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妃休不可,腹黑太子妃 作者:金流兒 (已完成)

 
li60830 2019-4-24 14:40:3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45562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5
最重要的是活命

    “太子妃——”桃紅桃香驚呼著衝了過來。

    幸好,幸好太子妃沒事。

    ……

    朦朧的視線內,唐淺淺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兒飛快的衝過來,臉上焦急的神情清晰的讓她眼中的瞳孔一陣猛縮。

    唐淺淺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麼,她也很想淺笑著告訴她們,她沒事,她很好。可此刻盤旋在她腦海中的幾個大字,卻是毋容置疑的刺激著她的腦顱,刺激著她全身上下的每個小細胞眇。

    ——她喜歡他!!

    她竟然喜歡他!!?

    不可能諒!

    怎麼可能!

    他就是個腹黑無良,不知道情之所以的混蛋古代龜毛男人,她怎麼會喜歡他?

    他不把唐嫣然的一片痴心放在眼裡,女子在他的眼中不過就是個尚算入眼的花瓶而已,若是不要了,甩手就能扔到一邊。

    他錯認了唐淺碧,害的唐淺碧幾乎喪命。他薄情寡恩,腹黑狡詐,若非是她替代了唐淺碧和他周*旋,他還不知道會把唐淺碧害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樣人,又怎麼值得她喜歡?又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喜歡?

    可,剛才看到他身下的人是唐嫣然的時候,她為什麼喘不上氣來?她為什麼恨不得衝過去把這兩個混蛋狠狠的揍一頓?更甚是那些鴛鴦錦帳她也恨不得撕成碎片,連個渣子都不想看到?

    她曾以為這是她的那勞什麼的佔有慾,又或者她的美男霸佔心態。畢竟這樣的事情她也早就不止一次的想到,甚是所有的計畫都是按照她日後要離開的步驟走的,怎麼只是看到這鏡花水月的一幕,竟然隱隱的萌生出想要立刻穿上衣衫衝出去制止的詭異心態?

    不要說他身下的人是唐嫣然,哪怕只是想像著是盧湛箐,無煙,又或者不知道名字的普通女子都會讓她怒火中燒?

    一切都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哈哈!

    真是個笑話!

    不過一個男人而已!

    三條腿的蛤蟆找不著,兩條腿的男人隨手就是一大把。

    世上的男子千千萬,優秀的男兒不都等著她的臨幸?早先在知道古代的男子都是一夫多妻的時候,她不是就立刻振臂高呼的喊著日後她也要一妻多夫的?

    所以這種男人就頂不濟在她的眼裡就是個情*夫的料兒!

    所以,她能和他滾床單兒就已經是他天大的福分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稀罕他!

    所以,所以……

    眼前忽的一閃,又閃過適才鏡花水月當中的那一幕,他的唇角勾出清淺的邪魅,櫻紅絕美的唇角往身下那兩片嫣紅的唇瓣上壓過去,柔軟的碰觸猶似嬌柔的允舔——

    “啪——”

    溫潤的溫泉池水霍得激起巨大的水花。

    唐淺淺淋漓的視線內,桃紅桃香焦急驚嚇。

    “太子妃……”兩人焦心的低呼傳入耳際。

    唐淺淺一手壓在此刻仍顫慄不止糾結在左胸口的疼痛,勉強扯了扯唇。

    此刻,另一隻手的手掌心因為適才用力的拍打水面而隱隱疼痛的發麻。

    似乎此刻,即便她再怎麼不承認,那個事實已經無容狡辯。

    ——就是她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又或者說,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

    福安齋。

    侍婢們都恭敬的侍奉在門外。

    檀香點點。

    散落的衣衫落在床榻四周,佈置出一番糜亂。

    “……嗯……殿下……不要……啊……”

    女子的吟哦,隨著男子的粗喘低低的溢出。

    厚重的簾帳,栩栩如生,鴛鴦戲水的圖案也隨著晃動。

    簾帳外守著的侍婢當中有面色緋紅,卻還是不得不守在外面。

    明亮的星辰懸在天際。

    隱隱雲團籠過。

    ……

    福安齋不遠處的清風齋內。

    明亮的燭光耀眼。

    一身薄衫穿著,卻已然把女子的嬌柔美麗露出大半兒的美人兒依靠在華美的軟塌上,半閉著眼睛,看似悠哉的拎著手裡的銀盞。

    倏的,銀盞落在桌上,在桌面上劃開一道清淺漣漪。

    稍時,門外腳步聲靠近,“回主子,太子殿下已經在福安齋歇下了。今兒就不過來了!”

    “知道了!”

    她擺了擺手,侍婢躬身退離。

    而就在腳步聲退開的一霎,拿上美麗的眸子倏的眯成兩道狹長的縫隙,她轉眸看向不遠處已然指向了子時的時辰,櫻紅的唇瓣勾勒出兩彎美麗的弧度。

    ————————————————————————

    太子妃寢宮。

    寬大的簾帳,

    層疊重重。

    窩在寬大被縟裡的唐淺淺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

    不用看牆角的滴漏,她就知道此刻已經過了子時。

    四周已經一片漆黑,清靜的似乎除了自己的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沐浴過後,她先是喝了安神的藥劑在裡面的香茶,又喝了些溫奶。後來甚是連屋內繚繞的馨香也是能促進安眠的,可這過了許久,她還是沒有丁點兒的睡意。

    她喜歡他,愛他!

    所以怎麼能看著他和別人纏綿悱惻?

    不能!她絕不允許!

    只是她要阻止嗎?

    人家寵幸女子是必須的,何況那些女子都是她親手塞到他的懷裡的!

    ¥#b!

    要是早知道她會動心,她絕不會早早的把那些女人塞到他身邊,只是現在說這些也都晚了,不是?何況就算是她能阻止得了一時,焉能阻止得了一世?

    她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還能對手握著這耀國生死大權的人說“不”?

    她是自私的,所以除了一切都為了自己,最重要的還是要活命!

    所以現在,在她知道了她的心境之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個剛剛萌芽的所謂愛情扼殺掉。丁點兒都不剩!

    人生在世,誰還沒能有幾段愛情?

    就當作她的桃花運不錯,前後兩世,第一個喜歡的人竟然是個英俊無敵的太子!

    就算是有可能會把她日後的胃口養刁,就算是除了他,她日後恐怕不會再尋到一個這樣有錢有權有才有貌的男人,哪又怎麼樣?

    世上優秀的男子千千萬,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就像是鞋子穿著合不合腳,都是要試試才知道,所以,就把他當作一雙穿過的破*鞋,在察覺到不合適之後扔了也就是了。

    自然,畢竟鞋子也有些貴重,所以一時會有些捨不得。就像是她現在怎麼也睡不著,更還覺得心頭的某處悶悶的一樣。

    ——當時候長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而當習慣了之後,新的一天就會來臨。

    在唐淺淺再三的告誡自己之後,她轉頭翻身,使勁的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要睡覺,好好的睡覺。就算是不為了自己,為了腹中的福兒,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或者她終於是抵擋不住睡意的來臨,迷迷糊糊的,似乎真的要進入了夢鄉。只是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又聽著什麼聲音隱約傳來。只是終還沒容她有什麼反應,隱約的香氣緩緩入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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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是菊香?

    唐淺淺睜開眼睛,緊跟著身側的床褥一軟,熟悉的菊香中,並非陌生的香氣交雜而來。

    唐淺淺的身子陡然一僵。

    曾經水中看到的那一幕再度回籠心頭……

    “沒睡?”

    低喃的嗓音帶著讓她心頭陡然一顫的餘韻,直入心脾。

    唐淺淺眉心微凜,吸了口氣就要回身,只是幾乎同時,腰身上已經搭過來他的胳膊。

    熟悉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耳後,幾乎讓她迷醉。

    本就僵硬的身子似乎因為他的碰觸更顯得沒辦法動彈,可身下隱隱鼓動的悸動卻是讓她的心跳猶如擂鼓。

    當她發覺了她的心動之後,似乎只是他這樣親近在她身側,她就控制不住。

    怎麼能——

    她怎麼能這麼沒出息!

    “怎麼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他扳過她的身子,想要讓她面對自己。

    唐淺淺想要拒絕,想要掙扎,可身子卻是詭異的只能任他扳過去。

    早已經熟悉了夜色的視線中,他的面容竟是那樣清晰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一如猶似鏡花水月當中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五官,熟悉的邪魅笑容,只是此刻他的眼前便只是她。而且眼中的擔憂也蠢蠢欲見。

    ……

    眼前的女子看似怔愣的看著他,雖夜色幽深,可那雙閃著異樣眸光的眸子卻是清楚易見。

    顯然她剛才沒有睡著,不然這雙眸子又怎麼會這樣清冽?

    只是這許多時候了,她怎麼能還沒有入睡?

    心下的擔憂到此,南耀羽開口,“淺淺……”

    卻是話音未落,唐淺淺就已經整個人縮到了他的懷裡,拽著他的衣襟,不要他看到她眼底流轉的情愫。

    她不知道夜色裡他能不能看到,只是哪怕是她的杞人憂天,她也不想有機會讓他猜到。

    南耀羽只覺得胸前一軟,面前的人兒就已經縮到了他的懷裡,而倉促間,隱隱看到她眼底流轉的那抹浮動淚光。

    她這是怎麼了?

    心思微動,南耀羽嘴角勾起一抹瞭然淺弧,抬手攬住了她的腰身,輕拍著安撫。

    “時候不早,睡吧!”

    輕柔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誘哄小孩子。

    唐淺淺咬唇。

    本想著掩飾自己初識的心慌意亂,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如此對她!

    寵溺她倒是無所謂,只是她並不是什麼小孩兒!

    唇齒間用力,淡淡的血腥氣在口中蔓延,微痛帶來的清明掩下了眼底的那抹錯亂,唐淺淺從南耀羽的懷裡探出頭,唇角勉強扯出抹笑意。

    “太子今兒不是要臨幸兩位良媛,怎麼有時候到臣妾這邊過來?”

    她以為自己說的很平緩,可語氣當中帶著的嫉妒還有隱怒就是連她也一耳就聽的清清楚楚。

    唐淺淺暗自懊悔,可也只能硬著頭皮看向面前的男人。

    南耀羽只微微挑眉,然後一手就摸向唐淺淺耳後散落的發絲,淡淡寵溺看著她,“怎麼,淺淺不願意本宮相陪?”

    “……”唐淺淺咬牙,盯著他沒說話。

    南耀羽嘆了聲,“既如此,那本宮……”

    說著,作勢就要起身。

    做夢!

    唐淺淺手指用力,絲毫沒有放鬆的力道讓南耀羽只是動了動身子就再度壓下來。

    唐淺淺只覺得胸前一陣壓力,耳邊男子輕笑聲悅耳陣陣。

    “既然捨不得,又做什麼要把本宮推開?嗯?~”

    輕笑間,南耀羽

    低頭,就往她的耳後親吻過來。

    就在他的唇靠過來的一刻,唐淺淺的身子就止不住的一顫,順著他在她肌膚上似有若無的研磨,細碎的顫慄慢慢的延伸。喉嚨裡幾乎立刻就要騰空出呻吟來。

    先前他也不是沒有這樣挑*逗過,可今兒他這樣的動作,她的身子竟是異常的敏感。

    唐淺淺再度咬牙,為自己這一刻的軟弱,也為這個男人的無恥。

    她是不想這個男人離開,可更不想他和自己有什麼親近!

    男人還真都是衣冠禽獸!他以為她要他留下來就有什麼詭異的想法?

    “太子累了……”

    她忍不住伸長了脖子,任憑他的舉動。

    已經親吻在她脖頸下方的唇一頓,隨著又是往她的鎖骨挪過去。

    “……愛妃看不起本宮?”

    喃喃的聲音沿著灼熱的氣息在她柔嫩的肌膚上再度揮霍成火,決意要烤過她的神經,烤過她身子的每一處。

    唐淺淺喉嚨裡溢出一聲淺吟,嘴裡卻是說著,“福兒也累了……”

    南耀羽手指間已經撥過她胸前衣襟的手只是稍許一滯,就毫不客氣的掀開,露出她身下絕美的肌膚柔嫩。

    夜色下,雪白晶瑩的身子透著罌粟的蠱惑。

    南耀羽的目光肆虐的在她的身上遊走,“不會讓福兒累到……”

    說著,他的手就已經撫摸上了她胸前的敏感。

    熟稔的動作讓唐淺淺倒吸了口氣。

    身下突然而來情動讓她面色緋紅,可腦中一閃而過的那些熟悉的翻雲覆雨情形卻是讓她徒然的一陣噁心翻湧。

    唐淺淺伸手就拉住了他的手,也顧不上自己根本就是把他的手直接的壓到了她的胸口上,“臣妾累了!”她開口。

    南耀羽終於一頓,眸中的神色也漸漸深明起來。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兒,即便夜色深濃,那張小臉也隱隱帶著倦色,可眼底的怒氣卻還是清晰的很。

    ……

    雖然身前的男人沒說話,唐淺淺還是察覺到了他身上漸漸滲出來的寒意。

    人家今兒本來是要陪著新人的,因為覺得對你有些愧疚才過來相伴,你倒是感激不說,還拒絕人家的求*歡?

    就是個普通男子也會生氣,更不要說是人家堂堂太子了!

    若是她還是先前那樣沒弄清自己的心意,今兒說不定就從了……不就是床事嗎?都是會讓人身心愉快。

    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心頭那點兒不能容說道出來的心情,就是虛以委蛇,也說不出來!

    唐淺淺自嘲一笑。

    還以為自己演戲的技能不差,其實根本就是她自己把自己看高了!

    和他生什麼氣?

    他不就是想要嗎?給他也就是了!

    反正她現在不就是想要厭惡他?這不正好就是個機會?

    唐淺淺閉上眼睛,壓著南耀羽的手也緩緩的放到了一邊。

    柔美的脖頸也扭到一側,似乎已經認錯了模樣。

    ……

    身下女子的呼吸漸漸放緩,微微僵硬的身子也柔軟了下來。

    雪白晶瑩的身子散發出來的獨有馨香迷惑著神智。

    從前他認錯了人,他也知道她是美的,而今兒他方知道她就是那個她,便更覺得她是美到了骨子裡。

    若說他曾覺得唐嫣然尚算心儀,是因為她的坦誠直率,可其實,更多的是多年前的那驚鴻一瞥。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帶著的泛光盈盈,讓他夢中難見。

    這幾個月,日日相見,結果還是要她提醒,他才想到那些年前見到的女子竟是她。

    而到頭來,倒是他先忘了那雙眸子。

    她的拒絕,她的惱怒,他又焉

    能不知。

    雖她口口聲聲說著只要“比翼鳥”便夠了,可心中想念的不就是那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痴話!

    他可以寵著她,儘可能的寵著她。

    只是她要的,恐怕當真的不能盡全。

    隱隱的知道自己或該停手,可心底某些擋不住的情動讓他的目光在她嬌柔的身上一一遊走。

    眸光中的幽深再度暈染開,呼吸也再次深沉。

    南耀羽垂首,吻上了她的脖頸。

    就這一刻,身下女子倏的輕顫,喉嚨裡也似乎有壓抑的喘息嚶嚀而出。

    立刻,南耀羽只覺馨香滿顱而來,再也忍不住,一手扳過她的臉,吻上了她的唇。另一手在她柔美的身上游移。

    只是這狂熱的情動只是稍許,南耀羽就緩緩的離開了唐淺淺的唇。

    盯著唐淺淺的目光中也多了暗邃。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24 15:06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05
沒看在眼裡

    唐淺淺怎麼會察覺不到身上這個男人的異樣。他剛才吻了她,想必她唇齒間的血腥定然是傳到了他的嘴裡。

    唐淺淺轉頭,終到底是看到了他眼底閃動的幽光。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南耀羽深看了她一會兒,最後嘆了聲,翻身躺在她身側,只伸手攬住了她,“睡吧——”

    唐淺淺閉上眼睛,顯得很是順從龕。

    雖一開始的時候依偎的身子還是隱約的察覺到他身下某處的灼熱,可漸漸的,男子的呼吸平穩,似乎是睡著了。

    只是他睡著了,唐淺淺卻是睜開了眼睛。

    幽深的夜色中,她的模樣並不明朗,只是緊抿的唇角已然洩出她的淺淺惱怒卿。

    其實,她可以使些手段讓他繼續下去。

    ……這樣一來,她也就能早早的死了心。

    可是,她終究還是沒能這麼做。

    是她有潔癖?還是心頭的那點兒不忍心?抑或者是別的?

    或者她早已經知道答案,只是不想去深究。

    只因為他到底還是她這兩世頭一個喜歡的人。

    似乎,惻隱……

    唐淺淺的嘴角扯開一抹淺淺的笑容。

    雖然她沒有經歷過愛情,可關於愛情的書,她自認還是看過不少。

    情到深處,越是艱難!

    即便她再怎麼不忍心,再有種種不捨,到頭來,只是把這短期的徒刑,變成長期而已。

    她又沒有自虐傾向,又怎麼會自顧的往坑裡跳?

    所以,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尚算並不痴傻,還有些小聰明,而且很是有些自私自利的小女子,她絕不容許把自己犯這種錯誤!

    ——決不允許自己把好不容易看的順眼的男人白白的送給別的女人!!!

    一夫多妻怎麼樣?

    就是在現代生活裡,這種事情也不在少數,只是大多沒有提到明面上。

    後宮壓軋又怎麼樣?

    這就是優勝劣汰,大自然幾億年來的規律。

    好東西當然要努力爭搶,到頭來沒本事自然也只有嘆氣的份兒。

    她焉能怕了?

    唐淺淺翻了個身子,面對著原本在她身後的男子。

    柔柔的夜色下。

    眼前男子的眉眼就像是雕刻般,怎麼看都帶著一股讓人捨不得的沉迷弧度。

    果然,這樣俊美的男子即便是有些小毛病,又怎麼能輕易的送給旁人?

    書上都說完美的男人都是女人一手鍛造出來的,所以,在這樣已經有了完美外貌,完美賺錢能力,完美權利的基礎之下,就算是她要改造一些小小不嚴的小毛病,應該也不算是難哦!!!

    唐淺淺這樣想著,突然覺得這一整晚上心頭壓著的那些沉重的幾乎讓她喘不上氣來的壓力什麼的立刻就消失了,而且消失的一點兒不剩。

    果然,只有這樣她才是最開心的。

    唐淺淺抿著唇角,覺得自己的笑意幾乎要冒出來,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才察覺到自己的手竟然不知不覺的沿著面前這個男人面容的輪廓轉了一圈。

    嘶——

    唐淺淺吐了吐舌頭,還是不要太過明顯昭彰的好,畢竟這個人兒還是個功夫厲害的。

    淺淺的舒了口氣,唐淺淺窩到了某個男人的懷裡,閉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口氣。

    鼻端,男子熟悉的菊香淡雅而來。

    幸好,幸好剛才她還有一絲理智,不然還真就是被這個人給騙了……

    ————

    隱隱的薄霧透過精美的窗櫺籠罩出一片隱秘。

    重的床帳之內,輕微的聲音傳來,俊美的男子先睜開眼睛。

    身形只是微動,就察覺到身邊的女子又往自己的身側靠攏過來些許。

    南耀羽皺了皺眉,隨即眉角綻出一抹淺弧。

    胸前被某個女子拽的有些發皺的衣襟上,某個女子的小手仍死死的拽著,即便睡夢中,也是如此。

    這個小女子……

    南耀羽輕輕的扳開她的手,輕輕推離,又輕輕起身……從頭至尾,小女子最後只似有若無的嘆息了聲,就裹到了被子裡,埋頭睡去了。

    南耀羽回眸瞅了眼床上的女子,眼底的寵溺一望即知。

    隨著簾帳掀落,南耀羽拐過屏風,屏風外,侍奉在側的桐梓躬身垂首,身側的幾名墨衣影衛赫然。

    “走吧——”

    南耀羽吩咐,隨後,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當中。

    ************************************************************

    太子妃寢宮。

    美麗的春色似乎從太子府的花園中搬到了太子妃宮中的廳堂之內。

    鶯聲燕舞,嬌柔動聽。

    殿內點點檀香縈繞。

    唐淺淺一身盛裝的坐在正中的高位之上,手中的白玉香盞盛著的清茶緩緩。座下的兩位良媛,四位承微還有那幾名昭訓都垂首喝著手裡的香茶。

    香風四溢當中,倒是顯得有些詭異。

    “太子妃……”

    悄然移到唐淺淺身後的桃香輕聲低語,唐淺淺淡淡的瞥過去一眼,座下的幾位美女也不約的抬眸看過去。

    桃香的手裡正拿著一個冊子,而唐淺淺連冊子的扉頁都不用看,就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

    先前那人每日在她這裡入寢之後,她總是要在這冊子上面蓋上自己的印鑑,只是先前她蓋章的時候,裡面的名諱只有她自己,而現在,終於要有別人的名字。

    所以,人都是自私的,明知道這樣的事情日後不可避免,可眼看著這種東西呈現在自己的眼裡,還是覺得煩悶的緊。

    太子妃不是人當的,那後宮裡的皇后就是難上加難了,也難怪太子的母妃到現在也沒有身當那個勞什麼的皇后。

    唐淺淺勉強動了動唇角,眼角落處,座下為首的唐嫣然臉上明顯已經嬌羞拂面,眼底的波光流轉,更是嫵媚。就如同今兒早晨她剛到她這裡來的時候親熱的喚的她那一聲“姐姐”般的心情愉悅。至於對面的盧湛箐……雖還是面容平淡,和眉眼處偶爾洩出的輕嘲還是道破了此刻她的不屑。

    唐淺淺的眉心微動,隨後拿起印鑑,在冊上按下痕跡。

    桃香躬身退下,唐淺淺也坐正了身子,轉眸掃向在場的一眾美人兒,隨後目光在唐嫣然的身上稍稍的落下。

    “昨兒妹妹可好?”

    此言一出,立刻驚起一陣眸光流轉。

    “姐姐……”唐嫣然面帶嬌羞,更顯得羞澀非常。

    坐在唐嫣然對面的盧湛箐只嬌俏一笑,“然兒妹妹倒是害羞了,昨兒誰還能不知道太子在妹妹那裡待了一整晚!”

    聽著盧湛箐調笑似的話,唐淺淺挑眉。

    府中兩位良媛一同進府,背後又是差不多的勢力,要是按照一般的規矩來言,太子理應是一夜連寵兩女,換句話說就是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一個。才不會惹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當時,在她聽到這個不成文的規矩的時候,還暗笑來著。

    這看似是男主寵幸女主兒,可換著看,不就是女主在使喚牛*郎?

    也幸虧了這個人身強體健,不然還真扛不住。

    只是這個規矩,顯然人家那人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可他沒放在眼裡,別人卻不這麼看。比如,這位盧良媛,還有已經並非昔日的唐嫣然。

    唐嫣然顯然也聽出來了盧湛箐話裡的意思,眸光一閃

    ,臉上也帶出一抹嬌羞後的無奈,“姐姐也知道殿下和妹妹並非萍水之交,昨夜裡先也是閒聊了些許,其實……罷了,今日妹妹向盧良媛陪個不是!”

    說著,唐嫣然起身就衝著盧良媛微微頜首一輯。

    盧良媛輕呼著就側身避了過去,“適才姐姐只是隨口說說,妹妹這般說辭,倒是顯得姐姐刁鑽。不過,妹妹卻是忘了,府中事宜自有太子妃做主,有太子妃在,咱們才不會受什麼委屈!”

    隨後,盧良媛笑盈盈的瞧向唐淺淺,“太子妃以為呢?”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9-4-24 15:06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0
挑釁

    這兩個小女子,一個重點擺出來和太子的情深意重,看似說是要主動賠禮,實際上就是個下馬威。另一個輕描淡寫的把前一個潛藏的用意直接的點出來,隨後又把她這個太子妃給帶到了明面上。聽似是要太子妃來壓制唐嫣然,實際上卻是在試探她的脾氣秉性。

    果然,還是盧良媛更精明一些。

    只是盧良媛這話,她聽著還是有些不順心。

    唐淺淺眼底暗光一閃,唇角卻是勾出嬌柔點點,“盧良媛果然是懂事的!”

    隨後,唐淺淺看向唐嫣然,“既然盧良媛如此懂事,那然兒就應該知道要怎麼做了?龕”

    “你我姐妹骨血相連,恐怕然兒也不想某些奇言怪論傳到家人的耳中吧……”

    身為太子妃,更還是唐嫣然的親姐,她沒有假裝讚賞,也沒有替唐嫣然掩飾,直接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到最後竟隱隱有些威脅的意味。儼然公正。

    話音未落,面前一眾的美人兒都不由面帶詫異,便是盧良媛的臉色也有些不虞。唐嫣然面上的緋紅更是僵了僵,只是最後還是應聲卿。

    對於一眾人等的反應,唐淺淺似乎是滿意,彎了彎唇,又看向盧湛箐,“盧良媛覺得如何?”

    若是唐淺淺就剛才那樣結束了,倒是顯得她氣勢平白,可這一問,就是直接把剛才盧湛箐問她的那句回應了過來。何況剛才盧湛箐是半開玩笑的口吻,唐淺淺卻是帶著一抹清楚可聞的肅然。

    顯然,這位太子妃剛才被惹怒了。

    盧良媛的面色一青,唇角含著的笑意也有些僵硬,隨後起身衝著唐淺淺躬身一輯,“適才是妾身逾距了,還請太子妃恕罪!”

    唐淺淺這才舒展了眉頭,擺了擺手,

    “好了,本宮知道盧良媛也是心有不甘……”

    輕描淡寫的嘲諷,讓一旁先還有些不愉快的唐嫣然面上一喜。

    盧湛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坐回到先前的位置上。

    唐淺淺只當作是沒看到,轉眸掃向面前的一眾美人兒,“昨兒本宮也說了,只若是能讓太子愉悅,也便是本宮愉悅。”

    “自然,本宮也知道姐妹之間,難免有些磕碰,甚是有時也有話不投機半句多。只不過你們到底是太子的女人,不管再怎麼調笑玩耍也要顧及到太子的臉面!……或者你們以為不過只是小事的,在本宮眼裡就是天大的事情!”

    頓了頓,唐淺淺輕嘆了聲,“……畢竟本宮這陣子性情不穩,侍奉太子也力有不逮……”

    既然她已經表明了立場,就索性說的更直接一些。

    她才不管她們怎麼看待她,只要不惹到她,萬事皆好商量。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懷著皇嗣,太子就算是再怎麼寵著她們,也不會對她這個太子妃怎麼樣。

    眼見著一眾的美人兒臉色各有不同,唐淺淺也沒有什麼心境去聽,只是輕描淡寫的又說了一些,隨後,端茶送客。

    一眾美人兒告退,唐嫣然似乎還有想要留下來的意思,唐淺淺只撫著額頭說是不舒服,唐嫣然也只能訕訕的退了下去。

    ——她都已經表明了態度,所以這什麼太過虛偽的姐妹情深,就請恕她沒有奉陪的意思。

    當殿內最後一個美人兒消失在眼前,唐淺淺轉身就去了後面的軟塌上躺著。

    身側伺候的桃香早就知機的把她頭上最厚重的冠冕給摘了下來,唐淺淺整個人輕鬆的躺在軟塌上,嘴裡幾乎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和她們鬥智鬥勇什麼的並不在話下,只是身上這些冠冕之類還是很重。

    “奴婢以為太子妃大可不必理會她們!”

    桃紅奉上糕點,一邊說著,一邊轉頭往不遠處架子上擺放的某個冊子上瞄過去一眼,小臉上儘是不忿。

    唐淺淺輕輕一笑。

    她知道桃紅是說她並沒有必要當著那些美人兒的面兒蓋上她的太子妃印鑑。

    畢竟那冊子上所寫的都是什麼某日某日寵幸誰誰,又是什麼時候駕臨,什麼時候離開的種種,事無鉅細。若是她的心思再小那麼一點點,再善妒

    一點點,說不定還真是會有腦漿迸裂的衝動。

    只是,也幸虧了這本冊子上寫的這般詳細,倒是讓她更放了心。

    “小桃紅,昨兒一整晚,咱們殿門外面可是安靜?”唐淺淺一手翻著桌上擺著的書冊,一邊閒談似的說著。

    聽著唐淺淺的話,桃紅只覺得自家主子更加委屈,咬了咬唇,也只能應聲,“……是!連隻鳥都沒有飛過去。”到最後,竟是很有怨言。

    “嗯!”

    唐淺淺點頭。只當是沒聽到的示意桃紅退下。

    桃紅張了張嘴,最後也只能退了下去。

    便是她都覺得自家主子難受,就更不要說是主子了。

    只是當桃紅退下,唐淺淺卻是不由打量著自己寢殿四周。

    昨兒她吩咐了太子妃寢宮上鎖,結果那人不止進來,還走的悄無聲息。

    難怪她在太子妃寢宮裡住了沒一陣兒,人家就讓她搬到太子寢宮裡去了,原來這裡別有乾坤!

    …………………………………………

    太子府花園。

    三三兩兩的美人兒從太子妃的寢宮中出來。

    風兒舞動,花園中的百花綻放,饒是姿色美麗,翩然若仙。

    只是這會兒,誰也沒有心情去觀賞花園中的景緻,匆匆的幾句寒暄,就各自回去自己的宅院。

    偏花園中的亭廊之內,獨獨坐著的人兒別樣的惹人矚目,正是良媛盧湛箐。

    嬌俏的面容美麗,狹長的鳳眸帶出波光,正笑盈盈的看著漸漸走近的人影兒,一眼看去竟全是熱絡。

    唐嫣然最後從太子妃寢宮裡出來,剛拐到花園就看到了坐在亭廊裡的盧湛箐,唐嫣然的眼底流光轉閃,彎起唇角便往亭廊的方向過去。

    目不斜視,只好像是沒看到亭廊裡的盧湛箐。

    眼看著唐嫣然的身影就要過去,盧湛箐只輕笑出聲。

    雖然盧湛箐什麼話也沒說,可只聽著這聲笑,唐嫣然就覺得有什麼直往她的心口上紮下去,前行的步子一頓,然後轉身看向盧湛箐。

    “盧良媛,還真是好興致!”

    淡淡的話語裡,聽似平波無痕。

    盧湛箐的眼底卻是幽光一閃,隨後嘴角蔓延。“難不成唐良媛還想姐姐犯了太子妃的忌諱?……只是可惜,姐姐可沒有妹妹這樣大的膽子!”言外之意,唐嫣然這就是在挑釁。

    唐嫣然眼底恨光一過,唇角輕揚,“盧良媛姐姐妹妹喚的還真是親熱,只望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才好!”

    盧湛箐訝然,“怎麼?難不成妹妹是這樣想的?”

    “……”

    唐嫣然的嘴角一抿,心頭一口濁氣險些就噴出來,只是腦海中掠過母親在她進府前和她說的,這個盧湛箐並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果然,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好對付。

    看到唐嫣然立在原地沒有說話,盧湛箐淺笑著起身,盈盈的往唐嫣然的身前走過去,隨後在她面前站定。

    盧湛箐的身形要比唐嫣然高上一些,此刻面對面站著,再加上又是刻意高揚了些頭,看上去就像是斜睇著唐嫣然。

    唐嫣然自當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劣勢,只是多年的傲氣讓她同樣抬眸,毫不示弱的看過去。

    見狀,盧湛箐眉角一閃訝然,隨後泛出笑意,看似溫和。

    “……有些人啊,不過只是一夜恩寵,就眼高於頂,還真是好笑!”

    說完,盧湛箐也不理會唐嫣然臉上的神色,側身飄然離去。

    立在原地的唐嫣然嘴角緊抿,眼中幾若盈盈淚光。

    ………………

    清風齋。

    優雅的坐在房中的盧湛箐一邊喝著自己手裡的茶盞,一邊眉眼含笑的笑意融融。

    伺候在身邊的貼身侍

    婢面帶憂色,“良媛這般,就不怕太子殿下惱怒?”

    盧湛箐挑眉一笑,“自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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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失儀

    盧湛箐挑眉一笑,“自是不會!”

    貼身侍婢似有不解,而盧湛箐好像是愉快的很,放下杯盞,衝著那名貼身侍婢勾了勾手指,“趁著今兒本小姐良媛心情好,不妨告訴你,若是太子殿下當真的把那個唐什麼嫣然看的珍重,那今兒本良媛在亭中的蓄意挑釁,那什麼唐嫣然定不會理會……所以,當她停下來的時候,本良媛就贏了!”

    “……”

    貼身侍婢怔愣,仍是一頭霧水。

    盧湛清看了看,當即輕聲一嘆龕。

    罷了,守在她身邊的愚笨一些也無妨。

    反正有她一個聰穎也就夠了。

    …………………卿…

    福安齋。

    唐嫣然淚光盈盈的走進房中。

    在房門關合的一霎,唐嫣然直接往軟塌上撲倒過去,像是終於忍不住的埋頭大哭。

    “良媛……”

    身邊的貼身侍婢近前。

    “不要管我,出去,出去——”

    唐嫣然低啞的聲音從被縟內傳出來,更顯憐惜。

    貼身侍婢面帶難色,最後也只能躬身退出去。

    而當房門關合,趴在軟塌上的唐嫣然身子微微一動,隱隱而出的哭泣聲也漸漸的消散了去。

    稍許,哭泣聲再也聽不到,幾乎同時,唐嫣然坐直了身子。

    此刻,那張柔美的面容上並不見絲毫淚痕。

    飽滿的唇瓣甚是還有淡淡輕嘲。

    花園中的事情,那個人又怎麼會不知?

    不管如今太子如何看她,至少昨夜裡,太子寵幸的是她唐嫣然,而不是她。

    ——盧湛箐,你敢賭太子對我無意,我便賭太子對我的那一分憐意。

    ……………………

    議政殿。

    桐梓附耳在南耀羽的身側說著什麼,南耀羽的眉角淺淺放緩,最後唇角竟是幾若露出明華笑意。

    站在案几前,等著太子頒下明令的司徒空嘴角一抽,再一抽。

    自從太子妃入府之後,這類附耳低語的事情就越來越多。只是本來是以為這次和先前一樣,不過幾句話的時候而已,卻沒想到竟然這麼久。而且,看著太子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明亮,就連他也幾乎想要探聽一些他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終於,桐梓退到了一邊,太子殿下襬手示意桐梓退下,司徒空也總算是鬆了口氣。

    “太子……”

    只是司徒空剛開口,案几後的太子殿下便已經先抬手,“那日大佛寺中可查出什麼?”

    司徒空的神情一凜,隨即躬身道,“雖那幾名死士道出幕後隱秘之地,只是臣派人去查看之時,已經無跡可尋。”

    南耀羽的眸光一暗,“只是如此?”

    司徒空凜了凜神,“臣以為太子殿下已經有所決斷!”

    南耀羽看著司徒空的眼底精光浮動,一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所以,也該讓訣回來了……”

    訣?

    司徒空一顫,眼中閃過那個冷清薄涼的身影,背脊上寒了寒。

    “太子的意思是非訣不可?”

    南耀羽斜睇過去,“怎麼?你以為你能應付得了那個女子?”

    “……”

    “她可是會點兒功夫的!”

    司徒空抿了抿唇,“臣知道了!”

    “去吧!”

    “是!”

    司徒空應聲退下。

    殿門關合,南耀羽轉眉看向身後高廊之上懸著的夜明珠光,嘴角再度輕魅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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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寢宮。

    唐淺淺懶洋洋的依偎在軟塌上,一邊吃著葡萄,一邊聽著桃香從春曉那邊聽來的兩位貴女在花園中的這一番的“唇槍舌戰”。

    一開始還提不起什麼精神來的唐淺淺聽到最後,手裡的葡萄也漸漸的放回到桌上。

    桃香察覺到了唐淺淺的凝重,也閉了嘴,略顯擔憂,“太子妃是在擔心什麼?”

    唐淺淺面露深思,“你不覺得那位盧尚書家的嫡長女太過與眾不同?”

    桃香一愣。“太子妃的意思是,盧良媛是故意挑釁?”

    唐淺淺沒說話,桃香思襯片刻,陡然覺得頭頂一陣清明,“……難道太子殿下昨兒……”

    唐淺淺抬手,止住桃香後面的話,桃香色變噤聲。

    不要說太子妃身邊如今有影衛保護,即便太子妃身邊是沒有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的心思也並非是她這等奴婢能猜測的。

    “退下吧!”

    唐淺淺吩咐。

    “是!”

    桃香應諾。

    聽著腳步聲遠去,唐淺淺看向桌案上那些晶瑩有致的葡萄,眸底些許深凝。

    桃香也是聰明的,她只是略微點撥,桃香就意識到了當中隱情,只是更為精明的卻是那位盧家的嫡長女盧良媛。

    若是她沒猜錯,當時在花園中盧良媛故意挑釁,就是要試探虛實。而唐嫣然停下來怒意相向。盧良媛便知曉了昨夜裡的“寵幸”恐怕是別有內情,所以在離開的時候才會說了那樣“不過一日寵幸,就得意”之類的話。

    嘖嘖!

    那個太子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腹黑無良,一股子壞水兒。

    先前對唐嫣然耐心愛戀,恐怕是以為她是那日桃林中的女子,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被騙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和她共享魚*水之歡?何況,唐嫣然背後可儀仗的也不過是唐相,而那個太子身邊已經有了她,又何需唐嫣然?

    只是這樣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的事情,因為一肚子的惱怒憤懣還有各種數不清的情愫,倒是要昨夜裡某個登徒子詭異的跑到了她這裡溫存,但說是和旁的女子巫*山雲*雨,結果身上帶的什麼女子的馨香只是薄薄一層,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

    所謂身在山中,不知雲深,就是說她自己了。

    只是她知道昨夜裡的“寵幸”是唐嫣然的一廂情願是因為她所知甚多。而那個盧湛箐卻只是憑著唐嫣然的舉動就能猜測到這般的結果——

    唐淺淺的眼中一閃多月前曾看到的盧相嫡長女的資料,唇角不免輕抿。

    是她多心,還是什麼,似乎有什麼太過幽深的危險漩渦隱隱浮現,徒然的讓她身上一陣陣的發涼。

    **************************************************************

    夜色籠罩。

    太子妃寢宮。

    濃郁的菜香在空中瀰漫。

    花廳之內,伺候在側的侍婢躬身垂首而立。

    面前的男子俊美傾城,唇角的笑意猶如皎月,更顯風華,只是唐淺淺此刻更為上心的是他那雙眸子裡帶著的淡淡瞭然笑意。

    在差不多知道某人要回來的時候,她就吩咐了春曉到太子府前面等著,然後直接把某位太子給截到了自己的寢宮裡。

    當然,要是人家不願意,她也不可能窺見“天顏”,只是,這擺明了就是人家給她下的套兒,而她還是硬生生的往套子裡鑽。

    好吧,就算是她嫉妒了,就算是她吃醋了吧!

    “太子,這是桃紅按照臣妾的法子做的,太子不妨品嚐?”

    唐淺淺笑盈盈的說著,手裡的筷子夾起美味,就往南耀羽跟前的碟子裡放進去。

    南耀羽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看著她。

    唐淺淺抿了抿唇,面頰上帶起一抹嬌羞,然後把碟子拿起來,直接請南耀羽品嚐的節奏。

    南耀羽這才賞臉的瞧了眼,“太子妃這是賠罪?”

    “……”

    唐淺淺垂眸,臉上有些苦澀,“是,還請太子恕罪!”

    雖說她在早晨的美人兒盛宴上簡單幾句話就把控了全局,可昨兒她關門落鎖是擺明的給某位太子面上拂塵。那些美人兒沒說,人家太子也沒有怪罪,可別人不會這麼想。

    朝中和唐相作對的,宮裡的皇帝淑妃等等,尤其當夜裡人家太子寵幸的還是太子妃的妹妹……總說不準也有德行失儀的言論。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1
什麼心思

    當然,她也是有意為之,畢竟槍打出頭鳥,如此美人兒在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什麼陰謀詭計貼上身的情形之下,她也不想擺出個十全十美,毫無破綻的形象來。

    ……只不過人家看破了她的謀劃,還配合著她的舉動,那她適當的賠禮也是應該。

    想到這裡,唐淺淺眼中的閃過一抹嬌柔羞澀,淡淡眯起來的視線裡,眼前的男子竟也變得別樣美好了。

    見狀,南耀羽眼中也似乎明亮了許多,隨後張開嘴。

    只等著她給喂過去龕。

    唐淺淺眉角一抽。

    這個天殺的!

    只是隨後她還是淺笑著把手裡的飯菜喂了過去卿。

    看在是美人兒的份子上,她就饒過這個傢伙一次。

    四周的侍婢見狀,紛紛的退了出去,就是連桐梓還有試菜的那些人也都知趣的不在眼前晃悠。

    而唐淺淺察覺到房間內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腦袋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難不成他們就不怕他們家的太子出什麼事?

    只是這個念頭也就是剛興起未衰,唐淺淺就覺得手裡的筷子一緊,面前這個人兒嘴裡雪白的牙齒當中正咬著她手裡的筷子。

    唐淺淺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南耀羽,卻發現他正幽幽的看著她,幽深的眸孔讓她的心頭猛地一挑。

    就這一瞬,似乎連呼吸也都有些停滯的灼熱。

    唐淺淺咬唇,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放下這雙燙人的筷子,還是鼓起勇氣和這個男人面對面的爭鬥一番。

    昨夜裡剛剛弄懂了自己這詭異的心思,現在面對他,面不改色就已經是艱難。這若是調*情……

    這時候,唐淺淺只覺下巴上一熱,溫潤的手掌已經輕拂而過。

    他的手指腹摩挲在她的肌膚上,幾若調*情——

    立時,心下有什麼激盪而過。

    唐淺淺再抬眼凝眸,美麗的面容上已然是春意綻放。

    手腕稍一用力,就抽回了筷子,然後雙手覆上面前男子的面容,學著他的舉動,光明正大的摸過他皎潔的面容。

    肌膚細膩,眉眼,鼻端,唇角都棱角分明的讓人垂涎。

    絕對符合審美的黃金比例。

    絕對符合她心里美男的定義。

    這樣的男子,幸虧昨夜裡她還有一絲理智尚存,想好了不放棄。

    唐淺淺暗自的讚歎自己沒有行差踏錯,卻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流露出來的色*迷迷的神情完全的落入了面前這個男人的眼裡。

    這個小女子!

    南耀羽眼中的笑意更是深濃。

    這陣子的相處,他當然知道她的敗筆之處,先前看到她眼中流露出這樣神情的時候,心頭不免有些不悅,可現在,似乎越來越喜歡她對他的痴迷。

    南耀羽眉眼微微一挑,反手攬上了她的腰身,只一個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熟悉的馨香淡淡入懷,竟是比起夜裡攬著她還要舒服的緊。

    唐淺淺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落到了男子的懷裡。

    熟悉的懷抱緊擁,莫名的竟有失而復得的感覺。

    唐淺淺情不自禁的反手攬住他的腰身,頭顱也埋到了他的懷裡。

    不錯,是失而復得!

    ………………

    察覺到懷裡女子的柔順,南耀羽的眉心微動。

    若是以往他倒是要懷疑是不是她又想到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詭計,可現在卻只覺得胸口一股澎湃而來的漲意。

    只這一刻,朝堂上的煩惱,內府之中的爾虞,都只餘下飄渺輕煙。

    手臂上微微用力,聲音也幾若低沉,“你知道了什麼?”南耀羽道。

    唐淺淺閉著眼睛窩在他的懷裡,“

    太子讓臣妾知道的,臣妾都知道。”

    “嗯?”

    “……”

    唐淺淺默默嘆了口氣,難不成還要她把她知道的那些都說出來不成?只是即便他不在意她的賣弄,她自己還是很在意。

    “日後不管發生什麼,臣妾都聽太子殿下的……寢宮宮門也不會再鎖第二次!”唐淺淺總結。

    ……

    南耀羽眼中一閃細碎光亮。

    “那本宮今兒去清風齋……”

    南耀羽的話還沒有說完,唐淺淺的身子就微微一僵,隨後倏的抬頭,“那還請太子告知臣妾,太子對盧良媛是什麼心思!”

    “……”

    ——————————————————————————

    太子妃寢宮外。

    敞開的宮門外,南耀羽的身形猶如青松站立。

    身側的桐梓默然而立,獨顯的沉靜。

    南耀羽淡淡的掃了眼桐梓,眸光回轉,便是太子妃的寢宮。

    此時此刻,幽明的宮燈之下,寬厚的宮門倒是大敞四開。

    南耀羽的眼底笑意浮動,轉身望向身前,前路幾道分叉路口,皆是通往所謂***之處。

    溫柔鄉,既是英雄冢。

    即便此地,又有何不同?

    “擺駕清風齋!”南耀羽道。

    ………………

    清風齋。

    伺候的侍婢都守在門外。

    優雅的房間內,異常寂靜。

    微微敞開的房門之內,一身華服的盧湛箐恭敬跪倒,美麗的面容上不敢有絲毫倨傲,眉宇間更還隱含著淡淡清愁。

    就在她的面前,南耀羽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到什麼情緒,只是眼底的寒光還是讓人生寒。

    到底是盧湛箐忍不住這樣冷眸注視,彎身叩首,“今日是妾身之罪,妾身不該對太子妃出言不遜,不該在花園內頂撞唐良媛!”

    南耀羽唇角輕勾,彎身扶起盧湛箐,“知錯就好!起來吧!”

    “是!”

    盧湛箐似乎受寵若驚,抬眸看向南耀羽的含羞面容更是嬌豔。

    南耀羽眼中幽光微閃,像是被她的美色所惑,攬在她腰身上的手也微微一緊,只是很快就鬆了開。

    南耀羽抬手,示意盧湛箐坐下。

    盧湛箐謝恩,垂首落座。

    南耀羽讚許點頭,“難怪太子妃說盧良媛是個懂事的,果然讓本宮心安!”

    “臣妾不敢!”

    盧湛箐推辭。只是眼中的欣喜已經盡數的落到了南耀羽的眼中。

    南耀羽笑笑,似乎是不以為意,一邊端起先前侍婢奉上的香茶,一邊問著。“本宮記得箐兒是愛妃的小名兒?”

    “是,幸得太子還記得。”

    “嗯,愛妃容貌尚佳,只是早年前聽著傳聞不甚,若非是太子妃慧眼,本宮倒是不曾想愛妃竟是如此知禮的。”

    “是,太子妃知遇之恩,妾身銘記。”

    “……”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候過後,南耀羽起身,在盧湛箐的面上輕佻的滑了下。“好了,時候不早,愛妃也早些休息吧!”

    然後,便抬腳離開。

    身後盧湛箐躬身叩首,“臣妾跪謝太子殿下!”

    南耀羽身形一頓,繼而轉身又把盧湛箐扶起來,只是這次不同於先前離開時的疏遠,眉眼間似帶著淺淺的笑意,“……過幾日,本宮再來看你!”

    聽聞,盧湛箐的面上一閃驚喜。

    南耀羽深深的看了她幾眼

    ,轉身離去。

    就在南耀羽的身影快走到門外時,緊跟在南耀羽身邊的桐梓低聲道,“回太子,福安齋的主子正等著……”

    南耀羽擺了擺手。

    桐梓也察覺到了什麼,忙噤聲不語。

    ……

    明亮的宮燈之下,立在一片光亮當中的盧湛箐看著南耀羽離開的背影,唇角含著的笑意在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之後,漸漸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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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的女人

    太子妃寢宮。

    夜色深沉。

    就在唐淺淺半夢半醒,又好像已經沉入夢鄉的時候,身邊似乎有什麼暖和的東西靠過來,唐淺淺想也不想直接就依偎了過去,而在感覺到那股暖和平坦結實之後,又陡然一個激靈。

    “醒了?”

    倒是還沒等她開口,人家就已經說話了龕。

    淡淡清朗的聲音並沒有絲毫聽上去不對勁的低啞種種,唐淺淺心下一鬆,反手摟住身前的人。

    只是緊跟著,耳邊好像聽到隱隱的笑聲,唐淺淺皺了皺眉,睡意跟著消散了些許。

    可即便如此,身上的懶筋還是抻著不願動彈,唐淺淺喃喃的哼了句,“……是從大門進來的?頃”

    身前男人的輕笑倏的頓住,依舊閉著眼睛的唐淺淺嘴角輕輕一勾,終於睜開眼睛。

    雖然人家沒說話,可周身微微泛出的冷意她倒是察覺到了。

    唐淺淺往某人的懷裡蹭了蹭,“我這裡哪兒有密道?”這回,語氣裡都有了些撒嬌。

    某人哼了聲,“你還沒找到?”

    “……”

    唐淺淺眉角一抖。

    這人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她剛才也就是提點了下人家今兒是真的大敞四開了宮門而已。

    ……只是他非有正道兒不走,這還能怪得了她啊!

    唐淺淺抬頭,露出一個自以為很有些諂媚的笑容,“羽,那個密道能通往哪兒啊?”

    “淺淺想通往哪兒?”

    “……”

    唐淺淺想了想,剛要說話,南耀羽已經道,“通往本宮寢宮!”

    “……”

    唐淺淺額頭上一黑。

    她在某人的寢宮裡住了好些日子,竟然沒有發覺。

    “原來淺淺也並非聰穎啊~!”

    某人拖長的聲音很讓人有咬牙切齒的衝動。

    唐淺淺訕訕的笑了笑,低頭想著要不要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掐一下表示憤惱。腰身上就已經一緊,人家反手把她給再度攬到懷裡,“怎麼?失望了?”

    “沒!”

    唐淺淺笑的溫柔。

    尼瑪,她就不信她找不到她宮裡的密道。

    “本宮怎麼覺得淺淺是希望能出宮呢!”

    咳咳!

    唐淺淺喉嚨裡一口血差點兒噴出來。

    好吧,她承認,對於她的某些小心思,他倒是清楚的很。

    唐淺淺輕聲一嘆,再度縮到了南耀羽的懷裡,“其實臣妾真正焦慮的……還是生母親弟的死……”

    須彌,唐淺淺又抬頭,夜色下並不甚清楚的男子的面容在她的視線中,只能看到那雙幽深閃著亮光的眸子,“這陣子可有消息?”

    說來也是她慚愧,若非是這件事情,她早已經雲淡清風的看日出日落,哪兒能發現得了她對這個男人的心意?只是這陣子一個勁兒的自私自利竟險些忘記了。

    身前的男子略微沉吟,隨後卻又是輕哼,“不是有旁人幫你?”

    唐淺淺嘴角一抽。

    撐起身子撒嬌的扯了扯他的胳膊,“淺淺有夫君可以依靠,幹嘛要靠著外人!”

    南耀羽心頭一蕩,明知道她這話大多是諂媚,還是覺得無由來的一陣舒爽。

    嘴角輕抿,便把唐淺淺攬到了懷裡。

    心知道某人是被捋順了虎鬚,唐淺淺也很是柔順。

    ……

    “你想知道什麼?”

    寂靜的夜裡,南耀羽突的開口。

    唐淺淺激靈了下,她撐起身子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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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他靜看著她,只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唐淺淺就意識到他知道的定然比她想像的還要多。她本只是想把話題轉移下,探聽下可能得到的消息。只是這似乎……

    唐淺淺閉了閉眼,想到夢境裡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面孔,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南耀羽只是稍稍挑眉,便道,“那日你說的馮嬤嬤,在送你入府後三日,過世身亡。你父親深查,不過數日罷手。”

    “相府蘭苑桃侍衛被人監視,大佛寺你險些命喪,本宮蓄意所指,桃侍衛便點破多年前之妻芳華,在你親弟死後神色有異,自困於屋內三日,而後和桃侍衛閒聊數個時辰,大多是在說你親母,偶爾提及你親母之妹,曾說她極其聰穎,善妒。你親母善待容忍,卻還是爭吵數次,遂後芳華自盡。而據說芳華在你親母過世之後曾和她交情匪淺……”

    “當年遼王兵敗,群龍無首,唐相正是獨撐局面,無人敢窺伺左右。雖有暗中刺探之人,也只是有驚無險。而據查所知,當年唐夫人在初次見到唐相時,就心生情愫……聽說,唐夫人對湯湯水水的,還是很有研究。”

    “另外,上官商號賬冊當中後來和上官家交好的幾家商號,差不多是在唐夫人繼任之後。而他們起家不過是半年內的工夫。且幾家商號的掌櫃或親朋在多年前曾和唐夫人有過交往……那時,你母親曾疾言厲色以斥。本宮聽聞,派人驚嚇,他們果然說了些不該說的……”

    這一番話下來,南耀羽已經說的很是隱晦。只是後面的不用再多說,害死她生母親弟的人究竟是誰已經昭然若揭。

    是了,人家是太子,手下的人都是去刺探敵國情報也都不遜色,怎麼能查不到她想要知道的?何況,他說的這些都是她先前已經隱隱猜到的。再加上現在這位唐夫人的秉性,不難想像到當年她的刁蠻任性定然不在唐嫣然之下。所以,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嫉妒也罷,情愛也好,唐淺碧的生母和親弟竟然死在親人之手。而唐淺碧若非是換做了唐淺淺,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這個結果早已經在她預料內,只是唐淺淺仍覺得心頭沉重非常。

    尤其想到那個曾口口聲聲說是痴情著她生母的男人,就更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什麼心境。

    父親身在丞相之位,就算不是玲瓏剔透的心思,也應該比她要聰明的多。就算是他的心思都在朝堂上,沒有留意自家後院,可這些年,他就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知道?他一定知道,不然也不會公然不給唐夫人臉面。

    或許父親知道一些,也或許父親真的是在某些方面少根弦兒。所以他查不查,懲處不懲處,好像都可以理解。

    畢竟人家給他生兒育女,而且伺候在他身邊十六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只是,平白佔了唐淺碧便宜的她卻不能不理。

    ……

    “你想怎麼辦?”南耀羽問。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淺淺聽太子的……”

    淡淡的夜色當中,南耀羽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頭陡然一顫。

    既然現在他已經查出來了,完全就可以交給大理寺立案,也算是了了她的心結。可他不止沒有動作,反而還在明面上寵愛那個女人的女兒。

    ……如果不是她問,恐怕他還是隻字不言。而現在她知道了,又知趣明言的說是一切聽他的安排。

    他知道她的聰明明銳,只是如今她的柔順還有善解人意更讓他窩心。

    南耀羽用力的攬了攬唐淺淺的的肩膀,像是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嵌到他的懷裡去。“放心,我定然不會饒過她們!”

    聽著南耀羽的話,唐淺淺輕舒了口氣。

    先前和他說話,彼此算計,真真假假,連她也說不清當中有幾分真。可現在她知道他對她有情,而她自己更也是傾心,所以即便他這話有幾分虛偽,她也覺得心底某處柔軟的一塌糊塗。

    索性,唐淺淺就混若無骨的依偎到身邊這個男人的懷裡,恣意的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情。

    只是這溫情還沒有落到肚子裡,鼻端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飄落。

    哈——

    她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她這裡來。

    她就知道不能對這個傢伙完全柔順服帖。

    唐淺淺抬眸,面帶不虞,“剛才,太子殿下莫不是又去了嫣然那裡?”

    “淺淺怎麼知道?”南耀羽訝然。

    唐淺淺扯了扯他的衣襟,“太子聞不到?”

    南耀羽低頭,過了會兒,明白過來,當即失笑,一手就壓到了唐淺淺的鼻頭,“小醋罈子。”

    唐淺淺哼了聲,翻身躺到床上,半陰不陽的接過來,“不是淺淺,是福兒!”

    南耀羽眉眼一彎,俯身就在唐淺淺的脖頸上摩挲,“當真?”

    當即,脖頸上的顫慄就讓唐淺淺一陣輕顫。

    唐淺淺扭了扭身子,當真的是發了脾氣。

    南耀羽倒是前所未有的開心,伸手把她攬到懷裡,一如剛才鑽到她被窩裡的姿勢。

    “雖她是你的妹子,若是之前親近也就罷了。可先是冒充你,又騙本宮這麼多年,本宮豈能饒得了她!你也是聰明的,當還真不知道本宮是不是真的親近她?”

    說道最後,南耀羽伸手在唐淺淺腰身上擰了下。

    雖沒有用力,唐淺淺還是故意的低呼,“疼~!”

    “疼?”南耀羽張嘴咬到她的耳垂上,“本宮更疼!”

    “噗——”

    明知道南耀羽是玩笑之語,唐淺淺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翻身攬住他的腰身。

    倒也不枉剛才她處心積慮的討好某人呢!

    **************************************************************

    太子府中,似乎一切雲淡清風。

    只是府外,果然如唐淺淺所料,吹起了一池清水。

    朝堂之上,已經有官員參奏太子府仗著腹中的皇嗣恃寵而驕,緊閉宮門不允而入,還說什麼如今太子殿下寵幸的都是唐府女子,似有專寵之嫌。當然後面那句是順帶提起來的,人家主要提的前面太子妃沒有賢良之意,不配當任太子妃之位等等。……柿子總是要挑軟的捏。

    皇帝微怒,說若是太子妃當真有意專寵,就沒必要主動給太子招選良媛。然後又駁斥太子,太子只說本宮專寵又如何,有本事你們不要把自己的女兒送過來,換言之,不然你們就把自己的女兒們接回去?

    太子一句話,就把參奏的官員噎的說不出話來。再然後,早朝不歡而散。

    一個時辰之後,唐淺淺就在自己的寢宮裡聽到了這個消息。

    唐淺淺先是一愣,隨後失笑。

    桃香則面帶憂色,“太子妃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太子若是真的因為您惹怒了朝中官員,說不定就真的是專寵了。”

    唐淺淺淺淺一笑,“那又怎麼樣?”

    “那……”

    唐淺淺擺手,“皇上不滿,百官也定然會參奏,父親的處境危險不說,我的太子妃之位也岌岌可危……”

    桃香抿了嘴角,太子妃自是明睿,把她後面想要說的話都給說了出來,可既然太子妃明白,為什麼……難道太子妃早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瞧著桃香揪心的神色,唐淺淺不置可否。“傻丫頭,既然這是太子殿下有意讓本宮知道的,那剛才你想的那些就不可能發生。”

    “……”

    桃香瞪大了眼睛。

    唐淺淺挑眉,安撫的拍了拍桃香的肩膀,“……太子睿智非常,心思之深又豈是我們能夠揣測的?”然後,唐淺淺轉身去了後面的軟塌,閉目養神。

    桃香滯了滯,退了下去。

    聽著腳步聲遠,唐淺淺嘴角清淺一勾。

    那幾位

    美人兒這才進府幾日就弄出這樣的事情來?想都不用想定然是有人背後指點,只是皇帝一向對她就不錯,淑妃也向著她,就這幾件區區小事,又能有什麼大用處?這顯然就是那個人自演自導的一場戲——

    ………………………………………………

    議政殿。

    南耀羽坐的安穩,喝著參茶。

    案几對面的司徒空則是面帶愁容,頗有哀怨的瞅著他。

    南耀羽只當是沒看到,仍靜靜品茗。只是好像那要與喝的是瓊台仙釀,怎麼也喝不完,過了好一會兒,南耀羽還是在喝著,司徒空終於忍不住開口,“臣不懂太子的意思!”

    “嗯!”南耀羽淡淡的應了聲。

    司徒空覺得眼角緊緊一跳,“太子不容那些人有何謀劃便先行設計,使得他們一時不敢在太子妃身上再做圖謀。只是太子安保了太子妃,事後他們定會小心翼翼,不給太子尋到錯處的機會,那日後太子籠絡朝政之時豈不是平添阻礙。太子睿智,想必臣不言明,太子也明了,所以,臣不明白!”

    司徒空一番壓著怒意的話說下來,臉色都有些發青。

    南耀羽才放下了杯盞。“本宮就是要安保太子妃!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本宮還怎麼做一朝太子?”

    “……”

    司徒空嘴角嘴角輕顫。

    即便現在他也隱約的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前塵情緣,可他還真是沒想到太子會說出這樣一番義正言辭的話來。要不是和太子相交多年,他都以為眼前的這位太子是假扮的了。

    呃……不對,適才在朝堂上,太子看那位唐相的目光多有不善,想必……

    司徒空忙斂了神智,不容自己再想下去。

    “至於其他……”案几之後,南耀羽微微一笑,周身清冷卻是四溢,“若是本宮早就解決了他們,那來日,本宮豈不是很閒?”

    司徒空一抖,轉瞬就在自家太子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陰沉之色。

    太子這般就是要他們小心謹慎,更甚是索性就一舉而發。然後太子連根拔起,不留後患。

    果然,他還是心思簡單,太過清明大義。

    只是也唯有太子,才能讓他心悅誠服。

    “是,臣明白了!”

    司徒空躬身。

    南耀羽滿意頜首。

    “對了,訣呢?”

    “兩個時辰之後就該到了!”

    “好!那個女人就交給他!”

    “是!”

    …………………………………………

    太子府。

    清風齋。

    層層的珠簾之內,盧湛箐站在案前,手中的墨筆在紙上劃出一道荷葉出水圖。

    身側的侍婢眼中幾若泛光,“良媛的畫就像是真的一樣!”

    盧湛箐輕輕一笑,手中的墨筆放到一邊,侍婢知機的奉上新的宣紙。

    只是墨痕未到,一隻小巧的青鳥已經飛著落到了屋內,青鳥的腳環上,一枚銅環顯現。

    盧湛箐眉心微動,身側的侍婢臉上也是一驚,卻是隨後轉身走到門邊,關上房門。

    一刻鐘後。

    京城之內的盧尚書府中書房。

    一隻青鳥吃著桌案上的黃橙橙的小米,桌案旁,盧尚書的臉上深凝而過。

    “父親,姐姐的意思是……”旁邊,一少年低聲問。

    盧尚書看了眼他,“靜而不動!”

    少年一愣,“為什麼?”

    盧尚書道,“還是你姐姐聰明,今日朝堂之事根本就是太子設的局——”

    少年恍然。

    盧尚書輕嘆了聲,“……幸好昨兒太子去了你

    姐姐那裡,不然今兒我也就中計了!”

    “那我們怎麼辦?”少年追問。

    盧尚書冷笑,“我們不著急,自然有著急的……”

    ………………………………

    唐相府。

    書房。

    窗簾拉攏,外面陽光明亮,書房內幽暗一片。

    書房外,唐夫人徘徊許久,終於推開了房門。

    屋內,突然而來的黑暗讓唐夫人有些不適,只是很快,唐夫人就看到了坐在書桌之後的唐相。

    身上還穿著上朝的官袍,官帽戴在頭上,此刻看不清模樣,卻讓人覺得一陣寒涼。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1
好自為之

    “老爺……”唐夫人開口。

    唐相身形微沉,他看向唐夫人,暗深的視線中,在他身畔陪伴了多年的女子緩緩走近。

    唐相的嘴角緊抿,桌上的手也攥到了一起。

    “你怎麼進來了?”

    話語裡聽不到情愫,卻是讓唐夫人的腳下狠狠一滯眭。

    她聽得出,他生氣了。

    唐夫人止住腳步,微微躬身,

    “午膳以至,妾身……債”

    “啪——”

    唐相霍得起身,桌上的東西全都一掃而落。

    整個書房之內,頓時一片狼藉。

    唐夫人嚇了一跳,低呼了聲。

    她知道他生氣,可這樣的惱怒,這些年都鮮少見。

    “上官幽竹,你還吃的下!”

    仍是平和的語氣,可話語裡的陰寒已經彰顯。

    唐夫人打了個激靈,怔怔的看著唐相。

    這會兒,唐夫人已經熟悉了四周的陰暗,只見面前案几後的男人緊繃的面龐上,那雙恨骨的眸子陰光微閃,唐夫人的背脊上一陣發寒。

    唐夫人訥訥的張嘴。“老爺……”

    唐相一言冷喝,“馮嬤嬤是不是你害死的?”

    唐相的話音未落,唐夫人的面色就已經渾然蒼白,只是隨後又是倉茫搖頭,“老爺懷疑妾身?”

    唐相早把唐夫人的臉色看在眼裡,深吸了口氣方把心頭的那股惱怒壓下。

    “幽竹,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若非是有真憑實據,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嗎?”唐相話一出口,唐夫人腳下一軟,竟是直接的摔倒在地。

    唐相眸光一凝,轉頭看向左手邊的牆壁,幽暗之下,只模糊的看到一幅畫掛在那裡。

    唐夫人目光游移,卻是清楚的看到了唐相側目所對之處,失神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光亮,就這麼跪著往唐相跟前的桌前撲過去。

    “老爺,難道你忘了姐姐嗎?當年姐姐臨死前把妾身託付給了你,即便是為了姐姐……”

    唐夫人哀呼的話還在書房當空飄蕩,唐相已經霍得起身,一掌再度拍到桌上。

    “夠了!”

    “……”

    唐夫人打了個顫。

    唐相冷眼看著唐夫人,幽暗當中,唐相的眼中渾濁血紅,“你還敢提她!這十幾年來,午夜夢迴,你就沒夢到幽蘭找你索命!”

    狠炙的話只若是晴天霹靂直接砸到唐夫人的頭頂上,唐夫人失魂落魄的跌坐到地上,面如搞屍。“老,老爺……”

    但看著眼前的婦人驚懼的跌倒在地,唐相的心底只狠狠一寒。

    “哈,哈哈!”

    唐相仰頭大笑,淒厲的笑聲竟隱含哽咽。“虧我縱橫朝堂十多載,竟不知道身邊之人竟是如此陰險,窺探親姐,謀其夫,不惜陰謀害之。為了謀得地位安穩,謀害遺腹之子——”

    隨著,一陣冷風,唐相轉眼就到了唐夫人面前,狠捏起唐夫人的下巴,逼著她不得不抬頭。

    “……如斯花容月貌,如斯想像,卻猶如陰寒惡魔!”

    唐相甩袖,唐夫人直接甩到地上。

    陰涼的屋內,因為唐相的這番話只好像是寒冬徹骨。

    唐夫人腦袋裡空白一片,身上哆嗦的就好像臘月寒風當中不著一物。

    怎麼會,怎麼可能……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混亂的腦袋裡來回交錯的都是這樣的字眼,卻是一個字也想不出來。

    唐相已經沒有再看她,而是抬腳往先前看去的牆壁走過去。

    牆壁上,一副美女仕圖栩栩如生。和腳下跪倒的

    那個人兒相似的面容正眸光帶笑的看著他,眼中盈盈,慈目好似踏月仙子。

    這幅畫是當年幽蘭誕下碧兒之後,他親手所畫,後來因為朝務繁忙,就再也沒有給她畫過畫。沒曾想這幅畫卻是她留在他心裡的最後美麗的模樣。

    幽蘭身死後,玉聰夭折,幽蘭身邊侍女芳華,自盡而亡,他都曾心生懷疑,只是身邊女子相似她的嬌柔,還有她臨過世之前的囑託都讓他不得不閉耳不聞,直到碧兒入太子府病重,直到那位馮嬤嬤身死,他才又開始生疑。

    只是在查到幕後之人之後,他還是罷手。只為了幽蘭臨去世時對他的一番囑託。他以為就是當作最後一份情義。

    今日早朝,太子說的那番話,聽著像是極盡專寵,可眉宇間往他這邊看過來的神色讓他陡然一個激靈。

    思量再三,他決定乍一乍,可他萬萬沒想到,竟讓他得知了這樣讓他心寒的結果。

    “幽蘭在世時就不止一次和我說過,若是論起才智,你遠比她要聰明的多。而你,明知道我是因為幽蘭才收下你,明知幽蘭對我是如何重要,還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你應該知道你的下場結果會如何吧!”

    唐相抬眼望著牆壁上的仕女圖,嘴角一張一合,儘是疲憊至極。

    可這話卻是直接把唐夫人打到了無邊地獄。

    唐夫人腦袋裡一懵,身上的力氣轉眼就消失殆盡。

    書房內,只有她這一生最愛的男子,明明不過咫尺,可此刻卻好像又隔著千山溝壑。即便是拼著全力即便是手腳並用的爬過去,也好像只能越來越遠。

    “老爺,不要,不要……”

    唐夫人喘不上氣來,頭上的配飾琳瑯,跌跌蕩蕩的掉落了一地,只是她已經什麼都顧不上。

    她只覺得自己喉嚨裡一陣陣的發緊,視線也模糊的幾乎看不到那個自己此生最愛的背影。

    怎麼能,怎麼可以!

    當年初次相見,她就愛上了他,只是那時,他竟已經和那個女人暗生情愫。

    她不甘,她真的不甘!

    若非是那日大雪紛飛,若非是上官幽蘭主動請纓,那日他命懸一線時遇到的人就是她。

    而若是她,那他不就會更容易的除破奸佞?那什麼裡應外合的計謀根本就是她想出來的啊,那個上官幽蘭根本就是憑藉了她的謀劃才得了他的心啊!

    原本她也不想這麼做的,畢竟一直以來姐妹情深,畢竟上官幽蘭是她唯一的姐姐,可世上男兒誰沒有個三妻四妾?而上官幽蘭明知道她一心傾慕著他,她甚是還和她說了哪怕只是個妾侍,她也願意侍奉他們,可她卻是怎麼也不願意,還和她爭吵起來,打了她。

    是她!應該陪在他身邊的人,本來就應該是她!

    所以,她奪回她的位置有什麼不對?

    姐姐因為她身死,她已經愧疚,她又怎麼忍心再害旁人。至於那個夭折的唐玉聰,若是他愚鈍一些,若是他不要太過精明,她怎麼會要了他的性命?說到底他也是她的親人不是?他的骨子裡也有她姐姐的血脈,不是?

    而唐淺碧,她和姐姐如斯之像,更又是不忍心,若非是她搶了嫣然心頭所愛,若非是她得了那太子的寵愛,她又怎麼出此下策?

    身為母親,不就是要自己膝下兒女幸福滿懷?

    所以,她有什麼錯?

    “我,我沒錯,我沒錯……”

    唐夫人嗚咽哀鳴,淚水滑了滿面,妝容也一塌糊塗。

    ……

    聽著身後仍致死不知悔改的話,唐相閉了閉眼。

    “你的心思,我早已知道,幽蘭也和我多次提起,只是我此生早有所願,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所以我未能允。若非後來幽蘭臨死相托,我本也沒有續娶的念頭。”

    “上官商號之事,已經滿城風雨,即便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玉聰夭折,我可以不怪罪你,畢竟日後若是你有了親子,玉聰也會為難。只是淺碧她,何曾妨礙到你?要知當日和太子相見的人是淺碧,並非嫣然……你要嫣然冒充淺碧,一不顧欺君之嫌,二已捨棄了幽蘭

    在世上的最後骨血……若非是聖上寬宏,你早已經欺君罪論。我容你再三,而你卻再三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錯嗎?”

    唐相的話平波無痕,卻是猶如巨錘擊在唐夫人的頭頂,只把唐夫人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抽離的一點兒不剩。

    不,不可能,不會,絕不會……

    她癱坐在地上,視線中也沒了焦距,只徒茫然。

    唐相言罷,頭也未回,只轉身往書房門口而去。

    在雙手搭上房門時,身形緩緩一頓,“你,好自為之--”

    隨著,房門打開。

    卓亮的光亮映進房門,徒映出唐夫人蒼白的面孔。

    **************************************************

    京城的街道上。

    太子府的車馬疾馳而行,車廂裡,穩坐的唐淺淺神情肅然,嘴角緊緊的抿到一起。

    還是她的經驗欠缺。就是連她都已經猜到的緣由,身在朝中這麼多年,早已經猶如修煉百年狐狸的父親又怎麼會沒有察覺?

    那位太子公然在朝上說什麼有本事把你們送到我太子府裡的女子都遣回去,無疑就是公然獨寵,你們奈我何的意思。可往深裡想,豈不是也是直接對唐相說,即便是那位唐府的唐嫣然也不要的意思?

    再者那位太子又是個睚眥必報的,既然昨兒晚上和她說了“定然饒不了”之類的話,那今兒朝堂上的這番話絕不僅僅只是像她聽到的轉述這樣平和淡然。還不知道這當中又有什麼伎倆。

    唐相府中兩女,乃姐妹兩人所生。而如今又先後入太子府,豈不是和唐相當時的姻緣略有相似?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唐相或者已經猜想到什麼……

    唐相對唐淺碧生母的愛可見一斑,若是當真的知道了什麼,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

    她倒是不怕會有什麼結果,反正她只是代替原來的唐淺碧復仇,可若是唐相也出了什麼事,倒是讓她不安。

    或者只是她多心,可唐淺碧身邊的親人如今也就只有唐相一個。

    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的唐淺碧,她不得不多擔心這一份心。

    ………………

    唐相門口,

    唐淺淺下了車馬。

    唐相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出來,還沒有到近前,唐淺淺已經低呼道,“父親在哪裡?”

    “書房……”

    唐府管家話音未落,唐淺淺已經閃身而過,緊跟在唐淺淺身後的桃紅緊隨而去。

    後面的唐府管家一頭霧水的看著唐淺淺主僕二人離開的背影,有些發愣。

    唐府書房門外。

    唐相剛走到亭廊之處,遠遠的就看著唐淺淺飛速的奔過來。

    “父親!”

    “碧兒!”

    唐相訝然,眼底微有流光轉閃。

    唐淺淺剛拐到亭廊角就看到了唐相,只是數日不見,卻好像轉眼老了十多歲,此刻臉上的疲憊還沒有散去,眼中的狠炙也還沒有來得及掩飾。

    “父親,您沒事吧!”唐淺淺脫口而出。

    只是話音落地,唐淺淺就有些後悔。

    而果然,聽到唐淺淺這話,唐相的面色一變,隨後又是瞭然一笑,儘是自嘲。“……碧兒都知道了!”

    “……”

    唐淺淺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是唐淺淺這般,更是讓唐相心如刀絞,轉眼眼眶中又是通紅,“碧兒,為父不知道如何面對你母親……”

    唐相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的書房內突的傳出低低的嘶啞哭泣之聲。

    唐相呼吸一滯,眼底陡然恨意暴漲,周身更是泛起唐淺淺並不陌生的冷意,而後,霍得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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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唐淺淺忙上前一步,攔住了唐相,“父親……”唐淺淺微微搖頭。

    唐相深吸了口氣,腳下卻是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

    唐淺淺手明眼快,及時的扶住唐相。

    “父親先回去吧!一切有女兒在!”

    唐相抬頭看著唐淺淺,最終點頭。

    唐淺淺放了心,

    “來人——”

    旁邊的侍從過來,唐淺淺又是叮嚀了數句,侍從方扶著唐相離開。

    書房門口,僅餘下唐淺淺和桃紅。

    看了桃紅一眼,唐淺淺推開*房門。

    …………

    房門打開。

    幽暗的書房內,豔陽映入。

    唐淺淺入目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唐夫人,此刻她身上一片狼藉,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尊貴儀態的模樣,一雙已經沒了焦距的眸子只呆呆的看著牆壁上的一幅畫,許久不動。似乎並不知道她的闖入。

    唐淺淺默然嘆了口氣。

    眼前這個女子之前所以驕傲尊貴,完全是因為她的男人給她一切,如今,她的男人已經不屑她,她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唐淺淺走到近前,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牆壁上,那幅栩栩如生的畫像讓唐淺淺的眸子微微一凝。

    是唐淺碧的生母。

    陡然,胸口蔓延上來一股沸騰而來的惱意,徘徊不去,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她的身體裡沸騰而出。

    “這些年,唐夫人夜裡睡的可好?”

    低柔的聲音帶著讓人顫慄的寒意,唐夫人一顫轉頭,她緩緩抬頭看向立在她面前的唐淺淺。

    在看到唐淺淺面容的時候,陡然只倒吸了口冷氣。“姐姐……”

    唐淺淺眸底一縮,倏的低頭,對上唐夫人的面容,口中的氣息直接的噴薄在她的臉上,“你也知道她等了你很久了!嗯?”

    陰寒的氣息猶如竄入骨髓的屍蟲,唐夫人一顫,再度跌倒在地。

    只是許是地上的冷寒讓唐夫人激靈了下,茫然的視線內終顯出一絲清明。

    “碧兒……”唐夫人顫顫的開口,面色再度蒼白。

    “哈!”

    唐淺淺一聲輕笑,徐徐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大婚之日使我險些命喪。而後又不止一次誘哄我喝下絕嗣藥湯,屢屢設計,即便早年對我也有養育之恩,也早已經煙消雲散,所以,你以為你還配喊我的名字麼?”

    唐夫人看著她,臉上再度一片慌亂。

    只是轉瞬,唐夫人驚呼了聲,隨後爬著到了唐淺淺的跟前,死死的抓住唐淺淺的腿,“太子,太子殿下是不是也知道?”

    唐淺淺低頭看著腳下的女子,輕嘲一笑,“你擔心嫣然?”

    “是,是!”唐夫人一臉的慌亂,只忙不迭的點頭,眼中的淚水再度傾瀉下來,“一切都是我的錯,和嫣然無關,真的和她無關,她什麼都不知道,真的……求你,碧兒,求你看在和嫣然一同長大的份兒上,求你……”

    耳中陣陣哀聲懇求,腳下,唐夫人臉上的淚水再度哭花了蒼白的面容。

    此時此刻,若非是身上的錦衣華服,唐夫人和市井的女子已經沒有什麼不同。

    即便旁邊看著的桃紅臉上也有不忍。

    唐淺淺任她這樣懇求著,臉上的神情仍是淡然如水。

    她自認並非冷情。

    如今,一個母親正用著最後的一份力來為自己的女兒求得丁點兒的平安,總也是讓人心疼憐惜。可是,這個母親卻是求錯了人。

    ——若非是這位母親,唐淺碧又會是什麼樣的生活呢?她的母親,親弟都在,她不會遇到這麼多的苦難。而她唐淺淺也不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

    雖然這裡的男子很出色

    ,可這裡的紛雜卻是足讓她死去太多的腦細胞。

    若非是她,她唐淺淺何必這麼辛苦!

    “好!”

    唐淺淺清冷的開口。

    隨著她的聲音緩緩飄蕩在書房內,唐夫人的嗚咽也陡然一窒。

    唐淺淺心下一笑。

    看吧,就是連她都沒想到她會答應。

    唐淺淺轉眸看向愣愣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唐夫人,清冷一笑,“我答應母親,我不會告訴太子……”

    “碧兒……”

    唐夫人的唇角輕顫,隨著,蒼白的臉上滑下兩道淚痕。

    唐淺淺只視若無睹,清淡的聲音仍在屋中回轉,“只是母親應該知道太子睿智非常,即便我答應了,難免太子不會知曉……所以,母親可有什麼法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2
罪有應得

    明明唐淺淺的語氣裡帶著丁點兒的溫情,可唐夫人的身子只再度一顫,臉上因為適才渴求心切而浮起的最後的一丁點兒血色也全無消散。

    唐淺淺看向桃紅。

    桃紅應諾,過來,扶起了唐夫人。

    唐夫人腳下踉蹌著,竟是幾次險些跌倒才坐到了椅子上。

    唐淺淺只垂眸望著自己的裙襬,清淡開口眭,

    “想必這時候母親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法子,那就等過幾日再說吧……剛才女兒見父親滿目蒼漪,似乎也是痛苦非常。如今府裡又沒有什麼貼心的人兒,女兒就先過去陪陪父親……至於母親,您現在這裡稍事歇息片刻!可好?”

    雖聽上去是問著,可唐淺淺卻是看也不看身後的唐夫人是不是聽到她的話,轉身離開了書房。

    當書房的房門關合氈。

    書房內竟是寂靜的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唐淺淺不置可否的抿緊了唇角,往唐相的房間而去。

    剛才她只不過把唐淺碧的委屈說了出來,其他的,她什麼也沒有說,是不是?

    所以……一切都和她無關!

    **************************************************************

    夜色瀰漫。

    太子府。

    清風齋。

    悠揚的琴聲從白玉的手指下緩緩流淌,錚錚的琴瑟聲聲,纏綿入耳。

    檀香點點,珠簾翡翠碧玉。

    淺黃色的身影坐在當前,俊美的面容似有若無的隱在香霧當中,好似謫仙而來。

    他垂眸看著眼前這個恣意彈奏的美人兒,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勾魂魅惑。

    終,一曲罷。

    “啪,啪……”

    幾聲巴掌聲起。

    “好曲——”南耀羽道。

    彈琴的人兒盈盈起身,贏香迭迭,猶如煙波浩渺般靠近了南耀羽。

    “這是妾身親手熬製之茶,還請太子品茗!”

    嬌柔的聲音入耳,美好的身子跪倒在面,雙手捧著香盞,舉過秀髮盤繞的玉頸。

    南耀羽的眼底浮光閃動,抬手,他拿過來。

    另一手順勢的牽起面前人兒的纖柔,拉著她落座在身側的椅子上。

    “箐兒如斯美好,本宮心甚悅!”

    低啞的聲音帶著鼓動人心的魅惑。

    盧湛箐的面色一片緋紅,本就敞開的衣襟處,隱隱露出來的內衫更是似有若無的露出了一些春色浮光。“太子……”

    如斯美景在目,南耀羽的視線自然落入。當即搖頭輕嘆,狀似惋惜,“只是箐兒還真是為難本宮了……”

    盧湛箐訝然抬眸,嬌媚的小臉上紅暈綻放。

    南耀羽的唇角一勾,再度魅惑傾城,“一時本宮倒是不知道是先喝茶還是先賞美人兒……”

    話音未落,盧湛箐的臉上只漲的猶如春霞綻放。

    南耀羽眸光一閃,手裡的茶盞放到了桌上,下一刻,彎腰把盧湛箐抱起來。

    盧湛箐嬌聲迭迭,四周的侍婢應諾的退了下去。

    很快就退了個乾淨。

    隨著,床帳掀飛。

    驚起曖昧無限。

    ……………………………………

    太子妃寢宮。

    唐淺淺依靠在半掩著的窗子處,聽著外面的琴聲終於落耳,寥落的蒼茫碧野再度清靜一片。

    琴聲已落,也該進入主題了。

    床帳錦被,鴛鴦誘人,應該又是一

    番的情*趣山波**。

    呼——

    唐淺淺深吸了口氣,低頭看向跟前碟子裡的糕點才發現裡面的糕點早已經被她捏成的碎末。

    那天夜裡她問他對盧湛清是什麼態度,他笑而不答,她還沒有來得及發怒,他就吻住了她,讓她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忘乎所以,以至於到後來她竟忘了質問他。

    她以為她是淡定的,可到頭來還是沒辦法真的視若無睹。

    她可以相信他不會對唐嫣然怎麼樣,可盧湛箐呢?

    雖然她的眼睛沒有男人那麼毒,只要看看身材就知道上中下三圍,可總也能概括的看得出人家的波濤洶湧和前凸後翹。

    原本盧湛箐自身的素質就優異,何況年紀也到了豐滿的時候,就是完全極品人物。

    再說,盧湛箐比起唐嫣然聰明太多,如果不是他親自上陣,又怎麼能哄騙得了?

    不,還是她一廂情願了,人家說不定早就盼著和這個美人兒共赴巫*山呢!

    這般美妙的滋味——

    唐淺淺霍得站起來,轉腳往寢室的轉過去。

    桃紅桃香一愣,忙跟過去,

    “你們守在外面!”

    站在寢室正中,唐淺淺只擺了擺手,便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她就不信了,區區一個密道,她就找不到。

    …………

    只是到頭來唐淺淺覺得自己貌似還真是高估了她的智商,直到子時,她也沒能把那個小小密道出入口給找出來,即便她覺得某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可結果還是不得其法。

    所以,人總是要卑謙的,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兒本事就在那裡自娛自樂,不然到時候就是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後來,唐淺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去的,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是被桃紅桃香給喚醒的。

    “太子妃,奴婢有要事稟告!”

    唐淺淺睜了睜眼,勉強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看這日頭不過才辰時。

    她早就免了那些美人兒們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凡隔七日才允見一次,後府裡又是她在做主,還能有什麼事情?

    “怎麼回事?”她一手掀開簾帳問。

    桃紅已經趕緊的把垂下的簾帳掀開,桃香低語道,“回太子妃,唐夫人過世了——”

    唐淺淺一怔,眼裡立刻清明了大半兒,“什麼時候?”

    “昨兒晚上子時……暴斃。”桃香輕聲道。

    唐淺淺閉了閉眼。“唐嫣然呢?”

    桃香回稟,“也是剛得到消息,正在殿外等候!”

    唐淺淺輕嗤,這時候,她還有心情在這裡等候?

    抿了抿唇,唐淺淺擺手,“梳妝!”

    “是!”

    桃紅桃香應諾。

    而她們也不愧是侍奉在唐淺淺身邊多日的,很快就簡單的束起了一個普通並不顯太過華貴的頭飾。

    唐淺淺走出內殿,殿外唐嫣然的眼睛裡一片通紅,在看到她過來,幾步就趕了過去,“姐姐可陪妹妹一起回府?”

    “嗯!”唐淺淺點頭。

    桃紅桃香退了出去。

    而早就已經準備妥當的隊伍,很快就從府裡出發。

    …………………………

    唐府的大門依舊厚重,只是不過一日便已經鋪上了一片縞素。

    唐夫人雖已經不是一品誥命的身份,可畢竟是唐相正妻,過世禮儀也堪比不凡。

    始下車馬,唐嫣然就低泣出聲,府中的奴婢家丁腰身上這會兒也都別著白色的麻布。

    入耳低低嗚咽傳來,便是讓唐淺淺也咬住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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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這樣的一幕,怎麼似曾見過?

    唐府正中的大堂已經改成了靈堂,此刻寬厚的棺木厚重在上。四周都是豐厚的白色布幔,白燭揮動火光,香爐的香氣沸騰入肺。

    “太子妃,良媛到——”

    唐府的管家喊著。

    屋內嗚咽的哭泣一緩,兩人走了出來,唐相一身素衣,一頭的白髮銀絲,儒雅的面容比起昨日更又蒼白了幾分。旁邊一身縞素的唐少聰雙目含淚的看著她們,幾乎下一刻就好像要撲身而來。只是此刻,唐淺淺是君下之婦,他們只是臣子。

    “臣等見過太子妃,良媛——”

    “快起來——”

    唐淺淺匆匆上前把他們扶起來。

    唐相輕嘆起身,唐少聰則是抓著唐淺淺的衣袖鬆不開手。

    唐淺淺不忍,輕聲相勸,“少聰……”

    只是她這話好像直接戳破了唐少聰最後的一點兒堅強,下一刻,他撲到唐淺淺的肩膀上,嚎嚎大哭起來。

    少年的淚水沿著她的衣襟滑落,雖隔著衣衫,卻好像灼熱的滾燙到她的身上。

    唐淺淺的身子一僵,反手攬住了唐少聰的腰身。

    輕拍安撫。

    此刻,她也只能這樣安慰。

    “姐姐,然兒想換縞素,可否?”旁邊的唐嫣然嗚咽低語。

    唐淺淺點頭。拍著唐少聰的肩膀,“去吧,幫幫嫣然!”

    “嗯!”

    唐少聰抽噎著,轉身和唐嫣然去了後面的偏殿。

    一身的素白衣袍之下,相依的背影漸漸隱在屋簷之下。

    只是莫名的,唐淺淺的眼前好像浮現出另外一個畫面——

    依舊是好像眼前的這樣肅穆低沉,依舊是好似耳邊這樣的嗚咽聲聲。只是那身白衣縞素變成了個三歲大的小女孩兒,那般的眉清目秀,漂亮清純,卻儼然是她並不陌生的面孔,正是小時候的她,唐淺碧。

    只是此刻唐淺碧的臉上雖有濃濃的悲切,可眼底卻是清楚的閃過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暗光——那道暗光她看得清楚,是恨意。

    她在恨誰?

    唐淺淺的視線轉移,就在三歲的唐淺碧面前不遠,正站著一嬌柔動人的女子。

    雖面帶有淒淒,眼角的淚水滑落動人,可那雙幽亮的眼睛裡閃動的明明就是一抹清楚意見的得意。

    而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那女子轉頭,嬌柔的面容整個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一如她先前所料,正是曾經年輕的唐夫人。

    唐淺淺心下陡然一跳。

    紛亂糾紛,亂了她的心湖。

    ——“碧兒——”

    突的,熟悉的低喃在耳邊回轉,唐淺淺轉頭,身側已然面帶疲憊的唐相拉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握。“……無需介懷!”

    唐淺淺咬唇,再抬眸看向那架厚厚的棺木,卻是突然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

    饒是唐夫人如此的愛慕唐相,唐相心灰意冷,對她再無恩情。她也沒有福氣可言。犯下的錯事,太子已然知曉,按照太子的秉性,也不會輕饒。最重要的是,她為了自己的子女,定不容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公佈世人面前。

    昨兒她進到書房,看到唐夫人的神情就預料到最後結果也不過今日看到的……她說的那番話,也只是讓她早做決定。

    而唐相即便先前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在後來她去探望唐相的時候,也坦白說了。因為她知道,恐怕唐相也是這個意思。

    當年,她逼死唐淺碧的生母,如今,唐淺碧也算是逼死了她。

    所謂恩怨,也應該放下了。

    只是她真的不用介懷嗎?

    衣衫窸窣聲起,已經換下了一身縞素的唐嫣然走了出來,和唐少聰幾乎一樣的面容,幾乎金童玉女的跪在一起。

    而就是在這會兒,絡繹的官員過來,唐相轉身應酬。侍奉在側的唐府管家也給唐淺淺拿來了絹素花朵。

    唐淺淺如今是太子妃,也就是皇家的人,一身縞素是不能穿的。

    唐淺淺把絹素花朵戴在頭上,抬步往靈堂內走去。

    厚重的蒲團在地,她徐徐跪倒。

    看著棺木前面明晃晃寫著“之妻”兩個字之後,唐淺淺叩首跪拜。

    ……作惡不少,臨了還能配上這兩個字,也算是沒有痴心那位唐相父親多年了。

    唐嫣然埋頭哭著,眼角看到唐淺淺躬身叩首的模樣,眼中閃到一道不易察覺的恨光。

    …………………………

    下朝之後,南耀羽也過了來,代表皇帝淑妃,更是代表整個耀國王朝,稽首算是禮節。更也還帶了不少的聖賜之物,唐相應諾接受,又是一陣的叩謝皇恩。

    而按照耀國的規矩,喪者子女是要守靈三日,唐淺淺並非是已經死去的唐夫人膝下親女,可也是唐家子女,本應該也是要留下守靈的,只是因為腹中懷有龍嗣,太子又在旁,所以最後就應諾每日裡來一個時辰恭守,尚算守靈。

    日暮西陲,唐淺淺告別的府中上下,隨同南耀羽的車駕一同回府。

    唐嫣然送到門口,“妾身恭送太子殿下!”

    南耀羽把唐嫣然扶起來,看似憐愛,“這陣子就有勞你了!~”

    “是!妾身明白!”

    “嗯!~”

    南耀羽點頭,轉身坐上車馬。

    當車馬緩緩駛離,唐嫣然一直立在門口,呆呆的看著離去的方向。

    車廂裡,唐淺淺看到車馬後面唐嫣然的身影,並沒說什麼,只是把頭依靠到了南耀羽的肩膀上。

    南耀羽伸手攬住她,“哪裡不舒服?”

    唐淺淺動了動嘴角,最後還是搖頭,“只要臣妾靠一會兒就好!”

    南耀羽心思一動,好像明白了什麼,當即攬著唐淺淺微微用力。

    過了會兒,南耀羽開口,“淺淺可是後悔?”

    後悔?

    她從沒有害死過人,所以覺得不安心,可要是說後悔……

    唐淺淺眼前再度閃過在靈堂上看到的那詭異的一幕,抿緊了唇角。“不後悔!”唐淺淺道。

    “嗯,那就沒什麼可憂心的了!”

    南耀羽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又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壓過去。

    身後暖和熟悉的氣息傳過來,好像一下子就讓她安心。

    唐淺淺閉上了眼睛。

    攬著這個男人的手臂也緊了緊。

    前行的車馬終於停靠到太子府門口,南耀羽先下車,唐淺淺其次,可也就是車簾剛落下,唐淺淺的臉色就一陣發白,從胸口上蔓延上來的嘔意讓她當即就是一陣發嘔。

    “淺淺——”

    “太子妃——”

    南耀羽橫抱起唐淺淺就往太子府內奔進去,身後桐梓趕緊的喊著,“快,宣太醫——”

    整個太子府立馬忙亂成一團。

    **************************************************************

    唐府。

    白色的燭火在風中擺動,靜謐的靈堂也顯得陰氣飄蕩。

    靈堂旁,半掩著的偏殿內,唐嫣然刻意壓低的怒吼聲冒出來,“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一身縞素的唐嫣然和唐少聰腳下,一名同樣縞素的侍婢渾身顫慄的跪倒在地上,小臉上全是被驚嚇到的恐慌,說話更是結結巴巴,

    “奴婢,奴婢……”

    見狀,唐嫣然幾乎就要衝過去把那個侍婢

    打一頓。唐少聰忙拉住她,轉頭看向那名侍婢,“你侍奉在母親身邊多年,我自是信你。昨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直言無妨!”

    唐少聰的聲音還算是溫和,再加上唐少聰在府裡一直沒有什麼架子,下人們也都是尊敬,那名侍婢深吸了幾口氣,總算是緩過來,“昨兒夫人和往日裡一樣,先是在園子裡轉了轉,又上街買了些東西。本說著是下午的時候親手做湯羹給老爺吃。後來老爺回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老爺一回來就去了書房,夫人擔心,便請老爺用午膳……”

    “後來呢?”唐少聰眉心一凜。

    侍婢咬牙,“……後來夫人和老爺在書房裡說了些話兒,奴婢離得遠,不知道說了什麼。”

    “還有呢?”唐嫣然冷喝,“不是說昨兒太子妃也來了!”

    “是!”

    侍婢一個激靈,“老爺剛從書房裡出來,太子妃就到了。奴婢看老爺的臉色不太好,太子妃也吩咐了人要老爺回去休息,再後來……再後來太子妃又進去書房和夫人說了些話。”

    說道這裡,侍婢整個人叩首在地,顫顫不語。

    唐嫣然面色一沉,霍得站起來,一腳就要踹到侍婢的身上,“說——”

    “啊——”

    侍婢不敢躲閃,唐少聰眼明手快的拉住唐嫣然,轉頭看向侍婢的臉上也驟然肅穆,“說下去——”

    “是,是!”

    侍婢連連叩首,“先老爺和夫人說話的時候,奴婢隱約的還聽到夫人的聲音,後來太子妃和夫人說話的時候,奴婢一點兒聲音都聽不到。奴婢擔心夫人,等太子妃離開之後,奴婢就去了書房。奴婢發現夫人,夫人顏面狼狽,似乎是哭過了……奴婢不敢問,伺候了夫人梳洗,就陪夫人回去了房間。”

    “夫人回去之後,也和往日無恙,只是夫人和奴婢說了些奴婢家裡的事情,還送給了奴婢一包銀子,說是奴婢伺候夫人這麼多年的獎賞。奴婢當時也沒想這麼多,只以為是夫人慈悲。再後來,再後來奴婢伺候夫人時夜,直到天亮,奴婢給夫人伺候更衣梳洗的時候才發現……奴婢有罪,請小姐公子恕罪。”

    侍婢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更是嗚咽的哭爬在地上。

    唐嫣然的臉色鐵青,腦袋裡只聽著跪倒在身前的那個侍婢說的“太子妃”“太子妃”。

    “是她,一定是她!”

    唐嫣然反手抓住唐少聰,一雙美目狠狠的盯向他,“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姐姐,她生生的逼死了我們的母親!”

    唐少聰呆滯的看著唐嫣然,此刻唐嫣然在耳邊的低吼幾乎什麼都聽不到。

    他不相信是她,可這個侍婢又有什麼緣由來騙他們,何況最後和母親見過面的就是她。

    怎麼會,怎麼可能……

    “或許,或許是父親……”唐少聰喃喃,隨後又猛地搖頭。

    父親和母親這陣子略有不和,可母親身死,父親如斯難過,又怎麼會是父親!

    唐少聰眼底的一閃恍惚,唐嫣然精敏的看在眼裡,“呵呵,你總算是知道這麼多年來,你看錯了人,是不是?”

    “告訴你,唐少聰,晚了,母親再也回不來,你再也沒有母親了——”

    “不要再說了!”

    唐少聰猛地站起來,拉開*房門飛奔了出去,只是轉眼,夜色中就消失了他的身影。

    唐嫣然看著唐少聰離開的背影,陰沉的嘴角劃過一道狠炙寒光。

    唐淺碧,你搶了我心頭所愛。你逼死我的母親,我唐嫣然和你勢不兩立!

    ————————————————————

    太子府。

    太子寢宮。

    敞開的簾帳之內,唐淺淺半靠在身後的軟枕上,唇角含笑的看著眼前這個坐在床頭一側的男子。

    而男子此刻根本就顧不上看她臉上的神色表情,只問向跪伏在地上的太醫,“太子妃怎麼樣?”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這幾日憂心勞慮,再加腹中孩

    兒健碩成長,略有嘔吐症狀,臣開幾副藥便能好轉……”太醫一如既往的林林種種看似有滔滔不絕的趨勢。

    南耀羽擺手,“可能根治?”

    太醫一滯,“這乃孕中婦人常症,臣的藥方只能緩解,並不可……”

    似乎是不想再聽太醫說這些沒用的,南耀羽示意太醫出去。

    太醫忙躬身退出,桐梓等人過去陪著太醫看藥方配藥等等。

    屏風之內,也總算稍許清靜。

    南耀羽皺眉看著太醫離去,轉頭看向唐淺淺,“你熟讀醫書,可知道些絕好藥方?”

    唐淺淺抿唇壓住心頭陡然而來的笑意,搖頭,“太醫說的沒錯,再說,淺淺覺得很好!”

    “好?”

    南耀羽不解。

    唐淺淺笑笑,“所謂骨血情深,世上哪個女子懷孕的時候都不是要經歷一番痛楚?淺淺把這些當作是福兒給臣妾的福氣,就覺得很好啊!”

    聽著唐淺淺的話,南耀羽只陡然輕顫。

    眼前的女子面帶淺笑,盈盈的目光猶如流光轉閃,竟是好似玉女下凡。

    模糊間,好像多年前的驚鴻一瞥再度顯在眼前。

    南耀羽拉住她的手,手指腹在她的手心清淺摩挲。

    唐淺淺先是沒想到他的舉動,而在察覺到他手心裡的舉動之後,面上不自覺的拂過一道緋色。近在咫尺的南耀羽又怎麼會看不到,手掌微微用力,順勢就把她拉到懷裡。

    “如今,你可是真的傾心於本宮?”

    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灼熱的氣息噴薄到她的耳洞裡,引得唐淺淺一陣顫慄。脖頸上的汗毛都挨個的豎起來。

    他怎麼突然間說這種話!

    真是大言不慚,還說什麼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可腦袋裡轉著這人真是有夠無恥的念頭,心跳卻已經猶如擂鼓,甚是身上的力氣都有莫名其妙流失的感覺。

    這個妖孽,不就是說了一句情話……還是說她喜歡他的!

    唐淺淺抬眸,因為不想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差不多半個身子還是依靠在他的身上,只是也因為如此,她抬眸也只能看到他的側目。

    “難不成太子不是真的歡喜淺淺?”她輕聲低問,嬌柔的聲音裡帶著無限嬌嗔。

    “狡猾!”

    南耀羽輕笑,隨後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

    唇瓣貼合,掃過她齒端的每一寸,摩挲在她身上的大掌也輕柔緩慢,只若如玉珍寶。

    這一刻,即便他不言一語,唐淺淺也能感覺到他的珍惜用心。

    不由自主的,她反手攬上了他的脖頸。

    屏風外,桐梓正要近前,卻先看到了床上交纏的兩個人,腳下錯步,桐梓就退到了房門外。

    ………………

    這會兒已經是近乎十月的天氣,院內隱隱的有涼風而過。

    清風齋門口。

    盧湛箐披著披風迎面而立,後面的數名侍婢緊隨。

    很快,一名侍婢匆匆過來,衝著盧湛箐就是一輯。

    “怎麼樣?”盧湛箐問。

    侍婢垂首道,“太子妃孕吐,太醫所查,並無大礙。”

    “那就好!”

    盧湛箐鬆了口氣。盧湛箐身側的侍婢過去給那名傳話的侍婢手裡塞了一枚銀錠子。

    那名侍婢彎膝,“多謝良媛!”

    “去吧!”

    那名侍婢離去,盧湛箐這方擺手,一行人轉身回去。

    盧湛箐身側的侍婢不解,“良媛等在這邊幾步半個時辰,為什麼不前往太子妃宮中拜見?”

    盧湛箐輕輕一笑,夜色中,柔美的面容只若朝華,

    “太子在太子妃身邊便足夠了,再者今兒太子妃身心俱疲,我等還是不要攪擾的好!”

    “是!”侍婢應諾。

    盧湛箐展顏,一行人甫入清風齋。

    當盧湛箐身後的侍婢隱在清風齋的門內,外面一道暗影閃過。

    …………………………

    太子妃寢宮。

    屏風之後,桐梓低低的和南耀羽耳語聲聲。

    南耀羽眼中幽光閃過,隨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笑意。

    “果然……”

    擺手,南耀羽示意桐梓退下。

    桐梓身影退後,南耀羽抬腳拐過前面的屏風,但見梳妝台前,姣好的人兒坐在鏡子前面,一頭烏黑秀髮綿延而下,更顯得那張姣好的面容俊俏美麗。

    “淺淺,很美!”南耀羽讚歎。

    唐淺淺轉頭,回以嫣然一笑。隨後起身往南耀羽的身前走去,寬大的袍子罩在身上,只更若似仙。

    南耀羽順手把她拉過來,眉若傾城,“本宮好奇怎麼淺淺不穿你的睡衣睡褲了?”

    唐淺淺看似嬌嗔的抬眸瞄過去,“羽喜歡?”

    南耀羽上下打量這唐淺淺身上的穿著,搖頭,“還是這衣服好看!”

    唐淺淺嫣然,“願為君悅!”

    隨後,傾身依靠到南耀羽的懷裡。

    她當然也想穿自己喜歡熟悉的衣服,只是現在懷著身孕,為了自己的腰腹還有福兒的健康發展,現在也只能委屈穿著這裡的衣服,只是似乎這陣子看著,這裡的“睡衣”還很好看。

    南耀羽一笑,反手擁住她。

    只是手掌撫到唐淺淺腰腹,南耀羽的眉心不由又是一凝,“當真不喝藥?”

    唐淺淺搖頭,“臣妾不會讓福兒有事的!”

    “可是言而有信?”

    “當然!”

    “若是出了事……”南耀羽輕哼,一手擰到了唐淺淺的腰腹上,“你可是小心了!”

    南耀羽大掌之下,正是最柔軟的地方,唐淺淺輕喘了聲,一手打到南耀羽的胸前。

    南耀羽悶笑拉過她的手,兩人再度相依。

    清靜的寢室之內,竟是溫情和緩。

    —————————————————————

    唐府。

    唐少聰渾身僵硬的立在院中的河邊,呆呆的看著眼前在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面,幾若恍惚。

    那個侍婢說的話一遍遍的在耳邊響起,眼前閃過的是那張似乎從小就待他極好的柔美面容。

    不,不是她。

    一定不是!

    唐少聰咬牙,因為用力過大,唇角上幾乎流出血紅。

    倏的,他轉身往內宅而去。

    既然沒辦法確定,他就去問父親!

    很快唐少聰就到了父親的房間,父親房間的房門虛掩,空無一人。

    唐少聰心思閃轉,直奔向祠堂。

    剛拐過祠堂外,就看著數名唐府家丁守在門口。

    唐少聰抬頭看了眼四周,飛身提起縱身上去。

    ……

    祠堂內。

    燈火通明。

    燃起的檀香繚繞籠罩著一排排的唐家先祖靈位。

    只是幾天之內就好像老了十多歲的唐相背手而立,渾然的目光在諸位靈位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到一側畫像之上。

    一如書房中的畫像一般,裡面的人兒卻更顯得幾分調皮,嫣然。

    唐相的嘴角緩緩一勾,平波幾若死寂的面容上終於顯出一抹淡淡笑意,

    <b

    r>“蘭兒,為夫好想你……”

    緩緩輕嘆沿著檀香繚繞而上。

    屋頂上,屈膝坐在其上的唐少聰仰頭看著頭頂上的遼闊星空,眼角緩緩的滑下一滴淚珠。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2
善有善報

    京城郊外百里。

    數百匹馬兒疾馳而過,驚起塵土飛揚。

    為首之人頭戴盔甲,面色俊美,卻正是大皇子南耀澤。

    **************************************************************

    翌日眭。

    唐夫人過世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再有前陣子上官商號的事情在朝中鬧了一陣子,就是連京城內外有些人面的商家也多少知道了原來的上官商號主事唐夫人的總總事情,雖也有不少各種說辭,可畢竟唐夫人背後還有唐相,所以聽聞了唐夫人身死,也都紛紛的過來弔唁。

    一時,唐相門口人來不絕。

    太子府中上下的一眾侍妾自然也是知道,尤其知道因為太子妃身子不爽,昨兒又找了太醫連夜看望,所以早早的商量過後,都守在門口,在唐淺淺準備要出府的時候才上前表示關切,為首的自然是盧良媛氈。

    “妾等還請太子妃小心身子,萬務珍重!”盧良媛垂首。身後的一眾美人兒也跟著躬身。

    唐淺淺點頭,目光在盧良媛的身上稍稍的停頓了下,轉頭往她身後的那美人兒身上看過去,在看到站在後面的無煙時,無煙躬身垂首,很是恭敬的一福。

    唐淺淺微微挑眉,看向盧良媛,“這幾日府裡的大小事務就先交給你了!”

    盧良媛一愣,“妾身……”

    唐淺淺擺手,“昨兒盧良媛的擔心,本宮知道。盧良媛不必推辭!”

    “是!”

    略微猶豫,盧良媛應諾。

    唐淺淺轉身離去。

    太子府外,車馬啟程。

    隨同唐淺淺一同坐上車馬的桃紅不解,“太子妃相信她?”

    唐淺淺微微一笑,“傻丫頭……”

    桃紅愣住,小姐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嘍?只是既然不相信,幹嘛還讓她暫管府中事務?前後不過就是這幾日的事情,太子妃還能應付不來?

    瞧著桃紅的不解,唐淺淺搖頭,繼而閉上眼睛,

    “是太子的意思!”

    稍許,唐淺淺哼出這句話。

    不知道是因為唐淺淺話裡的清淡還是因為她說了“太子”這兩個字,桃紅抿緊了嘴角,垂下頭不說話了。只是眼底卻還是洩出淺淺的怨憤。

    太子府上下都是太子妃打理的,幹嘛要交給別人!即便是為了照顧太子妃懷有身孕,也沒必要這麼快吧!

    相對於桃紅的肺腑,唐淺淺自是不予理會。

    冥神的思慮當中,盧湛箐那張絕美的面容卻是越來越清晰。

    這個女子……

    ——————————————————

    唐相府。

    唐淺淺的車駕到了門口的時候,正逢一些人離開,遠遠的看到唐淺淺的車駕,紛紛靜立一旁相望。

    因為是前往弔唁,所以臨出門的時候她已經吩咐把車駕上的繁華錦飾拆下去了大半兒,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是太子府的車駕。

    車馬停靠,當桃紅的身影先下來,相送在門口的唐府管家才赫然醒悟,急忙的過來,“太子妃!”

    先前正要走的那夥人正是一些商家,在聽到唐府管家的話之後就不約的停下,轉頭張望。

    他們早就聽說太子妃華服翩然,尤其是上官商號風波過後,太子妃這位上官商號的現任主事更是名揚遠播。

    上官商號雖說之前的確是實力雄厚,可這些年早就一年不如一年,在他們眼中看來,要不是背後有唐相的名頭撐著,根本就到不了現在。後來聽聞朝堂上的參奏之後,大多人都想這上官商號這次是真的難以翻身了,只是誰也沒想到太子妃竟然會出面,而且不出幾日,上官商號就已經改頭換面。雖說如今時日尚短,還沒有看出什麼成效,可當他們偶再入上官商號時,已然發現了大有不同。尤其是各

    家掌櫃的臉上都沒了先前的恍惚不安,眼中明亮,甚是喜悅。所以,連帶對這位很少商家見過的太子妃也更有了好奇。

    下了車馬的桃紅瞥了眼四周並沒有退開的一眾人等,憑他們身上的穿著也能猜出來大多都是商人,當即掀開車簾,對車裡的唐淺淺低語,“太子妃,外面有不少人!”

    唐淺淺點頭,即便桃紅不說,透過車簾她也能看得到。

    既然他們好奇,就隨他們去吧。

    唐淺淺點頭,示意桃紅掀開車簾。

    車簾掀開,唐淺淺幾乎都能聽到車簾外大多幾乎屏住的呼吸。

    她抬眸,姣好的面容上顯出清澈一笑。

    這次,她穿的簡單樸素,除了頭上的發髻是婦人裝扮,並沒有戴上過多的飾品,而又因為腹中福兒的關係,臉上也只是淺淺的沾了些粉兒。

    只是當車外明亮的陽光罩在她的身上,那身絕美的風華還是讓四周的一眾人等驚呆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垂眸,姣好的睫毛帶出的淺淺影絡竟都是讓人驚豔。肌膚上沒有粉黛,更顯得吹彈可破,瑩瑩猶如白玉皎華,即便身上平凡普通,卻已然耀人,只是這當中最為讓人驚嘆的是她的那雙明亮清明的眸子。

    隱帶憂傷,可又更是堅強,清澈的讓人心頭一動。

    即便此刻頭頂上陰雲密佈,身側寒風凌冽,可當這雙目光看過來的霎那,也好像都瞬間飄無消散。

    他們只呆呆的看著唐淺淺,直到唐淺淺的腳下落地,他們才回過神來,也才意識到剛才他們竟幾乎屏住了呼吸。

    唐淺淺先前並不以為意,她只以為是宮中的美女太多,而普通商家便看不到那許多美女,所以在看到她這樣突然冒出頭來還算是漂亮的女子,最重要是她是太子妃的緣故所以面露出些許痴迷神色。只是當稍微定睛看時,發現他們的眼中雖有驚豔,可更多的是訝然佩服。轉眼,唐淺淺明白了。

    唐淺淺貝齒輕露,眉宇間笑意淺淺。

    一時,更勝卻人間無數。

    只是此刻,並非是她停留的時候,她抬腳往唐府內走去,只是身形剛不過數步,便聽到不遠處一聲低呼,“太子妃!”

    這聲音傳來,在場的一眾商家都不由轉頭看去,而在看到那人時,不約的都面露訝然。

    唐淺淺側目,但見幾個人立在牆角之側。為首那人白衣華服,手裡一柄摺扇,頭上束髮錦帶,俊逸飄美,不正是方家公子方雲來。身後的人手裡捧著數個寬長的盒子,樸實素色,顯然是要到唐府來弔唁的。

    唐淺淺臉上略顯生疏的笑意泛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熟稔。“方公子!”

    方雲來幾步前來,拱手一輯,“太子妃節哀!”

    “多謝!”

    兩人並沒有多說,先後進去了唐府內。

    只是身後的一眾商家們的臉上已經各有不同。

    雖太子妃和方家公子表現的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可他們走南闖北,也是見識不少,這顯然太子妃和方公子是早有相識。

    各自對望一眼,分別轉身告辭離開。

    ……………………

    唐相府內。

    靈堂外。

    方雲來燃香致哀,隨後送上自己身後隨從帶來的東西,又和唐相安慰幾句,隨後告辭離去。

    他是商家大戶,先前和上官商號並沒有什麼太多交情,唐嫣然和唐少聰也沒有見過他。只是因為他也曾出入宮廷,和唐相見過幾面,尚算是頗有身份。所以離開的時候,唐相吩咐唐少聰相送。

    方雲來應諾,只是轉身時,不經意的往唐淺淺的方向看了眼。

    唐淺淺靜跪在蒲團之上,察覺到他的視線抬頭時,方雲來已經隨著唐少聰的身影離去。

    唐淺淺倒是沒覺得什麼,一直跪在她身後的桃紅這會兒偷偷的湊過來,“太子妃,我們還沒有到府外的時候,方公子就在了!”

    “……”

    唐淺淺挑了下眉

    ,看向早已經沒了身影的方向。

    …………

    府外。

    唐少聰離去,方雲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身後氣勢斐然的唐府大門。嘴角微抿。

    身後,侍從跟上,“公子!”

    方雲來擺手,“走吧!”

    “是!”

    只是這一行人看看轉身,幾匹飛速的馬兒疾馳而到。

    為首的,錦衣布袍,眉宇間的英氣赫然。

    “大皇子殿下!”方雲來訝然。

    馬背上的人飛身而下,落到方雲來的面前。“你來了!”

    方雲來點頭。

    大皇子南耀澤並沒有和他寒暄的意思,擦肩而過。

    方雲來及時抓住他的胳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唐夫人當真是暴斃?”

    南耀澤神色一凜,轉頭看了眼他。

    幽深的眸底暗澤一片,方雲來一愣,鬆了手。

    南耀羽沒說話,直接進府。

    門口的唐府管家急急忙忙的跟上去,隱約間聽到府內高呼,“大皇子殿下到——”

    門外幾匹馬兒軍士在列。

    方雲來盯著那邊的方向,須彌,轉身離去。

    ————————————————————

    議政殿。

    “太子殿下,臣聽聞一早大皇子就回來了!”

    司徒空躬身回稟。

    案几之後,南耀羽看著手裡的摺子,只好像是沒聽到。

    司徒空看了眼,“臣聽聞一路之上大皇子跑死了三匹馬兒!”

    “……”

    還是沒有反應。司徒空接著道,“……而且大皇子殿下一入京城就去了唐相府中弔唁!這會兒,太子妃也正在相府!”

    “啪——”

    南耀羽手裡的摺子摔到桌上,司徒空趕緊的噤聲。

    南耀羽斜睇過去,“你想說什麼?”

    司徒空拱手,看似驚恐的垂首道,“臣想說盧尚書已經上了摺子,說唐夫人身死有異,疑是人所為。臣是想壓下的,只是這摺子已經轉到了皇上手裡,這會兒皇上恐怕也已經知道了!”

    這和剛才他說那些根本就沒有關係。

    南耀羽眉角狠狠一跳,瞪著他,“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司徒空仍拱手,“並非臣不利,而是盧尚書機智,臣只擅長陽謀,確是防不勝防!臣以為只有太子殿下能抑之!”

    南耀羽的眸子一眯,“你是說本宮擅長陰謀,和那個老傢伙旗鼓相當?”

    司徒空又是低諾,“臣不曾那樣提及!”說也是太子您自己提的。

    南耀羽冷哼,“司徒,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臣不敢!”

    完全惶恐神態。

    南耀羽只覺得額頭青筋微蹦,“滾!”

    ……

    司徒空躬身從議政殿出來,在殿門關合之後,立刻就挺直了身子,四肢百骸只覺得一陣通爽舒暢。

    他大膽了嗎?

    他也覺得自己這陣子的膽子似乎是越來越大了。

    為什麼呢?

    能抓住一點兒主子的痛腳,還真是覺得尤其的痛快啊!痛快!

    殿內。

    南耀羽盯著再度拿回到手裡的摺子,深吸了口氣,“桐梓!”

    一直就隱在暗處的桐梓站出來,“在!”

    “保護好太子妃!”

    “是!”

    桐梓應諾。

    自從大佛寺之後,太子妃身邊早已經佈置了影衛,即便是連夜裡也是如此,太子這樣說聽上去像是多此一舉,可言外之意卻無不是清楚明朗。太子妃還是要和旁人保持一下距離,尤其是那位大皇子。

    ——————————————————

    唐相府中。

    靈堂旁不遠的偏殿外。

    曲折的亭廊之下,就是波光琳琳的湖水,微微蕩漾。

    一身素服的唐淺淺立在石桌之旁,不遠就是正面對著湖水的南耀澤。

    他一身的衣袍迎風瑟瑟,映襯得他的面容更加的俊朗出塵。

    數月不見,他的身上平添了幾多風塵滄桑。

    對她來說,也好像更加的遙遠不可及。

    剛才在靈堂看到他,不止是她驚訝,就是連唐相也是不可置信。她就知道他一定是連夜趕來。

    江南的事情雖說她並不清楚,可這才幾個月,他就回來了!因為他本身的爵位,他定然是辦妥了才歸來!而這樣一來,他定然很是辛苦。

    他這樣急速回來的用意她不知道,可這剛回京就到唐府來的舉動,就足以讓她感激。即便他實在不需要這麼做。

    “多謝大皇子!”唐淺淺道。

    南耀澤背對著她,沒說話。

    見他沒說話,唐淺淺也便住了嘴,拿起桌上桃紅先前備好的暖茶,轉頭看著眼前的這道碧波清池。

    靈堂裡的人,本是她不喜的。可為了唐府的顏面還有她太子妃的名聲,她不得不維持著孝順的名頭,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機會,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過了會兒,南耀澤終於轉身,坐到了石凳上,正在唐淺淺對面。

    和某個男人相似的面容一般,眉宇間多了些男子的浩然正氣和端正。

    “你還好嗎?”南耀澤問。

    唐淺淺喝著茶的舉動一頓,她轉眸安詳南耀澤,“大皇子知道本宮已經懷有身孕了麼?”

    南耀澤嘴角一沉,“恭喜!”

    唐淺淺扯了扯唇角,尚算應承。

    南耀澤看到她臉上的神情,眼中些許複雜閃過。

    唐淺淺低下頭,權當作沒看到。

    “你可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突的,他問。

    唐淺淺捏著杯子的手微微一緊,她抬眸,直對上他的目光。

    南耀澤好像一直盯著她,在看到她抬頭看過來之後,嘴角輕輕的勾起一抹弧度,“當年,我就在這裡遇到了你!”

    說著,南耀澤抬手指向一側。

    唐淺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邊是一道假山,假山之後幾叢的碧綠青杉在風中微微搖晃。耳邊,南耀澤的話再度入耳,“那時候,你才七歲。那日,府中和今日一樣,一片縞素……”

    唐淺淺的眼前好似浮現出昨日在靈堂外模糊看到的那一幕……又好像不是,只是模糊中她小小的身子在府內奔跑,直到沒了力氣。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只坐在地上,捧著膝蓋哭泣。身上也壓著巨大的石頭,喘不上氣來。

    或許她只是哭了一會兒,又或者好久,因為淚水總也擦不干。

    “不要哭了!”

    一個聲音在耳邊迴響。

    是個幼童。

    她抬頭,眼前正站著一個孩童,瘦瘦弱弱的,看上去似乎比她還要小,頭上青發薄束,很是漂亮。

    他的手裡拿著一方絹帕,險險的遞在她的面前。

    她愣了愣,接過來,使勁的把臉上的淚水都擦了過去。想要反手還給他的時候,發現這方絹帕好像不能用了,“謝謝!”她生硬的開口。

    稚嫩的聲音讓那個孩童一笑,他坐到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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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你很難受嗎?”他問。

    她咬唇看著他,沒說話。

    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什麼,“如果我換做是你,我也很難受!”

    孩童的聲音讓她喉嚨裡哽嚥了聲,險些再哭出來。

    “不要哭了!”

    孩童的眼裡好像也含上了某種淚光的東西,他急忙的說著,伸手攬住了她幼小的肩膀,“有我在,不要哭了!”

    只是他越是這樣說,她哭的越凶。最後孩童一個用力,把她攬到了懷裡。“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只是,當他這樣說了之後,她反而不哭了。

    過了會兒,她推開他,“我沒事了!”

    “真的?”孩童不相信。

    “當然!”她仰頭,緊抱著自己的雙膝抬眼看向天上的藍天白雲。“剛才我只是不舒服,所以才哭,現在沒事了!”

    孩童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看出了孩童眼中的憐憫,她笑著,異常堅定的說道,“哭是弱者所為,所以以後我不會哭。”

    “母親死了,弟弟也走了,我要好好活著,連他們的份兒一起好好的活著。”

    “你知道一句話嗎?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南耀澤輕笑著,把玩著手裡的杯盞,像是沉浸在多年前的回憶中,“那時候,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

    南耀澤看向她,臉上悲哀浮現,一字一句卻是說的異常堅定,“原來那時候你就知道你的生母親弟是怎麼死的。這些年,你竟是一直隱忍……”

    迷濛的視線漸漸清明,唐淺淺看著眼前的男子,緊緊的握著手裡的杯盞,幾乎要用盡了全力才沒有讓自己失態。

    她彎起唇角,輕輕的搖了搖頭,“是嗎?我不記得了!”

    南耀澤盯著她,那雙幽深的眸子像是能直視到心裡去的銳利。

    唐淺淺毫不猶豫的對視過去,只是沒一會兒,唐淺淺又是輕嘲一笑,“難道大皇子是懷疑我?”

    南耀澤一滯,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臉上劃過一道痛色,他深吸了口氣,低下頭,“我沒這麼想過!”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低頭摩挲著手裡的杯盞。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這麼想,這陣子她沒有從他那邊的人手裡得知什麼隱秘,可想必他得到的消息也足以判斷唐夫人的所為,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回來。只是也唯有這麼說才能讓她心下猶如擂鼓的跳躍慢慢消停下來。可淺淺餘下來的波蕩還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拿起茶盞喝了口。

    “等一下!”

    還沒等茶盞裡的茶水入口,南耀澤攔住她,伸手把她手裡的茶盞接過來,“涼了……”說著,他把杯子裡的茶水灑到一邊,拿起保了溫度的壺,給她倒了一杯。

    “有勞!”

    唐淺淺道謝,接過來。手指不經意的和他的相碰,淡淡溫熱傳過來悸動到她的心間。

    唐淺淺轉頭往亭廊外看過去,目光落在那道假山上,手裡的茶盞捧起,她淺淺的喝了一口。

    尚暖。

    *********************************************************

    政務殿。

    皇帝看著低頭看著手頭上的摺子,又看看立在龍案另一側的身影,眉心狠狠一抖。

    “你不去唐府?”皇帝問。聽似關切實際上卻是恨不得這位趕緊離開。

    南耀羽皺眉,“父皇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皇帝倏的瞪大了眼睛,胸口有些起伏。南耀羽只當是沒看到,“聽說兄長入京直接就去了唐府,難不成父皇是遷怒?”

    皇帝咬牙,直接把手裡的摺子往南耀羽的身上扔

    過去。

    南耀羽一側身就躲了過去。摺子落到了他身後數米遠的地上。

    “你想氣死朕?”

    皇帝怒吼了聲。

    南耀羽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可隨後還是嚥了下去,抿了抿嘴角,微微躬身,“兒臣此來是有事想要稟告父皇!”

    皇帝見南耀羽的模樣,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恭順。

    當即乾咳了聲,坐到龍椅上,“說罷——”

    聽著頭頂上傳來的某位皇帝刻意拖長的聲音,南耀羽的嘴角不著痕跡的一彎,道,“兒臣想問父皇,父皇如何看唐夫人身死一事!”

    南耀羽的話聽似恭敬,可他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皇帝的嘴角一抽。

    先還說是“稟告”,這一轉眼的怎麼就變成了“想問”?

    “朕的看法很重要?”皇帝半陰不陽的哼了聲。

    南耀羽點頭,“很重要!”

    皇帝眼中不可察的掠過一道喜色,只是眉心微凜,還是質疑的神情,“或者唐夫人身死和太子妃……”

    南耀羽嘴角陡然一沉,“父皇是想要說自己識人不清?”

    太子妃是皇帝老人家親自賜婚的。

    皇帝作勢為難的撫著額頭,“朕也並非聖賢,孰能——”無過。

    “父皇!”不容皇帝再說下去,南耀羽已經挺直了身子,冷冷的看向皇帝,“父皇終於知道唐相為人不殊,那就先請父皇誅唐相九族——”

    皇帝的的嘴角狠狠一顫,臉色也登時黑下來。

    這個逆子——

    南耀羽瞟了皇帝一眼,“兒臣適才只是玩笑之語,不要說唐相清正不阿,即便唐相真的犯下滅九族之禍,太子妃如今身懷皇嗣,也罪不至死!”

    “……”

    皇帝的臉色更難看。

    南耀羽也不理會,只是轉眸左右打量了政務殿上下,“父皇這殿裡的摺子似乎比兒臣那裡還要少——身為皇帝,兒臣以為還是國事為重!”

    隨後,南耀羽也不理會皇帝什麼表情,轉身走出大殿。

    皇帝瞪著南耀羽的背影,險些把桌上的摺子再給他摔過去。

    還以為他轉性了,這根本就是更惡劣,惡劣!

    當殿門關合。

    皇帝轉身衝著身側的首掌太監吩咐,“擺駕,擺駕來儀宮——”

    ……

    南耀羽聽著身後關合的殿門內傳出來的某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嘴角不著痕跡的清淺一勾。

    抬腳離開政務殿。

    ————————————————

    唐府門口。

    唐少聰相送南耀澤,卻在門口的時候,南耀澤突然轉身把唐少聰拉到了一邊,“你可知你母親如何身死?”

    低沉在耳邊的話讓唐少聰的臉上立時蒼白。

    不用唐少聰說話,只看著唐少聰臉上的神情,南耀澤的心下就是一沉,“你不會以為是……”

    “不,不是!”唐少聰搖頭,強撐著的聲音裡微微顫抖。

    他看向南耀澤,“任是誰,我也不會以為是她!”

    南耀澤心下微定,他拍了拍唐少聰的肩膀,“凡事有因必有果,所以,你也毋須太過傷心!”

    隨隨後,南耀澤翻身上馬,撥馬離開。

    唐少聰看著南耀澤離開的背影,神情恍惚,恍若有失。

    突的,身後有些慌亂的腳步急急的趕過來。

    唐少聰回頭,卻是桃紅,“怎麼了?”

    桃紅咬著唇角,顯然很是擔心,“公子,太子妃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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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當唐少聰走到亭廊之外,就看著亭廊內那個堪似柔弱的身影,正遙看著唐府院內的那座假山,一動不動。

    她的面容依舊美好,眼底閃過的恍惚失神卻好像失去了神采的一波虹光。

    唐少聰不知不覺的放緩了腳步,直到那個亭廊中的人身形一動,他才驟然回神。

    唐少聰扯了扯嘴角,下一刻臉上已經蕩漾淺笑,“姐姐!”

    唐淺淺聞聲回頭,唐少聰已經到了她跟前,拿起桌上的一個空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對於唐少聰的隨意,唐淺淺無奈搖頭,只是看到唐少聰身上的一身縞素,臉上的笑意不免又是一斂,“父親身心俱疲,如今相府裡只能靠你了!”

    唐少聰喝著茶水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一飲而盡,“放心吧,我知道!”

    “那就好!”唐淺淺給唐少聰又倒了一杯。

    唐少聰接過來,這次倒是沒有喝。

    他在手裡把玩了會兒,看向唐淺淺,“姐姐剛才在看什麼?”

    唐淺淺一滯,抿了抿唇,轉頭看向那處碧波旁的假山,

    “我在想先前的事情!”

    唐少聰臉上一喜,“姐姐想到了?”

    唐淺淺眼中又是一閃恍惚,“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姐姐……”

    唐少聰的耳邊回過昨夜裡在祠堂屋頂聽到的父親的話,不自主的拉住唐淺淺的手,“姐姐,一切有我!”

    手背上的暖意襲來,唐淺淺的視線沿著他握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緩緩上移,最後落在唐少聰那張尚顯稚嫩的面孔上。

    唐嫣然和他一母同胞,唐嫣然就顯得比他要成熟的多,而事實上,似乎還是他先從母體裡出來的。

    唐淺淺彎了彎唇,頜首算是應諾。

    唐少聰扯開嘴角,雪白的牙齒露了出來,那張面孔更顯稚嫩。

    姐弟二人又在亭廊裡坐了會兒,一起回去前面的靈堂。

    拐過一道門庭的時候,唐淺淺突然想到一件事,“少聰,我是不是會水?”

    唐少聰前行的步子一頓,“姐姐當真是想起什麼了?”

    唐淺淺苦笑搖頭,“我只是隨口一問。”

    唐少聰迅速左右看了眼四周,悄悄的附耳過去,“姐姐不讓我告訴旁人,姐姐是會水的!”

    “……”

    唐淺淺點頭,心下卻是狠狠一沉。

    ——————————————————————————————

    皇宮。

    來儀宮。

    “他當真是這麼說?”淑妃臉上帶著不可抑止的欣喜,本就美好無邊的面容更若朱華。

    皇帝看著淑妃如此激動,臉上卻是無奈憐惜,他攬過淑妃的肩膀,“那個小子又沒有說什麼好話,你何必如此!”

    淑妃仍沉浸在剛才皇帝對她說的那番激動裡,她拉扯著皇帝的手,唇角笑意浮動,“可他這不是已經在讓步了?”

    有嗎?

    皇帝眉心微微一動,他怎麼沒察覺到。

    淑妃依靠在皇帝的胸前,眼中晶瑩閃爍,“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就一直避而不見,不管我怎麼想要見他,怎麼想要解釋他都不聽,更連帶皇上,他都冷言相對。臣妾心裡一直難安。好不容易等他親政,等他成婚,如今更還有了骨血……他終於知道為人父母之難了!臣妾又怎麼能不高興欣然!”

    說話間,淑妃的聲音裡幾乎哽咽。

    皇帝輕嘆,臂膀之下更是攬緊了她,“秋兒!”

    耳畔聲音直入肺腑,淑妃反身攬住了皇帝的腰身,“皇上!”

    四周的侍婢早已經退了下去,房中之餘交錯的身影,迭迭似影。
li60830 發表於 2019-4-24 15:12
真憑實據
    太子府。

    太子妃寢宮。

    明亮的宮燈之下,唐淺淺坐在軟塌上,看著書冊,吃著零食酸梅。

    一旁的桃紅和桃香則是暗自慶幸著今兒晚膳的時候太子妃吃的尚算圓滿。雖也有嘔吐的反應,可比起午膳時候,大多的飯菜還是吃了下去。尤其現在還有精神,就更讓人欣慰。

    ——昨兒太子妃嘔吐之後,太子就吩咐絕不能讓太子妃有什麼閃失眭。

    她們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婢,自然會努力把太子妃養的白白胖胖,可太子一言,就不得不讓她們再多擔心一些。尤其一會兒太子殿下還會過來。

    這邊桃紅桃香心裡舒了口氣,那邊唐淺淺看似在看著手裡的書冊,專注非常,可實際上,眼中焦距失迷,閃過的卻是好似夢裡,又好似魂出殼竅看到的一幕幕。

    ……不是虛假,不是她胡思亂想,而是原來的唐淺碧曾經親自經歷的所有一切贈。

    當最後定格在唐少聰對她說的原來的唐淺碧也會水的那一刻,唐淺淺只徒然的一個激靈。

    她怕!

    突然間,莫名的懼怕從腳下蔓延而上。

    她壓住自己的腹部,急急的吃了顆話梅,讓唇齒間的酸澀湧入喉嚨,直入肺腑。

    一開始她或者可以以為是原來的唐淺碧留給她的影像,又或者是神鬼莫測的什麼某種預兆。可那些一幕幕的影像,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她面前……即便身為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她也莫名的有些怕。

    其實她沒必要怕!

    畢竟若非因緣,她也不可能落到這個身上,不是?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尤其現在腹中又有了福兒,她又是傾心的喜歡現在的這個男人。

    若是日後當真注定了她就是唐淺碧,唐淺碧就是她,那至少她總不會過的提心吊膽了。

    對,沒錯!

    她真的不需要怕!

    唐淺淺再次往嘴裡塞了個酸梅。

    或許是這個酸梅太酸,塞到嘴裡的時候,唐淺淺只覺得一股酸意從骨子裡冒出來,只讓她打了個激靈。

    桃紅桃香總算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趕忙的過來,“太子妃,您怎麼樣?”

    唐淺淺趕緊的把嘴裡的酸梅吐出來,“無妨!只是吃的多了……”

    “……”

    ————————————

    唐相相府。

    依舊是靈堂之側的偏殿。

    唐嫣然不可置信的盯著唐少聰,不相信他嘴裡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剛才說什麼?”

    唐少聰看著她,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我相信不是姐姐!”

    “不是她會是誰?”唐嫣然低啞的聲音幾乎咆哮,“別忘了,母親過世前一天你和母親說話時,母親還說要給你做身衣服,母親這麼疼愛你,怎麼可能連衣服都沒有做成就這麼——”

    “嫣然!”唐少聰打斷她,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杯子,眼中通紅,“……命定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什麼命定,母親根本就是被那個女人給——”

    “不要說了!”唐少聰霍得起身,盯向唐嫣然的眸子裡幽光四射,“我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

    唐嫣然看著他,心裡陡然的有些顫慄。瞳孔也不自覺的微縮。

    唐少聰看到她眼中的躲閃,心頭最後的那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腳下踉蹌著退回到座位上,“果然,你果然是知道的……”俊美的面容泛起慘白。

    唐嫣然猛地咬住嘴角,盈盈的淚水從眼中滑下來。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嗚嚥著說。

    唐少聰輕嗤了聲,仰頭把杯子裡的涼茶一飲而盡。

    唐嫣然咬著唇角,眼中的淚水如滾而下。

    眼前的人和她一母同胞,此刻竟是陌生的讓她害怕。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或許說錯了什麼,又或者做錯了什麼,可如今母親已經沒有了,世上就只有他們兩個最親,若是他也生疏了她,不理會她,那她豈不是一個人?

    陡然的寒涼讓唐嫣然的背脊一陣發涼,再也顧不得什麼,唐嫣然抓住唐少聰的胳膊,“少聰,少聰,以後只有我們兩個了啊,只有我們兩個了!”

    唐少聰看著唐嫣然淚如雨下,胸口的濕意也不由傾瀉而下。

    在他眼裡,她一直是嬌縱,恣意,張狂。父親寵愛,母親寵溺,就連那個姐夫也曾視若珍寶。而現在,那個姐夫雖仍疼愛,卻絕不會如先前那般,父親對她也更顯平淡,唯一仍寵溺她的母親如今也……

    “嫣然……”唐少聰拉住唐嫣然的手,手指間用力的讓他自己都渾然疼痛,“我們還有父親,還有姐姐,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好不好?”

    唐嫣然身形一顫,盯著唐少聰,不可置信的搖頭。

    他說什麼?

    過去的就過去!

    怎麼能,怎麼能!

    “唐少聰,難道你不知道現在躺在外面的人是你的母親?你的親生母親?”唐嫣然幾乎再度嘶喊起來。

    唐少聰咬牙,眼中的猩紅迸裂而出,“唐嫣然,你只知道自己的喪母之痛,那你知不知道多年前外面還躺過別人!你的母親是母親,別人的母親就不是母親了!”

    “你——”

    唐嫣然踉蹌後退,幾步跌倒在地上。

    唐少聰深吸了好幾口才喘勻了氣息,他低頭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唐嫣然苦苦一笑,“事到如今,你還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好笑,我以為我足可以擔當唐家重任,原來在這個家裡,我才是最傻的那個!”

    “如今母親身死,就已經為當年所做之事付出了代價,我不管你怎麼想,我也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只知道如果你們再繼續爭鬥下去,我再也不會踏進這裡一步!”

    說完,唐少聰推開半掩著的房門,走了出去。

    他走到靈堂之內,燃起冥香,躬身叩首。

    他知道若是身有擔當,他不能這麼做,可他沒辦法做到果斷,沒辦法做到取捨。

    ……懦夫嗎?

    他認了!

    ————————————————————

    明月高懸,

    京城之中,仍是一如之前,熱鬧非常。

    清風倌。

    大紅的燈籠喧騰,裡面人來人往,嬌聲燕語,好不熱鬧。

    走廊最深處的雅間之內,方雲來一襲豔色衣衫,黑髮籠罩在身後,散落滿肩,俊美的面容更若傾城奪魄。若非是喉嚨上明顯的凸起,幾若女子。

    杯中的香茶在他的手裡掀翻,點點的茶香屋內縈繞。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錦衣素服,頭上束髮的金冠彰顯不凡,俊朗的面容沉波如潭,棱角有型的唇角緊抿,四周只餘冷寒。

    終於,兩盞茶烹出。

    一道不悅的聲音也同時響起,“若是你心思不在這裡,大可以先離開!”

    豔色衣衫的男子寬袖掃出,竟帶無限風情。

    錦衣素服男子抬眉睇了他一眼,拿起一盞茶,輕飲淺茗。

    “若是你府上的人知道你這樣輕浮,恐怕方家掌事之位落不到你的身上!”

    豔色衣衫的人正是方雲來,對面坐著的無疑就是大皇子南耀澤。

    方雲來悻悻的瞪了眼南耀澤,“若非是知道你九死一生歸來,我何必這樣錦衣華服只為博你一笑,你倒是好,還笑話我!”

    南耀澤難得的扯了扯嘴角,把手裡的茶盞舉了舉,“多謝!”

    方雲來哼了聲,舉起自己手裡的茶盞碰了下。

    只是香茶未入喉嚨,南耀澤已經輕哼,“你的消息倒是靈敏!”

    方雲來輕嘆,“我方家產業遍佈大江南北,個把消息還是有的,何況當時那些刺客意圖刺殺你的鎮子裡正巧有我方家的產業!”

    南耀澤不置可否,只是眼底的暈色更是深濃。

    方雲來和南耀澤也是相交多年,豈察覺不到,當即傾身過去,“是誰?”

    南耀澤喝茶不語,

    方雲來擰了眉心,“皇上的意思是不予聲張?”

    南耀澤喝著茶的動作微微一滯,方雲來臉上一變,“難道是——”

    南耀澤抬手,止住了他後面的話。

    “沒有真憑實據,我不想多言!”

    真憑實據?

    方雲來甩下手裡的杯子,“若是真的有真憑實據,恐怕你也就是身首異處了!”

    南耀澤無言,只是把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一張熟悉的容顏在他的眼前一晃而過。

    須彌,南耀澤開口,“雲來,她想起來了!”

    “誰?”

    方雲來下意識的一問,旋即明了,眼中波光微動,一顯複雜。

    *****************************************************************

    太子府。

    唐淺淺早晨醒來,身側沒有熟悉的菊香。

    她知道他定然是一夜未歸。

    或者朝中發生了什麼大事?也對,大皇子連夜趕來,定然不僅僅只是因為唐夫人身死……轉念又想到現在的記憶中關於這兄弟兩個的種種,又是有些頭疼,他們是朋友,還是敵人?

    呃,反正只要能讓她做個好吃懶做的米蟲,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都和她無關!

    如此對自己說著,唐淺淺起身,簡單的洗漱過後,便再度去了唐府。

    今日,是唐府最後一日停棺。明日,便是大喪。

    前兩日唐府中來往人數不少,今兒府中顯然清靜。

    只是當唐淺淺立在靈堂之前,卻發現並非是她以為的那麼簡單。

    唐府的丫頭侍婢一身縞素,躬立在側,唐嫣然和唐少聰也在旁行禮。可四周隱隱而來的冷沉卻是讓她心頭陡然打了個顫。

    轉身,唐淺淺去了後院,直奔唐相寢室。

    還沒到門口,就看到唐相身側的隨從,“相爺在書房!”

    唐淺淺轉腳去了書房。

    書房之內。

    窗外的光亮映進。立在書架前的唐相花白了頭髮在頭上的白色束髮之下,更顯得滄桑悲涼。

    唐淺淺心頭一緊,“父親!”

    唐相聞聲回頭,看到唐淺淺之後,勾了勾唇角,招手要她過去。

    唐淺淺幾步走過去,扶住唐相的胳膊,唐相也沒有推脫,任她扶著到了軟塌那邊。

    唐淺淺又過去給唐相倒了茶,唐相接過來,拉過唐淺淺,“還是坐下吧!”

    “嗯!”

    唐淺淺坐到了唐相身側。

    唐相喝著茶,眸光閃動,顯然心思並不在茶上,唐淺淺只是看著,靜默不語。

    過了會兒,唐相終於放下茶盞,看向唐淺淺,“昨兒大皇子過來了!”

    唐淺淺抿了抿唇,唐夫人身亡,唐相本可以卻朝三日,可唐相還是堅持去了朝中,昨兒大皇子過來的時候,唐相還在朝中沒有回來。而聽唐相這話,卻是並非疑問肯定,而是話有所指。

    唐淺淺點頭,“大皇子殿下只是說了些小時候的事情,只是女兒並沒有印象……”

    唐相嘆了口氣,“那時候你還小,沒有印象也是應當,當年,大皇子體弱多病,甚是比你還要顯得羸弱……”

    “是嗎?”唐淺淺扯了扯嘴角。

    唐相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目光便往唐淺淺腰腹挪過去,言語中也含上淡淡笑意,“這個小傢伙沒有少折騰你吧!”

    因為唐相提及自己腹中的小東西,唐淺淺臉上的笑意也燦爛起來,“還好,只是昨兒這幾日有些孕吐!”

    唐相有些焦急,“這可是可大可小,怎麼樣?有什麼需要的,父親給你去置辦。呃,不對,太子是個精細的人兒,府裡有的東西,為父這裡也未必有……難怪這幾日覺得你瘦了,一定要多吃點兒,就是吐了也要吃,你的身子養的白白胖胖,才能生出個白胖小子。是不是?……”

    唐相沒有先前的輕寡,一個勁兒的說著,好像一轉眼就變成了婆媽的老婦人。

    唐淺淺的眼中幾乎含淚。她點頭,“父親放心,女兒知道一些法子是可以防孕吐的……”

    “是嗎?”

    “那是當然!”唐淺淺侃侃的把先前自己知道的一些防孕吐的知識簡單的普及了下。唐相聽的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的發問。

    書房之內,一時倒也清靜無憂。

    唐相又喝了半碗茶,唐淺淺因為說的多了,也喝了一杯。

    伺候的侍婢送上糕點,唐相擺手,示意退下。

    書房房門關和,唐相再度看向唐淺淺,“碧兒,你可知道當日為父為什麼允了你嫁給太子?”

    唐淺淺不知道唐相為什麼要提起許久之前的事情,老實的搖頭。

    唐相看著她,略顯渾濁的眸子裡透出淺淺亮光,“因為皇上曾和我提過多年前太子殿下在桃花林中對你一見傾心……”

    唐淺淺瞪大了眼睛。

    連太子都以為認錯的人事,皇帝竟然早就知道!也對,皇家的影衛什麼的無所不在,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唐相怎麼突然說起這事來了。

    “一直以來,你和大皇子走的頗為親近,為父也曾想過把你許配給大皇子,雖大皇子外出作戰,不過數年也就能回來了,饒有拖延,也是一樁美事。可是沒想到你一心所念竟是太子……皇上所言,為父雖有不信,可正如你當時所說,你的才情遠比嫣然更適合太子妃之位。為父也就應了,只是大婚之日,你連著心傷,為父懊惱後悔不迭,心想實在不行哪怕捨得這一身的官名不要,也要你安穩。幸好,現在你也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唐相的一番話讓唐嫣然心悸,她急忙抓住唐相的手。

    唐相一笑,“沒事的,我沒事!”

    唐淺淺悄悄的鬆了口氣,只是雙手仍是緊緊的不肯鬆開,唐相怎麼會察覺不到她的擔憂,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而大皇子幼年喪母……也便和你一直親近一些。”

    唐淺淺微微擰眉,唐相後面要說的,她莫約的已經察覺到。

    她是太子妃,又是懷有皇嗣,這公然和大皇子走到太近,不免會落得有些人的口實。如今,唐府也是多事之秋……

    唐淺淺臉上的神色未變,唐相的話已經回轉耳邊,

    “碧兒失憶,前塵大都忘了,可碧兒聰明,應該也看出來大皇子和太子略有不合!……其實大皇子和太子都是耀國皇嗣,更是身繫耀國上下安危,若是來日同室操戈,實乃我耀國不幸……碧兒,為父可是能相信你?”

    唐相緊緊抓住唐淺淺的手,手背上的傳來的痛意讓唐淺淺緊緊的咬住唇角。

    只是更讓她心驚的是唐相對她說的這番話。

    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

    太子府。

    清幽花語點點。

    盧湛箐帶著身後的數名侍婢在花園中緩緩而行。

    身側,太子府的管家緊隨。

    盧湛箐一邊走著,管家一邊說著各個廂房有何用處,盧湛箐連連點頭,只是眸光轉閃,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

    走了大半個花園,盧湛箐停下腳步,抬手指向前面的某處,“那裡是什麼地方?”

    管家看了眼,“那裡是太子殿下的書房!”

    “除了太子殿下,唯有太子妃能入!”

    盧湛箐點頭,輕柔一笑,“原來如此!”

    遂轉身離去,只是眼中微光,一閃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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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