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九天 作者:黑山老鬼(連載中)

 
survivoryu 2019-5-30 15:34: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1 95808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26 10:59
第一百二十章 歸元不滅識


    太白宗主很欣慰!

    在他逐字逐句將殘卷天書裡的內容講給了方貴之後,便發現這位練氣境界的小弟子悟性當真不凡,自己隨口考較的幾個問題,他居然對答如流,雖然他的理解還很淺薄,但某些地方,卻頗有獨道之處,居然讓自己這麼一位金丹境界的大修士都耳目一新……

    初時他還擔心,以方貴如今的根基,學不了那道法門,如今卻疑心盡去了。

    修煉這等神識法門,一者看境界,境界越高,參悟起來,壓力越小;二者,則是看天賦,而天賦,便是指神魂的強大與清濁,神魂強大,外在的表現,便是聰慧而富於靈性!

    以方貴如今殘破的根基來看,他必須要有類似的天份,才有可能參悟那道法門。

    「事成事敗,只看這一步了!」

    太白宗主讓方貴獨自領悟殘卷天書裡面的道理三天,然後便在三天之後,將那一道法門傳給了方貴,且讓方貴自己參悟十天,十天之後,便正式開始修煉歸元不滅識!

    與此同時,他頒下了法旨,十天之後,他將與三大長老齊為方貴護法。

    他知道,方貴正式凝煉靈識之時,便是與那魔胎分個勝負之時!

    於是,後面的十幾天時間裡,整座太白山都覺得有些壓抑。

    無論是自從歸山之後,一直沒有露過面的太白宗主,還是這幾日裡處理起門中事務時,總是下意識的走神的柳真長老,又或是僅有幾次現身,都只是從仙門丹坊裡調取了大量養神寶丹靈丸一類資源的白石長老,都讓門中弟子覺得,似乎仙門裡有某件大事發生。

    當然,他們都沒聯想到方貴身上。

    在他們看來,方貴就算身受重傷,也只是區區練氣境界弟子,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

    ……

    「歸元不滅識?」

    方貴接過了太白宗主新自傳授的那一道法門時,心神也異常的激動。

    他知道幕老九和宗主的本事,一個曾經殺的四大仙門三百年後,尤自膽寒,另一個卻是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對抗四大仙門之主,這兩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幕九歌的本事便是太白九劍歌,自己已經學了,而如今,宗主也要將他的絕學傳給自己了?

    自己若是都學會了,將來豈不是比他們兩個還厲害?

    「唉,這叫什麼事嘛……」

    正兒八經的盤坐在了太白宗主給他準備的一道洞府之內,方貴還十分無奈的嘆著。

    明明自己識海裡的那隻怪物,就是一隻任由自己打成圓的或是方的可憐蟲,偏偏落在了宗主等人眼裡,卻成了一個無敵的魔胎,這又是靈丹寶藥,又是仙門絕學的,一下子都給了自己,壓力很大呀,收了的話,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收吧……

    ……算了,送到面前來了不收也不好!

    關於那魔胎的事情,方貴也不是沒想過好好跟宗主解釋啊,關鍵是說了沒用。

    宗主等人對於這個怪胎,明顯有著自己的判斷……

    自己能怎麼做?

    身為仙門弟子,就還是老實聽仙門的話吧!

    ……

    ……

    「別的再說,先把這道靈識修煉成了……」

    方貴決定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他閉關之前,宗主已經詳細向他講過了修煉歸元不滅識的關竅,如今他也是早有準備,待到凝神靜氣,便立時往嘴裡塞了兩大把養神丹藥,然後便暗自盤息,凝神自守,依著法門裡所講述的,將自己精神合一,凝煉出靈識。

    靈識本是每一位修行之人都會有的存在,只不過,大部分修行中人,都是在築基之後,好生溫養,這才能夠將靈識修煉出來,可方貴如今,卻要以練氣境界,凝煉靈識。

    很快,體內藥力滾滾化開,方貴只覺精神越來越旺盛。

    他彷彿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整個精神,本是無可捉摸之物,但如今卻在變得可以掌控與觸摸,而那無盡的藥力,更是使得他精神強壯,更容易依著不滅識法門來凝煉……

    「好像也不是很難……」

    方貴心裡想著,很快便運轉了大半法門,然後試煉凝煉靈識。

    但很快的,他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精神滾滾而起,彷彿無比的旺盛,但他身體卻忽然感覺疲憊至極,虛弱至極。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偏偏失了眠。

    「怎麼會這樣?」

    方貴愕然,咬緊牙關連試了三回,皆是如此。

    每到他想凝煉靈識之時,都會感覺身體疲乏的厲害,甚至有種要崩潰的感覺。

    「哎呀,嘖嘖……」

    方貴的識海裡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感慨:「你問題還挺嚴重的……」

    「嗯?」

    方貴心間微動,忽然間意識一沉,來到了那一座道宮之中,然後他便看到,隨著自己修煉歸元不滅識,整片識海裡面,已經出現了驚人的變化,原本從道宮向上看去,識海就是一片混沌之域,空空如也,但如今,卻在識海底部,出現了一個鮮血滾蕩的池子……

    那裡面的鮮血,纏著絲絲金光,很是神異。

    不過古怪的是,裡面的神血,卻非常之少,幾乎快要見了池底。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不適合我吧,我們想要借殼重生,好歹也得找一個潛力無限的吧,當時看你大殺四方,還以為你是株好苗子呢,如今才知道,你本源都快空了,就只是修煉的法門厲害,看起來靈息強大罷了,唉,真是一時走眼,悔恨萬古啊,我真該……」

    道宮裡面,那怪胎趴在窗戶上向外看著,不停的搖頭嘆息。

    「閉嘴,這是怎麼回事?」

    方貴身在血池上空,狠狠瞪了那怪物一眼,喝道:「我修不成靈識,是不是你搗鬼?」

    「喂喂喂,別誤會我……」

    那怪胎急忙高舉了雙手,叫道:「我巴不得你趕緊修煉成靈識,把我攆出去呢……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啊,你看那血池,裡面是不是有一縷快要成形的靈光?」

    方貴低頭看了一眼,道:「是又怎麼樣?」

    怪胎急忙解釋道:「那一縷靈光,其實就是你的神魂顯化,倘若你可以凝聚靈識成功,靈光便可以化作實質,從此之後,你神魂壯大,好處多多,可是你別忘了,靈識是需要肉身將養的,想要修煉成強大的靈識,就必須得有一個強大的肉身極可,否則承受不住!」

    說著仔細想了想,給方貴講例子:「你知道這世間有種人,天生聰慧,智計如妖,但偏偏生來身體虛弱,百病纏身麼?其實這就是慧極必傷,放在咱們修行界裡,就是說這等人天生神魂強大,肉身卻承受不住,養不起這等神魂,因而漸漸傷了根基,也損了壽元!」

    「你說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

    方貴聽得有些惱火,狠狠罵道:「放屁,我可壯了!」

    「我不是說你生來如此,而是後天傷了根基!」

    那怪胎忙擺著手,道:「那一方血池,便是你根基的顯化,本來看你血池之廣,血中纏金,應是難得的厲害資質,但不知為什麼,你池中氣血早早流失,損了大半……不,是絕大半,絕絕大半才對,所以才變得血氣稀薄,連這麼一縷靈識都養不出來了……」

    一邊說一邊沉吟了起來:「我甚至懷疑,原本你的血池之中,應該都是金色血液,哪怕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也能感覺到你那血液非常厲害,說不定你也是個有來頭的……只是可惜啊,你應該曾經遭逢大難,一下子流失了太多氣血,險些喪命,後來又用了某種丹藥,補回了一些氣血,只不過,補回來的,畢竟也只是普通氣血,而且不是你本源所有……」

    「氣血流失,根基淺薄?」

    方貴聽得呆了一呆,他之前也聽宗主說過類似的話。

    如今聽得那怪胎的猜測,他忽然想起了一樁往事來,便是當初在黑風山時,他胳膊上被東土秦家胡秀婆婆在胳膊上扣的那一隻銀蜈蚣,當時有人強行打破大陣,那銀蜈蚣立時汲取了他大部分的氣血,衝天而起,而他則立時昏死了過去,醒過來時,已在榻上。

    他也知道,當時好像有人用一顆厲害丹藥救了自己。

    難道說,就是那銀蜈蚣汲去了自己的本源氣血,後來又有人用丹藥幫自己補了一部分?

    原來關節在這裡……

    本以為黑風山的事已經過去,沒想到還留了這麼一個根腳。

    他沒有多說這件事,而是沉默了一會,道:「你廢話這麼多,可有辦法幫我?」

    那怪胎立時撇了撇嘴,道:「我現在只是丟了記憶的一道魔識,最多也就比你聰明一些,懂得道理多些,反應與領悟能力都比你強些而已……畢竟沒有魔識,怎麼幫你?」

    方貴臉沉了下來,手指捏的啪啪作響,低頭向下看了過來。

    「等等……」

    那怪胎心裡一陣發毛,急忙叫了一聲:「讓我想想……」

    「想想?」

    方貴還是冷笑著走了下來,一臉凶狠:「我看你是故意拖著不肯說……」

    「別……你別過來……」

    那怪胎慘叫,連滾帶爬退到了牆角,忽然靈機一動,叫道:「有啦,有辦法啦……」

    「說……」

    「你確定修煉出了神識一定會把我驅逐出去對吧?」

    「我只確定你要再囉嗦我就會打你……」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08
第一百二十一章 執念不改


    「別打別打,我真想到辦法啦……」

    但那怪物實在是怕極了方貴,眼見得方貴已進了道宮,急忙大叫道:「修煉神識一道,也不一定非要肉身強橫,滋養精神,還有另外一種辦法,你這歸元不滅識裡面其實也提到了,神識者,不滅之念也,一念不毀,神識不滅。這就是講第二種神識凝煉之法啊……」

    「還真想到了?」

    這話說的方貴都不由得一怔,心想明明只是想找藉口打一頓出氣而已。

    但見他說得鄭重,這一巴掌便也不好打下去,只是厲喝道:「說清楚點!」

    怪胎見他不打人了,心裡鬆了口氣,陪著笑臉道:「其實也不難啦,肉身滋養,靈識凝煉,只是最常見的辦法,卻非惟一辦法,世有惡鬼,人家連肉身都沒有,不也一樣可以留形於世間麼?其實都是一個道理,我只問你,修行至今,可有什麼由來執念,不改意志麼?」

    說到了修行道理,他也不由得鄭重了起來,這話問的很是嚴肅。

    方貴想了想,理直氣壯的道:「沒有!」

    那怪物差點一口噎死,無語的看著方貴:「修行中人講究個逆天而行,任他前途漫漫,艱難無盡,我自初心不改,砥礪前行,哪個修行者沒有莫大毅力,不改心志啊?」

    方貴道:「我就沒有啊,逆天多累,順著天舒服!」

    心裡想著,當初若不是違背了銅錢冥冥中的指引,自己哪會攤上這麼多破事呢?

    「那我真沒別的招啦……」

    那怪物一句話被方貴說的快哭了,無奈道:「神識說白了便是精神顯化,修煉法門雖多,但凝聚神識這一步也就那麼幾招,要麼就是肉身滋養,天生精神強大,要麼就是心裡有某種執念,雖死不改,你本源枯竭,滋養不出念頭來,想要凝聚神識,便只有找到執念……」

    一邊說一邊苦口婆心的引導:「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什麼從小到大的執念嗎?」

    「執念……」

    方貴聽了這話,還真個微微一怔,默默出神。

    他之前從未想過這一塊的事,如今被這怪胎提醒,倒是發起了懵來。

    從小到大的執念,自己有麼?

    他腦海裡,閃現出了自己不多的人生歷程,從牛頭村,到黑風山,再到太白宗……

    回憶如畫,一幕幕閃過,又像是雲煙般飄散。

    執念,便是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的念頭,一直以來不改的渴望……

    方貴的臉色,漸漸變得低沉了起來。

    或許自己一直不願承認,但這樣的念頭,自己或許還真的有……

    他沉默了不知多久,忽然間飛身向著道宮之外飄了出去,臉色已經顯得很認真了。

    下方道殿裡面的怪物看到這一幕,又是意外,又感覺有些慶幸,心裡忍不住暗想:「我本是唬他的,想來那等執念,只有經歷了世事滄桑方才知曉,而他小小年紀,一共活了這麼幾年,哪裡能有什麼見鬼的執念哦……」

    一時有些幸災樂禍,心思浮動了起來。

    眼睛透著賊光,悄悄看向了周圍,暗想:「他這年齡,想借執念凝煉神識,斷無可能,再加上他氣血如此枯竭,強行凝煉神識,只有死路一條,而只要他神魂開始崩潰,這一片識海乃至道宮便都成了無主之物,在這時候,也應該就是我惟一從這裡逃脫的機會了……」

    「甚至,我可以藉著他神魂崩潰時的機會,將他吞噬……」

    愈想愈是開心,一雙賊眼,陰瘆瘆的看向了道殿之外,血池上空的方貴。

    ……

    ……

    「不知這算不算是執念,不過確實是我心裡一直想著的……」

    方貴默默的想著自己心裡那個念頭,心情有些複雜。

    他很少會主動探查自己內心的想法,平時想到了什麼,便自去做了,由著性子來,但如今老老實實揣測了一下自己的內心,倒是忽然間生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先用這個法子來試試吧!」

    他沒有多想,認真回想起了歸元不滅識裡面的法門,緩緩運轉心法,只是這一次,他不再強行借助那些寶藥來提升自己的精神,而是清空了心思,腦海裡只是想著自己那一道執念,又或者說,他根本不用刻意去想,這一個念頭升了起來,立時便佔據了他的心靈。

    「一念化神識,初心永不改……」

    漸漸的,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沉默而安靜的狀態。

    而在他的識海之中,卻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那一方已經近乎枯竭的血池裡面,已經有一縷淡淡的靈識出現,似真如幻,縹緲不定,如今隨著方貴再度運轉了歸元不滅識的心法,那一縷靈光,開始生出了無盡的變化,像是隨時會真正成形,又似乎隨時有可能會崩潰……

    「我的機會來了……」

    道殿之內的怪胎,如今也正萬分緊張的看著外面的方貴。

    它知道方貴這是在做最後的嘗試,也是方貴最為危險的時候,若是可以渡過這一關,那麼方貴便會凝煉成神識,對這一方識海的掌控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若是無法渡過這一關,那麼方貴便會神魂崩潰,使得這一片偌大識界,乃至道宮,成為無主之物……

    而那一刻,便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時機!

    轟隆隆!

    隨著方貴凝煉神識,整片識海,都開始變得動盪不安,無處不在的黑色霧氣,四下湧動,宛若厲鬼哭嚎,就連這一座古怪的道殿,似乎都漸漸變得震盪不安了起來。

    怪胎的眼睛都已經亮了。

    此前這座道殿在它眼裡,根本毫無破綻,想要逃走,一點辦法也沒有,但如今,隨著方貴的神魂變得極不穩定,道殿卻開始像是出現了道道裂隙,它已經繃緊了心神,死死的盯著方貴,等著他神魂潰散的一霎,抓住那惟一一絲可以讓自己成功逃離的機會……

    「天地歸元,一念不滅……」

    不知過了多久,血池上空的方貴,忽然猛得睜開了雙眼。

    他死死的盯著下方血池之中那一縷縹緲不定的靈識,雙手猛得結起了一個印法,然後在自己的額心一觸,重重的向下指了出去,彷彿一身的力氣,全在這一印之中!

    「嗡!」

    那一縷靈識,在這時候像是忽然經受了極大的壓力,黯淡無光,似要熄滅。

    也是在這一刻,道殿之內的怪胎,忽然間敏銳的捕捉到了隨著方貴神魂不穩,而出現在了道殿穹頂之上的一道裂隙,他一時欣喜如狂,瞬間化作了一道黑煙向著那道裂隙衝了過去,神念顫動,形成聲音:「哈哈,任你奸猾似鬼,終還是困不住我先天生靈……」

    挨了這麼多的打,承受了這麼久的絕望,這怪胎終於看到了一絲反敗為勝的希望,心裡的興奮可想而知,身形霎那間便已衝出了道宮,有種渾身上下卸下了束縛之意。

    低頭看去,他甚至可以看到那識海半空中的方貴,正像是失了神智,雙眼無神的看著下方的血池,而那血池之中,已是一片混沌,那一縷半成形的靈光,在這時候黯淡至極,已近乎徹底湮滅,消失的無影無蹤,很明顯,方貴凝煉靈識成功的可能性,已近乎不存!

    在這一刻,它終於感覺到自己終於找到了一點先天之靈在後天生靈面前那理所應當的強大感覺,他甚至感覺這時方貴的命運掌握在了自己手裡,無論吞噬他還是逃走……

    不過只是一轉念便放棄了吞噬方貴的念頭:「這破敗的肉身,吞噬了有什麼用?」

    於是它做下了決定,一口氣直向識海之外衝去。

    逃出生天,近在咫尺!

    但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不要走……」

    ……

    ……

    這聲音響得極是突兀,怪胎忽然察覺到了天地之間的某種變化,大吃了一驚。

    下意識的向下看去,他便看到下方血池之中,正有滾滾黑煙散去。

    一縷光芒,照亮了周圍黑暗的識海。

    血池之中的靈光,沒有湮滅,仍然存在。

    此前的方貴,無數次嘗試凝聚精神,化作靈光,最後卻都因為血池氣血不足而散去,但如今,這一縷靈識卻幾乎在沒有受到氣血滋養的情況下紮根在了這裡,然後用盡了最大的努力,汲取起了血池裡面的氣血,一絲一縷,非常的慢,非常的難,但卻從未消失。

    漸漸的,方貴血池之中,那鮮紅血液裡面的絲絲金光,忽然游蛇一般向著那一縷靈識纏了過去,有了第一縷,便有了第二縷,然後絲絲道道,盡皆游向了方貴的靈識……

    「轟!」

    也不知第幾道金光凝聚到了那靈識之上時,忽然靈識生出了轉變。

    本是似真似幻的一縷靈識,居然在這時候轉變為了真實!

    那一縷靈識,只有數寸長短,可憐至極,但卻金光燦燦,極為神易。

    ……

    ……

    「不可能……這不可能……」

    怪胎忽然意識到了出了什麼問題,直驚的大叫了起來,像是見了鬼一般的向著識海之外衝了過去,只是在那一縷靈識出現的一霎,整片識海,都已大變了模樣,開始瀰漫了一種柔和卻又堅韌無比的力量,它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已經凝滯……

    「怎麼會呢……」

    它用盡了力氣,也無法觸摸到識海的邊緣,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絕望之中。

    「你小小年紀,居然也有這麼強的執念……」

    「最可笑的是,你的執念,居然只是這麼一個念頭?」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13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不容易了


    「他的神識成了?」

    也就在方貴識海之內,那一縷靈光化作真實的一霎,此時的外界洞府之外,幫著方貴護法的太白宗主猛得睜開了眼睛,目光如炬,死死看向了洞府,以他的修為之強,感應之靈敏,自然可以察覺得到方貴靈識凝煉成功的氣息,一時連他這淡然性子,都覺得又驚又喜……

    之前方貴嘗試凝煉靈識,即使是隔著洞府之門,他也能感覺到方貴有很長一段時間,神魂氣息一度脆弱到接近了崩潰,就連他也不敢抱有什麼希望了,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練氣境界,尤其是方貴肉身氣血不足的情況下,讓他修煉歸元不滅識,實在是太勉強了。

    在這時候,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接受方貴神魂崩潰的準備,內心裡都在想著該如何起草,寫信給東土秦家的胡秀婆婆解釋方貴的死因了……

    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臨到了頭來,方貴居然又給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驚喜,於神魂氣息最為衰敗之時,忽然之間峰迴路轉,居然真的凝煉成了自己的一道靈識。

    「果然不愧是九歌選中的弟子,這天賦……」

    他心裡急急的想著,對自己那位師弟挑徒弟的眼光,佩服到了極點。

    不過,也就在他心裡生出了這個念頭的下一刻,他便忽又臉色大變,凝重至極,因為在這時候,他已經可以清晰的感應到方貴的識海之中,似乎出現了兩道神魂。

    「棋宮魔胎按捺不住了?」

    他心神猛得繃緊了,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隨著方貴凝煉靈識成功,那棋宮留下的怪胎自然會異常不安,所以直接跳了出來,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吞噬方貴的神魂,想必,如今他們兩個正在識海之內鬥得異常厲害,所以這氣息才會如此清晰的被自己感覺到,而這,也使得太白宗主都緊張了起來!

    「最關鍵的時候到了……」

    他死死的看向了方貴閉關的洞府之門,強行壓制著自己心裡的焦急。

    「宗主……」

    不遠處,忽有兩道影子急急掠來,正是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他們都是太白宗主準備的在方貴正式驅逐棋宮魔胎時的護法之人,這時候察覺方貴氣息有變,也都趕了過來。

    「最後的爭執已起,我們先不要急著出手,以免驚動了他!」

    太白宗主沉聲低喝,兩位長老也立時點頭,然後盤坐在了他的身邊。

    而在此時的後山,忽然也有一道目光向著這洞府看了過來。

    太白宗主察覺到了這道目光,微微讓開身子,好讓那個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如今整個太白宗,都在關注著這座洞府。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了一位仙門弟子的性命,而是有著更重要的意義。

    方貴修煉靈識,驅逐魔胎的決定,是太白宗主定下來的,而這一步步的步驟,也是太白宗主手把手交了方貴的,所以在某種程度上,這其實等於是太白宗主與棋宮交手。

    棋宮神秘,可怕,三子禍亂天下!

    而太白宗,卻只是一方建道三百年的小宗主。

    倘若方貴真的按著太白宗主的計畫,將魔胎徹底驅逐,那便等於是太白宗勝了棋宮一著!

    ……

    ……

    每個人都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在這時候誰也不敢說話。

    整個太白宗的高人,如今心神都牽繫在了方貴身上。

    他們能感受到,方貴識海之內,氣息極其混亂,像是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

    ……

    ……

    識海裡面,方貴正一把將那怪胎從半空之中扯了下來,摁在了地上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痛打:「王八蛋,剛相信了你一點,你就要逃走,啊,看樣子之前打你打的還不夠啊……」

    「別打啦,我服啦……」

    怪胎抱著腦袋痛哭,打也不敢掙扎,哀嚎叫道:「我只是想離開而已啊,你看剛才我從那古怪宮殿裡出來之後,也只是想著立刻逃走,完全沒打你的主意啊,我真的只是想回家,之前你也不也答應了我修煉成靈識就放我走的嘛,我自己走就行了,又不用你送……」

    ……

    ……

    太白宗主等人的感應裡,方貴的氣息忽然像是弱了一點,立時讓他們心神繃緊。

    難道終還是鬥不過那棋宮魔胎?

    ……

    ……

    識海裡面,方貴打的累了,暫時停手,一腳踩住了魔胎,冷哼道:「話說的倒是好聽,但你當方老爺我傻?你怎麼早不挑晚不挑偏挑這時候要逃?你怎麼平時從那道殿裡逃不出來偏這時候能逃出來?呵呵,看樣子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老實交待,從一開始你告訴我的那個法門,就是假的吧?你是不是一開始想著我一定會失敗,所以早作準備了?」

    「沒有沒有……」

    「你還想找打?」

    「好,好,我說,其實我真沒想到你能成功,誰能想到你這麼小小年紀,心裡居然有這麼一道執念啊……不過看到你這執念,我還挺同情你的……但我真的只是想逃走啊,我沒騙你太多,我只是猜到那道宮與你神魂有關,你神魂不穩時,道殿也會出現破綻而已……」

    「呵呵,早就猜到的,卻不告訴我,你找打!」

    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

    ……

    識海之外,太白宗主等人感覺到那激烈的惡戰又開始了,終於放下了心。

    看樣子,修煉成了靈識的方貴果然沒那麼容易認輸!

    太白宗主想到了這一切都是自己安排下來的,心裡也微微覺得傲然。

    只是一顆心,還是沒這麼容易放下來,這一戰不分勝負,他們也鬆不了這口氣。

    於是他們都只能沉默著,又崩緊著心神,細細的感應著方貴識海裡的變化,體會著那神魂惡鬥的每一絲細節,彷彿看到了一場真實的惡戰,方貴一身是血,咬緊了牙關,與凶焰滔天的棋宮魔胎惡戰,一次次險死還生,一次次被魔胎逼入死角,但還是苦苦支撐……

    ……

    ……

    「大哥,不,大爺,我真的已經將自己知道的全交待了,一點也沒有保留,你就饒了我吧,之前不也是說好了我幫過你之後,你就放我離開了嗎?那殘卷天書裡面的內容,我都已經幫你領悟過了,如今你靈識也已經煉成了,繼續留著我也沒有什麼用了啊……」

    如今宗主們眼中凶焰滔天的魔胎,正抱著方貴的大腿苦苦哀求。

    「留著你當然沒什麼用了,我本來就是想放你走的!」

    方貴抱了雙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怪胎,心裡暗想:「這個怪傢伙其實也是有點用的,我自己看那歸元不滅識,看得就沒這麼透徹,平時我最煩的就是看書,若是能夠把這廝打服了,讓他以後老老實實的聽我的話,倒也不錯……」

    心裡想著,看向了如今那滿面都是驚喜之色的怪胎,話鋒一轉,冷笑道:「但你老老實實等著我放你就行了,誰想到你居然逃走,可見你不老實,我得好好教訓你……」

    怪胎臉色大變:「怎麼教訓啊?」

    方貴向著道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聲。

    那怪胎忽然打了個寒顫,急叫道:「我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

    說著話時,忽然不要命一般跳了起來,向著識海之外衝去。

    ……

    ……

    「到關鍵時候了麼?」

    外界的太白宗主等人察覺到了那氣機變化,盡皆臉色大變,他們甚至能夠感覺到,在方貴的識海裡面,似乎有一道氣息大盛,正不要命般的向著外界衝來,幾乎不用多想,這定然是方貴的神魂與那棋宮魔胎鬥到了分際,兩者之間的勝負,恐怕馬上要出一個結果!

    這等心神繃緊之下,他們都握緊了拳頭,恨不能自己出手幫忙。

    ……

    ……

    「以前你都跑不了,何況現在?」

    識海之中,方貴一伸手,便將怪胎從半空之中扯了下來,摁在地上一陣亂打,終於把個怪胎打的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撲在了地上大哭了,再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意,而方貴則是得意洋洋,伸手扯著他的一腳脖子,然後一臉興奮的向著道宮走去,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而被他扯著的怪胎則像是死狗一般,滿面都是認了命的表情。

    「吱呀……」

    那道宮出現在了方貴面前,緩緩打開了殿門。

    方貴扯著怪胎,一把扔進了道殿,自己抱了雙臂,得意的仰天大笑。

    道殿大門關閉,窗口位置出現了怪胎絕望的臉,雙手握著窗棱,無神的看著天空。

    ……

    ……

    「成了麼?」

    外界,太白宗主忽然直起了身,眼中精光大作。

    他之前分明感到,在那一道神魂氣息暴漲之後,方貴的識海之內,又立時出現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戰,比之前都要激烈,定然是凶險萬分的生死大戰,而在這一場生死大戰之後,方貴的識海之內,忽然安定了下來,像是風停雲止,再也沒了那混亂不堪之意……

    白石長老也細細感應著那氣機變化,確定方貴的識海之內,兩道神魂已經少了一道,而且少的正是那充滿了混沌邪意的一道,激動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好像……好像成了!」

    旁邊的柳真長老亦是滿面感慨,低聲嘆道:「太不容易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16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哪有絕路


    「來,照一下這方銅鏡!」

    「莫要動意,我會以神識探查一番你的識海……」

    「貼上此符,觀其顏色……」

    「小方貴打起精神,把這道術算做出來……」

    「……」

    「……」

    方貴睜開了眼睛之後,便看到了太白宗主與各位長老。

    然後等著他的,就是翻來覆去的折騰。

    哪怕憑著自己的神識感應,太白宗主與諸位長老,都已確定方貴確實成功驅逐了魔胎,但事關棋宮,干係重大,他們還是選擇了最小心的做法,那便是幾乎將太白宗所有的各種檢測神魂的手段都拿了出來,一遍一遍的確定最後留下來的乃是方貴的神魂,而非被棋宮魔胎奪舍的怪物。

    為了這事,就連冷著一張臉,別人都像欠他錢似的火候君大長老都來了。

    方貴心裡也很無奈啊,但在這時候,也只能老老實實配合著。

    他倒不擔心在這檢測之中出什麼問題,畢竟只有他自己最瞭解那棋宮怪胎如今在哪裡,不過他心裡倒也擔心一點,那就是自己識海裡的神秘道宮,究竟是什麼來歷?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發現那道宮的所在,更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關在了道宮裡的棋宮魔胎……

    ……結果很順利!

    一遍遍的檢測,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除了讓方貴做算術那一樁,白石長老懷疑方貴做不出來,可能是出了問題,但柳真長老私下裡表示,方貴做不出來才算是沒出問題……

    總而言之,方貴通過了檢測,那道宮像是完全消失了,沒有被人摸著半點影子。

    發現不了道宮的存在,自然也就發現不了魔胎的存在。

    所以在太白宗主等人用盡了手段探查之後,便得出了最後的結果!

    魔胎被驅逐了!

    雖然他們沒有感應到某些魔物逃脫的氣息,但想到了棋宮手段詭異,說不定有什麼瞞過他們感應的方法也說不定,當初魔胎種入方貴體內時,五大宗主不就都沒感應到麼?

    ……

    ……

    很難形容這幾位太白宗高人的心情,只是可以感受到他們心情的激動,不說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是如何以敬若天人的眼神看著太白宗主的,就連桀驁不馴,而且一開始最不認同太白宗主要救下方貴的決定來的火候君長老,都在這時候保持了沉默!

    禍亂天下,行事詭邪的棋宮,大概也不會想到,他們居然在太白宗主手裡輸了一招!

    「不就是個軟骨頭的鼻涕蟲嘛,居然把宗主等人嚇成了這樣……」

    方貴其實都有些不理解了,他實在是沒有太把那個棋宮魔胎當回事,不過看著太白宗主等人一臉凝重的樣子,他也不太敢說話,只能老老實實的看著這幾個老傢伙折騰。

    「萬幸,萬幸啊!」

    太白宗主感慨的摸了摸方貴的腦袋,臉上也有著難以掩去的笑容,笑道:「你這小傢伙,也足以自傲了,從棋宮手底下撿回了一條命,這可是讓你能吹一輩子的事情……不過不要真的出去亂說,權當沒有出過這事好了,以免走露了風聲,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我知道啦……」

    方貴痛快答應著,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還是宗主厲害……」

    「呵呵……」

    太白宗主不像是個吃這一套的人,但聽到了方貴的話,臉上還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道:「辦法是我出的,不過重點還是在你,委實說,你以練氣境界修煉歸元不滅識,且本身氣血不足,成功的可能性確實不高,但你不錯,很不錯,居然真的成功了!」

    目光裡露出了幾分讚許之意,道:「倘若你沒有成功,我說再多,也是空談!」

    「幕先生挑選傳人的眼光著實不錯……」

    就連柳真長老,也忍不住開口讚道:「這小小年紀,修煉出一身強橫靈息也就罷了,居然又可以在氣血不足的情況下,凝煉靈識成功,這等天資,當真是十分罕見……」

    幾位長老盡皆點頭,深表同意。

    但也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寡言的火候君忽然道:「若論天資,真是不錯,只可惜……」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幾位長老忽然都沉默了下來。

    火候君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再度向太白宗主拱了拱手,道:「可以助他驅逐魔胎,著實是一件大事,只不過,花費了這麼多心血,最終他卻成了廢人……值得麼?」說罷了這話時,他已低聲一嘆,居然不再多說一句,轉身便向著道殿之外走了過去。

    一時間殿內只剩了太白宗主等人,盡皆沉默,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尤其是白石長老,更是轉頭看了方貴一眼,良久才嘆了一聲:「確實可惜!」

    「說誰呢?誰廢啦?」

    方貴心裡兀自一口氣嚥下,忍不住小聲嘟嚷著。

    如今自己可是信心滿滿的時候,連靈識都修煉成功了,讓宗主等人都忌憚不已的魔胎也讓自己收拾的服服貼貼,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自己做不到的?那老頭偏在這時候給自己臨頭澆了一盆冷水,實在是讓方貴心裡不服氣,恨不得直接跳起來跟他懟上一場!

    不過看這老頭似乎挺厲害的,宗主都對他客客氣氣,自己估計不太夠瞧,只好先忍了這口氣下來,尋思著回頭打聽一下這老頭的徒子徒孫有哪些,先把小的收拾了!

    火候君離去之後,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也相繼向宗主告辭,待到道殿之中,只剩了宗主和自己,方貴才忍不住問了出來:「那老……前輩為何說我廢了?」

    太白宗主看了方貴一眼,眼神倒顯得非常平靜,他只是沉默了一會,才道:「這一次煉出了歸元不滅識,你可感覺自己有什麼變化?」

    方貴想了想,認真道:「耳目清晰了許多,好像閉著眼睛也能看到一些東西!」

    太白宗主搖了搖頭,道:「你取浮屠劍來!」

    方貴怔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黑石劍,急忙取在了手裡,然後依著太白宗主的指點,熟門熟路的將靈息灌入黑石劍中,此劍他已練習數年,極為熟悉,灌入靈息可謂熟門熟路,但他沒想到的是,靈息灌入,黑石劍立時沉重萬分,他忽然手腔一軟,居然拿不住。

    噹啷一聲,黑石劍跌在了地上,濺起點點火星。

    「這……這不對……」

    方貴大吃了一驚,重又撿了起來,再次施為,還是覺得如此。

    以前此劍持在手中,只覺重雖重些,卻極為好用。

    但如今他居然覺得手臂痠軟,拿都拿不動了。

    這可是自己的兵器,連兵器都拿不動了,這算怎麼回事?

    他臉色微白,抬頭看著太白宗主,道:「我剛剛修煉完畢,身體還沒養回來……」

    太白宗主輕聲道:「不是修行的事,而是你身上的暗疾提前發作了,其實在你剛剛來到太白宗時,柳真長老便曾經告訴我你的事,知道你本源有虧,氣血不足,但這暗疾,本來應該在你闖築基大關時才會出現,可如今,你肉身養神識,倒是更早出現了問題……」

    方貴聽著這些話,已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聽宗主的意思是,難道自己就永遠也拿不起這柄劍來了?

    那豈不是說,自己之前苦苦練劍,全白廢了?

    難道火候君會忽然說了那麼一句酸溜溜的話,也難怪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看著自己,都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原來他們都看出了自己肉身出了大問題,看出自己施展不得劍道了,在他們眼裡,或許太白宗主辛辛苦苦,搭上了無盡心血與靈丹寶藥,只是救回了一介廢人。

    火候君那句「值得麼?」,便是指此。

    彷彿是看出了方貴心神大怖,神色黯然,太白宗主倒是笑著寬慰了一聲,道:「你也不必如此失落,這世間總無無用之人,也無絕望之事,你提不得劍,便施展不得九歌的劍道,但你畢竟修煉出了靈識,卻也得了別一樁好處,此前在魔山亂石谷,我便見你靈息渾厚,術法驚人,只是神魂不強,才發揮不出術法的真正威力,但如今有了靈識,便不一樣了!」

    他輕輕拍了拍方貴的肩膀,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如今你若是棄劍修法,一定事半功倍,術法一道,本就與靈識息息相關,只要你下功夫,一身實力不會輸於從前!」

    方貴抬起了頭,神色難掩不甘與委曲:「可劍道我練了好幾年呢!」

    「劍道在你身上,誰能奪走?」

    太白宗主笑了一聲,道:「待你治好了這一身隱疾,劍道說不定更上層樓!」

    「能治好?」

    方貴聽了,心神倒是一陣激動,抬頭直勾勾的看著太白宗主。

    太白宗主緩緩點了點頭,面色倒是顯得認真,道:「你莫看火候長老他們擔心,就自己嚇唬自己,我的看法與他們不同,實話講來,我覺得你的傷並不難治!」

    「那我還擔心啥?」

    方貴猛得一拍大腿,滿面都是期待:「怎麼治?」

    「築基!」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只需要築基成功,你便可重塑肉身,再生造化!」

    方貴聽著,眼睛都亮了起來。

    太白宗主卻又接著道:「難就難在你築基是真不容易,幾乎毫無希望……」

    方貴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幽怨的看著太白宗主,心裡想罵人。

    但接著,太白宗主忽然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我早就幫你想好辦法了……」

    方貴:「……」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19
第一百二十四章 魔山之血


    「宗主,咱能好好把話說完嗎?」

    方貴可憐巴巴的看著太白宗主,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一驚一乍的,半天說不利索一句話,你也不怕傳了出去丟你這個宗主的臉面?反正我是一定會出去給你傳的!

    倒是太白宗主,見方貴的臉色被自己逗的像個變色龍一樣,心情大悅,笑道:「我並非逗你,只是你的情況本身便很複雜,肉身虛弱至此,非藥石可醫,只能通過築基來重塑肉身,但又因為你本源缺失,想要築基的話問題極多,所以火候君與諸位長老才不看好你如今的情況,但世間哪有真正的絕路,只要對症下藥,總還會有一線生機存在!」

    方貴還是被他勾起了興趣,急急道:「生機在哪?」

    太白宗主道:「首先,你得明白何為築基?」

    方貴道:「我不明白!」

    這回輪到太白宗主噎了一下,瞪了方貴一眼,才道:「不明白就好好聽著!」

    「所謂築基,便是築就道基,超凡入仙的第一步,世間仙路無窮,一步一層天,但再高的人,再遠的道,無不從築基這一步開始,所謂道基,便是大道根基,萬法之始!」

    「修行中人,從入了仙門開始,便練氣,參法,悟道,淬身,養神,為得便是瞭解這一方天地,進而借天地之力瞭解自身,改善自身,一步一步,在自身根基養到極致時,便追求那最後的一步,三元歸一,成就道基,自此超凡脫俗,踏入仙道門檻……」

    說到了這裡,又看了方貴一眼:「你可知三元是哪三元?」

    方貴剛想說話,太白宗主忽然擺了擺手:「你肯定不知道!」

    說著解釋了起來:「三元,便是靈息,肉身,神魂!」

    「而三元合一,便是要將一身平衡的靈息、肉身、神魂,借自身領悟或是天材地寶,化作一方道基,從此之後,打破壁障,靈息鍛肉身,肉身養神魂,神魂引靈息,源源不斷,生生不息,不僅修為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便是自身壽元,也會突破限制,多活百年!」

    太白宗主說到了這裡,才轉頭看向了方貴,道:「這,便是築基之理!」

    微微一頓,才道:「而這,也正是你最大的問題所在!」

    「……」

    「……」

    經得太白宗主一番解釋,方貴面上終於露出了恍然表情。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如今最大的問題在何處。

    築基講究個三元合一,便要平衡,而自己,卻差得太遠了。

    從入了仙門開始,自己修煉九靈正典養息法,又不知消耗了多少天材地寶,珍貴資源,一身強橫靈息,早就遠超同輩,甚為罕見,從這一點上說,他是真正的仙門天才!

    而在此之前,自己又為了驅逐棋宮魔胎,在練氣境界便得到了太白宗主傳授歸元不滅識的法門,並且還修煉成功了,擁有靈識,更非尋常練氣境界弟子可以想像。

    可以說,在這兩個方面,方貴早就已經將同輩之人遠遠的甩在了身後,還不到練氣八層的修為,在這兩方面,或許已經可以和某些勉強築基的執士們相提並論了。

    但方貴同樣也有一個極大的缺陷,那便是他的肉身!

    他如今的肉身之虛弱,別說比仙門弟子了,就算是比凡人,恐怕都強不了多少。

    築基本是需要靈息、肉身、神魂三者都達到了極致與平衡之後,才可以順利結成,方貴如今強者太強,弱者太弱,反而面臨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局面,他若想強行築基,難以難系平衡,迎接他的結果,不是肉身崩潰,身死道消,便是走火入魔,修為全失。

    而若是不強行築基的話,同樣也是死路。

    久而久之,他會因為肉身的虛弱,影響到神魂,沒準剛剛凝聚了不久的神識,都有可能再度消散,便像是大地貧脊,樹木會受到影響一般,而他神識漸漸變得衰弱之後,一身靈息也會漸次消散,留之不住,一步一步,失去而今的優勢,成為徹底的廢人!

    也是因此,火候君等人看到了如今的方貴,心裡都是覺得惋惜。

    不過太白宗主與他們的看法不一樣,方貴越是如此,他越覺得方貴該盡快築基。

    ……

    ……

    「宗主啊,這個真不是我笨,我只是不明白……」

    方貴頭髮都快拔光了,才把宗主說的這些道理領悟明白,但卻還是一臉的茫然:「你這說了半天,就是在說我築基沒啥希望……那你怎麼還一口咬定我必須要去築基?」

    「誰說沒有希望了?」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世間築基之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真正絕途?」

    方貴立時皺眉看著他:「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啥?」

    太白宗主笑了笑,倒是顯得有些開心,繼續道:「築基與否,倒是小事,在此之前,我要問你一句,雖然你肉身虛弱,但不去築基的話,總還能平安活些歲月,靈丹寶藥吃的夠多,說不定還能像個常人一般活上幾十寒暑,若是築基的話,其實便是賭上一場生死了……」

    「你自己可想好了,要選哪條路?」

    「我?」

    方貴下意識便挺起了胸膛,道:「我得……修行!」

    話裡不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但還是非常堅定的把這話說了出來。

    太白宗主看向方貴的眼神,倒是略略有了些讚賞之意,笑道:「你能這麼說,倒也不枉費仙門如此苦心救你回來,說實話,你若真選擇了苟活一世,我倒有些失望了!」

    說著開始解釋:「便如之前所言,世間築基之法雖多,但卻也有幾個大致的劃分,其中之一,便是丹藥築基,這是最簡單的築基之法,也是最常見的築基之法,世間靈藥寶藥無數,可以煉製築基丹,修行中人借其藥性,便可以凝煉道基,超凡脫俗,此類丹藥我太白宗也有不少,太白宗弟子,只要功德可達百萬,便可以從仙門手中,換得一顆築基丹!」

    方貴聽得眼睛微亮:「我現在……」

    太白宗主道:「你不合適,而且你功德也不夠,仙門又不能賒給你!」

    方貴頓時無語,氣鼓鼓的看了宗主一眼。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丹品築基之上的方法,才是我要跟你說的,也是你惟一的希望!」

    方貴聽到了這裡,便不由坐得更直了些,認真的看著宗主。

    太白宗主卻沒有立時便說,而是反問方貴:「你入仙門時間不長,但也機緣巧合,進過魔山了,前前後後一番折騰,可曾發現,魔山與其他的大川山澤不同的地方?」

    「那不同的地方可就多了……」

    這個問題太好回答,方貴直接道:「有寶貝,有魔怪,還有那魔山異寶……」

    「不錯!」

    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不過這些,都只是外相,其實魔山最不同的,是它有生命!」

    「生命?」

    方貴忍不住呆了一呆,魔山也是山,有生命是什麼鬼?

    真像某種傳說裡說的一樣,成妖了?

    太白宗主說到了這裡,口氣也稍顯凝重,沉吟了一下,才道:「魔山究竟來歷如何,為何出現,連我都說不明白,但我們卻都可以確定一個事實,魔山是有生命的,他不僅是有生命,而且有肉身,有氣血,有骨骼,甚至還有一些魔山,有著自己的靈魂與元魄……」

    聽著宗主的話,方貴只是一個勁兒的發懵,不是很懂,又不敢打斷。

    「築基的第二種方法,便與魔山之血有關!」

    太白宗主的聲音壓低了些,像是怕驚動某種存在,冷聲道:「修行界裡早就發現了魔山氣血之秘,也早就開始利用,我們楚國也不例外,五大仙門曾經聯手造一秘境,秘境之中有大陣與魔山地脈相連,可以竊來魔山之血,在秘境之中,凝結出魔山血晶!」

    「這類血晶,便可以助人成就道基!」

    「此類道基,造化無窮,無論是神通威力,還是修行潛力,都遠超丹藥築基!」

    方貴聽得,已眼神微直:「難道我……」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你的生機便在此處,那魔山血晶,實在是難得瑰寶,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你肉身氣血缺失,藥石難醫,神仙難救,但魔山血晶,本就是魔山之血凝結,哪還有比這更適合你補足氣血的?你甚至可以借此直接成就築基,堪稱一舉兩得!」

    「這樣一來,我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啦?」

    方貴聽完了太白宗主這些話,面上已難掩興奮之色。

    「何止是解決了?」

    說到了這裡,太白宗主微微一頓,似乎自己都有些不信,但還是說了出來:「說不定你這小傢伙,有可能會成就五大仙門數十年沒有出現過的神道築基也說不定呢……」

    他說著也笑了,拍了拍方貴的肩膀,道:「而這,就是我與火候長老他們看法不一樣的地方了,他們一開始認為你這一身道傷,是你的災劫,將你未來的路徹底封死了,而我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其實是你的一場造化,會讓你走上一條和別人不一樣的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24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黑的宗主


    「神道築基又是什麼?」

    太白宗主的話,著實讓方貴一顆小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別人眼中自己的災劫,到了宗主眼裡卻反而是自己的造化,憑他如今的見識,還不能很好的理解,但他卻也敏銳的發現,宗主好像從自己身上發現了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並且想到了某些對策……

    太白宗主看了方貴一眼,一副早就知道你不懂的樣子,笑了笑才解釋道:「借魔山血晶成就道基,雖然本質一樣,但不同的修士,因著自身可以承受魔山血晶份量的多寡,成就的道基也自有區處,一般來說,修行中人根基愈是渾厚,可以承受的魔山血晶便越多,而承受的魔山血晶份量越多,成就道基之後的潛力,便也越多,其中可以大致分為三品!」

    「最下品,便是指最終煉化的血晶份量不足三兩三的,這一類的築基,雖然與算地脈築基,但其實也只比丹品築基高了一線而已,而最終煉化的血晶份量超過了三兩三,卻不足九兩九的,則是中品地脈築基,這些人在修行界裡,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人了……」

    說著舉了個例子:「柳真長老,當初便是中品地脈築基!」

    方貴聽得已經眼睛發亮:「然後呢?」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然後便是那等天資驚人,世間罕見的,他們可以煉化超過九兩九的血晶,這已經是世間罕見的天資了,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無論是修行的功法,還是個人的潛質,又或是他們的心志,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一旦成就,便是各大仙門重點培養的奇才,甚至上尊府都會歡迎你過去,而這一類的築基,便被人稱之為神道築基……」

    「九兩九……」

    方貴仔細想了想,莫明覺得很厲害。

    太白宗主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血晶非凡物,每煉化一絲都極難,能夠煉化九兩九血晶的,已經是世間罕見,不過對你來說,這九兩九,或許是最低的標準……」

    「嗯?」

    方貴一下子抬起了頭來,眨了眨眼睛。

    太白宗主看了方貴一眼,道:「我說這是你的造化,便在此處!」

    「你本源不足,氣血枯竭,偏又修成了靈識,一身靈息也異常強橫,這就使得你可以煉化血晶彌補自身氣血,而在彌補了氣血之後,你三元強大,平衡,又可以再借血晶成就築基,所以兩者疊加,你注定會比別人消耗更多的血晶,這個數量,甚至是我都說不清楚……」

    一邊說著,太白宗主的表情也顯得有些期待,笑道:「別人煉化血晶,受資質所限,非是不想,而是不能,但你卻不同,你幾乎注定是要煉化遠超旁人的血晶份量的……」

    「你想啊,別人煉化三兩三,九兩分,你卻煉化了十兩二十兩,那該是什麼樣?」

    「這神道築基,對你甚至都不算一個門檻!」

    「……」

    「……」

    這話聽得方貴眼睛發亮:「那我要搶個一百斤的份量,豈不是天下無敵?」

    「額……還是說兩比較好,別用斤,顯得不值錢……」

    太白宗主聽了這話,也有些無奈了,苦笑道:「畢竟血晶可不是大白菜,每一錢一毫都是極為珍貴的,別說煉化一百斤了,恐怕整個秘境裡面,也沒有一百斤這麼多!」

    「沒有一百斤,五十斤也行啊……」

    雖然被宗主否決了,方貴還是顯得很是心熱,滿臉都是期待之色。

    「五十斤大概也沒有……」

    太白宗主笑了笑,彷彿也被方貴引得起了興致,笑著說了下去,道:「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你最終成就了神道築基,那也算不得天下無敵的,畢竟神道築基之上,還有仙道築基!」

    「仙道築基又是什麼?」

    方貴剛剛才被挑起了興趣,忽然一盆涼水潑到了頭上,頓時有些不滿。

    見著方貴瞠目結舌,似乎還有點不服氣的意思,太白宗主笑了笑,道:「仙道築基乃是修行界裡公認最強的築基,至高無上,潛力無盡,傳說中可借此道基,直指大道,只是結成這等道基,需要仙道資源,而這一類仙道資源,大部分修行中人連見也沒見過,除了世間最頂階道統與大世家培養的道子與傳承人之外,誰也無法妄想仙道築基……」

    他想了想,笑著解釋道:「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方法,普通修行者想那仙道築基,那就像村裡的窮秀才垂涎皇宮裡的公主是一個道理的,只是想想,就是罪過……」

    「原來這才是最厲害的……」

    方貴聽了宗主這一番講述,咂了咂嘴,有點出神。

    宗主聞言卻是笑了笑,道:「不要太過好高鷺遠,仙道築基你就不用想了,咱們太白宗可沒有仙道資源,況且就算是有,我也得先給我兒子啊,何時能輪得到你?」

    方貴一聽這話,臉都沉了下來:「大家這麼熟了,你說話需要這麼實在嗎?」

    太白宗主倒是不以為意,笑道:「只是讓你收起這些小心思來罷了,對你來說,築基本就是一場生死大賭,惟一可行的方法,便是魔山血脈築基了,最好的結果,則是奪得更多血晶,成就神道築基,剛好如今魔山異動,四大仙門都擔心魔山異變,會導致十幾年甚至數十年期間,都無法再打開秘境,於是催著我盡快答應舉辦魔山祭,這也恰是你的機會!」

    方貴忽然明白了過來:「也就是說,我要準備和四大仙門的弟子爭奪?可我的劍道……」

    直到如今,他才意識到這茬,宗主說的話雖然很誘人,也很好聽,可關鍵在於,自己如今確實是不好再施展劍道了啊,而入了秘境之後,本來就要與四大仙門的弟子爭鋒,再加上自己在亂石谷亂打一氣,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這要是進了秘境,那豈不是……

    一想到一群人追著自己打的感覺,方貴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會這麼想,他們也會這麼想……」

    太白宗主看著方貴的模樣,便知道他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表情反而開心了起來,道:「所以我才讓你盡快參研術法,如今你修成了靈識,這便是你最大的優勢……你想啊,他們都知道你劍道厲害,術法不行,結果你劍道廢了,反而修煉成了厲害術法……」

    方貴聽得這話,忽然間懵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宗主從一開始想好的辦法是什麼,又從這裡聯想到了許多,眼神漸漸直了起來,到了最後時,忍不住直勾勾的看宗主看了過去。

    半晌才道:「宗主,你的心真黑……」

    「還算可以!」

    太白宗主居然並不在意他這說法,淡定道:「一大家子等著吃飯,我總要想的多些,對了,要做就做好一點,你修煉成靈識的事情外人並不知曉,還是不要急著告訴別人了!」

    見了宗主這淡定模樣,方貴覺得,他可能從一開始就把這一切都想好了,而自己心裡隱隱想了想到時候的場景,也莫名其妙的覺得有點小興奮,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臉上笑容收起,一臉的不高興,嘆道:「虧得我剛才還感動得不行呢,宗主你又坑我……」

    「說得是指給我一條生路,其實是讓我幫仙門搶東西……」

    「說得是給我進入秘境的機會,其實是讓我進去替你坑人去……」

    「……」

    「……」

    面對方貴的不滿,太白宗主頭也不抬:「仙門當然要好處了,不然這幾天是白救你的?」

    眼見得宗主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方貴反而不好說什麼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宗主都說了,我當然得聽話,但這麼做的話,我會受很多委屈的……」

    「男兒丈夫,受些委曲又算什麼?」

    太白宗主不知道他葫蘆賣什麼藥,無奈的看了過來。

    方貴立馬道:「我們村的花寡婦說,我得十八歲之後才算男兒丈夫呢,現在還不算!」

    「花寡婦又是誰?」

    太白宗主有些無奈了:「那你想怎樣?」

    方貴笑得像朵花兒:「仙門是不是該給我點補償?」

    太白宗主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有!」

    方貴一下子變得可憐了起來,眼巴巴的看著宗主,也不走,也不說話。

    太白宗主眉角一陣跳動,過了半晌才道:「……行吧,你若受了委屈,仙門給你做主!」

    「哈哈,那我就放心啦……」

    方貴頓時開心了起來,從蒲團上爬起,轉身向殿外走去。

    臨出門時,忽然臨時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道:「對了宗主,你當初是什麼道基?」

    太白宗主微微一怔,隨口道:「仙道築基!」

    「哦!」

    方貴聽了轉頭就走,忽然反應了過來,傻眼般看著宗主:「啥?」

    太白宗主道:「我是仙道築基,師弟也是仙道築基!」

    「開玩笑麼?」

    方貴更驚了,差點跳了起來:「你們怎麼這麼厲害?」

    這時候,他還真以為太白宗主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了,剛剛才說了仙道築基如此之難,普通人想想都是罪過,結果身邊就忽然跳出了兩個仙道築基的人?

    是不是你真藏了什麼仙道資源,要留給自己的兒子?

    看著方貴那如遭雷擊也似的表情,太白宗主倒也覺得有趣,只是微一沉吟,還是搖了搖頭,苦笑道:「我與師弟確實是仙道築基,只不過與普通的仙道築基不同,我們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這一條路……太累,我們已經走過了,所以覺得並不適合你們……」

    方貴磨磨蹭蹭的又走了回來,央求道:「說說唄?」

    「築基都不見得能成呢,想這麼多做什麼?」

    太白宗主笑罵一句,在方貴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去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36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敢打我


    近一個月時間不見人影,方貴剛一回到了紅葉谷,消息便傳開了。

    頃刻之間,此前的熟人,不熟的人,幕名而來的人,皆紛紛上門拜訪,有人只是關心,有人則是為了一矚這魔山之行裡展露頭角的仙門天驕,也有人卻是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專門過來探聽虛實的,方貴在紅葉谷那沒住過幾天的洞府,倒是一時人滿為患……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啦?」

    顏之清等人是最早趕來的,本是欣喜而來,一看方貴的模樣,卻嚇了一跳。

    方貴年齡不大,一張小孩面孔,但如今讓人一看,卻只覺非常吃驚,只見他頭髮根裡,居然都白了,滿頭頭髮都是灰白交加,眼睛裡面佈滿了血絲,就連自己的皮膚,都呈現出了一種蒼白之色,這種感覺,只會出現在遲暮老人,或是身染重病的人身上……

    那種虛弱之意,一眼便讓人看了出來,藏都藏不住!

    「唉,留下暗傷啦……」

    方貴故意裝作更為弱不禁風的模樣,走一步喘兩步,一陣風吹來都要倒的樣子,伸出胳膊來許月兒扶著,面上卻是一副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擺了擺手,道:「宗主說我傷受得太重,養不回來啦,能走路都是難得,以後恐怕連隻雞也殺不了啦……」

    「我的天,怎麼會……這麼嚴重?」

    顏之清師姐聞言,直覺天都塌了,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她之前自然知道方貴受傷極重,甚至一度引咎於自己,但聽得方貴已經傷好回谷,心裡也是振奮無比,以為又可以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方貴,哪裡想到他變成了這樣子?

    也不知怎麼想的,她心裡自責之意愈發重了,顫聲道:「都怪我……都怪我……」

    方貴倒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關你什麼事啦?」

    顏之清眼睛已經有些濕潤,道:「是我帶了你們入魔山,便該由我將你們好端端的帶出來,但當時就是因為我太過怯懦,反而由你一個做師弟的去引開魔潮,這才引出了後面所有的事情來,方師弟,你本是前途無限的仙門天才,落得這等結果,全是因為我……」

    「咦……」

    方貴本是該藉機敲倆錢過來,但見顏之清如此自責,反倒不好說出口來了。

    「小壞蛋……」

    許月兒也哭的稀里嘩啦,扯著方貴的袖子道:「你放心,我回頭便去家裡跟老祖宗求幾枚頂尖的傷藥過來,我們許家的傷藥最是聞名,你的傷再重,也一定能治得好的……」

    方貴點了點頭,認真道:「多求點貴的!」

    「唉,方貴師兄啊……」

    藍袍小胖子從人群裡擠了進來,道:「傷藥我這裡有就,你要的話打七折……」

    方貴頓時大怒,向著藍袍小胖子怒目而視。

    但一轉眼想到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卻又臨時換了臉色,長長的哀嘆了一聲,道:「罷了罷了,多謝藍師弟的好意,可是就我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買傷藥的必要呢?以後我怕是連仙門的符詔都沒法領啦,再也賺不得功德,好的傷藥,也買不起了,唉……」

    藍袍小胖子一下子怔住了:「真這麼嚴重?」

    話猶未落,在他身邊早就怒目而視的張驚與孟留魂兩個,早就已經一邊一個把藍袍小胖子給架了出去,洞府外面很快便響起了他們兩個的怒喝:「方貴師弟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在他傷口上灑鹽?你還想趁機做你那見鬼的生意?今天不好好教訓你對不起方貴師弟……」

    「哇……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以為沒那麼重……」

    洞府外面很快便響起了一陣拳打腳踢呼喝之聲,夾雜著藍袍小胖子的慘叫。

    「還挺好用的……」

    方貴心裡一陣得意,由著許月兒把自己扶進了洞府,在軟塌上坐了下來。

    懶懶的抬手一指:「水……」

    顏之清師姐連忙捧來了茶壺,仔細的喂給他喝。

    方貴喝罷了水,順勢靠在了顏師姐懷裡,又輕輕一抬手:「給我砸個核桃吃……」

    顏之清伸手拿了一顆核桃,「啪」一聲捏碎了。

    方貴心滿意足的吃了一塊核桃,嘆道:「要是有把酸棗吃就好了……」

    許月兒急忙轉身向外走:「……我去給你摘!」

    「我的天,待遇居然這麼好?」

    方貴已經心花怒放了,忽然覺得宗主給的這個任務還不錯。

    而眼見得方貴入了洞府,如今一發兒趕來的眾紅葉谷同門們也一陣議論紛紛紛,雖然都沒有與方貴說上話,但方貴如今的模樣卻是都看在了眼裡,皆是心下大奇,沒想到方貴這一身暗傷如此之重,一時有人擔憂,有人感慨,層層議論之聲紛紛不絕,層起不窮。

    「誰能想到,如今名滿仙門的天才,居然落得一身暗傷?」

    「天啊,他是在後山學劍的,可他現在這樣子,還提得起劍嗎?」

    「本是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難道如今就這麼……」

    這些議論之聲雖然都壓低了聲音,但也有不少傳進了方貴耳朵眼裡,顏之清聽到了,已經是勃然大怒,忍不住怒目而視,便要喝斥,方貴卻急忙拉住了顏之清的袖子,嘆道:「有勞諸位師兄弟掛心啦,其實宗主也跟我說了,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可能再用劍啦……」

    說著有氣無力,抬起了手:「那個誰……別讓師兄弟們在外面站著啊,把人家手裡的東西接過來……」

    旁邊剛剛回到了洞府的孟留魂立刻老實的開口:「好,我去!」

    這回輪到洞府門口的一群紅葉谷弟子們發呆了……

    ……怎麼著了這就要收東西?

    這些弟子,還真有不少是提了東西過來的,畢竟一開始只是當方貴是奪了魔山之行榜首的天才弟子,前途無量,如今自然要來好好打一打關係,但誰能想到方貴已經受了一身暗傷,變成了這麼一副虛弱的模樣啊,這精心準備的東西,究竟還要不要送,是個問題……

    現在這個問題也不用考慮了,孟留魂已經把手伸過來了。

    老實忠厚的臉上分明壓著火,這是不給東西就要打人的節奏……

    本來就是想送給方貴的東西,這時候被人提進洞府去了,居然有點心疼……

    不過洞府內外,還是有大部分人只是過來看熱鬧的,手裡自然沒提著什麼,如今也只是嘻嘻哈哈一聲便過去了,無數的目光落在那半倚在顏師姐懷裡的方貴身上,有的裝著惋惜,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眼神,有的只想如何傳播這個大消息,也有的滿面都是羨慕……

    顏師姐看著,只覺裡面許多人的眼神讓她不喜,更是擔心這麼多人看著,會打擾了方貴休息,便忍不住厲喝一聲:「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就不必都擠在這裡看熱鬧了吧?」

    那群紅葉谷弟子登時一陣騷亂,都要向外走去。

    但也就在此時,忽然聽得一聲冷笑:「剛剛入了青溪谷,架子便如此大了?」

    洞府內外的弟子聞言,皆是大吃了一驚,回頭一看,更是驚恐,急急的躬身向著走入洞府來的那個人拜了下去,一時間洞府裡跪倒一片,齊聲道:「見過青溪谷李師兄……」

    方貴詫異的回頭一看,卻見入洞府來的,居然是青溪谷弟子李還真。

    李還真皺著眉頭,負手進來,先看了顏之清一眼,便是顏之清,在這時候也不得不起身,向他躬身行禮,然後他的目光才落在了方貴的身上,上下一打量,冷笑了起來,道:「當初我便告訴你不要不自量力,入亂石谷去,你自驕狂不聽,而今可得了教訓了?」

    這一句話說的洞府內外,眾人皆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青溪谷真傳弟子居然會親近來到了方貴的洞府,更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便是這話,一時間洞府裡面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眾弟子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回答。

    「方貴師弟他畢竟也是……」

    一片沉默裡,卻還是顏之清壓不住火氣,張口便要駁斥。

    「也是什麼?」

    李還真忽然轉頭看了顏之清一眼,面無表情,但目光卻很有壓力!

    畢竟他身份極高,修為又強,顏之清雖然怒氣上衝,但被他一眼看了過來,還是心裡頓時一凜,後面的話便嚥了下去,雖然明顯還有些不服氣,但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唉呀,李師兄也來看我啦?」

    也就在這時,方貴見著了李還真瞪顏之清的一眼,心裡頓時不滿,想要發火,卻又考慮到自己如今的狀態,慢悠悠的把一腔火氣壓了下去,有氣無力的道:「我正想去拜會李師兄呢,真是不該不聽李師兄的啊,當初李師兄在谷外就提醒我們,應該明哲保身,管他什麼仙門不仙門的,不進山谷裡去損失的又不是我們,可我……偏偏沒有聽李師兄的話啊……」

    「因為我進了谷,所以發現宗主被四大仙門的人欺負,因為我不想看到宗主被人欺負,所以我只好和四大仙門的弟子拼了一場,因為我為仙門效了力,所以落這一身傷……」

    愈說愈是心酸,長嘆一聲:「還是李師兄聰明啊……」

    這話明著是誇,李還真卻聽得臉色大變,怒喝道:「你……」

    方貴忽然變臉,冷冷瞥他一眼:「咋了,你還敢打我怎麼樣?」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42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溪谷弟子


    看方貴這弱不經風的模樣,李還真還真不敢打他。

    就怕戮他一指頭,他就躺地上起不來。

    心裡不由得憋了一肚子火!

    之前在亂石谷外,他不允許方貴等人進去,本也無錯,偏生方貴與趙太合、蕭龍雀三個膽大包天的,居然沒有一個聽他的,當著他的面闖進了山谷,使得他顏面大損,尤其是這三人入了亂石谷後,居然陰差陽錯撞見了宗主,更是力敵四大仙門,為仙門立下了大功,便更惹得他心間極不痛快了,尤其是對當時帶頭衝進了亂石谷的方貴,更是不喜到了極點……

    如今來到了方貴的洞府,這一句話其實也是帶了氣說的,卻沒想到,那個憊懶小鬼,一番皮裡陽秋的話,就立時把自己整個話的意思都顛倒了,說得自己有些下不來台。

    此次魔山之行結束,仙門裡本來便有些傳言,據說那亂石谷一役,李還真與另外三位青溪谷弟子本來也到了谷口,但因畏懼其他仙門真傳,不敢進去,反倒不如方貴等人,而也是因為李還真等人沒有進去,最終這一役卻落在了方貴等紅葉谷弟子的身上。

    所以要嚴格說起來,在這一戰裡名動仙門的方貴、趙太合、蕭龍雀等三人,其實是在替青溪谷出戰,方貴落得這一身暗傷,也與青溪谷脫離不了干係,如今方貴死裡撿了條命,剛剛才回洞府,李還真就過來說了這麼一句話,聽在了眾人耳中,自然就有些不合適了。

    就連之前還算中立的紅葉谷弟子,這時候心裡也忍不住腹誹了幾句。

    方貴倒是不怎麼在意,甚至也沒有再看李還真一眼,而是轉頭看向了顏之清,驚喜道:「顏師姐,剛才他說你剛入了青溪谷架子就變得這麼大……你已經進入了青溪谷啦?」

    顏之清臉色顯得有些為難,低聲道:「這一次全靠了你,在魔山之行得了功德魁首,我已積贊夠了十萬功德,本來應該等我修為達到了練氣八層才能進入青溪谷,可是仙門念在我功德足夠,又一心為仙門,因為額外開恩,特意許我以練氣七層入青溪谷修行!」

    方貴笑道:「那也是好事啊,你不請個酒喝?」

    聽著他們說話,站在了旁邊的李還真臉色已變得有些難看,感覺這小兒是在故意落自己面子,冷哼了一聲,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方貴,喝道:「紅葉谷弟子方貴聽命!」

    方貴不耐煩的回頭瞥了他一眼:「你有完沒完?」

    李還真頓時額頭青筋畢露,他入門修行數十載,何時被紅葉谷弟子如此輕視過,心裡的怒火險些便要按捺不住,而周圍眾弟子,甚至包括了許月兒等人,在這時候也忍不住心裡暗驚,那畢竟是青溪谷弟子,還是一代真傳,方貴如此奚落於他,真不怕惹大麻煩?

    還是說,這位方師弟自覺前路盡毀,便破罐子破摔了?

    深深呼了幾口中氣,李還真將心底的怒氣壓了下去,深深的看了方貴一眼,冷聲道:「仙門驕狂之人甚多,我卻從未見過驕狂到你這等程度的,尤其是你現在分明已經……」

    說到了這裡,微微一頓,但他下面的話,誰都猜得出來。

    方貴笑嘻嘻的,也不生氣,道:「不狂一點,哪敢進亂石谷啊?」

    李還真額頭之上剛剛消失的青筋又出現了……

    周圍其他弟子在這時都鴉雀無聲,雖然不敢議論,但眼神已變得複雜了起來。

    「罷了,你已吃了大虧,還不知悔改,沾沾自喜,那也由得你!」

    最終,李還真還是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再與方貴多說,而是朗聲開口:「我此來,是替仙門傳令,紅葉谷弟子方貴,在魔山立下大功,功德無數,仙門念你修行不易,特許你以練氣七層之身,進入青溪谷修行,自今日起,你便是青溪谷弟子了,速速搬過來吧!」

    說罷了,冷冷將一道玉簡扔在了方貴榻上,轉身就走。

    直到他走的影子都不見了,洞府內外的青溪谷弟子,才頓時恍然明白。

    原來,李還真此來,居然是為了宣佈此事!

    看在眾人眼裡,皆知方貴落下一身暗傷,修為近廢,但誰能想到,仙門居然會在這時候,特許他進入青溪谷修行?

    這哪裡還是前途盡毀的廢人啊,這是高高在上的青溪谷弟子!

    人盡皆知,青溪谷裡造化無窮,誰能保證他沒有別的機緣養好暗傷?

    只不過,也有為數不少的人心裡暗暗想著:「仙門救了他半月有餘,才總算將他救醒,若是他這一身暗傷好治,怕是早就給他治好了,如今許他進入青溪谷,那也不過是彰顯仙門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的原則而已,他此去青溪谷,或許過不多少年,便會悄然離開……」

    「恭喜方師弟……」

    「叫什麼方師弟,該叫方師兄啦……」

    「不錯不錯,恭喜方師兄進入青溪谷,從此平步青雲,直指大道……」

    雖然心裡念頭各異,但仙門弟子會做人的不少,皆面露喜色,齊齊上前行禮。

    就連一直心憂方貴,愁眉不展的顏之清,也又驚又喜,道:「沒想到方貴師弟你也入了青溪谷,太好了,仙門對青溪谷弟子向來大方,有著享之不盡的療傷聖藥與修行寶典,你入了青溪谷之後,一定可以養好這一身傷的……」

    「哈哈,我倒希望這樣……」

    方貴大笑著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收起了笑容,輕輕咳了幾聲,一臉失落感慨的樣子向許月兒看了過去,道:「你家裡的療傷寶藥還是得給我的……」

    「給,給……」

    許月兒連聲保證:「我就算回家在老祖宗面前打滾,也得給你求來!」

    「你是個好孫女!」

    方貴站了起來,伸個懶腰,向著周圍一拱手,道:「諸位師兄弟們,多謝你們來瞧我,方貴師兄我記在心上啦,雖然……唉,雖然我方貴為了仙門效力,受這一身的傷,已是前途盡毀,不過仙門之命不可違,我還是得先去青溪谷報備啊,回頭再請你們喝酒吧!」

    「方貴師兄太客氣了……」

    「恭送方貴師兄……」

    一群人站在了洞府門口,躬身成一片,齊向著方貴行禮。

    這一群人裡,抱著看熱鬧或是幸災樂禍態度的本來也有不少,但沒想到方貴自己倒是坦坦然說了出來,莫名其妙的,心情倒是轉變了不少,就算是還有,如今見周圍人大部分的態度都已經變成了對方貴的同情,卻也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了……

    這一聲恭賀,倒顯得實誠了許多!

    在顏之清等人的幫助下,這個本來就沒住過幾天的洞府,很快便收拾了出來,然後方貴便在這麼一行人的幫助下向著後山趕去,臨得後山近了,心裡倒是漸漸覺得興奮了起來,畢竟他雖是紅葉谷弟子,卻是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後山的,還是覺得這裡更讓人親近些!

    「哈哈,我方貴方老爺回來啦……」

    入了後山,方貴之前的暗傷莫名其妙好了大半,得意洋洋抱著雙臂宣佈。

    然後就見後山一片詳和,野豬王帶了一溜兒小野王在巡邏,幕九歌在茅屋前的籐椅裡喝酒,別說起身歡迎了,看都沒看方貴一眼,只有田裡的阿苦師兄,興奮的抬起了頭來。

    「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去迎我?」

    方貴大搖大擺的走了上去,攬著阿苦師兄的脖子抱怨。

    他個子矮,這一攬上去,阿苦師兄還得半蹲下來才能攬到,不然就把他吊到半空了。

    跟著方貴等人一起過來的顏之清等人見得這一幕,盡皆臉色複雜,她們以前也知道阿苦這麼一個人物,但是直到在魔山之中,見到了阿苦喝斥李還真的威勢,才知道此人絕非同門眼中的那個老實頭,頗有些深不可測的味道,對阿苦的態度自然也多了些敬畏。

    倒是沒想到,方貴這大大咧咧的,對阿苦還是那個態度。

    「我回來啦!」

    方貴與阿苦師兄來到了幕九歌身前,得意的開口,像是在宣佈什麼大事。

    幕九歌把蓋在了臉上遮陽的草帽移開了一點,露出一隻眼睛打量了一下方貴,又把草帽蓋上了,懶洋洋的道:「連劍都已經提不動了,還回來幹嘛,我可沒藥給你治傷!」

    「誰稀罕?」

    方貴小聲嘀咕了一句,神秘兮兮的向幕九歌道:「宗主讓我進青溪谷!」

    草帽下面,幕九歌「嗯」了一聲,道:「這是個辦法!」

    過了一會,又忽然低笑了一聲,道:「師兄的心還是這麼黑啊……」

    一聽他這麼說,方貴就知道幕九歌已經猜到了太白宗主的安排了,小臉上也是一陣興奮,然後又蹲在幕九歌身前,慇勤的給他捏了兩下腿,道:「他還說……你們有辦法仙道築基?」

    幕九歌忽然摘下了臉上的草帽,認真的看了方貴一眼,道:「那方法不適合你!」

    方貴頓時一臉的不高興,想了想,很誠懇的將一顆青蘿果遞了過去。

    幕九歌看著這顆青蘿果,一時感慨萬千。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52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沒有也得有


    從後山離開時,方貴當真是神清氣爽,走路之時,胸膛都挺起了幾分。

    倒是顏之清等人臉色都不太好,她們之前心裡也在想,幕九歌會不會留下方貴,就像之前,方貴也只是名義上的紅葉谷弟子而已,一大部分時間都在後山修煉劍道,如今仙門允許他進入青溪谷,其實也只是一個身份上的轉變,真正的修行之地,還是在後山。

    但當她們看到阿苦幫方貴拎了行李出來時,這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幕九歌都不留方貴在後山學劍了,豈不是說明,方貴這一身傷真治不好了?

    一想到這一點,顏之清等人便心裡難過,倒是方貴一無所覺,從後山出來之後,反而心情更好了些,走路都不用人扶了,一開始只是低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麼,但一路之上慢慢走來,表情漸漸變化,快到了青溪谷門口時,他忽然滿面笑容,嘿嘿偷笑了幾聲。

    「這會不是因為壓力太大,不正常了吧?」

    聽了方貴的笑聲,顏之清師姐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擔心的看了他一眼,道:「方貴師弟,你不必擔心,青溪谷造化多多,異寶無數,一定可以治得好你的……」

    「這話倒是不錯,這一次來青溪谷,我是注定了要發啊……」

    方貴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挺起了胸膛大步向前走去。

    瞧那模樣,不像是進青溪谷,倒像是走向某個寶藏!

    ……

    ……

    同為太白宗弟子,也有著明顯的高下之分。

    若只是在烏山谷修行過,那大概只能唬一下不明究裡的凡夫俗子,畢竟在這些凡俗人眼裡,只要在仙門呆過,那便是修行中人,卻不知道,這些修行中人,比他們強不了多少。

    而在紅葉谷修行過,便可以得到凡俗間達官貴人以及小家族的承認了,畢竟得到了傳承,修煉了法術,無論如何,也算是踏上了修行之路,施展個法術還是很唬人的。

    不過,若是想要得到修行界的承認,讓人真個覺得你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仙門弟子,或者說無論是遇到了誰,都可以堂堂正正的報出太白宗這個名號來,則惟有青溪谷!

    青溪谷,便有這個份量!

    所以,當方貴在顏之清與阿苦師兄的陪同下來到了青溪谷前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本來就該直接進青溪谷修行的,只是被柳真長老看出了自己的暗傷,因此才一句話發落到了烏山谷去,更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來到了青溪谷,只不過,卻是在這一身的暗傷已經徹底發作,看起來情況比當年更嚴重的情況下來到了這裡……

    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通向了一方奇峰聳立,紫霧縈繞的山谷,那裡便是太白門下人人盼望著進入其中修行的青溪谷了,只是谷前靜悄悄的,卻連個人也沒有……

    「那些人……居然做的這麼過分?」

    顏之清來到了這裡,神色已經有些憤憤不平。

    許月兒等人雖然還不是青溪谷弟子,卻也猜出了顏之清如此憤怒的原因。

    仙門弟子,進入青溪谷是大事。

    也正因為是大事,所以儀式與禮節萬萬少不得。

    便如顏之清之前進入青溪谷,就有無數紅葉谷弟子前來相送,青溪谷裡又有專人出來迎接,先聽執事宣讀四大戒律,又被簇擁著去拜見青溪谷真傳李還真,聽其訓導修行之言。

    前前後後,一板正經,雖然繁縟一些,卻真能讓人感受到那種身份的轉變。

    可如今方貴來青溪谷,先是紅葉谷那些弟子,因為看出了李還真心情不悅,所以只是在紅葉谷裡送了一送,沒敢送到青溪谷來,怕被李還真看到,而更關鍵的是,青溪谷弟子應該也早就得到了通知,知道方貴會來,但居然也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倒像是忘了。

    這般冷冷清清的模樣,又豈是一個即將進入青溪谷的弟子所該有的?

    阿苦師兄背了行李跟在後面,這時候也向青溪谷裡一瞧,他也曾在青溪谷呆過,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小聲道:「方貴師弟,看樣子你把那個李還真得罪的太狠了……」

    青溪谷內,雖然也有執事長老,但一應事務,多是由真傳弟子做主。

    而如今青溪谷這一代的四大真傳,兩人早就築基成功,在外遊歷,另有一人在閉關,如今惟一主事的真傳弟子,便是李還真了。

    青溪谷弟子是不是要出來迎接,又或是出來幾人迎接,都是要經過他點頭的,如今一個人都沒有出現,這自然是因為他的緣故,他甚至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那些青溪谷弟子面前,表現出些許對方貴的不喜,那些弟子們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嘿嘿,這是好事啊……」

    方貴見了,卻是眼睛放光,向阿苦師兄道:「我讓你給我準備的小簿子呢?」

    阿苦師兄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薄小冊子,詫異道:「早準備好了……你要這幹嘛?」

    方貴不答,先接過了小冊子,在上面劃拉了一下,然後才一臉凝重的抬起了頭來,望向了青溪谷,道:「你們說,我現在這個樣子進青溪谷,又得罪了李大真傳,那些青溪谷裡的人會不會一見到我,就張口廢物,閉口廢人,給我白眼,欺負我,又排擠我?」

    這一番話說的顏之清等人都臉色十分難看。

    顏之清還以為方貴心下失落,有些怕了,忙勸道:「方貴師弟不要擔心,青溪谷弟子都是出類拔萃的,一個比一個傲氣是有的,但修行氣度在那,你擔心的這些應該沒有……」

    「沒有?」

    方貴撇了撇嘴:「沒有我不白來啦?」

    說著給自己打氣:「一定有!」

    顏之清等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只是心裡更加擔心。

    也就在這時候,青溪谷紫霧瀰漫的小道上,終於有一道身影走了出來,卻見是一位身材枯瘦的灰袍執事,他心裡拿了一道捲軸,來到了谷外,搭眼一掃,淡淡的喝問:「青溪谷外不得喧嘩,我奉仙門之命,前來接引一位名喚方貴的弟子入谷,不知此人何在?」

    「就是我!」

    方貴越眾而出,挺了挺胸膛。

    那灰袍執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跟我來吧!」

    那一聲嘆蘊味很是微妙,也不知是嘆方貴命不好,還是嘆青溪谷居然會收他進來。

    反正方貴見了那執事一臉漠然的樣子,立時又打開小冊子記了兩筆。

    「走了,入谷!」

    小冊子揣進懷裡,方貴得意的一揮手,大步向前走來。

    如今他的行李,大半在阿苦師兄身上,小半在孟留魂與張驚的身上,顏之清師姐在左邊護著,許月兒師妹在右邊守著,自己蹬著小牛皮靴,頭載圓頂小帽,雙手背在身後,顧盼自威,倒當真是架勢不俗,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少爺帶了家丁僕人逛待來了。

    入了青溪谷,方貴倒也立時感覺到了不同,雖然同為仙門弟子修行之地,但卻與烏山谷與紅葉谷截然不同,靈氣之濃郁,簡直堪比上佳的聚靈陣,當然了,方貴也是後來才知道,青溪谷周圍本來便有著一個巨大的聚靈陣,時時將靈氣引入這片山谷裡來。

    而除了靈氣充裕之外,此谷也有著烏山谷與紅葉谷所沒有各般景緻,飛瀑流泉,奇花遍地,許許多多的珍禽異獸,便這般懶懶散散的奔跑在山谷之內,或是臥在了某座洞府之前,方貴搭眼瞅了幾眼,倒是覺得有些心驚,這些珍禽異獸,居然大都是高階靈獸……

    這時候倒忍不住想起了當初自己帶回山門的嬰啼來,依著仙門慣例,在外降伏的妖獸都要先交給仙門馭獸豢養上三年,直到確定妖獸已被馴化,成了靈獸,然後才會為其擇主,方貴回山之後,便也將嬰啼送去了馴獸院,後來就一直沒有再到那條狗子蛇……

    青溪谷裡弟子不多,偌大一片山谷,只偶爾才能看到幾個人影,在松間亭下,或是弈棋,或是論法,倒是頗有不俗之氣,而方貴每當遇到了青溪谷弟子時,便作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走路都慢了幾分,時不時的輕咳幾聲,顯得傷勢極重,同時耳朵支棱了起來。

    ……不過這倒讓他很失望。

    那些青溪谷弟子,看到了自己之後,居然都只是淡淡一瞥,或是輕笑兩聲,便就此轉過了頭去,雖然沒有什麼歡迎他的意思,卻也沒有什麼人上來奚落自己,這使得表演得很辛苦的方貴覺得有些不滿,我都已經把你們真傳大弟子得罪了,你們居然不來欺負我?

    沒人欺負自己,這小本就白拿了。

    方貴決定先去欺負一下別人。

    正巧這時候,前方不遠處有個容貌清秀,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年青修士迎面走了過來,看到了方貴之後,微微一怔,似乎認出了他,臉上露出了些笑容,上前兩步來到了方貴身前,也不行禮,笑道:「哎,你不是那個在魔山亂石谷前……」

    「你為什麼看著我笑?」

    方貴忽然轉頭看向了他,一臉的怒氣。

    那娃娃臉呆了一下:「啥?」

    方貴一臉的憤怒:「你是不是在笑我成了廢人?」

    娃娃臉一臉懵:「沒有啊……」

    方貴更怒:「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廢人不該進青溪谷?」

    娃娃臉急忙擺手:「這個真沒有……」

    方貴認真的看了看他,拿出了小冊子,道:「不,你有!」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7-30 16:56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溪弟子


    「這都哪跟哪啊,我只是想打個招呼而已……」

    那個娃娃臉被方貴一番話說的哭笑不得,自己就是迎面撞見,認出了這小子是魔山時騙過李還真師兄,進入了亂石谷的那人,想要打聲招呼罷了,怎麼就讓他誤會成自己在嘲諷他了,話說自己一直覺得自己笑容挺親切的啊,怎麼讓這位小師弟誤會的這麼深?

    好在方貴斬釘截鐵的定下了自己嘲諷他的事實之後,倒也沒有再說點別的,只是鄭而重之的在一個小冊子記了幾筆,然後便滿面笑容的收了起來,正要向前走去時,卻見得前方忽然掠來了兩道人影,其中一個人還未到,便已笑道:「方貴師弟,可讓我們好等……」

    場間眾人轉身,便見來的兩個人裡,一個是身穿單衣,四方臉,看著不甚起眼,卻一臉傲氣的年青男子,另一個卻是位身材高大的女子,塊頭看起來比那年青人都大些,身上穿了一襲粉色的裙子,臉上胡亂擦著胭脂,兩個人手裡都拎了幾個油紙包,臉上帶著笑。

    「小趙師弟,小蕭師妹,你們來啦?」

    方貴見到了這兩個人,卻頓時一臉歡喜,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來者正是趙太合與蕭龍雀,他們都是和方貴一起在此次魔山之行裡脫穎而出的天驕人物,同樣也是因著這一次在魔山裡面建下的功德,得到了提前進入青溪谷的機會。

    聽到了方貴那一聲親切的稱呼,趙太合與蕭龍雀兩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不過看了方貴一眼之後,便覺察出了他肉身虛弱,怕是仙門裡的傳言不虛,心裡起了些同情之意,倒是不好意思再和他爭下去了。

    趙太合只是哼了一聲,道:「我們兩人得知了你要入青溪谷的消息,便決定來迎一迎你,沒想到在谷內等了許久,遲遲不見你蹤影,這才尋了出來,你在這裡囉嗦什麼?」

    「還能做什麼啊……」

    方貴聞言長嘆了一聲,道:「你看我已經成這樣子啦,雖然仙門開恩,讓我進了青溪谷修行,但有幾個瞧得上我這廢人的呢,來了青溪谷,真傳的影子是沒見著,更是連個接得人都沒有,進來不管是碰到了誰,都在背地裡笑我,不僅如此,還有這個……」

    說著向那個還一臉懵著,沒來得及離開的娃娃臉一指:「居然當面嘲笑我!」

    趙太合與蕭龍雀兩個聞言,頓時一臉鐵青,冷冷看了那娃娃臉一眼,蕭龍雀沒有開口說些什麼,趙太合卻不軟不硬的道:「張師兄,方貴師弟如今確實受了些傷,但那也是為了替仙門效力才受得傷,你是青溪谷的前輩,卻在他面前說這些,合適麼?」

    那娃娃臉都快哭了出來:「我就是想打個招呼,你至於誤會這麼深嗎?」

    心裡想著趕緊回洞府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平時笑起來真這麼容易惹人誤會嗎?

    「算啦算啦,我做人很大度的,不會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方貴大方的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臨走前還向那張姓娃娃臉客氣的笑了笑。

    經得了這一件事,他倒是開了竅,這一路過去,開始不停的在小冊上胡寫亂寫,反正走過去時看了自己的,就是不懷好意,沒看自己的,便是目中無人,尤其是經過某個洞府時,他門前的斑斕猛虎居然打了個哈欠,好啊,這實在太過份,自己不出面,卻讓靈獸來笑我……

    總之走到了自己的洞府時,小冊子上已經快記滿了。

    「這裡就是你的洞府了!」

    那位老執事引得方貴來到了青溪谷邊緣,一座稍顯破舊的洞府之前,冷淡的交待著,方貴一看這洞府如此之偏,又如何破舊,更是毫不客氣的在小冊子上記了一筆。

    「入得青溪谷,便與之前不同,這裡有仙門玉簡,青溪谷弟子該遵守的清規戒律與諸般規矩,都在此簡之中,你須得記得熟了,但凡犯了其中教條,都要受門規懲處,另外,青溪谷歷來的規矩,新人弟子入了谷,都要盡快去李大真傳那裡,聽其教訓……」

    「曉得啦,我有空就去!」

    方貴大方的擺了擺手,連聽都不想多聽。

    至於去李還真那裡聽訓的事,更是沒有放在心上,自己這次入谷,倒是確實沒有受到什麼打壓,但看這洞府,再看青溪谷的態度,便知道李還真的態度還是影響到了青溪谷的,自己這時候跑他跟前去,那不明白了找不自在嗎?

    那老執事見他答應的敷衍,也沒多說什麼,放下了捲軸便自離去了。

    心裡多少有些不屑,此前進入了青溪谷的弟子,哪個不是如履薄冰,每次都是拉著他問東問西,生怕觸及了某些禁忌,去真傳弟子面前聽訓,更是入谷之後第一件大事,像眼前這個蠻不在乎的倒是少見,不過想想他的情況特殊,估計本來也在這裡呆不了幾天。

    「哈哈,放下東西,咱們痛飲一場!」

    方貴往榻上一坐,阿苦師兄已經將洞府裡的石案搬了過來,幾人圍著坐下,將趙太合與蕭龍雀提過來的油紙包打開,裡面卻是些肥雞燻肉,趙太合又從乾坤袋裡取出了兩罈子美酒,阿苦師兄捧出了十幾顆核桃,許月兒把剛摘來的酸棗也擺上了,正是一桌好菜餚。

    「不論如何,入了青溪谷,總是一件大事,該為你賀一賀!」

    蕭龍雀倒滿了酒,豪氣干雲,向著方貴致意。

    「哈哈,多謝多謝……」

    方貴也開心了起來,舉起酒盞,道:「既然是件大事,你們是不是該給份賀禮?」

    一下子滿桌之人都沉默了下來。

    趙太合道:「我與蕭師妹,顏師姐也都入了青溪谷,你不給我們賀禮麼?那青蘿果……」

    方貴呆了一呆,笑道:「哈哈,青蘿果全孝敬我後山的師尊啦,我是真沒有了,再說,什麼賀禮不賀禮的,都是虛的,來來來,咱們一起喝酒!」

    於是,阿苦師兄、顏之清師姐、許月兒、孟留魂、張驚等人盡皆舉杯,便在方貴這小小洞府裡飲了起來,他們都是仙門弟子,很少會這樣聚眾飲酒,不過心裡擔心方貴,有意哄他高興,這一場酒倒也喝的很是熱鬧,眾人你一言我一句,聊些仙門趣事,不時轟然大笑。

    「方貴師弟,按理說我不該說這話……」

    趙太合幾碗酒下肚,臉已是紅膛膛的,忍不住端著酒碗道:「你在魔山裡受傷的事我聽說了,但沒想到會這麼重,我爹……宗主他們怎麼說,有希望醫得好麼?」

    一聽得他開口,顏之清與蕭龍雀也都下意識豎起了耳朵來。

    方貴把個雞腿叼進嘴裡,道:「要能醫早醫好啦!」

    「他大爺的四大仙門……」

    蕭龍雀怒上心頭,拍了一下桌子,忽然想起趙太合在身邊,便又訕訕收回了手,低聲細語的道:「唉,這可怎麼是好呢,咱們仙門弟子,本來就要一路勇猛精進才是,你本是劍道天才,本領過人,可如今若變得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去賺功德,斬妖魔?」

    言下之意沒有說出來,難道真如傳言裡那般,準備養老?

    「哪有你們說的這麼慘?」

    方貴在外人面前一直沒忘了表演,在他們幾人面前倒是不屑,呸一口把雞骨頭吐到了一邊,得意道:「就算我肉身虛弱,但一身法力還在啊,我可以修煉法術,只要我能將法術修煉的非常厲害,方貴老爺我還是手下無敵,再見面時,一樣教訓四大仙門的真傳!」

    「修煉法術?」

    趙太合與蕭龍雀聽了,都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如今的方貴,還真是因為多喝了兩碗酒,差不多把實話說了出來,但他們聽在了耳中,反而更同情方貴了,只當是方貴使不得劍之後,故意說些狠話來給自己鼓氣的。

    畢竟,他們見過方貴施展法術,那個水平……

    「好了好了,不要繼續說這個了!」

    方貴想起了宗主的叮囑,也不敢說得太多,擺了擺手,便忿開了話題,手裡端著一碗酒,笑眯眯的向著蕭龍雀看了過去,讚道:「蕭師姐,不得不說,你這粉色裙子挺好看啊……」

    蕭龍雀嬌羞裡帶著豪邁,得意道:「還用你說?」

    趙太合在旁邊默默的低下了頭,將一把酸棗塞進了嘴裡。

    ……

    ……

    而在方貴等人痛快飲酒談笑之時,此時的青溪谷中心,一座裝飾精緻的洞府之中,太白真傳李還真正手捧玉簡,悠閒的看著,在他身邊,立著一位俏生生的女子,她眼見得時辰已晚,忍不住向洞府外面看了一眼,道:「看樣子那小兒今天不會來聽訓了!」

    李還真不動聲色,淡淡道:「反正他聽了心裡也不服,來不來又有什麼區別?」

    那俏生生的女子皺眉道:「青溪谷何時成了這般沒規矩的地方?」

    李還真抬頭看了她一眼,笑道:「魔山祭即將開啟,仙門也已經開始培養那趙太合成為第五位真傳,青溪谷以後怎麼樣,還與我們有何關係呢?當務至急,是考慮如何在秘境之中奪得血晶築基而已,那份名單,你可擬好了?」

    那女子忙遞了一道玉簡過來,道:「已選出二十人,無論修為還是資質,都是上上之選!」

    「資質與修為,都是非常重要的!」

    李還真隨便掃了兩眼,淡淡道:「不過這一次進入秘境,一定會受到四大仙門圍攻,仙門已賜了我一顆火元丹,助我功法圓滿,所以此次秘境大戰,既是我等築基的機緣,也是我成名之時,我不希望在關鍵時候有人拖我的後腿,所以選出來的人……」

    他將玉簡輕輕放在了身邊,抬頭看著那女子:「一定要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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