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師叔無敵 作者:黑弦(已完成)

 
waterkcl 2019-5-31 09:38:2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69159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1 08:31

第20章 石橋

  王五名充滿忌憚的低語,猶如一盆冷水。

  聽聞此言,郭沉的臉色也變了,低語道:「難道說,這裡會有紅目鼠熊?」

  提及鼠熊,除了常生之外,那三人連身軀都跟著一哆嗦,眼中浮現出恐懼之色。

  紅目貂鼠只是最低階的妖獸,即便常生這種剛剛煉氣初期的新手都能勉強對付,不過鼠熊就不同了。

  紅目鼠熊是紅目貂鼠的首領,類似狼王蜂王,其等階達到了妖物的程度,不僅體大如牛,速度極快,更兇猛異常。

  妖物程度的妖族,只有築基修士才能應對。

  如果單獨的煉氣修士遇到妖物,幾乎必死無疑,即便多個煉氣修士面對妖獸也有可能傷亡慘重,甚至全軍覆沒的下場。

  從王五名口中得知了鼠熊之說,常生聽得目瞪口呆。

  野牛般大小的貂鼠,還是鼠麼,那不就是熊麼!

  常生雖然不清楚妖物的恐怖程度,但是能叫鼠熊這麼殘暴的名字,想必絕非善物。

  「紅目鼠熊十分稀少,即便貂鼠的老巢裡也未必存在鼠熊。」

  看著對岸的稻穀山,郭沉並不死心,咬牙道:「人為財死!既然到了這裡,斷然沒有退後的道理,說什麼我也要探一探洞窟盡頭。」

  「鳥為食亡!嘿嘿,膽子小的大可以原路返回,那千斤百香米可就沒份嘍。」龐豐嘿嘿的笑了起來,不知是在貶低旁人還是在給自己壯膽。

  「在外面的時候,有沒有人看到過松鼠,或者其他鼠類的蹤跡。」王五名古怪的岔開了話題。

  「松鼠?誰沒事注意那種小動物。」龐豐撇了撇嘴。

  「此話何意,有事不妨直說。」郭沉的臉色沉了沉,不知王五名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二位是不是忘了,紅目鼠熊這種妖物比較特殊,茶山裡一旦出現鼠熊,方圓十里就不會有其他鼠類。」王五名道出了究竟。

  原來紅目鼠熊有著特殊的威懾能力,所有鼠類不敢接近鼠熊的十里之內。

  如果山腹裡存在著妖物鼠熊,那麼茶山周圍任何的鼠類都不會存在,連一隻松鼠都沒有。

  「對啊,這茬怎麼忘了!」郭沉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鼠熊能震懾其他鼠類,我們出去,在山上找一找老鼠就能斷定這山洞裡有沒有鼠熊。」龐豐後知後覺的說道。

  話雖如此,卻沒人回頭。

  即便山上沒有鼠類,他們也不想放棄近在眼前的如山稻穀。

  那可是明晃晃的靈石,百塊以上的靈石數量,足以讓煉氣期的修士冒死一搏。

  王五名與郭沉龐豐猶豫了一下,互相之間點了點頭,各自打定主意去對岸一探究竟。

  其實王五名不是糊塗人,但在橫財面前,他也無法免俗,僥倖的心理已經掩蓋了他全部的心智。

  郭沉帶頭,第一個躍上石柱組成的怪橋。

  龐豐和王五名緊隨其後,至於常生,只好跟著人家身後往前走。

  石柱接連不斷,距離長短不一,有的離著較遠需要用力跳過去,如果跳不准就得掉下去。

  石柱的底部不知有多深,往下看去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躍出斷崖,四人小心翼翼的踏著石柱,一步步接近對岸,遠遠看去就如同行走在懸崖邊一樣,驚險萬分。

  好在石柱很穩,雖然細長從地底探出,卻十分結實,足夠承載一個人的重量。

  當走過石橋的一半之際,常生停了下來打算將酒精燈留在腳下,這樣一來回去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剛轉身的時候,沒等放下酒精燈呢,腳下的石柱忽然晃動了一下,常生手裡的酒精燈直接脫手掉了出去,墜入漆黑的地底。

  顧不得酒精燈,常生急忙躍上前邊的石柱,身後的石柱晃動了一陣漸漸不動了。

  好險

  常生捏了把冷汗,掉下去的酒精燈落到了地底,碎裂後燃燒起一片火焰。

  由於距離太遠,酒精燈燃燒的火焰只有火苗大小,藉著火焰的出現,能隱約看到地底的深處存在著一些高低起伏的影子。

  巨大的影子猶如宮殿,看不清楚,等常生揉揉眼睛仔細看去的時候,火焰已經熄滅了。

  「地底宮殿,難道是陵墓?」

  狐疑的自語了一句,常生重新將一個酒精燈放在不穩的石柱上,前邊的三位都已經抵達對岸了,正在歡呼雀躍,他急忙追了上去。

  「百香米!真的是百香米!」

  「這麼多!怕不得有兩三千斤!發財了哈哈發財了!」

  「至少價值兩三百塊靈石!果然是一筆橫財!」

  斷崖對岸是一大片天然形成的石台,在石台上堆著如山的稻穀,遠比從對岸看的要多。

  當王五名三人確定是百香米之後,控制不住的驚呼而起。

  歡喜過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郭沉和龐豐互相靠近了一些,王五名則朝著常生的方向退了兩步。

  一絲敵意在昏暗裡瀰漫,郭沉與龐豐的眼底深處閃過一道殺機。

  這麼多的百香米,如果獨吞的話,哪一方的收穫都會翻倍,尤其郭沉與龐豐有著煉氣中期的修為,王五名一方卻有一個煉氣初期的棒槌。

  儘管是七國聯盟,嶺北的局勢其實並非太平。

  七大宗門表面上稱兄道弟,如果真到了利益攸關的境地,背後捅刀子的手段根本不算稀奇。

  正應了那句人為財死,郭沉和龐豐此時動了殺心。

  尤其在這種暗不見天日的地底,殺掉兩個千雲宗的煉氣弟子,只要處理好屍體就能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找到他們頭上。

  「這米好吃麼,回去嘗嘗。」

  嘩啦,嘩啦,常生翻看著百香米,他抓起一把谷子,隨便一搓就能現出一把白米。

  隨意的舉動,看得郭沉微微一驚。

  不說別的,那種一挫一把米的手勁就足夠驚人。

  看來不是個省油燈

  將動手的心思放下,郭沉抽出袋子開始裝米,一邊裝一邊對王五名說道:「既然是平分,能拿出去多少那就各憑本事了。」

  王五名依舊戒備著,點點頭開始收集百香米。

  嘩啦,嘩啦。

  香米入袋的聲音不絕於耳,常生沒有袋子,正愁如何裝米的時候,忽然發現頭頂的稻穀開始滾落。

  嘩啦,嘩啦!

  滾落的稻穀越來越多,最後宛如雨下,如此異樣驚得幾人紛紛停手後退。

  嘩啦!!!

  一片稻穀海浪般湧起,當稻穀落地之際,現出了米山裡的一頭龐然大物。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4

第21章 紅目鼠熊

  米山崩塌,香米四溢。

  一頭野牛般大小的巨鼠出現在四人面前。

  巨鼠有著慘白的獠牙,鋒利的四爪,一身長長的皮毛,身後拖著一條尾巴,尖尖的鼻子猩紅的雙眼,眼瞳裡的兩圈血輪無比清晰。

  吼!!

  在四散的香米中人立而起,這隻怪物比人都高,發出憤怒的嘶吼。

  紅目鼠熊!

  妖物的出現,將幾人獲得百香米的喜悅沖刷得一乾二淨。

  等同於築基修士的妖族,即便三個煉氣後期的修士也難以抵擋。

  等階之間的差距,亦如天塹,在妖物面前,王五名等人猶如面對壯漢的三歲孩童,別說還手了,能逃得一命都算僥倖。

  「鼠熊!真有鼠熊!」龐豐被嚇得連百香米的袋子都顧不得,谷米灑落一地。

  「倒霉!」郭沉一咬牙直接催動出引雷術,雷光炸裂之際他看都沒看,轉身就逃。

  王五名臉色發青,二話不說以焰火球轟向鼠熊,轉身和郭沉一樣逃向石橋。

  要說逃得最快的還得是常生。

  仗著這副身軀,常生在發現鼠熊之後第一個逃上了石橋,在石柱上縱躍如風。

  之前他是沒見過鼠熊,不太清楚妖物是個什麼程度的東西。

  一旦和鼠熊照面之後,常生的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跑不跑得了,看誰跑得早

  怪不得叫鼠熊,那根本就是一頭野熊般大小的怪物,一旦被撲個正著,常生可不敢保證自己這副身體擋不擋得住妖物的爪牙。

  四人逃得飛快,鼠熊追得更快。

  或許是聞到了同族的屍體氣息,從米山中醒來的妖物無比憤怒。

  抬起前爪擋下了郭沉和王五名的法術,鼠熊身上頓時傳出一股焦糊味道。

  雖然被法術擊中,龐大的身軀卻渾然不覺,鼠熊一躍就能衝出兩丈多遠,幾個縱躍也躥上了石柱橋。

  「擋住他!」郭沉一邊逃一邊吼,這種逃命的關頭煉氣修士可施展不出法術。

  「拿什麼擋!那是妖物!就不該來!」龐豐氣急敗壞,聲音都被嚇得發顫。

  「等到橋中心我們聯手施法一搏!」王五名臉色發青,邊逃邊說。

  「有燈的柱子別踩,活動了!」常生跑在最前邊,倒是不忘提醒同伴。

  一聽有柱子活動,王五名頓時眼前一亮,急匆匆道:「就在活動的柱子後邊施法!我們一起出手,要不然全都得死在這!」

  王五名說得沒錯,如果不將鼠熊擋住,今天四個人恐怕誰也別想活命。

  幾個呼吸的功夫,四人抵達了目的地,剛剛越過酒精燈的時候,紅目鼠熊也到了。

  就在酒精燈的後方,這頭鼠熊張開血盆大口嘶吼了一聲,獠牙被燈光映襯得森白而鋒利。

  「出手!焰火球!」

  「引雷術!」

  「吃老子一刀!」

  三人齊齊出手,雷光火焰加上呼嘯的刀風,竟是一時間將紅目鼠熊壓制了下去。

  常生也沒閒著,抓起石柱上的酒精燈抬手砸了出去。

  彭的一聲火光大起!

  酒精燈碎裂在鼠熊身上,頓時燃燒了起來,形成一大片火焰,看起來觸目驚心。

  慌亂中常生是來不及掐訣唸咒了,他施展的焰火球還不如扔酒精燈呢,至少酒精燈碎裂後的聲勢比較驚人。

  嗷嗚一聲咆哮!

  硬挨了雷電火焰和刀氣的鼠熊,徹底被激怒,石柱上地方太小,它避無可避,尤其最後的酒精燈,燒得它後背的皮毛焦糊了一片。

  暴怒之後,鼠熊再度撲出。

  別看鼠熊可怕,畢竟是妖族,低階的妖族大多沒什麼心智,當鼠熊腳下一發力,本就搖晃的石柱頓時坍塌了下去。

  轟隆隆!

  還沒等撲出,鼠熊與石柱同時砸落深淵,很快不見了蹤跡。

  「可算甩開了,我們回去吧,那麼多百香米還沒拿呢」

  龐豐喘著大氣說道,他話音未落,就聽見腳下傳來沙沙的響動,掉落的鼠熊居然正沿著石柱往上爬!

  鼠熊畢竟不是真正的熊,其靈敏的程度幾乎與小型的貂鼠一樣。

  「快跑!」

  郭沉和龐豐面無血色,轉身就逃,常生和王五名一樣逃得飛快。

  這種時刻就看誰倒霉了,面對無法戰勝的妖物,逃亡是唯一的選擇。

  很快四人越過石橋,順著原路急急逃去,由於鼠熊落進了深淵,等它爬上石橋那四人早沒了蹤跡。

  憤怒的嘶吼著,鼠熊不肯放棄獵物,兇猛的追了上去。

  四人的速度很快,在蜿蜒的地洞裡能這麼快的逃亡,全靠著一路上常生留下的酒精燈,如果沒有這些光亮指印,恐怕早就被擅長在黑暗中獵食的鼠熊追上吃掉。

  酒精燈的好處不止是照明,每當經過,常生都會將酒精燈向後扔去,然後燃起一片大火,儘管威力不大,至少能延緩鼠熊的速度。

  就這樣一路上跌跌撞撞,四人逃出了大半的地底通道。

  常生在扔酒精燈,王五名也沒閒著,一路上時而轟擊途徑的石壁,郭沉和龐豐後來也不顧一切的幫著劈斬,最後連法器刀劍都給斬捲了刃。

  終於,在即將逃到洞口的時候,這處地底通道出現了塌方。

  在塵土飛揚的轟鳴中,四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先後躍出了地底,翻出樹樁,一路逃到山腳才停下。

  跌坐在林間,四個人氣喘吁吁,灰頭土臉。

  百香米已經不重要了,只要紅目鼠熊沒追出來,讓他們倒貼靈晶都沒問題。

  驚疑不定的觀察了半晌,發現半山腰再無動靜,幾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鼠熊被埋在了地底,不會追出來了。

  一次地底之行,別說收穫,連獵殺的兩隻紅目貂鼠都在逃亡中被扔在了地底。

  心有餘悸的同時,幾人的臉上全都寫滿了劫後餘生。

  儘管沒有收穫,萬幸的是,命保住了。

  「你那酒燈不賴嘛,幫了大忙。」龐豐喘了半天氣,對常生的態度大為改觀。

  「果然是千雲宗的高徒,手段了得。」郭沉也誇讚了一句,要是沒有酒燈炸裂後的火焰阻擋,鼠熊恐怕早追上來了。

  「小小把戲不足為奇。」常生的體力最好,就這麼亡命奔逃,居然沒怎麼累。

  「竹籃打水一場空,也罷,至少命還在。」王五名苦笑一聲,看了看陽月的餘暉,道:「白忙了兩天,林蔭鎮就在前面,我們去休息一番,順便大吃一頓壓壓驚。」

  王五名的提議得到了常生的響應,昨晚住在山裡就沒吃什麼,常生早餓得前腔貼後背了。

  郭沉與龐豐也同意前往,一行人離開山林,剛走到鎮子附近,就發現幾具屍體橫在路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5

第22章 世態炎涼

  距離林蔭鎮不遠的山林小路上,橫七豎八的倒著幾具屍體。

  沒到近前的時候幾人並不知道那是屍體,還以為是些條石,等來到近前就聽見嗡的一聲,一大片的蒼蠅被驚走,這才現出屍體的原貌。

  說是屍體,已經沒有了人形,渾身各處都在腐爛,甚至能看到一些蛆蟲在腐爛的血肉間翻滾。

  「怎麼死這了,真是晦氣。」龐豐用胖手捏著鼻子,一陣作嘔。

  「沒什麼傷口,不像被殺。」王五名謹慎的觀察著四周,這裡離著林蔭鎮很近,都能看到鎮子裡的屋簷房頂。

  危險不是來自外界,這些屍體的死因有些蹊蹺。

  「應該是林蔭鎮的百姓,死幾個凡人而已,用得著大驚小怪。」郭沉倒是滿不在乎。

  「像是病死的。」

  常生皺著眉,蹲在一具屍體前,用一根樹枝撥開屍體面孔的頭髮。

  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瞳孔灰暗,表情猙獰,連牙齒都幾乎被自己咬斷,可見這人在臨死之前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能大致判斷死因並非外力,既然是內在的因素,只有一種可能。

  中毒或者生病。

  常生是學醫的,他對屍體並不陌生,很快得出了自己的判斷,然而這時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屍體那張蒼白的大臉上。

  「孫老七!」

  常生詫異不已,他面前的屍體不是旁人,正是兩天前被他胖揍了一頓的林蔭鎮街痞,那個搶了小武銀葉子的孫老七。

  兩天前還生龍活虎,怎麼如今成了死人?

  再看周圍的其他的屍體,常生發現這些人是孫老七當時的跟班和打手,都是被他教訓了一番的街痞無賴。

  難道自己出手太重,把這些人打死了?

  疑問很快被推翻,常生十分清楚當時自己出手的力道。

  別看孫老七被揍成了豬頭七,多說養個十天半月也就沒事了,並未傷到內臟。

  常生對打架十分熟悉,而且孫老七這群街痞雖然可恨卻罪不該死,他當時根本沒下死手。

  既然不是被打死的,那就只能是之前推斷的病死或者中毒。

  「屍體有什麼好看的,走吧。」郭沉厭惡的捏著鼻子繞過屍體。

  「怎麼不死遠點呢,一群倒霉鬼。」龐豐乾嘔著跟了上去,連王五名也沒在多看屍體一眼。

  「不埋掉麼?」常生站起身說道。

  「埋掉?」郭沉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道:「埋幾具凡人屍體?他們配麼!」

  「又不是沾親帶故,誰會去管凡人屍體。」龐豐也一陣鄙夷。

  見王五名沒說什麼,好像也同意兩人的觀點,常生不再多說。

  這些屍體還是過後找人處理掉為好,如果放置不理的話,很容易引起瘟疫。

  繞過屍體,很快一行人來到小鎮的門口。

  沒等走進林蔭鎮,常生就發覺小鎮與兩天前有所不同。

  街邊的買賣變得冷淡了很多,叫賣聲也聽不到了,路上的百姓行色匆匆,很多人咳嗽不止,有個八旬老人昏倒在路邊無人過問。

  「鎮子裡這是怎麼了,都生病了?」龐豐大感不解,四下觀望。

  「停住!別走了!」郭沉當機立斷,停在小鎮的門口。

  「不對勁,鎮子裡的居民好像都生病了,難道是」王五名的語氣有些沉重。

  「瘟疫。」

  當常生說出那可怕的兩個字眼之後,其他三人連連後退,直接退出了鎮子,眼中的恐懼不亞於見到鼠熊。

  瘟疫的可怕,對凡人百姓來說亦如天災,根本難以抵擋。

  即便是修真者,面對大型瘟疫區域的時候,一個不慎也將感染,從而喪命當場。

  在修真者看來,瘟疫就是一種蔓延極快,而且傳染力極強的劇毒,煉氣期的低階弟子都難以抵擋。

  除非有解藥,否則沒人願意踏足疫區一步。

  「應該是了,這場瘟疫來得突然,我們兩天前還在鎮子裡喝酒,沒想到兩天後出現了天災。」王五名沉聲道。

  「真他娘的倒霉,百香米沒拿到,獵物貂鼠也弄丟了,本想大喝一頓又趕上瘟疫。」龐豐在一邊罵罵咧咧。

  「既然吃不成,那我們就此告辭,二位不送了。」郭沉說話間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王五名也拱了拱手,不過常生卻攔住了對方。

  「鎮子裡這麼多人生病,難道你們一走了之?」常生不解的說道:「我們是修真者,應該想辦法盡快控制疫情,只要疫情不再擴散」

  「你也知道我們是修真者,難道你想讓我們冒險去解救這些凡夫俗子?」郭沉打斷了常生的話,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常生。

  「我們是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怎麼可能為了凡人去涉險?他們死就死唄,天底下的凡人有的是,死幾個算得了什麼。」龐豐撇著嘴說道。

  「死幾個算什麼?這是一個鎮子,至少上萬的百姓!」常生瞪起了眼睛,雖然那雙死魚眼有些可笑,但是更多的,則是執著。

  「那又怎樣。」郭沉冷聲道:「一萬個凡人,也比不得我一條命,他們的命,不值錢。」

  推開常生,郭沉和龐豐揚長而去,連頭都沒回。

  能為百香米而涉險的龍巖宗弟子,對於有可能被瘟疫所包圍的林蔭鎮不聞不問。

  在他們眼裡,自己的命,遠遠比這一鎮子凡人百姓的命要貴重得多。

  看著遠去的兩人,這一刻常生覺得心頭發沉。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天邊的餘暉越來越暗,常生的影子越來越長,最後融入到鎮子大門口的陰影裡。

  「叔叔!」

  清脆的呼喊從一側傳來,名為阿鳳的小女孩跑到近前,驚喜的看著常生。

  「叔叔你能治好小武麼,他的頭很熱,一個勁的咳嗽,已經睡了一天了,和娘生病的時候一樣。」

  阿鳳的眼圈紅腫,眼裡帶著濃濃的期望。

  「小武病了?你娘怎麼樣了?」常生蹲下來詢問。

  「我娘死了,前天就死了,屍體還停在屋子裡」阿鳳的目光暗淡了下來。

  「死了瘟疫!小武怎麼和屍體在一起!」常生憤怒了起來。

  「娘死了,要停屍的,三天後才能埋。」阿鳳不清楚這位叔叔為何會突然生氣,怯生生的說道。

  這時候常生才明白,原來阿鳳和小武的母親生病就是瘟疫感染所致,而小武也不幸被感染了瘟疫。

  「王師兄,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常生豁然站起,看向王五名。

  儘管王五名沒有如郭沉龐豐兩人那麼決然離開,但是這位王師兄的臉上卻是一臉的愁雲密佈。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5

第23章 瘟疫(上)

  常生的聲音,讓王五名為難不已。

  「以我們的境界很難挽救林蔭鎮,沒準把自己搭進去,人各有命,凡俗界的事還是讓凡俗界的人自己處理為好。」王五名歎息道。

  「瘟疫很可怕,不盡快救治的話,鎮子裡的人都有危險!」常生的語氣焦急。

  他十分清楚瘟疫的恐怖。

  那是一種曾經奪去過數以千萬人命的人間惡魔,真正的天災人禍。

  「就算我們出手,沒有對應的解藥也於事無補啊,這種情況不是我們能應對得了的。」

  「解藥宗門一定能煉製出解藥!如果知道林蔭鎮出現瘟疫,宗門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不管如何,我們離開才是上策,將此事稟報宗門,是否營救林蔭鎮由長老們定奪就是了。」

  「那就有勞王師兄趕回宗門,將這裡的情況稟報上去,盡快拿來解藥。」

  「好常師弟你不走?」王五名愣住了。

  「我去看看小武,那孩子前天被打得不輕。」常生擔憂的說道,阿鳳目光裡的驚恐不安,預示著小武的情況恐怕十分糟糕。

  一聽常生不走,王五名徹底被震驚。

  他不明白這位年輕的師弟為什麼如此執著,居然甘願為了一個凡人孩童去冒險。

  將常生拉到一邊,王五名低聲勸道:「常師弟你瘋了!鎮子裡如果真的被瘟疫感染,你去了只能是送死!」

  「我學過些醫術,王師兄不必擔心,如果我不去,小武那孩子怕是活不成了。」常生神態平靜的說道。

  「那好,我這就回宗門稟報,你千萬別逞強,實在不行立刻離開。」王五名見勸說不動常生,只好叮囑了一句。

  「對了王師兄,紅目貂鼠會不會傳染鼠疫。」常生忽然發問,他想起了茶山裡的鼠巢。

  「不會,從來沒有記載紅目貂鼠會傳染瘟疫,別看棲息在地底,紅目貂鼠這種妖獸十分乾淨,倒是另一種臭名昭著的黑牙鼠會散播瘟疫,黑牙鼠的皮毛黑色如針,牙齒上蘊含瘟疫毒素,是一種難纏的妖獸。」

  「原來如此,拜託了」

  看著王五名的背影,常生在心頭暗自祈禱,希望對方能盡快趕回宗門,搬來救兵。

  煉氣期修士對瘟疫無能為力,築基修士總該有些辦法。

  實在不行派出金丹長老,常生就不信那些能飛天遁地的金丹強者會對凡俗界的瘟疫束手無策。

  只要千雲宗出手,林蔭鎮的危機就能迎刃而解,不過在此之前,小武恐怕挺不住多久。

  「小武在哪,帶我去。」

  常生讓阿鳳帶路,兩人繞過幾個街角,來到一處位於小鎮邊緣的人家。

  小武和阿鳳的家實在寒酸,院子外的土牆只有半人高,房屋由於年久失修已經缺磚少瓦,一進屋子先看到一些木盆泥碗擺了滿地。

  那是接雨水用的,否則大雨天屋子裡會變成池塘。

  再往裡走,是一條過道,過道上停著棺材,棺材蓋開著,能看到裡面躺著一個骨瘦嶙峋的婦人。

  婦人早已經死了,屍體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繞過棺材來到裡屋,不等進去就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裡屋與過道之間就隔著一道簾子,連門都沒有,掀起簾子,小武正艱難的喘息著,嘴角一片血跡。

  「小武!我找到叔叔了!他一定能救你!」

  阿鳳衝到床邊,滿眼是淚,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的娘親在臨死前就是這般模樣,喘息急促,咳出血跡。

  「別碰他。」

  常生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阻止阿鳳為小武擦拭血跡的動作。

  之前在路上遇見的虛弱鎮民,阿鳳母親屍體的模樣,加上小武此時的狀態,常生能斷定這座林蔭鎮已經被瘟疫所包圍。

  而且極有可能是最為凶險的鼠疫。

  阿鳳看樣子還沒被感染,常生嚴肅的吩咐道:「小武我來照顧,你去找鎮上的官府衙門,找那些當差的官兵,告訴他們鎮子裡出現了瘟疫,快去。」

  為了警告小鎮的百姓,常生打算先提醒鎮子的官府衙門,只有官府得到了預警,才能疏導和救治鎮上的居民。

  阿鳳答應了一聲就要去找衙門報信。

  「帶上這個。」

  常生將一個棉口罩給阿鳳帶上,在疫區活動,必須有防護裝備才行。

  等阿鳳帶著口罩離開,常生深吸一口氣,心神一動抵達藥局空間,很快帶出了一些藥品。

  戴好手套口罩,開始查看小武的狀態。

  「叔叔我快死了」

  小武很虛弱,迷迷糊糊看到常生的影子,他咧了咧嘴角,艱難的說出一句低語便昏了過去。

  由於兩天前被孫老七暴打了一頓,虛弱的小武感染了瘟疫,如今的狀態正在死亡線上掙扎,或許很快就會死去。

  好在常生來了,不僅帶來了一份關心,還帶來了藥局裡的藥品。

  「別怕小武,堅強些,我不會讓你死的。」

  常生手腳麻利的給小武消毒,同時用了鏈黴素與四環素兩種藥物,而後滴上鹽水為其補充水分。

  藥局裡只有藥品而沒有儀器,常生無法給小武做詳細的檢查,他只能以自己的經驗來判斷小武的狀態與這場突然而至的災難。

  「應該是黑死病,可是鼠疫又從何而來」

  忙活完之後,常生陷入了沉思。

  王五名說過,紅目貂鼠不可能傳染鼠疫,而鼠熊的存在,周圍方圓十里之內甚至連一隻松鼠都沒有。

  常生只是奇怪了一會兒,畢竟鼠疫的傳播途徑不止是鼠類,旱獺和跳蚤蚊蠅都有可能是染病途徑。

  不再多想,常生將小武母親的棺木蓋了起來,又取出消毒水將整個屋子消毒了一遍。

  藥物的作用下,小武的呼吸平穩了一些,臉色逐漸好轉,依舊昏迷,狀態卻比之前好了很多。

  呼

  長出了一口氣,常生跌坐在床頭。

  幸虧腦子裡有一座大藥局,看來在這片奇異的世界中,藥局裡的藥品也不是毫無用處。

  至少能救人一命。

  窗外已經是夜晚,陰月的光澤依舊清冷,看著清靜的街頭,聽著鄰里的咳嗽聲,常生一籌莫展。

  即便他不怕被人知道自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藥品,想要救助整個鎮子也絕非易事。

  林蔭鎮太大了,就算累死,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6

第24章 瘟疫(中)

  想要救助整個鎮子,靠著常生一個人可不行,所以常生才會讓阿鳳去找當地的官府衙門。

  無論是救援,還是震懾,有人控制的鎮子,絕對比沒人控制的鎮子要好得多,尤其在這種天災出現的時候。

  一旦小鎮慌亂起來,加上可怕的疫情,那才是絕路。

  沒過多久,阿鳳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喘著粗氣對著常生直搖頭。

  「衙門的人不管?」常生勃然大怒,道:「林蔭鎮隸屬天雲國,天雲國下設的官府衙門憑什麼不管百姓死活!」

  「不、不是不管,是、沒人了!」阿鳳這時候才緩過氣來,急急道:「衙門裡沒人了,一個人都沒有!」

  「沒人?」常生愣住了,他越發覺得詫異不解。

  難道是官府的人已經在救治鎮民,還是當差的都已經溜之大吉?

  噹噹噹!

  街上一陣銅鑼響,人聲嘈雜,腳步混亂,好像很多人湧向了什麼地方。

  追出去一看,果然街坊四鄰都趕往一個方向。

  鎮子中心的小廣場。

  「去看看。」

  常生和阿鳳離開屋子也趕到小廣場,只見一個員外打扮的老者正站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檯子上,拄著枴杖面沉似水。

  廣場的周圍聚集了很多人,看看差不多了,老者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諸位鄉親,我朱某人在林蔭鎮還算有頭有臉,今兒個就厚著面皮,為大家做一回主。」

  老者說完,立刻得到了周圍百姓的贊同。

  「聽朱老爺子的!」

  「朱老德高望重,您說話我們都聽!」

  「朱老員外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林蔭鎮被封,我們誰也出不去,這麼多人不能都在這裡等死吧。」

  「對!我們沒病!憑什麼不讓我們出鎮子!」

  「不行的話我們一起衝出去!」

  周圍的百姓七嘴八舌。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

  台上的老者示意周圍肅靜,他接著說道:「衝不出去的,外面有重兵封鎖,之前有人親眼所見,那些逃出鎮子的人沒走出半里地就被擊殺在當場。」

  周圍有人憤憤不已,怒道:「我們只是尋常百姓,又不是造反的叛軍,憑什麼無故殺人!」

  「有幾個病號就要封鎖整個鎮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我們一起衝出去!這麼多人就不信他們敢都殺了!」

  幾人的叫囂引起了眾怒,周圍的百姓都跟著呼喝了起來,一時間人聲鼎沸。

  「告示下來了!告示下來了!」

  這時候有人從遠處跑來,手裡還拿著一張告示,登上木台交給了那位朱姓老者。

  「貼告示的人呢!」朱老抓著對方質問。

  「根本沒貼,扔進鎮子裡就跑了,影子都沒瞧見。」對方氣喘吁吁的答道。

  撒開對方,朱老打開告示觀瞧,一雙白眉越看鎖得越深,直至擰成了疙瘩。

  合上官府給出的告示,朱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四周的百姓變得鴉雀無聲。

  「告示上說,讓我們林蔭鎮的百姓在家中等待,不可離開鎮子半步,違者,殺無赦。」

  一句殺無赦,聽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那不是等死嗎!」

  「我不想死啊嗚嗚嗚」

  「我們走山路,繞出鎮子!」

  「晚了,天黑的時候我瞧見山上有火光,怕是駐紮了大軍,現在走山路也得被軍兵擊殺。」

  躁動再一次浮現在百姓的心間,人群中有人哭出聲來,更多的人則是將目光落在木台上那位朱老的身上。

  「既然出不去,我們也不能等死!」朱老繼續說道:「只要我們林蔭鎮的鎮民齊心協力,就能渡過難關!先將林蔭鎮劃分為東西兩處區域」

  聽著這位朱老的講話,常生先是點了點頭,只要隔離得有效,疫情就有可能被控制。

  然而等聽完朱老的安排,常生目瞪口呆。

  隔離沒錯,但是這位朱老的隔離辦法,是將老人和孩子安排在一處比較安全的區域,而強壯的青壯負責處理各家各戶的屍體。

  這還不算,處理屍體的辦法居然是就地掩埋。

  這不是找死麼!

  「不能埋!」

  常生出聲斷喝,如果按照朱老的安排,鎮民們很快會死絕,林蔭鎮將徹底成為死鎮。

  「老人和孩子體質最弱,安排在一起很容易互相傳染,你這不是隔離,你這是加速疫病的擴散。」

  常生躍上木台,衝著周圍喊道:「林蔭鎮的大夫呢!藥鋪的郎中呢!」

  越是關鍵時刻,越不能讓外行指揮。

  「你是誰家的小子,別來搗亂。」朱老不認得常生,出言驅趕。

  「我沒在搗亂,你的辦法不對,會害死所有人。」常生喝道。

  「百善孝為先!先保護老人和孩子有什麼不對?」朱老的鬍子翹了起來,氣得老臉發白。

  對方居然說他在害人,要知道他可是林蔭鎮最為德高望重的人物,但凡鎮子上有個紅白喜事,都會第一個請他這位朱老,誰家有個大事小情,也會第一時間請他朱老拿個主意。

  住在林蔭鎮六十多年,朱老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反駁。

  「有沒有懂醫的!」常生不去理睬老者,而是朝著周圍吼道。

  一聽懂醫的,四周的人們紛紛看向一個穿著大褂的四旬男子。

  那是鎮子上藥鋪的坐堂先生,醫術還算過得去。

  「屍體掩埋之後會腐爛,腐爛的屍體會引來更多的蚊蠅鼠蟻,疫情非但不會被控制,反而會散發得更加強烈,你既然懂得醫道,應該清楚我說的對不對。」

  常生盯著大褂男子,他現在孤立無援,急需得到認可,否則根本勸說不動四周的百姓。

  「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朱老安排得沒錯。」

  藥鋪的坐堂先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捋了捋鬍子,道:「如果不埋的話,屍體會腐爛得更快,我們總不能把屍體燒掉吧。」

  入土為安,這是凡俗界的百姓眾所周知的道理。

  「屍體必須燒掉!一具都不能剩!」

  在人們無比詫異的目光裡,常生道出了一句幾乎是顛覆人倫的斷喝,這句話一出,原本聚集在周圍的百姓紛紛現出敵視的目光。

  「燒屍體?你到底是誰家的混小子?居然如此不孝!」朱老氣呼呼的喝道。

  「豈止是不孝,根本是大逆不道!」藥鋪的坐堂先生也呼喝了起來。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我們林蔭鎮的事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聽朱老的!老人和孩子聚集在一起,其他人負責掩埋屍體!」

  「我們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周圍的百姓紛紛呼喊,根本沒人理睬常生這個外來人。

  「叔叔會救人!你們聽他的吧,叔叔真的會救人!」

  阿鳳的聲音被四周的音浪所淹沒,沒人會相信她這個半大的孩子,更沒人相信常生。

  見鎮民們就要按照朱老的安排去送死,常生沒了辦法,一咬牙,直接在木台上掐動起咒決,斷喝出聲。

  「火法焰火球!」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7

第25章 瘟疫(下)

  小鎮廣場,半截木台。

  隨著常生的一聲斷喝,他的手掌中呼地一聲燃燒起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

  儘管火球很小,但是比起之前的火苗要大上不少,這一手憑空生出火焰的手段,頓時將周圍的百姓驚得目瞪口呆。

  「你、你不是鎮上的人!」朱老被嚇得顫顫巍巍,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說話間常生將即將熄滅的火球朝著腳下一拍。

  彭!

  火團砸在木台上,碎裂成一地火星,站在火星中心的常生此時被襯托得猶如天神下凡,氣勢十足。

  「仙、仙師!您是仙師大人!」

  朱老愣怔了瞬間,忽然驚呼一聲直接跪了下去,居然大禮參拜。

  「仙師!仙師救命啊!」

  「這下有救了!林蔭鎮有救了!」

  「仙師萬福金安!」

  一眾百姓猶如叩拜神明一般,對著木台叩拜不止,他們沒見過真正的修真者,卻對那些隱居山林的修行強者如雷貫耳。

  據說在天雲國的皇城裡就有飛天遁地的仙師坐鎮,護佑著天雲皇族一脈。

  為了讓林蔭鎮不至於成為鬼鎮,常生動用了唯一能施展的法術,幸好這次超常發揮,施展出的焰火球還算不賴。

  「現在聽我安排。」

  常生環顧四周,吩咐道:「家中有屍體的馬上回去,將屍體拉到鎮子外準備火葬,接觸屍體的時候帶上手套掩好口鼻,再將停過屍的地方撒上熟石灰。」

  簡短的吩咐過後,常生揮手讓周圍百姓散開,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最為危險。

  驅散了百姓,常生命那坐堂先生帶路,抵達藥鋪。

  「仙師大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朱老也跟了過來,圍前圍後,生怕怠慢了常生這位仙師。

  「朱老德高望重,交給你個任務。」來到藥鋪後看了看鋪子裡的各類草藥,常生還算滿意。

  「仙師您說!刀山火海小老兒也去得!」朱姓老者點頭哈腰,一副鞠躬盡瘁的模樣。

  「你負責統計病號傷員,分區域通知,讓生病的百姓先後來這處藥鋪領藥。」

  常生說完那朱老連連點頭稱是,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難,一聲令下就能辦妥,倒是坐堂先生坐不住了。

  「不可!仙師萬萬不可啊!」

  中年大夫臉都白了,急急道:「恕我才疏學淺,開不出治療瘟疫的方子,如果讓那些病號來抓藥,我們很快也會被傳染的呀!」

  原來這位坐堂先生並不是不懂,他知道瘟疫的可怕,更不敢輕易接觸病患。

  「用不著你開方子,方子我有,拿筆記好。」

  常生略一回憶,說出了一份治療鼠疫的中藥藥方。

  「病症輕的拿藥回去煎服,病重的留在藥鋪,給我騰出間空房。」

  詳細交代了一番疫情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常生帶著阿鳳離開藥鋪回到小武家。

  他這一走不要緊,可把那位中年大夫給嚇壞了。

  病重的留在藥鋪,這不是等著被傳染疫病麼!

  害怕歸害怕,他也得按部就班的抓藥,沒人出得去鎮子,這時候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要是得罪了仙師,下場恐怕更慘。

  藥鋪裡的夥計們全都忙活了起來,一份份草藥被包好堆在一邊,不多時一些得到通知的患病鎮民先後趕來領取草藥。

  藥鋪門口,朱老將自己的嘴巴鼻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有他坐鎮,領藥的鎮民倒也秩序井然。

  小武的狀態好了很多,此時睡得正香,等常生回來的時候,一大瓶子鹽水正好見底。

  讓阿鳳點起爐子,常生將屋子裡的鹽水瓶子和藥盒收拾了一番,又在藥局裡拿出大量的鏈黴素與四環素還有一些抗生素。

  將藥品外包裝的盒子和說明書全都扔進火爐,這些解釋不清的東西不能讓外人看到。

  藥局櫃檯裡的抗生素類藥品幾乎被常生全都拿了出來,就這些都未必夠用。

  此時的常生只希望林蔭鎮的鎮民沒有太多人感染瘟疫,希望事態還有挽救的餘地。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常生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叔叔,小武能活過來吧?」阿鳳的聲音裡依舊帶著擔憂。

  「放心,一定能活過來。」常生用力的點點頭,來不及休息,帶上口罩手套,將小武母親的棺材拽出了院子。

  屍體必須焚燒才能阻斷瘟疫,這一點常生十分清楚。

  夜幕中,林蔭鎮的大街小巷全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一副副棺材被運到鎮子外,堆積在事先搭建好的木樁上,等待著集體焚燒。

  林蔭鎮的鎮民們在忙碌著,常生在忙碌著,那位千雲宗的王師兄也在忙碌著。

  王五名在忙著趕路。

  他勸不住常生,只好將消息帶回宗門。

  「這個常師弟真是倔脾氣,一條路跑到黑,哎。」

  王五名很快走出茶山的範圍,遠離了林蔭鎮,然而當他走到鎮子外五里的地方,忽然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片身影。

  就在不遠處,竟然集結著數以萬記的大軍!

  軍兵們身著鐵甲肅然有序,擺著一字長蛇陣,好像在封鎖著什麼。

  「天雲國的大軍?」

  王五名詫異不已,想不通為何會有官府的大軍在林蔭鎮外集結。

  沒弄清局面之前,王五名沒有貿然過去。

  修真者雖然看不起凡人,但是在數以萬記的大軍面前,煉氣期的修士絕對討不到好處,甚至有被擊殺的危險。

  「站住!再走一步格殺勿論!」

  本想繞開軍隊,省得節外生枝,不料剛剛走進一側的樹林就被攔了下來。

  原來連山林裡也有斥候出沒,王五名沒辦法只好自報家門,亮出修真者的身份。

  他可不想與天雲國的大軍出現誤會。

  聽聞是修真者,斥候急忙退走,將王五名晾在了一邊。

  「殿下,是修真者。」

  山林的深處設有大帳,大帳裡有兩人正在飲酒對弈,聽聞斥候所報的修真者三個字,蟒袍龍帶的殿下皺了皺眉。

  「這種小地方居然也能遇到同道中人,我走一趟,殿下放心,斷然不會讓他壞了我們的大計。」

  另一個高瘦的身影語氣淡淡,起身說道,看這樣子把握十足。

  「那就有勞白兄了。」

  飲酒的殿下微笑著點了點頭,一邊繼續品著酒,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棋子,彷彿棋盤裡的棋子都在他的擺佈之中。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8

第26章 挖土的人

  午夜時分,林蔭鎮外燃起了大火,數百具屍體被焚燒,周圍哭聲一片。

  大火是常生親自點燃的,直到兩個多時辰之後才逐漸熄滅,屍骨隨著疫病一同被焚燒成灰燼。

  午夜的小鎮無人入眠。

  各家各戶的門前屋後都灑上了熟石灰,用來消毒,忙裡忙外的鎮民全都以棉布掩著口鼻。

  那是仙師的吩咐,誰敢不照做會被其他人視為異類,趕出鎮子。

  「吃完藥回家休息吧,記住三天內不許出門,多喝水,盡量少和家人接觸。」

  看著對面的婦人吃下兩片抗生素藥片,常生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然後衝門外吩咐道:「下一個。」

  兩片抗生素已經不少了,常生能拿出來的藥品並不太多,他只能在櫃檯區域活動,堆放更多藥品的藥櫃區域他根本無法接近。

  婦人只是額頭髮燙,還沒有更多的症狀,吃下藥片後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接著進來的是一個重病號,不僅發熱還咳嗽不止,路都走不了,是被家人抬進來的。

  「抬到後邊。」

  常生當機立斷,命幾人將病患抬到藥鋪後宅,那裡已經聚集了十幾個重病患,全都高熱昏厥,奄奄一息。

  這些重病患口服藥片是沒用的,只能打針,而常生能拿出來的針劑數量,更少。

  將病患的家人趕走,常生親自給新來的重病患打了鏈黴素,這些現代醫學的設備,讓外人看到必定是麻煩,所以他只能親力親為。

  「藥沒有多少了,看你們的造化吧。」

  搖了搖頭,常生歎息了一聲,轉身回到被當做臨時診室的大屋,繼續查看鎮民的狀況。

  以常生的手段和精力,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能不能保住林蔭鎮的百姓,其實他心裡也沒底。

  揉了揉額頭,常生看向窗外的夜幕。

  「希望王五名能快些趕回宗門」

  儘管擁有一座藥局在腦海,常生的一己之力在這種瘟疫爆發的區域依舊顯得微不足道,他只好將希望寄托在王五名的身上,寄托在千雲宗真正的高手身上。

  想要將林蔭鎮的傷亡控制在最低點,只有千雲宗出手。

  這是常生的願望。

  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林蔭鎮的百姓死去,他不想看著一條條生命就此流逝。

  因為他經歷過太多顛簸流離,也看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

  然而被賦予眾望的王五名,非但沒能及時趕回宗門,反而連茶山的範圍都沒走出去。

  當斥候退走,王五名越發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

  毫無徵兆的瘟疫,突如其來的大軍,被封死在群山裡的小鎮

  「不對勁,這場瘟疫來得蹊蹺,尋常的蛇蟲鼠蟻不可能如此快的擴散疫病,何況山腹中還有紅目鼠熊棲息。」

  越想越不對勁,王五名彷彿看到了一場迷霧正籠罩在林蔭鎮的頭頂。

  「難道,這場瘟疫是有人故意為之?」

  王五名一陣心悸,自語之際腳下也沒閒著,終於繞開了遠處的大軍。

  繞行了半宿時間,王五名站在一處林間打算休息一番,剛要抬頭看看天色,忽然聽聞身後惡風不善。

  呼!

  風聲就在腦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快速撲來。

  不好!

  王五名大驚,急忙將長劍朝後斬去。

  情急之下,王五名一劍斬空,他身後撲來的東西卻命中了目標。

  卡嚓!

  吱吱!

  一聲鼠叫,一隻渾身黑毛根根炸立的大老鼠已然咬中了王五名的肩頭。

  「妖獸!」

  王五名大呼一聲,當他看清咬中自己的黑鼠之際,豁然一驚。

  「黑牙鼠!」

  認出咬中自己的妖獸居然是最為難纏的黑牙鼠,王五名的臉色徹底白了,他一咬牙,長劍調轉對著肩頭砍了下去。

  卡嚓一聲。

  血肉翻飛。

  黑牙鼠連著一塊王五名的血肉被切了下去。

  蹬蹬蹬連連倒退,王五名當機立斷斬下了自己的一條手臂,這才保住一命。

  黑牙鼠能製造瘟疫,牙齒上蘊含劇毒,如果被咬中,煉氣期的修士將必死無疑,除非立刻服用解藥。

  王五名並沒有黑牙鼠的解藥,想要保住命,只能切斷被咬中的血肉。

  在劇痛之中,王五名反而冷靜了下來。

  妖獸出現的太突然,而且是一隻妖獸程度的黑牙鼠

  王五名可不是剛入門的弟子,他在千雲宗已經有些年頭,閱歷談不上多高,但也不遜色其他同階,這時候已經想到了什麼。

  看似在與黑牙鼠對峙,王五名卻開始防備著四周,目光警惕。

  呼!

  須毛炸立的黑牙鼠發出一聲尖叫,再次兇猛的撲了過來。

  王五名以單手揮舞長劍抵擋,劍刃上真氣迸濺,形成三尺劍風。

  黑牙鼠雖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敢硬拚法器,雙爪一震躍向一邊避開了劍氣。

  暫時震懾住黑牙鼠,不等王五名鬆一口氣,斜刺裡忽然斬來一劍。

  劍光來的極其突然,彷彿從虛空中斬出,直奔王五名的面門。

  卡!!

  橫劍格擋,王五名早有準備,拼著法器被斬出了裂紋甚至豁口,終於堪堪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發現我了?」

  隨著劍光的散去,長劍的主人漸漸浮現出身影。

  在王五名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形高挑,眼瞼發白的陌生男子,身上貼著一張符菉,當此人一出現,那只黑牙鼠居然嗖的一聲躍上了此人肩膀。

  「隱身符你養的黑牙鼠!」王五名倒退了幾步,語氣低沉。

  能養黑牙鼠的修士,境界絕對比他王五名要高,看樣子對方至少是煉氣後期的修士。

  「我是千雲宗弟子,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要以黑牙鼠毒害林蔭鎮的百姓!」王五名沉聲質問。

  「原來是千雲宗的高徒。」

  高個子修士淡淡一笑,眼底忽然泛起一縷銀芒,道:「你不覺得,自己知道的有些多了麼,很多秘密,是會要人命的,去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眼底的銀芒散發著溫和而詭異的光澤,在這片光澤裡,王五名的目光變得呆澀了起來,緩緩走向叢林深處。

  一步一步,踉蹌麻木,此時的王五名宛如提線的木偶。

  卡嚓,卡嚓。

  午夜的山林裡,傳來挖土的聲音。

  清冷的月光下,那些挖出來的土,又被挖土的人填了回去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9

第27章 大皇子

  一連三天,常生一眼未眨,始終在藥鋪裡忙碌。

  拿出來的抗生素早就用完了,連著這間藥鋪裡的中藥都被耗費一空。

  三天來,林蔭鎮的百姓死掉了五百多人,鎮外焚燒屍體的地方每天都會烈焰升騰。

  等了三天,常生沒等來任何援手。

  王五名一去不歸,千雲宗的長老更是影子都沒有,彷彿林蔭鎮已經被遺棄。

  幸好的是,三天過後,鎮子上已經沒有死人了,患病的百姓正在逐漸恢復。

  多虧常生帶來的抗生素與特效藥,加上及時的隔離與消毒,這才幫著鎮上的百姓從鬼門關轉了回來。

  三天的忙碌,常生已經乏累不堪。

  身體倒是不覺得什麼,主要是精力的損耗。

  不再診病,常生盤膝而坐,開始運轉心法。

  修士修煉,不僅能提升修為進階境界,還有著恢復體力乃至神魂的功效。

  一天的恢復,讓常生疲憊不堪的神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再睜眼時已經精力如初。

  「是王五名沒稟報情況,還是宗門那群老傢伙置之不理?」

  常生在納悶,按理說有一天時間就夠王五名趕回宗門,這都三四天了也不見個人來。

  常生在疑惑,有人更加納悶不已。

  鎮外五里的軍營裡,那位殿下已經無心下棋,在大帳裡踱步,顯得心不在焉。

  「四天了,林蔭鎮居然還有活人。」這位殿下的語氣不太高興。

  「怕是遇到高手了,應該是恰巧有精通醫道的傢伙在鎮子裡。」身形高挑的白先生依舊語氣淡淡,不以為然。

  「那豈不是白費功夫?本王沒時間在這裡耗著。」殿下的語氣略有不喜。

  「林蔭鎮就在這,走不掉也跑不了,殿下何須急於一時,倒是那位醫道高人,應該去會上一會,說不定在他身上能找出瘟疫的來源。」白先生似笑非笑的說道。

  「此話有理,敢壞我大事,的確該去瞧瞧是哪路的神仙!」嘩啦一聲分開門簾,語氣森森的殿下大步走出大帳。

  不多時,一騎鐵甲衝出軍營,趕往林蔭鎮。

  「叔叔!我能走路了!」

  看到常生走進院子,小武高興的揮著手,他的燒已經退了,除了偶爾咳嗽之外並無大礙。

  「最近別出去,疫情雖然得到控制,卻還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常生示意小武別亂動,為其檢查了一番。

  別看小武年紀不大,不到十歲,體質可不錯,多虧了這對姐弟在鎮子裡各大酒樓爬上爬下的賣茶,練就了一副好身體。

  「叔叔你會飛麼?姐姐說仙師都會飛的!等我長大了也要去修煉,我要學飛天!」小武興致勃勃。

  「飛天算不得什麼,飛劍法寶,術法神奇,玄奧的修真界有很多東西比飛天遁地要有趣得多。」常生打趣道。

  「我不學別的,只要學會飛就行!」小武還很執著。

  「為什麼只學飛呢?」

  望著這個半大的孩子,常生微笑著問道,還以為那是孩童的天真與幻想,然而得來的答案卻讓他始料不及。

  「學會飛,採茶的時候就不會摔死了。」

  小武認真的說著,聽得常生一陣心酸,一時語塞。

  原來這個半大的孩子不是為了飛到天上去看看廣闊的天地,而是為了不摔死。

  曾幾何時,常生也有過這種幼稚卻悲哀的幻想。

  他在兒時曾幻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成為神仙,因為成了神仙,就不會再餓肚子了

  一時沉浸在回憶裡,常生的目光變得黯淡了幾分。

  「叔叔!有人找你。」

  推門進來的阿鳳氣喘吁吁,打斷了常生的回憶,看樣子是一路小跑回來的。

  「誰找我?」常生抬頭問道。

  「是一些從鎮外來的軍兵,很多人!」阿鳳急急說道。

  「鎮外來人了?軍兵找我?」

  常生略有不解,這時院外有馬蹄聲傳來,接著人仰馬嘶一陣嘈雜。

  「就在這,神醫就在這呢。」

  藥鋪坐堂先生的聲音響起,接著是連連道謝,好像得了很多好處。

  看了看阿鳳和小武兩個孩子,常生示意兩人不用出去,自己推門走出屋子。

  院外是一隊騎兵,一個個身著鐵甲人高馬大,足有百騎。

  院裡站著兩人,為首的男子三十多歲,蟒袍玉帶,一身貴氣,一看便是久居上位,氣勢非凡。

  另一個是身形高挑的年輕人,容貌普通,笑呵呵一臉和氣,只是目光深沉,眼瞼發白。

  「你就是神醫?」

  為首的男子居高臨下,道:「本王乃天雲國大皇子赫連星漢,你姓甚名誰,來這林蔭鎮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

  常生心說我是來抓貂鼠的。

  「路過而已。」

  隨便說了個借口,他不喜歡將行蹤告知陌生人,尤其是這種高高在上的陌生人。

  「路過?怕是不止吧。」高挑的男子此時開口,道:「殿下問你話呢,你要如實說來,說清楚,你來林蔭鎮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說了,路過而已。」

  常生微微皺眉,要論起身份,他這位千雲宗的師叔祖比皇子殿下不知要高貴多少。

  「有人說你私自發放藥品,私開藥方,你給林蔭鎮的百姓吃的什麼,為何這幾天林蔭鎮死了這麼多人。」大皇子赫連星漢沉聲質問,語氣咄咄逼人。

  「路過此鎮,順便行行醫,救救人,有問題麼?」常生覺得這位大皇子來者不善。

  「當然有問題。」高挑的男子呵呵一笑,道:「你在林蔭鎮下毒,害得數百人喪命,我看你不是在行醫,而是在奪命。」

  「將他拿下!」

  赫連星漢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百騎轟然稱喏,呼啦啦鐵甲響動,刀劍出鞘。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常生今天才明白這句話,他這是好事做成了壞事,救人救出了報應。

  「叔叔是好人!是叔叔救了鎮子!」阿鳳幾步跑了過來攔在常生面前。

  「叔叔沒下毒!鎮子上的人都是叔叔救活的!」小武趴在窗口恨不得跳出來。

  可惜兩個孩子的作證,大殿下並不相信,或許人家也沒打算相信。

  對於這位天雲國的大殿下,常生並不忌憚,不過那個高挑的男子卻給他一種被毒蛇盯住的感覺。

  對方一定也是修真者,而且境界比自己高很多。

  這是常生的判斷,他一邊想著對策,一邊讓阿鳳和小武回屋。

  兩個孩子這時候幫不了忙,反而容易被牽連。

  就在百騎鐵甲即將要拿人,而常生無路可退的功夫,長街上再次傳來馬蹄聲,另一撥人馬快速趕來。

  看到接近的人馬,那位大皇子就是一皺眉。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49

第28章 吃閒飯

  再次趕來的人馬有四五十人,多為侍衛打扮。

  為首的是個孱弱的男子,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形瘦削臉色蒼白,氣血不足的樣子,與大皇子一樣身著蟒袍。

  「王兄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瘦削的青年在院門處勒馬說道,他這一來,大皇子身邊的軍兵紛紛退開,不敢阻擋來人。

  翻身下馬,瘦削的青年在就要走進院子,他身後跟著的隨行中有一人匆匆追上,欲將一副厚厚的棉紗罩住青年口鼻。

  「殿下小心,鎮子裡有疫病,不可不防啊。」

  瘦削青年擋下棉紗,看向赫連星漢,微笑道:「王兄都不怕,我怕什麼呢。」

  「你身子骨弱,還是防著點為好。」赫連星漢一語雙關道:「病死了,可就更沒機會了。」

  「多謝王兄關心。」瘦削青年看了看院子裡的眾人,道:「不知王兄有何貴幹,居然來這小小村鎮。」

  「狩獵的時候漏網了一隻野豬,這不就追到這裡了。」赫連星漢一指常生,吩咐道:「碰巧遇到有人在鎮子裡下毒,來人,拿下他!」

  「慢著。」

  瘦削的青年攔住了蠢蠢欲動的軍兵,道:「王兄怕是認錯人了,我怎麼聽聞這位先生醫術高明,是他幫著林蔭鎮的百姓渡過難關。」

  「聽聞?赫連黎歌,你這個聽聞會不會是被人騙了,自己耳根子太軟,難道不知道麼。」赫連星漢嗤笑道:「我有十足的把握,此人定是下毒之人。」

  「即便是他下的毒,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該查明再說。」二皇子赫連黎歌義正言辭道:「王兄不要忘了,這林蔭鎮是我的屬地,鎮上的命案也當由我過問才對,不勞王兄費心。」

  「不費心,我怕二弟被人害了還不知道,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父皇交代呢。」赫連星漢並不退讓,執意要抓住常生,此時院子外腳步嘈雜,很多百姓圍攏而來。

  「神醫沒有下毒!是神醫救了我們鎮子!」

  帶著百姓趕來的正是朱老,在他的帶動下,其他的百姓紛紛高呼起來。

  「要是沒有神醫我們林蔭鎮就沒有活人了!」

  「神醫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是啊!神醫救了我們一鎮子的人吶!」

  見周圍的百姓如此模樣,大皇子不由得臉色發沉,民意難違,他要敢執意拿人,這群百姓怕是第一個不讓。

  「既然二殿下到了,我們也就不必多管閒事。」

  大皇子身旁的高挑男子此時語氣古怪的說道:「神醫?呵,這世間濫竽充數的神醫可不少,二殿下要查清楚,別被小人蒙蔽了才好。」

  「我們走!」赫連星漢冷哼了一聲,見事不可為便翻身上馬,帶著百騎呼嘯而去。

  等大皇子的人走了,赫連黎歌好像鬆了一口氣,對著常生笑了笑就要走上前去。

  「殿下小心,疫病駭人啊!」

  隨行中捧著面紗的人這次不由分說急忙將面紗罩住赫連黎歌的口鼻,連眼睛都差點給擋住。

  苦笑著罩好面紗,赫連黎歌這才來到常生近前,道:「這位神醫不知尊姓大名?小王赫連黎歌。」

  「這是我們天雲國二皇子,還不拜見?」捧面紗的隨行之人在一旁介紹。

  「我不是什麼神醫,只是略通醫術而已。」這位二皇子看起來還算不錯,於是常生自報家門,道:「在下常人,山人一個。」

  學著王五名那般自稱山人,常生覺得這稱呼不錯,不俗不雅,說起來也順口。

  「原來是常先生,幸會幸會。」赫連黎歌連連點頭,問道:「不知常先生用的什麼手段,治好了林蔭鎮的疫病?」

  「消毒,開藥,隔離。」

  常生簡單介紹了一句,繼續說道:「林蔭鎮既是殿下的屬地,還請殿下盡快派人運來藥材作為後續治療,疫情雖然得到控制,但是沒準會死灰復燃,還有熟石灰,面紗和手套,越多越好。」

  「好,先生放心,小王這就去辦。」

  赫連黎歌二話不說,吩咐之後立刻有侍衛快馬離去,調集物資。

  「先生不畏艱險不懼病魔救助一鎮百姓,實屬俠義中人,小王不才,求賢若渴,不知常先生可否入我王府,助我治理屬地,一同大展宏圖!」

  赫連黎歌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鏗鏘有力,顯得發自內心。

  常生也聽明白了。

  入我王府,成我門客,人家這是極力拉攏,想要他這位常先生成為王府幕僚,為其效力。

  「在下何德何能,我看還是算了吧。」常生並不瞭解對方,更不瞭解天雲國的皇室。

  「用不著何德何能,殿下府中吃閒飯的有的是,又不差你一個。」捧棉紗的隨行湊過來說了一句,接著替常生做主道:「殿下放心!常先生願為殿下效力!」

  倒是個有趣的傢伙,見過替別人拿主意的,沒見過直接替別人做主的。

  說完扭回頭,拽著常生低聲道:「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能隨手得來的東西不知多少人打破腦袋,還嫌棄什麼!等以後二殿下登基皇位,我們就是從龍之功,那可是光宗耀祖的榮譽!」

  「看來閣下就是個吃閒飯的了,不知王府的閒飯可還好吃?」常生也低聲說了一句。

  「當然好吃了」

  捧棉紗的傢伙一時說走了嘴,趕緊岔開話頭,高聲道:「恭喜殿下!又得一大助力,常先生,我們以後可就是同僚了呵呵,在下陳洲驊,還望先生多多關照啊。」

  「好說好說。」常生客氣了兩句。

  既然是去享受,常生也就沒有拒絕。

  反正除了醫術之外其他的也不會,上陣殺敵的活他做不來,看看病把把脈,品品酒吟吟詩倒是沒什麼問題。

  剛離開宗門,常生可不想現在就回去,正好有了去處,他決定暫時去王府住些時日,瞭解一番天雲國。

  叮囑了小武姐弟,將小鎮的後續事宜交給了朱老,懷著對天雲皇族的好奇,常生離開了林蔭鎮。

  鎮子外早已備好豪華的馬車,拉車的馬足有十六匹,車內座椅床榻俱全,更有美酒飄香。

  竟是備好了酒菜,只待貴客臨門。

  「常先生,請!」

  奢華的馬車下,赫連黎歌笑容溫和,目光真誠,禮賢下士的舉動挑不出任何毛病。

  人家如此客氣,常生也客氣了一番,而後走進馬車。

  在二皇子的盛情之下,常生成為了王府的門客之一,遠離了林蔭鎮,趕往二皇子赫連黎歌的封地,天歌城。
waterkcl 發表於 2019-6-2 09:50

第29章 天歌別院

  天歌城並非夜夜笙歌,天天歌舞,這個歌字,是由赫連黎歌的名字由來。

  以皇子的名字作為封地,可見天雲國國主對皇子的寵愛有多深。

  天歌城距離林蔭鎮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一天之後,馬車抵達了目的地。

  作為天雲重鎮,天歌城熱鬧非凡,街上行人如織,長街一眼望不到盡頭,住在城裡的百姓多達百萬之巨。

  一路酒宴,一路長談,常生不僅感受了一次帝王家的奢華,還大致瞭解了天雲國的情況。

  別看馬車裡空間不算太大,吃穿用度卻應有盡有,服侍的婢女就有十幾人,喝完杯中酒都不用自己倒,想吃什麼菜只要目光看過去就有人幫著夾到碗裡,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奢侈享受,常生長這麼大都沒體會過。

  至於天雲國的情況,其實並不複雜。

  天雲國在嶺南算不得最大的國度,不過兵力倒是不弱,實力在嶺南七國中能排在前三之列。

  天雲國國主妻妾成群,卻只有兩個妃子誕下皇子,隨著國主的老邁,定下儲君就成了當務之急。

  兩位皇子都深得國主的寵愛,為了選出最為適合繼承皇位的皇子,天雲國國主劃出兩塊封地,讓兩個皇子各自掌管一方,等到了年底比較一番,到時候誰的封地治理得最好,誰就將成為儲君,封為太子。

  此時已經入秋,距離年底沒剩幾個月了,得知情況之後,常生倒是覺得這位二皇子成為儲君的機會怕是不大。

  不因為別的,就那一場林蔭鎮瘟疫,赫連黎歌難辭其咎。

  「幸好先生路過林蔭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先生妙手,當得上神醫二字!」

  一路上赫連黎歌誇讚連連,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即便進了天歌城還對常生稱讚不已。

  「神醫二字可不敢當,如果是神醫,就不會死掉五百多鎮民了。」常生連連擺手。

  「才死掉五百多人!本王還以為林蔭鎮死掉一半人呢。」赫連黎歌先是詫異,接著長出了一口氣,好像死掉五百多百姓根本無關痛癢。

  常生能看得出對方眼裡的那份不以為意,甚至是輕鬆。

  「病死幾百人而已,算不得大事,距離年底還有幾月時間,林蔭鎮必定有些娃娃出生,這麼一勾一算,鎮上的百姓人數應該沒差多少。」陳洲驊的語氣頗為放鬆,誇誇其談。

  「你還真會算吶,看來陳兄的長處是算學了。」常生諷刺了一句,病死幾百人都不算大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大的大事了。

  「過獎過獎,嘿嘿,常先生猜錯了,我的長處可不是算學。」陳洲驊很是得意,根本沒聽出來人家在譏諷。

  馬車駛過長街,來到城邊一處清靜的宅院前。

  宅院修建在城邊,很是靜怡,佔地極大,後院是一片竹林,看著清雅別緻,門口的牌匾寫著大字。

  上書,天歌別院。

  天歌別院離著王府不遠,是赫連黎歌專門為門客幕僚所修建的住處,將常生親自送到這裡,吩咐別院的下人好生侍候,赫連黎歌才拱手告辭。

  「既然陳兄的長處不是算學,那就是拍馬了。」看著赫連黎歌離去的馬車,常生打趣般說道。

  「拍馬也是門學問吶,這排在馬屁上,和拍在馬腿上的效果可是截然不同。」陳洲驊倒是毫不介意,道:「我的長處也不是拍馬,而是養土。」

  「養土?養什麼土。」常生不解。

  「自然是養封靈土了。」走進別院大門,陳洲驊正了正衣襟,道:「本官,養土司侍郎,官居三品!」

  「陳侍郎,久仰久仰。」這位居然還有官職在身,常生可沒想到。

  「常神醫,幸會幸會。」陳洲驊嘿嘿笑道,好像剛認識對方似的。

  由陳洲驊安排,常生住進了天歌別院。

  別院極大,分為很多獨門獨院,住著的都是些奇人異士,在院子裡各展手段。

  有人筆走龍蛇,畫功一絕。

  有人苦練狂草,揮毫潑墨。

  有人引吭高歌,餘音繞樑。

  有人大喝三聲,以錘擊石。

  只聽聞卡嚓一聲,蓋在身上的青石板應聲而碎。

  「好!」

  路過的常生不由得叫一聲好。

  這手心口碎大石的功夫當真了得,放在街上一定能賺來不少大錢。

  還有那舞者翩翩,歌姬描妝,一身道袍的老者端坐門前,不知品著仙茶還是靈酒,一副即將羽化升仙的架勢。

  好!

  常生在心頭暗道,好一群高級混子,這才叫高手雲集啊。

  沒看到一個正經八百的高人,所見的都是些江湖術士之流,看來二皇子倒是廣邀賢士,什麼人都收。

  到了自己的院子,常生也不客氣,先要了一桌子美味佳餚,吃完後打著飽嗝開始運轉心法修煉。

  這種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又沒人打擾的好地方,幸好沒錯過。

  在天歌別院住了兩天,常生與陳洲驊已然混熟。

  別看陳侍郎官居三品,倒是沒什麼架子,看見常生一口一個常先生,一口一個常神醫,叫得這個勤快。

  無事獻慇勤,常生就知道對方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住進別院第三天的時候,陳侍郎帶著一罈子美酒登門拜訪。

  「這可是三十年的女兒紅,如假包換的美酒!來來來常先生,你我一醉方休!」陳洲驊端起酒杯,豪邁不已。

  「的確好酒。」常生品了品,點頭道:「不知陳侍郎何時能埋下女兒紅,開酒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常某人。」

  女兒紅的由來常生十分清楚,那是一種地方習俗,當有女兒出生,其父會將糯谷釀成酒,深埋在後院桂樹下,待到女兒出嫁時,再將酒挖出作為陪嫁的賀禮。

  彷彿說到了痛處,陳洲驊唏噓不已,一個勁的唉聲歎氣。

  「陳侍郎這是有什麼傷心事麼。」常生明知故問,人家拿來三十年的女兒紅做話引,他總不好不聞不問。

  「一說起這女兒紅啊,我就傷心,別人家都兒孫滿堂,可憐我陳某膝下無兒無女,哎」

  「陳侍郎難道尚未娶妻?」

  「一位正妻,兩位平妻,妾氏四人。」

  「三妻四妾,陳侍郎艷福不淺,既然妻妾成群,怎麼還沒有兒女呢。」

  「哎,說來話長啊,這不是」

  等到對方說完,常生才知道原來這位陳洲驊陳侍郎患有不育之疾。

  「常先生,你說會不會是我那些妻妾的毛病?」

  「毛病肯定在你這。」

  七個妻妾都生不出來,誰有毛病還用問麼。

  「常先生您可得幫幫我,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毛病」

  說著陳洲驊開始解袍子。

  「不用看!我知道你什麼毛病!」

  常生急忙阻止對方,他可不想辣眼睛,這又不是澡堂子。

  「先生果然神醫!能不能治好我這隱疾?」陳洲驊瞪著眼睛滿臉期待。

  「治病不難,先說說你的養土司,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常生沒急著開方子,而是問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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