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妃休不可,腹黑太子妃 作者:金流兒 (已完成)

 
li60830 2019-4-24 14:40:3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45121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4:59
手手伸的長
    太子府。愨鵡琻曉

    花廳之內,

    簡單的君臣禮儀過後,唐淺淺便扶住了唐夫人的手,“母親怎麼過來了?”

    唐夫人訥訥的笑道,“只是想到,就過來瞧瞧!”

    這話就是聽在普通人耳中,也知道是有事情而來,唐淺淺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唐夫人,臉上微現深凝,“莫非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恁”

    “沒有,怎麼會!”

    唐夫人搖頭,只是似乎有些難言,見狀,唐淺淺一驚,“莫不是父親……”

    “不,老爺身體很好,只是……耽”

    唐夫人垂眸,最後還是咬牙抬頭看向唐淺淺,“或許老爺沒有和太子妃提及上官商號的事情,可畢竟上官商號是上官家的產業,也是姐姐最放心不下的……”

    唐淺淺一愣,像是完全不明白唐夫人所言,只是看著唐夫人臉上的緊張,還是輕聲勸慰,“母親別急,事情應該都有轉圜餘地的……”

    說話間,眼中仍是有些茫然。

    唐夫人眼中淚光閃動,“所以,臣婦有要事請太子妃幫忙!”

    “這……”唐淺淺愣在當場,眸光微微轉閃,“……碧兒久在府中,大多事情都不知道,或許太子能——”

    “不!”

    唐夫人搖頭,嘴角緊抿。“——現在也就只有太子妃能救上官商號了!”

    “……我……”

    唐淺淺有些猶豫,正要開口,唐夫人已經彎膝要跪下去。

    唐淺淺驚到,趕忙的把唐夫人扶起來,“母親,你這是做什麼?”

    唐夫人緊抓住唐淺淺的手臂,手指端的顫慄傳到了唐淺淺的心間,

    “碧兒,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現身,上官家就能轉危為安!真的——”

    唐淺淺看著唐夫人的眼中的期盼,眸色微縮。

    這般的懇求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似乎都不能拒絕,何況,唐淺碧又是喊了唐夫人那麼多年的“母親”。

    只是,眼下她和唐夫人都心知肚明對方的心思叵測,這看似慈母懇求的畫面之下,又到底隱藏著怎麼樣的心機深沉?

    她以為唐淺碧或者有些小聰明,可終歸還是要儀仗太子,而太子雖和唐相不合,可念在唐嫣然的面子上,就算是真的查出了十多年前的真相,也定然不會如何。所以,就直接衝著她下手。

    只要她唐淺碧現身,上官家就能轉危為安嗎?

    唐淺淺咬了咬唇,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好!”

    “太好了!”

    唐夫人面露驚喜,淚水沿著眼角就滑了下來。

    唐淺淺嘆息,“那母親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

    京城東。

    低奢的車馬在一眾侍衛的保護之下,緩緩停靠。

    馬蹄尚未停滯,就聽著街邊的鋪子裡傳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凌亂的聲音也乍然響起。

    “不像是夫人,是誰?”

    “是太子府的標記!”

    “難道是太子妃……”

    “……”

    唐淺淺的車簾尚未掀起,外面已經傳來了一陣的恭迎聲,“恭迎太子妃——”

    跟著,嘩啦啦的跪拜聲驚了一片。

    車廂裡,一同前來的桃香回頭看向唐淺淺,唐淺淺只眉心微挑,示意桃香掀開車簾。

    桃香定了定神,手臂抬起。

    車簾外,燦爛的陽光入目。

    唐淺淺下了車馬。

    笑容盈盈的把面前跪倒在地的一眾人等扶起來,身側,唐夫人滿臉笑意的看著她,和畫像裡相似的容顏就好像她的母親就在她的身邊。

    唐淺淺抬頭看向面前牌匾上的“上官商號”四個大字。

    四十年間,上官商號做的就是南貨北運,往來都是精緻的物件,尚為眾多官宦喜歡,即便順便帶來的普通的東西,也都是物美價廉。曾經有一陣兒上官商號陷入低谷,幾乎經營不下去,可上官家毅然換主兒,經營的男子第一次換做了女子,且還是尚且算幼。卻是奇異般的把上官商號的運勢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個女子就是上官幽蘭。

    後來上官幽蘭成了丞相夫人,上官商號就更是如魚得水,越來越壯大。再後來,上官商號轉到了唐夫人的手上,到現在已經十幾年。雖不是京城首屈一指,卻也是赫赫有名。

    當然,這些她並非是從唐夫人的口中得知,而是從她知道原來“母親”竟是一家商販之女之後,查出來的。

    ——“碧兒你只要出面就好,其他的一切都由我來說!”

    耳邊,唐夫人的話一閃而過。

    唐淺淺的唇角扯出一抹清淺的弧度,“本宮這陣子正想採辦些物件,聽母親說我們上官商號便有最好的,所以就過來瞧瞧!”

    唐淺淺說著,旁邊的唐夫人衝著唐淺淺點頭微笑,隨後側著躬身請唐淺淺進去。前面的一眾上官商號的眾人更是趕忙的讓出一條寬敞的路來。

    而這稍許的停頓,上官商號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大都竊竊私語著,

    “是太子妃嗎?”

    “真的是?”

    “沒想到啊——”

    “……”

    …………………………

    議政殿。

    南耀羽聽著桐梓的話,眸底陡然一緊。就是連在案前等著奏報國事的司徒空都察覺到了南耀羽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凝。

    桐梓話罷,南耀羽擺手,“小心照看太子妃!下去吧——”

    “是!”

    桐梓躬身告退。

    司徒空瞅著眼前這儼然神秘的事情,就是骨子裡很想探聽點兒什麼,此刻也知趣的不問不聞。

    因為,事關太子妃。

    看著桐梓出了殿門,南耀羽看向司徒空,“可查出來唐相府中作亂之人所謂何人?”

    司徒空應聲稽首,“回太子,是大皇子的人!”

    “嗤!”南耀羽哼聲,“這人不在京城,手倒是伸的長!”

    司徒空緊了嘴角,陪以一笑,“臣也如此以為,堂堂皇子,自有很多事要做,何必要在相府之中裝神弄鬼,所以臣就又派人查了查……”

    頓了頓,司徒空看南耀羽的眸色似有深凝,便道,“臣發現大皇子的人所糾纏的大都是在唐府中待了十多年的老人,而且還在跟蹤唐夫人!”

    話音落地,司徒空就聽著桌上“啪——”的一聲響。

    南耀羽一手拍到了桌案上,雖然聲音不大,司徒空也聽得出這位太子殿下生氣了。

    是因為大皇子牽扯到了唐相?

    還是因為唐相府中那位嫣然小姐的關係,抑或者那位太子府裡的太子妃?

    除了前者,但凡是後面的任何一個可能都不是他置喙的。

    司徒空噤聲不語。

    南耀羽看著司徒空眼中眸色幾多閃動,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不管大皇子查到了什麼,都給本宮稟告過來!”

    “是!”

    司徒空一驚,他是知道太子在意,可這般在意還是讓他有些惶恐,忙應諾著轉身就要走,只是幸而腦袋裡還有些清明,忙著又把其他的政事稟告了。

    南耀羽靜靜的聽著,偶爾把自己的決斷說出來,眼中的墨色久染不去。

    若非是為了她,那個大皇子又怎麼敢在唐府中這般舉動!

    當日,她告訴了他那個大皇子已然得知的消息。他也知道大皇子也定不會拖沓,很快就會動手,只是沒想到大皇子的動作會這麼快。

    他迂迴左右,大皇子是從府中下手,直插腹肋。

    只是雙管齊下,事情就是更容易一些。

    不對!

    南耀羽的顏色的墨色陡然深沉,下一刻長身而起。

    ………………………………………………………………

    上官商號大廳後面的雅間。

    一般都是唐夫人過來的時候小憩的屋子。

    明明一牆之外就是熱鬧的街市,可雅間之中卻是雅緻寂靜,沒有過多的花哨,一張圓桌,幾個椅子,一方軟塌,還有幾個密封的櫃子,而四周的櫃幾當中擺放的都是上官商號最近買賣的物品。

    而因為唐淺淺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道明了來意,所以在一行人到了雅間之後,就已經有人去拿了她要的各種上好的物件過來。

    桌上,腳下一眨眼就多了許多唐淺淺曾經在某些博物館或者書上,抑或者從沒有見過的各種精緻的東西。眼前晃動著的數名年紀已然不惑甚是有些年紀更大些,聽說是上官商號各家掌櫃的人,一雙雙的眼睛看著她,眸底深處流露出來的看似淚光的東西讓唐淺淺的心頭一跳。

    唐淺淺看了眼身邊神色已然有些隱隱不快的唐夫人,訥訥的開了口,“……莫不是本宮很像母親?”

    此話一出,唐夫人的面色微微深凝,那幾名年紀稍大的掌櫃卻是幾乎不約的點頭,“是,是……”

    “太子妃和大小姐真的相像的緊……”

    “是啊,若不是太子妃雍容,還以為是大小姐……”

    “……”

    說著,當中的有些人竟然都有些老淚縱橫的意味。

    唐淺淺看的明白,當年若不是她的“母親”上官幽蘭的舉動,他們也不可能在京城落戶,更不可能從當年的幾若溫飽不食到現在的富餘小康。

    唐淺淺生生的扯著嘴角,看向唐夫人,唐夫人接到唐淺淺看過去的目光,上前攔到了一眾掌櫃的面前,“太子妃是第一次來我們商號,我也知道大家見到太子妃心懷感慨,這般,等我們把這季的賬冊整理齊全,再與太子妃敘舊,如何?”

    “……”

    最後,還是唐夫人把一眾的各家掌櫃勸了下去。

    而唐淺淺則是留在雅間內,慢慢的欣賞上官商號給她擺設出來的各種當季抑或者上官商號當中以為最好的東西。

    唐淺淺一個一個的瞧著,身旁的桃香看著桌上擺著的香茶,側身對旁邊等著吩咐的商號夥計道,“太子妃喜歡梨花糕……”

    夥計恍然的應聲就退了下去。

    唐淺淺讚許的看了眼桃香,桃香不語的退了出去,門口隱隱的傳來桃香和商號中夥計的對話,“太子妃喜歡在茶點當中加點兒蜜餞……算了,還是帶我過去吧……怕你們找不到太子妃喜歡的……”

    隨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唐淺淺轉目再看向眼前的物件,看似欣賞。

    唐夫人這般苦心的要她在上官商號現身,定然不僅僅只是要她充當門面的意思。而且看那幾位掌櫃的神色,似乎對她過世的“母親”還有情意。唐夫人雖是藉口把幾位掌櫃的就給請去整理這一季度的賬冊,可要是她所料沒錯,沒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拜訪她……

    “吱呀……”

    就像是順應她的念頭,唐淺淺也不過剛又看了幾個物件,就聽到身後的房門聲啟。

    即便不會這古代的什麼內功,她也聽得出來人並非是桃香。

    唐淺淺嘴角微勾,回頭在看到來人時眼中一閃驚訝,

    來人躬身就跪倒在地,“見過太子妃——”

    唐淺淺抬手示意起身,“你是……”

    來人垂首道,“草民上官商號此處的掌櫃,鄙姓戚!”

    唐淺淺點頭,“戚掌櫃,有什麼事嗎?”

    戚掌櫃年過不惑,在看到唐淺淺的時候,眼中光亮正是唐淺淺熟悉的激動,顫慄等種種神情。

    稍許,唇角顫了顫,終於在唐淺淺的注視下道,“草民請太子妃念在大小姐的份兒上,救一救上官商號!”

    唐淺淺驚了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戚掌櫃愣了愣,猶豫的開口,“或者太子妃不知道上官家的商號被御史參了……”

    “為什麼?”

    唐淺淺顯然是懵懂,因為戚掌櫃的話面露怒意。

    戚掌櫃看唐淺淺似乎是真的不知情,咬了咬牙,道,“說是弄虛作假,以次充好,欺行霸市……”

    唐淺淺低頭看了眼跟前擺著的一眾物件,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那你們是真的如此做了嗎?……”

    “絕不會如此!”戚掌櫃毅然道,“上官商號這四十年一直誠心無欺為號,再者大小姐在時,更是告訴我們勿以惡小而為之!現在我們各家掌櫃大都是跟隨過大小姐的,又怎麼會明知故犯!”

    唐淺淺眸光微轉,相信了的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疑問,“只是朝中的御史絕不會無的放矢!”

    戚掌櫃面露黯色,嘴角不免苦澀,“太子妃難道還不知道這朝中的權勢碾壓……”

    唐淺淺抿了嘴角,但默不語。

    過了會兒,一手拿起跟前但看便是景緻巧奪的東西。

    雖說來到這裡幾個月的時間,她大多的時候都是呆在太子府裡,可看到的都是精緻的東西,所以好壞品質,她倒是幾眼就能看出來。

    眼前擺著的都是大都是好的。

    可是,就算是那個太子想要讓唐夫人緊張一下,做出了想要讓唐相焦頭的事情,也不至於誣陷上官商號。

    “本宮能幫到什麼?”

    ……………………

    上官商號議事的房間。

    幾個上官商號的掌櫃靜立在一側,看著桌上擺著的那些賬冊的唐夫人冷眼看著他們,“我不管是誰洩露出去的,我只想知道你們想怎麼解決!”

    一眾的掌櫃靜默不語,過了會兒,當中終於有人出聲,“或者太子妃……”

    “啪——”

    唐夫人一手拍到了桌上,“你們不要妄想打碧兒的主意!”

    此話一出,眾人噤聲。

    唐夫人滿意的看過他們臉上的驚懼,嘴角輕輕一勾,剛才在門口還有在雅室的時候,雖說早就想到他們會因唐淺碧的出現而激動,可他們看著唐淺淺的目光還是讓她覺得不悅。

    “他們看似是衝著上官商號來的,可換句話說不就是衝著唐相,還有太子妃嗎?若是上官商號出了什麼事還好,可若是牽扯到太子妃,那最後就是救上官商號的人都沒有!你們知道嗎?”

    唐夫人放緩了聲音。

    一眾的掌櫃低垂著頭,唯唯應諾。

    唐夫人環視一週,坐到了椅子上,隨後也擺手示意其他的掌櫃也坐下來。

    “上茶——”

    唐夫人的低呼,等在外面的隨從一一進來,給各自掌櫃奉上茶水。

    隨著四周的腳步,還有終於有些鬆口氣的喘息聲,好像剛才的緊繃瞬時消散。

    唐夫人沒有說話,四周的掌櫃們也沒有開口的,只好像眼前就是個不大的茶話會。

    當唐夫人杯中的茶喝過了半兒,唐夫人放下了杯盞,

    “你們可想到了什麼法子?”

    這突然的話,又讓四周剛平緩下來的氣氛再度緊張起來。

    唐夫人的面色冷沉,盯著沒有說話的眾位掌櫃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色,“我知道你們還是唸著姐姐,可現在,這裡的主人是我!……你們犯下的錯誤,我不會給你們整理,我只要你們能妥善的解決,若是不然,你們就離開你們的位置,自有人來接替你們!”

    此言一出,一眾嘩然。

    其中有人終於忍不住,“二小姐,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們!”

    唐夫人看了他一眼,還沒有說話,就已經有人跟著附和起來,“我們也是上官商號的老人,這些年沒有辛勞也有苦勞……”

    “沒錯!何況那件事情根本就不關我們的事,還不是——”

    “還不是什麼?”

    旁的話唐夫人沒有理會,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乍然掐斷。

    那人一驚,縮了脖子不敢再說下去。

    四周的喧鬧也有了一時的寂靜。

    而就在這時候,門外聽著有人低呼,“太子妃——”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0
換天了
    屋內的眾人陡然聲噤。

    而在眾人的不安當中,唐夫人的眼中閃過一道流光。

    緊跟著,閉合的房門打開。

    唐淺淺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她的面容柔和美好,溫柔的目光從眾掌櫃的面前一一而過,明知道太子妃只是淺淺看過,可在太子妃看過來的時候,眾掌櫃還是不約以為太子妃看的是他們自己恁。

    “見過太子妃……”

    一眾的躬身叩首,唐淺淺抬手虛扶,唐夫人也請唐淺淺坐到了正中的位置上。

    唐淺淺坐定,隨從奉上香茶擔。

    唐淺淺看也不看,問向唐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唐夫人回答。

    “是麼?”唐淺淺一笑,“適才本宮可是聽著熱鬧的很!”

    “太子妃說笑了!”

    唐夫人笑了笑,一眾的掌櫃也跟著應諾點頭。

    唐淺淺卻是搖頭,“本宮怎麼以為並非如此!”說著,看向唐夫人,

    “母親,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沒有用“本宮”而是用“我”,而且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的語氣讓唐夫人的面色一凝,只是最後還是否認,“真的沒什麼!”

    “是啊,是啊!太子妃……”

    眾位掌櫃也忙附和。

    唐淺淺卻已經一抬手,止住了他們。

    她目光淺淺的看向唐夫人,“母親,我都已經知道了,就不用騙我!”

    “年前,上官商號進了一批略顯低劣的物件兒,只是想低價賣出,結果卻是讓不軌之人先充當優質貨物出售了出去,而當時事情繁多,又奉大年,本宮出嫁等,等再發現了不對已經是幾個月之後。而不等商號想到行之有效的法子,就已經有人先給告了,且直達上庭。”

    “雖上官商號前後不過四十年,可這當中難免有些隱晦之事,如是朝中真的想要徹查,先不說恐怕會牽扯到父親,說不定上官商號這些年的基業就要毀於一旦!”

    “母親,如斯所述,我是說的對或不對?”

    唐淺淺這一席話不止讓在場的一眾掌櫃驚住,更是讓唐夫人一驚,“太子妃這是聽誰說的?”唐夫人驚問。眼睛往唐淺淺身後的方向看過去。而正在門外的閃過的人影讓唐夫人的眼底暗光一閃。

    唐淺淺看在眼中,嘴角輕飄一勾,“母親不要怪我是從誰那裡聽來的,只要說我說的對或不對!”

    “……”

    唐夫人咬唇,眸色閃爍間就要否認。可先她之前,那一眾掌櫃當中已經有人先開口,“太子妃所言不錯!”

    一言既出,整個屋內都霎時寂靜無聲。

    再看其他掌櫃臉上的神情,已然不用多言。

    唐夫人咬唇,眸色中似有不甘閃過,再抬眸看向唐淺淺時,深有愧色,“太子妃……”

    “母親!”不容唐夫人說下去,唐淺淺已經拉住了唐夫人的手,眸光誠懇的看過去,“無論今日我是不是太子妃,我也是上官家的一員。如今,上官商號位在擔心,還請母親讓我為上官家盡一份力!”

    “……”

    唐夫人看著唐淺淺,似乎還有些不願,可屋內其他的一眾掌櫃眼中已然渴盼。

    最後,唐夫人只能嘆了聲,“好吧!”

    唐淺淺面上一喜,住著唐夫人的手微微一緊,“如若是如此,我這裡有個法子,還請母親參詳!”

    眾人包括唐夫人都是一愣,不管怎麼說,也就是剛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能想到什麼法子!

    看到他們臉上的詫異,尤其是唐夫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唐淺淺一笑,“本宮的意思是,就把上官商號的所屬暫時轉到本宮的手上!”

    此言一出,再度嘩然。

    正如唐淺淺先前所說的,上官商號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這要是真的被有心人徹查下去,說不準就會移罪到唐相身上。可若是太子妃成了上官商號的主事,那至少太子那邊就不會有什麼想法,即便朝中也或許會有人心懷叵測,但太子和唐相合起來,也定能安保無虞。

    唐夫人面有難色,“可太子妃畢竟不懂商家……”

    唐淺淺笑,“本宮先也說了,畢竟本宮也是上官家的人,怎麼能讓上官家四十年的心血付之東流!所以,若是當真不能讓上官家度過危難,本宮自當把上官家主事之位交還到應得之人的手上!”

    唐夫人看著唐淺淺,眼角帶過在門外一閃而過的戚掌櫃的身影,眸光微轉。

    她好不容易把唐淺碧帶到了上官商號,自然不會只是要她來這裡撐撐場面這麼簡單。

    戚掌櫃是她安排的,就是現在從唐淺碧嘴裡說出來的主意也是她早就想到的。只是沒等她說,唐淺碧倒是先開口了。如此,倒也免了唐淺碧對她又有什麼疑心。

    可不知道怎麼,看著唐淺碧眼中的笑意,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她曾看走眼過這個唐淺碧,如今,又或者說不定又是她的計謀?

    “母親,你以為如何?”

    唐淺淺看著唐夫人,眸光中些許期盼,些許探究。

    這個唐夫人也在疑心吧!

    只是若非是有不少的聰明,也不會穩坐這麼多年的上官家商號主事的位置,更隱藏的如斯之深。

    唐夫人在算計她,唐夫人也知道她心有警惕,所以,她走的這步棋,就看唐夫人對自己的自信到底有幾分了。若是所剩無幾,應該是不會應允的,可惜——

    “好!”

    唐夫人點頭。“念在姐姐的份子上,我就應了你!”

    “多謝母親!”

    唐淺淺感激道。

    ………

    來往上官商號的路上。

    疾馳的馬車上,南耀羽聽著隱在暗處的影衛傳來的消息,擱置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攥到一起。

    他知道他那個太子妃是聰明的,可那個上官幽竹,也不是簡單的主兒。

    事到如今,這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懷叵測,也從先前的試探,到了現在的正面交鋒。

    上官商號,他南耀羽並不看在眼裡,可那個太子妃,或許會因此上當。

    吃一塹長一智,他理應讓她吃這一次的挫,日後就更會老實的待在他的身邊。

    畢竟這陣子她看似乖巧,可應該還是有所隱瞞。

    可是,他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她是他的女人,就是被欺負,被算計,也只能是他。

    ……………………………………

    上官商號。

    很快,寬長的桌上已經擺上了兩份文書。

    四周,一眾的上官家掌櫃聚集而立。

    “這兩份文書,一份是把上官家商號主事轉交的案冊,只要我和太子妃簽上字,上官商號就正式為太子妃所有。另一份是在太子妃忙碌期間,上官商號暫且由我來主持的文書。”

    唐夫人解釋著,把案冊交到了唐淺淺的手上。

    唐淺淺只粗粗掃過,就轉手把這兩份文書交到了在場的一眾掌櫃手中,“諸位都是上官家的老人,這樣大的事情是怎麼樣也要眾位見證的!”

    太子妃如此說,一眾掌櫃也只能接過來,一一看過。

    而在看到當中內容時,各人的臉色都略有不同。

    唐淺淺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似不經心的看過一眾掌櫃臉上的神情,嘴角不著痕跡的一勾。

    唐夫人還真是用心良苦,這兩份文案看似是臨時備下,可當中的內容卻是字字精闢,沒有絲毫的漏洞。尤其是第一份文案,若是她簽了,那上官商號前四十年的所有賬目什麼的就和她掛上了勾,就是當時她沒有出生時候的事情,也都留到了她的身上,就更不要說是這所謂的“惡意哄騙”。

    口口聲聲說什麼被賤人所害,若非是當中有太過險惡之心,唐相又怎麼會如斯生氣!

    一眾的掌櫃把那兩份文案看過了,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唐夫人還有唐淺淺。

    “如何?”唐夫人笑的溫和。

    唐淺淺也面帶懇切的看著他們。

    “若是太子妃能成為管事,我等定鼎立相助!”

    一個聲音從眾掌櫃當中冒出來,唐淺淺循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年近半百之人,而那個人在先前的雅間的時候也曾積極主動的對她表示過親近之感。

    這麼多的掌櫃,只有他敢於直言呢!

    唐淺淺面露驚訝。

    而聽著有人開口,其他的掌櫃也就跟著一一開口應聲。

    唐淺淺點頭,“既然如此,那……那筆墨來!”

    …………………………

    “太子駕到——”

    低低的聲音從門外驟然而起。

    屋內的眾人只一驚。

    緊跟著,就見房門大開。

    一身便服的南耀羽已經進了來。

    銳利的目光遊走,幾乎立刻就落到了正立在案前,手裡握著筆端的唐淺淺。

    唐淺淺看到南耀羽,眼中也是一喜,“太子殿下……”

    屋內一時被震驚住的一眾掌櫃這才紛紛回神,

    “草民等見過太子殿下——”

    唐夫人也跟著跪拜,眼角落到案上擺著的文書,眼中一閃憂慮。

    南耀羽掃過在場的一眾人等,“起來吧——”

    “謝太子殿下——”

    南耀羽點了頭算是應聲,直接就衝著唐淺淺過來。

    唐淺淺忙放下筆,一輯首,“臣妾——”

    “好了!”南耀羽一手扶住她的胳膊,“本宮不是要你在太子府老實待著?”

    雖語氣溫柔,可話裡的隱怒一聞便知。

    唐淺淺不著痕跡的掃了眼臉上微帶恐慌的唐夫人,笑著扯過南耀羽的手,就往案几上的文書上拉過去“臣妾這會兒過來,也尚算是有獲呢!”

    說著,就把當中的一份文案放到了南耀羽的眼前。“太子請看!”

    南耀羽擰眉看過去,而在場的一眾掌櫃,還有唐夫人都不約小心的看著南耀羽臉上的神色。

    南耀羽只是掃過幾眼,目光就直直的落到了文案下面已經黑白分明寫得清楚的“唐淺碧”這三個字上。

    嘴角輕巧一勾,“一日不見,太子妃竟然也有了自己的買賣了?”

    點點冷嘲的語氣讓唐淺淺的面上微微一紅,唐夫人更是有些窘然。

    “太子殿下!”唐淺淺扯了扯南耀羽的胳膊,“這到底也是臣妾母親的生意!”

    南耀羽挑眉,轉眼看向唐夫人,“岳母把上官商號給了太子妃,就不怕然兒惱怒?”

    唐夫人忙垂首,“然兒還小,這些事情就是告訴她,她也不懂!”

    “哦~!”南耀羽點頭,側目看向唐淺淺,“這麼說,太子妃懂了?”

    “……”

    唐淺淺抿著唇角才沒有讓自己笑出聲。

    這話不管是嘲笑她自不量力,還是警告那個唐夫人,聽上去都不好聽,可卻還是無礙他對她的關心。

    ……這個傢伙來的太過匆匆,身側的帶子都系的稍顯凌亂呢!

    唐淺淺低眉,扯著南耀羽身側系的略顯凌亂的帶子,稍顯嬌柔,“臣妾不懂,可有懂的人啊!”

    南耀羽看到她的手指所落之處,眉心一跳,一抹淡淡的笑痕無聲劃上唇角。

    ……

    “你是說唐夫人?”南耀羽開口。

    這前一刻,南耀羽還口口聲聲喚著“岳母”下一刻就已經改成了“唐夫人”,

    就在眾人的錯愕當中,南耀羽直接把另外那個文案拿到手裡,指著上面寥寥多字之中的某個地方,一語道破天機,“若覺不適,可隨時收回名下……”

    “這……”

    唐淺淺一愣,像是才看到上面所言。

    南耀羽一手把這幾張紙扔開,但看這幾張紙落下,化作了飄舞飛蝶一般,

    “若是唐夫人當真能解此禍事,又何須抱本宮的太子妃出面!”

    此一眼,唐夫人忙跪倒在地,“定是寫此案卷之人誤會了當中緣由,還請太子恕罪!”

    南耀羽冷眼看過唐夫人,“寫此案卷者自是其罪當誅,只是唐夫人你——”

    “太子殿下——”

    唐淺淺拉住南耀羽的袖口,面帶懇求,“法不責眾,再者,臣妾也還沒來得及……”

    “嗯?”

    南耀羽挑眉,唐淺淺登時噤聲。

    她說錯了,什麼叫“沒來得及”,這要是人家晚來一步,豈不就是“米已成炊”?呃,貌似“米已成炊”也不對……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老實的退到一邊。

    雖說她早已經有了對策,可當她什麼都不需要做,只是在旁邊看著就能得償心願的時候,心情還是格外的愉悅。

    南耀羽看了眼唐夫人,“既然現在上官商號已經歸太子妃所有,那岳母也就該回去了!

    南耀羽面上的神色已然放緩,口中生疏的稱呼也已經恢復了以往親切,在場一眾人等還有唐夫人都鬆了口氣,可隨後又因為南耀羽的話,唐夫人面上一閃失措,“太子殿下……”

    不容唐夫人說什麼,南耀羽擺手,“桐梓,送唐夫人回府!”

    守在門口的桐梓過來,“請——”

    太子已然如此,唐夫人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躬身一輯,只是臨走的時候還是對唐淺淺叮嚀道,“請太子妃念在這是姐姐的一番心血……”

    “本宮知道!”

    唐淺淺點頭應了。

    在唐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唐淺淺的眼中幽光淺淺。

    在她來上官商號的路上,她就已經決定要念在逝去的那位唐家大小姐的份兒上了。

    ………………

    站在上官商號的大門前,唐夫人看著身後已經回去的桐梓背影,眼底狠光閃過。

    她已經是在太子應該在議政殿議論政事的時候去找的那個女子,竟然太子還是趕了過來。而且剛才不過幾句話,就讓她的背脊上都險些濕了一片。

    這陣子太子對那個女子的寵蓕鉬愛,她當然清楚,只是先還以為太子對那個女子不過貪圖一時新鮮,現在看來——絕非是她想的這麼簡單!

    不止幫那個女子徹查十多年的事情,更還想要把上官商號搶過去?

    唐夫人抬手示意,身側的侍婢招呼過來唐府的車馬。

    踏腳矮凳擺到面前,唐夫人抬腳踩上,很快,坐上了車馬。

    車馬緩緩,駛離上官商號。

    車馬當中,微微掀開的車簾當中,唐夫人嘴角勾出來的弧度在那一汪的日頭之下,只顯陰沉。

    …………………………………………

    上官商號內。

    南耀羽坐在當中的位置上,一手端著茶盞,一邊瞅著眼前站著的一眾的商號掌櫃。

    若是先前商號掌櫃們覺得唐淺淺的目光是溫和的一一落在他們的身上,那此刻,這位太子爺給他們的感覺就是現在當下唯恐他們在想什麼,太子都能聽得到。

    不需要太子的冷眼沉聲,只是太子瞟過來一眼,就連腿腳都有些發軟。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好像只是轉眼,房門開啟,桐梓的身影閃進來,南耀羽才總算是開口,“怎麼,你們怕本宮?”

    立刻,那些掌櫃都紛紛跪倒在地,有的說著“不怕”,有的說著“怕”,也還有的說著“太子恕罪”之類的。

    唐淺淺看著,幾乎是哭笑不得。

    雖說眼前的這些人也是在商場上打滾兒過的,甚是因為身在京城也應該見過不少的達官貴人,可眼前的這位畢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更還是未來耀國最尊貴的人。加上先前他們肚子裡懷著的各種的小心思,還有方才那位唐夫人才離開,所以,重重恐懼就都不約的冒上來。

    “好了!”

    南耀羽皺眉。

    眼前的這些人要不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女人,他實在是不屑見之。

    “現在,你們是不是要拜見你們的新掌事?”

    太子此言一出,就是猶如真鼓齊鳴。

    一眾的掌櫃忙衝著唐淺淺幾乎齊聲的說道,“見過新掌事!”

    聲音整齊的幾乎能揭瓦而上。

    唐淺淺掩了下嘴角,點頭應了。

    “既然我已經是你們的掌事,那有些事情就要早些決斷了!”

    說著,唐淺淺抬手一指,就從眼前的這些掌櫃跟前指過幾個人。“你們留下,其他的掌櫃請在外面稍候!”

    雖不明白唐淺淺的用意,眾位掌櫃還是應聲離開。留下的幾名掌櫃面面相覷,額頭上不免都有些汗濕。

    唐淺淺看在眼中,眉角一挑。

    當房門關合,唐淺淺又貼近了南耀羽,在南耀羽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南耀羽挑眉看了眼她,轉頭衝著桐梓點了點頭。

    桐梓應諾。

    隨後,留下的那幾名掌櫃就只覺得眼前一花……

    ………………

    屋外。

    數丈之外,數名掌櫃緊張的瞅著裡面聽不到聲音的境況,各自臉上和眼中都不免有些緊張。

    ……太子妃要留下的那幾位掌櫃都是在上官商號待得時候最久的。換句話說,也就是最清楚上官商號內情的掌櫃。

    是巧合,還是太子妃又或者根本就是太子的意圖?

    或一開始他們還能以為這一切都是唐夫人安排,可當太子殿下突然出現,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和他們所想的不同了。

    他們都不過是普通百姓,即便是有些家財,也都是在上官家掙下的。即便有些見識,也不過商場上的爾虞我詐。

    唐夫人,他們惹不起。

    這位太子妃,還有太子殿下,他們更惹不起。

    所以,現在太子妃就是在給他們思考的時候嗎?

    而當他們再度進去的時候,就要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

    屋內。

    南耀羽坐在主位上,神色悠然的看著眼前這目瞪口呆的一眾掌櫃,嘴角清淺一勾,就繼續喝著自己手裡的茶盞,就好像自己只不過就是個看客。

    唐淺淺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

    或一開始的時候,南耀羽是想要來幫她的,可在她說了她也不會理會第二個案卷之後,人家就知道了她一定是有了某些算計。

    再者這個上官商號畢竟是她上官家的產業,既然她唐淺淺想要拿過去,那就要先展現出點兒實力才不會被人指點,最重要的是,恐怕他也想要看看她腦袋裡到底有著什麼樣的錦繡。

    唐淺淺淡淡的掃過幾個被桐梓點了穴道只能僵立在原地,聽不到看不到的掌櫃,別眼看向在場的另外幾位掌櫃,“我知道你們的心裡還唸著本宮的生母,所以為了你們,也為了我的生母,還請幾位掌櫃告訴我,這以次代好,欺行霸市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淺淺這簡單的一句話,只讓剛才還心懷忐忑的幾位掌櫃眼中一熱,他們不知道這位原來的大小姐女兒,如今只是一面之緣的太子妃是如何知道他們的心境的,可憑著這句話,就足以讓他們激動。

    他們說的不多,卻是道出了這些年上官商號的起伏。

    上官幽蘭,也就是她的母親,唐相的前夫人。十五歲開始接掌上官商號,短短幾年就把上官商號從幾乎頹敗漸漸復興,後來機緣巧合,幫了現在的唐相,上官商號就更是意氣風發。而後,上官幽蘭嫁給了唐相,上官商號也移到了京城為主。

    上官幽蘭雖身在相府為尊,可仍幾日就到上官商號來查賬種種,而那時候,上官幽蘭的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就讓自家妹妹,也就是現在的唐夫人學著打理。

    再而後,上官幽蘭過世,上官商號理所當然的到了現在唐夫人的名下,唐夫人很聰明,也跟著上官幽蘭學過不少的經商手段,可當唐夫人成了掌事之後,那些手段似乎都變得不甚靈光,而且似乎唐夫人更多的喜歡走捷徑。不要說假賬欺瞞,以次充好,就是欺行霸市,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干。

    他們是上官家的老人,這麼多年至少也明白因果之說,為了上官家,他們也是勸過唐夫人的,可唐夫人並沒有理會他們。漸漸的有些商家不願和上官商號做生意,可礙於唐相的威名,也就是私下裡拖延。而有些商號,還是和上官商號開始對抗。

    唐夫人自是生氣,求到了唐相那裡,可唐相卻是撒手不管。所以,到了這幾年,上官商號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盛名。

    而現在,他們終於等到了唐淺淺。

    最後,他們說了他們自家鋪子裡的了然於胸的幾個賬目。

    但聽著耳邊的那幾個數字,唐淺淺眉眼中帶上凌厲,就是連南耀羽的眉心也微微一皺。

    其實他們說的字數並不多,只是他們本就是一心為了上官家的掌櫃,所以那些虛假的東西應該就是最少的。說的直白些,他們自己鋪子裡的虛假並不多,可若是這麼多的鋪子在一起,就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宏宏深井。

    唐淺淺喝了幾口茶才算是穩住了自己的震驚。

    然後看向南耀羽,“太子,可以了!”

    南耀羽點頭,瞥了眼桐梓,但見桐梓身形又是幾晃。

    清醒著的幾位掌櫃只看眼前又是一陣的眼花繚亂,再而後,先前被點了穴道的幾個掌櫃已經清醒了過來。

    他們眼前,唐淺淺正巧笑嫣然的看著他們,

    “適才,諸位初識本宮,無不是驚喜交加。所以,本宮以為諸位都是上官家的老人。在此,本宮請幾位留下來。不為其他,只請諸位多多扶持本宮!”

    …………………………………………………………

    上官商號的門外。

    一眾的上官商號掌櫃恭送太子和太子妃的車駕離開。

    而在太子和太子妃離開的車駕後,一輛車馬上滿是卷宗案冊,在太子周身的侍衛林立保護之下,也從上官商號門前緩緩離開。

    那裡,是上官商號自從來到京城之後的所有賬冊。

    各個上官商號的掌櫃臉上,眼中神色各異,大多的都是帶著不可抑止的緊張。

    太子妃在和上官商號裡的幾名大掌櫃聊了之後,又和其他的掌櫃說了幾句要他們安心的話,就把上官商號的所有賬冊都拿走了,說是三日後給他們答覆。

    若來人只是太子妃,或他們不用太過擔心,可太子殿下……畢竟參奏上官商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或者太子妃能讓太子改變初衷?而且今日看太子對太子妃也是好的很!

    當浩蕩的太子駕輦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他們趕忙的告辭離開了這個商號。

    既然換了掌事,那他們也要趕緊的把自己的鋪子重新的整理一番。

    ****************************************

    車馬當中。

    嬌呼傳來,

    南耀羽已經一把把唐淺淺壓到懷裡,一陣的深吻。

    唐淺淺低喘了聲,本想的想要推搪,可想到突然推開的房門口,他急匆匆奔過來的身形,還有微現凌亂的衣角,只覺得心頭一軟,那什麼想要拒絕的意識也就都隨風破碎了。

    索性,她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任他恣意了個夠。

    當兩唇分開,南耀羽盯著唐淺淺,帶著曖昧痕跡的唇角勾出一抹邪魅。

    “小女人,告訴本宮,你是怎麼發現那幾個掌櫃可信的?”

    唐淺淺眸光轉閃,車廂之內,竟是流光異彩,斑斕美麗。

    她攬著南耀羽脖頸的手沒有鬆開,只是衝著南耀羽飛了個媚眼,“太子以為呢?”

    “嗯~!”南耀羽眉眼微沉,一手直接罩上了她的胸前,狠狠一捏。

    酥麻的脹痛讓她險些驚呼出聲,唐淺淺白了南耀羽一眼,也只能開口,“在太子來之前,臣妾已經把唐夫人給我預備的文案給眾位掌櫃看了,那些掌櫃當中,也便只有他們幾個眼中流露出了不捨。後來他們當中有人想要開口的,可卻是讓人給攔了下來!”

    南耀羽伸手捏了捏唐淺淺的鼻頭,“若非是本宮知道你的底細,還以為你是什麼武功高手呢!”

    在場的掌櫃十多人,她卻是能在短短一瞬看出他們眼中的神情,而且後來在他看來,她所猜測竟然無一失錯。

    這樣的精明,卻是鮮少能有!

    唐淺淺心知道自己確是不小心暴露了一些端倪,畢竟當時那麼多人在場,而她的目光也太過快速了些。

    她嫣然一笑,原本搭在南耀羽脖頸上的手落了下來,“當然是臣妾當初一目十行的能力了,再說,太子也是喜歡說笑,難不成太子就看不出來?”說著,唐淺淺嗔怒的瞪過去一眼,看似不忿。

    南耀羽似是思襯,隨後倒也點了頭,“不錯,還是淺淺聰明!”

    說著,又是在她的酥胸上抓了把。

    唐淺淺嬌嗔的瞪過去,撐著身子就想要坐直了,可南耀羽並不給她這個機會,胳膊上的力道微緊,唐淺淺直接就摔倒了南耀羽的身上。

    男子身上淡淡的菊香漂浮,唐淺淺無奈,只能就依靠在他的身上了。

    ……

    車馬緩緩,耳邊只聽到外面馬蹄的踢踏聲。

    唐淺淺凝了凝神,柔聲道,“淺淺讓太子焦心了,是淺淺的不對!”

    柔和的聲音像是一汪潭水滑入心田,南耀羽的心間一嘆,低頭把玩唐淺淺的手指。

    柔軟的指腹在他的掌心,明明就不是嬌柔的模樣。

    南耀羽眼中笑意漸深。

    “三日之內,淺淺確實能把上官商號的賬務整理完全?”

    這一聲輕問立刻讓唐淺淺打了個激靈。

    唐淺淺驚慌的抬頭,“羽莫不是不想幫襯淺淺吧!”

    “淺淺什麼時候要本宮幫襯了?”南耀羽一臉訝然。

    唐淺淺瞪著眼前一臉無辜的男人,幾乎就要咬後牙槽了。

    雖說她確是有私心,可要不是為了能讓他好好的給唐相製造點兒麻煩,她何必要把這麼多年的賬冊都弄過來!

    南耀羽笑道,“唐相對上官商號並不上心,本宮也不想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噗——”

    一口老血險些從唐淺淺喉嚨裡噴出來。

    這個傢伙!

    虧她先前為他的那點兒喜歡覺得心軟,這丫根本就是個腹黑狡詐的傢伙!

    而看著唐淺淺的鬱結,顯然南耀羽很開心。

    爽朗的笑聲直接溢出來。

    唐淺淺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惱怒的就要發飆。

    而這時候,行進的車馬突的一停。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0
在夢裡
    車內,南耀羽的眼底也閃過不悅。

    車外,桐梓的聲音傳來,“太子殿下——”

    南耀羽擰了擰眉,稍稍的掀開車簾,“什麼事?”

    車窗外,桐梓低低的說了什麼,南耀羽的嘴角微微一沉。

    車內唐淺淺看不到桐梓的身影,即便近在咫尺,她也聽不到這兩人說的什麼恁.

    唐淺淺知道,這是秘密!

    倒是很快,南耀羽放下了車簾。

    原本八卦的事情是她不屑做的,可想到自己好歹是現在這個男人的妻子,也是要問一問膽。

    “有什麼要緊的事麼?”

    南耀羽看了她一眼,“淺淺猜不到?”

    唐淺淺愣了愣,旋即明了,“是然兒……”

    南耀羽邪眉瞅著她,“聰明!”

    ——她就知道!

    只是這也當作是什麼國家大事的不想讓她聽到嗎?

    唐淺淺低垂下頭,手指扯著自己的裙襬,“母親受辱,身為女兒想要為母親討回公道,也是人之常情!”

    他話音未落,南耀羽已經攬住了她的腰身,薄薄的菊香噴薄在她的身上,嗓音裡含著淡淡的笑意,即便不抬頭也好像能看到他唇角勾出的弧度。

    “怎麼?吃醋了?”

    唐淺淺暗自翻了個白眼。

    笑話!

    只是身子還是忸怩了下,狀似不依的窩到南耀羽的懷裡,“太子若是不喜歡,那臣妾就不吃醋好了……”

    “這怎麼成!”

    南耀羽一本正經的低呼,只是喉嚨裡的笑意仍隱約可見,“這樣,本宮答應你晚上早些回來!”

    “……”

    “乖——”

    …………

    車馬再啟。

    寬敞的車廂內已經是唐淺淺一個人。

    淡淡的菊香漸漸遠去,身側的軟褥上卻好似還暖和的有著那個人的氣息。

    唐淺淺慵懶的躺倒在上,閉著眼睛假寐。可眼前卻還是莫名的出現了唐嫣然的面容。

    興師問罪?

    討好?

    還是引誘?

    嘶——

    唐淺淺送車廂裡坐起來,突然覺得好笑。

    這不管是怎麼樣,也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吧!

    目前她車子後面的那幾乎一車的賬冊才是她現在首要完成的。

    “太子殿下可有什麼吩咐?”唐淺淺問那位下車前就留下來伺候在她身邊的桐梓,

    車廂外,桐梓道,“太子已經吩咐了數十位帳房在太子府內等候,只等太子妃回府之後便可行事!”

    唐淺淺眸光一亮,嘴角的笑意也不由掛上。

    雖說那個傢伙就是個花心大蘿蔔,可念在給她安排的還算是妥切的份兒上,她也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閉上了眼睛,唐淺淺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

    隱隱透過來的風兒吹過車簾,車外的光亮在唐淺淺的身上一掠而過。

    她手腕上的瑪瑙鐲越發的紅豔似血。

    ………………………………

    燕舞酒樓。

    “玄”字號的雅間。

    透過半敞的窗子,唐嫣然憂心忡忡的看著外面街道上的景緻。

    適才聽到母親的話,她大大的吃了一驚。

    她的太子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急匆匆的奔了過去不說,更還把母親從上官商號掌事的位置給貶了下來。讓唐淺碧當上了上官商號的主事。

    怎麼能,怎麼可以!

    隨著房門開啟。

    唐嫣然倏的回過身子,隔著淺淺的簾帳珠玉,不遠處的男子只若明月嬌豔。

    “太子……”

    **************************************************

    幽幽的河水在夜色下蕩漾成波。

    淺淺的花香映入鼻端。

    耳邊還能聽到不遠處的鞭炮聲聲,似乎熱鬧的很。

    腳下大紅的裙袍露出兩雙錦繡鞋子的輪廓,上面精緻的細紋似乎在哪裡見過。

    倏的,頭頂上妖嬈起燦爛的煙花。

    唐淺淺下意識的想要抬頭去看,卻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力道。

    她猝不及防,連驚呼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落到了水裡。

    “噗通——”

    激盪的水波湧出如玉的水花,唐淺淺只覺得呼吸也幾乎一時哽住,喘不上氣來。手腳忙亂的在水中掙紮起來。

    她是會水的,所以她怎麼會有這種窒息的感覺?

    對了,她是在做夢!

    在剛才看到眼前這一汪碧池,還有頭頂上綻放開煙花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是在做夢。

    只是這個夢卻是詭異的清晰——

    她使勁的抬頭,往水面上看過去,蕩漾的水波當中,模糊的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雖看不清她的模樣,卻看得出她是個女子,而且看頭上的配飾髮髻,年紀也尚算不小。

    她冷眼盯著水下的她,即便水波蕩漾,她還是看到了那雙眼睛裡的狠炙。

    漸漸的,水中的她放緩了掙扎,喉嚨裡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盛。

    “快來人啊——太子妃落水了!”

    陡然的驚呼從水面上女子的嘴裡喊出來,隨後,那個女子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眼前再度一片黑暗。

    “太子妃……”

    陡然,耳邊一聲低呼。

    唐淺淺霍得睜開眼睛。

    敞開的車簾當下,面帶驚慌的不就是桃香,桃香身後的桐梓也正面帶微亂的看著她。而在看到她醒來,桐梓臉上的神情明顯一緩。

    唐淺淺稍稍的探頭,這才發現一行人已經到了太子府的門外。

    從南耀羽下了車馬的地方到現在太子府的距離也不過就是一盞茶的工夫,她竟然做了個噩夢。

    唐淺淺唇角揚起笑意,在桃香的攙扶下下了車馬。

    可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壓到了哪裡,在她的腿腳落地的時候,還是踉蹌了下,幸虧旁邊的桃香及時的扶住了她。

    終究還是她太累了啊!

    …………

    換下了衣衫,唐淺淺去到了太子府中的書房。

    確切說並非是太子的書房,而是太子偶爾見過那些大臣的屋子。

    此刻屋內人聲嘈雜,算盤的聲音噼啪作響。

    早先車上的那些賬冊早已經搬到了房間裡,十多名帳房打扮模樣的人正低頭忙碌。

    看到她進來,都起身就是要恭敬行禮。

    唐淺淺忙止住,又給吩咐端上了茶水糕點,好好的伺候著。

    只是當她在這十多位的帳房身後轉了一圈之後,到底還是忍不住,吩咐桃香拿本賬冊過來。

    剛才看那些帳房翻看的冊頁就預料到了他們記賬法子的簡單,現在這一翻看,果然是如此。

    唐淺淺把桃香招呼了過來,低低的和桃香說了什麼,桃香了悟。

    轉身站到了屋子正中,拍了拍手。

    “眾位,攪擾了!”

    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位帳房不約的抬頭。

    桃香晶瑩的小臉上兒上笑的誠摯無比,“奴婢不過太子妃身邊的侍婢,見眾位帳房如此勞累,便想了個法子博得眾位帳房一樂,還請多多指教!”

    聞言,眾位帳房一愣。

    剛突然得到太子的御令,說是有要事要他們相助,而當他們趕過來看到這滿滿的賬冊就知道這不知道要忙碌多久了,他們也都是做好了幾天幾夜不睡的準備。只是剛才忙了一陣兒,就聽著這樣的話。若非因為跟前這個丫頭是太子妃的,更太子妃還在旁邊,他們就真的要請這個小丫頭出去,免得耽誤了正事。

    桃紅也沒有遲疑,張嘴侃侃而言。

    而聽著桃紅的那番話,眾位帳房的眼中都不約的露出驚訝,欣喜的神情、

    旁邊唐淺淺一邊喝著茶,一邊愉悅的笑。

    在她整理太子府事務的時候,就把現代的會計原理方法教給了桃香,桃香這陣子運用過來,也是靈活的很。所以在看到現在那些商家鋪子還是用著那些老舊的記賬法子的時候,她決定還是要把好的東西發揚光大,至少目前先要趕緊的把她想要的東西整理出來。

    很快,桃香把這套法子簡單明了的講了出來,在場的各位帳房的眼中只越來越盛的流露出來異常明亮的光色來。

    終於,桃香講完,頓了頓,桃香又道,“奴婢知道諸位都是管帳方面高手中的高手,奴婢適才所言也不過是班門弄斧,只是事關太子妃要務,還請諸位傾力而為!”

    言外之意,各位想要知道某些知識的迫切都知道,只是現在還請把太子妃的事情辦完為上策。

    聞言,那些帳房們各自輕咳聲聲,再度忙碌起來。

    唐淺淺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這些人是太子派過來的,而太子對上官商號也沒有惡意。即便當中夾著個唐嫣然,可若是早就顧忌了,太子也不會答應了她的請求!

    最重要的是,那個腹黑的傢伙絕不是因為幾句啼哭,幾聲嬌柔就能改變主意的!

    …………………………………………

    燕舞酒樓。

    “玄”字雅間。

    “不要哭了!”

    冷然的聲音乍起。

    盈盈哭泣的聲音陡然停了下來。

    南耀羽盯著眼前哭的梨花帶雨,又是強忍著哽咽的唐嫣然,嘴角輕巧一勾。“本宮不管然兒此來是唐夫人叮囑,還是如然兒所說只是關心母親之緣故,如今上官商號還在你們上官家,然兒又有什麼覺得不甘的?”

    “再者,唐夫人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口說了是因為然兒還小,才沒有把掌事之位傳下,所以,然兒,你以為本宮還能再說什麼讓唐夫人改了主意?嗯~?”

    南耀羽的聲音依舊溫柔,甚是還帶了些不忍。

    唐嫣然只覺得心頭窩的更是厲害,眼裡含著的淚水再度滾落下去。

    她扯著南耀羽的袖口,嗚咽聲聲,“若是太子想,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難住太子的……難道,難道太子不喜歡然兒了嗎?”

    南耀羽的眉心一皺,眼中浮著並沒有達到眼底的溫柔陡然消散,眸子裡帶著的幽深只讓唐嫣然一滯。

    眼角的淚水也幾乎噎了回去。

    “太子……”唐嫣然顫顫的伸手,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隨時都能離開他。

    “然兒,還有十五日就是你入府的日子!”沒理會唐嫣然的動作,南耀羽盯著她,幽幽開口。

    唐嫣然一顫,“是!”

    “你也知道如今本宮對你姐姐尚算寵愛!”南耀羽又道。

    “是……”唐嫣然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南耀羽瞥了眼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兒,話語中更是輕和,“你更應該想到,現在你該做的不是恃寵而驕,而是要博得本宮的歡喜!……畢竟現在,唐相更喜歡你的姐姐一些。”

    隨著耳邊南耀羽的話音落地,唐嫣然唇角蒼白輕顫,身子更是踉蹌著往後倒過去。

    南耀羽只抬手,就攬住她的腰身,再稍一用力,唐嫣然就靠到了他的身前。

    “所以,在本宮面前,要乖一些,嗯~!”

    南耀羽依舊溫柔的說著,手臂上並沒有用力,只是輕手撫著唐嫣然輕顫的身子,看似愛撫。

    可依靠在南耀羽懷裡的唐嫣然卻是唇角輕顫。

    明明身前男人的懷抱一如之前的溫暖,他的話也一如溫和,可是現在,她已經清楚的明白,曾經的寵愛,再也回不來了。

    唐淺碧,我恨你!

    ****************************************************

    太子寢宮。

    流蘇的雕欄之下,唐淺淺坐在燈下,快速翻看著手裡的書冊。

    忙碌的就是連眼前擺放的糕點茶水都顧不上。

    伺候在側的桃香忍不住,上前低低的喚了聲,“太子妃,茶涼了……”

    唐淺淺這才從手裡頭的書籍裡抬起頭來,衝著桃香點了點頭,方飲了幾口茶水。

    只是一邊飲著,還是在看著手裡的書冊。

    桃香默默的嘆了聲,轉身正要退去,突的,唐淺淺開口。

    “桃香!”

    桃香應諾,唐淺淺看向桃香,“今兒在車廂裡,你喊我之前,有沒有覺得我奇怪?”

    桃香眼波一蕩,“太子妃只是睡著了!”

    “只是,睡著?”唐淺淺看著桃香,從桃香的眼中看到了遲疑。

    桃香咬牙,最後搖頭,“奴婢覺得又好像不太像,奴婢喚了您幾聲,太子妃都沒有聽到,後來奴婢去喚了桐梓,您才總算是醒過來!”

    唐淺淺瞭然的點了頭,“原來如此!”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那個夢,奇怪的很。

    “對了,當日,本宮大婚時,跟在本宮身邊的幾位嬤嬤?”唐淺淺問。

    按照宮規,太子大婚,應該是要有幾名嬤嬤陪在身邊的。

    桃香一愣,努力回想,“奴婢記得,太子妃身邊應該是四位嬤嬤,宮中兩位,還有兩位是夫人派過來的!……太子妃,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唐淺淺笑了笑,桃香果然是機敏的。

    “或許是吧,我也不確定,母親派過來的那兩位嬤嬤,你還記得什麼樣子嗎?”

    “奴婢記得!”

    “好!”

    …………………………

    太子寢宮的桌上。

    明燈耀眼。

    桃香看著唐淺淺筆端遊走,嘴角微訝。

    但見雪白的宣紙上,唐淺淺筆下猶如神助,幾筆就在紙上勾勒出了一個女子的輪廓。

    說是輪廓,是只有女子頭上的配飾,還有那雙眼睛,其他的一片空白。

    “我好像只記得她的眼睛,其他的什麼都不記得。”唐淺淺放下筆,略有遺憾。

    桃香卻是眼中一亮,“奴婢認得,是馮嬤嬤!”

    “咦?”

    唐淺淺奇怪,她只是畫出了眼睛,桃香就認出來了?

    桃香也知道唐淺淺的疑惑,“當時太子妃大婚,蓕鉬夫人尋了幾位嬤嬤,太子妃卻是選了唐相大人舉薦的兩位,而這位馮嬤嬤據說當時曾伺候過太子妃生母出嫁,頭上的碧玉簪就可見!”

    說著,桃香指向唐淺淺畫下的馮嬤嬤頭上的那個配飾,“這個簪子是二十年前的樣式,奴婢只在馮嬤嬤的臉上看到過,而且馮嬤嬤的眼角就有顆痣!”

    “……”

    唐淺淺呼了口氣,看著筆下只畫出了兩個眼睛的馮嬤嬤,嘴角深深一沉。

    因為懷疑唐夫人,所以不用。因為相信父親,所以不疑。

    可結果,唐淺碧還是著了道兒。

    而現在,這叫什麼?

    天網恢恢?

    “桃香,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奴婢明白!”

    桃香過來,取了唐淺淺眼前的紙就出了去,門外,隱約的桐梓的聲音傳來。

    唐淺淺放下筆。

    眼前的燭光跳動,鏡子裡,那張熟悉但又好像有些陌生的面容正看著她。

    唐淺淺彎了彎唇,鏡子裡的女子也衝著她一笑。

    渾然,背脊上一片發麻。

    幾乎是激靈了下,唐淺淺就把手腕上的瑪瑙鐲子給脫下來,扔到了桌上。

    “當——”

    鐲子落到宣紙鋪著的桌面上,瓔紅的顏色,在晃動的燭光下突然有種詭異的流光轉過。

    唐淺淺瞪著,嘴角緊抿。

    ……

    “愛妃在看什麼?”

    清朗的聲音傳來。

    唐淺淺抬眸,就在殿門之內,一身白袍的男子緩緩的走進來,眉眼間帶著的柔和美好,只是霎那便是盈轉。

    “太子殿下!”唐淺淺欣喜的過去,

    南耀羽的瞬時的把唐淺淺攬到了懷裡,因為她適才的親近嘴角輕勾,“可是等的久了?”

    窩在南耀羽的懷裡,唐淺淺眉眼微抖。

    她之所以這樣主動,是不想他發現她把他賜給的鐲子給扔到了桌上,可現在想來,剛才她根本就沒必要那麼緊張。

    “莫不是有什麼不想要本宮知道的?”

    南耀羽說著,環繞著唐淺淺就往書案的方向過去。

    這個傢伙,要不要這麼精明!

    唐淺淺暗嘆了聲,抬眸往南耀羽的臉上看過去,“太子再送給臣妾些好物件吧!”

    “嗯?”

    南耀羽看到了桌上擺著的紅瑪瑙鐲子,訝然挑眉。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主動找她要東西。

    “淺淺想要什麼?”

    唐淺淺笑的眯起眼睛。

    雖說鼻子裡也有某些讓她不爽的氣息,可今兒這個傢伙身上的味道也還算是清爽。

    “硨磲、水晶、珊瑚、琥珀、珍珠……做的物件,不管什麼都好!”唐淺淺一本正經的回答。

    南耀羽挑眉,坐到案几後面寬大的椅子上,順勢的把唐淺淺拉到了自己身前,側坐到他的腿上。“淺淺的胃口倒是不小!”

    唐淺淺嬌嗔的在南耀羽的懷裡扭了扭,“這聽著像是不少,可這種東西宮裡應該有不少啊……所以,對太子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說著,唐淺淺還努了努唇角,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態。

    盈盈燭光之下,柔美的面容中,那雙晶亮燦爛的眸子蕩漾成波,

    明明是相似的模樣,可她在懷中,她在眼前,就能讓他動容,甚是看著眼前那兩片櫻紅的唇瓣,他也想要親近過去。

    眼底的墨色淡淡的暈染開,南耀羽一笑,一手在唐淺淺的下巴上滑過去。

    本只是戲謔一舉,可嬌柔如玉的肌膚在南耀羽的指端拂過,南耀羽身上只立刻就有些灼熱起來。

    南耀羽低眉,眼中帶著的唐淺淺熟悉的眸色,緩緩靠近。

    唐淺淺看著他,目光也盯在那兩片唇瓣上。

    不是她“色”,而是在察覺到他的氣息微亂之後,她也有些把持不住。

    正常,正常,這是最正常不過的生*理反應。

    兩人越靠越近,就那濃濃的菊香已經在鼻端蕩漾的時候,耳邊聽的一句話,“淺淺怎麼沒有要麝香?”

    唐淺淺眼中的迷離瞬時清醒了下,“淺淺還想要為太子生下子嗣,又怎麼能要那種東西!”

    說著,果然看著南耀羽的眼中一閃滿意,隨後唐淺淺又笑眯眯的抬手,攬住南耀羽的脖頸,大膽的在南耀羽的唇上蜻蜓點水的落下一吻,

    “既然太子知道淺淺要那些做什麼,太子就應了淺淺吧……”

    …………

    嬌柔的聲音像是蠱蟲蠱惑著心口,南耀羽眸色一暗,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像是飽滿的露珠晶瑩的落在荷葉上,當四片唇瓣相碰,身上都跟著不自主的輕顫。

    南耀羽的呼吸漸次粗重,攬在唐淺淺腰身上的手更是用大了力氣,揉搓著她。

    他的手指猶如火爐,即便隔著衣衫,所到每一處仍點燃了她的肌膚。

    他的唇更是靈動的纏住她的,不讓她有絲毫的逃離。

    終於,一吻落畢。

    南耀羽看著眼前嬌喘吁吁,面色緋紅,只越發動人的女子,只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抱到床上,好好的欺凌一番。只是,她要的那些東西,還是讓他不得不多問一句,

    “為什麼要那些?”他問。

    唐淺淺一笑。

    硨磲、水晶、珊瑚、琥珀、珍珠,麝香,再加上現在桌上擺著的瑪瑙的鐲子,便是佛家七寶。

    古有言得三寶而國泰,得七寶而民安。

    她不過小女子,民安什麼的就和她無關。她要的只是邪魔不得親近。

    今兒的夢境雖讓她能比較容易的找到下手之人,卻突然她覺得害怕。

    她不是唐淺碧,怎麼能夢到唐淺碧曾經經歷的那些!

    是佛祖明示,還是因為她的魂魄已經不穩,要離開回歸的前兆?

    不管是哪種,哪怕她本身就應該是個邪魔。她也不要這種詭異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的不可控。

    “臣妾今兒做了個夢,險些在夢裡清醒不了,所以……臣妾怕了……”

    唐淺淺道。

    南耀羽嘴角一沉,“怎麼回事?”

    唐淺淺有些膽怯的看著他,“太子先不要降罪臣妾!”

    神鬼之事一向為宮中所忌諱,所以在說之前,還是要顧及自己安全。

    “好,你說!”南耀羽應了。

    “臣妾今兒夢魘了……”唐淺淺道,

    隨著唐淺淺就把自己夢裡夢到的情景和南耀羽說了一遍,“臣妾明明聽到桃香和桐梓的聲音,也知道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可就是起不了身……醒來之後,臣妾實在是怕了!”

    說著,唐淺淺的身子也跟著顫了顫。

    南耀羽攬住她,眸中幽光暗閃。

    若是他所料無差,這就是巫蠱之術。

    ……這個小女子,果然是聰明的。

    若真是巫蠱,那佛家七寶,倒也能鎮得一時。

    只是,他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誰膽敢在他的眼前作亂。

    南耀羽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卻是在低頭看向唐淺淺的時候,面上又恢復了淡淡的溫情。

    “淺淺就沒有別的想要的?”

    啊?

    唐淺淺一愣,有些沒明白過來南耀羽話裡的意思。

    南耀羽眸光瀲灩,“比如說……想要知道的?”

    唐淺淺胸口一滯,目光不自覺的挪到了桌上那個瑪瑙鐲子上。

    南耀羽自然也看到了那個鐲子,拿起來就往她的手腕上套過去。

    潤滑冰涼的碰觸到她的手腕上,唐淺淺覺得心跳猛地快了幾分,下意識的輕輕一顫,而眼角抬眸,卻看到眼前這個男人低眉認真的模樣。就好像剛才聽到的他的疑問只是稍時而過的幻覺。

    “太子不是不喜歡淺淺嫉妒吃醋?”唐淺淺眨了眨眼。

    南耀羽睇了她一眼,“你吃醋了?”

    “……”

    唐淺淺張了張嘴,險些就要順著他說她吃醋了之類,可好像就是她說了,人家也不會相信。

    嘆了聲,唐淺淺又往南耀羽的懷裡縮了縮,“臣妾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去見旁的女子,心裡總也是有些不舒服……只是太子為了臣妾,奪了母親的掌事之位,身為女子自然是要討個說法,更不要說是然兒。所以即便臣妾心裡有些不舒服,在想通了這個道理之後也就罷了!”

    唐淺淺抬眼看向南耀羽,眸色中帶著幾許小心,“……更何況,臣妾是太子的太子妃,半月之後,太子身邊又是燕舞盈盈,臣妾怎麼能不識大體!”

    南耀羽的眸色見深,捏著她的手指也微微一緊。

    但看著面前的男子,唐淺淺的心間莫名的又是一顫,或者剛才只是她的錯覺,她竟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憐惜。

    她看似當朝丞相之女,可這身世也確是稱得上可憐,只是這樣的神情從這個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來,卻是她之前怎麼也想不到的。

    而就是她這稍許恍惚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已經開口,“既如此,那淺淺就要做些什麼!”

    “什麼?”

    唐淺淺茫然。

    南耀羽輕佻一笑,拉起唐淺淺起身,“本宮帶愛妃去個好地方!”

    啊?

    唐淺淺愣愣的被南耀羽拽出去。

    當拐過府中的亭廊,南耀羽正是往外面走過去的時候,唐淺淺忍不住了。

    “太子,臣妾還要去書房——”

    “噓——”

    前行的男子回頭,衝著她輕魅一笑。

    只見頭頂上月光光華,男子的身上好似籠著一層薄紗,淺淺的,直映入唐淺淺的懷裡。

    唐淺淺幾乎當場呆住。

    ……是這月光的緣故吧,怎麼這一刻,她竟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連天上的仙人比起來也不過如是呢!

    *************************************************

    車馬駛過熱鬧的京城。

    駛過人聲點點的近郊。

    當車馬停靠,身側的男人先下了車馬,隨後在掀開的車簾當中,衝著她伸出手來的時候,唐淺淺還是有些發愣。

    “淺淺……”

    南耀羽開口,柔柔的聲音宛若清風而過。

    唐淺淺抬眸,淺笑著探手出去,搭到了南耀羽的手上。

    南耀羽微一用力,唐淺淺就出了車門。

    視線中,乍然而來的景緻,讓唐淺淺的眼中驚起波瀾耀眼。

    這,是夢吧!

    抑或者現在,此刻她就是在夢裡。

    一片人高的蘆葦叢。

    隨著風兒陣陣,在眼前猶如海浪翻滾。

    腳下踩著柔軟的草地,濃濃的青草氣息沿著鼻息侵入五臟六腑,就是整個人都好像是飛起來一般。

    頭頂上明月皎潔,漫天的銀河星辰猶如珍珠輝映,竟是不用絲毫的燈火,也宛若白晝。

    “抓緊我!”

    耳邊男子的聲音突起,南耀羽下意識的抓住了他的手,幾乎同時,腰身上一緊,他攬住了她的腰。

    下一刻,唐淺淺只覺得面頰一陣涼風撲過,腳下竟懸空而起。

    驚訝的呼聲頓起,她知道,她飛起來了。

    “看下面!”

    耳際再有聲音傳來,她立刻應聲低頭。

    眼前好似一望無際的蘆葦叢,在她的腳下掠過,懸空的腳尖幾乎能碰觸到他們的身姿。

    而就是些微的碰觸,蘆葦叢中盡數的光亮盈盈而起。

    她驚喜的低呼,是螢火蟲。

    數不清的螢火從他們的腳下飛起,漸漸的和天上的星辰迎合。

    淡淡的風兒吹拂在面上,眼前竟也變得迷濛起來。

    好像這一刻,她是真的飛舞在九重天外,和日月星辰一起起舞。

    “漂亮嗎?”耳邊男子的聲音像是穿透了迷霧而來。

    唐淺淺點頭。

    漂亮!

    不止漂亮,更是美的連她都想沉溺其中,永遠不想醒來!

    ——————————

    ——————————

    ——————————

    天為被,地為床。

    這說不定要發生什麼!

    咳咳!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0
長大了
    nbsp;何況,便唯有一次,也足以銘記。

    眼前,一盞茶已經落下,唐淺淺端起來,淺淺品茗。

    上好的雲峰滋潤著口中的每一處味蕾,在喉嚨裡浮起的清香,好似又看到那漫天飛舞的螢蟲。

    這個傢伙,竟能找到那麼個好地方。

    “走吧,去書房——”

    唐淺淺起身。

    ………………

    唐淺淺一行人出了太子寢宮。

    守在外面的桐梓已經迎了上去,“回太子妃,太子殿下已經去書房安撫過各位帳房了!”

    唐淺淺腳下一滯,

    他已經去過了嗎?什麼時候?

    似乎看出唐淺淺的疑問,桐梓繼續道,“早晨太子在去早朝之前!”

    “……”

    唐淺淺心下不可抑制的一動。

    她是要去書房安撫各位帳房不假,畢竟這一早晨就聽桃香說起人家那些帳房先生們一整夜都沒有入睡。而她卻是……好好的睡了一覺。

    只不過,他去了,自然要比她的效果還要好。

    不止讓那些帳房欣然太子的重視,更是能揮墨出她這個太子妃備受寵愛之嫌。

    “太子妃,太子殿下對您……”

    正就是唐淺淺恍惚著,就聽著身邊桐梓的聲音傳來。

    唐淺淺看過去,桐梓的眼中閃過些什麼,又是垂首,“——太子說,很喜歡吃您做的湯羹!”

    唐淺淺抿唇。

    這若是所料不差,桐梓先前想要說的一定不是她現在聽到的這句。

    “……好,本宮知道了!”

    唐淺淺點了頭,繼續往書房的方向過去。

    ………………

    書房當中。

    因為唐淺淺的出現,不免又是一陣的忙亂,只是唐淺淺並沒有多說什麼,就坐到了一邊靜靜的翻看帳房先生們一整夜整理出來的賬冊。

    她也就是翻看了兩本,一本是唐淺碧的母親在世時候的賬冊,一筆筆簡單明了,可見都是干淨清楚。另一本是帳房剛才才整理出來的唐夫人接掌第三年的賬冊。

    她只是寥寥看過,上面記錄的也都是明白。看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唐淺淺翻閱完畢,閉上眼睛和她剛才才翻過的唐淺碧母親在世時的賬冊內容相疊,卻只覺得有些不對勁。

    唐淺淺起身,走出帳房,對著身側的桃香低聲道,“三個時辰之後,再拿最新的賬冊過來!”

    “是!”

    桃香應諾。

    唐淺淺點頭,轉身離開。

    後面不遠,瞧著唐淺淺身影的桐梓臉上露出些許笑容來。

    ……因為唐淺淺去的方向正是廚房。

    …………………………………………

    太子府。

    專門給太子預備膳食的廚房。

    以往這個時候,廚房裡的大師傅大都不會在,只有幾個小工收拾著中午的食材。可今兒卻是幾乎廚房的大師傅都到了。而且一眾的聲音寂靜。

    此刻,就在那些師傅的矚目之下,站在廚房當中,身前罩著以往在桃紅身上穿著的“圍裙”的唐淺淺滿頭黑線的看著眼前擺放整齊的食材,眉心都有些發抖。

    上次她說是親手給那人燉了湯羹,其實也不過就是吩咐桃紅怎麼做,最後等差不多火候到的時候,她跑過來端了那麼一次,可現在……

    唐淺淺暗暗咬牙。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桐梓那個傢伙竟然不聲不響的鬧得這麼大。

    這倒是真的要她親手做一頓燉湯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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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唐淺淺抬頭,衝著面前看著她的那些大廚們微微一笑。

    目光所落之處,那些大廚們的臉上無不是各種崇敬之色,尤其是桃紅,更是兩隻小眼睛裡都迸出了星亮的光色。

    那些大廚們應該只是好奇,只是桃紅這麼殷殷的看著,似乎她若是不露出一手,還真是有些對不住她!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慢慢的從面前的眾多食材裡一一的挑出自己想要的,憑著腦袋裡對她所熟識的某樣燉湯的記憶有條不紊的行進。

    不就是做一碗湯羹?根本就難不倒她!

    只是這絕對是最後一次。

    而且若不是看在他派了那麼多的帳房幫她查賬的份子上,她才不會紆尊降貴。

    絕不!

    …………

    議政殿。

    司徒空一邊說著朝政,一邊瞅著案几後面似乎這陣子變得越來越有些不正常的太子殿下,即便是明知道太子的轉變和太子府中的那位太子妃有關,也徒然的覺得心驚膽顫。

    一向習慣了太子的清冷,不假辭色。可現在這位太子殿下突然嘴角就會冒出詭異的笑意,就是怎麼也覺得似乎周身上下都不舒服的很。

    “繼續!”

    耳邊傳來太子殿下的聲音,司徒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想的太過入神,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停了下來。只是剛才他講到了哪裡?

    想了想,司徒空還是問道,“太子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南耀羽斜睇著他,適才臉上還微微蕩漾的笑意豁的消無,又是一貫清冷的神情,“如今司徒走神的藉口是越來越多了呢!”

    “……太子殿下恕罪!”

    司徒空躬身。

    這根本就是倒打一耙,好不好?

    “……不過,司徒怎麼看出來本宮這陣子心情不錯?”

    頭頂上,太子殿下的話再度傳來。

    司徒空暗暗鬆了口氣,這就是太子已然承認的意思!!

    “臣見太子這幾日笑容浮現,神采飛揚!”司徒空老實的回答。

    “是嗎?”

    南耀羽饒有興致的轉頭看向案几左側懸著的鏡子,鏡中他面上的神情似乎還真是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司徒空瞥著南耀羽的舉動,嘴角微微一抖。

    果然是太子變得不同了,竟然還對著鏡子照!

    難道太子殿下看不出這笑容很是淫*蕩麼?

    “司徒!”南耀羽突道。

    司徒空忙應諾,“臣在!”

    南耀羽轉眼看著他,一手托到自己的下巴上,“你身邊為你洗手作羹湯的親近之人是誰?”

    司徒空想了想,“唯有母親!”

    “嗯!”南耀羽點頭,“但愛至深,唯有湯羹,所以今兒就早些回去吧!”

    啊?

    司徒空有些懵。

    太子的意思是……

    南耀羽唇角笑意深濃,“司徒回去給老夫人做份兒湯羹,定會讓老夫人感動至極的!”說著,擺手就讓司徒空退下。

    “……是!”

    無奈,司徒空只能應諾著退出殿門。

    當殿門在身後關合,司徒空一臉困惑的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往日裡都是執筆磨墨,提點江山,這突然要他洗手羹湯?

    他是要先劈柴,還是先注水?

    最重要的是,既然太子如此明白,為什麼不先給淑妃娘娘洗手羹湯?為什麼要他了盡孝心?

    這,這根本就是在戲弄他嘛!

    ……………………………………

    &nbsp

    ;太子寢宮。

    唐淺淺總算是把湯羹備好,就等著小火慢慢煨了。於是功成身退,回去好好的洗了個澡,又是吃飽喝足,休息了好一陣子,桃香終於把最新整理好的賬冊拿到了唐淺淺的跟前。

    上面所言,這本冊子是上官商號唐夫人接任之後第六年的彙總。

    唐淺淺滿意的點了點頭,照著這個速度下去,不用三日,上官商號的賬冊就能給整理完全。

    唐淺淺把賬冊掀開,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當中的內容,卻是在翻看到一半兒的時候,面色漸漸變得凝重,而當翻看到最後幾頁,唐淺淺霍得把賬冊翻過去,倒扣在桌上。

    “啪——”的一聲,讓桃紅桃香都是一愣。

    尤其是桃香,心思玲瓏的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太子妃——”

    唐淺淺看向桃香,“把先前我看過的那兩本賬冊拿過來。”

    “是!”

    “還有,去找桐梓,問他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我父親!”

    ********************************************

    燕舞酒樓。

    “玄”字號的雅間。

    唐淺淺瞅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佈置,嘴角忍不住一勾。

    她知道桐梓能讓她和唐相單獨見面,只是沒想到唐相竟然選擇了個這麼個地方!

    “玄”字號的雅間在燕舞酒樓共五間,幾乎每間都是差不多一樣的擺設,一樣的佈局。

    而她前前後後來過多次,每一次都是和不同的人來,可進到的雅間卻是同一個。這次,竟是連和這個身體的父親前來都是那同樣的一間屋子。

    若非是懷裡揣著三份賬本,她真的想要質問舞兒,這到底是不是她故意的。

    “碧兒,想要知道什麼?”唐相給唐淺淺斟上茶,輕聲問道。

    唐淺淺眼眸一縮,抬手就把自己懷裡的賬冊拿出來,放到了唐相的面前。

    唐相神色自若的看了這三本賬冊上所寫的年份,嘴角微微一抿。

    唐淺淺的心下陡然一沉,昨兒她和那個太子的舉動這麼聲勢浩大,唐相定然是知道了,所以一開口就問她“想要知道什麼”。而現在在看到那賬冊之後竟是這麼淡然自若的神情,這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她的用意。

    “父親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唐淺淺覺得心底的某處隱隱的發痛。

    唐相抬頭看向她,眼中不乏慈愛,“碧兒,你長大了!”

    呵!

    聽著唐相如此深沉的聲音,唐淺淺輕嘲一笑,

    即便剛才她清楚的看到唐相的目光掃過這三本賬冊的時候,在她生母掌事時候的賬冊上多停留了幾分。猶可見父親對她的生母還是另有情愫,只是這不答反問,豈不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父親為什麼不管不問?難道父親不知道這是母親辛苦創下的基業嗎?難道只憑著這所謂的姐妹情深,父親就任您現在的夫人把上官商號弄到現在這樣,只是一個空架子嗎?”

    唐淺淺一連串的質問讓唐相的面上泛白,喝茶的動作也微微一顫。

    唐淺淺看在眼裡,又是輕笑,“父親口口聲聲唸著母親,難道就沒想過若是母親活著,看到這一切會不會傷心嗎?”

    “啪——”

    隨著唐淺淺的話音落地,唐相手裡的茶杯也落到了桌上,杯口的茶水溢出,灑在桌上。

    唐淺淺緊緊閉著嘴角看著唐相,這一刻,唐相的眼中已經隱隱含上了盈光,捏著杯子的手背上幾乎青筋崩起。

    過了好一會兒,唐相才終於看向唐淺淺,“碧兒,你母親很在意她的!”

    唐淺淺吸氣,身形幾乎一晃。

    “因為母親在意,所以父親就這樣縱容?”

    唐相點頭,“我知道我不該如此,只是幽蘭她也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碧兒

    ,為父知道你能查出來,所以,就給你母親一個機會,可好?”

    “……”

    這一瞬,唐淺淺只覺得一口針紮在胸口上的那麼疼痛。

    他說什麼?

    給她一個機會?

    “最後一個機會?”唐淺淺問。

    唐相點頭,目光只盯著她,“不錯!”

    唐淺淺坐下,拿起唐相給她斟的茶水,一飲而盡。

    即便是上好的雲峰,可此刻也苦澀的緊。

    “父親想要女兒怎麼做?”

    “怎麼做都好……”

    “呵,父親還真是為難女兒呢!”唐淺淺笑,當笑聲漸漸消弭,唐淺淺看向唐相,“父親是想要我勸太子殿下不要動母親嗎?”

    唐相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唐淺淺卻是了悟,知道自己想的沒錯。

    她笑了笑,再度一口飲進剛給自己倒的茶水,“我會的……”

    畢竟,現在她查出來只是冰山一角。

    想要掌握到最確鑿的證據,還不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0
神秘信箋
    太子府。

    夜色籠罩。

    晃動的宮燈之下,唐淺淺半靠在身後軟塌的靠背上,久久凝望著眼前的宮燈愣神。

    從燕舞酒樓離開的時候,父親在門口深望她的那一眼,似有若無的還在她的眼前徘徊而過。

    ——濃濃的憐愛,愧疚,痛苦,各種複雜的心境讓她直到現在也沒辦法痛快下來恁。

    三本賬冊。

    第二本和第一本的內容相差不多,可看到第三本,當中流空的數額就已經讓她輕易的看出頭緒。更不要說近些年的那些賬冊文案。

    難怪當日在唐府,唐相是那般惱怒,若非是失望透頂,又怎麼會眾目睽睽之下,當著丫頭侍婢的面兒讓唐夫人如此難堪蕩!

    在她的印象裡,唐相是痴情,專情,慈愛,甚是心軟,可堂堂一朝之相,手握當朝朝政的男子就是這樣的繞指柔嗎?即便東窗事發,竟還要給那個已然失望透頂的女子“最後一次機會”?

    不,絕非如此。

    若非是心唸著,執著著某樣唐相以為最重要的東西,又怎麼會如此行為!

    只是這樣的行為卻又是連她都覺得難受!

    若是來日真的確定是唐夫人蓄意謀害了她的生母,那唐相又會如何?

    本一心為了死去的生母親弟報仇,可若是生生的讓活著的人痛不欲生,起步又是她的罪過?

    “愛妃?”

    低低的聲音在耳邊閃過。

    唐淺淺抬頭,盈盈的宮燈光亮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縈繞的菊香也在她的鼻端充斥。

    唐淺淺起身,“太子什麼時候過來的,臣妾都不知道……”

    “好了!適才在想什麼?”

    南耀羽拉著她再度坐到軟塌上。

    適才不予通報過來只是一時心起,卻不料看到她坐在燈下發愣,竟然是連他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唐淺淺看著南耀羽,苦澀一笑,然後低頭,把手邊上的三本賬冊送到南耀羽的手裡,尤其是第一本和第三本。

    南耀羽看了眼上面所寫的年份,低頭慢慢的翻閱起來。

    只是她是從頭往後翻閱,南耀羽是從後面往前面翻閱。

    唐淺淺暗暗的嘆了聲,果然人家是高手。

    那些弄虛作假的賬目大都都是在後面藏著,前面幾頁看著都是最正常不過。

    唐淺淺一邊給南耀羽奉茶,一邊小心的看著南耀羽臉上的神情,在南耀羽臉上漸漸顯出凝重神情的時候,唐淺淺開口,“今兒臣妾見了父親!”

    南耀羽合上手裡的賬冊,看向她。

    顯然他是知情的。

    唐淺淺動了動唇角,“父親要臣妾給唐夫人一次機會!”

    南耀羽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眸光盯著她,就讓她不得不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臣妾說要回來和太子商量!”

    南耀羽終於勾唇,“淺淺倒是推到本宮身上了?”

    淡淡的話語裡似乎並沒有絲毫惱怒的氣息,唐淺淺嘆了聲,依偎到南耀羽的懷裡,南耀羽抬手攬住了她的腰身。

    “臣妾只是覺得父親……可憐。”

    幽幽的兩個字從唐淺淺的嘴裡冒出來,南耀羽的眸色也微微一沉。

    他拍著唐淺淺的臂膀,喃喃低語,“……他可憐,你的母親呢?”

    “……”

    唐淺淺一顫。

    一臉錯愕的看向南耀羽。

    他的意思是要她繼續查下去?

    可萬一殺死她的生母親弟的真的是唐夫人,那他要怎麼面對嫣然!

    南耀羽看著她,幽幽的吐出四個字,“國,法,難,容!”

    “羽……”

    唐淺淺不自主的抓住南耀羽的手臂,唇角輕顫。

    他只一句話就讓她醒悟了她接下來要怎麼做,更又是幾個字就讓她幡然醒悟。

    他是男人不假,可更多的,他是一朝之儲君!

    而且還是個心懷鴻鵠壯志的有為男子!

    唐淺淺漸漸的笑了,唇角的笑意猶如春花展開,不自覺的展露出燦爛的顏色。

    南耀羽眼中的墨色再次深濃。

    這時候,耳邊腳步聲起,

    桃紅的身影出現在宮燈之下,手中捧著的正是今兒幾乎燉了一整天的燉湯。

    唐淺淺眼角瞄到,趕緊的過去把湯羹端過來,奉到了南耀羽的嘴邊。

    南耀羽拿過來,放在嘴邊清淺的飲了口,“莫不是淺淺有什麼要求本宮?”

    “……”

    唐淺淺臉上的笑容一滯,她就不信告訴她某人喜歡喝她親手煮的湯羹的桐梓沒有把她下廚的事情稟告過去。

    唐淺淺笑開,眼中細碎的光亮從笑眯眯的眼睛裡洩出來,好似浮雲籠罩下的點點星辰,

    “這是臣妾熬了一整天的,只是想請太子品嚐!”

    “哦~!”

    南耀羽點了頭,“愛妃有心了!”

    說著,低頭一口一口的喝起來。

    眼看著南耀羽喝的專心,連看她一眼都欠奉。唐淺淺吸了口氣,拿過桃紅捧著的另外一盞湯羹,一小口一小口的輕抿。

    黃芪排骨湯。

    專益氣活血通絡。

    她燉了這許多久,這湯汁簡直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東西。

    只是唐淺淺這自顧喝著還沒有一半兒,眼前突的陰影掠過,手裡的湯盞已經給人拿了過去。

    唐淺淺抬頭,眼前出現的人影不就是先前那個不理不睬她的傢伙?

    “太子……”

    嘴裡客氣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眼前熟悉的菊香就已經籠罩過來,隨著身子就被生生的扳過去,四片唇貼到了一起。

    和自己口中一樣的黃芪排骨湯的味道,帶著他獨有的氣息侵入。

    這一刻,對她來說,竟是比剛才喝的味道還要好上幾倍。

    是她熬湯的時候還要再久一些嗎?

    想要好好的思索下自己早些年被認識的那些人稱之為“天才”的話到底是不是騙人的,可腦袋裡似乎已經沒辦法再認真思考,諄諄的全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

    唐淺淺的唇角不可察的彎起,雙手漸漸的覆上了擁吻著自己的男人的後背。

    突然覺得這個男人的身體很寬厚,很安全。

    ********************************************

    頭頂上的日頭正是耀眼。

    宮內的議政殿。

    南耀羽穩坐在案几之後。

    前面的座位上,唐相喝著手中的茶水,平穩的面龐上淡若秋水。

    “味道如何?”

    南耀羽放下杯中的茶水。

    唐相感慨,“和聖上所賜茶水略有不同!”

    南耀羽唇角有了些興味,“不知道唐相覺得哪種茶更好一些!”

    唐相抬眸,“各有千秋,不應一概而論!”

    南耀羽清冷一笑,“唐相倒是真不愧蓕鉬父皇的臣子!”

    唐相拱手,“臣只為耀國之社稷江山!”

    “說的好!”南耀羽朗聲,隨後一手扣到桌面上,“既如此,那唐相對今日朝上盧尚書所參奏之事,作何感想?”

    ——今日朝上,盧尚書再度把上官商號的事情給提了出來,不止列舉了些許實證,還說唐夫人把上官家的商號轉給了太子妃,有涉嫌移罪之說。

    唐相眼眸微轉,淡淡一笑,“司徒大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臣怎麼想,並無必要!”

    ——當時盧尚書說完,司徒御史就已經說了太子府正在徹查上官商號數十年賬冊的事情,言外之意,太子定然不會徇私。

    南耀羽的冷嘲,“既如此,那昨日唐相何必要太子妃求情……是以,唐相對自家女兒也是多有欺瞞!”

    唐相的面色微變,“太子殿下怎麼能如此說?”

    南耀羽盯著唐相的眼中閃過冷沉。“早在昨兒本宮聽了太子妃所言,就知道唐相不過有意為之,今兒唐相倒是讓本宮確認了。”

    “太子殿下,妄言了!”唐相的臉上閃過一抹惱怒。

    “不然?”南耀羽嘴角輕佻,像是沒看到唐相臉上的神情,“那日,唐相公然讓唐夫人顏面無存,便已經不顧了這許多年的情分……所以再說什麼機會,不過就是要太子妃提防唐夫人……太子妃是身在局中,所以才沒有想如斯完全,只是不日她也會明白!原來自己心唸著的父親竟也在算計著她!”

    南耀羽話音未落,唐相已然起身。“——太子殿下!”

    低沉的聲音在殿內盤旋而起,守在殿門外的桐梓都聽著一震,險些推開門進去。

    南耀羽絲毫不理會唐相的勃然大怒,只是把自己案几上的摺子拿到自己跟前。

    “本宮請唐相喝茶,現在既然唐相已經喝完,就請離開吧!”

    唐相站在原地,看著案几後面正低頭看著手頭摺子的年輕男子,眼中暗光轉閃。

    桌案之後,南耀羽已經拿起筆端在摺子上寫著什麼。

    絲毫不以為他堂堂一朝之相的身份多一絲的敬重。

    唐相躬身一輯,轉身往殿外走去。

    只是當唐相的手搭在殿門上,唐相身後的南耀羽突的開口。

    “本宮暫且不會動她……只不過,本宮有個疑問想問唐相!”

    唐相抿緊了嘴角,轉身看向南耀羽。

    遠遠的案几之後,南耀羽看著唐相的眼中流光魅轉。

    “不知道……那位馮嬤嬤現在還活著嗎?”

    此言一出,唐相擱置在身側的手立時緊緊的攥到一起。

    南耀羽眼中睿光一閃。嘴角不可察覺輕勾。

    ……這個唐相也並非是懵然無知。

    …………………………………………………

    太子府。

    太子寢宮正中的院落當中。

    寬大的亭中,太師椅上,唐淺淺看著眼前的信箋,嘴角微抽。

    這信箋是大皇子給她的,上面不過是問她這陣子過的如何如何之類,還有就是若是她需要幫助,就到大皇子府去找府中的管家,管家自會給她安排,最後又說他一切都好。

    這上面的內容沒有一點兒的隱瞞,只是這信箋卻是從那些賬冊當中的其中一本裡翻出來的,最重要的是上面的日期和今日隔了也就是三四日。

    換句話說,這封信箋是大皇子命人偷偷摸摸的塞到賬冊裡去的。要不是桃香正好在書房裡,這信箋還指不定被誰給看了去。

    ——不就是一封普通的信箋,用得著這樣的偷偷摸摸嗎?

    可是,又好像極有必要。

    因為這封信箋上明寫著一句話——“……先多次書信,均不見淺淺回覆……”

    呵呵,“多次書信”?

    從那位大皇子離開到現在,她也就才收到了這麼一封。

    所以,先前那“多次書信”的下落似乎已經很清楚了。

    唐淺淺扶額,衝著桃香招手,“請管家過來!”

    以往這時候,宮裡正是忙的時候,所以桐梓並不在府裡。

    “是!”

    桃香應聲去了。

    很快,太子府的管家到了。

    唐淺淺托著下巴,目光瀲灩的看著怎麼看怎麼老實,可實際上絕對不會是這麼回事的老管家,“這陣子可是有本宮的書信?”

    老管家早在前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太子妃的侍婢在書房中的賬冊裡發現了一封信箋,而現在看到太子妃刻意拿在手上的信箋,即便是不知道當中的內容,也知道了太子妃所知。

    無可否認,太子妃是美的,從伊始進到太子府的時候就是如此,而這陣子卻是比起先前更讓人驚豔。尤其是眼中的星眸璀亮,只耀眼奪目,讓人移不開眼。就像,就想太子殿下偶爾笑的絕魅時一樣。明明看著猶如畫仙出世,可感覺……就是會讓他看著背脊發寒。

    沒錯,是發寒!

    “奴才並未曾聽說有什麼書信!”老管家小心的回答。

    唐淺淺失笑,還真是好奴才。

    “這麼說,是本宮聽信謠言?”

    老管家噤聲,下一刻,跪倒在地。

    眼見著一位年紀差不多花甲的老人跪倒面前,唐淺淺的眉心狠狠一抖。

    隨後起身,“既然老管家這麼說,那本宮就先姑且相信一次。只是日後這樣的事情本宮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是,謝太子妃寬恕之恩!”老管家躬身。

    “不!”唐淺淺搖頭,“本宮只是相信管家你……只是對於府中門房的下人,本宮以為還是要小懲大誡!”

    “是,謹遵太子妃吩咐!”老管家想也不想的應諾。

    唐淺淺一笑,若是老管家和她對抗上幾句,她倒是還能勉強相信老管家是確實的不知情,可老管家卻是答應的這麼利落,這顯然是明明知情。

    “那就每人脊杖二十!”

    唐淺淺看了老管家一眼,“管家治府不嚴,本宮就罰去老管家三個月的薪水!以儆傚尤!”說完,也不理會老管家的神情,轉身離開了亭台。

    身後,老管家應聲而諾。

    “是!”

    前行的唐淺淺聽著老管家的聲音傳過來,唇角微抿。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0
讓人家看了笑話
    既然她明知道扣下信箋的主使是誰,就沒必要把這件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免得那位太子心生厭煩。可手裡的這封信箋還指不定在桃香看到之前被誰看到了……所以,為了日後她的地位,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

    夜色深濃。

    南耀羽跨進太子寢宮。

    唐淺淺笑盈盈的過去,“參見太子——恁”

    “起吧!”南耀羽抬手虛扶,隨後往軟塌的方向過去。

    伺候在側的侍婢奉上香茶,南耀羽邊喝著邊隨意的問著,“今兒有什麼有趣的?”

    “有趣的倒是沒有,只不過……”唐淺淺拖長了聲音,意有所指的看著南耀羽,“今兒臣妾小小的懲戒了下府中的門人……”

    “哦~!”

    南耀羽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唐淺淺一笑,接著說下去,“……包括,老管家……”

    南耀羽一頓,抬頭看向唐淺淺的眼中頗有深意,“愛妃莫不是做給本宮看的?”

    唐淺淺嫣然一笑,伸手就攬到了南耀羽的脖頸上,眼瞅著面前這個看似清冷的妖孽面容,眼中閃動的璀璨如月光芒。

    “太子殿下怎麼不說是太子猜疑在先?”

    眼見著都是聰明人,那自然不能說暗話。

    南耀羽嘴角一勾,抬手反握住她的腰身,緊緊一按,直按到自己懷裡,“本宮不過是防患於未然!”

    嘴裡輕鬆的說著,可話腔裡隱著的微怒卻是清楚的很。

    唐淺淺心下一顫,抬眸卻是笑的清純嫵媚,“太子難道不知道疑心生暗鬼?臣妾以為若想要兩情長長久久,最先要的,就是彼此相知……而相知,莫不就是彼此信任,是以才能無往不利……”

    悠悠拖長的聲音聽似嫵媚,眼前的人兒更是嬌柔動人。

    南耀羽的眸色暈染,一手覆上了唐淺淺的唇。

    細膩的柔滑幾若是柔玉的細膩。

    似乎心頭的某處也微微輕顫。

    彼此信任,方能無往不利?

    這個小女子!

    南耀羽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明媚的宮燈之下,卻更是魅惑撩*人。

    唐淺淺本只是想要看著他會是什麼反應,卻不料抬眼間映入眼簾的竟是這樣的一番迷人風情。

    心下一滯,就是連呼吸也幾乎淺迷。

    南耀羽睿光如刃,立刻就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手臂再次用力,就把她給提到了自己的身上。

    嬌呼頓起,

    華美的裙袍掀飛,那雙柔美的唇立刻就在眼前。

    南耀羽俯首整個的吞下。

    …………………………………………

    唐府。

    亮堂的大廳內,一身華服雍容的唐夫人盯著空曠的院內,美好的面容上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

    旁邊,唐嫣然挽著唐夫人的手臂,低低的說的什麼,像是安撫。

    一側的椅子上,唐少聰悶頭喝著手邊的茶水。

    唐嫣然趁著空隙,轉頭衝著唐少聰瞪了眼——“你在幹什麼?還不過來勸勸母親?”

    唐少聰挑了挑眉——“我能有什麼用?”

    唐嫣然吸氣,索性不去理會他。

    終於,院落當中,熟悉的人影出現,唐夫人的眼中一閃驚喜。唐嫣然更是低呼出聲,“母親,父親回來了!”

    坐在一側的唐少聰也終於抬頭,眼中掠過複雜。

    唐相到了廳堂之內,淡淡的掃過幾個人,目光落在唐夫人的身上,“——為夫已經盡力,剩下的,就只看太子決斷!”

    什麼?

    唐夫人身形一顫,腳下一個踉蹌,直直的往後面跌過去。唐嫣然忙扶住唐夫人,“母親!”唐少聰也趕緊的過來,扶住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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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相嘆了聲,轉身離開。

    “父親!”

    唐嫣然狠狠的大喊了聲,背對著母子三人的唐相腳下一頓。

    唐嫣然看著唐相的背影,眼中迸出一抹狠色,“是父親根本就沒有問太子,還是說這一切就是你那個女兒設計的!”

    陰冷的話轉入耳中,唐相的身形一顫。

    唐夫人面色更加慘白,唐少聰則是驚訝的看向唐嫣然。

    唐嫣然只若沒有看到身邊兩個人的模樣,眼中只盯著唐相的背影。

    稍許,唐相一聲嘆息,還是離開了廳堂。

    廳堂之內,唐嫣然盯著唐相消失的亭廊,陰狠的目光中隱隱的含著淚光,“我不管,我是絕不會要母親有事的!”

    “嫣然,還是先扶母親坐下吧!”

    唐少聰終於開口。

    唐嫣然憤憤的瞪過去,一聲冷笑,“這次,你眼裡總算是有母親了,嗯?”

    雖是憤惱的說著,唐嫣然還是和唐少聰一起把唐夫人扶到了軟座上。

    唐夫人目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某處,直到坐到座位上,才像是回了神,看了看唐嫣然,又看了看唐少聰,眼中終於留下淚水。

    唐嫣然心中一痛,俯身趴到了唐夫人的腿上,嚶嚶低泣。

    唐少聰眉心一擰,抿了嘴角就要轉身。

    而也就是他剛轉過身子,唐嫣然一口喊住他,“你做什麼去?”

    唐少聰回頭,“我去給母親倒茶……”

    唐嫣然皺了皺鼻頭,沒有說話。

    唐少聰卻只覺得一股悶氣直湧上來,他看了眼唐夫人,目光落到唐淺淺身上,“我也為母親心痛,可有句話我覺得還是要說……”

    “什麼?”唐嫣然瞪大了眼睛。

    唐少聰稍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後果!”

    “唐,少,聰!”

    唐嫣然霍得起身。“你怎麼能和母親這樣說話?”

    唐夫人的唇角也一陣的泛白,渾身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聰兒,我,我是為了你們啊!”

    唐少聰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般輕忽一笑,“為了我們?”

    “為了我們就拿上官家幾十年的基業開玩笑?為了我們就可以不管不顧的肆意妄為?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要的是什麼,你怎麼會為了我們?——不,是我錯了……”

    唐少聰搖頭,臉上已然頹敗無力,聽上去更有些語無倫次,“……你是為了我們,為了我,還有然兒。不,不對,其實你只為你自己!在你的眼裡,只有你自己!”

    “只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姐姐也是上官家的人,為上官家出力也是理所應當,而且若不是母親,姐姐又怎麼會接手上官商號?……所以,母親,現在兒子只能說一句話……”

    唐少聰看著此刻已然渾身輕顫的唐夫人,只若沒有看到旁邊同樣被氣的全身發抖的唐嫣然。

    一字一句,猶如刀子扔了出來。

    “自作孽……”

    “唐少聰!”唐嫣然衝過去,拽住唐少聰的衣襟,狠狠的質問,“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啊——”

    不等唐嫣然說完,唐少聰已經一把甩開唐嫣然的手,看著她輕嘲一笑。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至少……”

    唐少聰湊近了唐嫣然,聲若蚊蚋,卻足以讓唐嫣然聽個清楚,“至少,現在,我還沒有用陰險的手段去害任何人……”

    “……”

    唐少聰話音落地,唐嫣然僵愣的當場。

    “然兒……”

    唐夫人低呼了聲,奔過來。

    眼角瞅著唐夫人的身影,唐少聰冷哼,轉身離去。

    正廳門廊之下,唐少聰聽著廳堂之內母親的輕聲呵護,嘴角勾出淡淡的冷嘲。隨之,身影漸快,隱到了夜色當中。

    ………………………………

    太子府。

    太子寢宮。

    偌大的床上,輕紗簾帳,

    曖昧的宮燈明亮之下,唐淺淺慵懶的窩在南耀羽的懷裡,聲似窕魅,“……臣妾以為接下來上官商號第一要的就是重新整頓!”

    懷中暖玉,耳邊珠玉,南耀羽的唇角微彎。

    即便此刻耳中聽到的似乎是很鄭重的話,也恍若無視,

    他一手攬著她,煞有介事的點頭,“嗯,不錯!”

    唐淺淺皺眉,“那太子就不想知道臣妾想要怎麼做嗎?”

    “……那淺淺想要怎麼做?”

    雖沒看到身邊這個男人此刻臉上的表情,耳邊的聲音也暖和的猶如煦日,可唐淺淺偏就能聽出來人家的不屑,“太子是以為臣妾在說大話?”

    話音未落,唐淺淺就覺得自己的臉蛋兒上疼了下,

    某人直接伸手掐過來。

    “本宮看是愛妃自以為不堪,所以不敢妄言罷了……”

    即便動作很親密,也很曖昧,唐淺淺還是有些火了,

    “才不是!”她一手扒拉開南耀羽的掐在自己臉上的手,很是正經的抬頭看過去,“太子殿下不在宮裡的時候,臣妾一直在想該如何做!”

    “哦~!”

    南耀羽點了點頭,算是應諾。

    可看在唐淺淺的眼中根本就是敷衍。

    對於一個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又是半失憶狀態的唐淺碧來說,確實那些商場之事對她來說就像是山中說霧。若是之前唐淺淺也並不會把南耀羽的反應放在心上,只是現在,她卻是急切的想要證明她確是有能掌管上官商號的能力。雖說對於這種急切,她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唐淺淺坐起來,雙目有神的看向南耀羽,“今兒太子來之前,臣妾特意去看了帳房整理出來的賬冊,若是沒差,明日午時之前就能知道這些年上官商號到底虧空了多少。所以,臣妾想不管到時候結果如何,都要給那些掌櫃的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南耀羽的眼中一閃,也撐起了身子,“說來聽聽!”

    看到南耀羽似乎終於有了興趣,唐淺淺揚眉一笑,“既然當初是秉著以次充好,欺行霸市的罪名,那第一要做的就是要把這個罪名給消弭不見——所有賣出去的次品雙倍價錢回收。”

    南耀羽挑眉,“如此,上官商號會虧不少銀兩!!”

    “不會的!”唐淺淺神秘的搖了搖手指,“臣妾在上官商號看了幾眼上官商號賣的那些所謂殘次之物,那些……只要稍加改動,定然會大賣!”這就是所謂的二次加工。

    “若是改動不了呢?”

    唐淺淺一笑,“那就把上官商號的幾個鋪子稍微的整改一下,專賣殘次品,自然,價格是要便宜一些的!”這就是分級市場定位。

    南耀羽點頭讚許,“法子倒是不錯!只是這般……似乎不足以救上官商號於水火!”

    “當然!”唐淺淺撲到南耀羽的懷裡,看似嬌媚的眨了眨眼,“……所以,臣妾還要請太子殿下幫忙!”

    嬌嗔的語氣幾乎帶著軟骨的誘惑,直達心脾。

    南耀羽順勢攬過她,撫著她腰身上的敏感軟柔之處。“說……”

    唐淺淺嬌嗔的拍了拍他的手,下一刻卻是又把他的大掌拉著掩過她的芊柔玉指,“臣妾想把上官商號每月的一成盈利送給太子……”

    前一刻只若悠閒的南耀羽一愣,眼中也精光一閃,他低頭看向唐淺淺,“你說什麼?”

    唐淺淺笑的清純,“臣妾想把上官商號的一成盈利送給太子!”分紅制。

    南耀羽目光轉閃,隨後一手剮到唐淺淺的鼻頭,惹得唐淺淺一陣低呼。

    “太子……”

    “你倒是奸詐!”南耀羽輕哼,“上官商號被告到朝廷,就是不容徇私之意,而你一接手就徹查上官商號入京這幾十年的賬冊。查賬之人又是本宮所尋,那也便是名言了本宮定然不會偏袒。”

    “先不說你所言的到底是否可行,只說這盈利之說就是給了上

    官商號天大的台階……既然已經關係著朝廷的顏面,那日後,又怎麼能讓你上官商號有什麼損傷?”

    唐淺淺嘿嘿一笑,趕緊的拍馬,“還是太子英明!”

    雖然南耀羽這聽似只是分析時事,可既然人家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有應諾她的意思。

    南耀羽因為她這機敏,心頭又是一動,對她的喜愛在不自覺中更是多了幾分。只是還是板著臉,“——只不過,若是虧了呢?”

    “自是和太子無關!而且——”唐淺淺拖長了聲音,反手摟住南耀羽的脖頸,“日後若是上官商號做大了,太子還可以投資!”

    “投資?”

    “嗯,就是太子可以給上官商號一些銀兩,作為所用,上官商號則視銀兩大小,斟酌給太子盈利……簡單說,就是日後太子得到的盈利定然不止一分……最多可以到四分!”就是分紅了。

    纖柔的聲音緩緩,猶如珠玉落盤,叮噹作響。

    若是先前她所說的,只是覺得有趣,那隨後她所說的這盈利,投資,件件都是匪夷所思,讓人震驚駭然。可細細想來,卻又不無道理。

    南耀羽深看著她,眼中一閃詫異,“淺淺是怎麼想到這些的?”

    唐淺淺一愣,像是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怎麼想到的?……這,好像還真是……”

    她低眉,咬牙,眸光流轉,像是深思,可輾轉最後,唐淺淺還是一頭霧水的抬頭,

    “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腦袋裡突然就冒出來了……”

    “……”

    “是嗎?”

    “應該是吧……”忽的,唐淺淺掩住嘴角,“難道是……那場噩夢?”

    南耀羽眉心一擰。

    唐淺淺咬著唇角,拉扯著南耀羽身前的衣襟也是緊了又緊。

    雖一個字也沒說,可點點的恐懼已經傳入南耀羽的胸前。

    南耀羽手臂微動,把她攬到懷裡。

    雖隻字未言,可輕吐在唐淺淺頭頂上的氣息已然有了安慰的意思。

    窩在某人懷裡的唐淺淺吐了吐舌頭,乖巧的閉上眼睛。

    不管信或不信,她現在也就只有這個藉口。

    因為她要早日坐穩了上官商號掌事的位置。

    ********************************************

    不知道是因為唐淺淺說的那些震驚的話的緣故,還是因為人家體恤她的辛苦,這一晚,兩個人終也就是摟著睡了過去。而唐淺淺尤其睡的的香甜。當她睜開眼睛,眼前明亮屋脊,已然卯時末。

    洗漱,用膳過後,還不等她移步到前面的大廳,老管家就來報,說是“御史司徒大人到——”

    不就是司徒空?

    他來做什麼?

    唐淺淺還是一愣,隨後明白瞭然。

    昨兒人家太子不是說的很清楚?這到底是個案子,而且人家的意思還是要秉公執法。

    擺了擺手,唐淺淺示意“放行”!

    而隨著唐淺淺的放行,老管家也遞給了唐淺淺一個信箋。

    信箋上四個清楚鳳舞的字跡直接的撩人眼球。

    “弟妹親啟!”

    唐淺淺眉角一抽。

    這前腳她剛請那位太子同意了書信,這後腳書信就給送過來了?

    這不明擺著給那個太子看的嗎?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接過來。

    就在大廳之中,堂而皇之的打開。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裡面並沒有什麼值得深究隱秘的事情,寫的就是大皇子在江南看到的風光,還有遇到的一些佔山為王,賊寇流匪的事情。

    只是也不得不說大皇子也是個文筆極佳的男子,短短幾行看著生澀難懂的古行文詩竟是能把所見所聞寫的栩栩如生,猶如身臨其境。

    本來唐淺淺也就是想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看個景兒,沒想嫻熟的文筆

    讓她看著看著就不由莞爾。當笑意從嘴角溢出,唐淺淺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讓人家看了個笑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1
佛家七寶不錯
    “太子妃……”

    桃香適時的出聲。

    唐淺淺點頭,把手裡的信箋往桃香的跟前一置。“收起來!”

    “隨本宮前往前廳!”

    ——好陣子沒有看到那位司徒大人了,突然覺得還是有些想念的澩。

    ……………………

    前廳。

    “臣見過太子妃——銚”

    司徒空恭敬行禮。

    唐淺淺抬手示意不必多禮。

    旁邊侍婢香茶送上,司徒空恭敬的接過來。

    唐淺淺狀似隨意的閒聊著,“本宮還記得上次和司徒大人相見還是在宮中的賞花會上……”

    低頭喝著茶水的司徒空立刻覺得頭頂上一麻。

    ……賞花會啊!

    轉天他可是就被太子殿下折磨的兩眼發黑了。

    “是,幸得太子妃記得!”司徒空訕訕的扯了扯嘴角。

    唐淺淺一邊喝茶,一邊瞅著司徒空低頭喝茶的小心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那日,莫非太子殿下為難了司徒大人?”

    嘶——

    司徒空端著茶盞的手一頓,忙搖頭,“沒有!太子妃過慮了!”

    “哦~!”

    唐淺淺點頭,

    她怎麼覺得並非是司徒空說的……這麼簡單呢?

    唐淺淺放下茶盞,認真的瞅著司徒空,“本宮覺得司徒大人像是很不想看到本宮呢?”

    司徒空忙放下杯盞,“臣不敢!”

    “好了,本宮可不想仗著太子的威名在這裡狐假虎威!”

    擺了擺手,唐淺淺放下手裡的茶水,“不知道司徒大人來此何事?”

    “臣奉太子之命前來取上官商號的賬冊,因太子妃如今已經是上官商號的主事,所以臣便請太子妃示下!”

    對於司徒空恭敬的語氣,唐淺淺點頭表示滿意,

    “本宮也是要過去看一看的,那就一起吧!”

    “是!”

    …………………………

    很快,唐淺淺和司徒空到了書房。

    果然,帳房那邊也已經整理的差不多,唐淺淺簡單的看了眼,就讓人又預備了一份最後總結出來的數據,而其他的賬冊,則是吩咐了放到司徒空的跟前,讓司徒空處置。

    “這些都是證物,司徒大人盡可以拿去。”

    司徒空忙著躬身,“既然太子殿下已經過目,那就……”

    唐淺淺擺手止住,“難不成此案是由太子殿下親審?”

    “不,若是當真有違法之事,按律,應交由大理寺審訊!”

    “這不就得了!”

    唐淺淺眨眨眼。看著司徒空的眼中笑意點點。

    既然審訊的不是太子,而她又是和上官商號有著聯繫,那這物證自然不能留在太子府。

    這樣簡單的事情司徒空不會不知道,所以這根本就是設個圈套讓她往裡鑽。

    司徒空一愣,旋即垂首應諾,“是!謹遵太子妃懿!”

    “嗯。”唐淺淺點頭,瞧著司徒空也有些意興闌珊,“那司徒大人忙著吧,本宮先去趟上官商號!”

    說完,也不理會司徒空,施施然就離開了書房。

    司徒空恭敬垂首,當唐淺淺的身影拐過,消失在眼前,方抬起頭,舒緩了下剛才太子妃在看過來的時候,背脊上莫名的起的那一陣的虛汗。

    他承認自己是存了些小心思,對這位似乎失憶,又好像沒有失憶的太子妃有些警惕之心,可這位太子妃涼涼的幾眼看過來,竟讓他突然有了種太子附身的詭異。

    --------------------------------------------

    上官商號。

    兩個時辰之後,唐淺淺從商號裡走了出來。

    明亮的天空之下,清空萬里,白雲飄飄。連風兒吹拂在身上都是涼爽的帶著別樣的氣息。

    唐淺淺掃了眼商號外面的屋簷下襬著的上官商號的貨品,還有聚集在外的一眾絡繹的百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新官上任,三把火,至少她的這前兩把火就把各家掌櫃燒的遍體鱗傷,不敢造次。

    當日她說三日之內給他們答覆,他們表面上唯唯諾諾的應了,可她知道,誰也不相信她能整理出來。而事實證明,她用了不到兩日的時候就把賬冊給整理了出來,所有的數字沒有一絲的差錯。

    ——所以,當她把賬冊上的數字都一一念出來的時候,只看他們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已經把他們給嚇到了。

    然後,不用她多說,就是一場認罪自白。

    她自然不會讓他們都說出來,就說了句“戴罪立功”。

    隨後接下來,她的那些二次加工,市場分級定位,分紅之類的執行起來就容易的很,尤其當她提到分紅的時候,那些掌櫃臉上懸著的心或多或少的都給落下了大半兒。

    很明顯,這樣一來,上官商號就有了保障,他們也就安了心。

    最後她又適時的提了句,“本宮已經把賬冊交給了大理寺,所以諸位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本主事!”

    所以,當此刻她站在門口,看著上官商號裡堆積的前些年的不太好重新整理的殘次品以低價出售的時候,心情還是舒服的很。

    ——說什麼上官商號之前的卷宗賬冊什麼的也由她負責,即便是白紙黑字,可那些賬冊她連動也沒動就都送到了太子的手裡,所以別說是大理寺查,就是挪到了皇帝手裡,她也是無辜的。

    那位唐夫人還以為能憑著這一紙卷宗就能把她給拖下水,卻沒想到她轉手就不費吹灰之力的把上官商號據為己有。

    所以,這幾日,那位唐夫人恐怕是夜不能寐,食而無味吧。最重要的是,這也不過才剛剛開始。

    雖說她還不知道到底害死唐淺碧生母親弟的凶手到底是誰,可能讓惡人受苦,也足以讓她心情暢快。

    “我們走吧!”

    唐淺淺轉頭吩咐桃香。

    桃香應諾。

    只是在唐淺淺就要登上車馬的時候,眼角突然瞄到了某樣東西。

    她顰了顰眉,招呼過來桃香,“……我怎麼不記得我用過這些啊!”

    桃香循著唐淺淺的視線看過去,那邊赫然就是一些堆積的扇面。

    “太子不允!”想了想,桃香回道。

    唐淺淺一愣。“為什麼?”

    不過轉眼,夏日就要過去了,她堂堂太子妃,竟然連扇子都沒有把玩過。

    當然,太子府中沁涼冰爽,再加上她設計的那些冰涼欽品,還有防暑的東東物件,一直以來她也沒有覺得熱,那些扇子也用不上,可用不上並不代表她不想玩兒啊!

    “奴婢不知!”桃香恭謹回答。

    唐淺淺轉眼斜睇過去。

    她知道桃香是伺候她的,所以最可能清楚的是太子府中的那位老管家。可是心頭還是忍不住有些煩悶。

    這眼看著沒多久那些侍妾們就都進府了,她這陣子的忙碌還不是為了給自己豎威!

    唐淺淺的目光落到桃香的頭頂上,桃香垂了垂首,“奴婢只知道太子府的扇子都是芳風館御供!”

    ……芳風館!

    唐淺淺沉了沉妹。

    腦中快速的閃過一張似乎已經許久不曾在她的眼前出現過的面容。

    難道是因為……他?

    不可能吧!

    唐淺淺壓下心頭的那一方讓自己再度顫慄的柔軟,搖著頭上了車馬。

    “回府!”

    ………………………………

    宮中。

    議政殿。

    司徒空恭敬稽首,“臣已經辦妥了!”

    南耀羽點了頭,目光仍在自己手頭的摺子上游移,“司徒以為太子妃如何?”

    “……”

    司徒空一顫,想到前陣子自己臉上的兩個大黑眼圈,又想到自己剛才尚算是老實恭敬的把太子妃英明神武的所為讚頌的一番。於是恭敬回答,

    “臣以為太子和太子妃乃天作之合!”

    沒有阿諛奉承,有的只是坦言之的暢快。

    南耀羽正捏著筆要在摺子上揮毫,在聽到司徒空的話之後,嘴角不可查的一抖。

    南耀羽眼角瞥了眼司徒空,“既如此,那稍時,你就去趟相府吧!”

    啊?

    太子說的輕描淡寫,可那些證據都已經拿到了大理寺,而賬冊上虧空流失的銀兩也已經赫然,若是那個大理寺卿懂點兒朝事,就應該很快派人過去唐相府中請那位唐夫人一敘。

    只是這說的簡單,唐相那邊又怎麼會輕易放人?

    再加上府中那位太子殿下已然內定的侍妾……

    司徒空苦著臉,“太子殿下,莫非臣剛才又說錯了什麼?”

    南耀羽淡淡的瞥了眼司徒空,“司徒怎麼會如此問?”

    司徒空也要哭了。

    他也不想這麼問的,可這是擺明了事實啊!只是這卻是要他怎麼回答?

    難不成真的要回答——太子殿下,您的女人,臣搞不定啊!

    若是剛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的或者能這麼說,然後看太子心情如何給與處置,可他若是說了,恐怕這些年都是白混了!

    “是!臣這就去辦!”

    應諾著,司徒空轉身。

    只是正要離去,案几後的南耀羽又喚住他,“過幾天挑個時候,本宮去趟大佛寺!”

    司徒空一愣。

    身後,那位太子的聲音淡淡的飄過來,“……本宮聽說大佛寺的佛家七寶不錯!”

    ********************************************

    短短數日。

    京城之中陡然混亂。

    先是朝中參奏唐相之妻掌管之上官商號。

    因上官商號的名聲也大不如前,再加上唐相一貫清明,本以為只不過只是走個過場的事情,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短短半日之內,太子妃竟成了上官商號的主事,且立刻就把上官商號這許多年來的賬冊都給拉到了太子府嚴查。

    不到三日,賬冊當中所流失重重銀兩公佈於世,太子妃不畏私情,交由了大理寺徹查。

    大理寺雖掌管京中事務,可事關唐相府中,不敢獨掌,便請了當日參奏唐相的司徒御史一同前往唐府請唐夫人前往大理寺瞭解內情。

    唐府之內,唐夫人拒不前往,已然內定的太子殿下良媛唐府二小姐更是大罵。最後司徒御史不知道說了什麼,唐夫人終還是隨同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不知道審問出了什麼,最後,當日,大理寺便留唐夫人暫住。

    並傳令,任何人等不得探望。

    雖唐夫人還是好吃好喝好待遇,可這一句話,就已經昭示了唐夫人確是有某些“罪行”。

    一時,唐相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上官商號也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宮中。

    來儀宮。

    廳堂之中,唐淺淺恭敬跪拜。

    主位上,淑妃娘娘在唐淺淺最後一禮施完之後,抬手要唐淺淺起身,“前陣子你太過忙碌,本宮本想著這陣子讓你休息一下,沒想又出了這麼檔子的事情!來……”

    說著,淑妃衝著唐淺淺招手,唐淺淺走過去,坐到了淑妃的身邊。

    淑妃拉著唐淺淺的手,滿目慈愛的打量著唐淺淺臉上的神情,“本宮聽說,你剛見了皇上?”

    “是!”

    唐淺淺回應。

    就在她來來儀宮之前,先遇到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隨後,皇帝在政務殿旁的偏殿裡召見了她。問的自然是關於上官商號的事情,她也如實的回答了,比如,她坦言說了上官商號決定捨棄兩個鋪子並交給朝廷,用來償還唐夫人先前惡意之事造成的損失,還有就是日後每年上官商號的盈利都奉送半息給朝廷。

    皇帝訝然之餘,又和唐淺淺聊了些許。當然唐淺淺把這一切的功勞都歸到了某位太子的身上。只不過政務殿,都是議論政事的地方,來往至少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後宮女子更不得入內。而她卻是明目張膽的走了進去。所以,聽著淑妃如此問,唐淺淺忙打起了幾分精神。

    像是看到了唐淺淺隱下的緊張,淑妃微微一笑,“本宮知道事出有因,並非是怪罪與你!”

    “是!”

    唐淺淺又是垂首,“兒媳多謝母妃慈悲!”

    淑妃拍了拍唐淺淺的手背,以示安撫,只是仍不免擔憂,“……你母親的事情,你要怎麼辦?”

    唐淺淺就把之前和皇帝說的那些簡單的說了說,當然再次讚揚的太子的聰明睿智。

    淑妃聽了連連點頭,雖止不住的有自豪滿意的神情,可看著她的眼中更又是多了幾抹欣慰,“雖說當日裡,你或是要你母親為難,可這次,你確是一片孝心!……若是唐夫人知道,也該心懷安慰了!”

    聽著淑妃的話,唐淺淺也微微的有些哽咽。

    淑妃嘆了聲,吩咐嬤嬤給送上香茶。

    本唐淺淺也就是品一品做做樣子也就是了,可聞著這香茶的香氣似乎和前陣子來這裡喝的略有不同。再喝入口中,更有些繾綣不去的滋味。不知不覺得就連著飲了好幾口。

    淑妃看出了她的沉迷,嘴角一勾,“碧兒覺得如何?”

    唐淺淺連著點頭,“兒臣很喜歡!”

    “喜歡就拿一些走吧!”

    “這怎麼行……”

    唐淺淺一驚,就要拒絕,淑妃嗔怪擺手,“無妨,倒不過是本宮這陣子閒著沒事晾曬的,碧兒能喜歡,就最好不過!”

    說著,淑妃就招呼著劉嬤嬤過來,沒一會兒,劉嬤嬤就拿著一盞清新漂亮的茶盞走到近前。

    見狀,唐淺淺也只能收下來,只是不容唐淺淺再次道謝,淑妃就拉著她聊起來,什麼要注意身體,什麼不要太過操勞之類的,哪怕來日太子有了侍妾也不要太把那些女子放在心上之類,雖聽上去怎麼也是好婆婆叮囑媳婦的腔調,可又是意料之中的讓唐淺淺的頭皮一陣發麻。

    半個時辰之後,唐淺淺終於告退出去了來儀宮。

    當唐淺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來儀宮的宮門之前,淑妃臉上溫和的笑意越發的深濃厚重。到最後,身子止不住的一陣輕顫。

    “淑妃娘娘!”

    劉嬤嬤無奈的嘆了聲,到了淑妃娘娘身後,只是眼角眉眼之中也帶著笑顏。

    淑妃瞟了個白眼過去,“怎麼,本宮是第一個知道的,豈不是好事?”

    “那……”

    劉嬤嬤還想要說些什麼,淑妃已經急不可待的往外奔過去,“本宮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同樂!”

    ………………

    來儀宮外。

    唐淺淺一邊走著,一邊想著自己離開之前最後淑妃臉上流露出來的笑意,怎麼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到底是哪兒呢?

    唐淺淺眼角掃過旁邊桃紅手裡拿著的香茶,眼底微微一凝。

    難道是這……茶?

    ……………………………………………………

    盧尚書府。

    微微敞開的房門之內。

    嬌柔的面容帶著璀璨的春光,靚麗絕美。

    盧湛箐撫著自己髮髻上的碧玉青簪,看著窗外的清空碧野,嘴角只淺淺的勾出一道弧度,就若魅惑叢生。

    “箐兒!”

    盧尚書推開*房門進來,看到盧湛箐神色悠然,眼中一浮笑意,“你倒是清閒!”

    盧湛箐笑著起身,過去攙著盧尚書到了自己先前坐著的軟凳上,“這陣子就是清閒的時候,女兒當然不能虛度!”

    “呵呵!說的好!”

    盧尚書撫掌,“現在上官商號的事情,牽扯的那個老東西在朝中也鮮少說話,可見不是一般的頭疼!只不過……”

    說著,盧尚書的眼中陰鷙一閃。“……那個太子妃倒是會大義滅親!”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1
非尋常之人
    盧湛箐伸手往盧尚書的肩膀上按捏下去,儼然好女兒,

    “她現在能做的也無非如此了!”

    盧尚書自是舒服,點了點頭,隨後臉上又閃過訝然,“箐兒的意思是……她想要做什麼?”

    盧湛箐瞭然一笑,“……處心積慮的拿到了太子妃的位置,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了那個唐夫人垮台的機會,她當然要做一些什麼了!”

    盧尚書眼中精光一閃,反手握住盧湛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對我們來說,豈不是好機會?澩”

    “嗯!”

    盧湛箐挑眉。

    “那為父這就去安排!鋥”

    說著,盧尚書起身離開。

    盧湛箐望著盧尚書離開的背影,遙遙的喊著,“父親,女兒可就等著出嫁了!”

    --------------------------------------------

    皇宮。

    從來儀宮出來的一路,唐淺淺都捏著手裡的那一小撮所謂淑妃娘娘自己宮裡沒事晾曬的茶葉,放在鼻端清淺低嗅。

    因為宮中往來眾多,唐淺淺也不好做的太過明顯,只是每放在鼻端輕嗅就越覺得這茶香的味道香甜,甚至帶著的那一點點的微酸都異常的誘人。

    當眼角看到太子府的車馬就在宮門外平穩停靠,唐淺淺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都已經走到了宮門口。

    原本只是有些懷疑這茶葉的來歷,沒想最後竟幾乎依賴上了這當中的味道。

    是被這個味道迷惑了神智了呢!

    唐淺淺的眼中倏的微光閃動,她好像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上說有種植物的香莖味道甜酸,無毒,可食用,孕期女子甚喜。

    那個,孕期女子?

    唐淺淺閉了閉眼,再想到離開前淑妃娘娘臉上的神情……似乎,已經確認無虞。

    孕期!

    懷孕!

    嘶——

    唐淺淺咬牙,一手拍到了自己的腦門上。

    她的月事一向正常,而這個月的貌似還沒有來,而似乎距離上月,已然推遲了幾天。

    ——這陣子忙著那些該有的不該有的,竟然把自己的事情給忘了大半兒。

    怎麼辦?

    她不能有孕啊!不能!

    “太子妃……”

    唐淺淺瞥到桃紅臉上擔憂的神情,方想到自己剛才貌似是做了某個不太符合身份的舉動,當下扯了扯嘴角,“本宮才想到適才應見一見太子呢……”

    桃紅因為自家主子和太子的情深繾綣眼中一喜,只是隨後又回過神來,“奴婢剛聽著說這會兒太子並不在宮裡!”

    “是嗎?”

    唐淺淺訝然,“怎麼回事?”

    “奴婢也聽的不甚清楚!好像是說太子去了大佛寺!”

    畢竟是桃紅偷偷摸摸用內功聽來的,不盡詳實也可以原諒。

    只是大佛寺?

    好好的,不老實的在宮裡辦公,跑到那裡幹什麼去?

    難不成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唐淺淺撇了撇嘴,“我們先去街上轉一轉!”

    “是!”

    …………

    唐淺淺一行人走出宮門,正要到了太子妃的駕輦側,不遠處就聽著一聲高呼,“唐淺碧——”

    唐淺淺一愣,高喝聲處,唐嫣然緊腰束身,身上披著一道披風,頭上只戴著幾枚簡單簪子的戎裝現在眼前。

    面容清秀仍在,眼中的戾氣卻更甚,可身上的窈窕還是惹人眼球。

    “什麼人?”

    一旁的侍衛攔過來。

    唐淺淺擺手示意讓開,擺脫了侍衛阻攔的唐嫣然氣憤的站到唐淺淺面前怒斥,“這回,你高興了?”

    唐淺淺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然兒,在你眼裡,姐姐就是這樣的?”

    當然是!

    唐嫣然幾乎脫口應聲,只是最後還是閉了嘴,緊緊的瞪著唐淺淺,

    唐淺淺也不示弱,幽幽的盯著她。

    兩雙眸子裡迸出的光亮在空中交集,一旁的桃紅只覺得一股一觸即發的緊張就在眼前。

    “那你可是想到了什麼法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嫣然終於開口。身上幾乎一碰即發的怒意也瞬時消散。

    唐淺淺眉心微動,唇角淡淡的勾了勾,“……不管然兒怎麼想,本宮已經是盡力了。”

    說著,唐淺淺轉身就要上車。

    唐嫣然一驚,一把抓住唐淺淺的衣袍。

    唐淺淺身側桃紅忙攔到唐嫣然面前,“二小姐!”

    唐嫣然不管桃紅,雙目只盯著唐淺淺,“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一腳已經踏上車下軟凳的唐淺淺轉頭平淡的看著唐嫣然,眼中一閃憐惜,“然兒,身為太子妃,我要說的是國法公正,定不會徇私偏袒。身為姐姐,我要告訴你的是,若是你想要為母親做些什麼,就先要保住你良媛的位置……懂嗎?”

    唐淺淺一句“良媛”驚得唐嫣然鬆了手,唐淺淺順勢登上了車馬。

    隨後車簾微掀,唐淺淺的面容半露,“太子殿下不在宮中,你也不用等了!”

    隨著唐淺淺的話音落地,車馬漸漸而行,離開宮門。

    唐嫣然孤寂的站在門口,望著唐淺淺車馬的背影,眼中清留下一滴淚水,只是淚水還沒有滑到面頰,就已經被她察覺了,她抬手就在自己的臉上擦了把。

    剛才還悲切哀傷的面容轉眼罩上了冷笑,眸光中的狠炙更是隱顯。

    ………………

    車馬當中,唐淺淺放下車簾,往身後的軟墊上一靠就閉上了眼睛。

    以往每次入宮,她都要在車上睡一覺還緩解見過了那位淑妃之後的稍許緊張,今兒她連著見了皇帝淑妃,再加上那個唐嫣然又在門口和她鬧了那麼一小場,本來應該是更緊張的,可現在卻是連小憩的心情也沒有。

    還沒有查到確鑿的證據,她仍是唐府對待唐夫人猶如親生的大女兒。

    唐嫣然找到她,大吵大鬧,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她竟能那麼快的就控制好自己的暴怒,可見她又長大了不少。

    相比來說,似乎在見皇帝淑妃的時候,她的心情更愉悅一些,只除了剛才她才恍悟過來的驚天大事——

    孩子!

    她竟然有了孩子!

    唐淺淺摸向此刻平坦的腰腹,眼前詭異的冒出來某個正在萌芽狀態的“小豆芽”的形態。

    陡然,身上打了個激靈,唐淺淺抬手就掀開車簾。

    她決不允許這個小東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在側的桃紅聽到動靜,看向唐淺淺,“太子妃……”

    “去藥房!”

    唐淺淺三個字險些脫口,看到桃紅,又是生生的止住。

    她唐淺淺不想要這個孩子,可唐淺碧呢?

    她是最後想要離開,唐淺碧呢?

    現在佔據著這個身子的是她,可那日的夢境明明就是在和她預兆著什麼……或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唐淺碧就會回來?

    若是到時候,唐淺碧發現她這個替代者把她的骨肉給打掉,又生生的從宮裡逃出來……那都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就在她打算要打掉這個孩子的時候,就在她打算要離開的時候唐淺碧突然回來,那她豈不是把唐淺碧的最後一絲活路給生生的掐斷?

    ……唐淺碧若是有個骨血在宮裡,那日後就算是某個氣急敗壞的無良傢伙把唐淺碧給抓了回來,念在唐相還有那個骨血的份子,應該也不會把唐淺碧趕盡殺絕!最重要的是,到時候,她應該已經幫著唐淺碧報了仇,唐淺碧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唉!

    這就是一縷孤魂的好處,總是要擔心自己給別人添麻煩,卻不用擔心別人給自己添麻煩。

    可……若是最後唐淺碧根本就不會回來呢?

    唐淺淺突然覺得背脊上涼了下。

    抿了抿唇,唐淺淺再度對上桃紅的視線,“去大佛寺!”

    ********************************************

    大佛寺。

    耀國京城郊外最大的佛寺,臨山而建。

    每月初一,十五隻為皇室開放。平日裡接待百姓,官員商貴,還有各國使臣等等,是以香火極其旺盛。

    先是駕車回到了太子府,更換了一身便裝,女扮男裝的唐淺淺偕同桃紅還有幾名侍衛出現在大佛寺山下。

    眼前鬱鬱蔥蔥的樹木碧綠清野,繚繞的煙火隱隱的在山中大佛寺主殿的方向盤旋而過。

    頭頂上鐘鼓齊鳴,幾若震耳靜心。

    什麼是佛門聖地?

    說四面環海(山),風光旖旎,幽幻獨特。山石林木、寺塔崖刻、梵音濤聲,耳邊梵音便能驅除魔障,讓人心靜平和,世上煩憂之事盡去。

    雖聽上去有些玄妙,可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要是放在之前,唐淺淺也不算是甚信,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她不信的餘地呢。

    默默的吸了口氣,唐淺淺抬步往山上而去。

    ——此來不為那個現在還在不在大佛寺的男人,只為她腹中那個極有可能已經存在的“小豆芽”!

    唐淺碧,若是大佛寺之行,你還是沒能出現,那我就必須要舍掉腹中的這個不可定因素。

    因為她還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的準備。

    因為,她還是自私的。

    …………

    大佛寺的寺門就在眼前。

    她的腳下很平穩,也沒有眼花繚亂或者絲毫怪異的感覺。

    再往前走了十幾步,好像正趕上僧侶下課而回,一行的僧侶從身邊而過,她也呼吸平穩。

    很快,宏偉的大殿就在眼前,香火冉冉。正中的觀世音菩薩慈目善對,拈花玉指。

    一股莊嚴之氣渾然。

    唐淺淺跪倒,恭恭敬敬的行禮。

    隨著旁邊僧人的示意,她燃下了香火,舉過頭頂,隔著芿染而起的檀香,遙遙望向眼前這莊嚴肅穆的觀世音像。

    “世人都說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信女不才,不求長命百歲,富貴盈門,只求菩薩指點……若是信女腹中當真懷有唐淺碧的骨血,是留,還是不留!”

    心中喃喃,唐淺淺叩首跪拜。

    …………

    手中香菸燃於香爐之上,但見香菸直直而上。

    “公子,菩薩顯靈了!”桃紅在一旁歡然。

    唐淺淺眉心動了動。

    她怎麼什麼都沒聽到?

    難不成菩薩的意思是……不留?

    嗯……

    心念至此,唐淺淺覺得身上一陣的暢快,她回頭衝著桃紅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好啊,好!”

    桃紅眼睛裡直冒光,“公子許的什麼願?”

    “呃……”唐淺淺乾咳了聲,“這要是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了,看本公子心情不錯,咱們在山上轉轉!”

    “是!”

    ………………

    青山幽幽,碧水粼粼,潺潺的山泉水中,偶爾飄落的凌葉透著別樣的清香怡人。

    雖大佛寺是人來人往,香火茂盛,可再往山上而行的路卻是修的一般,只有一條路直通山頂。

    唐淺淺一邊奮力的往山上爬著,一邊欣賞著四周難得一見的初秋美景。

    剛才她參拜完畢,就聽暗處裡保護她的影衛說了太子殿下還在大佛寺主持的禪房裡,不知道和主持聊著什麼,索性她就決定爬山。

    趁著那位淑妃娘娘還沒有把她有可能懷孕的事情公佈大白,她還是要抓緊一切的時間好好的玩兒一通,雖說心裡或多或少的有著點兒不該有的那什麼齷齪褻瀆的念頭,可若是能在這裡把這個“小豆芽”給弄不見,也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唐淺淺穿的是男子的裝束,蹬爬起來也容易的很,再加上腦袋裡的這個念頭,很快唐淺淺就爬到了大佛寺所處山脈的最高處。

    從高處往下看,綿延的山巒此起彼伏。

    山下浩蕩宏偉的京城在眼前遙望,更顯波瀾。

    唐淺淺站在山頂上,滿眼放光的俯視而望。桃紅過來,忍不住叮囑。“公子,您太快了!”

    唐淺淺只當做是抱怨,“怎麼?你爬不動了?”

    怎麼會!

    她現在的身手比起先前,可是厲害的不止一點兒。

    桃紅瞅了眼四周似乎只有自己這麼一行人的人*流,“奴婢只是擔心公子的身子!”

    但聽著耳邊“身子”這兩個字,唐淺淺就覺得背脊上一涼。

    如果不是淑妃娘娘的特意送給她的茶,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桃紅又怎麼會知道!

    所以就是做賊心虛。

    唐淺淺拍了拍桃紅的肩膀,眼睛往旁邊四周警惕著的影衛身上瞄過去,“放心……我的身體,我清楚!”

    “……”

    桃紅徒然覺得面頰上一汗。

    這話,從前太子妃和她講過,好像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瞅著桃紅臉上的怪異,唐淺淺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讓人無語的話,她扯了扯嘴角,再度在桃紅的肩膀上拍了拍,“那個,我的意思你明白就好,不要想得太多哦!”

    說著,唐淺淺又做了個伸臂抻腰的動作,“好了,下山吧——”

    話音未落,唐淺淺已經先往山下衝了過去。

    桃紅低呼了聲,趕緊的跟上。

    並非是唐淺淺出了什麼事,而是她根本不是從修築的下山的路上走過,而是直接穿行到了山路旁的林間。

    跟在後面的兩名影衛對視了眼,也忙著跟上。

    ………………………

    大佛寺。

    主持禪房房門開啟。

    身著便裝的南耀羽從禪房中出來,回頭稽首,“得大師點悟,本宮受益匪淺!”

    大佛寺主持頜首含笑,微白的鬍鬚飄然欲仙。“太子殿下紆尊,已然老衲之幸!”

    說完,大佛寺主持轉身,身邊的小沙彌上前遞上一串懷珠,上面七色琉璃,在日頭下,灼灼發光。

    “這是太子殿下所求七寶,現交由太子!”

    “多謝!”

    南耀羽道謝,眼中止不住的欣然。

    大佛寺主持道,“所謂緣定天成,太子之心,赤誠可見!只是有句話,老衲還是請太子斟酌……”

    南耀羽一愣,這許多次來大佛寺,主持方丈雖佛理精湛,卻鮮少有諫言,今日似乎和以往大有不同。

    南耀羽臉上立刻多了抹凝重,“請大師明言!”

    主持方丈低呼了聲佛號,“所謂以柔克剛……太子妃乃非尋常之人,若太子想永留太子妃,請太子務必遵循!”

    非尋常之人?

    南耀羽口中低喃,眼中也有微光閃過,只是隨後還是衝著主持方丈躬首一輯。“是,本宮認教了!”

    主持方丈又是幾聲佛號應諾。

    南耀羽告辭,轉身離去。

    只是剛出了門口,就已經有隨身的影衛過來稟告,“太子妃到了……”

    南耀羽訝然,“她在哪兒?”

    影衛低語了幾聲,南耀羽抬頭往大佛寺背後的高山上看過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這抹笑意尚未退卻,遠處裡衣衫迭迭而過,下一刻,一道人影到了南耀羽的面前。躬身跪倒。

    南耀羽的面色一沉。

    四周南耀羽的貼身影衛臉上也顯出凝重之色。

    “什麼事?”

    “回太子,屬下發現有可疑之人……”

    但聽著那名影衛的話,南耀羽面上的神色越來越沉。

    佛門聖地,宵小之徒,竟然異動!

    還真是瞎了他們的狗眼。

    “速要太子妃回來!”南耀羽冷喝。

    “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1
七步草
    林間鬱鬱蔥蔥,繽紛斑駁,卻也有腳步過去的痕跡。

    唐淺淺一邊下山,一邊和緊跟在自己身邊的桃紅說著話,“你看,所謂非要墨守成規就是這個意思了!並非必要沿著路走,而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桃紅似懂非懂,亦步亦趨的跟在唐淺淺身邊。

    唐淺淺因為身邊這個聽話的丫頭,連連滿意點頭,轉頭四顧的時候,精銳的目光在交錯的光影當中一掠而過。只是本以為她的舉動應該沒什麼人發現,可幾次過後,整個心都在她身上的桃紅還是發現了唐淺淺的異樣。

    “公子……澩”

    桃紅剛要問詢,耳邊猛地細微的聲音入耳。

    桃紅伸手就攔住了唐淺淺的腳步。

    桃紅就在唐淺淺身邊,剛才桃紅開口之前,唐淺淺就想到或者桃紅察覺到了什麼,只是桃紅的話還沒說完,這乍然而來的緊張就讓唐淺淺一個激靈。幾乎同時,身後守護的幾名影衛也倏的搶到了唐淺淺的身側四周鋥。

    唐淺淺一驚。茫然四顧。

    “怎麼……”

    嘴裡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聽著腳步快速踩在林間落葉的聲音,樹影斑斕之間,數道人影四面八方的快速往這邊奔過來。

    黑衣蒙面,手裡拿著的利刃在透過樹葉的光影下,閃出刺目的光亮。

    唐淺淺的呼吸幾乎滯住。

    這是……

    “小心!”

    四周的影衛躊躇身上的劍刃迎了上去,桃紅則是護著唐淺淺飛速的往山下奔過去。“小姐,跟緊了,他們不是好對付的!”

    或者剛才她沒有看出來,在聽到桃紅的叮囑之後,她也乍然醒悟過來,這一群黑衣人比起那天在街頭遇到的全然不同……他們的步伐身影太過犀利。

    唐淺淺沒有說話,五指緊緊的和桃紅相扣。耳邊飛速而過的風聲,腳下或虛或實的踩著落英奔跑。眼前的樹影枝幹,讓她眼花繚亂。

    耳後,似乎聽的對她來說並不甚陌生的專屬影衛們之間聯絡的尖細聲音。

    尖細,卻又不顯刺耳的聲音穿透雲霄,只往大山四週波盪開去。

    大佛寺。

    聽著山頂方向傳過來的漸次聲音,南耀羽眼底瞳孔狠狠一縮。

    不是說大佛寺內外或有惡人隱藏?

    怎麼會讓他手下精湛的影衛傳出警告聲?

    換言之,他們是蓄謀已久。

    “通知府衙,告誡大佛寺僧人警惕,你們隨同本宮相救太子妃!”

    “是!”

    ……………………………………

    “小心!”

    奔跑的林中,桃紅的聲音突響,手腕上桃紅拉著唐淺淺的力道也猛地往後一撤,就在飛速向前的奔跑當中,唐淺淺覺得自己身子打了個轉兒,就往後面倒下去,而就在她倒下去的時候,眼前一道凌厲的刀光閃過。

    混蛋!

    唐淺淺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再抬眼,桃紅已經和那名或早就藏在這裡的兩名黑衣人打在一起。“小姐快跑!”

    唐淺淺咬牙,撐起身子急急的往另一個方向跑過去,

    唐淺淺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後過了多少的樹木殷殷。只知道她還從沒有這樣的狂奔過。

    終於,腿腳已然發軟的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了力氣。

    她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小心的聽著有沒有別樣的聲音,一邊打量著四周可有什麼能躲避的地方。只是落目所在,她的眼中竟是精光一閃。

    就在她前面不遠大約十多步之外的一棵樹下,一株並不甚明顯的蔓莖植物正在林中的微風中搖曳。

    是它!

    七步草。

    今日她到大佛寺來的目的之一,也是她這一路上都在找尋的東西。

    卻是在這逃命的時候讓她看到了。

    難道這才是命數?

    唐淺淺屏了呼吸,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往那株七步草的方向挪過去。

    只是她也不過才挪過去數步,脖頸處一陣寒涼襲過。

    腦海中閃過剛才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的銳利亮芒,唐淺淺驚呼了聲,蹲到地上。

    只是當她的聲音驚起,耳邊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聲響。

    唐淺淺偷偷抬眼,四顧,周圍樹木交錯,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呵,是她草木皆兵了。

    剛才她察覺到的寒涼不過就是這風吹樹木而過的痕跡。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目光再度落到前面的那株七步草上。

    鎮定,一定要鎮定。

    她知道現在正是逃命的時候,可好不容易看到了七步草,她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就在唐淺淺的手要往七步草上伸過去的時候,眼前倏的一閃,一道陌生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唐淺淺下意識的連著往後退了數步,再定睛,她心念的七步草已經被人踩到了腳下。

    黑色的靴子,黑色的勁褲,還有眼前明晃晃的刀刃讓她的面色陡然煞白。

    “你,你……”

    唐淺淺顫顫的往後退,可腳下一軟,先摔到了地上,她掙紮著要起身,下一刻,一柄寒刃已經搭到了她的脖頸。

    劍身上的涼氣刺激著她身上的末梢,唐淺淺僵硬著身子不敢動一下。

    她知道若是自己驚慌一動,或者那柄寒刃就直接砍到了自己的脖頸,一命嗚呼。

    “大,大俠,饒命!”

    唐淺淺顫著嘴角,聲音裡更是顫抖的厲害。

    “幹什麼的?”

    身側拿著刀刃抵在她脖頸上的蒙面人問。

    唐淺淺眼珠飛轉,還沒想到說辭,對面的男人已經哼了聲,“問什麼,一刀砍了!”

    唐淺淺一顫,脫口而出。

    “別,我是路過!”

    “路過?”

    拿刀橫在她脖頸上的男人一愣,攔在她脖頸處的利刃往她的身前又靠近了幾分。

    唐淺淺咬住自己的舌頭。

    什麼路過,就這麼個鬼地方,她還能上哪兒路過?

    慌亂之下,唐淺淺大喊出聲,“大俠,我是打醬油的!”

    “打,醬油?”

    不止是她旁邊的黑衣人,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那個黑衣人也是一愣。

    唐淺淺的眼角在她面前那個黑衣人的腳下匆匆掃過去一眼,慌亂的眸子裡快速的流轉過一道暗光,“醬油,醬油的主要原料是大豆,大豆及其製品因富含硒等礦物質而有防癌效果。醬油含有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可降低人體膽固醇,降低心血管疾病的發病率,並能減少自由基對人體的損害……”

    唐淺淺的話一股腦的冒出來,快的猶如蹦豆。

    兩名黑衣人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也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

    不管這個人到底是誰,現在就是在拖延時間。

    站在唐淺淺對面的黑衣人一揮手,另一名黑衣人手上力道跟著一緊,刀鋒揚起,就往唐淺淺的脖頸上砍過去。

    一直就盯著對面那個黑衣人動作的唐淺淺咬牙,迅雷不及掩耳的翻身倒地,一個滾爬就從刀鋒下躲過,而也就是她這一躲,頭上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的發髻鬆散開來,一頭的青絲罩下,露出她的面容。

    她是個女子!

    蒙著面巾的黑衣人眼中一凝,電光火石之間,唐淺淺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狠光。

    就是猶如兇猛的猛禽看到獵物的光芒。

    他們的目標……

    “是她!”樹下的黑衣人低呼。

    那名適才錯手的黑衣人一個箭步就到了唐淺淺的面前,再度揚起手裡的劍刃。

    “啊——”

    幾乎同時,痛呼聲傳來。

    卻不是唐淺淺,而是立在唐淺淺對面的那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身子一歪,手裡的刀刃快速的往自己身邊的某處砍下去。

    而也就趁著這個空隙,唐淺淺抬手一揚,一股粉末往面前的黑衣人身上揚過去。

    黑衣人措手不及,下意識的眯起眼睛,屏住呼吸。

    “嗤——”

    只是緊跟著就聽到一聲詭異的冷笑,

    黑衣人覺得身上的力氣陡然流失,隨後手裡的利刃也脫手而出,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

    唐淺淺面前的黑衣人嘴裡只發出了這聲低呼,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唐淺淺拍了拍身上滾落的塵土落葉,滿意的浪客中文站起來。

    身上的男裝難掩狼狽,可姣好的面容還有此刻腦後的青絲掀飛,在幽靜的密林當中竟帶上了別樣的妖媚。

    另外一個已然受傷的黑衣人瞠目的看著眼前這一眨眼就完全變了個模樣的情形,手裡緊捏著刀,瞪向唐淺淺。

    唐淺淺看也不看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只好笑的瞧向那個勉強撐著身子的黑衣人。

    “不要硬撐了,你已經中了七步蛇的毒,不出七步,必死無疑!!”

    黑衣人的面上一變,捏著刀柄的手緊緊的捏到一起。

    唐淺淺繼續閒閒的整理著身上的塵土樹葉,“……我要是你,就會求我饒了你一命。”

    話音未落,唐淺淺眼角就看著那名黑衣人飛身衝著她撲過來。

    唐淺淺輕哼了聲,早就捏在手裡的粉末劈頭就飛過去。

    黑衣人早有防備,舞起手裡的刀刃閃出一圈劍牆。

    唐淺淺手裡的粉末反彈,唐淺淺卻還是面帶微笑。

    黑衣人暗呼了聲,“不好!”

    可已經為時已晚。

    下一刻,黑衣人直接從半空中摔下來,倒地,再也不能動一下。

    唐淺淺就低頭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嘴角無奈的扯了扯,“早就告訴你要你求我了!中了七步蛇的毒,還敢妄動真氣!……就算是沒有我的藥粉,你也活不了!”

    轉腳,唐淺淺又踢了踢先前被她迷倒的那個黑衣人,“念在你還算是有些良知的份兒上,我就饒了你一命!我的藥粉,並非是屏了呼吸就能抵擋的!”

    ——要是他們剛看到她就下殺手,那現在絕不會有她死裡逃生的可能。

    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就是在這個世上的處世之道。

    唐淺淺嘆了口氣,走到先前那個黑衣人站著的地方,把那株已然躺倒在地上的七步草拔了出來。

    就在七步草的旁邊,一條蛇兒的身體已經被一刀劈成了兩截。

    毒物之側必有靈物,也就是相生相剋。

    七步草旁,生著的就是七步蛇。

    所以在決定來找七步草的時候,她就給自己隨身備了**的藥草。

    而因為怕自己能力太差,所以就多備了一些,沒想到,沒能**了蛇兒,反倒是讓蛇兒賠上了性命。若非剛才她看到了這條蛇兒,絞盡腦汁的拖長了時間,就是她多備了這些**的藥草也未必能逃開這兩個武功高手的算計。

    眼前掠過那個黑衣人在看到她之後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唐淺淺把七步草揣到懷裡,快步離開了這裡。

    就在唐淺淺離開不久,兩道黑色的身影掠過。

    快速的身影只是在那兩名躺倒的黑衣人身側稍頓,就飛速而去。

    少頃,又是數道人影落在那兩名躺倒在地的黑衣人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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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首的,赫然卻是南耀羽。

    精睿的目光在四周轉過,視線直落到不遠處的那枚束髮的簪子上。

    簡單的款式男女通用,只一眼,南耀羽的面色就是一凝。

    南耀羽身後一人幾步過去拾起,南耀羽一把抓到手裡。

    不容多說,都知道這是太子妃之物。

    另一影衛一一探手拂過躺倒在地上的兩個黑衣人的脖頸。

    “回太子殿下,一人還有救!”

    “帶回去,嚴加審問!”

    南耀羽提身縱氣,飛身而起。“禁止任何人出山!”

    “是!”

    ……雖有打鬥痕跡,卻不見血,所以,她應該是無礙的,無礙。

    ——————————————————

    嘶——

    唐淺淺氣喘吁吁的靠在一棵大樹後,咬牙看著自己已經腫起來的腳踝,痛的額頭上幾乎冒汗。

    她的**藥再加上七步草的氣息能讓她暫時的緩解下腳踝的痛楚,可剛才她又跑了好一會兒,就是暫且止痛的藥效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她的前面不遠就是一條小溪,所以現在她應該嚼著七步草,再喝下她早就給自己預備的另外一套藥沫。這樣她腹中的那個“小豆芽”就會徹底的消失不見。

    可是,那些人的目的是她。

    此刻,更有可能就在她的身後緊跟著她。

    身家性命和肚子裡的這個“小豆芽”相比,自然是她的性命更加重要。

    唐淺淺咬牙往溪水的方向挪過去。

    不管那些人是衝著她來還是不過就是拿她當誘餌,既然影衛求救的信號也早就發了過去,那應該很快太子就會派人過來救她。

    ……來救她,那日後她若是想要這樣的機會就幾乎沒有。

    ……不救她,她就更不需要有這樣一個累贅。

    溪水微涼。

    唐淺淺打了顫,隨後沒有絲毫的猶豫從懷裡掏出自己早就預備好的藥粉往自己的嘴裡灌下去。

    只是嘴角剛揚起來,瞳孔中就看到兩道黑色的身影從她的頭頂上掠過去。

    唐淺淺呼吸一滯,剛到了嘴邊上的藥粉差點兒直接鑽到她的氣管裡。

    陰魂不散!

    竟把她的藥徹底的給浪費了。

    唐淺淺緩緩起身,直面對那兩道落到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幸好她沒有先把七步草嚼到嘴裡,此刻她還能有拚一拚的機會。

    “你們想要做什麼?”

    唐淺淺看向那兩名黑衣人。

    雖身上不免狼狽,可平和的目光當中竟是帶著讓人不由心生崇敬的波痕。

    那兩個黑衣人武功高強,又一眼看出她身上並沒有什麼內力,也對她少了些戒心。一個黑衣人冷哼一聲,“殺你——”

    隨後,手中的劍直衝著唐淺淺刺過來。

    唐淺淺手中捏著的藥粉一緊,目光只緊緊的盯向那個黑衣人。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面對著他的劍勢,竟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是早就不顧生死,就是早有準備,有恃無恐。

    那個黑衣人眼中的瞳孔一縮,渾身更是警覺頓起。

    電光火石,轉瞬之間,唐淺淺手中一揚,“看暗器!”唐淺淺一聲嬌叱。

    一樣暗器的東西直直的往那個黑衣人的方向飛過去。

    黑衣人手中的利劍飛揚,那個暗器怦然而碎,紛飛的粉末飄揚。

    幾乎同時,黑衣人手裡的利刃就減緩了速度。

    另外一個黑衣人見狀,眼中一閃,同時手中一揚。

    數枚飛鏢,衝著唐淺淺的胸口直射過去。

    …………

    她的藥粉藥效很強,就是那個黑衣人也會被波及,只是距離太近,她也來不及躲閃。

    唐淺淺眼睜睜的看著那數道銀光往自己的身上射過來,滿腦袋轉閃過太多的念頭,最後只來得及閉上眼睛。

    ……無奈,她還是不想親眼看到自己就這麼死去的樣子。

    只是她堪堪合上雙眼,就聽著耳邊“嗆啷”聲響不斷。

    隨後,一股暗香浮動鼻端。

    “小心——”

    一道聲音傳來,隨著就是一聲悶哼。

    唐淺淺一驚睜開眼睛,眼前凌厲寒涼的氣息不在,擋在她面前的竟是一道寬厚的背影。

    熟悉的氣息充斥鼻端,眼前熟悉的發冠更是灼灼的刺目。

    幾乎立刻,一陣酸脹的難忍湧上心頭。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1
心儀之人
    是他!

    是他來了!

    “太子……”

    她顫顫的開口。

    只是話聲還在嘴邊徘徊,就已經又聽著幾道驚呼,“太子殿下——砝”

    唐淺淺腦袋了一懵,視線當中,幾名影衛的身影直衝著她這邊衝過來,又急急的停下腳步。

    隨後,擋在她面前的人緩緩轉身,熟悉的面容帶著隱隱的薄怒看向她,卻在看到她的模樣之後無奈輕嘆。

    他一手扶上她的肩膀遒,

    “實在是不讓本宮省心……”

    話音未落,卻見他的身形一晃。

    唐淺淺忙扶住他,觸目所在,就在他的胸前,一枚棱形的暗器赫然入目。

    汩汩的鮮血刺激的唐淺淺眼中的瞳孔陡然一縮。

    他,受傷了!

    因為她,他受傷了!

    一時,唐淺淺腦袋裡只有些空白的反應不過來,直到他撐在她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語,“不要張揚!”

    低喘著的聲音,帶著她雙臂之內微微顫慄的身子,她才看到他此刻已然汗濕的額頭。

    “太子……”

    唐淺淺只覺得喉嚨裡一陣哽咽,不知道是他突的變重了,還是她身上的力氣在這一刻陡然消失,眼前這個一直欣長健碩的身子竟是直接往她的身上壓過來。

    “太子殿下——”

    四周的影衛急促的奔過來,扶住南耀羽的身子,也有影衛扶住了她。“太子妃,您還好吧!”

    “我,我沒事……”

    唐淺淺喃喃,此刻,她並不知道她自己說了什麼,她的眼睛只盯著那個被數名影衛扶到一邊並盤膝坐下來的那個人的身上,看著一名影衛小心的掀開他胸前的衣襟,看到那枚暗器在她的眼前漸漸露出猙獰的面孔,直到他張開的眼睛落到她的身上,她才陡然回神。

    “你們閃開!”唐淺淺低喝,快步的走過去。

    那幾名影衛一愣,唐淺淺掃過他們,語出驚人,

    “太子中了毒!”

    影衛們一驚,再看南耀羽身上的傷口,很快在剛才太子攔下的另外的幾枚暗器上看到了不可查的烏青顏色。

    ——毒量很少,太子身上流出來的血還是鮮紅的,若非太子妃提醒,他們決計想不到。

    隨後,立刻有影衛拿出一個瓶子,從裡面倒出一顆藥丸就要往南耀羽的嘴裡塞。

    “慢著!”

    唐淺淺過去把瓶子拿到手裡輕嗅。

    影衛們不敢阻攔,只瞧著唐淺淺。

    唐淺淺也不理會影衛們的表情,又把另外幾枚暗器放在鼻端聞了聞。

    最後,唐淺淺的面色一沉,直接屈膝到南耀羽的面前,和他的目光直視。

    那些人明知道她的身份,明知道她的身邊定然有影衛在側,又或者根本就知道這個人也在大佛寺。卻還是對她動手!

    ——若非窮凶極惡,就是不惜身死。而這樣的人,對她,也定然不會留餘地。

    那些暗器既然是衝著她來的,她就不得不留個心眼兒。

    而果然,不出她所料。

    剛才他什麼都沒有說,她還是留意到他一直在看著她。

    她知道自己剛才鋒芒微露,她更知道若是她想要日後清閒一些,就應該什麼都不用管。可他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若非是他,恐怕此刻她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所以,哪怕今日之舉會讓她有些麻煩,她還是決定出手!

    “信我嗎?”唐淺淺問。

    南耀羽看著她,眸光中女子的面容帶著一往直前的毅勇。

    南耀羽點了點頭。

    唐淺淺心下一鬆,把自己懷裡的藥粉,還有那株七步草拿出來。

    先扯下七步草的一隻葉子,又把自己隨身帶著的最後一包藥粉倒出來了稍許,旁邊的影衛知機的奉上清水,唐淺淺扶著南耀羽吃了下去。

    “七步草雖有劇毒,可正所謂以毒攻毒,再加上臣妾這裡的藥就可解毒大半兒,回府之後容臣妾再配上一些藥材,明日太子身上的毒就可盡解。”

    唐淺淺解釋著,是讓旁邊的那些影衛安心,也是讓面前的這個男人放心。

    畢竟他是一朝儲君,若是真的因為她手裡的七步草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可不是她能應付的。

    “好,本宮知道了!”

    聽到他開口,唐淺淺暗暗鬆了口氣,又往他的傷口上灑了些藥粉。

    雖說這些藥粉沒有解毒的功效,可至少能讓人覺得不那麼痛。

    即便他應該也不會太在意這點兒傷痛,可他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實在是讓她不忍直視。

    只是對於包紮這塊兒,唐淺淺到底不上手,最後還是交到了影衛的手上。

    隨著氣息周轉,南耀羽臉上的氣色也好像好了不少。“回府!”南耀羽道。

    影衛應諾,一聲尖細的聲響橫空而過。

    接著遠處裡似有回音。

    很快,影衛回稟,“回太子,歹人盡數覆滅!”

    南耀羽點頭,隨後卻是直接抬手往唐淺淺面前探過來。

    唐淺淺一愣,伸手握住了他探過來的手。

    只是本以為他只是要她扶著他起身,卻沒想他的身子還沒有站直,一手就往她的胸前探過去。

    唐淺淺險些低呼出聲。

    他剛才才中了毒,何況四周又是這麼多的影衛,他這是……哪怕他是真的禽獸上身了,念在他現在受傷的份子上,能容他在她身前摸幾下也就算了,怎麼還往她的懷裡探進去。

    正就是在唐淺淺碎碎念,打算下一刻就要斥責他幾句的時候,他竟差不多大半兒的身子都壓到了她的身上,隔在兩人之間的手更是肆無忌憚的走動起來。

    “太子你……”

    唐淺淺面頰緋紅,嘴裡的話還沒有出口,就看著眼前一道瑩綠的顏色掠過。

    唐淺淺瞳孔中的顏色微變。

    她懷裡的七步草竟被他拿到了手裡。

    糟了,剛才只顧著救他,竟把她的寶貝給拿了出來。

    “如此劇毒之物,太子妃還是不易貼身保管!”

    南耀羽在她耳邊丟下這句話,就把那株七步草扔到了一旁一名影衛的手裡。

    唐淺淺壓下恨不得立刻就去那個影衛手裡把她的七步草給奪回來的舉動,勾了勾唇,對上南耀羽略顯幽深的眸子,扶著他的手也更是親近體貼了些。

    “太子,小心……”

    南耀羽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你沒事就好!”

    隨後卻是不著痕跡的拉開兩人的距離,只是還是握在她的手上。

    唐淺淺下意識的抬眸,他的視線平和,眸光中已然是她熟悉的清冷。

    幾乎同時,她聽到耳邊衣窸窣聲聲,四周已經有影衛現身,保護在側。

    心下陡然明白了什麼。

    只是眼角仍控制不住的往他的胸前看過去,藏青色的衣袍掩飾著剛才的猙獰血痕,平緩呼吸的姿態根本就看不出他前一刻受傷的痕跡。

    唐淺淺心下一顫,眼眶的某處也一片濕潤。

    ********************************************************

    夜色籠罩。

    太子府。

    太子寢宮。

    宮燈之下。

    淺黃色的龍紋簾帳下,唐淺淺坐在床榻旁,手捧著藥盞,一勺一勺的給躺靠在床上的南耀羽喂著藥。

    她喂得極其的認真。

    一勺一勺都在嘴邊吹的微涼,並用唇瓣試過了溫度才給他喂過去。

    而他卻是吃的三心二意,一邊看著手裡的摺子,一邊還和某個這個時候還留在太子寢宮中的司徒空說著朝中政事。

    她本不想他這麼操勞,可司徒空說這些都是今兒他應該完成的政務。

    她只能閉嘴。

    若不是在大佛寺為了她折騰了那麼久……若不是因為他受傷,他應該已經把這些政務都處理完了吧。

    耳邊兩個男子朗朗的聲音還有那些枯燥的朝政在唐淺淺的耳朵裡自動的略過去,她的腦海中閃現的都是幾個時辰之前在大佛寺山上發生的那一幕幕。

    ……他胸口中的暗器。

    ……他倒在她肩膀上對她說的“不要張揚……”

    ……他強撐著暗器上毒素的劇痛,和她一起走下山頭。

    不是她的心腸太過柔軟,看不得旁人為了她捨身喪命。而是追究起來,這個男人的性命比她應該值錢的多,可他卻是擋到了她的面前。

    太子受傷,本涉及國本,他卻是下令不可聲張。因為那些歹人是衝著她去的,若是鬧得眾所周知,恐怕她的太子妃之位就岌岌可危。

    而最重要,更是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信了她的話,要她給他上了藥。

    她自己的本事她當然清楚,可他這金枝玉葉的,雖說先前是受了傷,可總不至於致命。他就不怕被她的藥給迫*害致死?哪怕到時候她還有唐相上下一家都賠命給他,恐怕也晚了吧!

    似乎,人家這個太子為了她這個太子妃付出了很多很多。

    而她若是他,恐怕她……還真辦不到。

    嘴角扯開一抹連她都覺得苦澀的笑意,順帶喉嚨裡也一陣的不舒服。

    “你,做什麼?”

    耳邊,遲疑的聲音陡然冒出來。

    唐淺淺怔愣回神,面前的男子正詫異的看著她,甚是一旁的司徒空看著她也一臉錯愕。

    ……她剛才做了什麼嗎?

    唐淺淺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手裡拿著的勺子裡只有丁點兒的藥汁,而詭異的是,這勺子卻是對著她自己……

    腦袋裡慢了半拍才醒過神來,唐淺淺放下手裡的藥碗,捂著嘴巴就衝了出去。

    身後,南耀羽的笑聲傳出。

    ………………

    瞧著唐淺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南耀羽斜睇了眼站在床頭不遠正掩著嘴角掩飾此刻某些失態的司徒空。

    司徒空察覺到南耀羽的視線,忙斂了嘴角,垂首而立。

    南耀羽這方挪了目光,抬手把那碗已經喂了大半兒的藥拿起來,一口氣喝完。

    比起她先前喂自己的時候,的確顯得稍許苦澀了些。

    “他們都是什麼人?”南耀羽驀的開口。

    司徒空的神情也是一斂,“正如太子先前所料,是軍中精銳!”

    南耀羽沉聲。“不,是死士!”

    “是!”司徒空道,“能迷惑影衛視線,可見對影衛部署略知一二。而看似圍殺太子妃,卻是太子殿下身邊影衛損傷俱多。可見,意並不只在太子妃!……幸太子妃得當,生擒三人。臣定當嚴加審問!”

    南耀羽點頭,“只要他們死不了,那容易的很!”

    “是!”

    司徒空的眼中閃過一道狠炙。

    影衛,耀國專司皇家衛戍、及情治之地。

    沒有談聽不到的秘密,也沒有審問不出來的案犯。

    今日敢膽傷到太子殿下,那就是一向看不了血腥的他,也不得不動手了。

    南耀羽的嘴角清淺一勾。<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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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司徒空一向不過只是御史的差事,可在影衛當中,他實則是攻心為上。所以有他在,那幕後之人,也躲不了多久。

    “去吧——”

    南耀羽擺手。

    “是!”

    司徒空躬身退去。

    司徒空剛走出門口,已經簡單的洗漱了的唐淺淺正回身過來,看到司徒空,唐淺淺的面上閃現出淡淡的幾若羞澀的紅暈。

    司徒空掩住自己的嘴角輕咳了聲。

    後宮女子不得參政,在太子示意他就這麼在病榻之前公談國事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雖也曾以為太子或者是在試探太子妃,可他偶爾往太子妃身上看去,發現太子妃看著似乎是在認真的給太子喂藥,可眸光生硬,根本就是自顧的深思凝神。

    他先是暗自裡放心,只是看著太子殿下臉上的神情卻是越來越沉,終於,心下瞭然,太子殿下這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雖太子妃的手段讓他驚奇,可有太子殿下在,自然就沒他什麼事兒。

    於是,他就正打算等個什麼時候趕緊的撤離這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發的危險境地,這位太子妃倒是讓人錯愕驚喜救了他一命。

    “臣……”司徒空正打算說“臣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想到此刻後面不遠那位定然能把這會兒的對話聽了個清楚的太子殿下,最後還是垂首道,“臣告退!”

    “司徒大人,好走!”

    唐淺淺也是一回禮。

    當司徒空從眼前離開,唐淺淺這才抬眸衝著司徒空的背影方向扔過去一道白眼。

    當她不知道他剛才一個勁兒掩飾的就是他在傻笑的德行?

    不就是吃錯藥了嗎?

    她就不信他沒有那天!

    哼——

    緩緩的呼了口氣,唐淺淺踏進殿中。

    只不過,唐淺淺以為自己無所謂,可當進到寢殿裡,看到某個躺靠在床上,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的男人的時候,還是止不住的一陣緋紅飛過。

    面頰上滾燙的緊,腿腳也幾乎有想要轉身往外奔過去的衝動。甚至下一刻就想要衝著這個男人喊過去,“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只是,他緩緩抬起的臂彎,還有清幽的聲音還是先一步印到她的心口上。

    “過來——”

    “……”

    就像是被蠱惑了般,唐淺淺挪到他的床頭。

    當他的手抓到她的,她才乍然回神,沒等她有什麼反應,手臂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倒在他的懷裡。

    他胸口上還有傷!

    “太子……”

    唐淺淺掙著就想要離開,可她也就是剛動,就聽著他痛呼了聲,唐淺淺一驚僵住,而就趁著這個空隙,他另一個胳膊已經搭上來,壓住她,“別動!”

    “……”

    唐淺淺咬牙,眼角掃到已經空了的藥碗,只能任他就這麼摟著自己。

    鼻端熟悉的菊香混著淡淡的藥香,寬厚溫暖的臂膀,還有此刻無人打擾的靜謐。

    似乎都是讓人漸漸沉睡的前奏。

    唐淺淺本想就讓他暫時得逞一下禽獸的意念,可直覺的自己的眼皮直打架,腦袋裡也漸漸昏沉。

    是她這一整天太累了,還是怎麼?怎麼就覺得有些困呢?

    不行,她不能睡!

    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

    比如要問問他對她隨身帶著迷*藥之類的東西,有沒有疑問啊。還有那七步草是怎麼回事,他也沒有問。難道是因為喜歡她,所以她所有的疑點,他就都能視而不見?……

    對了,她用七步草是為了打掉她肚子裡的那個小豆芽啊,今兒總是擔心著他,也不知道那個小豆芽現在還在不在。

    要是不在了,那她就省心了。可這要是在,她還要想辦法,想辦法……雖說她也不想殘害生命,可這個小豆芽本來就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啊,就是唐淺碧回來,她也沒做錯……沒錯,就是沒錯……

    腦袋裡混沌著想著,眼睛就已經閉了上,很快,均勻的呼吸綿延而過。

    南耀羽本想享受一下懷裡的溫香暖玉,可在她身上的手還沒有游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就已經聽到了很不和諧的聲音。

    正試圖要鑽入她衣襟裡去的手一頓,他低頭,懷裡的女子閉著眼睛,修長濃密的睫毛在吹彈可破的肌膚上帶起淡淡的漣漪陰影,紅潤的唇角正抿在一起,睡的正熟。

    她倒是睡的快……

    南耀羽皺眉,隨即又舒緩下來,他忘了回府之後,他又換了身上的藥,而那些藥據說是她配的,是鎮痛舒緩之意,而鎮痛,就不免有迷*藥的效果。

    所以,她是被她自己的藥給迷暈過去了?

    南耀羽揚唇,一手在懷裡女子細膩的肌膚上摩挲而過。

    他能察覺到她對他的愧疚還有心虛。

    只是就是連他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去救她,更還相信了她。用了她的藥……幸而如今毒素已解,大體無恙,不然即便他想要保她,也不容易。

    至於她隨身攜帶的藥粉還有那株七步草……想必到時候又是一套極好的說辭。

    只不過現在,他就已經在期待了呢!

    南耀羽的嘴角不可查的勾了勾,隨後攬著懷裡女子的臂彎微微一緊,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太子宮中。

    南耀羽和唐淺淺睡的安寧,京城之內,卻是不止一處燈火通明。

    …………………………………………

    唐相府中。

    唐嫣然,唐少聰跪倒在唐相的書房之內。

    正中的座位上,唐相看著膝下跪倒的一雙兒女,低垂下的眼瞼看不到他此刻眼中的神情。

    “父親,念在母親陪伴了您這麼多年的份子上,救一救母親吧!”

    唐嫣然聲淚俱下,不住的叩頭。

    旁邊的唐少聰看著唐嫣然這樣悲切的樣子,喉嚨裡也終於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下,“父親,不管朝廷如何處置母親,母親究竟是一品誥命,哪怕看在姐姐的份兒上,還請留母親一絲顏面!”

    唐相擱置在膝蓋上的手背一緊,從座位上站起來,到了唐嫣然的面前,“你要我救她,你怎麼就不想想今兒你又做了什麼?”

    什麼?

    唐少聰一愣,轉頭看向唐嫣然。

    唐嫣然跪倒的動作一滯,抬頭看向唐相,含著淚水的眼中全是自嘲,“父親還真是在意你的碧兒,怎麼,父親要用女兒的命來抵償母親的嗎?”

    “你——”

    唐相面色鐵青,揚手就要打過去。

    唐嫣然也不躲,硬挺著脖子就要承這一掌。

    唐少聰眼明手快,雙手攔住,“父親,嫣然還小,饒她這一次!”

    “她小?”唐相的眼中痛惜不已,“還有幾日就是太子的人了,來日榮華,比你不知道要強多少!”

    聽著唐相的話,唐嫣然只輕嘲一笑,“父親還真是抬舉女兒,既然知道女兒不日就是太子的人,父親還敢動手打女兒!”

    “混賬!”

    唐相氣的眉毛倒豎,不顧唐少聰的阻攔就要打過去,唐少聰沒辦法再跪下去,忙起來攔住唐相,一邊回頭喊向唐嫣然,“唐嫣然,你就是這麼和父親說話的?要是不認錯,就是父親打死你,也沒有怨尤!”

    唐嫣然先前敢那麼說,也就是堵著一口氣,在看到唐相這樣動怒之後也怕了,再加上唐少聰說的話,腦袋裡也激靈了下,她是來求父親救母親的,怎麼能母親沒救來,反而賠了自己!

    唐嫣然咬牙,一把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砰,砰,砰。”

    低頭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女兒錯了,還請父親原諒!”

    清亮的叩頭聲在屋內頓響,鏗鏘的聲音使得唐相的眉眼緊緊的揪在一起。

    這樣倔強的性子啊……

    唐相落下手臂,唐少聰也暗鬆了口氣。只是同唐相一樣,他也沒想到唐嫣然竟然這麼幹脆的承認了錯誤。

    ……如此,甚好,可總覺得有些不安。

    唐相仰頭閉了閉眼,最後還是走到了唐嫣然面前,“要為父相幫也可,只是你必須答應為父一件事!”

    唐嫣然的眼中陡顯驚喜,“父親請說!”

    “你答應嗎?”

    “只要父親說,女兒定全力以赴!”

    “好!”唐相點頭,“日後,你進了太子府,為父要你不得做有損你姐姐的事情!”

    唐嫣然一愣,眼中細碎的亮芒閃過,“姐姐和然兒雖有些不和,可然兒也知道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道理,然兒……”

    “好了!”唐相擺手,沒讓唐嫣然再說下去,“既然你知道,為父就不再多言!一切好自為之!……回去吧,早些歇息!”

    “那母親……”

    “明日日落之前,就會回來!”

    “是,多謝父親!”

    唐嫣然只當沒聽到唐相話裡的冷硬,欣喜的又給唐相一叩頭,起身就要出去,只是跪的時候有些長,膝蓋一彎,險些摔倒。

    唐少聰一步過去扶住,“小心!”

    “嗯,我知道了,沒事!”唐嫣然抬頭,衝著唐少聰一笑。

    唐少聰擰了擰眉,還是扶著唐嫣然離開。

    剛走到門口,唐相喊住唐少聰,“少聰,為父有話要和你說!”

    還沒等唐少聰有什麼反應,唐嫣然已經扯了唐少聰的胳膊,“你留下吧,我沒事!”

    說完,唐嫣然又回頭衝著唐相笑了笑,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侍婢忙過來,扶住唐嫣然。

    唐少聰看著唐嫣然的背影漸漸遠離,轉身回去了屋內。

    “父親!”

    唐相看著唐少聰,眼中一閃複雜,“你怪為父?”

    唐少聰低頭不語,唐相嘆了聲,“其實,今兒皇上召見了碧兒!”

    唐少聰驚訝,“姐姐說了什麼?”

    唐相嘆了口氣,看向唐少聰,“你以為為父會向皇上求情?”

    “……”

    唐少聰滯了滯,覺得喉嚨裡發出的聲音都有些生澀,“是姐姐她求的?”

    唐相搖頭,“也不算求,只是碧兒拿上官商號和皇上做了一筆交易,皇上覺得可行。”

    唐少聰抿緊了嘴角,想到剛才唐嫣然對姐姐的歇斯底里,臉上全是愧色。

    唐相看在眼裡,又是一嘆。

    “回去吧!”

    唐少聰點頭,退了出去。

    “不要告訴你母親和嫣然!”唐相叮囑。

    “為什麼?”

    唐相搖了搖頭,“……你母親和嫣然對碧兒成見頗深,你就是告訴了她們,她們也會以為碧兒是暗藏心機!”

    “……是!”

    唐少聰退了出去。

    走在唐府的院子裡,唐少聰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刀子劇烈的攪著,麻木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以為這個家和睦友愛。

    父親身居朝中要職,仍心念子女,沒有三妻四妾,沒有侍妾成群。母親良慈善容,教導有方。姐姐婉約大方,進退有度,同胞的妹妹調皮可愛,善良清純。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母親和然兒一直與姐姐不善。從一開始的偶爾算計,步步為營,到現在的處心積慮,唯恐殺之而後快。

    父親一開始還在遮掩著,現在竟然都直接說了“成見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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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要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少聰!少聰!”

    模糊的聲音從遠處裡傳過來,直到唐少聰的肩膀被猛地一拍,唐少聰才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唐嫣然,“你怎麼在這裡?”

    唐嫣然茫然,“我喊你半天了……”

    “哦,什麼事?”

    唐少聰回了回神,問她。

    唐嫣然湊近了唐少聰,神秘兮兮的問,“剛才父親和你說什麼了?怎麼你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啊?”

    唐少聰腦袋裡一閃過父親和他說的話,扯了扯嘴角,“沒什麼!”

    說著,掃開唐嫣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就要走。

    唐嫣然怎麼會放開他,蹦跳著就到了唐少聰的跟前,“說吧,我們姐弟兩個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是兄妹!”唐少聰白了眼。

    “是是!兄妹!看在你剛才幫了我的份子上,我喊你一聲哥哥!哥哥,說來聽聽吧!”

    唐嫣然顯然是一副聽不到消息絕不放手的糾纏,而唐少聰看著唐嫣然此刻的興致盎然,又想到剛才在父親的房間裡她滿臉的悲憤。只覺得腦袋裡一陣麻痛。

    “好了!”唐少聰抓住唐嫣然的肩膀,“——是公事,我還要回軍營!”

    唐少聰扔下這句話,看也不看唐嫣然的表情,飛也似的往府門的方向過去。

    唐嫣然看著唐少聰幾乎轉眼就消失的身影,撇了撇嘴,

    “跑這麼快干什麼?這好不容易母親能回來,我能不高興嗎?”

    轉身,唐嫣然往自己的院落回去。

    身後,樹影斑駁,偶有蛐鳴而過。

    ……………………………………

    盧尚書府。

    盧湛箐慵懶的趴在自己房間軟塌旁的小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手裡的書冊,雖仍不失華美無雙,可坐在對面的盧尚書看著盧湛箐這樣懶懶的模樣,嘴角還是忍不住一抽。

    “事到如今,你倒還是如此鬆散!”說著,一手拍到了桌上。

    盧湛箐似乎總算是被盧尚書的惱怒舉動給嚇了一跳,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白皙晶瑩的小耳朵,嬌嗔的瞪過去,“父親,女兒可是小女子!”

    “小女子?”盧尚書冷哼,反手把自己手邊桌上的杯盞往盧湛箐的面前扔過去。

    盧湛箐連眼角都不抬,只一伸手。那個杯盞就穩穩的落到了盧湛箐的手裡。

    “這是小女子所為?”盧尚書斜睇過去。

    盧湛箐放下杯盞,無奈的拍了拍手,“這不過就是女兒保命的小伎倆,比起父親養的那些人,女兒自不過就是小女子。”

    “你……”

    盧湛箐不等盧尚書開口,抬手攔住,“我知道父親想說什麼……今兒父親興師動眾,結果卻是功虧一簣。當然怒不可遏。只不過,也並非全是壞事!”

    “怎麼講?”

    盧湛箐的眼中精光閃過,紅纓的唇角勾出淺魅,“其一,那些人都是軍中之人,而手握兵權的,想當然就是大皇子,雖沒有什麼證據,恐怕身在江南的大皇子也會有些不舒服。兄弟隔閡,毋庸置疑。其二,父親也總算是知道了太子身邊防衛嚴密,再有這樣的事情,就會三思而行。說來這種窮兵黷武的事情,也不適合一堂堂吏部尚書!其三嘛……”

    盧湛箐拖長了聲音,嬌媚一笑,“……不管太子還是太子妃誰受了傷,女兒想要嫁進太子府的事情就勢必要拖一拖。女兒心儀太子,當然不能認從。”

    “……”

    尤其盧湛箐最後說的那句,讓盧尚書的臉色登時有些發黑。

    盧湛箐嬌柔一笑,自然看出來盧尚書的不悅,只是這話雖是調笑,卻還是她的心理話。

    太子英姿不凡,睿智非常,自然是萬千女子心儀之人。

    她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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