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詭異修仙世界 作者：龍蛇枝（已完成）

第1550章 實力的洩露

　　「這是我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聽來的，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知道了這事，要不然我早就死了。」陳熊志吞嚥了一下口水，「其實我覺得你也不要知道的好，你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用。」

　　「你想騙我？」老燕眼神銳利盯著陳熊志。

　　「我可以立下鬼誓，保證我對你說的是真的。」陳熊志連忙道：「但你知道了真的沒用……」

　　「你別管有沒有用……」老燕打斷道：「你只需知道這個消息能救你的命。」

　　陳熊志閉上了嘴，老燕說得對，他想活命，只有靠這個消息了，當然他這麼嘮叨是實在不想說，他內心恐懼著把這消息告訴任何人。

　　這個消息是他偶然知道的，不牽涉他當初對千譎盟立下的鬼誓範圍，不怕觸發當初的誓言。

　　「你立誓，我說給你知道，你就放了我。」陳熊志道：「我也立誓，保證我沒有說謊。」

　　「好。」老燕答應了下來。

　　能夠知道千譎盟的真正主人是誰，就算放了陳熊志，也算不了什麼。

　　兩人就誓言的內容，謹慎互相提出，並思慮一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老燕取出了兩道鬼誓符，先讓陳熊志用鬼誓符立誓，他看著陳熊志立完誓，他同樣開始立誓。

　　兩人立完誓，老燕把陳熊志的繩索解開，他不怕陳熊志逃走，陳熊志可是立誓必須告訴他的，要是不說就逃，那陳熊志就要受到誓言反噬。

　　陳熊志以可憐的眼神看了一眼這個復仇者，他壓低聲音說了起來。

　　油盞燈火搖曳，老燕臉上露出了震撼之色，要不是陳熊志立下了鬼誓，他絕對不會相信……

　　「我都說了沒用。」陳熊志說完後嘆了口氣道。

　　老燕沒有說話，他從屋內翻出了一張人皮面具，扔給了陳熊志，「走吧。」

　　這是他們在誓言中約定的，要不然陳熊志恐怕還沒有出門多久就被捉住了，相應地，陳熊志出去之後，無論是被官家的人捉住還是回了千譎盟，都不能提起他，也不能讓人報復。

　　陳熊志戴上人皮面具，偽裝好之後，他深深看了一眼老燕，就打開門確認巷子沒人之後，才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老燕還是木然坐著，在消化陳熊志告訴他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他本來想過只要知道了千譎盟真正主人是誰，他就去尋求幫忙，但現在不用了，尋求幫忙無法起到作用，說不定還會拖累那些人。

　　只是他並沒有絕望，臉上很快恢復了平靜，那雙如鷹隼般的眼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我一定要替他們討個公道！」

　　鏡都對官場對地下世界的清洗依然在繼續，大魏天子很少出聲要做什麼，只是一旦他發聲，就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願。

　　在這樣的背景下，有著一條關於周凡的消息流傳開來。

　　「在這次書院襲擊中，暫住在書院的寒北道主周凡周大人，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招斬殺襲擊者中一個金丹修士，又殺死了白戾級危險怪譎，為書院解圍出了大力氣。」一間客棧內，一個武者繪聲繪色對同伴說。

　　「金丹修士是什麼境界？」他那名同伴顯然有些無知。

　　「是道境一個很厲害的境界，據說我們大魏七大道主都是這樣的境界，但周大人只是新任寒北道主，就有這樣的實力……」那個武者嘖嘖稱奇道。

　　這樣的討論在大魏地下世界並不少見。

　　周凡知道的時候已經很遲了，他沒有離開書院，消息閉塞，他也是從端木小紅這裡才得知此事。

　　他面露愕然，他沒想到消息會傳遍整個鏡都武者世界。

　　「我沒有與任何人提過這事。」端木小紅一臉鄭重道。

　　「我當然相信大先生。」周凡相信大先生不會做這樣的事，他很快又肯定道：「是千譎盟傳出去的。」

　　在他殺死那金丹修士時，他的六識一直開啟，確認當時附近並沒有任何人在，他又只是跟大先生說了這事，除了大先生，那就只有千譎盟了。

　　千譎盟的一個金丹修士沒有回去，千譎盟的人肯定知道其凶多吉少，也能猜到是他這寒北道主殺的。

　　只是千譎盟為什麼要把這消息散播出去？

　　這對千譎盟能有什麼好處？

　　周凡微微挑眉，他想不通，而且還有一點很奇怪的地方，千譎盟是如何知道他一招殺了那個金丹修士的？

　　就算是大先生也只知道他很快殺死了那個金丹修士，他可沒有對大先生說他一招殺了那個金丹修士。

　　他想不通這個問題，就向大先生請教。

　　「可能是那個金丹修士身上施展了什麼特殊的術法，使得他死後，那些畫面傳了回去。」

　　「也不排除是通過推衍術法來確認的。」端木小紅經驗豐富，他想了想就說出了兩種猜測。

　　周凡微微點頭，也就是說知道事情的細節，並不是沒有辦法的。

　　但依然無法解釋得通，把這事傳出去對千譎盟有什麼好處？

　　想不明白的同時他感到惱火，因為這樣一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了瞬殺金丹修士的實力，這樣的實力，會讓很多人猜測他進入了不死境。

　　他的修為境界暴露了！

　　原本早已停下的皇子請帖又鋪天蓋地般飛來，就算被周凡婉拒了，也無所謂，繼續發，發到周凡同意赴宴為止。

　　皇子們是存了一定要籠絡到周凡的心思，這可是不死境修士！

　　原本這些皇子還以為周凡只是運氣好才當上了寒北道主，實力肯定比不上其他六個道主。

　　但現在他們知道了周凡完全有媲美其他六個道主的實力，還不僅僅如此，要知道周凡只有十七歲。

　　一個僅僅十七歲就進入了不死境的天才，大魏三千年來，能以如此年齡做到這種程度，寥寥可數，就算拋開道主的身份，也值得大力拉攏。

　　要是拉攏了這樣成長無限的修行天才，寓意著什麼，皇子們心裡都很明白。

　　不僅僅是皇子們發來請帖，那些世家門閥同樣發來請帖，試圖巴結他。

　　周凡對此感到煩不勝煩，他不想赴宴，但他看著那些請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讓他忽略的事情。

　　如果這就是千譎盟的目的呢？

第1551章 登門拜訪

　　就目前來看，千譎盟把他一招殺金丹的消息散播出去，只是讓他名氣大增。

　　他名氣大增的危害在於成為了鏡都諸多勢力的視線聚焦點。

　　千譎盟想利用他來吸引視線？

　　只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總不能他吸引了視線，官家就會放過千譎盟……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還是說千譎盟的意圖並沒有這麼複雜，它只是單純不想讓他隱藏實力，想噁心一下他？

　　周凡看著請帖，思索著這些事，對千譎盟的意圖還是把握不住。

　　對這些赴宴邀請，皇子的邀請他肯定是不理會的，皇位之爭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傻了才會碰。

　　世家門閥的邀請，他好歹是屬於書院一派的，書院與世家的關係最差，赴宴了也沒有什麼好處，這些世家不安好心。

　　周凡這下子乾脆連回帖婉拒都不回了，讓那些人明白他的態度。

　　只是他低估了那些人的決心。

　　僅僅是半天不到的時間，他的住處外就傳來了一個男子聲音：「周大人在嗎？」

　　周凡感到有些奇怪，誰找他？

　　「在。」他應了一聲，打開院落門一看。

　　發現是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與一個身穿黑衫的年輕男子。

　　兩人皆是一臉微笑。

　　「周大人，我是書院教習曹佳樂。」那中年男子先拱手道：「沒打擾周大人吧？」

　　「沒打擾。」周凡有些訝異道：「不知曹教習有什麼事？」

　　「周大人，我們可以進去再談嗎？」曹佳樂又是客氣問。

　　「這恐怕不太方便。」周凡微微挑眉道，要不是此人是書院教習，他才不願意與他多說。

　　「……」曹佳樂沒想到周凡會拒絕得如此乾脆，他一時無言，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臉容俊俏，笑容溫和，他開口道：「曹教習，你先回去吧，這次麻煩你了。」

　　曹佳樂輕輕點頭，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周凡這才看出，原來這年輕男子才是想見他的正主，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個曹教習除非不要命了，否則不敢將危險帶到他這裡來。

　　「抱歉。」年輕男子笑道：「用這種辦法見周大人，實在是失禮了，我是李陽雲，周大人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大魏七十一皇子，不知道是否有幸入去一談？」

　　名為李陽雲的男子笑著指了指裡面，「要是不能，那也沒關係，不知是否有幸邀請周大人在書院走一走？」

　　李陽雲，大魏天子第七十一子……周凡眼角跳了跳，他還沒想過一個皇子會屈尊跑來尋他。

　　要是可以，他想直接閉門不見，但他不能這樣做，因為這樣做算是徹底把這位皇子給得罪了。

　　即使他不願摻和皇位之爭，但同樣不想得罪這些皇子，萬一以後這些皇子真的坐上了皇位，成了皇帝，得罪他們可沒有好處。

　　周凡心思轉動的同時，笑著拱手道：「原來是七十一殿下，周某來鏡都不久，認不出殿下，還望勿見怪。」

　　「家裡有三個小孩在，亂得很，我就不邀請殿下進去了，不如我陪殿下四處走走？」

　　「也好。」李陽雲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微笑，「我已經很久沒來過書院逛逛了，就是留孩子在家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我沒事經常會留他們在家裡的。」周凡知道不跟這專門來找他的七十一皇子走走是不行的了，他回頭對小白三個說了一聲，就關上了門。

　　兩人就在書院散步起來。

　　周凡之前在陳拯那裡瞭解過皇子的事情，這七十一皇子就是皇子中勢力比較大的一個。

　　七十一皇子沒有咄咄逼人談周凡為何不肯赴宴，周凡也識趣沒有說起這事。

　　七十一皇子只是與周凡聊聊鏡都的風土人情，談吐雅致，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微笑。

　　書院有很多地方遭到破壞，現在還在修葺當中，見了這樣的景致，七十一皇子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這方面上來，他臉上笑容收斂，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書院被襲擊，死了這麼多未來棟樑，這千譎盟真是該千刀萬剮。」

　　周凡對此也是附和了幾句。

　　「聽聞周大人那天殺了千譎盟的一個金丹修士，也算是替那些無辜死去的學子出了口氣。」七十一皇子有些隨意道。

　　「殿下哪裡聽來的？」周凡面露訝異道：「那天我的確是遇到了一個金丹修士，但我只是勉強與他打成了平手，後來大先生迅速趕到，他想逃，被大先生殺死了。」

　　「原來是這樣。」七十一皇子微微點頭，沒有多說此事，而是又聊起其他事情。

　　周凡陪著七十一皇子東拉西扯，絲毫沒有半點不耐。

　　這七十一皇子很博學，無論什麼事情似乎都知道，與他說話，絕對不會感到無聊。

　　兩人走著很快就隱隱看到書院前院，書院遭到襲擊，但已經有不受影響的部分學子與教習已經復課，能夠聽到前面很輕的說話聲。

　　七十一皇子停下了腳笑道：「周大人，謝謝你抽空陪我閒聊，不過要是再走下去，恐怕外面就會謠言四起，說你投靠了七十一皇子，所以就在這裡結束吧。」

　　「殿下多慮了。」周凡肅然道：「周某行得正坐得直，與殿下隨意走走，可不怕別人說閒話。」

　　七十一皇子笑容溫和道：「這可不行，我可不能讓周大人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雖然與周大人初次相見，但我卻有種與周大人一見如故之感。」

　　「為此，我有些真心話斗膽與周大人說說，還望周大人聽了不要生氣。」

　　「殿下請說就是。」周凡作出洗耳恭聽的恭敬態度，「我一定謹記在心。」

　　「周大人其實不必對我戒心這麼重。」七十一皇子緩緩道。

　　不必對我戒心這麼重？

　　周凡沒想到這七十一皇子說話如此直接，為此怔了一下，忙道：「殿下何出此言？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殿下誤會的事？」

　　「周大人。」七十一皇子嘆了口氣道：「你先聽我說完。」

　　周凡不再說話，但他敏銳發現，這說話的節奏完全被七十一皇子掌握了。

第1552章 回影珠

　　「如果我說錯了，那周大人不用太在意。」七十一皇子又是輕笑道：「但就姑且當作周大人對我有戒心，否則我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其實就算周大人對我存有戒心，這才是正常的事情，我們今天之前素不相識，我是皇子你又是外臣，要是周大人不對我有戒心，那才是不對的事情。」

　　「但我還是覺得周大人慎重過頭了。」

　　周凡臉色平靜，他沒有再貿然開口，而是耐心聽下去。

　　「父皇向來仁厚，其他六位道主每次來鏡都述職，與我們這些皇子來往密切，也沒見父皇就此多說什麼，父皇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

　　「父皇都不在意，周大人還怕什麼？」七十一皇子笑道：「說一些犯忌諱的話，父皇春秋鼎盛，就算我們這些皇子想爭奪皇位，也不敢現在就想。」

　　「其他皇兄皇弟為什麼找周大人，我也不清楚，但我找周大人，只是仰慕周大人少年天才，經歷傳奇，希望與周大人交個朋友而已。」

　　「殿下，你身份尊貴，你這樣說實在折煞下官了。」周凡忙道。

　　七十一皇子笑了笑，他從衣袖內取出了一個碧玉小球，遞給周凡，「初次見面，這回影珠算是我送給周大人的見面禮。」

　　周凡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回影珠是一種儲存畫面的器具，算不得珍貴之物。

　　「周大人，曹教習是被我脅迫，才帶我來找你的，還請你不要怪責他。」七十一皇子說完不等周凡說話，他就轉身離去了。

　　周凡看著七十一皇子的背影，直至看不見那七十一皇子，他轉身挑了挑眉，這七十一皇子給他一種溫和坦蕩，處處為人著想的感覺。

　　他回了居住之處，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回影珠，確認回影珠沒有問題之後，他才將真元灌入了回影珠之內。

　　回影珠彈出了畫面，是他一拳打爆那千譎盟金丹修士的畫面。

　　畫面只是一瞬，很快散去。

　　周凡嘴角扯了扯，他尷尬乾笑了一聲，原來他剛才說的謊話早已被那七十一皇子知道是假的了，所以才會直言說他戒心重。

　　周凡揉了揉眉心，心裡面想，「這七十一皇子能拿出這回影珠，說明這回影珠來歷沒有問題，他不擔心我猜疑，說不定這回影珠早已在各大勢力間傳開了。」

　　而這回影珠很可能是千譎盟流傳出來的。

　　「千譎盟……」周凡面冷如霜，有了這回影珠，他想狡辯不承認都不可能的了。

　　「這也難怪那些皇子會變得如此積極，看來不僅僅是聽信了那些流言……」周凡看著那些請帖煩惱嘆了口氣。

　　他要去赴宴了，否則誰知道那七十一皇子會不會把會面一事散播出去，意圖把他綁上他這艘船？

　　就算七十一皇子不做這樣的事，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下一個皇子來書院拜訪他。

　　就似七十一皇子通過曹教習，其他皇子也可以通過其他教習。

　　書院風氣開放，不是所有教習都是書院的嫡系，這些教習認識皇子，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所以他現在只能主動出擊，將這些皇子全部見一遍了。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要不就不見，要不就全部都見……

　　周凡決定之後，他就沒有多想，而是把請帖取了出來，他決定從大見到小，這樣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這些皇子知道他的修為之後，為了表示誠意，請他赴宴，為了表示尊重都沒有再說明時間，都是說任由他來決定。

　　要不然他就只能按照時間先後來赴宴。

　　他見的首先是大皇子。

　　他讓人回了大皇子之後，就被大皇子邀請去武鬥場。

　　武鬥場就是武者比鬥的場所，觀眾可以下賭注，武鬥場主要利潤不是與觀眾對賭，而是抽取賭注利潤。

　　周凡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熱鬧場所，擂台被螺旋形的觀眾席所包圍，正有兩個武者在比鬥。

　　兩個武者一個手握長柄刀，一個手握長劍。

　　手握長柄刀武者頭髮花白，身高體壯，比起那手握長劍武者要高大不少。

　　兩者都是氣罡段，刀劍罡氣凌空飛舞，濺射.出來的罡氣撞擊得武鬥場佈置的陣法顫動不已。

　　觀眾們大聲吆喝，震耳欲聾。

　　兩個武者的比鬥很精彩，但周凡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向身邊那個瘦削留著短鬍子的中年人，「大殿下什麼時候來？」

　　這中年人是武鬥場管事，是他親自接周凡進來的，但據他說，這武鬥場其實是大皇子的產業。

　　大魏皇室並不禁止皇室子弟在外經商，但要求是不得違反大魏律令，否則必定嚴懲。

　　武鬥場管事臉露微笑，「大人勿急，殿下很快就會過來。」

　　這時擂台上的比鬥結束了，那身高體壯的白髮武者一刀斬斷了對手的長劍，刀架在了那武者的脖子上。

　　那武者立刻認輸。

　　觀眾之中贏錢的發出歡呼聲，輸錢的大聲辱罵。

　　白髮武者扔刀振臂狂笑。

　　這場比鬥結束，觀眾走下擂台，湧.向武鬥大廳，兌換錢的換錢，下注下一場的下注下一場。

　　「大人，請隨我來。」那管事說。

　　周凡跟著這名管事進入武鬥場的後台，那贏得比賽的白髮武者正朝他們走來。

　　這武者頭髮發白，但臉容並沒有任何皺紋，看起來最多是一個中年人。

　　「殿下。」管事朝白髮武者躬身恭敬道。

　　周凡這才反應過來，這剛才上擂台比鬥的白髮武者赫然是大魏天子的長子，大皇子。

　　「殿下。」周凡也是緊隨其後道。

　　大皇子哈哈大笑道：「周大人，不用如此客氣，真是久仰大名，據說我是周大人第一個拜訪的皇子，對嗎？」

　　「正是。」周凡承認道。

　　他可沒有說謊，七十一皇子是拜訪他，而大皇子確實是他第一個拜訪的皇子。

　　「那真是榮幸之至，本來我還想著要是周大人再閉門不見，那說不得我只能似七十一弟那樣登門拜訪周大人了。」大皇子又是說道。

　　「非是周某狂妄，不來見殿下，只是來鏡都時，恰逢修煉的關鍵時刻，實在是脫不了身……」周凡口裡解釋道，但心中一凜，就似他想的那樣，七十一皇子來見他的事，果然瞞不了人。

第1553章 大皇子

　　「周大人不用解釋，修行才是正事。」大皇子笑道：「我也是怕打擾了周大人，才沒去拜訪，周大人乃是我大魏棟樑，當然要以修行為重，不似我早已斷絕了修行的可能性。」

　　周凡聽了並不是很驚訝，這大皇子是大魏天子的第一個兒子，說不得都有一兩百歲了，又是皇室一員，要不是無法踏入道境，又豈會只是區區氣罡段？

　　道境第一個境界化元境看的是命，命要是不好，那終生道境無望。

　　「不說這個了。」大皇子臉上沒有任何落寞之色，他似乎早已看開，邀請周凡觀看下一場武鬥。

　　周凡就與大皇子登上了武鬥場最好的廂房，廂房居高臨下，有著眾多侍女服侍。

　　那管事也同樣服侍在側。

　　武鬥已經開始，這次的比鬥者卻只是兩名力氣段武者。

　　但力氣段武者近身搏鬥，比起氣罡段的真氣滿天飛，顯得血腥殘酷，精彩不下於高階比拚，場內的氣氛同樣熱烈。

　　周凡與大皇子一邊飲酒一邊觀戰。

　　酒過一輪之後，大皇子哈哈大笑道：「我素來喜歡直話直說，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我就直說了。」

　　「殿下請說。」周凡說，他心想反正你想說，我也攔不住。

　　大皇子又喝了一杯酒，他說：「你替我爭皇位，只要事成，我保你周家成為天下第四世家。」

　　前三的世家只能是蕭葉王三大世家，所以大皇子說的是第四世家。

　　周凡這個能明白，他心臟劇跳了一下，他沒想到大皇子說話這麼直接，他瞄了一眼武鬥場管事，那位武鬥場管事反而是一臉平靜，似乎絲毫不意外大皇子的話。

　　周凡輕咳一聲道：「殿下，切勿如此說，聖上春秋鼎盛……」

　　大皇子揮了揮手打斷道：「父皇再春秋鼎盛，他也是我爹，如無意外，他總會走在我前面，他一死，這皇位當然是要爭的，我說得又沒有錯。」

　　周凡：「……」

　　大皇子的直接大膽到簡直到了目中無人地步，難道就不怕大魏天子聽到他說的這番話？

　　還是說大魏天子已經『仁厚』到這種地步？

　　大皇子可以說，但周凡這話有些無法接。

　　「這裡又沒有外人。」大皇子又是爽朗笑道：「其實就算你去對父皇說，我也不在乎，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向來如此。」

　　「殿下言重了，這種閒聊話，我豈會胡說。」周凡道，他確實沒想過要把這話對外說。

　　畢竟要是真的說了，大皇子會不會倒霉他不知道，但他說不定就得倒霉了。

　　「你究竟幫不幫我？」大皇子又是直接道：「你就直接給句話，幫還是不幫？」

　　「既然殿下直接，那我也就直說了。」周凡想了想道：「我只忠於聖上，這種事情我實在不想摻和。」

　　大皇子都這麼直接了，他要是拖拖拉拉，反而不好，還不如直接表明態度。

　　「好，爽快。」大皇子讚道，「我從來不勉強任何人，我敬周大人一杯。」

　　周凡與大皇子碰了一杯，把杯子的酒喝完。

　　大皇子又道：「既然你不肯幫我，酒我也敬了，你可以走了。」

　　周凡：「……」

　　說得好好的，既然這麼快就趕人了。

　　「那我就告辭了。」周凡見對方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可能厚著臉皮留下來。

　　那武鬥場管事將周凡送走，才又折返回來。

　　大皇子看著底下的武鬥場，比鬥恰恰結束了，他才收回視線。

　　「殿下，這周凡該如何處理？」管事躬身問道。

　　「你錯了，不能說處理。」大皇子緩緩道：「他可是一道之主，又是疑似進入不死境的修道天才，想處理他，我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我們只能說應對。」

　　「是，那這周凡我們該如何應對？」管事忙改口道。

　　「他想明哲保身，就不會幫我任何一個弟弟。」大皇子喝了一杯酒道：「那就不用理他，只是他似那些搖擺不定的人一樣，想錯了，想明哲保身不參與皇位之爭，又豈能是這麼容易的事？」

　　「我倒是想看看他還有那些人，如何能夠明哲保身？」

　　「他們不選擇殿下，將會是他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管事面露狂熱道：「等殿下登極，他們肯定會後悔莫及。」

　　大皇子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著笑著，他的笑容收斂，嘆氣道：「可惜，世人皆知我是萬世不出的練武奇才，就算是化元境修士，都不是我一招之敵，要是我能修道，那周凡也遠遠不如我！」

　　大皇子雙眼露出不甘之色。

　　管事忙勸慰道：「殿下不需如此，整個大魏都是殿下的，將來大魏所有修士都會俯首稱臣，又何必在意這樣的事……」

　　「你說得對。」大皇子眼冒燭焰般的嚇人亮光，「只要我入住鏡宮，坐上皇位，手握無上權柄，天下人誰敢不服，誰不服我就殺誰，無論是書院聖人還是大佛寺那個老首座，皆是如此！」

　　「我絕不會似父皇那樣！」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霸氣起來，「讓他們準備好，我預感這天快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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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凡從大皇子那裡赴宴回來，他又接連去拜訪了三皇子、五皇子，不是所有皇子都發了請帖，二皇子沒有發請帖，他當然不會去見，至於四皇子早已經死了……

　　三皇子、五皇子倒是表現得很正常，沒有大皇子那麼勇武說話直接，只是對周凡暗示了一下，但被周凡婉拒之後，就沒有多說，而是說以後可以多多聯繫。

　　周凡覺得三皇子、五皇子才是他想像中比較正常的皇子，但見完三皇子、五皇子之後，他看著六皇子的請帖，眼角就跳了跳。

　　他想起了面首會那封信，想起零零一號面首……

　　要是可以，他實在不想去見這位六皇子。

　　要不然這位六皇子口一張，就直接道：「周大人，當我的妃子好嗎？」

　　他該怎麼辦？

　　總不能大巴掌抽過去罵道：「滾，老子只喜歡女人！」

　　那可是皇子，那位聖上再寬厚，恐怕也忍不了他的臣子打了他的兒子。

　　當然這些只是周凡瞎想的而已，事實上這樣的事情發生概率等於零。

　　但想到要見那位六皇子，他心裡總是有種惡寒感。

　　他不是歧視六皇子喜歡男的，但那位六皇子不是一般人，可是宣稱要面首五千的面首會首領。

第1554章 畫舫上

　　夜風吹來，皇極河上畫舫燈火通明，從高處俯瞰看去，諸多畫舫使得皇極河成了一條絢麗的巨大光帶。

　　每一艘畫舫都很熱鬧，傳出男男女女的說笑聲。

　　畫舫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用途不一，有妓院畫舫、賭博畫舫、酒樓畫舫等吃喝玩樂的畫舫，除了這些營生畫舫外，鏡都不少大人物都擁有自己的畫舫，平時沒用的時候就停靠在岸邊，僱傭專門的人去養護，等需要的時候，就用來接待親朋好友。

　　擁有一艘畫舫可以說是實力的象徵，很有錢的豪賈也未必能擁有一艘畫舫，因為皇極河雖大，但為了避免出現畫舫數量太多的情況，官家這邊是限制了畫舫的數量。

　　想擁有一艘畫舫，不僅僅要有錢，還要有關係才行。

　　而且畫舫在皇極河夜晚出遊也是有限制，似那些專門用作經營的畫舫，大多只能在距離岸邊最近的地方走走，鏡都的人都知道，能往河中心劃去的畫舫，畫舫主人身份就貴不可言。

　　似今夜，在河中心處僅僅停靠了一艘這樣的巨大畫舫。

　　畫舫因為遠離諸多畫舫，顯得清靜幽雅。

　　畫舫內，年輕的文人學子們正在飲酒吟詩交談，有容顏清麗的侍女在一側侍候著。

　　主位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個青年，兩人正在輕聲說笑。

　　「周大人，你要是喜歡這畫舫，我就送你一艘。」中年男子有著朗硬陽剛的面容，顯得英氣勃發，他含笑道。

　　周凡笑著搖頭道：「殿下，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周凡身旁的正是六皇子李元基，不得不說，這位六皇子是一位充滿了男性魅力的人。

　　但也正因為此，周凡看著這滿堂的文人學士，他就忍不住想，這些之中會不會有這位六皇子的姘頭？

　　又或者全都是？

　　「如此也就算了。」六皇子輕笑道：「說實在的，為了弄這艘畫舫，可是差點掏光了我的家底，周大人要是真的說要，我肯定後悔捨不得了。」

　　「殿下說笑了。」周凡回過神來忙應道。

　　兩人說話間，一個身穿白衫的中年人走到六皇子身邊說道：「殿下，詩會可以開始了，請你為此次詩會出題？」

　　六皇子這畫舫今夜舉行的本來就是詩會。

　　六皇子笑道：「周大人在，我豈敢出題，還請周大人出題。」

　　周凡笑道：「我只是一個粗鄙武人，這種事還是殿下來吧。」

　　六皇子大笑道：「周大人真是幽默，天下誰不知，寒北道主文武雙全，一首詩《菊花台》與一首詞《聲聲慢》傳唱天下，還得了一個周菊花的雅稱。」

　　聽到六皇子這樣的人喊他周菊花，周凡心臟抽.搐了一下，他乾咳道：「那只是僥倖之作，其實我對詩詞之事只是勉勉強強。」

　　「周大人過謙了。」六皇子掃了一眼滿堂的賓客笑道：「這些都是鏡都出了名的才子，平時恃才傲物，目無餘子，你以為他們是為我而來的嗎？他們是想見見你這個大詩人大詞家才來的，所以這題還是得你來。」

　　六皇子這話說完，那飲酒作樂的文人學士果然停了下來，眼神灼熱看著周凡，就似六皇子所說，他們是衝著他而來的。

　　周凡嘴角微扯，這出題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他就想胡亂出題應付一下就是了，可是六皇子身旁的一個白衫中年人笑著打岔道：「殿下，要是周大人出題可不公平。」

　　「哦，為什麼呢？」六皇子訝異問。

　　「因為我們鏡都的才子們今夜來可不僅僅是看一眼周大人就心滿意足的了，他們是想與周大人在詩詞上較量一番的。」白衫中年人道。

　　「郭先生所說正是我等所想。」立刻有一個年輕文人應道：「還請周大人賜教。」

　　「荒謬。」六皇子頗為不喜道：「爾等什麼水平，也敢與周大人較量詩詞，你們有寫出過周大這樣水平的詩詞名作？周大人出題，能讓周大人點評一番就不錯了。」

　　周凡心裡面一陣無語，他本來以為來畫舫只是飲酒作樂，當知道是詩會時，想打退堂鼓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沒想到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無論是點評詩詞還是讓他寫一首詩詞，對他來說，都太難了。

　　我這個虛假的大詩人大詞人今夜怕不是要聲名掃地……周凡默默吐糟道。

　　不過就算聲名掃地他也無所謂，因為他本來就不靠才氣吃飯，他靠的是自己修為境界，這六皇子估計也沒有想到周凡是一個虛假的大詩詞家，準備詩會也只是想投其所好。

　　六皇子呵斥，底下的文人學士反而不敢吭聲了，因為他們確實沒有周凡這樣的詩詞佳作。

　　「周大人，別管他們，不過你要是感興趣想與他們較量一番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六皇子把決定權扔給了周凡。

　　「這個……」周凡猶豫了一下道：「客隨主便，殿下決定就是。」

　　在他看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無論選擇哪個都差別不大。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來出題，周大人要是想寫詩詞了就寫，要是不想寫，就給他們點評一番，選出今夜最佳詩詞，周大人覺得如何？」六皇子笑著道。

　　六皇子倒是算為周凡考慮，不讓周凡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但可惜他不知，周凡連點評的水平都沒有……

　　周凡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他心想大不了我厚著臉皮，選出一首詩詞，只說它好，不說它好在哪裡，要是硬逼我說，我就說這首詩詞通過什麼內容，抒發了詩（詞）人的什麼感情。

　　我好歹也是學過詩詞鑒賞的……周凡默默地想。

　　「容我想想，出個什麼樣的題合適。」六皇子真的皺眉思索起來。

　　眾人看著六皇子，耐心等著，這詩詞題可不好出，要是常見的詩詞題，那誰都能答得上來，就太簡單了，要是太難了，比如以『屎』為題作詩詞一首……那出題者會被打死。

　　「自古以來，唯愛之一字最難解……」六皇子眉毛舒展。

　　眾人臉色微妙，歌詠愛情的詩詞幾乎人人都作過，這未免太簡單了。

　　不過六皇子還沒有說完。

　　「當愛戀的情侶兩地分隔時，思念最為傷人，所以此次的題目就是愛的思念，諸位可自由發揮，詩詞皆可。」六皇子說。

第1555章 愛的思念

　　愛的思念？

　　這題目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正好合適。

　　在座的文人學士都開始思索了起來。

　　周凡嘴角微扯，他心想六皇子出這題，該不會是在思念他的五千面首吧？

　　要是這樣，那這愛未免太博愛了。

　　「周大人，可有雅興寫上一首？」六皇子笑問：「要是有，我讓他們給你準備筆墨紙硯。」

　　愛的思念……周凡微微挑眉思索起來，他忽而想起當年為了追一個女孩子，努力背下過一首詞作，那個女子的面容已經模糊，但那首詞作卻還清晰記得。

　　抄詞作總好過點評他人的詞作被嘲笑水平不行好……他想到這裡輕笑道：「以前有過一首舊作，用在這裡卻恰好合適。」

　　在詩會上不是誰都能靈感勃發，所以肚子有存貨詩詞拿出來用，也沒有人敢笑，當然前提是不能發表過的詩詞作，否則這樣做就沒有意思了。

　　六皇子笑笑，就讓人給周凡準備筆墨紙硯。

　　周凡提筆準備寫詞的時候，他忽而想起自己曾經發誓要是再寫詩詞自己就是狗……想到這裡，他在心裡默默汪汪汪叫了三聲，才開始寫詞。

　　六皇子正在旁邊看著，周凡寫完的時候，他看向周凡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他嘆氣道：「周大人，你這未免太欺負人了。」

　　當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跟你說欺負人的時候，周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把筆放下，謙虛道：「讓殿下見笑了。」

　　那些文人學士都是寫得差不多了，他們在滿懷信心寫出自己的詩詞時，可是一直關注著周凡的動靜，見周凡果真寫了一首，他們臉上皆是露出了好勝之色。

　　他們承認周凡確實厲害，但不就代表他們會認輸。

　　六皇子看著那一眾文人學士笑道：「不是我有意巴結周大人，貶低諸位，只是周大人的一首詞寫得太好了，這樣，我們先欣賞周大人的詞作，然後再說評選一事。」

　　六皇子這樣說，堂內的賓客都是面面相覷，難道又是一首傳世之作？

　　沒有人有異議，他們也很好奇周凡寫的是一首什麼詞，能得到六皇子的如此稱讚。

　　說話間，周凡的詞被抄了數份，傳了下去，讓那些文人學士瀏覽。

　　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堂內一時寂靜無聲，那些文人學士們看完後都是沉默無言，最後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出來徹底擊敗了他們。

　　就是這蝶戀花詞牌名從來未曾聽過，但未聽過，誰也不敢說，否則豈不是顯得他們無知？

　　再說只要詞出色，就算詞牌名沒有，也會有人願意替這詞編曲，先有詞再有曲，雖然少見，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周菊花那首聲聲慢，也是出來之後，才編出了新的曲調，所以這都是小問題而已。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有人輕嘆氣，然後羨慕道：「也不知周大人如何能想出這麼好的詞，真的是天生的詩詞大家。」

　　周凡心底湧起一陣羞愧之意，對不起了，柳大情聖，請原諒我這個無恥的剽竊者。

　　見周凡沒有露出任何喜色，眾人心裡忍不住又是一讚，能寫出如此佳作，卻沒有露出任何倨傲，寵辱不驚，這才是詩詞大家的風采。

　　「這詞，不是只有最後那一句好，前面『佇倚』三句寫遠望愁生，『草色』兩句寫冷落景象與傷高念遠之意，擬把一句與對酒兩句呼應。」一名年紀不小的文人搖頭晃腦道：「強樂無味，語極沉痛，『衣帶』兩句更顯柔情厚意。」

　　「由此可知周大人對那位姑娘思念極深，用情極深。」

　　眾人紛紛出言贊同那位文人的說法，幸好沒有人問周凡思念的是哪位姑娘，要不然周凡真的不知該去哪裡找一個子虛烏有的姑娘出來。

　　不過柳大情聖當初這詞寫給誰的？

　　周凡也不知道，他只是臉色平靜坐在那裡，裝作此事與他無關的樣子。

　　接下來再也沒有人說評選詩詞一事，因為勝負已經很明顯，沒有人能寫出媲美這首《蝶戀花》的詩詞來，這首詞作在這次私下的詩會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那些文人學士心服口服之餘都把自己剛寫的愛的思念詩詞悄無聲息收了起來，連請周凡指教的心思都沒有了，畢竟差距太大，拿出來只會臉面無光。

　　我輩讀書人都是要臉的嘛……

　　周凡也為之鬆了口氣，這也是他無恥剽竊柳大情聖這首詞作的原因，因為這樣能讓他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周凡與這六皇子只是隨意交談，這六皇子也沒有向周凡說任何招攬的話。

　　不過有些皇子會採取謹慎的態度，不輕易招攬，等待合適的時機也不奇怪。

　　畫舫返程靠岸，一眾文人學士過來與六皇子告辭，周凡見差不多了，他也開口告辭。

　　「路黑難行，周大人要是不介意，可以在畫舫留宿一夜。」六皇子開口挽留道。

　　留宿……不敢不敢，周凡眼角跳了跳，「家裡有小孩在，還是需要回去的。」

　　「周大人此次來鏡都，還帶著家眷？」六皇子有些訝異道。

　　「也算不上是家眷，只是在路上收留的三個小孩，他們孤苦無依……」周凡簡單解釋道。

　　「周大人真是仁善之輩，如此，我就不留周大人了。」六皇子說。

　　以周凡的實力，也不需要他們相送。

　　畫舫很快就剩下六皇子一人坐在畫舫頂樓，皇極河依然有很多畫舫亮著明亮的燈火。

　　每一夜，都會有畫舫燈火熱鬧，夜夜笙歌到天明。

　　所以不會顯得清冷。

　　「佇倚危樓風細細……」六皇子輕聲念起周凡寫的詞作，「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真是寫得好呀。」六皇子看著皇極河之外的黑暗城市，他讚道：「可惜，可惜，你出現得未免太遲了一些。」

　　「實力未免太強了一些，我們吶，終究是有緣無分。」

　　「殿下，這天下都是你的，你只要你喜歡，那周凡亦是。」黑暗中有著一個男子溫柔聲音輕輕傳來，猶如情人囈語。

　　「你誤會了，我有你們就夠了，我不是喜歡他，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手下。」六皇子解釋道。

　　黑暗中的男子滿心歡喜，因為他知道殿下沒必要說謊，原本他還在周凡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現在他不用擔心了。

　　即使殿下說過他最喜歡零零一那個小賤人，但零零一不在，他就有無數機會奪得殿下的歡心。

　　「殿下，夜了，我們早點歇息。」男子溫柔地說。

第1556章 怪譎集市

　　六皇子之後，周凡又陸續在數天間見了多位皇子。

　　這些皇子表現平平，或明示或暗示，讓周凡支持他，都被他婉拒了。

　　期間，那首《蝶戀花》也在鏡都迅速流傳開來，周凡才氣越來越盛。

　　甚至有文人戲言周菊花雖然詩詞作甚少，但每一首都是傳世佳作，單憑這三首詩詞，就足以奠定其在大魏詩詞界的地位。

　　一時間，『周三首』之名廣為流傳。

　　「周三首總比周菊花要好。」周凡強忍住捂臉的衝動想，好在他這首詞與菊花沒關係，要不然他周菊花的名頭就甩不開了。

　　其實以『思念』為題，他當時還想到一首與蝶戀花差不多的詞作，就是那首李清照的《醉花陰》。

　　只是他一想到『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就立馬放棄了，要不然真的寫了《醉花陰》，恐怕這周菊花之名就永遠洗不掉了……

　　經歷了那些相對平庸的皇子之後，今天他要見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同樣是陳拯曾經提及過的一個皇子。

　　而這個皇子確實很特殊，因為他是大魏皇后長子，也就是嫡長子。

　　只是大魏從來不似隔壁兩個國家有著嫡長子繼承制。

　　而且皇后早已經死了十幾年，要不是如此，其他皇子可能真的無法與十七皇子競爭。

　　那個皇后病逝之後，聖上沒有立任何妃子為後，似乎也沒有立太子的意思，要不然皇子們就不會都在相互較勁了。

　　誰也不知道聖上為什麼沒有立太子。

　　那個十七皇子邀請周凡去怪譎集市一聚。

　　怪譎集市顧名思義，那就是買賣怪譎的地方。

　　怪譎一般無法馴服，並且很危險，但一些權貴子弟偏偏就對這些危險的怪譎很感興趣，豢養怪譎的風氣在鏡都一直很興盛。

　　當然怪譎集市售出的每一個怪譎，都是要登記入冊的，權貴子弟們需要對自己買走的怪譎負責，一旦怪譎弄出了什麼事，這些權貴子弟是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實際上怪譎集市售賣的怪譎，也是有等級限制的，最高不能高過黑厲級，而且就算是黑厲級，也必須是就算走脫，也無法造成大範圍災害的怪譎，要是發現不合規定的怪譎，那個商家輕則會被罰得傾家蕩產，重則會被打入大牢，淪為囚犯。

　　當然即使如此，在權貴子弟們捨得出錢的情況下，往往有人願意鋌而走險，販運高於黑厲級的危險怪譎。

　　周凡走進怪譎集市，集市街道上人不多，但都是穿著華貴衣衫的人，這樣的人身邊都跟著數個僕人武者。

　　而街道兩邊用符箓或器具囚禁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怪譎，眼球、黑色的骨頭、一團黃沙、黑色的貓甚至有長得與人一般無異的小女孩，只是那小女孩一張口，就是漆黑細密的尖牙……

　　也就只有鏡都這種地方，才會有著這樣的集市……周凡心裡有些感慨，但在這樣的街道上，他其實是暗暗戒備著的。

　　他這段時間忙著各種赴皇子們的宴會，實際上也有以自身釣出周家死敵刺客的意圖在，只是這種希望渺茫，因為那回影珠的流傳，肯定會讓周家死敵變得更慎重了，想讓他們出手，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千譎盟這樣做，真的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他很快就到了一處名為譎府的莊園外。

　　怪譎集市大多是商舖，這名為譎府的莊園，地處偏僻，名氣不小，就連周凡這個到鏡都不久的人也偶爾聽聞譎府的名字。

　　傳聞譎府出售各種級別不低的怪譎，甚至不少已經超出了官家規定的範圍。

　　當然也僅僅是傳聞，至少譎府一直沒有倒下，可見其背景深厚。

　　現在這十七皇子約他來此，難道譎府的背景的是十七皇子？

　　「可是周凡周大人？」譎府門前站著兩個年青人，見周凡走近，忙拱手問道。

　　「我是。」周凡微微點頭。

　　「大人，裡面請。」兩個年青人立刻客氣道。

　　周凡跟著他們兩人進去，莊園假山綠水亭台，環境幽靜。

　　不過順著長廊往內走，他的臉色就有些微妙起來，他為了避免惹人懷疑，並沒有開啟耳識竊聽，但也隱隱能聽到莊園之內傳出的各種怪譎吼聲。

　　他隨著那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遼闊的院落，一群人正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圍觀者都身穿華貴繁複的衣衫，相貌年輕，應該都是鏡都的世家子弟。

　　「大人請稍等。」那兩人快步擠進人群，沒有多久，人群散開，一個身穿明黃衣衫的青年男子從人群中邁步出來。

　　那群人也是在打量周凡，並且竊竊私語。

　　「周凡。」青年男子不冷不熱道，「想見你一面可不容易。」

　　「殿下請原諒。」周凡醒悟過來這青年男子就是十七皇子了，他微笑行禮道。

　　但他心裡已經有些不喜，之前那些皇子都是喚他『周大人』的，這十七皇子卻是直呼其名。

　　「過來看看，譎府捕捉了一個寄生綠尾。」十七皇子沒有再提這事，他轉身走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周凡眉毛微挑，他跟了上去，看到了被漆黑光罩困住的一節好似人手臂長的綠尾巴。

　　這綠尾巴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卻是黑厲級的怪譎。

　　寄生綠尾，就算是真氣防禦也很難抵禦它的寄生，是一種對武者而言很可怕的怪譎。

　　寄生綠尾在不斷用尾巴抽打著漆黑光罩，光罩散發電光，使得寄生綠尾奈何不了這漆黑光罩。

　　「剛剛我們說到哪裡了？」十七皇子看著寄生綠尾問。

　　「回殿下，殿下說讓寄生綠尾臣服於你，只要它願意臣服殿下，成為殿下的手下，就放它出來。」一個世家子弟回答。

　　「很好，我想起來了。」十七皇子看著寄生綠尾問：「你是否願意臣服我？」

　　周凡只是平靜看著，寄生綠尾根本就不是智譎，連人話聽不明白，更別說聽明白人話了。

　　寄生綠尾在抽打著漆黑光罩，根本沒有理會十七皇子。

　　「看來它不願意臣服我。」十七皇子冷漠道：「逆我者死。」

　　漆黑光罩被撤開，寄生綠尾化作一道綠色的光芒，飛了出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出手了，他一拳轟去，那寄生綠尾還來不及靠近人群，就被轟成了一團血渣。

第1557章 腦子有病

　　那老者氣息強大，顯然是一個進入道境的修士。

　　周凡臉色平靜看著這場鬧劇，他心裡明白這是演給他看的，這十七皇子是對他不滿？還是天性如此？

　　「殺得好。」

　　「殿下威武。」

　　「……」

　　那群人紛紛圍著十七皇子阿諛奉承。

　　十七皇子拍了拍掌，「你們先去看下一個怪譎。」

　　那群人很快散去，往更裡面走去，這譎府層層疊進，裡面放置著更多更有趣的怪譎。

　　人散去，十七皇子身邊只是帶著那個修士，他轉身看著周凡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殿下不是十七皇子嗎？」周凡微笑道。

　　「我父親是大魏皇帝，我母親是大魏皇后，我是母后的第一個兒子，即是嫡長子，將來只能是我繼承大統。」十七皇子冷冷道：「就算你是道主，也不應該屢次拒絕我的邀請，更不應該在拜訪這麼多皇子之後，現在才來拜訪我。」

　　「周凡，你可知錯？」

　　傲氣、囂張，但似乎更沒腦子，就是不知是否偽裝出來的……周凡心裡下了這樣的評價，只是不在意笑道：「我不認為我有錯，我喜歡先拜訪誰就拜訪誰。」

　　只是皇子而已，又不是指定的繼承人，狂什麼狂？

　　周凡可不打算慣著他，就算他是皇子，他也不畏懼，對方要是只是囂張，而不是來了這麼一齣戲，又指著他鼻子說他錯了，他或許會忍，但現在對方這樣說了，他就懶得再理會他。

　　他好歹是寒北道主，沒必要這麼卑躬屈膝的，道主就要有道主的氣度。

　　再說大魏天子身體好得很，又有這麼多皇子，這十七皇子要是只有這等智商，那實在不足為慮。

　　十七皇子臉色更冷了，「看來我那些皇兄皇弟們對你的吹捧，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要記住，你只是我們大魏皇室養的一條狗而已，而我是你的主人，如果一條狗不聽話，那該如何處理？」

　　「殿下，自然是宰了。」那老者眼神陰冷看著周凡。

　　周凡卻是笑了，「抱歉，那你就錯了，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狗，只有直不起腰來的人才會認為自己是狗，就算在聖上當前，我也是如此說。」

　　「而且，你也不能代表大魏皇室，我很遺憾告訴殿下，大魏不是嫡長子繼承制，你不是太子，聖上有很多很出色的兒子。」

　　十七皇子眼神變得怨毒起來，周凡最後的話刺痛了他。

　　「十七殿下想在我面前抖威風，恐怕還太早了。」周凡面露微笑道。

　　「大膽，你既然敢侮辱殿下！」老者怒喝出聲，要是面前的人不是周凡，要不然他早已經出手了。

　　他不敢出手……是因為周凡曾經一拳殺了一個金丹修士，他連金丹都不是，上去恐怕只是送死而已。

　　周凡不敢對皇子出手，但敢對他出手。

　　周凡猜到了那老者的心思，他看著老者淡淡道：「你是個聰明人，我何曾侮辱殿下了？」

　　那老者聽明白了那聰明人的調侃之意，他氣得臉色發青。

　　對十七皇子，周凡當然不敢出手，但十七皇子也不敢對他出手，要是十七皇子敢對他出手，他當然不會傻站著讓十七皇子打，他不介意借此出手教訓一下這十七皇子，鬧到聖上面前，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十七皇子看起來囂張跋扈，但應該不會自取其辱。

　　十七皇子只是冷冷看著周凡，「今天我記住了，希望你也記住今天。」

　　「我恰好相反，每天的事情都很多，我未必記得住。」周凡道：「殿下要是沒事，那我先告辭了。」

　　周凡說完，就沒有再理會十七皇子，轉身走了。

　　他出了譎府，有些頭痛揉了揉兩側太陽穴，要是可以，他當然不希望得罪一個皇子，但對方腦子就似有問題，非要似一條瘋狗逮著他咬，希望把他變成自己的狗。

　　但那十七皇子也不想想，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他只能翻臉了。

　　「真的是腦子有病！」周凡有些惱火咕噥一句，快步離去。

　　……

　　等周凡走後，十七皇子依然臉色冰冷，他瞥了一眼那老者道：「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有人心裡藏著話不告訴我，你有什麼話就說。」

　　「殿下，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態度對那周凡？」老者忍不住問。

　　殿下當然不是無腦狂傲的蠢貨，但今天對那周凡的態度未免太過火了，要知道那周凡可是寒北道主。

　　「不為我所用，即為我敵。」十七皇子冷笑道：「那周凡想置身事外，不願為我所用，那我怎樣對他都無所謂。」

　　「再說他確實不尊重我，我很不喜歡他。」

　　「可是殿下，這樣等於多了一個敵人。」老者還是老實說了出來。

　　「多就多了。」十七皇子毫不在意道：「這麼多年來，我樹敵還少嗎？」

　　「那老不死妒忌我，怕我奪了他位置，本來就應該我是太子，他卻遲遲不立我為太子，要是我不樹多點敵人，他只會更忌憚我，甚至要殺死我，就似當初借刀殺死我母后那樣。」

　　十七皇子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平靜。

　　老者渾身顫慄了一下，殿下可以說，但他卻不敢就此多言。

　　「那周凡是寒北道主又如何？」十七皇子又是看著鏡宮，冷笑道：「要是他剛才表現出一絲對我的尊重，我登基後都會留他一條活路，但他顯然沒有尊重我的意思，那我登基後，必殺他。」

　　「還有那些似他一樣的人，我若為皇，必定要掀起腥風血雨，才能平復我心頭之恨。」

　　「時間過得太久，那些人都忘記了我才是皇位唯一的繼承人，那他們就該死！」他發出了癲狂的笑聲。

　　那老者跪下道：「殿下必定會坐上那至高無上的漆黑皇座。」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十七皇子臉上笑容收斂，冷冷注視著老者。

　　「殿下何以如此問，我所說的話都是真心真意。」老者有些惶恐道。

　　「你既然知道我會坐上皇位，為什麼剛才不敢對那周凡動手？」十七皇子寒聲道：「你當然不會是周凡的對手，但你還是應該對周凡出手，就算死了也無所謂，我很懷疑你對我的忠心有多少？」

　　老者身體寒冷不已，他感到死亡正在向他靠近，殿下不是修士，但他卻有這樣的感覺，那可能是殿下放在暗處的高手，他低頭顫聲道：「屬下不是怕死，而是想留著有用之身幫助殿下，但我知道我錯了，絕不會有下一次。」

　　那種陰冷的感覺越來越濃，這絕對是一個鬼道修士，他害怕地想，但他不敢妄動，否則他肯定活不了。

　　「那我就姑且饒你一命！」十七皇子說。

　　那種陰冷感覺這才飛速散去。

第1558章 四姑娘坊

　　不是所有皇子都會不斷發出邀請，有些皇子在打探到周凡純屬混吃混喝，婉拒了很多皇子之後，這些皇子就乾脆死心了，不再試圖拉攏周凡。

　　當然也有皇子自信滿滿，並沒有就此放棄的。

　　對於放棄的，周凡當然不會再浪費時間赴宴，他關注了一下放棄的皇子名單，發現之前陳拯提及的那些名氣頗大的皇子之中的四十五皇子已經放棄了。

　　這讓他感到有些遺憾，本來他想著他已經去見皇子了，見一下陳拯所提及的皇子們還是挺有意思的，順便觀察一下他們誰最有可能勝出。

　　當然就算觀察到了，他也不打算參與進皇位之爭。

　　以他的實力與潛力，他又保持互不相幫的態度，那無論哪位皇子成了皇帝都不會虧待他的……當然現在要將那位十七皇子排除在外了。

　　……

　　在四姑娘坊，每天早上天還灰濛濛時，就有著無數的人從大街小巷出來，趕赴鏡都各地去幹活，鏡都附近只有很少的田地，大多數百姓都只能自己做些營生或做商賈的雇工。

　　四姑娘坊是其中一座貧民坊，所以更是如此。

　　清晨無數的人就似約好一樣湧.出來，形成有趣的人潮，熙熙攘攘。

　　在一處早飯攤位上，他總是會準時出現，買一點吃食，然後就坐在那裡看著人潮。

　　早飯攤位的店主早已見慣不怪，在他看來，這中年男子就是一個怪人，買了吃食，卻滴水不沾，就似想在人群中找出什麼人來。

　　只是每天從裡面出來的人多得嚇人，想從這麼多人之中找出一個人來可不容易。

　　而且店主覺得，這中年男子也不似是尋人，而是邊看邊笑，看了都有一年了。

　　店主起初心裡面覺得害怕，還偷偷報給巡邏的捕快知道，後來那捕快說這人身份沒有問題，他才算安心下來。

　　每次人潮徹底散去，那中年男子就會站起來結賬離去。

　　今天也不例外，他一聲不吭就走了。

　　但今天又有特殊的地方，這中年男子居然是往四姑娘坊裡面進去的，往日.他都是往外離去的。

　　店主看到這裡，心裡奇怪，但他很快又忙碌起來，顧不得再看那怪人。

　　店主眼中的怪人，中年男子那一塵不染的白靴子踩在骯髒潮.濕的街道上，很快就染上了水跡黑點，他只是微笑著毫不在意。

　　清晨的四姑娘坊，人潮散去的四姑娘坊，少有的安寧。

　　這樣安寧的四姑娘坊只會持續很短的時間，等過了一會，又會變得吵鬧起來，男人出去工作了，但坊市裡面可是有老人小孩持家的婦人，以及走街遊巷的小商販。

　　「殿下。」中年男子身邊多了一個身材短小的胖子。

　　中年男子微笑點頭，他的心情很好，他是四十五皇子，在朝中被稱為最體恤民情的皇子。

　　「夜四。」四十五皇子道：「朝中那些蠢貨，見我經常到貧民坊來，就說我愛民如子，他們說得對嗎？」

　　「殿下，你罵他們做蠢貨，他們當然是不對的。」夜四回答。

　　「是呀，他們又如何懂得我在想什麼？」四十五皇子嘆氣道：「我來這裡，只是想來而已，又豈需要如此惺惺作態？」

　　「他們不來，永遠都看不到，其實他們與這些日夜辛勤勞作，以求三頓溫飽的窮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人，都是掙扎著在泥淖中生存。」

　　「都是一些可憐蟲罷了。」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悲天憫人。

　　「他們不知道殿下能救他們於水火，他們不主動跪在殿下面前哀求殿下救他們，那他們就只能當的可憐蟲，沒資格受到殿下的庇護。」夜四臉上同樣露出同情之色。

　　「我不博愛，我只救我認為值得救的人。」四十五皇子道。

　　「殿下不打算給那周凡一個機會嗎？」夜四問。

　　「夜四，不是我不給他機會，而是他自己放棄了啊。」四十五皇子搖頭道：「從我第一次邀請他，他不來，那他就沒有機會了。」

　　「要是這樣，殿下為什麼還接二連三給他發請帖？」夜四不解問。

　　「你又忘了。」四十五皇子微笑道：「我不是經常跟你們說，我們要做漆黑中不發光的珍寶，等待光明大放驅散黑暗的那刻到來，在此之前，要隱匿於黑暗中不讓人發現。」

　　「我那些兄弟都給他發請帖，我當然也要讓人發給他，現在有人不發了，我就順理成章停發請帖。」

　　「那周凡現在就是一個暴風眼，湊上去只會惹來更多的視線，並沒有任何的好處，別說我給機會他沒有接住，就算他接住了，我都要好好權衡一下得失。」

　　「原來如此。」夜四道：「如果那周凡主動來拜訪殿下呢？」

　　「當然是拒絕他的拜訪。」四十五皇子跨過路面上一個坑窪笑道：「我那些兄弟太蠢，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殊不知，那周凡很可能只是一個誘餌。」

　　「父皇遲遲不見周凡，就是想看看我們這些皇子是否有謀朝篡位的野心。」

　　「殿下。」夜四猶豫了一下道：「不是說聖上素來不屑搞這樣的小動作嗎？」

　　四十五皇子停住了腳，他看向鏡宮的方向沉默了一會道：「他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試探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不會做。」

　　「要是做了，那就是一個陷阱，那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又何必為了招攬一個不死境的周凡，就急急忙忙往裡面跳呢？」

　　「殿下說的有道理。」夜四微微低頭道。

　　四十五皇子轉頭回來道：「我從來不認為我的對手僅僅是我那些兄弟，我最大的對手永遠是那位永遠無法離宮的父皇，希望你們也要明白。」

　　夜四聲音微顫道：「是，謹遵殿下教誨。」

　　四十五皇子沒有理會夜四，他只是低聲自語道：「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又要做什麼，書院那位聖人看不透，大佛寺那位老首座也不明白，我同樣不明白。」

　　「這才是他讓人感到害怕的地方，聖心難測。」

　　兩人已經走到這條街道的盡頭，他們看似旁若無人在街道上說著這種事情，但實際上，甚至沒有人能看到他們從街上走過，更別說能聽到他們說話了。

　　他們就似潛藏於陰影之中。

第1559章 面聖

　　五月的天，周凡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赴宴的路上，只有夜晚才有時間用來修煉。

　　就算如此，就算有不少皇子不用見，但按照順序下來，他也只是見到了第五十二皇子。

　　「聖上，你為什麼要生這麼多兒子呢？」周凡笑著與第五十二皇子喝了一杯酒，心裡腹誹道。

　　他對皇子這種生物，已經見到吐了，沒有任何感覺可言。

　　大魏天子有這麼多兒子，說不定當面見到自己的兒子，或許人可以認得出，但名字未必就能叫出來了，更不可能知道這是哪個妃子生的。

　　亭台之外小池綠水幽幽，鯉魚成群游弋著。

　　五十二皇子正在滔滔不絕通過講話展示自己的肌肉，兩邊皆有侍女侍奉著。

　　周凡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應和著，實際上他對五十二皇子展示肌肉意圖吸引他的方式很反感，他只能耐心聽著，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告辭離去。

　　忽而周凡沒有再擺出耐心傾聽的姿勢，他抬頭看向天上。

　　天上有著一輛金黃的符車正飛入了五十二皇子府，懸停在了小池水面上，水面起了淺淺漣漪。

　　五十二皇子也閉上了喋喋不休的嘴，他有些驚喜道：「這是父皇的符車，難道父皇思念我，想召我進宮嗎？」

　　周凡：「……」

　　「恭喜殿下。」周凡好奇看向了金黃符車。

　　會飛的符車少見，但並不是沒有，只是在鏡都還是第一次見，因為鏡都律令規定，不准任何未經允許的東西在天上亂飛，否則就會被擊落。

　　天子御車自然不在律令的要求之內。

　　符車落在池水中移動，到了岸邊，駕馭符車有三個小太監，三人從符車下來，向五十二皇子行禮。

　　「是不是父皇要見我？」五十二皇子問：「容我先去沐浴更衣。」

　　「殿下誤會了。」其中一個小太監忙道：「小的三個乃是奉聖上命令，來召寒北道主周大人進宮述職。」

　　「周大人可在這裡？」

　　五十二皇子臉上笑容僵住了。

　　「我是周凡。」周凡早已隱隱猜到了一些，他好奇道：「你們是如何知道我在五十二皇子這裡的？」

　　「周大人。」三個小太監連忙再次行禮，其中一個道：「我們先去了書院，是書院那邊告訴我的，大人，我們已經耽擱了一些時間，還是先進宮吧。」

　　周凡看了一眼五十二皇子，轉頭看著三個小太監問：「我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五十二皇子：「……」

　　「周大人，聖上沒有說，聖上只是說讓你快些進宮。」三個小太監中的一個忍不住道。

　　其實覲見聖上，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繁文禮節，比起這些小事，耽擱了時間才更不應該。

　　「殿下，那請恕我不能奉陪了。」周凡道，他心裡鬆了口氣，總算可以擺脫這五十二皇子，他等了這麼久，總算能見大魏天子了。

　　「周大人快去，莫要讓父皇久等了。」五十二皇子笑容僵硬道。

　　周凡就沒有再理會五十二皇子，坐上了金黃華貴的符車，三個小太監控制著符車，符車很快就飛天離去。

　　符車一走，五十二皇子的謀士走了出來，看著已經沒影的符車，謀士道：「殿下可要好生想法招攬這周凡，要是能招攬到周凡，必定成為殿下爭奪皇位的一大助力。」

　　「我討厭他，他怎麼就能見父皇，而我就不能見呢？」五十二皇子憤憤不平道。

　　謀士：「……」

　　看來我還是得想法換一個皇子輔助的好……謀士看著抱怨不停的五十二皇子，嘆了口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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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金符車飛得不高不低，但看著那鱗次櫛比的房屋以及被十萬龍首噴吐光華染得斑斕的天幕，也別有一番獨特的觀感。

　　鏡都很大，但幸好黃金符車的速度足夠快，通行無阻的情況下，只需要半個時辰，就距離東邊那面碧藍瑰麗的鏡子越來越近。

　　周凡默默看著這面充當城牆的鏡子。

　　他在來鏡都之後，在空閒時，也通過天鏡大街，在可以到達的遠處，看過這面巨大的鏡子。

　　鏡都因它而得名。

　　它內藏洞天，成了一座巨大的宮殿。

　　通天鏡。

　　周凡看著越來越近的碧藍鏡子，鏡面光滑得沒有一絲痕跡，他的心裡驟然升騰起難以形容的畏懼感。

　　不過這種畏懼感很快散去。

　　黃金符車朝鏡子衝去，鏡子蕩漾起一陣漣漪，符車就從外面看不見的巨大宮門穿了過去。

　　周凡從車窗外看去，看到鏡宮內那湛藍還飄著朵朵白雲的天，以及鋪墊青磚的寬闊廣場、連綿不絕的宮殿群，心裡面還是為自己見到的感到詫異。

　　這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密封的空間，這空間未免太大了。

　　黃金符車停在了青磚廣場內。

　　周凡從符車下來，跟著其中一個小太監，往前前行。

　　宮裡面太監宮女都是低頭忙碌著，侍衛當值，守在一道道門前，周凡跟著那小太監，小太監偶爾會出示令牌，侍衛們都沒有任何阻攔，只是瞥了一眼那令牌。

　　黃金符車所停的廣場，本來就是靠近要去的宮殿，要不是這樣，在如此大的皇宮，想到達某處，需要花的時間就多了。

　　就這樣一路前行，小太監帶著周凡來到了一座宮殿前，小太監躬身道：「大人進去即可。」

　　周凡走了進去，宮殿金碧輝煌，處處盡顯華貴，他見到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監，老太監身邊帶著兩個小太監。

　　「周大人，請隨我來。」老太監臉無表情打量了一眼周凡，就轉身走去。

　　周凡只能跟了過去，他們在宮殿走著，那老太監帶著周凡走進了側殿，側殿內擺著一桌酒席，一個披頭散髮身穿明黃衣袍的英俊男子正在飲酒。

　　「聖上，人來了。」老太監躬身恭敬道。

　　「臣周凡拜見聖上。」周凡只是瞄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躬身行禮道。

　　他沒想到他第一次面聖，會見到一個如此隨意的大魏天子。

　　「免禮。」大魏天子放下酒杯，笑容溫和道：「現在已是中午，周卿家突然被我喚來，要是還沒有吃飯，那就陪我吃點，如何？」

　　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