文人學子,學院詩社,也都好在那一塊活動,因此城南隱隱成為武陵城文化的中心,一些文房用品,也只有到這裡來買,才有挑選的餘地。

    他來這邊很少,第一次來,卻是買紙軸才過來的;第二次來,卻被女人一巴掌給打了回去,所以路途並不是很熟。

    思友學院在一條小街內,原本正街的人就不多,這小街內,就更加清靜了,倒是一處讀書的好所在。

    一扇對開的門禁,門楣上也不知是誰筆走龍蛇地寫下‘思友學院’四個字。

    看起來有些年代了,有些古意。

    一行人進來,李家元領著,先到了先生的住處。下人們幫著他把行李放進房去,玉兒便只留在住處收拾東西。

    李家元這才領著蘇三,穿過後院,一路往前面學堂走來。

    從外面看不出來,其實這學堂倒是蠻大。有學生住的小校舍,還有先生住的後院。前邊有先生教書授課的地方,一間一間的倒也有四五個大間,還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裡種著一些花花草草,環境也算得上雅緻。

    李家的家族大,人口眾多,在一夫多妻的制度下,小孩子就更多了。

    走進學堂裡,便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四十多號小孩,這些小孩也不全是李家的小孩,也有一些相近的親戚,送過來讀書的。

    這所有的小孩子,都在一個教室裡坐著,並沒有分開。往往是先生給小了點孩子佈置了抄寫的任務後,再跟大一點的孩子講解幾段論語,交待他們背誦之後,又再去教更大一點的孩子。

    他看這裡空著的教室也還有一些,並不是缺少地方,至於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學生們,擠到一處教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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