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9章 命門傷五更瀉
鄭大夫倒也不生氣,反而面帶微笑,「還請蘇專家指點!」
「指點談不上,只能說是一起討論,互相學習借鑒。」蘇韜早已不是當年初出茅廬、一文不名的人物,如今江湖上有自己的地位,反而要保持良好的風度。
他淡淡一笑,「鄭大夫,您其實已經看得很准了,腎虛的確是苗老骨質疏鬆的關鍵原因,但並不是唯一的原因。」
鄭大夫皺眉,琢磨蘇韜的意思,分析自己哪裡存在疏漏。
至於餘大夫在旁邊卻是不屑的冷笑,「不要故布疑陣,我看你是在虛張聲勢。」
蘇韜淡淡地掃了一眼餘大夫,不跟他一般見識,深吸一口氣,只管問苗老道:「您在發現骨質疏鬆之前,其實一直有個問題困擾您,時間大致在每天的清晨。」
苗老的表情稍微凝滯了一下,暗忖蘇韜不可能真知道自己的問題吧,此事連崔浩明都不清楚。
夏老看到苗老的表情,有點意外,難道這小子猜到老苗的隱秘了?
蘇韜故意停頓下來,畢竟牽涉到苗老的隱私,如果說穿了,會讓他尷尬。
苗老的性格比較爽直,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有屁快放,如果說得准,我絕對不會生氣。」
蘇韜點了點頭,道:「每天三點到五點左右,您都得起床上廁所。」
苗老故意裝作無所謂,道:「是啊,有很多年了啊,上大號這麼規律,難道也是病嗎?」
其他人聽苗老這麼說,紛紛開始議論,沒想到蘇韜這麼神,竟然連苗老清晨起來上大號的習慣都知道,而且時間也掐得那麼准。
「當然是病,中醫叫做五更瀉或者雞鳴泄。顧名思義,五更天當公雞打鳴的時候,病人會腹瀉拉肚子,一般兩到三次。」蘇韜耐心地解釋道。
苗老臉色凝重起來,皺眉問道:「跟我現在得的骨質疏鬆有關係嗎?」
「關聯很大。」蘇韜道,「您有五更瀉的毛病,差不多四十多年了吧?」
苗老努力地回憶了一下,搖頭自嘲道:「時間太久,記不起來了。我都將這個當成習慣,證明自己的排泄功能很有規律,還經常引以為豪呢。」
蘇韜走到苗老的身前,道:「請您轉過身。」
苗老有點意外,背過身趴在床上,蘇韜用大拇指和食指,在他腰椎與臀部之間的位置,輕輕地按了一下。
苗老「啊」的大叫出聲,額頭上不滿汗珠,即使剛才摔斷了腿,也沒有如此激烈的的反應。
蘇韜一點也不管苗老的反應,繼續揉捏那處穴位,苗老疼得死去活來。
警衛員想要上前,卻被夏老用眼神制止,他有點好奇,蘇韜究竟究竟想要做什麼。
差不多五分鐘過後,蘇韜將手鬆開,苗老如同蒸了桑拿一般,渾身都是汗水,精疲力竭,但整個人的表情卻是放鬆和滿足的。
「感覺如何?」蘇韜輕聲問道。
「疼得太爽了。」苗老直言道,「一開始覺得特別的疼,但後面就會有種酸爽的勁頭,仿佛整個人的身體都被掐了一下,那種滋味,嘖嘖,痛並快樂著,就是這個味道吧。」
苗老的一番話,惹得包括夏老在內的其他人都笑出聲。
苗老的性格比較外向,有話說話,年輕的時候走到哪裡都會帶來歡聲笑語,是個融洽氣氛的人才,如今年齡這般大,骨子裡的逗樂精神,一點也沒有變,經常口出妙語。
蘇韜耐心地解釋道:「我沒猜錯的話,您之前應該扭傷過腰吧?」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時間太久,真心記不得了。」苗老搖頭苦笑道。
「我記得!」夏老在旁邊淡淡道,「那次你扭傷了腰,你打電話告訴我,我還專門給你郵寄了膏藥貼。」
「是嗎?老夏你就是小心眼,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小恩小惠,也記在心裡。」苗老嘴上不承認,其實已經想起來了。
當時自己特別困難,在一個很偏僻的公社上工,那天給豬喂飼料的時候,被發情的公豬頂翻,扭了腰,躺在床上差不多一個星期。
夏老盯著蘇韜看了許久,「你也就別賣關子了,究竟跟他骨質疏鬆有何關係?」
蘇韜見連夏老也感興趣,不再故意放魚餌,「當時苗老的腰傷,表面看似是好了,但事實上那裡一直存在隱患。我剛才給苗老推拿的便是隱患位置,叫做命門穴。」
「命門穴嗎?」一直在旁邊認真傾聽,糊裡糊塗的鄭大夫,此刻突然靈光閃現,心中暗歎,原來如,原來如此!
「命門穴的位置,在腎髒的中間,是連通腎氣的關鍵閥門。如果命門穴不通,即使再吃多少補腎的藥物,那也是於事無補。腎陽虛,脾胃不調,苗老還是會出現吃什麼漏什麼的狀況。」蘇韜抽絲剝繭地分析道。
「妙啊!實在是妙。」鄭大夫在旁邊已經讚不絕口。
蘇韜朝鄭大夫禮貌微笑,感謝他認可自己的診斷。
夏老見鄭大夫都誇獎蘇韜,意識到蘇韜還真是找到了治好的苗老的辦法。
他今天帶著兩個大夫來到醫院,主要是擔心苗老的健康,怕國醫專家組的專家亂治,結果證明是他多慮了,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餘大夫顯然沒那麼輕易認輸,冷笑道:「用你的說法,你剛才給苗老拿捏了一下,病就治好了?」
蘇韜對待餘大夫顯然沒有那麼客氣,眉頭微微一挑,淡淡道:「餘大夫說得是行外話,將一根壓壞了的管子,重新修復好,那只是保證水流暢通的基礎,那還得要有水流通,而且要控制水的流速,要保持循序漸進,不能太急,又不能太緩慢。」
餘大夫不屑道:「你們中醫的那套,我聽不懂。」
「隔行如隔山,你是西醫,他是中醫。中醫怎麼治,為何需要你聽得懂?難道你要交學費嗎?」苗老在旁邊發話道,「我覺得自己現在身體輕鬆不少,如果不是腿上有傷,感覺現在能一口氣跑一兩里路。」
見餘大夫還準備繼續說什麼,夏老瞪了餘大夫一眼,怒道:「好啦,別丟人現眼了。願賭服輸,沒本事就算了,難道連胸懷都沒有了嗎?」
餘大夫見夏老動了真怒,連忙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夏老淡淡地掃了一眼蘇韜,暗歎自己低估了蘇韜的醫術,突然心中有個想法,要不讓他瞧瞧自己的病?
不過,蘇韜的身份特殊,是水狐狸的人。自己剛才對他言語有那麼刻薄。礙於臉面和尊嚴,夏老還是打消了念頭,帶著一群人沉默地離開病房,臨走之前,拿著手帕咳嗽好一陣。
蘇韜的眼尖,看到手帕上有殷紅的血跡,忍不住輕輕地暗歎了口氣。
「別生老夏的氣,他就是那個脾氣。」苗老解釋道,「我在景區摔斷腿,所以他心裡才會對後勤組不滿。」
蘇韜頷首笑道:「是我們工作失職,怪不了任何人。」
苗老點了點頭,歎氣道:「你這小子挺不錯,比同齡人沉穩多了,難怪水狐狸將你認作孫女婿。」
蘇韜只能應付式地笑了笑,有點心虛,因為跟水君卓的事兒,剛剛有了八字的一撇,又被擦去了。
崔浩明在旁邊感慨道:「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也下不來台,要給國醫專家組跌份兒了。」
蘇韜謙虛地說道:「這個怪不得崔前輩,無論西醫和中醫都有各自的優勢,苗老的病情是隱疾,對於西醫而言,就困難了很多。」
崔浩明搖頭歎氣道:「無論如何,今天我是大開眼界。沒想到苗老的病情,竟然和幾十年前的扭傷有關。苗老的病情能夠根治痊癒嗎?」
蘇韜很認真地點頭,笑道:「當然,今天我帶的東西不夠齊全,每天我會給苗老艾灸鞏固一下。」
苗老點了點頭,道:「臭小子,你的意思是,我淩晨腹瀉的問題已經治好了嗎?如果我明天淩晨還要跑廁所呢?」
蘇韜很自信地笑道:「苗老,請您相信我,您以後再也沒有這個困擾了。」
蘇韜提起筆,很快寫了一個方子,上面的藥材數量很少,遞給了崔浩明。
苗老搶過藥方,皺眉道:「這就行了?會不會太不尊重我的病了?」
知道苗老嫌藥方開的簡單,蘇韜笑著解釋道:「用藥和用兵一樣,貴精不貴多。咱們循序漸進,慢慢來,一開始不能用藥太猛,您的腸胃受不了,明天看情況,會給你加幾味藥。」
苗老這才滿意地將方子遞給崔浩明,突然皺起眉頭,感慨道:「唉,早點遇到你這小子就好了,省得被水狐狸拉過去。對了,我得提醒你一句,水狐狸這傢伙不是個好鳥,你一定要千萬小心,省得被他給賣了,都不知道!看在我給你治病的份上,我給你透露一些他當年做的那些壞事、醜事!」
言畢,苗老毫無顧忌地說了水老當年設計的一些陰謀詭計!
蘇韜聽得是瞠目結舌,沒想到溫和儒雅的水老,當年是這麼陰險狠辣。
當然,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佩服。
想要成為時代的梟雄,若是心無城府,腦袋空空,如何在千軍萬馬中,脫穎而出呢?
「小子,以後但凡有什麼不如意,就來找你苗爺爺。」苗老終於說累了。
「好的,我明天再來給您複診。」蘇韜站起身,知道自己該告辭了。
目送蘇韜離開,苗老輕輕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水狐狸的眼睛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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