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九天 作者:黑山老鬼(連載中)

 
survivoryu 2019-5-30 15:34: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1 95995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21
第一百一十章 棋宮第三子


    「這就是棋宮弟子落下的第三子?」

    火雲老祖從天而降,目光四掃,望見了那葫蘆的碎片,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

    在他面上,倒沒什麼意外之色,更多的只是不解。

    其他幾位宗主,也都沒有當著弟子們的面多說,只是眼神交流之間,便都看出了彼此心裡的疑惑:棋宮傳人,名震天下,三顆棋子亂天下,這可不是說著玩的,他們既在楚國出現,那想必便是有大圖謀,無論是想解開魔山封印,還是想滅了五大仙門,他們都準備好了。

    但誰能想到,他們臨到頭來,居然只是留下了一個假的異寶,幾隻山鬼?

    他們是想幹什麼?

    只是想借這些山鬼殺了自己門下的弟子不成?

    棋宮傳人何時眼界這麼淺了,這些弟子再爭氣,又如何入得了他們法眼?

    若是對方一心想除掉五大仙門宗主,倒還勉強說得過去……

    從那些棋宮的爪牙在魔山佈陣,引導邪氣開始,五大仙門宗主便懷疑有棋宮弟子出現在了楚國,尤其是得知魔山深處,忽然有邪氣外洩,更是讓他們確定,這應該是棋宮弟子現身魔山,落下的第二子,於是他們五人聯手而來,如臨大敵,只是要應對那第三子!

    無論出現多嚴重的後果,他們都有了準備,但卻沒想到,這後果如此之輕……

    ……哪怕是場間這些弟子都被殺光了,也才十幾個練氣而已。

    更何況,一個沒殺掉?

    ……

    ……

    「我們楚國來的這位棋宮弟子,不是假的吧?」

    雖然幾位宗主都沒有明說,但彼此的眼神裡,分明露出了這個意思。

    「沒出大事就好!」

    強行壓下了心間疑慮,幾位宗主,也只能當作沒有事情發生。

    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棋宮弟子出手,只落三子,三子之後,飄然遠遁。

    如今既然確定了這棋宮傳人確實出現了,那麼最初的妖人設陣引導邪氣,便是他落的第一子,在這亂石谷裡打開邪氣缺口,便是他落的第二子,如今這異寶炸裂,出現無盡山鬼,便是他落的第三子了,無論他這第三子有沒有造成很大的麻煩,事情都已結束。

    短時間內,便可以安心了。

    「諸小兒不必驚慌,只是區區只幾魔山山鬼而已!」

    火雲老祖呵呵一笑,先解釋了一句,然後目光掃了過來,微微一怔。

    其他幾位仙門宗主壓下了心間驚疑,留意到了場間景象,同時也都是心裡咯噔一聲。

    「這是什麼情況?」

    如今那一群山鬼出現的突兀,但消散的也快,這片岩林裡,眾仙門弟子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來得及動過,於是也就讓他們看到了極為尷尬的一幕,之前他們還在想,自己這些弟子,有沒有可能真的已經趁著這個功夫,將那太白九劍的小兒給斬殺了,可如今……

    宋家老四正躺在了角落裡,氣沒剩了幾口,缺月宗真傳項鬼王倚在一根柱子上,兩手空空,雙眼無神,火雲宗真傳凌花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腦袋上腫了一個大包,玲瓏宗的真傳雲女霄衣衫不整,縮在了角落裡,雙手抱著前胸,哭的眼睛通紅,抽泣不已……

    而那幾個太白宗弟子,趙太合、蕭龍雀、阿苦等三人都好端端的,身上一點傷也沒有,正蹲在了地上,面前堆著一堆一堆的魔核,像是正在分贓,明顯已經分得差不多了……

    最可恨的是那太白九劍傳人,如今手裡還提著一個缺月宗的弟子,明顯是剛才山鬼衝出來時抓過來當作擋箭牌的,這時候見到五大仙門宗主的眼神都向他看了過來,才反應過來,急忙將那缺月宗弟子放在了地上,討好也似的給對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

    不是說好了要殺掉太白九劍傳人嗎?

    局面有點不對啊……

    「師尊,那……那小兒搶了我們的法寶與魔核靈藥……」

    四大仙門弟子終於反應了過來,立時便有幾人抬頭,大聲叫了起來。

    叫聲之中,居然有些委屈。

    而方貴一見四大仙門之主降臨,則嚇的一頭冷汗,凶巴巴的模樣立時收了起來,三兩步跑到了阿苦師兄身後去,探出一顆腦袋來大叫:「不能怪我,是他們先要動手的……」

    「這小鬼……」

    四大仙門之主驚愕之餘,旋及生出的則是無盡憤怒,臉上的風清雲淡之色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鐵青,缺月宗主脾氣火爆,更是沉沉低喝:「住嘴,還嫌不夠丟人嗎?」說著話時,已飛身落了下來,大袖一捲,便將那些直挺挺跪著的弟子都扯回了自己身後。

    「太白九劍傳人真的這麼強?」

    玲瓏宗主妙目緩緩向方貴與阿苦臉上掃了過去:「還是說那個怪胎徹底甦醒了血脈?」

    這一幕的出現,讓他們著實大出意料,之前還想著,即使這些弟子們沒有斬殺了太白九劍傳人,也不會讓太白宗佔去了便宜,但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是自家弟子大敗虧輸,這使得他們心裡既驚愕又沉重,雖不好細問,但心裡卻已升起了無盡的念頭……

    「先有太白四大真傳,又有百年前的怪胎醒來,而今甚至太白九劍都有了傳人……」

    火雲老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忽然笑了起來,居然認真的向著太白宗主趙真玄拱了拱手,道:「趙宗主,我們本以為那一劍廢了之後,太白宗三百年興旺便到了頭,但如今卻不得不承認,你布下了好大的局,待太白宗下一代成長了起來,楚國怕是容不下太白宗了吧?」

    太白宗主聞言,也只是笑了笑,道:「我們只是教弟子的時候認真些!」

    方貴在旁邊聽著撇了撇嘴,心想幕老九教自己的時候可不認真……

    「太白宗興旺在即,對咱們楚國倒是好事,反正能者多勞,待到魔山甦醒之時,也需要太白宗多挑些擔子,這之前屬於野嶺窟的魔域,便就此給了太白宗又能如何?只希望半年之後的尊府仙會時,太白宗弟子們手下留情,可莫讓我五大仙門弟子回空而歸吧……」

    寒山宗主淡淡笑了幾聲,也不知是說的笑話還是認真的。

    不過其他幾大仙門之主聽在了耳中,卻一個個臉色都顯得更難看了些。

    「說得不錯,走吧!」

    火雲老祖做下決定極快,呵呵一笑,便揮了揮大袖,打算騰雲而走。

    「宗主,我……我的鬼焰刀還在他手裡……」

    倒是缺月宗真傳項鬼王猶豫了一下,指著方貴說道。

    不遠正看熱鬧的方貴立馬轉開了頭,悠然看著周圍的風景。

    「哼,丟臉!」

    缺月宗主冷哼了一聲,向著太白宗主看了一眼。

    「既是人家的兵器,便還給他吧!」

    太白宗主也有些無奈,看著方貴,低聲說了一句。

    方貴有點怕這宗主,但還是小聲嘀咕道:「這是我憑自己的本事搶來的……」

    太白宗主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才無奈道:「算你三千功德……」

    方貴大喜,立馬從乾坤袋裡取出那柄魔刀,給項鬼王扔了過去。

    缺月宗主大袖一揮,雲氣將項鬼王連同那頭靈獅都捲了進去,騰雲而走,頭也不回。

    「老祖,我的乾坤袋……」

    火雲嶺真傳凌花甲也猶豫了一下,向著火雲老祖說道。

    火雲老祖冷哼了一聲,也抬頭向太白宗主看了過來。

    太白宗主見方貴一臉裝作聽不見的模樣,只能嘆了一聲,道:「算你三千功德!」

    方貴大喜,急忙從地上撿了一個乾坤袋扔了回去。

    凌花甲見乾坤袋已經癟了,但還好最關鍵的幾道火符還在,只能強忍著收下了。

    「兀那小鬼,你……你把我肚兜還來……」

    眼見得凌花甲與項鬼王都拿回了自己的東西,玲瓏宗真傳蕭雲真也終於忍不住,顫聲向著方貴叫道,這聲音發顫倒不是害怕,一半是羞的,另一半卻是給氣的。

    「唰!」

    一時間無數目光都向著方貴看了過來,包括太白宗主與玲瓏宗主。

    方貴一聽也頓時惱了:「過份了啊,誰搶你肚兜了?」

    蕭雲真抱著胸前的衣裳上前一步,怒道:「明明就是你剛才……」

    方貴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忽然向太白宗主看了一眼。

    太白宗主臉有些黑,道:「這個不算!」

    方貴立時理直氣壯的向蕭雲真叫道:「宗主說了,不還!」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25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英雄歸來


    「既然如此,我們也走吧!」

    眼見得四大仙門之主皆憋了一肚子氣,帶了自家真傳離去,太白宗主也無奈的嘆了一聲,心情倒是十分的複雜,自從那七個二流仙門慘遭滅門,他們五大宗主便一直在商議這些無主的魔域應該如何劃分,再到後來,疑似棋宮弟子出沒,他們五人更是一直心神繃緊。

    但如今,又是遍查封山大陣諸處關竅,又是遁著邪氣而來遍查整片山谷,又是假意大戰,引那棋宮弟子出沒,用盡了諸般方法與心血,最後的最後,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自己那位百年不再提劍的師弟,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如今,雖然沒有如他所願,將那棋宮弟子找出來,但好歹也看到了對方的第三子落在哪裡,而且沒有惹出什麼大麻煩,這一片魔域歸屬也有了一個結果,更重要的是,太白宗弟子以一敵四,卻大獲全勝,對於太白宗來說,這還真是一個好到不能再好的結果了。

    他身為宗主,對這個結果自然非常滿意。

    畢竟眼前這四位弟子,沒有一位是青溪谷弟子,卻做的如此漂亮!

    「遵命!」

    聽到了太白宗主的話,趙太合等人盡皆答應,彼此對視一眼,倒是都有些喜氣洋洋的,這一趟亂石谷之行,算是沒有白來,既戰四門真傳,又奪許多魔核,算是名利雙收!

    太白宗主隨手拋出了一道陣旗,落在了亂石谷間,這便算是宣示著這一片魔域歸太白宗所有了,之後自然會有更多的長老與執事進來,在這一片魔域周圍布下更明確的陣旗與禁制,宣示太白宗的領地,而做完了這些,他則是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那邪氣缺口附近。

    葫蘆藤已經枯萎,那一隻葫蘆也碎成了片,這天生異寶,算是毀了。

    依著太白宗主的推敲,這一隻葫蘆,估計也不是真正的天生異寶,那天生異寶,應該已經被棋宮弟子取走了,留在了這裡的,只是一個封印了無數山鬼的假葫蘆而已!

    「忙活了大半年之久,結果只是取走了一個魔山異寶,又嚇了仙門弟子一跳……」

    臨走之際,他心裡還有些疑惑:「棋宮弟子本是出了名的野心勃勃,每到一處,非得攪風攪雨禍亂人間,搞點大事情出來不可,何時行事變得這麼小家子氣了?」

    「那究竟是葫蘆還是顆蛋?」

    而在踏上宗主召來的騰雲之前,方貴心裡也在暗暗思索,剛才他是第一個聽到了棋子落下的聲音,又看到了那葫蘆之上裂出了一道口子,旋及便是無盡山鬼湧了出來,一片慌亂之際,他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有一縷黑氣趁著當時的大亂跑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當時太亂,周圍皆是黑霧滾滾,他也不確定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幕。

    無論如何,先回去再說吧……

    一朵騰雲,載了方貴、趙太合、蕭龍雀與阿苦一起離開,整片山谷,再度死寂一片。

    而在這片山谷不遠處,一方怪林之中,不知何時,卻也現身出了一個白袍白靴白襪,整個人彷彿穿著紙糊衣裳也似的男子,他遠遠的望向了正騰雲而走的太白宗主,臉上露出了一抹極為輕鬆的微笑,淡淡自語:「有了這太白宗在,楚國還真不是一個好落子的地方呢……」

    話語雖然有些遺憾,但語氣卻甚為輕鬆。

    他輕輕轉過了身去,抬步走進了怪林,身形模糊,頃刻已在百里之外。

    有低低的笑聲,沿途灑落:「但誰說我棋宮弟子出手,就一定是要解開魔山封印呢?」

    「這一次我又不是來搞事的,只算是送子觀音而已……」

    「棋宮第九代弟子們,已經快要出世了……」

    「……」

    「……」

    「這一次和顏師姐她們本來就賺了不少功德,我應該能分個幾萬,又自己打劫……自己打獵,賺來了這麼多魔核與靈藥,怕也不下十萬功德,然後我玉面小郎君劍敗宋家怪胎,打的四大仙門真傳屁股開花,仙門怎麼也得賞我十萬功德吧?再加上又從他們手裡搶來了這麼多的魔核與靈藥,算算也差不多十萬功德,哈哈,三十萬功德到手,我這次鐵定第一!」

    騰雲而飛,與御劍而行,滋味自是不同,軟綿綿的,舒服至極。

    而方貴坐在雲上,把這一次自己大抵賺來的功德數了一遍,心裡卻更是高興。

    小臉已經笑的跟朵花開也似,合不攏嘴。

    旁邊的趙太合與蕭龍雀則都有些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對他是又佩服又痛恨,佩服他是因為方貴最後時大發神威,不但敗了宋家怪胎,還揍了缺月門的項鬼王,打了玲瓏宗的雲女霄,痛恨的則是最後瓜分四大仙門真傳的資源,方貴佔了大頭,他們是比不上的……

    再加上,之前的收穫,也不如方貴多,這次的魁首,鐵定是搶不過他了。

    「原來是你搶了我的青蘿果……還有我乾坤袋裡的魔核與靈藥!」

    趙太合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面色不善的開口。

    方貴回頭白他一眼:「別瞎賴,我是從蕭師姐那裡搶的!」

    蕭龍雀頓時冷哼了一聲,面色愈發黑了。

    趙太合咬了咬牙,道:「我本領不濟,我認了,但你把青蘿果分我一半!」

    「想得美!」

    方貴立馬翻臉,道:「我又不是從你手裡搶的,跟別人要去!」

    蕭龍雀聽到了這裡,終於也忍不住,咬牙道:「那你把青蘿果,分我……三顆!」

    「想得美!」

    方貴照樣翻臉:「你從別人手裡搶的,又不是你的!」

    蕭龍雀大怒:「我搶過來的就算是我的!」

    方貴也怒:「那我又搶過來了便是我的,憑啥給你?」

    蕭龍雀噎了口氣,與趙太合對視了一眼,忽然統一了意見,兩人一拍大腿,向著方貴發難:「仙門沒有規矩了嗎?」

    方貴立刻跑到了阿苦師兄身邊,叫道:「這可是宗主答應了的!」

    蕭龍雀與趙太合同時無語,看向了太白宗主。

    偏偏到了這時候,太白宗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聽不見他們的爭吵。

    身為宗主心也累啊,趕上了這事怎麼辦?

    最終還是三個人一番交涉,老實忠厚的阿苦師兄在旁邊幫腔,心軟善良的方貴退讓一步,把從趙太合手裡搶來的魔核與靈藥,還了他一半,然後又忍痛割愛取出了三顆青蘿果,分給了趙太合與蕭龍雀、阿苦師兄各一顆,同時約好,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了,不許再提……

    「我可告訴你們昂,方貴老爺我行事頂天立地,從不虧心,這些資源與青蘿果,我是從蕭龍雀師姐……不,呂飛岩那裡搶來的,不關你趙太合老弟的事吧?所以我可以不給你的,但是念在咱們一同殺進魔山,並肩作戰,力敵四大仙門真傳的面子上才還你一半,你可得念我的好,還有蕭師姐,你被玲瓏宗真傳打敗,可是我幫你報的仇吧?這青蘿果本來也沒你的份,我給你這一顆純粹是把你當成了好兄弟,好哥們,咱們講感情,可不是講道理……」

    絮絮叨叨大半天,趙太合與蕭龍雀接過了青蘿果時都有些感動:

    「謝謝……」

    ……

    ……

    「方貴師弟和趙太合師兄他們回來啦……」

    只消個把時辰,方貴等人便已跟著太白宗主來到了仙門法舟之前。

    如今之前進入了魔山探索的弟子們早就已經匯聚在法舟旁邊,之前因為魔山異變而失陷的弟子們,也大都已經被青溪谷弟子帶了回來,安置在法舟旁邊,等待仙門命令。

    眾弟子正惶惶不知下一步怎麼做時,忽然見到太白宗主法雲降臨,從上面跳下了方貴、趙太合、蕭龍雀、阿苦等人,頓時不知有多少人興奮了起來,有人趕上前來拜見宗主,也有人急忙去將這四個人已經回來的消息通知給正掛唸著他們安危的仙門弟子等人。

    「額……呵呵,這一次方貴師弟當真是大顯神威,他為救同門而失陷魔山,身處險境之中,卻又不顧自身,救下了同樣被魔山魔妖打傷的趙太合師弟,兩人心憂同門,前往邪氣洩漏之地搭救同門,卻無意中撞見了宗主和四大仙門的人,雙方為爭魔山異寶,提出由仙門弟子較量,方貴師弟一劍敗了宋家老四那怪胎,又打的四大仙門真傳落花流水……」

    阿苦師兄被人圍住了,結結巴巴說了一遍,然後低聲向方貴道:「這樣說行不?」

    方貴不動聲色:「再說些我打敗四大仙門真傳的細節……」

    阿苦師兄為難的撓了撓頭,覺得自己不該收方貴那顆青蘿果的。

    但他固然覺得有些為難,可這些事說了出來,卻還是驚得周圍弟子合不攏嘴!

    「寒山宋家的怪胎?」

    「缺月門真傳項鬼王?」

    「我的天,四大仙門真傳都可比肩青溪谷弟子,居然被方貴一劍敗了?」

    「……」

    「……」

    尤其是混在了人群裡前來拜見宗主的青溪谷真傳李還真等人,聽說了阿苦的講述,一個個臉色大變,複雜已極,當初他們選擇了不進亂石谷,又哪裡知道會遇到這麼多事?

    倘若早就知道宗主便在谷內,打死也是要進去的啊……

    ……也不知自己臨陣脫逃,宗主會不會記在心裡!

    「該死的方貴……」

    正一片驚訝與震驚之中,數道人影從遠處的法舟掠了過來,正是一臉焦急的顏之清與許月兒等人,她們聽說了方貴安然歸來,一個個急的來見,尤其是最前面的顏師姐,見到了方貴之後,更是又心疼又氣,忍不住上前來打了他一拳,罵道:「你不怕危險嗎?」

    「哈哈,為了仙門,為了宗主,我玉面小郎……」

    方貴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這種感覺其實在離開亂石谷時便有了。

    但見到了顏之清等人,還是心間興奮,大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嘴角卻流出了鮮血。

    然後他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忽然木頭似的,緩緩倒了下去。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27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山魁首


    「魔山之行已畢,眾弟子皆已歸山,現宣功德如下……」

    「仙門三十一小隊,以顏之清小隊為首,計斬中階魔妖一百五十八隻,高階魔妖十七隻,采靈藥、神礦偌干,清剿沼地魔物,探查險地三百里,共計功德三十七萬五千……」

    「蕭龍雀小隊為副,計斬中階魔妖七十二隻,高階魔妖三十隻,共計功德十七萬……」

    「……」

    「……」

    「仙門弟子勇斬魔妖,探查險地,現宣功德如下……」

    「紅葉谷弟子方貴忠勇俠義,追隨顏之清斬獲功德三萬,又勇救同門,深入魔山,為奪魔山異寶,力戰寒山宋家、缺月門、玲瓏宗、火雲山四門真傳,為仙門立下大功,賞功德十萬三千,後歸仙門,共獻魔核、靈藥、神礦無算,共計功德之數三十……」

    「總數四十萬三千,計為仙門弟子之首!」

    「……」

    「……」

    如今的仙門功德殿之前,已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這一次魔山之行,對太白宗尤為重要,仙門也是極為重視,因此宣召眾弟子前來,不但將三十一支小隊所獻功德之數排布了下來,甚至還排出了每一位仙門弟子的個人功德。

    也是因為這一次魔山之行太過重要,所以這一次宣詔,不但吸引來了幾乎所有的紅葉谷弟子,還有部分青溪谷弟子與烏山谷弟子也來瞧熱鬧,聽到了功德殿灰袍執事最後宣佈的結果之後,一時間眾弟子皆驚,議論紛紛,彼此眼中的驚奇掩都掩飾不住……

    「我的天,顏之清在紅葉谷,也不過是中上水平,尤其是上一次前往龜臨城斬妖,害得數位同門身死,名聲更受連累,誰能想到,這一次她居然大發神威,奪了小隊魁首?」

    「這一次她分到得的功德,怕是可以讓她直入青溪谷了吧?」

    也有人沉聲嘆著:「我看倒不是她個人本事有多強,全憑了那個天才弟子方貴吧,我已聽人說過了,這一次她們入山,顏師姐本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全憑了那鬼頭方貴獻計,引得火魔牛進入沼地,不廢吹灰之力賺了二十萬功德,才奠定了這小隊第一之位……」

    「我也聽說了,那方貴雖是新人,簡直就是強到可怕……」

    無數人議論裡,一個藍袍的小胖子站了出來,感嘆道:「呵呵,你們看他最後的個人功德之數便知道了,他一人所得功德,比最強的小隊總數還要高,你們是不知道啊,這位方貴師弟簡直就是奇人,他如今才多大年紀,修為也剛剛踏過了練氣七層門檻,但在魔山深處,為仙門出戰,卻是力敵四大仙門真傳,為我太白宗贏下了至關重要的一戰,只可惜……」

    他沉沉嘆了口氣,垂淚道:「他也身受重傷,至今尚未醒來……」

    「原來咱們紅葉谷,出了這等英雄人物……」

    周圍的弟子聽得悠然神往,感慨道:「只恨我平日裡心高氣傲,倒是沒能結交到這等仙門奇才,一劍敗盡四大仙門真傳,何等英雄豪邁,只恨無酒,否則我定然要……」

    藍袍小胖子抹去了眼淚:「酒我這裡有,承惠十塊靈石……」

    「額……」

    「方貴師兄這等英雄人物,你買個酒還要心疼?」

    「……」

    「……」

    一片議論紛紛裡,有人感慨,有人興奮,有人悲嘆,但惟在功德殿一角,卻有數人沉默無語,正是顏之清與許月兒、張驚、孟留魂等人,他們如今已經是魔山之行小隊魁首,皆是名利雙收,但面上卻殊無半點興奮之意,反而一個個臉色沉重,臉上猶有淚痕。

    「這一切,都……怪我……」

    已經過去了三天,顏之清師姐還是滿面愧色,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充滿了自責之意:「方貴師弟見著我們時,其實已經身受重傷了,只是怕我們擔心,才強自撐住,但偏偏……偏偏只怪我沉不住氣,還要上去打他一下,就這一下……就……引得他暗傷發作……」

    旁邊的人聽得顏師姐的人,人人垂淚,默不作聲。

    「顏師姐……」

    旁邊的許月兒又哭的稀里嘩啦,抬起頭來道:「已經三天啦,我天天過去打聽,守在峰下等消息,但小壞蛋還是沒有醒過來,我真擔心,我害怕,他萬一醒不過來了……」

    「一切都怪我……」

    顏之清猛得抬起了頭來,黯然道:「他若醒不過來了,我便……」

    「吉人自有天相!」

    張驚打斷了顏之清的話,堅定道:「方貴師弟一定會醒過來的!」

    「對啊……」

    孟留魂茫然抬起了頭:「方貴師弟是好人,是仙門天驕,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

    ……

    也就在整個仙門都在議論方貴的傳奇事蹟時,方貴毫無所覺。

    於魔山外域昏倒之後,太白宗主大驚失色,立時便將他抱回了仙門,罷於太白宗至高道殿之中親自看護,只是沒有想到,哪怕以太白宗主這等修為與見識,也只能看出,方貴如今乃是神魂動盪,像是被某種異常的詭異力量衝擊,糾纏不清,以至昏迷不醒。

    但究竟該如何去醫治,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確定是宋家怪胎給他留下的暗傷嗎?」

    如今的方貴,正躺在了道殿之中的一張白玉榻上,在他身邊,站著大袖飄飄的太白宗主,還有德高望重的白石長老,向來總攬仙門各方大事的柳真長老等……

    仙門三大長老,赫然來了兩位。

    柳真長老再次探查了方貴的肉身一遍,卻一無所獲,只能憤然猜測。

    太白宗主緩緩搖了搖頭,道:「宋家那個怪胎,確實魔種深種,將來成長起來,必是個棘手人物,但他還未成氣候,當時與九歌的弟子鬥法,被九歌的弟子一劍壓制,始終沒有機會施展辣手,況且,若真是宋家怪胎留下的暗傷,那絕對沒有道理瞞過我的眼睛……」

    白石長老緩緩道:「其他仙門弟子……」

    太白宗主道:「皆無這等本事,四大仙門之主也沒有!」

    他的口吻很確定,但也因此,顯得更為棘手。

    大殿裡面沉默了下來,柳真長老過了一會才道:「我已探查的仔細,從未見過這等怪相,這小徒體內,居然生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糾纏在一起,像是一道神魂,分作了兩道,偏又水火不容,勢均力敵,奇怪奇怪,他只是練氣境弟子,何人會下這等狠手?」

    這等疑問,他們三人已經猜測了很多遍。

    與眾仙門弟子間流傳的不同,方貴並不是在力敵四大仙門真傳時受了暗傷。

    他是因為體內出現了另一股詭異的氣息,才陷入了沉睡不醒之中,但讓太白宗主與兩位長老不解的是,究竟是何人下的手,目的又是什麼?能夠布下這道氣息之人,絕非等閒之輩,修為不會低於太白宗主,但這等樣人物,想要殺方貴,太過輕鬆,何至於如此麻煩?

    太白宗主沉默了許久,才道:「火候長老出關了嗎?」

    柳真長老點了點頭,道:「已經通知了火候長老,他如今正在行功關鍵之際,但得了消息,還是準備收功出關,他年歲最長,見多識廣,或能認出這氣息的來歷……」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九歌呢?」

    白石長老微一猶豫,道:「已經告訴他了!」

    太白宗主沒有再問,抬手在方貴身周布下了禁制,緩緩走回了蒲團之前。

    白石長老沉默了很長時間,也斟酌了很久,忽然決定將他們心裡早就已經浮現,卻誰也不敢第一個說出來的猜測說了出來,道:「宗主,若真與棋宮的第三子有關……」

    「不要亂猜!」

    太白宗主直接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開口,道:「等火候長老看過再說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30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杜鵑奪巢


    兩天之後,太白宗東山洞府,一道石門緩緩打開,走出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

    他白髮蒼蒼,骨節粗大,根根鬍鬚,便如倒刺一般,正是閉關參悟元嬰境界的太白宗大長老火候君,壽元八百歲。太白宗建宗不過三百年,沒有其他仙門的底蘊與老怪,這位火候君,乃是二百年受太白宗主之邀來到太白宗做了一位長老,乃是太白宗內年齡最長之人。

    他提前出關,沒有告訴任何人,直接去了半空之中的太白道殿。

    道殿之中,幕九歌仍未現身,柳真長老去處理仙門外務,只有太白宗主與白石長老還在殿內,見到火候君進了道殿,兩人便都站了起來,請他來到了昏迷不醒的方貴榻前。

    「宗主當真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火候君緩緩掃過了方貴的身體,一縷靈息,探入了方貴體內,很快的,那一縷靈息便已收回,而他的臉色,則變得越來越沉重,像是陰的快要滲出水來的萬年玄冰岩。

    「雖有猜測,卻不確定!」

    太白宗主臉上也沒有什麼意外之色,只是慢慢回答。

    白石長老也有些沉不住氣了,拱手道:「火候大長老,這小兒如今……」

    火候君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這就是棋宮的第三子!」

    白石長老一下子臉色十分難看,在這種難看裡,還夾著隱隱的恐懼。

    但更多的,卻是不解,良久才遲疑開口:「棋子第三子,怎會落到一個小兒身上?」

    太白宗主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火候君卻是緩緩抬起了頭,面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道:「棋宮之名,傳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白石長老楞曾聽說過棋宮收徒的事情嗎?」

    白石長老神情有些愕然,對於這攪亂天下的棋宮,修行界裡幾乎無人不知,也都知道他們的行事特點,但同樣的,無人不知,卻也無人深知,棋宮行事詭秘,見首不見尾,修行界裡極少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藏身何處,甚至又是為了什麼才非要禍亂天下……

    連這都不知道,對於棋宮收徒的事,就更不知道了。

    「杜鵑奪巢的典故,白石長老總知道吧?」

    火候君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笑容,緩緩道:「杜鵑為邪鳥,生性歹毒,產卵之後,卻不孵化,而是棄卵於別鳥之巢,待到雛鳥出世,便將巢中之卵一一推出巢外,獨佔餌食,只憐鳥兒無知,辛辛苦苦,養大的卻是野心狼子,弒子仇人,世間焉有更悲之事乎?」

    白石長老直聽得怔住,杜鵑奪巢之事他自然知道,卻不解火候君提起來何意。

    「棋宮收徒,也是如此!」

    火候君神色陰沉,寒聲道:「棋宮禍亂天下,弟子眾多,卻沒有多少是自己教出來的,他們收徒,便是選擇其他仙門道統裡面的佼佼弟子,暗中種下魔胎,仙門不知,仍苦心教導,待到這些弟子成長了起來,或修行有成,或身居高位,屆時棋宮但有所用,便會以秘法召喚,使得他們大夢初醒,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份,於是滅門屠師,投入棋宮麾下……」

    「種下魔胎?」

    白石長老聽得此言,神色大變,難以置信的看了榻上的方貴一眼。

    火候君講的棋宮秘事,他尚第一次聽說,但種下魔胎之言,卻似乎當真與方貴極像!

    「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

    也在此時,太白宗主緩緩口,道:「倘若棋宮這一次的佈置,真的只是為了暗中在仙門之中藏一個魔胎,那麼以棋宮的手段,我們絕無可能察覺,興許直到無數年後,棋宮出手,召喚弟子之時,我們才知道早有這麼一個人潛伏在了仙門之中,但如今的問題卻是,這小徒方貴,才剛剛自魔山歸來,便已邪氣發作,昏迷不醒,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棋宮的邪術……」

    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棋宮禍亂天下無數年,豈會留下這等破綻?」

    ……

    ……

    這一回輪到火候君沉默了,他過了半晌,才道:「此事我也不知,但可以確定的是,那留下魔胎之人,絕沒有想到,這小兒身上的魔意會洩露的如此之早,興許,只是因為他體質特殊……甚至是因為他氣血太過枯竭,承受不住魔胎噬魂之時的壓力,這才一下子昏厥了過去,破了破綻……否則的話,我們也絕對不會在這時候,就發現他身上的問題!」

    太白宗主聽到了這裡,便沒有繼續接口。

    類似的猜測,他也有過,而方貴本源氣血虧空之事,他也是早就有所耳聞的。

    魔胎噬魂,原本可能只會在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的情況下進行,或是方貴的一個夢裡,或是在方貴修煉某道術法之時,只是,大概棋宮傳人也沒想到,方貴看起來天資驚人,前途無限,但實際上卻小小年紀,本源氣血如此虧空,簡直比一個年邁老人都還不如!

    也正因著他根基太淺薄,所以在魔胎噬魂之時,因著神魂相爭,壓力暴漲,一下子承受不住,這才忽然昏厥了過去,從而被太白宗主等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問題……

    這是最接近事實的推測!

    倒是白石長老,此時面上惶惶未色未盡,沉吟半晌之後,才皺著眉頭,低聲道:「既有這等破綻,火候長老如何確定這是棋宮邪徒的手段?……會不會,有別的可能?」

    火候長老沉默了很久,臉上才浮現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怎麼確定的?哈哈,早年間我也有道侶子孫,也有一方世家,正是因為我的兒孫之中,有人被棋宮種下了魔胎,所以才於家族最為鼎盛之時,慘遭滅門,親人近喪,你說,我難道還認不出這魔胎?」

    他說到了這裡,已面色森寒,忽地轉頭看向了太白宗主:「你辛辛苦苦喚我出關,不也是因為知道只有我,才能夠確定這是不是棋宮的手段?」

    太白宗主沉默不語。

    而白石長老一時愕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論如何,曉得了來歷便好……」

    過了半晌,白石長老才看了一眼方貴,道:「不知該用什麼方法解決……」

    「簡單!」

    火候君看了方貴一眼,忽然抬手拍了過來。

    他這一掌,蘊含無盡法力,若是拍到了方貴身上,哪裡還有半分幸理?

    白石長老嚇了一跳,卻是根本不及阻攔。

    關鍵時候,一隻白晳手掌探了過來,駕住了火候君的一掌,正是太白宗主。

    「到了這時候,你還想攔我?」

    火候君望著太白宗主的眼睛,怒氣漸漲,厲聲道:「棋宮行事,何其陰險歹毒,若不是出了岔子,提前被我們發覺,那麼我們便會將此子當作仙門真傳培養,待到他修為有成,則會在棋宮指使之下,禍亂滿門,此乃道統斷絕之險,不趕緊殺了,還留著做甚?」

    太白宗主緩緩搖頭,道:「畢竟提前發現了,說不定還有轉機……」

    「就憑你,就憑我們,也想解了棋宮的手段?」

    火候君厲喝:「還是殺了,一了百了!」

    說到解決棋宮手段這句話,太白宗主也沉默不語,顯然他也沒有什麼信心,但若說依著火候君而言,直接便將這小徒殺了,又覺得有些不妥,因此思量了一番,道:「他是九歌的傳人,又在這一次的魔山之行中立下了功勞,所以還是先問過九歌的意見再說!」

    火候君毫不退讓,寒聲道:「幕九歌在何處?」

    太白宗主一時沉默,他早已著人知會過幕九歌,但他一直沒有露面。

    火候君一看太白宗主的臉色,便知道了答案,冷笑道:「那個人只知道傷春悲秋,一百年都沒有再提過劍,知會了他又能如何?宗主也不要再作小兒之態了,你修煉的是大羅慈悲掌,但我卻知道你不是一個慈悲之人,尤其是這小兒魔胎已現,斷留不得,就算我們不殺他,若是消息傳了出去,四大仙門,還有上面那些人,也一樣會毫不留情的斬他……」

    說到了最後,他已言辭俱厲,喝道:「棋宮魔胎,誰也不敢留!」

    「這……」

    不說太白宗主,白石長老也已慌了神,不知該說些什麼。

    「敢不敢不重要,該不該才重要!」

    也就在這三人相持不下之時,忽然一個懶懶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了過來。

    三人同時轉頭,便看到殿門口出現了一個懶洋洋的身形,他身上穿著髒兮兮的衣袍,頭髮鬍子都不知多久沒有打理過,手裡還拎著一個酒葫蘆,似乎已經喝的快醉了,整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頹氣,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被一個惇厚老實的年青人推著走進了大殿。

    「幕九歌?」

    火候君看到了這個男子,微微一怔,旋及冷笑:「你終於肯離開後山了!」

    太白宗主也鬆了口氣,倒沒想到,幕九歌真會過來……

    ……雖然看起來像是被阿苦強行推過來的,但畢竟也是來了!

    「來,還是該來的,就這麼一個學會了劍的,輕易死了,又算什麼怎麼回事?」

    幕九歌入了殿,來到方貴榻前,打量了一眼,緩緩搖了搖頭。

    說不清他的神色是何等樣,似有些惋惜,但更多的還是一臉的蕭索之意。

    火候君死死的盯著幕九歌,沉聲道:「太白九劍,只要你想傳,教多少人都可以,但棋宮魔胎,卻絕留不得,你不來,便一掌拍死了事,你來了,同樣也留不住他……」

    幕九歌本來只是懶洋洋的,但被火候君這一番話喝到了臉上,倒像是打起了點精神。

    「你可以殺他!」

    他認真看了火候君一眼,才忽然淡淡開口:「然後你殺了他,我再殺你!」

    火候君微微一愕,旋及大怒:「你……」

    「你畢竟還不是元嬰,不是我的對手……」

    幕九歌笑著道:「況且你就算破了元嬰境界,也只有三分可能在我劍下逃命!」

    「你……你們……」

    火候君聽得這話,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手掌都顫抖了起來。

    而幕九歌在這時候已經不看他了,他低頭看向了榻上的方貴,過了一會,才淡淡道:「他入魔山之前,我教了他一個道理,人活世上,有得必有所報,他得了仙門培養,便要為仙門效力,這個小子刁鑽古怪,但這個道理卻是聽進了心裡,說吃了飯,就要幹活……」

    「所以出山之前,他便答應我要奪一個魁首回來,事情證明,他幹的還是很不錯的……」

    說到了這裡,他抬頭看向了太白宗主,笑道:「他做了該做的,剩下的便看我們了……」

    「……他已經幹了活,仙門又怎能不給他飯吃?」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33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忘初心


    「幹活?吃飯?」

    幕九歌嘴裡說出了兩句再普通的不過的話,甚至顯得有些粗鄙。

    但也就是這麼一句話,卻使得得殿內諸位長老甚至太白宗主都沉默了下來。

    一時間,也不知是在想這話裡的含義,還是算計其中得失,諸位長老都沒有急著開口。

    「看樣子,你們心裡早有決定了……」

    過了半晌,大長老火候君的臉上,才忽然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他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認真的看了幕九歌一眼,然後又看向了沉默不言的太白宗主,淡淡道:「這太白宗說到底,還是你們師兄弟二人的,老夫也不過是個客卿,你們讓我來看這小兒,我看了,他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也告訴你們了,建議更是已經提過,但該怎麼做,還是你們做主吧……」

    說罷了之後,他緩緩後退,數步之後,直接轉身向殿外走去。

    「棋宮禍亂天下,不是咱們楚國小小仙門可以對付得了的……」

    「就算是你們師兄弟兩個,也不行!」

    他身形已出了殿,聲音還在遠遠傳了回來,虛空震震,讓人心顫。

    任是誰都已聽出了火候君話裡的不滿之意,大殿之內,太白宗主等三人,也皆露出了苦笑,太白宗主過了一會,才看向了幕九歌,嘆道:「你想保這小兒性命,直說便是,何必非要當眾讓他難堪,雖然當初他是敗在你劍下才入了太白宗,但他最要臉面,你……」

    「因為我現在劍也拿不動,只能吹牛嚇嚇他了……」

    幕九歌不以為然,仰頭灌了口酒,道:「真要動手,我沒準連他三合也敵不過!」

    太白宗主聽了這話,臉色卻是微微一變,向殿外看了一眼,然後目光從白石長老臉上掃了過去,這才壓低了聲音向幕九歌道:「這樣的話,你以後萬萬都不要再說出來了!」

    幕九歌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榻上的方貴,道:「這小猴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太白宗主道:「你不是已經說過了?」

    「我只是把該說的話說一遍而已,畢竟你是宗主!」

    幕九歌頹然開口,過了一會,才道:「以前我或許能斬掉這魔胎,現在……」

    「便是以前,我也不會讓你直接出劍斬此魔胎!」

    太白宗主打斷了幕九歌的話,凝神看向了方貴,過了一會,才道:「他只是練氣境界,神魂太弱了,你劍道再無敵,直接幫他斬去魔胎的話,他也承受不住,死路一條!」

    幕九歌無奈的笑笑,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很難辦!」

    太白宗主沉思良久,才道:「棋宮手段再過詭邪,估計也沒想到這小兒氣血如此虧空,以致於提前曝露了魔胎的存在,按理說,若真是讓棋宮的手段深藏在了這小兒神魂之間,那憑我們的手段,確實對付不了他,但既然這個問題提前曝露了,便未必沒有機會……」

    聽到了這話時,白石長老忽地一驚,急忙走到了大殿門口,揮手招來一片護山大陣,將這一座道殿死死護在了裡面,幕九歌與太白宗主看著,都沒有說話,知道白石長老的擔心,倘若棋宮知道他們留下的魔胎已經暴露,誰也不知道那棋宮弟子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如今眼下能做的,要麼便是殺了方貴,要麼便是趕緊封鎖秘密。

    因此,他不但招來了護山大陣,甚至他自己也一步踏出了殿外,親自在外守護。

    道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殿內的幕九歌師兄弟,和門檻外面的阿苦。

    幕九歌看了太白宗主一眼,道:「你有辦法?」

    太白宗主低聲開口:「本來這道魔胎會將他的本性吞噬,成為一顆埋伏在了仙門裡的棋子,可是從表象上看,他並沒有被那魔胎順利吞噬,這也就說明還有希望……」

    說著神色微冷:「棋宮魔胎,定然邪詭歹毒,但一定不會太強,否則的話,一入這小兒體內,便被我們察覺了,所以那魔胎可能只比練氣境界的弟子強了那麼一線,倘若我們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助這小兒神魂大漲的話,未必沒有希望直接驅逐了那道魔胎……」

    幕九歌慢慢抬頭看了宗主一眼,道:「他修為太低,承受不住你的神識!」

    「所以該盡快讓他壯大自己的神魂……」

    太白宗主慢慢回答,然後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些:「最讓人頭疼便在此處,這小兒靈息強橫,本是一棵極佳的仙苗,但誰能料到,他小小年紀,氣血本源卻是如此枯竭,像個蒼邁老人,這樣的肉身本源,又可能可能滋養出可以驅逐魔息的強大神識來?」

    幕九歌不再開口,忽然看著太白宗主笑了笑。

    太白宗主知道幕九歌在暗示自己什麼,過了一會才道:「我並非不捨,但有用麼?」

    幕九歌長嘆了一聲,道:「有用沒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既然外人幫不了他,那就只有靠他自己,除了將天書殘卷裡的功法給他之外,哪還有半點機會呢?」

    聽到了「天書殘卷」四個字,太白宗主臉色便微微發沉。

    幕九歌倒是顯得灑脫,笑了笑,道:「你真是年齡越大,越小氣了,當初遇到我時,可沒有說捨不得,大大方方將天書殘卷與我一起參悟,還藉著天書殘卷的名義,將我收成了師弟,後來收了火候君,也一樣痛快的傳了他一法,怎麼如今要救人時,卻捨不得了?」

    太白宗主沉默了許久,道:「若是有用,自無不捨……」

    幕九歌笑道:「天書殘卷,浩瀚精深,當初我們一起參研,我從裡面悟出了以心煉劍之法,你表面悟出了大羅慈悲掌,實際上悟出了歸元不滅識,就連火候君這等蠢材,都借助其中法門,尋到了結嬰的契機,那誰又能保證這個小鬼頭,無法學會那道壯大神魂的法門呢?只消他神魂壯大,自然可以壓制魔胎,甚至是直接將那魔胎驅逐出去……」

    太白宗主沉默了許久,才道:「畢竟事關重大!」

    幕九歌臉上的憊懶笑容忽然消失,道:「師兄,你還記得當初太白立道的初心麼?」

    太白宗主沉默不語。

    「吃飯幹活的道理,是你傳給我的!」

    幕九歌聲音低低響了起來,道:「當初你就不是不滿那些仙門道統,暮氣沉沉,才要在這太白山上,自立一方道統麼?如今,我的初心已經丟了,難道你也要丟掉?」

    太白宗主忽然有些惱怒,冷冷看向了幕九歌:「你也知道自己丟了初心,難道就……」

    幕九歌忽然顯得有些疲憊,道:「師兄,你已經罵過我好多次了!」

    太白宗主的話裡,本來有些責備之意,但看到了幕九歌蕭索的表情,卻一下子便沉默了下來,臉色顯得有些疲憊,過了一會,他才看了幕九歌一眼,道:「你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總會熬過去的,而且你說的對,我畢竟是師兄,所以我也該給你作個樣子出來,你丟了初心可以,我不能丟,便如你所言,我會盡一切辦法幫這小兒,但如果沒用……」

    幕九歌擺了擺手,道:「剩下的不用跟我說,實在沒法子,再殺又不麻煩!」

    不遠處一直在門檻外門探著腦袋偷聽的阿苦,在這時候忍於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最好不要殺呀……」

    太白宗主不理阿苦,只是嘆著氣看向了方貴,道:「先將他救醒了再說吧!」

    幕九歌向他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太白宗主不滿意的冷哼了一聲,也實在拿幕九歌沒辦法,自己凝神半晌,忽然緩緩伸出了手掌,掌心裡面,赫然緩緩的聚集起了一團氤氳紫氣,彷彿包羅萬象,異常玄妙,就算是太白宗主,凝聚出了這團紫氣,都顯得臉色凝重,似乎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他運轉這團紫氣,緩緩按向了方貴的額心,輕輕打入其中,低喝:「醒來!」

    但紫氣入了額心,方貴身體顫了顫,眼皮動了動,似要睜開,只是很快又睡了過去。

    太白宗主臉色難看,緩緩收功,道:「魔胎比我想像中還要強……」

    幕九歌無奈的擺了擺手,道:「我以第七劍試試!」

    太白宗主眼睛微亮,點了點頭。

    幕九歌一手提著葫蘆,一邊走上前來,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抵在了方貴額心,指尖之上,有青光微閃,卻是一道靈動劍氣,順著幕九歌的手指,輕輕游進了方貴的額心,在這一霎,周圍虛空裡,都像是隱隱響起了龍吟,那是劍音共鳴,將整片虛空引動了。

    就連方貴,體內也有類似劍音響起,與虛空裡的劍音連成一片。

    昏迷之中的方貴,手掌忽然緊緊握起,但良久之後,劍音消失,卻還是沒有醒過來。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幕九歌看了太白宗主一眼,舉起葫蘆,喝了口酒。

    太白宗主眉頭緊皺,似乎聽到了幕九歌這句話,比看到方貴昏迷還失落。

    幕九歌自己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喝了酒後,口中辛辣,便隨手將方貴腰間的乾坤袋拿了起來,打開袋口,倒是一笑,隨手從裡面拿了顆青蘿果來吃,笑道:「這小鬼昏迷不醒,倒是可惜了這青蘿果……」

    果子還沒填進嘴裡,方貴忽然坐了起來,直勾勾看著幕九歌:「啥青蘿果?」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36
第一百一十五章 痛打魔胎


    方貴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這個夢,便是從他回到了仙門法舟處,忽然昏倒時開始。

    他當時之所以昏倒,便是因為感覺被人咬了一口!

    那種感覺很古怪,像是有某種存在,向著他咬了一口,而且想要將他吞噬,只是他沒有被吞噬成功,卻被拖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裡像是一個噩夢之中,周圍皆是黑暗,四下里瀰漫著湧動的黑霧,只是偶爾,才會有閃電一般的亮光出現,照亮這一方世界。

    而他來到了這一方世界之後,便看到了一道幽森的影子,在死死的盯著他。

    那個影子很難形容,不知是真是幻,它身形與方貴差不多,但張大了嘴巴時,卻像是能夠吞掉半邊天空,憑那嘴巴,想吞掉方貴簡直像是吞掉一顆酸棗那麼簡單,方貴當時嚇壞了,嚇的轉頭就跑,他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很輕盈,很靈活,跑的也特別快!

    「居然沒能吞噬得了他?」

    那個怪物明顯也有些詫異,但它凶氣森然,緊跟著方貴追了過來。

    兩人一個逃,一個追,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總之方貴已經嚇的魂都飛了,這時候只能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去逃,而那怪物則也知道自己吞噬掉方貴才是惟一的辦法,於是只能不停的追,好多次他感覺自己都已經快要追上方貴了,但偏偏就差那麼一點……

    終於,連追帶趕之下,他們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是隱藏在了這噩夢也似的世界深處裡的一座大殿,殿門正在開著,方貴荒不擇路之下,直接一步竄進了那個大殿裡,緊接著在他後面窮追不捨的怪物也跟著衝了進來。

    「這是什麼鬼?」

    方貴也是到了這個地方,才看清了與自己扭打的怪物模樣。

    那居然也是一個人,身形與自己有些像,只是面目模糊不清,似乎可以變成任何人,他周身都像是佈滿了滾滾蕩蕩的魔息,看起來邪異無比,亦凶殘無比,只不過,跌進了這個古怪的道殿裡之後,他也顯得有些迷茫,四下里打量了一眼,看不出自己身在何處……

    不過下一刻它便反應了過來,凶性畢露,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向方貴吞來。

    方貴嚇了一跳,轉頭要逃,卻發現對方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進了這座道殿,自己似乎更是逃無可逃了,這道殿看起來很是廣闊,但卻空蕩蕩的,四面只有空蕩蕩的幾堵牆,連門都不知在何處,於是方貴一狠心,回身便又是一拳!

    既然逃不掉,那就打死你!

    那怪物方貴被打了一個眼窩青,噔噔噔退了好幾步,滿面都是又驚又怒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想過方貴能打他,更沒想到方貴可以打到他,驚怒之下,他怒氣狂湧,再一次向著方貴狠狠衝了過來,一身魔氣滔滔,變幻無盡,像是化作了一隻巨獸,向著方貴吞了下去。

    「奶奶個腿,在我夢裡還能被你欺負了?」

    方貴只以為這是自己一場噩夢,再加上著實被他嚇的不輕,反而惡向膽邊生,不退反進,直迎著那怪物打了回去,掄胳膊踢腿,腦袋撞下嘴咬,出手之時全無章法,倒是把在牛頭村時候與人打架的那一套拿出來了,與對方翻翻滾滾纏在一起,在道殿裡滾來滾去。

    這真是一場大戰,雖然打起來不太好看,但兩邊都拼了命。

    方貴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越打越精神,越打越來勁,也不感覺到累,只是一步一步,從明顯被對方壓制,漸漸成了兩邊差不多,再到對方筋疲力盡,再到自己摸透了對方的底細,開始全面佔據了上風,將那個怪物摁在了地上,打的不亦樂乎……

    也不知打了多久,總之最後那怪物哭了……

    「不應該啊……」

    他張開了缺倆門牙的嘴大叫,彷彿受了多大的委曲:「不應該是這樣啊……」

    「這是在方老爺的夢裡,你覺得該是怎樣?」

    方貴扳正了他的臉,朝著他的鼻子眼睛就是一陣亂搗!

    「這不對,不對……」

    那個怪物哀嚎不已:「本來我應該輕而易舉將你神魂吞噬,繼承你的所有記憶與天賦,本來我應該成為你,這應該很輕鬆,輕鬆到你自己都無法發覺,而不是現在這樣……」

    「吞噬你奶奶個腿……」

    方貴左右開弓一陣子亂抽亂打:「說,跑我夢裡來幹什麼?」

    「這不是你的夢……」

    那個魔物痛哭,扯著嗓子大叫。

    「不是我的夢,難道是你的夢?」

    方貴一聽更生氣了,打的更凶,直接站了起來拿腳亂踩。

    「不不不……我是說,這是你的識海……」

    那怪物抱了腦袋在地上打滾,同時拚命大叫著:「只是你的識海為什麼會這樣?」

    「識你奶奶個腿……」

    方貴繼續打,他感覺這個怪物還沒服氣。

    這一通打打的他神清氣爽,前兩天的仇都感覺報了,甚至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打過一個人,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挨打對象,又打不過自己,還打不死,更關鍵的是,自己打他的時候,居然不感覺累,反而有種越打越精神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痛快……

    本來以為是個噩夢,現在看來也還不壞嘛!

    ……不過與他的痛快相反,這怪物感受到的就是痛苦了!

    挨了幾天的打,他已經忍不住痛哭求饒了起來。

    但方貴覺得他還不服,就還是一直打,非要打到它從心裡服氣。

    「方貴小徒,速速醒來……」

    方貴打的快要忘了時間,直到頭頂之上,傳來一聲沉沉大喝。

    他能夠感覺到,一縷沛莫能御的紫氣,忽然自頭頂之上傳了下來,那就像是一道紫霧,忽然降臨在了這一座道殿之外的渾沌世界,隨著這紫霧出現,自己力量彷彿大了不少!

    「給我……」

    那怪物察覺到了這紫氣,忽然便衝向了道殿門口,似乎想要抓向那紫氣。

    但結果,只是「咚」的一聲,道殿大門猛得關上了,他一頭撞在了緊閉的大門之上。

    出是沒能出去,就是撞的腦袋暈淘淘的。

    而這時候反應了過來的方貴又是幾步趕上,將他扯了回來繼續打!

    「醒來……」

    未過多時,方貴又感覺到一道劍光從道殿之外亮起。

    那劍道無法形容,彷彿可以引動內外虛空,嗡嗡震盪,像是匯成了一道洪流,又像是形成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聲音,那聲音,像極了幕九歌,而那一道劍光,也在這一座道殿之外的黑暗混沌之中四下遊走,彷彿是閃電,將那一片混沌,照得一時亮如白晝……

    「我的……」

    那怪物再一次拼著命從方貴手裡逃膠了出來,一頭撞向窗戶,抓向了那道劍光。

    但結果又是「咚」的一聲,窗戶關上了,他又撞得暈淘淘的。

    方貴急忙趕了上去,一把扯著揪了回去,揮拳朝著鼻子上打了幾拳。

    「別打了,真的,別再打了……」

    那怪物終於開始服了,拱著手求饒不已,失去了一切的反抗心思。

    「好了,你給我老實交待,你究竟是誰,到我夢裡來做什麼?」

    方貴也覺得打的太過癮了,決定留幾分新鮮感留著以後沒事了再打。

    威風凜凜的在道殿地面上一坐,冷冷的看著那個怪物。

    而那怪物這時候已完全看不出像個人形了,身上破破爛爛沒有一塊好肉,委委曲曲的蹲在了道殿角落,口中兀自嘟嘟嚷嚷:「不應該啊,這不對啊,怎麼會這樣呢……」

    方貴跳了起來:「再不老實還揍你……」

    那怪物急忙跪在了地上,叫道:「老實了,老實了,別打……真別打了!」

    方貴言辭俱厲:「說!」

    「好好……我說,只要別打我就行……」

    那怪物已徹底嚇破了膽,老實的不能再老實:「我……我是被棋奴送過來的,本……本來是想吞噬你的真靈……」說到了這裡,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憑生所知的魔胎,就沒有一個像自己這麼丟人的吧?但迎著方貴的一臉凶狠,還是只能老實交待:「可我沒想到啊,居然打不過你……你一個練氣境界怎麼會這麼可怕,這沒道理啊……」

    自己說著,自己都迷茫了起來。

    「呵呵……」

    方貴笑了兩聲,捏了捏手指,喀吧吧作響。

    「我認栽了……」

    那魔胎猛得反應了過來,哭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想要吞噬你的真靈,我已經完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求你放我走吧,我保證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放你走?」

    方貴沉吟了下來,心想這個怪物好像打不死,放他走也不是……

    正沒想出個解決方法來時,忽然聽到頭頂之上,隔著無盡識海,又彷彿是隔著千山萬水,一個世界,聽到了幕九歌模模糊糊的聲音:「他這青蘿果……」一句話忽地提醒了方貴,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打的過癮,好像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出去過了……

    自己在魔山裡搞的寶貝還沒收好呢!

    只是,自己該怎麼出去?

    不過他這一個念頭還未結束,便忽覺自己身形在飛快上浮,彷彿從水底衝向水面。

    臨離開這片道殿之前,腳下傳來了怪物的哭喊:「你先放我走啊……」

    「呼……」

    方貴忽覺眼前一亮,自己已經睜開了眼,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

    然後他就看到幕九歌一臉驚詫,正拿著自己的一顆青蘿果往嘴裡塞去。

    「出了什麼事?」

    方貴急忙將幕九歌手裡的青蘿果拿了回來,詫異的開了口。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39
第一百一十六章 壯大神魂食寶丹


    「醒了?」

    忽然看到昏迷了數日的方貴猛得坐起了身子,無論是一直面帶憂色的太白宗主,還是一直守在了門檻旁邊不敢進來也舍不得離開的阿苦,或是手還空空的舉在嘴邊顯得有些尷尬的幕九歌,同時都呆了一呆,目光急急看到了方貴臉上,一時又是迷茫又是驚喜。

    太白宗主反應最快,急急伸手按住了方貴的肩膀,一臉的凝重:「你感覺自己怎麼樣?可否感覺受到了某種魔識衝擊?可還記得自己姓名與來歷?一加一等於幾?」

    「這是什麼鬼問題?」

    方貴訕訕的:「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幹嘛?」

    太白宗主的臉色立時變得十分難看,幕九歌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門檻外面,阿苦師兄「唰」一聲眼睛瞪圓了。

    「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啊,夢裡好像有個怪物,想要吃了我,不過幸好我跑的夠快,它一直沒能吃掉我,再後來……好像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我跟他打了起來……嘿嘿……」說到了這裡,不禁有些得意,抱起了雙臂:「反正打了半天,它沒打過我!」

    「打了起來?」

    「還沒打過你?」

    太白宗主與幕九歌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

    但是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卻都得出了一樣的結果。

    看樣子他們的猜測是真的,那魔胎確實進入了方貴的體內,還想悄無聲息將他吞噬掉。

    只不過,神魂被吞噬的過程,本來就是十分詭異而複雜的,尤其是對方貴來說,神魂被吞噬的過程中,各種光怪陸離的感覺都會出現,再加上他修為太低,恐怕根本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從他能夠醒過來,而且說出來的這些描述裡,可以確定的,只有兩點:

    一是,魔胎吞噬確實沒有成功……

    二是,那魔胎如今還在他體內!

    至於什麼打贏打不贏的,那很有可能只是方貴擺脫了魔胎的吞噬後生出的幻覺。

    修行中人內守自照,修為越高,觀自身識海觀的越清楚。

    而方貴這樣的境界,看自身識海,本來便只覺渾渾噩噩,一切模糊不清。

    當然了,就算他們也沒想到,方貴當時的感覺,還是挺清晰的,他們也沒有順著這個方向繼續問,可能問了也不會相信,除非方貴已經是築基或是金丹的層次!

    「方貴小徒,你且仔細聽我說……」

    太白宗主沉吟良久,才面色凝重的開口,道:「此次魔山之行,你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有妖人將一道歹毒魔胎打入了你的體內,妄想以此吞噬你的神魂,將你取而代之,不過天幸,你肉身本源不足,反而使得這魔胎出了意外,被我們提前看出了問題所在……」

    「魔胎?」

    方貴想起了噩夢裡被自己痛打的怪物,心想也不怎麼厲害啊……

    不過見宗主說的凝重,他也不敢胡亂插嘴,只是訥訥的問道:「然後呢?」

    「惟今之計,想要救你,只有一個辦法!」

    太白宗主的神色極其沉重,低聲道:「那就是傳你神識修行秘法,並輔以諸般丹藥、靈台,待到你神識強大,不為外物所侵,便可以試著將那魔胎驅逐出來……」

    「驅逐出來……」

    方貴想到了那個哭著喊著想從自己噩夢裡逃離的怪物,陷入了沉思。

    他雖然還沒能完全想得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卻隱隱覺得,宗主好像誤會了什麼……

    「難!難!難!」

    太白宗主低聲嘆著,道:「棋宮魔胎,何其陰毒,它究竟有何詭異手段,連我們都說不明白,想要驅逐,也只是道理上稍有可行之機而已,但事已至此,別無良策,你既為太白宗弟子,吾等便會全力助你,且盡人事聽天命,能做到哪一步,便算哪一步吧……」

    方貴覺得不對勁了,忍不住道:「宗主,我好像……」

    話猶未落,宗主已經向著白石長老吩咐,道:「你去道殿丹坊之中,取九顆仙露養神丹來,他現在神魂虛弱至極,只有先服了寶丹,才有可能參悟神識壯大之法……」

    說著轉頭問方貴:「你想說什麼?」

    方貴剛要說出口的話嚥了口去,道:「我感覺自己挺虛弱的……」

    太白宗主低嘆了一聲,道:「我知道……」

    事已至此,太白宗主已經隱隱猜到了來龍去脈,之前他們或許都已經誤會了棋宮傳人的目的,本來棋宮傳人,皆是以禍亂天下聞名,每到一處,都要惹出無盡的麻煩,所以這一次,他與另外四大宗主,也都只是提防著棋宮傳人會向五大仙門對魔山的封印出手而已。

    但他們這一次卻想錯了。

    棋宮傳人這一次過來,不是為瞭解開魔山封印,而是挑選新的傳人。

    什麼假異寶,什麼山鬼,都只是障眼法。

    他當時只是藉著山鬼破葫蘆而出時的大亂,將魔胎種進方貴體內而已……

    而在當時的五大仙門弟子來說,方貴修為不是最強,天資也未必算是最高,棋宮傳人為什麼會選中他?原因無非是方貴在那一戰裡大出風頭,連敗四大仙門真傳,這才被棋宮傳人認為有培養的價值,所以將這一道魔胎種進了他體內,說起來,這便與仙門有關!

    畢竟,當時方貴是聽了自己的命才出手!

    而這,也是太白宗主想著救方貴一次的原因,倒不全是因為幕九歌。

    ……

    ……

    很快,便有一匣九顆晶瑩剔透的丹藥送到了方貴面前。

    那丹藥,每一顆都有指肚大小,散發著泌人心脾的香氣,這香氣,卻又不是普通的藥香,而有些像是湖海森林之間的清新之意,只消嗅得一下,便可讓人感覺精神旺盛,方貴已經睡了好幾天,本來感覺頭腦都有些昏昏脹脹,嗅到了藥香之後,卻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此乃養神寶丹,本來起碼也得到了築基境界之後,才可服用,練氣境弟子便是服了,也承受不住,但如今,我必須盡快提升你的神識,所以只能讓你服下,助你煉化!」

    太白宗主認真的囑咐著方貴:「煉化之時,但有不適,立時告我!」

    方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九顆寶丹,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除了提升神識之外,沒有別的壞處吧?」

    心裡還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你現在的模樣,哪裡還經得住別的壞處?」

    太白宗主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如今只能先幫你提升神魂之力再說!」

    「那我就放心了!」

    方貴坐直了身體,道:「來吧!」

    宗主命他取了一顆寶丹,納入口中,而後凝神盤坐。

    半晌之後,方貴漸漸覺得自己體內似乎升起了些許變化,有某種柔和卻渾厚的力量升騰了起來,這種力量愈發的旺盛,方貴只覺自己越來越精神,似乎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沒事,他甚至感覺自己腦子好用了很多,這時候若是拿本書在面前,自己一遍就可以記下。

    「你只需明心自守,我來幫你煉化!」

    太白宗主手掌輕輕按來,搭在了方貴的頭頂之上。

    隨著柔和渾厚的法力進入了方貴體內,方貴忽覺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自己似乎是在下沉,再次經過了那一片混沌的世界,沉入到了道殿之中,方貴抬頭看去,便見自己的道殿之外,似乎有一片甘露灑落,這使得這片迷濛世界,愈發顯得真實!

    「大哥,不用這麼幹了吧……」

    忽然間牆角裡,傳來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

    方貴猛得回頭,便看到了那個蹲在牆角的怪物,已是一臉的青腫,哭喪著臉道:「我本來就打不過你啊,你還需要吞什麼養神寶丹,再說了我如果真能吞噬你,你吞再多養神寶丹也沒用啊,我現在真沒那心思了,我只想求你放我走啊,我這輩子都不敢招惹你了……」

    「你居然還在?」

    方貴沉吟了起來:「難道我不是在做夢?」

    「夢你個大頭鬼哦……」

    那怪物又氣又急,直接跳了起來:「這是你的識海啊,什麼見鬼的夢……雖然我不知道你這識海裡怎麼會有這麼一處古怪的地方,但這的確是你的神魂顯化啊……」

    方貴猛得抬起了頭來,斜乜著那怪物:「你敢罵我?」

    「我……」

    那怪物大吃了一驚,急忙要跑:「我沒有!」

    方貴早就沖上前去,一把扯著脖領子給他拽了回來,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痛罵道:「既然不是夢,那你就給我說清楚,啊,這裡既然是我的地盤,那你進來做什麼?宗主說你想吞噬我,那就是真的了?你究竟是什麼怪物,又還打著什麼鬼主意,老實交待!」

    ……

    ……

    此時的太白宗道殿之中,太白宗主感應著方貴體內神魂的劇烈變化,忍不住變了臉色,沉嘆道:「果不愧是棋宮手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應到了養神寶丹之力,立時便又起了吞噬之心,瞧他們如今鬥得好生激烈,看樣子九顆養神寶丹,都不一定夠啊……」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41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先天之靈


    「還說啥啊……」

    那怪物被方貴打的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興趣,直接撲倒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哭道:「我從一開始就給你交待清楚了啊,我就是一個無辜的,被棋宮給坑了的先天之靈而已,本來我在山後面的黑暗裡睡的好好的,是他們喚醒了我,帶我出來,說要挑選一個最合適的宿主給我,讓我重生為人的,可我哪能想到啊,他們怎麼給我挑了這麼一個怪物……」

    「我吞噬不了你,誰有本事誰來吧,我現在只想回家……」

    「我好懷念我之前睡過的棺材……」

    「……」

    「……」

    瞧著那廝被自己打的像是一條鼻涕蟲一般,方貴也訕訕的收了手,經過了這麼幾天的混亂,這怪物自己的口供,再加上宗主等人的猜測,倒讓他漸漸將事情想得明白了……

    看樣子,自己應該真是中了棋宮的招,險些丟了小命。

    或者說,不是丟了小命,只是丟了自己,會有另外一個人替自己活在世上。

    只是意外的情況是,這個怪胎打不過自己!

    這一點,別說是棋宮傳人,就連太白宗主等人也應該沒有想到,所以他們都是一個個如臨大敵,緊張兮兮,無論是幫自己煉化養神寶丹也好,還是說傳授自己神識修煉之法也好,都是為了提升自己神魂的力量,以便在做足了準備後,可以將這怪胎驅逐出去……

    當然宗主他們並不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要驅逐這個怪胎,是他哭著喊著要走……

    沉吟一番後,方貴還是決定要好好審審這怪胎,出去了也好跟宗主解釋。

    於是一邊想一邊問著:「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從哪來的?」

    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發亮:「如果你是棋宮請來的,那你豈不是知道很多棋宮的秘密?」

    「我……」

    那怪胎當真是被方貴打的怕了,哭哭唧唧的道:「我說實話,你可千萬別打我……」

    方貴笑眯眯的道:「你老實回答,我怎會打你嘛!」

    怪胎囁嚅半晌,才小聲道:「其實,我只能大體記得,自己一直在一個很黑暗的地方沉睡,也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直到有個叫棋宮的地方喚醒了我們,他們……與我們簽定了一道契約,契約的內容便是他們會幫我們在世上重生,而我們會在將來幫助棋宮……」

    方貴聽的迷迷糊糊,猛得一瞪眼:「說的這麼含糊,你是想找打!」

    「沒有……真沒有……」

    那怪胎直嚇的一哆嗦,叫道:「我的記憶本來就是殘缺的,事實上我也知道,如果我能成功吞噬你的話,連這些殘缺的記憶,都會快速的消失,在那時候,我也只認為自己就是你,我會徹底將之前的記憶遺忘,以你的身份活下去,直到棋宮將我們喚醒……」

    「這本來就是一種手段,一種預防別人發現我們存在的手段,只有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才有可能瞞得過仙門裡的各路高手……」

    「實際上,我現在能保留這些殘缺的記憶,都是因為吞噬你失敗的緣故!」

    「……」

    「……」

    方貴聽得一陣失望:「本來還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棋宮的功法什麼的……」

    那怪胎簡直就無語了:「我連記憶都是殘缺的,而且這僅有的記憶也會逐漸消失,怎麼可能記得什麼功法啊,再說了我們也不需要功法,只要我能將你取而代之,便會以你的身份活在世上,以你的身份去學習新的功法,惟一剩下的,只是棋宮的契約而已啊……」

    方貴倒是漸漸聽得明白了,只是忍不住大皺眉頭。

    事關重大,他也不敢兒戲,反覆的問了幾遍,他雖然年齡不大,人卻機靈,最擅長發現別人話裡的不實之處,但反覆問了幾遍,倒發現這怪胎說的是真的,他雖然確實是棋宮安排來的,但自己想從它身上問出些什麼關於棋宮的東西來,那卻幾乎不可能了……

    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嘀咕道:「不說棋宮很厲害麼,怎麼這魔胎卻這麼沒用?」

    那魔胎一聽,快委曲的哭了:「也不是我沒用啊,按理說吞噬你應該挺容易的,不過是一彈指之間的事,對你來說,就是恍了下神,從那時候開始,你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方貴聽著這話,也忍不住一哆嗦。

    不是很能理解那種感覺,但細想了想,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瞪了那魔胎一眼,喝道:「那你倒說說,怎麼沒有吞噬得了我?」

    那魔胎聽了這話,忍不住噎了一下,可憐巴巴的看了方貴半晌,才道:「說實話?」

    方貴冷冷看著他,笑了一聲。

    「我說,我說……」

    魔胎急忙高舉了雙手,道:「其實,我也不清楚,我雖然記憶殘缺,但我能感覺到,普通人的神魂,對我們來說……就像是食物一樣,想要吞噬你,應該挺簡單的,可我沒想到,你的神魂很……古怪,對,應該用古怪這個詞,不能說你的神魂強大,因為你好像本源不足,神魂反而很虛弱,但就是非常古怪,那感覺……你應該是兔子,結果是老虎……」

    它說到了這裡,認真的看向了方貴,道:「你能明白吧,本來我是狼,而你應該是兔子,我吃掉你是很認真的,但我錯了,你不是兔子,你是老虎,雖然是很虛弱,而且很小的老虎,但也絕對沒有兔子那般老實,真要吞噬你的話,就顯得非常麻煩……」

    方貴有些不耐煩的道:「你換個說法,我不許你看不起兔子!」

    「……」

    魔胎被方貴的話噎了一下,忍不住攤了攤手,道:「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本來就算你是老虎,但你如此弱小,我也可以將你吞噬的,但我也沒想到,你的識海裡面,居然有這麼一個古怪的地方,這方道殿……究竟是什麼地方,我一進來就害怕……」

    「害怕?」

    方貴自己詫異的看了一眼這道殿,忍不住道:「啥都沒有,你怕什麼?」

    怪胎也忍不住掃了一眼這座道殿,過了一會才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總感覺,這裡好像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就像是,兔子進入了……老虎曾經住過的地方!」

    方貴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說了不許你看不起兔子!」

    怪胎被打的腦袋縮了一下,蹲在地上小聲道:「我改……改個說法,就像是……老農進入了皇帝曾經住過的宮殿,哪怕這裡已經沒有皇帝了,太監宮女一個都沒有,但還是會覺得害怕,但是……但是這沒道理啊,我們先天之靈,本來就該俯視世間,猶如帝皇……」

    「這麼說這樣的道宮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方貴自己也被這魔胎說的有點狐疑了,四下打量了一圈:「究竟是什麼?」

    魔肥一聽這話,更無語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麼?」

    「難道說,這跟我的仙人後代身份有關?」

    方貴心裡想著,倒有些熱切了起來,愈想愈覺得歡喜。

    可能自己還真不是個平凡人物!

    如今關於這魔胎的來歷已經算是問得清楚了,方貴也明白了自己在經歷的是什麼事情,不過自己也沒想到,倒是引出了更多的迷團,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回去跟宗主說上一聲,這個魔胎留在這裡總不是個辦法,倒是道宮之事,該不該告訴宗主,是個問題……

    心裡暗暗做下了決定,囑咐那怪胎道:「老實呆著啊,不然打死你!」

    怪胎一下子哭出了聲來:「不老實呆著我能哪去?」

    「哼,慫貨!」

    方貴鄙夷的罵了他一聲,抬腳向道宮之門走去,這一次他有了經驗,倒是不慌不忙,來到了道宮門口時,只是心念一動,那道殿大門便悄無聲息的打開了,方貴抬步走了出去,背後忽然傳來「咚」的一聲,卻是那怪胎想跟著出來,卻被大門一下子拍了回去……

    「呵,你果然還不老實……」

    方貴冷笑起來,又回到了道宮裡,將那怪胎痛打一頓,這才神清氣爽的出來了。

    出得了道宮之後,一切便已變得簡單,方貴只是心意動處,便覺得自己在不停向高空飛去,最後眼前一亮,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好看到了太白宗主那張凝重認真的臉。

    「宗主,我感覺到你說的那股……魔胎了!」

    方貴定了定神,認真的問道:「是不是只要把他驅逐出來,就算沒事了?」

    「確實如此!」

    太白宗主點頭,道:「那魔胎便是天底下最大的隱患,定要驅逐出來才行!」

    方貴想了想,認真道:「我好像……現在就可以將它驅逐!」

    「胡鬧!」

    太白宗主聞言,面上現出一抹凝重之色,沉喝道:「如今整座仙門,都在想著如何救你,你千萬不要胡亂嘗試,以免弄巧成拙,現在,先老實煉化了這些寶丹,再說其他!」

    「這個……」

    方貴看向了那幾顆寶丹,面色十分為難,過了一會,才道:「行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4 19:44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書殘卷


    「聽說,那位後山學劍的鬼影子方貴,已經半個月沒有露面了……」

    「大德殿的童兒說,他好像一直在療傷……」

    「噓,聽說他已經改了綽號叫玉面小郎君了!」

    「……」

    「……」

    自從方貴歸山,關於他的傳言便一日沒有消失過。

    之前他在魔山深處,一劍敗盡四大仙門真傳,可謂出盡風頭,又奪了魔山之行功德魁首,注定了要在仙門一飛衝天,直接收進青溪谷都不為過,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暗傷發作,生死未卜,仙門之中感慨惋惜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諸般猜測,一日未絕。

    對於普通的仙門弟子來說,這也只是為他們平靜的修行歲月,增添了幾分酒後的談資笑料而已,但對於一些關心方貴的人來說,這半個月時間裡,卻著實過得揪心不已……

    「怎麼還沒好呢……」

    顏之清師姐日夜祈禱,甚至已無心修行了。

    她本可以藉著這一次魔山之行,提升修為,進入青溪谷,卻一直沒有去做過。

    而許月兒等人,也是天天去打探消息,只可惜什麼都問不出來。

    時間拖的愈久,她們愈是擔心,頭頂之上,彷彿有陰雲籠罩,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

    ……

    「這樣下去,不太好吧……」

    在顏師姐與許月兒等人都為了方貴憂心不已時,如今的上德峰道殿之中,已經養得白白胖胖的方貴,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半個月來,他委實享用了不少仙門的靈丹寶藥,而且不光享用,好多時候,還是由宗主與白石長老親自幫他煉化,光是那些靈丹寶藥,便已經是仙門真傳弟子都極難得到的待遇,再加上宗主與長老親自護法,可以說他這待遇,已經遠遠超過了仙門弟子該有的條件。

    說是整座仙門的寶貝疙瘩也不為過!

    中間方貴也不是沒想過把實情說出來,可是每次一開口,宗主就訓斥他,讓他不可心驚害怕,更不可心急,他能沒有立時被魔意吞噬,便已是潑天大造化,倘若準備不足便去驅逐魔胎的話,十有八九會前功盡棄,到了那時候,便是大羅金仙降世,怕都救不了他!

    方貴挨了幾次訓斥,也只好委委曲曲的繼續享受著仙門的照顧。

    當然了,真要說委曲,還得是他識海裡的那隻怪物……

    「啥時候放我走啊?」

    「就算不放我走,少打兩回行不行?」

    「我真服了,真的服了,打死我都不會再吞噬你……」

    「我只想重新躺回我那棺材裡……」

    「……」

    「……」

    如此半個月後,方貴已經將太白宗主賜給自己的諸般靈丹寶藥都吃了一個遍,臉都圓了一圈,胖嘟嘟的,他也已經決定,宗主再強迫自己吃藥的話,自己就該造反了……

    終於,太白宗主也重新探測了一次他的情況,略略鬆了口氣,臉色好看了些,對方貴道:「這幾日你終於好些了,前幾天時間,你總是動不動便陷入昏迷,我能感覺到每次你陷入昏迷,體內便會氣機交纏,難分難解,可見那一道魔胎,一直都沒有放棄吞噬你的想法,直到這幾日,你神識提升極快,壓制了魔胎,陷入了昏迷之中的次數,總算減少了!」

    方貴聽得瞠目結舌,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之前他昏迷就是昏迷,睡覺就是睡覺,根本不知道識海這回事。

    可是在經歷了第一次與魔胎扭打,並沉入識海之後,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識海之中,還擁有那一座古怪的道殿,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只要想進入道殿,便可輕鬆進去。

    只是太白宗主並不知道這一茌,知道了也不會信。

    識海有界,但往往只有修為高深,起碼也在築基之後的修士,才能內觀自己識海。

    練氣境界的弟子,修為根本達不到這一步!

    所以在他看來,方貴一旦沉入了識海,那便是陷入了昏迷。

    方貴一旦開始打起了那個怪胎,便是神魂開始掙扎,程度之激烈,一直讓他擔心。

    「那我現在可以驅逐那魔意了?」

    方貴聽得宗主之言極是興奮,忙忙的問道。

    他是當真有些迫不及待了,識海裡天天留著這麼個玩意兒,也不是回事啊!

    看在太白宗主眼裡,倒覺得方貴是因為年齡小,遇到了這麼個事後心裡害怕,因此才想著一蹴而就,趕緊驅逐了魔胎了事,忍不住嘆了一聲,道:「經過了這段時間溫養,你神魂已經非常強大,遠非同輩修士可比,只是棋宮魔胎,何其強大,就連我們,也不敢小覷,所以你還得做完最後一樁兒準備,才能試著去驅逐魔胎,是非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方貴忙問:「什麼準備?」

    太白宗主沉默了很久,道:「九歌師弟可曾告訴你,他的劍道是從哪來的?」

    方貴聽得這話微微一怔:「我記得他提過一嘴,好像是什麼殘篇……」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不錯,那殘篇名喚天書殘卷,乃是我年青時無意中得到的一樁兒造化,內蘊天道之理,玄深莫測,我曾從此卷之中,悟出一身修為之基,九歌也從這殘卷之中,悟出了太白九劍之理,就連火候長老,也曾借此卷法宗,尋到結嬰契機……」

    「都不一樣?」

    方貴雖然不解天書是何物,但卻敏銳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不錯,各有不同!」

    太白宗主輕輕點頭,他沒有詳細的對方貴講述當初他們參悟天書的過程。

    殘卷天書,本就玄深莫測,誰也不敢說自己可以完全的參悟天書,但是凡有智慧恆心之輩,卻皆可以從中尋到自己的造化,當初他初踏修行之路,根基不穩,因此參悟出來的乃是歸元不滅識,而幕九歌劍道初成,一心求劍,因此參悟出來的乃是至高無上劍道之理。

    「這最後一步準備,便是我打算將自己從中所悟的歸元不滅識傳你,只不過,此訣神異,便是我也是在築基之後才悟出來的,而你如今不過練氣境界,更是氣血枯竭……」

    太白宗主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嘆道:「所以我會先讓你觀看殘卷天書,天書之義,博大精深,本身便有壯大神魂,使心神通明之妙,以你現在的根基,要學我的歸元不滅識,最多只有一二成把握,但若是可以從殘卷天書裡領悟了道理,便有五成的把握了……」

    「我?參悟天書殘卷?」

    方貴整個人聽得都驚了,眼睛瞪得溜圓。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神識在這時候顯得非常之嚴肅。

    哪怕是在魔山亂石谷一人面對四大仙門的四位宗主時,也沒有這等凝重表情。

    「好,那我看看……」

    方貴用力點了點頭,反正看看也不虧。

    太白宗主長長吁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他只是雙臂微振,緩緩向上抬起。

    就在這一座飄在了半空之中的道殿之外,太白宗之上那平日里根本看不見形狀的護山大陣,忽然像是一顆一顆的星辰閃爍了起來,而隨著一股子強大無比的力量引導,那無形的護山大陣忽然漸次降臨了下來,一層一層,結結實實的護在了這一座道殿之外!

    後山的幕九歌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便抱了酒葫蘆,來到了茅屋外的籐椅之上。

    東山一處深關之中,火候君感受到了護山大陣變化,冷哼了一聲。

    而白石長老、柳真長老兩位,見到了這一幕,便皆默默飛到了半空之中護法,免生意外。

    ……

    ……

    「這一卷天書,名喚太玄!」

    太白宗主做足了準備,才緩緩舒了口氣,手掌輕輕展開,便在這道殿穹頂之上,飛落了一道淡黃色的捲軸,這捲軸不大,表面之上,有火燒痕跡,看起來甚為古老破舊,但又明顯被太白宗主保存的很好,他將捲軸打開之後,也可見這捲軸上面有許多火燒的孔洞。

    「此卷之中,道理精深,義理無窮,我參研了一世,也只覺悟得其中一二,這一次,我不求你可以參悟出多少道理,只要你通讀經義,多多理解,好使道心通明一些……」

    太白宗主認真看著方貴,道:「話不多說,經義之中,自有道理,你且細讀吧!」

    宗主這麼認真,把個方貴搞得也緊張了起來,嚴肅的點了點頭。

    伸長了腦袋看去,便見這古舊天書之上,字跡古樸,細看過去,似乎每個字都金光大作。

    方貴凝神看了下去,愈看愈是皺起了眉頭,一臉的認真。

    太白宗主見了他這模樣,居然也微微有些緊張。

    他等著方貴看了一會,才忍不住道:「參悟殘卷天書,全看自己的悟性,能得到什麼,也要看自己的心意,不過你畢竟年幼,倘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先來問我……」

    「不懂的地方挺多的……」

    方貴慢慢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是那麼嚴肅:「最主要是這字我不認識……」

    太白宗主:「……」

    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方貴:「不識字你不早說?」

    「這字跟別的字不一樣……」

    「這是篆文,自然與普通的字不一樣!」

    「字都不好好寫,怪我嘍……」

    「……」

    「……」

    太白宗主終究還是養氣功夫不凡,沒有一氣之下打死方貴,而是開始從第一句開始唸給方貴聽:「天道有盡,其數為九。窮天之高,問地之厚。煌煌大道,何以憑依……」

    方貴先是認真的聽著,然後漸漸傻眼了。

    「啥意思?」

    每一個字都聽得明白,合在一起就是不懂。

    但看著太白宗主一臉嚴肅的模樣,偏又不太敢說出來……

    說了估計會挨打,怎麼辦?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5 16:22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天之悟


    太白宗主還是很有耐心的,見方貴看不懂這捲軸上的篆文,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唸給他聽,但方貴心裡也明白,宗主再有耐心,也不能再一句一句的給他解釋這些話裡蘊含的道理,不然的話,方貴從這捲軸上面得到的,都是宗主自己的領悟與理解,只是重複了一遍,然後講給了方貴聽而已,又怎麼能再指望方貴從這殘卷天書之上,悟出自己的東西?

    因著這情況,方貴也懵了。

    聽都聽不懂這是啥意思,那還領悟個見鬼的道理?

    有心想跟宗主說你別念了,念了我也聽不懂,但一看到了宗主那壓著火的模樣,方貴心裡就沒底,不難想像自己這一句話說了出來,惱羞成怒的宗主會氣成什麼樣子……

    於是他只好裝作搖頭晃腦的樣子繼續往下聽。

    越聽心裡越沒底,越沒底就越不敢打斷宗主說自己完全聽不懂……

    但太白宗主也不是傻子,給方貴念了半天,口乾舌燥,卻只見得方貴眼皮酸澀,一副想打瞌睡的模樣,心裡漸漸惱火,在唸完了一句「借天之道以養神,借人之道而煉心,借法之道而通仙」的話後,便忽然住了口,冷眼看著方貴,道:「你說說對這句話的理解!」

    「啥?」

    方貴猛得清醒了過來,呆呆看著宗主。

    太白宗主眼神漸漸冷厲,身體彷彿越來越高,陰影籠罩住了方貴。

    「完了……」

    方貴心裡暗暗哀嚎,自覺處境不妙。

    「快說!」

    方貴愈是這副表情,太白宗主心裡愈有了猜想。

    心間惱火漸漸旺盛了起來,自己已經在這裡乾巴巴的念了小半個時辰了,連口水都沒喝,倘若這小子一句話都沒進去的話,那自己是在這裡幹什麼?戲耍自己不成?

    「這個……這個……」

    方貴感覺到了宗主的火氣,心裡嗖嗖冒涼氣。

    完了,這回真個大難臨頭了……

    但也就在這時,眼見得宗主已經氣的手都哆嗦著抬了起來,沒準就要一巴掌拍到自己腦袋上,忽然間方貴心裡響起了一個委委屈屈的聲音:「我說……有那麼難嗎?不就是借天地萬物養精神,借萬丈紅塵煉心境,借神通法則悟仙道……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啊……」

    「什麼情況?」

    那聲音極細極低,但方貴卻聽得清清楚楚,他本來吃了一驚,但一看宗主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這是壓不住火的跡象,便急忙高聲叫了起來:「天地萬物養精神,萬丈紅塵……」

    「嗯?」

    見他脫口而出,十分精準,太白宗主倒是一怔:「沒想到你真聽明白了……」

    剛才看那小子睡眼朦朧,還以為他睡著了。

    臉色倒是和緩了下來,道:「能明白這個道理,說明你悟性不差,那我倒可以繼續給你讀下去了,通讀一遍之後,你擇其要者,好好記誦,領悟多少道理,便是你的事了!」

    方貴急忙點頭:「好的,好的……還有多少?」

    太白宗主看了看,道:「天書殘卷義理精深,字數卻不多,還剩一小半……」

    方貴急忙坐直了身體,重新作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心裡想著,再熬一會就過去了。

    他微微閉起了雙眼,表示自己正在認真記誦,但心念卻是微動,已悄然沉入了識海,來到了識海之中,那一方古怪而空曠的大殿之中,只見那個被自己打的鼻青臉腫的怪物正百無聊賴的蹲在牆角,一見方貴出現在了這裡,立馬便站了起來,點頭哈腰陪著笑臉。

    「剛才是你在說話?」

    方貴沉著臉,死死盯著那怪物。

    這眼神看得那怪物一個勁兒的發毛,陪著小心道:「是,是,我剛才感覺到你心神很緊張,就大著膽子偷聽了一下……我可真沒有偷學的意思哈,只是想看看你為什麼事如此緊張而已……沒想到楚國小仙門,居然還有這等好東西,不過都是些皮毛道理而已,我覺得也不太難,一聽就明白了,擔心你因此受罰嘛,這才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你一句……」

    「我都聽不懂,你能聽懂?」

    方貴斜乜著他,十指交叉在一起,捏的喀啪啪響。

    那怪物使勁縮在了牆角,顫聲道:「這些東西真的很容易理解啊,我們先天之靈本來便親近大道,破虛求真,世間諸般神通玄理,不說一點即透,但也總比別人快些,用人類的話講,就是悟性極佳,剛才你聽得那些東西,如此簡單,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聽不懂呢……」

    「你意思是說我笨嘍……」

    方貴的聲音已帶著股子寒氣,忽然冷冷的向著那怪物看了過去。

    「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是好心啊……」

    空蕩蕩的道殿裡,再一次響起了那怪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而在此時的外界,正逐字逐句唸誦著殘卷天書上面內容的太白宗主,忽然感覺到了方貴體內傳來了一陣神魂激盪之意,心裡也是忍不住一驚,凝神打量著方貴,暗想道:「不愧是九歌挑選的弟子,只聽了這麼一部分天書,便引得他與魔意衝撞了起來,這說明他已經從中領悟了某些道理啊……」

    心裡更為認真,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下去。

    ……

    ……

    「這日子沒法過了……」

    道殿裡的怪物又被方貴一陣痛打,哭的趴在地上拉都拉不起來,拳頭一下一下,無力的捶打著地面,哭喊道:「你這人究竟還講不講道理啊,說好的要放我走,又不放我,人家好心幫你個忙,你又蠻不講理要打人……你天天打我有用嗎?你又打不死我,不對……」

    他愣了一下,忽然哭聲更大了起來:「你還是打死我吧,省得我遭這份罪……」

    「誰讓你想吞噬我來著……」

    方貴大馬金刀的往地上一坐,滿面不屑:「再說,我哪知道你還想搞什麼鬼?」

    「搞你大爺的鬼啊……」

    那怪胎一聽這話,居然發起了狂來,向著方貴叫道:「你知道我要怎麼才能吞噬你嗎?我需要直接一口吞了你的神魂,然後掌握你無盡識海才行啊,這本來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可誰知道你這裡有這麼個見鬼的地方啊,別說掌握你識海了,你看我現在出得去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忽然向上衝了過去,力量極其的嚇人,「咚」的一聲撞在了這道殿的穹頂之上,那穹頂對方貴來說有若無物,每次進來出去,都不受半點阻礙,像是虛無之物,但對這怪物來說,卻無比堅固,像是卯足了勁一腦袋撞到了牆上,動靜聽著都疼。

    「你看,你看,我出得去嗎?」

    撞了這一下,怪胎還不算,一下又一下的向著道殿四面八方撞了過去,只聽得一陣「咚咚嗆嗆」亂響,穹頂沒有半點動搖,他卻撞得比被方貴打過還慘,一陣鬼哭狼嚎。

    「我出都出不去,還怎麼吞噬你?」

    「……我就是一個受害者啊!」

    「……」

    「……」

    看著他那瘋狂模樣,就連方貴都有些於心不忍了,好好一個魔胎,居然已經瘋到不停的撞牆了,讓他也多少覺得有些不忍,只好走了過去,勸道:「好了好了,別撞了……」

    「不,我就撞,反正我不撞你也得打我,不如自己打自己……」

    「別撞了,我不打你了……」

    「我不信,你發誓,你立字據……」

    「聽話嘛,乖……」

    「……」

    「……」

    好言好語勸了半天,終於才使得這怪胎安靜了下來,淚水無聲的長流。

    「你真吞噬不了我?」

    方貴認真的看向了這個怪胎,試探著問道。

    「我不想吞噬你了,我想回家……」

    那怪胎一開口就帶著哭腔:「我想回棺材裡再睡個幾萬年……」

    方貴最是擅長察言觀色,尤其是如今與這怪胎乃是神魂相照,更是直觀,倒是直覺得感到這怪胎沒有說謊,不說別的,但凡心裡還藏著點毒計的人,估計都不會使勁打自己的腦袋去撞牆撞房頂,方貴覺得,可能這幾天自己太凶了,真的把這怪胎打的有點崩潰了……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是不能真饒了你!」

    方貴一臉認真,向著那怪胎說道。

    那怪胎哭聲立馬止住,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方貴:「真的?」

    「真的,但你也不能白來!」

    方貴盤坐在地上,冷眼看著那怪胎。

    怪胎一下子又變得有些驚恐:「可我現在啥都沒有啊,要不給你寫張欠條?」

    說著居然有點興奮,搓著手道:「你要是願意放我走,那我回頭一定去吞噬一個大世家大道統的道子神女啥的,說真的,你這樣的小仙門弟子我平時也真看不上……如果你答應我,咱們就立個字據,以後棋宮之令我都不聽,只聽你一人的,奪舍了神女陪你……」

    「打住!」

    方貴抬手阻止了它繼續說下去,嚴肅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你想走,就得先幫我把宗主傳的那什麼勞什子鬼書內容解釋給我聽,省得以後他抽查的時候我說不上來……」

    那怪胎一下子懵了:「就這麼簡單?」

    方貴點頭:「就這麼簡單!」

    那怪胎眼睛都亮了:「解釋完了你放我走?」

    方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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