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舌尖上的求生遊戲 作者：A23187（連載中）

379.再續86400s

　　唐元走上樓梯，卻發現酒釀圓子站在樓上的樓梯口，怒目圓睜。

　　綠色的長髮因憤怒微微浮動，一條鞭狀觸手從身後伸出來，微微擺動著，矛頭指向下面的唐元。

　　臉蛋氣鼓鼓的，不滿的看著下面的人。

　　「這是怎麼了啊？」唐元感覺到了危險，貿然上去可能會慘遭毒手。「被誰欺負了嗎？我幫你找回場子，怎麼樣？別生氣呀。」

　　他靠在牆上，掏出一根煙點燃，微微側著頭看著上面的酒釀圓子。

　　「是有人欺負我啊。」

　　「誰？我很好奇到底是誰能欺負得了你？」唐元的腦中頓時浮現一堆不可名狀生物……能欺負得了黑山羊幼崽的想必也不是什麼正常生物吧，難道是黑山羊母神那個級別的？

　　好吧，想遠了，應該不是那個級別的。

　　「你。」酒釀圓子插著腰說。

　　「……」

　　「我又怎麼了？」唐元立刻反駁。「我可一直不在家啊，回來也一直在做飯，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就是你。」酒釀圓子回答。「你每次去做任務，都會大量使用我的觸手吧，每次還不等同意就被強行徵用，我很不滿，最重要的是，被徵用後還沒有報酬！你在任務裡拿到的獎勵有分我一點嗎？沒有吧，反而不停的壓榨我的剩餘價值！」

　　「哼！雖然我受制於你，但我有爭取自己權益的權益。」

　　唐元無奈，吐出一口煙圈，道：「你想要什麼福利？倒計時？還是珍貴的道具？或者說你在這待悶了，想要跟我去任務裡散散心？」

　　「我承認之前是有一點點過度使用你的——」

　　酒釀圓子的觸手快速射出，插在了唐元臉部旁邊的牆壁上。

　　微微的顫動後，觸手慢慢的收回，牆壁上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誠信為本，說人話。」

　　「好吧，我就是過度使用你的能力，還沒有給你報酬。」唐元剛才甚至都感覺自己的san值掉了一半。

　　「你得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她盯著唐元，然後咧開嘴笑著。「如果我不滿意，就把這整座城的人都吃光。」

　　「好吧，你想要什麼？」唐元其實不擔心酒釀圓子會真的這麼做，她以前沒有吃過亡者都市裡的玩家，那以後也應該不會。

　　身為老闆，他確實忽視了酒釀圓子的需求，以後要多注意員工們的心情，適當時候要給予一點糖果，這樣才有機會進一步壓榨她的剩餘價值。唐元做了一個簡短的並不是那麼誠信的懺悔。

　　「我的倒計時這樣消耗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消耗完畢，而且很久沒有新鮮的人類靈魂吃，身體都變得很虛弱了，這樣下去，不久之後，我就要回到最初始的黑山羊幼崽原型，你也不想我直接暴露出來吧？」

　　「說重點。」

　　「幾天後，如果有外界入侵的其他玩家，我要你放開我的限制，讓我盡情吃個夠。」酒釀圓子說。「你不讓我吃這裡的玩家，我收到命令，無法違背，但敵人總可以吃吧？」

　　「沒問題。」唐元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個條件好辦，反正那些人本來就是入侵者，讓酒釀圓子放開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哈，太好了，相信不久之後我就能恢復到巔峰狀態了！」酒釀圓子揚起笑容，高興地跳了起來，整個人顯得格外歡快，觸手也跟著歡呼鼓舞。

　　巔峰狀態？

　　唐元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況。

　　幾乎佔據整個天臺的巨大身軀，觸手粗壯漆黑，身上掛著無數怨靈的面孔，微微發怒，全身的面孔就會同時發出哀嚎聲。

　　當時如果不是破解了足夠的世界觀，獲得了系統給予新人的福利道具，唐元見到也只有逃命的份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酒釀圓子從樓梯上下來，全身的警戒狀態解除。「那才不是我的巔峰狀態，呵呵，凡人對力量一無所知。」

　　唐元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在哪學的這麼中二的句子，以後少說，太中二了。」

　　「凡人這麼說是中二，但是我說不是正好是事實嗎？這世界上也沒有人比我說這句話更適合了吧，哼。」

　　酒釀圓子仰著頭，挺著胸，走向大廳那邊。

　　「對了，還有個條件！」

　　她突然回頭。

　　唐元上樓的腳步再一次停下來：「又有什麼吩咐啊？」

　　「以後讓那可愛的小東西多出來陪我玩。」

　　「可愛的小東西是什麼？」

　　「綠色的，圓圓的，像果凍的那個可愛的小東西！！」酒釀圓子皺了皺眉頭，她覺得跟唐元溝通起來很費勁。

　　「哦，你說張一鳴啊。」

　　【喂，老闆，千萬別讓我跟她一起玩了，我的工作都落下不少了，再繼續跟她玩，所有的時間都要耗進去，讓我躲兩天吧！

　　備注：張一鳴無奈的說。】

　　這時，唐元的眼前出現了這條資訊。

　　看來，在他不在的時候，酒釀圓子沒少折騰雞哥。

　　「好的，我會跟他說，讓他多出來陪你玩玩的。」唐元答應著。

　　【老闆！！

　　備注：張一鳴怒吼道。】

　　「只是暫時哄哄她的話，你只要時不時的出來陪陪她，幾分鐘之後再回到資料中心不就行了？」

　　「嗯，這還差不多，我就不計較被你超負荷使用的事了。」

　　唐元鬆了一口氣，可算把這位「戰鬥的保障美食的基礎長相可愛脾氣稍微有點暴躁但是總歸來說還是很聽話的」小女孩哄走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背包中拿出了這次獲得的隱藏獎勵道具。

　　表面看上去，這本書就像是一本筆記，或者說這就是個筆記本。唐元翻了幾頁，發現裡面寫滿了雲空的散文。

　　沒錯，所謂的神之書看上去就是雲空的散文集，大概翻了一下，裡面除了一些散文，沒別的東西。

　　【道具名稱：神之書

　　品質：S以上

　　狀態：被封印

　　解鎖條件：暫時未知

　　備注：似乎蘊含著世界力量的書，甚至可以扭轉眾人的命運。】

　　唐元一頁一頁的翻著，認真的看著這些散文。硬要評價的話，他倒是覺得雲空的散文寫的不錯，文字很優美，還有點中心思想在裡面。

　　裡面還有他女朋友留下的一些觀後感想。

　　「這不就是個紀念品嗎？」

　　翻到最後一頁時，上面有一個眼睛的簡筆劃。

　　ECHO眼突然發熱起來，唐元之前見過這個眼睛的圖案，那還是在「都市怪談」的時候。
　　

380.苟……你們都懂，直接續到周日吧

　　一個由簡單幾何形狀構成的眼睛，瞳孔的位置還寫著E。

　　整個圖案都很潦草，看上去是在很匆忙的情況下畫上去的。

　　不用ECHO眼發熱，唐元都知道這個圖案跟自己有關係，其中蘊含著某些不能公開的秘密。

　　上一次他見到這圖案時，找到了疑似另一個自己的錄影，順著錄影的提示，得知了他死亡前的故事——雖然整體感覺像看電影，並沒有一絲代入感，但起碼弄清了不少事。

　　另外，錄影裡的他在調查著一些隱秘的事情，而且還在千方百計的避免遊戲系統知道這件事，為此不但無法直接說出他正在做的事，還必須用十分隱晦的方式把資訊留下來。

　　唐元覺得「錄影裡的他」正在調查的事一定非常非常麻煩，如果深入調查，也許會徹底攪亂他目前的生活。

　　現在，當他看到神之書上居然畫著這個圖案時，頓時有種噁心感，本能的排斥著。

　　但他也知道這事他逃避不了，該來的總會來。

　　「雲空和我其實是在一個世界中，我在A城，他在B城，那麼過去的我能在這本子上留下圖案也不稀奇。B城在魔王降臨後，就陷入了不正常的時間錯亂中，雲空的散文集也遺落了，如果我要在上面留下資訊，也只有在城市陷入混亂的這段時間中。」

　　唐元能確定，以前的自己肯定來過雲空所在的B城，而且還比較深入的調查了B城的情況，甚至還跟魔王接觸過。

　　所以他為啥要去B城？

　　不知道。

　　還是先看看神之書上的圖案能不能像上次那樣觸發一些錄影吧。

　　ECHO眼燙的就像是一顆剛剛烤好的章魚丸子，如果此時有人在他的周圍，就會驚訝地發現，唐元的右眼正在瘋狂地閃爍著藍光，藍到已經不用刻意去仔細看，就能發現瞳孔周圍的那一圈虹膜仿佛電路板那樣散發出機械的光芒，上面似乎還有一圈圈的字元閃過。

　　【檢測到書頁上有不明符號。】

　　【正在解析不明符號——】

　　【解析成功。】

　　接著這一頁上的這個幾何眼睛圖案消失，一行行新的文字出現了。

　　「一切原委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不能同意他們的要求，至少在沒有完美方案之前，我無法同意這要求。

　　理由有很多條，基本都是基於我現在的情況來判斷的。

　　時機還不對，當然我不確保之後的情況會不會好轉。

　　總之，我很累了，不想接管這件事，所以我找到了另外一個人，暫時可以緩解他們的情況。

　　就這樣吧，我之後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希望永遠不用再醒過來。

　　畢竟，我怕麻煩。

　　但以防萬一，我留下這些話，如果之後我真的回來了，那麼看到這些，應該能根據情況做出恰當的選擇。為了不過於誤導你，也為了這段資訊不被系統發現，我不能詳說。

　　不要忘記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文字出現的很快，當後面一個字出現時，前面一個字就會迅速消失，當唐元讀完這段話，書頁上還是白白淨淨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光是看著這段文字就覺得很麻煩了。」唐元摸了摸下巴，盯著空白的書頁。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幾件事。

　　第一，在他車禍死亡後，與變成玩家進入新手本之間有一段空白的記憶。當然也不排除是他生前留下的錄影和筆記，但他那時候活的好好的，有什麼理由搞出這些名堂，而且他清楚的記得生前的絕大部分事情，記憶很連貫，沒有出現過斷層。

　　第二，無論是錄影還是留言，都提到了那件重要的「事情」，而一旦知道那件「事情」，他現在的生活就會被完全打亂。

　　第三，一旦讓遊戲系統知道他知道了這件事，就會引發一些後果。進而得知，遊戲系統應該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果然很麻煩。」唐元理了理思路，覺得自己平靜的生活馬上就要被破壞了。

　　「不過留言裡說了，他的經驗不一定能引導現在的我，所以等我知道了那件事，情況可能就更不一樣了，所以到時候再說？」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唐元並不想繼續探究下去。

　　遊戲系統不讓你知道的事，然後你還知道了，那還有好？

　　「之後還有啥來著，最後讓我記住什麼？」唐元忘記上面怎麼說的了。

　　他想讓ECHO眼調出之前的記錄，重新看一遍。

　　【當前沒有記錄。】

　　「ECHO眼不是能把看到的資訊都記錄下來嗎？這次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沒記錄？」唐元又嘗試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

　　「ECHO眼沒記錄，這就說明如果記錄了可能會有風險。而遊戲系統不想我知道這些事，所以ECHO眼如果記錄這些資訊可能會被遊戲系統知道？」

　　ECHO眼可能被監控了。

　　這是唐元目前得出的最有價值的結論。

　　「嘛，畢竟，玩家的天賦資訊都在遊戲的資料庫中，系統會監控玩家的資訊也很正常，問題是到什麼程度。」

　　時時刻刻的，全天候無死角的那種肯定不可能，不然在他幹掉那個處刑者A23187時，系統就應該知道了。

　　在唐元看來，也就是檢測關鍵字這種級別的監控。

　　還好。

　　他那些個「違法亂紀」的事情都沒暴露，包括私自帶進來那麼多違禁玩家的事。

　　「但得知被監控著，還是不太舒服啊，什麼時候能找到這個遊戲真正的管理員，跟他打好關係，讓他把監控撤了多好。」

　　唐元的思維開始擴散，已經思考要用什麼東西才能賄賂得到對方管理員，並且認真的分析了男女以及不同年齡段的情況。

　　「送禮真是講究活。」唐元點了一根煙。

　　等等，他原本在思考什麼來著？

　　唐元好不容易讓自己回到現實，他收起神之書，把他放在了背包中的角落格子中。

　　這玩意，一時半會兒都用不上。

　　目前最緊急的事情應該還是那批即將要入侵進來的敵人。

　　距離天空中的門，被徹底打通還剩下兩天。

　　所以他得把冰箱裡的存貨都做了，再把新找到的地獄血釋迦做成新菜，不然沒機會了。

　　【不應該是抓緊時間提升實力，或者找大佬們抱團嗎？】

　　「哦，是嗎？」唐元漫不經心的的下樓，走向後廚。

　　提升實力重要嗎？並不重要啊！！

　　【有異議的請看書名。】

　　唐元向一邊瞥著眼睛，他剛才似乎看到了一些詭異的句子飄了過去。

　　「嗯哼，有意思啊。」
　　

381.地獄佛跳牆之原料

　　無論是世界末日，還是外星人入侵地球，在一切沒來臨之前，日子都還是會照過。

　　這就像是你在地球的這一邊，看到地球的另一邊突然爆發了麻疹疫情，甚至還引發了大規模的遊行事件，基本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事情沒有真正落在你的身上，新聞也只是新聞，生活照舊。

　　對於這幫死人來說，沒什麼比自己的執念更重要了，而且已經死過一次的他們知道，有些事就算是著急也沒用，該來的總會來，不如及時行樂。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死在措不及防的意外中，因為心中有著諸多牽掛，才成為了玩家。而因為這種措不及防的意外，他們才改變了一些觀點。

　　之前喜歡省吃儉用，把福留到後面享的人，死後反而變得大手大腳。他們知道人生的不確定性，或許明天就因為倒計時耗盡而死，因此不想重蹈覆轍。

　　但就算現在醒悟，也已經晚了，變成死人後，反而沒有能力去享受吃喝玩樂。

　　所以，復活才尤為珍貴。

　　或許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吧。

　　絕大多數死者玩家都保持著一種異常冷靜的狀態，維持著「日常」。

　　天空上的裂痕擴大了不少，呈現一種龜裂的狀態，向四周輻射。

　　就像是那後面有一種巨大的幼鳥，在努力啄著天空。

　　天幕之下，都市內的玩家該做任務做任務，該撿垃圾的撿垃圾。

　　但改變還是存在的。

　　高階玩家會把自己之前積累的定向卷軸用掉，前往那些已經被探索了一部分，比較知根知底的世界刷獎勵，而不是等待被系統隨機到完全陌生的世界。

　　低階玩家沒有辦法做任務，只能更加努力的撿垃圾，在垃圾中找到更多資金可以用的東西，無論是來換倒計時，還是自己使用，都是比較划算的。

　　不要以為撿垃圾沒什麼用，不然《輻射》系列是怎麼來的？

　　比起高階玩家，低階玩家們姑且可以被稱為探索型玩家？

　　畢竟這座亡者都市面積很大，玩家只是佔用了一部分，還有不少未知地點，隱藏著更有用的東西。合理拾荒，廢物利用，才能在艱辛的條件下，更好的生存下去。

　　對於唐元來說，開戰前的日常就是嘗試那些還沒做過的菜。

　　他拿出一顆地獄血釋迦，放在砧板上。

　　這顆全身長滿疙瘩的肉瘤在燈光下，晶瑩剔透，膠質肉壁裡面有液體在流動，極為誘人。

　　唐元拿出廚刀，小心翼翼的在上方切了一小塊外皮，放到嘴裡嘗了嘗。

　　膠質外皮沒有什麼味道，有點像甲魚殼裙邊那個口感。

　　外皮被切掉一塊後，就可以從這個缺口往裡看。裡面看上去是液體，但實際上是處於液體和固體之間的一種狀態，把它倒過來，並不會流出液體，但用力擠壓的話，則會流出鮮紅的汁水。

　　汁水色澤明亮，呈現一種鮮紅色，而且散發著濃鬱的葷香味。

　　喝下一口，頓時覺得一股熱流從喉嚨一直流到胃部，比那烈酒還暖和，在沒有經過調味之前，紅湯也是沒什麼味道的，只是帶著一股腥味，但喝下去，感受是極爽快的。

　　「果然不是啥正常的水果。」唐元姑且把它算在水果裡吧。

　　這地獄血釋迦就算是不特意烹飪，把外皮切成小塊，混著內部的紅湯，當成水果撈也是非常可口的。

　　【地獄血釋迦的口感奇特，味道鮮香，可以製作成很多種菜，但最值得嘗試的還是地獄佛跳牆這道美味。】

　　「那就這道唄。」

　　【地獄佛跳牆需要原料甚多，需要前往其他的世界，找齊食材。而血釋迦即為主料，也為調味料，就算簡單的熬制，也可以烹飪為鮮美的高湯。】

　　「需要什麼材料。」

　　【葷菜如飛天水螅、克蘇魯觸鬚尖、深潛者的掌蹼、蘭•提戈斯的蟹鉗角質層，黑山羊母神的觸鬚尖，阿撒托斯化身之眼屎；素菜如帝王迷幻菇、炎之精、猶格泡泡、奈亞拉托提普的體液、星之彩影響下的變異蔬菜。三十多種原料與輔料分別加工調製後，分層裝進壇中。】

　　唐元撓了撓頭，決定暫時放棄了。

　　這些原料他兩天內肯定集不齊。

　　「不是集不齊，就算有時間也沒辦法全都弄到吧？！」唐元懷疑ECHO眼在耍他。

　　那裡面諸如黑山羊母神的觸鬚，還有那什麼阿撒托斯化身之眼的玩意是壓根不可能弄到的吧。

　　【這些可是頂級食材。】

　　一個黑山羊子嗣都這麼恐怖了，那她的母神得多驚人，先不說有沒有這樣的任務，就算是去了，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是送死吧。

　　更不要說那什麼阿撒托斯了，雖然唐元壓根不知道化身之眼指的是什麼。

　　這樣一份原料單，簡直就在開玩笑。

　　「我覺得在癡人說夢。」

　　【但這些真的是頂級食材，全世界獨有一份，如果你想收集到這些食材，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我覺得不行。」

　　雖然唐元這麼回答，但實際上他有一點點動心。

　　【阿撒托斯是舊日支配者與外神們的領袖，它的別名又叫「盲目癡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源核」或「魔神之首」，有時也被稱為「萬物之主」。】

　　【阿撒托斯被描述為一個完全憑本能運行的神。它的形象為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團塊，置身於宇宙中央的宮殿之內。】

　　【阿撒托斯擁有一些化身，在狂熱的崇拜者的召喚下，能以化身的形態降臨。阿撒托斯化身之眼屎即是字面上的意思。】

　　「聽上去也沒有那麼糟糕，又不是讓我去宰了他吃肉，弄點眼屎出來還是可以的，而且只是化身，應該沒什麼事。」

　　唐元這樣說服自己。

　　【猶格•索托斯由阿撒托斯生出的「黑暗」、「無名之霧」和「混沌」中的「無名之霧」所生出，是時間和空間的支配者，三柱原神之一，別名又叫「門之鑰」或「一生萬物，萬物歸一者」。】

　　【猶格泡泡：即猶格吐出的泡泡，如字面的意思。】

　　嗯，這個似乎比上面那個更簡單一些？但依然無法理解他吐出的泡泡是什麼東西，這個暫且跳過。

　　莎布•尼古拉絲這個唐元就熟多了，不知道通過酒釀圓子能不能搞到所謂的觸手尖？

　　唐元猛然搖了搖頭，他居然已經開始思考如何獲得這些東西。

　　「不行，不能在作死的路上一騎絕塵。」

　　還是研究一些正常的菜吧，至少地獄佛跳牆，你給我搞一點正常的食材出來！

　　【但這樣就不高級了，你是否要降級成低配山寨版地獄佛跳牆？】

　　這是怨念有多大，唐元覺得「低配山寨」這個兩個字很刺眼。

　　「換吧，至少弄點可以做的。」

　　【葷菜如飛天水螅、章魚觸鬚、鴨掌、大閘蟹，黑山羊子嗣的觸鬚尖，修格斯之眼；素菜如帝王迷幻菇、星之彩泡泡、巨噬魔蟲的體液、星之彩影響下的變異蔬菜。三十多種原料與輔料分別加工調製後，分層裝進壇中。】

　　這次正常多了，不是嗎？

　　唐元興致滿滿。
　　

382.輕鬆愉快的章節，我也不知道要叫什麼

　　「店長？」廚房的門被推開，瑪莎站在那試探的問道。

　　唐元此時正在研究菜譜，見到蔬菜供應商過來，連忙擦了擦手迎接。

　　「倒是很少見你來廚房，怎麼？餓了？」

　　瑪莎捂著嘴咯咯的笑著，眼角旁邊的笑紋都出來了。不得不說，現在的她格外優雅嫺靜，無論對誰都是笑臉相迎，身上沒有一絲戾氣。

　　「我知道你回來了，所以就把上面成熟的蔬菜收穫了一批拿下來。」

　　瑪莎把麻袋拖進來：「全在這裡面，還有幾個新品種，全都可以試試。」

　　然後她拿出一個單子，上面列著這一期所有的農作物，上面還詳細寫了這些農作物的特性和料理建議，十分貼心。

　　「善解人意啊。」唐元一直都覺得，瑪莎是他們之中人情味最濃的人。

　　酒釀圓子本來就不是人類，更沒有什麼是非觀，做事全靠自己的喜好來，不過她出生後的那些年一直跟汪天逸女兒在一起，稍微還學習到了一些人類的價值觀，再加上唐元的約束，所以現在才收斂了不少。

　　她的樣子和汪天逸女兒小時候的相貌其實很像，雖然口口聲聲說想要吞噬汪天逸女兒，但實際上相處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有點感情在的，只是她無法完全理解而已，本能更是完全蓋過了這處在萌芽中的感情。

　　如果生下她的那個伊斯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覺得她是個絕佳的觀察物件。

　　張一鳴本身就是人類，算是很執著的那類人，為了自己的目的誓不甘休，更不會過多的照顧其他人的感受，簡單說就是不怎麼擅長與人交往，甚至還想要逃避。

　　季蘭蘭就更不用說了，雖然現在好多了，但依然是個社交恐懼症患者，害怕別人的目光，不敢主動攀談，別人稍微大點聲說話，她就會本能的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過去的經歷帶給她太大的陰影。

　　這樣對比下來，瑪莎的經歷最為複雜曲折，她的人生經驗也遠超於其他人，如果不是發生那麼多事，現在她也就是個普通的進入更年期的老阿姨吧。

　　「你幫了我那麼多忙，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瑪莎說。「其實我能做到的也很有限，如果能幫你更多就好了，但我目前只會照料園子，曬曬太陽……把你這當成養老院，還真是不好意思……」

　　「客氣。」唐元回答。「你幫大忙了，沒有你，很多菜都沒辦法做出來。」

　　「哪有？我如果不再，你也肯定有別的辦法。」

　　倆人之間的氣氛一派和諧。

　　此時應有笑容，所以唐元咧開嘴，笑了。

　　【商業互吹環節結束。】

　　「店長這次要做什麼？」瑪莎拉了拉披肩，捂著嘴笑著。

　　「一道營養很豐富的菜，對了，你是西方人，應該沒見過。」

　　【實際上，就算不是西方人，絕大多數普通人也沒吃過。

　　備注：吃不起。】

　　「營養應該對你們沒什麼用吧。」瑪莎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菜。「主料是什麼？」

　　「主料有很多……對了，我需要你的説明。」唐元想起來其中一個配料是星之彩泡泡。

　　「榮幸至極。」

　　「我想要星之彩泡泡，你知道是什麼嗎？」

　　「啊？」瑪莎措不及防，她沒想到唐元會要這種東西。「你確定？」

　　唐元重重的點了點頭。

　　瑪莎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閃爍著彩色的光輝，一圈一圈的光波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廚房。

　　一些光斑在她的周圍聚集，漸漸聚集擴大，變成類似肥皂泡的東西，在光芒下能看到像彩虹一樣的光暈。

　　「唐元，有吃的嗎？來——」

　　此時，汪天逸推開門，冒失的衝了進來。

　　瑪莎瞪大眼睛，也來不及收走所有的光芒。

　　唐元沒反應過來，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凝聚的泡泡上。

　　汪天逸只感覺全身像被電擊了一樣，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然後身體就僵住了，仿佛不是自己的。

　　最可怕的是，汪天逸又感受到了久違的恐懼感。

　　[san值-10。]

　　[san值-10。]

　　[san值-10。]

　　……

　　唐元無奈的衝過去，把汪天逸推出了廚房，接著快速把門關上。

　　「這些……就是星之彩泡泡……」瑪莎指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些反射著彩虹光的肥皂泡。

　　她把那些泡泡收集起來，同時收斂了身上的彩光，重新變成那個普通又祥和的老阿姨。

　　「謝謝。」唐元接過泡泡。

　　「真不知道你要這個，有什麼用。」瑪莎搖了搖頭。「算啦，我不在這打擾你了，剛才還把一個小朋友嚇著了，真不好意思。」

　　那些泡泡摸起來就像是用很薄的塑膠吹起來的球那樣，外表有層膜，但很軟。

　　唐元凝視著這些奇怪的泡泡，他倒是沒想到身為「泡泡」還能被那拿起來。

　　【你獲得了星之彩泡泡，佛跳牆原料+1。】

　　【星之彩泡泡：原本是星之彩光聚集後，產生的殘留物，不可觸摸。但瑪莎的情況和完整體星之彩又不一樣。

　　加入佛跳牆後，可以使味道更佳香濃，充滿層次感。

　　備注：本質上是瑪莎的口腔分泌物形成的泡泡。】

　　唐元把這些泡泡放進一個大盆裡，然後走出廚房。

　　「喂……」汪天逸說。「扶我起來。」

　　「門上不是寫了廚房重地，閒人免進嗎？」唐元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這句話，然後貼在了門上。

　　「你這是現寫的好不，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哎，有些人就是不喜歡遵守規則。」唐元搖了搖頭。

　　他邁過癱在地上起不來的汪天逸，直接去找酒釀圓子。

　　雖然他可以強行召喚幾根觸手出來取材，但畢竟要拿掉人家身上的一部分，還是去商量一下比較好。

　　畢竟酒釀圓子一不高興，拿下來的食材味道也不會好。

　　酒釀圓子正坐在門外，平時瑪莎常坐的那個搖椅上面，看著天上的裂痕。

　　「圓子啊，有個事打個商量？」

　　酒釀圓子扭頭，頭髮都因這句話炸開，小手指著唐元，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你……」

　　你又有什麼鬼主意？！為什麼就不肯給童工一點休息時間呢？

　　「別緊張，算不了什麼。」唐元一看不好，連忙安撫。「我只想要一點點你的觸鬚尖，跟剪個指甲差不多的感覺。」

　　酒釀圓子以為又要讓她去榨汁呢，頓時鬆了一口氣。

　　「給你，趕快滾。」

　　唐元接下來勸說的話都沒用上，就飛過來一根手臂那麼長的鞭狀觸手，由於剛分割下來，還在抽搐。

　　「您躺好，我滾了。」唐元抱著觸手，心滿意足的邁過汪天逸，回到廚房。
　　

383.主料備齊！準備開火

　　【你獲得了黑山羊子嗣的觸鬚尖，地獄佛跳牆原料+1。】

　　【黑山羊子嗣觸鬚：鮮脆爽口，自帶黑山羊子嗣的液體，因此不但口感好，味道也十分鮮鹹可口，就算不用更多調味品，也一樣美味。

　　備注：只要你吃不死的話。】

　　【黑山羊子嗣觸鬚已加入「黑暗食譜」中。】

　　最難搞的兩個已經拿到，剩下的修格斯之眼以及巨噬蠕蟲的體液就更容易了。

　　只能去找張一鳴幫忙了，反正他身上那麼多隻眼睛，也不差少一隻。至於巨噬蠕蟲——這種遊戲裡本來就有的怪物，直接召喚出來一隻，收集點體液還不是很簡單？

　　「這是我身上最小的眼睛了，沒辦法，它一脫離我的身體，就會恢復成原來的大小。」張一鳴小小的身子面前放著一個比榴槤還大的圓形不明物。

　　「也行吧，多謝。」唐元找了一個大盆，把它放了進去。

　　【你獲得了修格斯之眼，地獄佛跳牆原料+1。】

　　【修格斯之眼：味道鮮美，肉質細嫩，性平，味甘，鹹，可明目補虛、清熱滋陰、養血益胃、補肝腎。

　　備注：如果你烹飪得當，並且吃飯不死的話，的確是一道美味。】

　　【修格斯之眼已加入「黑暗食譜」中。】

　　「這是巨噬蠕蟲，我敢打賭它的體液很臭。」張一鳴從史萊姆形態變回人形，他其實比唐元還要高，穿著一件白色的老頭衫，穿著大褲衩和涼拖鞋，身材略胖，頭頂有點禿。

　　但皮膚那是相當水靈，看上去特別有彈性，滿滿的膠原蛋白。

　　「以前為了抵抗熬夜帶來的負面影響，我可是隔段時間就會使用面膜與之抗衡的。」張一鳴看出來唐元在盯著他的臉。「你看你現在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會知道你想什麼？

　　唐元覺得這人也是神了，配合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因為以前不止一個人問過我，我可是隨便一看，就能知道你心裡是不是在疑惑這個呢。」張一鳴自豪的挺了挺肚子。

　　【人們經常會因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由而驕傲。】

　　【張一鳴的皮膚變好是因為他現在是一只可以自由改變形態，並且表面很光滑的修格斯。並不是因為那什麼勞什子敷面膜！

　　備注：敷面膜並不能挽救你因熬夜而乾枯蠟黃的臉，切記！】

　　唐元無視ECHO眼彈出來的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直接走向巨噬蠕蟲，拔出影刀，插進它的身體。

　　一股股發綠的液體流了出來，這和健康的黑山羊子嗣的液體那種清脆的綠完全不一樣，看上去就像是臭水溝裡的產物，上面漂浮著工業化之後帶來的化學垃圾，閃爍著令人作嘔的七彩光澤。

　　唐元覺得如果自己能聞到味道，那麼這些液體絕對是臭的。

　　「這看上去確實有些噁心了。」唐元如此想到，但還是拿了一個瓶子，收集了一些。

　　「其實還行，沒我想像的噁心，反倒有點出奇的香，稍微有點期待用它做出來的菜是什麼味道了。」張一鳴盯著那些液體，慢慢地說道。

　　？？？

　　【巨噬蠕蟲體液：味道酸臭，富有刺激性。

　　備注：難以形容的感覺，但嘗試後你或許就會愛上它。】

　　「怎麼形容呢，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豆汁，感覺餿掉了，但吃起來，一旦習慣了，就會上癮。個人覺得，這些液體應該是同樣的道理。」張一鳴繼續解釋道。

　　行了，你不要解釋了。

　　唐元知道ECHO眼提供的菜譜是不會有錯的，否則他肯定不會過來收集這玩意。

　　噁心和臭都沒問題，反正他也感覺不到，以前吃過的噁心東西還少了嗎？他現在有了一個新想法，既然張一鳴可以在遊戲中製作巨噬蠕蟲和修格斯，那麼他能不能把阿撒托斯以及黑山羊母神都複刻過來？

　　如果成功的話，他將得到一套高配版地獄佛跳牆的原料。

　　唐元直接跟張一鳴說了，後者面帶難色。

　　「這應該不行，我最多能製造出像修格斯這種下級種族，你說的那些都屬於外神了……好吧，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本來是個程式，並不會建模，之前創造種族也都是用了遊戲裡的存貨，當然，開始說的那個理由也成立。」

　　「如果我給你找個美術呢？「唐元摸著下巴。「你看這個遊戲都歸你控制，在這裡你就是神，所以複刻一個外神進來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吧？」

　　「找個美術也不行，你知道那些外神到底長什麼樣子嗎？他們到底有什麼能力嗎？如果沒有一個完整的設計方案出來，我這邊就算加十個美術也做不出來。」

　　張一鳴突然有點感覺這個對話有點熟悉，怎麼那麼像以前他在公司跟策劃們來回推需求的情景？

　　「這倒是……如果一個能被控制住，並且被你創造出來的外神，那就不是真的外神，只是一個有著外神名字的贗品罷了，用這種東西做出來的食物估計也沒法吃。就像是某些人造龍蝦排怎麼都比不上真的龍蝦。」

　　「老闆你明白這點就好，千萬不要給我提辦不到的需求啊。」張一鳴回答。「退一步講，就算我辦到了，真的做出來了個真的阿撒托斯，你覺得他會受到我的控制嗎？這個遊戲恐怕都關不住他吧？」

　　按照外神的設定，他們都是宇宙中最強大未知的存在，如果他們能被控制，那就不是真的外神；如果他們無法被控制，那就證明他們是真的外神，這就等於引來了災難。

　　「我就是隨便說說。」

　　「老闆，別拍腦袋啊。」張一鳴瑟瑟發抖。「哎，你知道一拍腦袋，我這就要付出多少嗎？」

　　唐元覺得這時候的張一鳴格外像個活人。

　　「老闆，還有……啥時候開飯，有點餓。」張一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這頓飯要用巨噬蠕蟲的體液嗎？」

　　唐元點了點頭，他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

　　看他這麼期待的樣子，待會吃修格斯之眼做成的佛跳牆時不會感覺很奇怪嗎？

　　拿到主料後，唐元又回到了廚房，開始整理蔬菜和配料。

　　最終所有的食材都備齊，清洗，處理完畢，放在乾淨的盤子裡備用。
　　

384.照片

　　季蘭蘭沿著長街往百味食堂的方向走，街上沒有什麼人，偶爾零零散散路過的人也步履匆匆，比起之前，倒是營造出了——

　　好吧，並沒有什麼太緊張的氣氛，這幫玩家根本感覺不到什麼大戰在即的緊迫。他們胸前的鐘錶一直在提醒他們珍惜時間，所以在平時他們也是這副匆忙的樣子。

　　季蘭蘭時不時的舉著攝像機，找好角度，來上一張，邊走邊拍，這是她最喜歡做的事之一。

　　除了拍照，她還喜歡去唐元那做兼職。

　　前面是一座教堂，是季蘭蘭最喜歡取材的地方。

　　教堂已經棄置不用，大門也沒有鎖，她沒事的時候就會過來拍攝。

　　一縷縷溫暖的陽光在窗櫺裡肆意射入，五光十色的花窗仿佛被這光輝賦予了靈活，上面的天使聖光圍繞，變得鮮活起來。

　　地面有一些裂痕，一些頑強的小草從縫隙中生長，帶著綠意。

　　盡頭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下面是一個講臺。

　　如果僅此而已，那麼這裡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教堂。

　　季蘭蘭舉起攝像機。

　　在鏡頭裡，整個教堂的氣氛截然不同。

　　兩邊的花窗已經破碎，只剩下一半的天使畫像帶著一種殘缺的美感。透過打開的高窗，外面暗紅一片，沒有陽光，只有血雲籠罩和淡淡的霧氣。

　　盡頭的十字架上爬滿了帶著刺的薔薇，薔薇血紅，盛開著，格外妖豔。

　　現實中的景象和鏡頭中的景象完全相反，在鏡頭中，這個城市就像個徹徹底底的地獄，破敗又血腥。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的攝像機壞掉了，無論去哪，鏡頭裡的東西都和現實中的不一樣。

　　而玩家們全身也變得破破爛爛的，看著倒是有點可憐。

　　她在玩家商場買了新的攝像機，拍攝出來的東西完全沒有問題，只有她自己隨身攜帶的這個攝像機有問題。

　　想不通原因後，季蘭蘭索性也不想了，她猜測，或許是因為這個攝像機和她的天賦息息相關，並不是普通的攝像機，所以拍攝出來的東西才會這麼特別。

　　「我本身就是個陰暗的怪物，所以我的攝像機會呈現出這樣的景色也並不例外，無所謂，我反而可以拍攝第二種風格的作品，很不錯。」

　　季蘭蘭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她覺得這件事也沒什麼值得可說的，就這樣平靜的接受了，誰也沒有告訴。

　　現實中的景象很美，鏡頭中的卻有另外一種殘缺的美，她可以拍攝一組天堂與地獄主題的作品，這可能是她有生以來拍攝出來的最棒的作品。

　　因為再怎麼處理畫面，也不如真的好。

　　還有那繁華的都市與末日降臨後的廢墟，都讓季蘭蘭找到了無盡的靈感。

　　「當初能以成為最棒的攝影師倖存下來，真好。」她無時無刻都在感謝當初唐元給她的這個機會。

　　她圍著教堂拍了很多張照片，心滿意足。

　　「回去之後把它們都洗出來，現在該去唐元那邊了。」

　　她邁開步子，離開教堂。

　　教堂旁邊有一個公車站，當然也已經棄置不用了。不過伴隨著一陣「轟隆轟隆」的雜響，居然有一輛公車慢悠悠的駛進了月臺。

　　這公車站有點髒，車身的廣告也掉的差不多了，車玻璃七零八落，前面的雨刮器失控的掃來掃去。

　　門開了，一個壯漢粗著嗓子喊：「小姑娘，要不要搭車，到百味食堂只需要支付七分鐘！」

　　季蘭蘭張了張嘴，盯著那壯漢，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應該回答什麼。

　　她有點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樣的情況，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有點懵。

　　她認識這個人。這壯漢就是總跟在禿頭城管後面那四位之一，經常來食堂找她配酒，他們之間其實還算熟絡。

　　如果是在食堂裡，她倒是知道要怎麼招呼對方，但突然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對方，季蘭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差點要說：「歡迎光臨，今天要什麼酒？」

　　「嘖，我就說這孩子太怕生，你這個五大三粗突然叫人家，再把她嚇一跳。」

　　車裡響起另外一個人的聲音，也很耳熟，是那四位壯漢之一。

　　「哦哦，抱歉哈。」最開始說話的壯漢下車，走到季蘭蘭的旁邊，指著那邊的公車。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身材魁梧，皮膚黝黑。

　　「你從這走到百味食堂需要二十分鐘，我們開車過去只需要五分鐘，你只要付給我們七分鐘就可以了，還是很划算的，不然你就白白浪費了時間不是嗎？」

　　季蘭蘭聽明白了。

　　「你……你好，你們這是新業務嗎？」

　　「是啊，我們發現大家把很多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剛好我兄弟發現個不要的公交汽車，居然還能開，就利用起來唄。」

　　「來吧，車上還有不少人。」

　　季蘭蘭點了點頭。

　　車上又下來個人，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帶著鴨舌帽，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說話的嗓音很大。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教堂，然後目光落在了季蘭蘭手裡的攝像機。

　　「你是在這採風嗎？」

　　「這裡風景很不錯。」季蘭蘭中規中矩的回答。

　　「哈哈，我還以為你最擅長調酒呢，沒想到還是個愛好攝影的藝術家！」

　　「藝……藝術家……稱不上……我還差得遠呢。」

　　「哎，這裡處處都是人才啊，就我們四個沒什麼出息，天天東奔西走找活幹。」

　　「沒……你們也很厲害。」季蘭蘭說這話是真心的，這四個男人真的十分勤快，而且什麼都能幹。

　　「對了，正好這裡景色不錯，可以給我們照個合影嗎？」旁邊穿著黑色背心的壯漢說。「我們四個是在亡者都市才認識的，之後就一直在一起奔波，正好現在這麼機會，我想照個相留個紀念，畢竟兩天後……你們也懂，像我們這種很弱的玩家，說不定就被炮灰了。」

　　「哈哈哈！你的嘴還真毒。」鴨舌帽的壯漢爽朗的大笑著。

　　「你們還上不上車了？」這時公車門口又探出個人頭。

　　鴨舌帽招了招手：「大傻子，快過來！」

　　「你叫誰大傻子呢，豬頭。」

　　「讓車上的人都下來，咱們一起照個相！」

　　「遺像嗎？老子不照！」車上那人擺了擺手。

　　「快過來！不要讓我揍你一頓。」鴨舌帽揮了揮拳頭，那個人比了一個中指，才從車上下來。
　　

385.這章欠的補上了

　　季蘭蘭舉著攝像機，對準了大家。

　　四位壯漢身材高大，站在了後排。前面是禿頭城管，還有個陌生的美女。

　　他們的後面就是教堂，在拜占庭式的圓頂下，天使和神靈的雕塑點綴了背景。腳下是鵝卵石鋪成的，長著稀稀拉拉的小草。

　　這裡確實適合拍合照。

　　「老大，你稍微往另一邊站站，你頭頂太亮了，會反光。」之前不肯下車照相的男人說。

　　禿頭城管最討厭別人說他禿了，所以並沒有挪位置。

　　「怎麼說話呢？」鴨舌帽笑嘻嘻的說。「老大，咱們應該讓美女站中間啊，所以你挪挪？」

　　禿頭城管默默看了看鴨舌帽，然後挪了位置。

　　「來吧，美女，站中間，雖然我以前沒見過你，但碰上就是緣分。」鴨舌帽繼續說。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牛仔服，腰間別了兩把槍，一頭海藻般亮麗的卷髮直達腰間，膚白勝雪，朱唇飽滿，只是那雙漂亮的杏眼中毫無靈氣，死氣沉沉。

　　「別套近乎，我是華羅森。」陌生的美女說話了。

　　「……」

　　鴨舌帽撓了撓頭：「還真是防不勝防。」

　　季蘭蘭對著焦，鏡頭中儼然是另外一幅景象。

　　紅色的天空下，破爛不堪的拜占庭式建築上，爬滿了綠色的植物。前面站著的城管和華羅森，看著還算是個人樣，就是臉色蒼白了些，但後面四個人的皮膚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臉頰已經凹了下去，全身都散發出腐朽的氣息，明顯更像是屍體。

　　「來，笑一笑！」鴨舌帽壯漢說，然後咧開了嘴。

　　鏡頭中，大家都機械的模仿著笑容，雖然有些不自然，但卻格外淳樸。

　　他們的笑容頓時衝淡了整張照片陰鬱的氣氛，變得滑稽起來。

　　「對，就是這樣，不要動。」季蘭蘭大聲說，聚精會神的找到一個角度。

　　哢嚓！

　　「不行，你們有人翻白眼了，重新來。」季蘭蘭嚴厲地說。

　　也只有在攝影師，她才會這樣對別人說話。

　　「好的，就這樣，保持住。」她說。「我之後會用另外一個相機給你再照一張，現在這張的風格比較特別，算是我自己的個人作品。」

　　「沒問題。」穿著黑背心的壯漢喊道。

　　「是男人就該專心工作，因為拍照，咱們已經浪費了2分鐘。」四個男人中最沉默的那個人終於說話了。

　　「很快就完事，也不是每天都有機會在這麼漂亮的地方拍合照的。」

　　片刻後——

　　「好了嗎？」華羅森忍不住喊道，他感覺在這站了很久，但季蘭蘭卻一直看著鏡頭，沒按快門。

　　「哦哦，馬上好！」

　　季蘭蘭結結巴巴的說，然後快速按下了快門。

　　哢嚓！

　　「好了。」季蘭蘭擺了擺手。「拍的不錯，你們走吧，之後我會把照片送過去。」

　　「誒，不拍第二張了嗎？」

　　「不用了。」

　　「你不跟我們一起坐公車嗎？」

　　季蘭蘭搖了搖頭：「我還要在這攝影，你們先走吧。」

　　他們進入公車，伴隨著一陣「轟轟隆隆」的噪音，車子啟動，開走了。

　　季蘭蘭目送著他們離開，然後低頭看著攝像機螢幕上的照片。

　　藍天白雲下，神聖的天使雕塑嶄新的像剛雕刻出來的一樣，沐浴著金色的陽光。合照裡的人們雖然臉色還是不怎麼好，但至少看著是正常人，而不是真的屍體。

　　照片拍出來的東西和現實幾乎一致。

　　當然，也並不是完全一致，很多細節中都帶著「地獄」版本的影子，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季蘭蘭是眼睜睜的看著鏡頭中的景象變得正常起來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他們爽朗的大笑感染了我？讓我也心胸開闊起來嗎？所以鏡頭中的景象也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季蘭蘭是這麼認為的。

　　「呀，我得趕快走了，不然就遲到了。」季蘭蘭拍了拍腦袋。

　　……

　　當禿頭城管一行人進入百味食堂時，季蘭蘭已經在大廳中等待多時，她在等待的期間簡單的打掃了衛生，又去了廚房查看了唐元的進度。在唐元說不需要幫忙後，她才站在結帳台的後面，等待著客人上門。

　　「你怎麼比我們開車還快？」鴨舌帽壯漢撓著頭。

　　季蘭蘭禮貌的笑著：「店長正在研製新的美食，等待期間可以點一杯酒，請問需要嗎？」

　　「我要一杯長島冰茶。」華羅森說，然後坐在了正在學習的劉聰慧的隔壁桌。

　　「我還要開車，你們點吧。」

　　「你又喝不醉，而且這裡又沒人查你酒駕……」禿頭城管翻了個白眼。「快點的，這頓我請，快點。」

　　「是男人，該喝酒的時候就要不醉不歸。不好意思，我要一瓶白酒就行了。」沉默寡言的男人說。

　　季蘭蘭搖著調酒壺，目光在大廳中掃視了一圈。

　　奇怪，今天包租公怎麼沒在門口守著？難道去拉客人了嗎？

　　哦，也是，店長又有新菜上架，他應該是拉客去了吧。

　　「哈哈，都這麼多人啦，抱歉，我來晚了。」

　　就在季蘭蘭這麼想的時候，包租公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

　　「好久不做任務了，有點累，剛才去休息了一下。」包租公熱情洋溢的說。「我差不多該通知大家過來了，再把店門口的功能表更新一下。」

　　他匆匆忙忙的要往外跑。

　　「等等，不用那麼著急，店長說這次的菜要準備久一點，而且分量有限，只叫常客來就行了。」季蘭蘭連忙喊道。

　　「哦？」包租公回頭。

　　他回頭的瞬間，季蘭蘭看到包租公的眼神原本格外銳利，但隨即又恢復那副懶洋洋沒睡醒的樣子。

　　「錯覺吧。」

　　……

　　【所有需要水發和油發的東西提前分別發好，準備伊斯液體和黑山羊子嗣液體，修格斯醋適量，先把飛天水螅半透明非物質的部分熬製成濃湯。】

　　唐元開著小火，拿著勺子不斷的攪拌著鍋子裡粘稠的透明液體。

　　【把星之彩泡泡和綠魔苦艾酒混合在一起。】

　　這兩樣東西放在一起，泡泡就像是被戳破了那樣軟了下去，接著變成了一灘閃著五彩光澤的液體。

　　【黑山羊子嗣的觸手尖，切成小段，放進沸水鍋中加綠魔苦艾酒和星之彩泡泡混合液煮10分鐘，去腥之後拿出放進碗裡。】

　　【然後把修格斯之眼及其他蔬菜配料放進沸水中蒸煮10分鐘。】

　　【取一個罎子，底層鋪迷幻帝皇菇片，然後是玉米蠅，自殺茄子，咬人乾貝，怨靈長舌，黑山羊觸鬚，修格斯之眼，每一層都要鋪平再鋪下一層。】

　　最後唐元倒入飛天水螅熬制的高湯和苦艾酒，密封罐子，放進了蒸鍋。

　　【最後，蒸煮2小時。】
　　

386.荒誕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世界中，有一座奇怪的城市。這裡高樓林立，卻少有人煙。無數的摩天大樓如同復活節島的石像，沉默地佇立著。這裡曾經熱鬧過，但如今只剩下冷清和廢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座城也變得更加破敗，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毀滅。】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全部都是一些偏執的怪人，他們要嘛神經質，要嘛沉悶到極點。在這裡，你感受不到活力，只有死寂。大家日復一日的工作著，僅僅能勉強度日，稍微富裕點的人也不過比窮苦的人們多出一點點喘息的時間。】

　　【就在這灰暗的城市中，某天突然出現了一間魔女之家，傳言說只要喝下了魔女的藥劑，就能重新感受到光明和希望，也能找回曾經丟失的色彩。而死氣沉沉的城市也將重新變得繁華起來。】

　　【於是，人們帶著行李，背井離鄉，不怕千山萬水，費盡千辛萬苦穿過城區，來到魔女之家，只希望可以購買到一份珍貴的魔女藥劑。】

　　【魔女之家的魔女有一口大鍋，她弄來很多珍貴的藥材，如黑山羊子嗣觸手和修格斯之眼，按照黑魔法之書上的配方熬制藥劑，伴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藥劑逐漸變成令人著迷的乳白色，仿佛鮮香無比的高湯，裡面還燉著山珍海味。】

　　【魔女很善良，她把自己的高湯……不，魔藥分給大家，大家喝下後就可以通過青草試煉，重塑身體，恢復所有身為人的感官，成為一個合格的獵魔人……】

　　【獵魔人有四個門派，分別是貓派，熊派，狼派和獅鷲派，代表了四種不同的戰鬥風格。大家投身在這四種門派中，到處執行獵魔任務，把獲得的突變物交給善良的魔女，讓她繼續研究出更加厲害的魔藥。】

　　【但魔女發現製造魔藥的原料越來越少，而且魔藥效力也越來越弱。魔藥的供應量越來越跟不上使用量，過不了多久，這座城市又會陷入黑暗中，而大家也將隨著城市慢慢消亡。】

　　【魔女想要研究出初火照亮整座城市，驅散黑暗，但力量卻暴走，生出了混沌之火。魔女自己成為混沌苗床，惡魔從混沌之火中誕生，無數的人被波及四散逃逸。】

　　【魔女之家被破壞，而城市也分離崩析，變成不同的碎塊。魔女無力回天，只要把身上的力量分給自己信任的幾名使魔，然後將自身當作柴薪引初火上身，延續都市的壽命。】

　　【於是魔女成為了最初的薪王，經歷過長時間後初火再次減弱，需要新的柴薪=薪王延續初始之火，避免都市滅亡。】

　　【而原來都市有部分居民受到黑暗的詛咒，成為了不死人，有這種印記的人，就算死了也會復活，最後將因失去心智而化為活屍。不死人每次死亡都將失去所有的人性與靈魂，而回到最後休息的營火處。】

　　【不死人被火束縛住，因此每次回到營火前，都將再次踏上延續初始之火的道路……】

　　「停！不要再繼續了。」唐元及時讓ECHO眼停止了講故事模式。

　　他只是覺得等待佛跳牆的時間有點無聊，想讓ECHO眼從資料庫裡拿出來點有意思的東西，擴充一下他的知識面，結果ECHO眼就開始講故事。

　　認真的講一個完整的故事倒也罷，結果唐元看到了一個大雜燴，不知道ECHO眼從哪找來的好幾段故事，硬是拼湊成了一個故事。

　　不過，唐元到還是挺想知道後面的結局的。

　　【沒有結局。】

　　「沒有結局？」唐元稍微有點遺憾。「算了，反正是個胡編亂造的故事，看看佛跳牆好了沒？」

　　【還有十分鐘。】

　　這兩個小時內，唐元出去和在大廳的玩家們聊了會兒天，又重新封裝了幾十瓶的自釀酒，製作了本次開店菜單上的食物，最後還看了個小故事，結果還沒到時間。

　　【所謂人類，就是連區區十分鐘都等不了的啊。】

　　十分鐘之後，唐元熄火，然後滿懷期待的把罎子拿出來。

　　未開蓋之前，是一星半點兒的香氣都散不出來的，所有的香氣和精華全部都被封在罎子中，在這兩個小時的慢燉中，各種食材互為滲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味中有味。

　　唐元小心翼翼的開蓋，隻開了一道小縫，頓時一股濃鬱的葷香飄逸而出，止不住的往外冒。

　　盛出來湯濃色褐，卻厚而不膩。

　　唐元用勺子小心的舀了一勺，放在嘴裡慢慢的品。酒香與食材的各種香氣混合出獨特的味道，而燉在其中的肉質爛而不腐，口味無窮。

　　黑山羊子嗣的觸鬚清脆可口，修格斯之眼軟嫩柔潤，怨靈長舌被湯汁浸泡，肉質已經嫩到極點，入口即化。而湯汁微甜，飛天水螅和星之彩泡泡經過兩小時慢燉，已經融合在了一起，醇厚濃稠。

　　同時，無數的情感通過這湯汁紛遝至來，唐元在一瞬間品嘗到了喜怒哀樂，心靈一下子充實了起來。

　　可以說，這是唐元有史以來，做的最豪華，最有誠意的一道菜。

　　【「地獄佛跳牆」（山寨廉價版）已收入黑暗食譜，建議每小碗售價10小時倒計時。】

　　「能不能別加上山寨廉價這倆詞？」唐元覺得就算是山寨的，味道也美味到無法形容，那正版的得好吃成什麼樣子？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土包子，被ECHO眼鄙視了。

　　唐元這次準備的罎子有到大腿那麼高，雖然比起來吃飯的人來說，量還是不夠，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這東西無法量產，這次沒吃到的人只能等下一次了。

　　雖然唐元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熬過這場大戰。

　　唐元把罎子搬出來。

　　前臺已經排了一串的人，一直延伸到門外。

　　大廳裡也爆滿，一些人已經坐在那裡，點了些別的菜，正在用餐，但大部分沒有搶到座位的人，都期待著這次的菜品。

　　「就做了這麼一個罎子嗎？我們這麼多人，不夠分吧？」

　　「也太少了，我一個人就能吃掉這一整壇的東西。」

　　「這次量有點少，但我保證大家不會白來，絕對物超所值。」唐元神秘一笑，然後打開了罎子的蓋子。

　　頓時，一股夾雜著各種珍品的香氣飄散開來，牢牢地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鼻子。

　　幾乎每個人聞到這氣味，都浮現了一個想法：只要能喝一口，就算立刻死了，也值。
　　

387.感謝大家的推薦和月票

　　「怎麼賣？」排在第一位的老哥盯著罎子，喉結上下動了動。

　　「10小時一小碗。」唐元回答，旁邊的季蘭蘭從下面拿出一疊小碗。

　　「這，太少了……」老哥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唐元。「我來十碗。」

　　「很抱歉，這個可不行，限量每人最多一碗。」唐元給他盛了一碗，遞過去。

　　他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生怕灑出來一滴。他先把鼻子湊近，心滿意足的聞著氣味，捨不得喝。

　　後面的人著急：「老哥你都買到了，能不能別擋著我！」

　　「哦哦，抱歉。」他護著這碗佛跳牆，擠出人群，在大廳中找到一個空位，坐下來慢慢的品嘗著。

　　唐元讓季蘭蘭也幫忙盛湯。

　　「喲，這次這麼快就過來了？」

　　「我可是一得到消息就衝過來了，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活著的時候就沒吃過佛跳牆，沒想到死之後吃到了。」

　　「前面的快點行不，我要等不及了！」

　　「去，不得一個一個來嗎？」

　　幾乎這一長排都是熟面孔，雖然唐元沒有跟他們一起做過任務，更沒有深入交流過，但一到飯點，他們就像是多年的好友，準時趕過來。

　　「喂，我們合資買一碗。」

　　來的這人是個D級玩家，經常在朝月公園那片撿垃圾，手上一有多餘的倒計時，就會衝過來吃飯，從唐元開始擺攤時期，就一直如此，是個元老級的食客。

　　平時他也就支出個幾十分鐘，但這次的佛跳牆對於他來說實在太奢侈了，於是就跟熟識的D級玩家湊了湊，合買一碗嘗嘗味道就行了。

　　「幾個大男人合買一碗，夠吃嗎？」後面的玩家問，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他確實是沒見過這麼窮的。

　　「我說你們D級的就別跟我們搶了，平時的食物還好，挺便宜的，也正適合你們。但今天出的明顯已經超出你們支付能力了，窮鬼還是去努力做做任務，攢點時間再來吧。」

　　「現在是限量版，沒准以後時間充裕，店長還能準備更多的，到時候你再來就行了，別現在跟我們搶名額了。」排在很後面的玩家有點著急，排這麼長的隊倒是小事，萬一到他這就賣光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

　　所以能勸退一個就勸退一個。

　　「對，沒准以後還出，你就別跟我們搶了，你們五個人分一碗，吃著有什麼意思？」

　　這人向下拉了拉衣擺，低下頭，他已經習慣其他高等玩家對他們的鄙視。

　　「我們就是想偶爾吃頓好的，就算嘗一嘗也好。」

　　「這一小碗還不夠每人一口的，難道你們要互相品嘗對方的口水嗎？哈哈哈！」

　　在這個都市，高級玩家面對低級玩家，總是有一種淡淡的優越感。

　　而低級玩家沒什麼能力，感官也退化的厲害，因此對高級玩家的奚落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再加上平時還要靠這些高級玩家淘汰掉的垃圾度日，就更不會有什麼怨言了。

　　「店長，你這道菜和之前那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啊，而且量又這麼少，不如直接改為專供版，只對B級以上的玩家販賣。你定的這個價格完全對不起它的價值，提一提價格吧，賣這麼便宜我都覺得可惜。」

　　「低級玩家沒有那麼大的購買力，而且實力普遍不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徹底淪為行屍走肉，浪費食材讓他們吃到這麼好的東西幹啥？」

　　「喂！你這個過分了吧。」排隊的C級玩家們紛紛指責。「怎麼就把我們C級玩家和那些D級玩家混在一起了？我們的購買力可比他們高多了，至少我們還會多做幾個任務，不像他們，天天撿垃圾。」

　　「哈？在我眼裡，B級以下都是廢物。」之前那個提意見的玩家冷笑道。

　　眾人群起攻之。

　　「怎麼，我說錯了嗎？你們連自己的執念都不敢下定決心追求，只會抱著過去的回憶自我滿足，既不肯努力復活，也沒有一星半點兒尊嚴，我們嘲諷那些D級玩家，你們看他們反駁嗎？而你們C級和他們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你們總是和D級玩家劃清界限，五十步笑百步。」

　　「店長，我們要合買一碗。」站在前的D級玩家的頭低得更低了，他知道這個人說的就是事實，他無心去反駁，因為他就是這樣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他只是有點不好意思，怕店長看不起他們。

　　「其他人呢？」唐元似乎沒聽到後面的爭吵，像往常一樣輕聲詢問道。

　　他抬手指了指角落裡的一桌，那裡坐著四個男人，發覺唐元在看他們，還舉起手揮了揮。

　　唐元點了點頭。

　　這個人抬起頭，嘴唇上下動了動，眼神中帶著光，只有來這家店吃飯，他才會有這樣有神的目光。

　　「對不起，你在說什麼，那邊太吵了，沒聽見。」

　　唐元確實沒聽到，因為後面那些玩家的爭吵越來越大聲。

　　話題從勸說店長提價，到嘲笑低級玩家，現在又到了討論不同級別玩家對接下來發生的大戰的價值。

　　參與爭吵的大多數都是B級與C級這種處在不上不下位置的玩家，而少部分A級玩家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更多人神情木然，覺得很無聊。

　　唐元笑了笑，真是到哪都是這樣。最底層的沒資格說話，最高層的沒工夫與低級的討論，吵得最凶的往往是處在高不成低不就狀態的人。

　　他們上到高層，下到貧民，天文地理，科學哲學樣樣精通。

　　「真的是太吵了。」唐元喃喃道，然後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所有人都聽到這聲巨響，茫然的看著唐元。

　　唐元的嘴角高高的咧開，客客氣氣的說：「從現在開始，誰再廢話，本店恕不接待，以後也不再接待。」

　　他指著門口：「本店的菜從不分級售賣，前來後到，先買先得。誰覺得不服，現在就可以滾了。」

　　唐元換了一個稍微大點的碗，盛了一碗地獄佛跳牆交給面前這個人：「你們五個人一起買，算是團購，這是團購份額。」

　　這人眼睛都直了，連忙道謝。後面的玩家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鑒於唐元的警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多給了30%……到我萬一沒了呢……」有人小聲嗶嗶。

　　「你說什麼？」唐元抬高嗓子。

　　「啊，我說你今天這道佛跳牆簡直絕了！」
　　

388.大戰將至

　　一大壇的佛跳牆很快就售光。買到的人如獲珍寶的找到空位，一聲不吭地品嘗著美味。沒買到的人無奈的搖著頭，也沒有纏著唐元，既然沒有緣分吃到，他們也不強求。

　　如果他們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中活下來，或許以後還能吃到。

　　實際上，絕大部分人都抱著最後一餐的心態過來的。

　　那些敵人既然能以這麼高調的方式入侵他們的城市，那麼也說明對方的實力並不弱。他們不瞭解對方，對這場戰鬥更是沒底，因此在此之前把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也算是了卻最後的心願。

　　唐元的食物能填補他們因變成死人而殘缺的心，令他們再次回味那滿溢在心的情感。

　　易勝利坐在角落的桌子前，正小心翼翼的喂著因「重做系統」而變得癡呆的妻子田詩淑。

　　佛跳牆的湯汁呈現著一種鮮亮的微紅色，那是地獄血釋迦在起作用。濃鬱的香氣讓易勝利格外心動，但他抑制住了這種感覺，把裡面的好東西都喂給了妻子。

　　田詩淑機械的吃著喂過來的食物，雙目無神，表情呆滯，除了主線任務提示或者強敵來襲，她將不會對任何事有反應。她的情況其實要比之前好很多，吃了唐元的食物後，san值開始恢復，但要徹底恢復正常，還需要一段時間。

　　「老婆，雖然你變成這副樣子，但我知道你能聽進去我說的話，很快這裡將入侵強敵，我只希望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不用因為我強行出手。」易勝利神態溫和，帶著皺紋的臉上佈滿憂傷的笑容。

　　「喝點湯吧，它應該能讓你恢復的更快。」

　　田詩淑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她的手卻移過去，握住了易勝利的手。

　　易勝利緊緊的回握，臉上露出驚喜，她已經恢復到這種程度了嗎？

　　「你很快就能好起來吧！」

　　田詩淑握緊了他的手，以這種方式回復他，似乎在說此生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一樣。

　　「如果她不久後就能恢復過來，對我們都有好處，畢竟她可是很強的戰力。」鄔彥茜甩著烏黑長直的頭髮，坐在了這對夫妻的對面。那雙桃花眼微微彎著，嘴角揚起笑容，仔細的觀察著田詩淑的情況。

　　「我到希望她能在大戰後再恢復，這樣她就不必去戰場了，這是她少有能休息的時間。」易勝利緊緊地抿著嘴。

　　「如果我們都戰敗了，她躲避了大戰也毫無意義。」鄔彥茜說。「我瞭解她，如果她恢復正常時知道自己錯過這場大戰並苟且偷生下來，絕對不會感謝你，如果你也在大戰中喪生，她將永遠無法完成執念。」

　　「我希望可以保護她，如果她出事，我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易勝利苦笑著。「我們之所以能成為玩家，全靠為對方著想的執念支撐，我們都希望對方得到存活機會，看到對方成功復活。如果她出事了，我真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

　　鄔彥茜眉頭緊皺。

　　死者因執念而存在，如果得知執念再也不能被滿足，那麼他們本身會消失還是陷入更深層的瘋狂？

　　「當知道一直支撐著自我走下去的執念無法實現時，我肯定會陷入絕望吧，我想我會化為怨靈，失去理智，殺光所有在面前的東西。」鄔彥茜說，她的目光在這對恩愛的夫妻間移動，突然緊皺的眉頭鬆開。「你們之間的事我沒資格插手，隨便你們吧，不過既然你們都是為了彼此，那麼也要考慮到對方被強行安排後的下場吧。」

　　「她絕對不會想躲在後面當膽小鬼，她想保護你。」

　　「我知道……這是個艱難的選擇，如果滿足我的執念，就要違背她的想法，如果滿足她的執念，我就沒辦法做到保護她，中間的平衡一點都不好掌握，我得好好想想。」

　　鄔彥茜沒再說話，她低頭品嘗著佛跳牆，閉上眼享受這個時刻。

　　……

　　「又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大雜燴，好可疑。」路澤低下頭把一小塊黑山羊觸手須吃進嘴裡，一股濃鬱鹹香的味道從口腔擴散開來，頓時征服了他的味蕾。

　　口感清脆，吃起來像筍尖，配合湯汁格外美味。

　　「這紅紅的是什麼，沒完全煮開啊，按理說應該徹底融入高湯中才對。」他用勺子盛起一小塊地獄血釋迦。這一小塊地獄血釋迦絕大部分已經徹底融入了湯汁中，剩下來的這部分鮮嫩柔軟，口感就像是豆腐，咬上一口，湯汁四溢，流淌開來。

　　「裡面居然放蔬菜了，但也太普通了，居然和之前的炒菜用的一種蔬菜，它們會破壞湯汁的味道啊。」路澤說是這麼說，但還是把所有的菜都撈出來吃掉了。

　　汪天逸正坐在對面，他狼吞虎嚥，在十幾秒內就把這碗吃完，接著抬起頭，冷眼盯著路澤：「愛吃就吃，不愛吃就滾，總在我耳朵旁，嗶嗶嗶嗶。」

　　「作為一個美食家，我是在測評！本著最合理最公平的原則，鑒賞這道菜，缺點我必須要說！」路澤微微抬起下巴，全身散發出一種不可置疑的驕傲。

　　「有病。」汪天逸翻了個白眼，這人每次都要進來批評一番，然後吃得最香的也是他，承認別人的優點對他來說就這麼難嗎？

　　「其實……真的很好吃。」突然路澤全身的架子都鬆懈下來，整個人向後靠在椅子上，似乎放下了什麼重擔。「反正還不知道能不能在那群玩家手下活著，但在那之前，我就承認一次吧。」

　　「真的很好吃，每次來這裡都很感動。」

　　路澤的聲音很小，只能讓汪天逸聽到。

　　「你別告訴唐元我說過這話。」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

　　「湯圓！！這人說你做的東西相當好吃，好吃的不得了，都要哭了！」汪天逸扭頭就喊。

　　不遠處的唐元聽到，用帶著深意的目光看向尷尬的路澤。

　　「切。」路澤迅速站起來，離開了大廳。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絕大多數玩家都把這頓飯當成了最後一頓，這並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只是死過一次的人，更懂得珍惜每一次享受的機會。

　　打烊後，唐元總共收入17個小時，賣出去了40碗。

　　比起之前的收入根本不算什麼，但他卻感覺喝下他這碗佛跳牆的玩家身上都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天空中的裂痕擴大的速度再一次加快，甚至開始往下掉渣，從這邊透過裂縫能看到那邊的世界漆黑一片。

　　一天後，那片天徹底碎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源源不斷的人從那黑洞中出現，降落在亡者都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