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詭異修仙世界 作者：龍蛇枝（已完成）

第240章 破階丹

　　胭脂幽幽嘆了口氣，「我不怪周公子，只怪那個胡說八道的糟老頭子讓周公子對我產生了懷疑。」

　　「那糟老頭子肯定跟你說過天上的血球，是嗎？」胭脂說著指向天上的血球問。

　　「他是跟我說過，怎麼了？」周凡臉帶好奇問。

　　胭脂臉上露出嘲笑之色，「他肯定是說天上的血球屍骸都是由死去的登船者屍骸組成，登船者的屍骸能繞世界好幾圈，結果都失敗了，對嗎？」

　　周凡點頭。

　　「他是騙你的。」胭脂冷笑了起來，「其實你才是第十一個登船者，前面只是失敗了十個而已，不會有這麼多登船者死去。」

　　「讓船到達終點確實很難，但也不會難到這樣的地步，他這樣說是為了打擊你的信心，讓你對自己感到失望。」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周凡有些迷惑不解道。

　　「他這樣做是因為他不想離開這艘船。」胭脂臉上如罩了一層寒霜，「待在船上或許會感到孤獨，但對引導者而言，只要船不沉，引導者就不會死，那糟老頭子我沒見過他，不過從之前的登船者描述來看他的年齡很大，即使境界再高，他的壽命估計就快到了盡頭。」

　　「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騙你們與他交易壽命，交易可以釣起壽命的灰蟲，但是他不想離開，我還想離開的。」

　　「原來是這樣。」周凡恍然大悟，「沒想到他會是這樣子的人，可是那血球的屍骸是哪裡來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灰河空間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但這絕不是登船者的屍骸，這些也與我們無關，我們只需要讓船到達終點，下船離開。」胭脂搖了搖頭道。

　　「胭脂姑娘，我還有一事不明，那就是你如何確認船到達終點，我們就一定能離開？萬一船是騙我們的呢？」周凡皺眉問，這個問題他問過霧，他想聽聽胭脂的回答。

　　胭脂輕笑出聲，「我不知道那糟老頭子是如何跟你說這件事的，但我要告訴你，我們一向稱它為船，只有我們這種力量層次的人可以看出，其實船是由天地法則組成，它是一種道，一種規矩，它進化出自己的靈，但它還是會遵循自己制定的規矩。」

　　「一旦它不遵守自己的規矩，它就會道消身滅，它對我們的承諾就是規矩就是法則，其實這艘船無處不存在法則，如你向我要求釣魚，我無法阻攔，只能將釣竿給你取出來。」

　　「所以你不用擔心它會騙你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這是一艘法則之船。」周凡輕聲讚嘆道。

　　兩人又說了會話，周凡就開始修煉刀術。

　　胭脂站著看了一會周凡練刀，她輕輕蹙眉道：「如此拙劣的刀法，是那糟老頭子傳給周公子的嗎？」

　　周凡一邊揮著刀一邊說：「這刀法拙劣嗎？我用一年多的壽命從他那裡換回來的。」

　　「簡直不堪入目，這一年壽命算是虧了。」胭脂搖頭嘆氣，「不過周公子不用擔心，雖然我不修刀法，但刀法還是有藏有一些的，等你境界穩定了，我就給你，現在給你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周凡聽了多謝一聲，然後繼續專心練刀。

　　胭脂也沒有因刀法垃圾阻止他練刀，而是轉身又坐在那張四方桌前，不知從哪裡變戲法般取出茶具，優雅地喝起茶來。

　　等著時間差不多到了，周凡與胭脂告辭，很快就退出了灰河空間。

　　周凡離開灰河空間後，胭脂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她的心情很為愉悅。

　　在床.上醒來的瞬間，周凡將胭脂贈予的朱紅藥瓶實體化，手中的藥瓶傳來一陣溫涼瓷感。

　　周凡臉上露出慎重之色，他搖了搖藥瓶，藥瓶裡傳來丹藥晃動的聲音。

　　看來裡面的似乎是丹藥。

　　霧在離開前告訴過他，凡是交易的物品，引導者都不允許說謊欺騙登船者，可是這丹藥是胭脂贈給周凡的，並不是交易的物品。

　　霧與胭脂，如果讓周凡選擇一個去相信，他當然相信霧，起碼霧沒有騙過他。

　　當然，周凡對霧說的某些話也存有疑問，他不會完全相信霧，但至少比起初次見面的胭脂，他更為信任霧。

　　周凡開口索要其他符箓、刀法這些不太容易動手腳的好處，胭脂都在推托，不願意給他。

　　尤其是胭脂居然還想唆使他讓船快速前進，船越是前進釣魚需要的灰蟲數量就越為龐大，他要是將現在所有的灰蟲都用來推進船的前進……以他現在的實力恐怕不知道要積蓄多久的灰蟲才能再次釣魚。

　　胭脂在周凡眼中，更似是鬼話連篇，這丹藥絕不是什麼扯淡的破階丹，胭脂關於血球的說法他也認為是假。

　　周凡離開自己的帳篷，走出一段距離來到一個僻靜的叢林處，他才停下腳步，繼續觀察著藥瓶，藥瓶表面沒有任何的符文。

　　按照霧的說法，除了他活物是無法離開灰河空間的，那藥瓶裡面裝著的就不會是活物。

　　周凡的右手有著黑翠細線蔓延而出，將他的手掌覆蓋起來，他微微仰頭遠離朱紅藥瓶，並屏住了呼吸，才伸出右手捏住瓶塞，只是在這將拔沒拔之際，他突然鬆開了捏住瓶塞的右手。

　　裡面沒有活物，但有沒有可能內部篆刻著會爆炸的符文？

　　只要自己一打開瓶塞，它就會爆炸，將自己炸死？

　　每一個引導者的境界都比他高出很多很多，這藥瓶要是胭脂動了手腳，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為危險的事情。

　　這胭脂看起來也不似是什麼蠢貨，她肯定會想到自己懷疑她，甚至會想著自己不會輕易服用這所謂的破階丹。

　　按照通常的思路，一般謹慎的人會小心翼翼打開瓶塞，然後拿其中一顆丹藥來試驗，確認沒問題才服用丹藥。

　　但萬一這瓶塞一被拔開，裡面就爆炸或許有著什麼不用呼吸就能被人體吸收的毒氣，那他就上當了。

　　船的規則物品出來時是安全形態的，但並不是說這物品就是沒有危險的。

第241章 天涼城

　　周凡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沒有拔開瓶塞，觀察裡面的丹藥。

　　他將朱紅瓷瓶小心收了起來，要不是他今天就要離開焚谷地前往天涼城，他甚至考慮著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埋了這瓶丹藥。

　　在他眼中，這瓶所謂的破階丹就是一瓶危險品。

　　周凡回到營地，與父母他們一起吃了早飯，然後就收拾行囊，與父母小柳一眾人告別，帶著老兄離開了焚谷地。

　　一個人任何的累贅，再加上現在有著充沛活力的老兄為他警戒，周凡在尺道上行走的速度不算慢，他在日近中午時總算看到了高達三丈的土黃城牆。

　　那是天涼里的中心天涼城的牆。

　　高達三丈的城牆，要是放在中國古代，也就是邊關要塞的牆才會這麼高，如長城城牆平均高度是二丈三尺，著名的雁門關則是恰好三丈。

　　由此可見天涼城的牆高得有些離譜，不過高還是其次的，這牆不普通之處在於，牆體內填充堅硬怪譎骨材，最外層的則是融合了符箓的符磚。

　　據黃符師他們說，天涼城的符牆堅固無比，能抵禦厲害怪譎的攻擊，如果有怪譎試圖攀爬符牆，也會被勾連起來的符箓激發符陣消滅掉。

　　四面造價昂貴的符牆是天涼城的根基，它是天涼城數百年來能屹立不倒的關鍵所在。

　　只要天涼里的中心之城不被怪譎摧毀，那天涼里就永遠不會荒蕪下去。

　　村子不幸被滅掉，那就想法從城裡遷移貧窮的人口又或者從外地遷入足夠的人口去修建新的村子，但天涼城要是被摧毀，人類在這裡就再也沒有真正可靠的據點。

　　當然天涼城也不是固若金湯，越是人氣旺盛之地，就越容易招惹怪譎的窺視，在歷史上，天涼城曾經遭遇過數次滅城危機。

　　但幸好都解決了。

　　周凡看著那斑駁的高牆，他在想要是遇到綵衣體這種未知級怪譎出現在天涼城附近，那天涼城該如何去應對？

　　這個問題對於周凡而言，暫時沒有答案。

　　天涼城有東南北三座城門，西邊則是一座低矮的山嶺，有個小門但一般不會打開。

　　周凡帶著老兄，走的就是北城門，城門之下，正有寥寥十來人排隊。

　　城門之下，正有著天涼城巡邏隊的人在檢查進入人員身份。

　　每一個排隊的人都分隔出一段不短的距離，輪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踏入巡邏隊人員指定的範圍，接受查詢。

　　周凡看了一眼，那六七個身穿甲衣的巡邏隊員臉色酷冷，其中一身材高大男子負手站在一邊，認真警惕。

　　被檢查的人員，先是取出路引放在地上退後，讓巡邏隊的人過來檢查核實他們的身份，再在測譎符測試之下，確認沒問題，才會放進去。

　　尤其讓周凡注意到的是，城門之下的路面鋪著一層青色的玉石，在玉石上還篆刻著一道道符文。

　　周凡神情微怔，這是一道玉符。

　　以前霧跟周凡說過，符箓的材質不同，分成紙符、皮符、玉符等符箓。

　　每個通過測譎符的人，都會小心翼翼地走過玉符鋪成的路，確認沒問題之後，才大踏步而去。

　　看來相比測譎符，這道玉符才是檢測入城之人是否異常的真正防線。

　　周凡收回視線，耐心排隊，等著進城。

　　輪到周凡的時候，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眼神警惕掃了一眼周凡，最後落到他腰上的細刀以及符袋上。

　　這讓周凡眉頭微皺，在他入城之前，他已經見到兩三個武者打扮的人進城了。

　　畢竟這世界，敢獨自出入天涼城的除開一些不得不離城的普通人，大多是武者又或者懂得一些防身術的人。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幾步才停下腳步，他站在一丈外臉色平靜對著周凡問：「閣下看起來很面生，第一次來天涼城嗎？」

　　身材高大男子態度不卑不亢，身為武者的他負責鎮守城門，很多時候都要面對武者，武者可不好招惹，他不敢刻意招惹，不過他背靠天涼城也不會太過畏懼。

　　周凡聽到他這樣問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點了點頭取出路引放在地上退後道：「我來自焚谷地三丘村，這是我的路引。」

　　那鎮守城門的男子臉色稍緩，他最怕的就是外地而來的武者，那些武者山長水遠來到天涼城，一來能體會出他們的實力很強，二來他們會來這鳥不拉.屎的小地方，有可能是犯了什麼事流竄而來。

　　無論怎樣說，放這樣的武者進去，都會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現在聽到周凡是本地人，他自然暗地裡鬆了口氣。

　　男子走過去撿起路引細細看了一眼，確認沒問題之後，才又問道：「不知來天涼城幹什麼？」

　　這樣的問話很為正常，周凡笑道：「來儀鸞司做力士。」

　　男子臉色微變，不過很快恢復正常，他又問周凡有沒有帶著測譎符，要是沒有，天涼城可以提供。

　　周凡取出兩道測譎符，一道貼給老兄，一道貼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過來了。」鎮守城門的男子確認沒問題之後才開口道。

　　周凡帶著老兄走過去，從這男子手中接過自己的路引，踏入玉符的路後，才真正踏入了天涼城內。

　　「苗隊長，來儀鸞司做力士……這真的是勇士！」男子身邊的屬下用可憐的眼神看著周凡的背影道。

　　敢做力士的武者都是絕對的勇士……送死的勇士，說不定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武者了。

　　苗隊長看了一眼屬下，他冷著臉呵斥道：「這種話以後敢再亂說，就將你趕出巡邏隊，沒有儀鸞司力士身先士卒擋在怪譎面前，哪裡有你的安穩日子？」

　　「是。」那名屬下連忙低下了頭。

　　穿過城拱門，周圍一切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青石板鋪就的路面，一棟棟青磚黑瓦飛簷翹角的房子。

　　有些人牽著牲畜往城內走去。

　　這裡是北城門口，當然不會熱鬧到哪裡去，周凡繼續往裡面走去。

　　越是往內就越為熱鬧，道路兩旁有著不少販賣各種東西的小攤以及商舖，偶爾會有人駐足說話。

　　周凡好奇看著這一切，他漸漸有些迷路了，只能找人詢問儀鸞司府在哪裡，好一會，他才帶著老兄來到了天涼街。

第242章 儀鸞司

　　從城的地理位置來看，天涼街是天涼城的最中心，天涼里衙與儀鸞司府邸都在這條街上。

　　無論是到達哪個區，從天涼街穿過最為方便，所以街上人來人往。

　　周凡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府邸門前栽著一棵老槐樹，現在正是開花時節，傘狀的綠茵冠蓋上開著一朵朵淺黃的槐花，飄著淡淡的清香。

　　周凡快步走過去，他抬頭一看，才確認沒有錯，牌匾上面寫著儀鸞司三字。

　　周凡駐足仰望，門前的守衛都盯著周凡，不過他們沒有吭聲。

　　畢竟好奇儀鸞司的人一天來來去去也不少，他們要是什麼人都管，那恐怕非得累死不可。

　　可是周凡卻抬腳踏上了石階，這就不同了，那兩個守衛中一人道：「站住，你是來作什麼的？」

　　周凡站住了腳道：「我叫周凡，找燕歸來燕大人，麻煩兩位大哥通報一聲。」

　　找燕大人？

　　守衛看著周凡武者打扮，他們兩個對望一眼，其中一個臉露客氣道：「那勞煩你稍等一下。」

　　周凡微微點頭。

　　兩個守衛中的一個快步走了進來，過了一會，他帶著一個面容清癯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來。

　　那名男子只是打量了一眼周凡，他臉露溫和笑容道：「原來是周小兄弟過來了，燕大人早有吩咐，快快請進。」

　　周凡就跟著這中年文士走了進去。

　　中年文士將周凡引進了一個偏廳，一路上，這中年文士自我介紹了幾句，他是儀鸞司府的幕僚逯伯遠。

　　逯伯遠讓周凡坐下，很快有人送茶上來，他又殷切招待周凡喝茶。

　　逯伯遠即使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他身為天涼里儀鸞司的幕僚，要是尋常武者過來，他可不會這麼客氣熱切招待。

　　眼前這少年武者可是燕歸來大人早有吩咐下來的，而且還是抗擊段武者，如此年齡就成為了抗擊段武者，可以說是潛力無限，加上有燕歸來大人在背後做靠山，這樣的人要是在儀鸞司做力士沒有殉職，待上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成為天涼里儀鸞司的支柱之一。

　　能做幕僚的都是人精，逯伯遠也不例外，所以他對周凡的態度才會如此友好。

　　可惜逯伯遠不知道的是，周凡是一個短命種，要不然他恐怕就不會費這番力氣來交好周凡了。

　　「不知燕大人在不在府裡？」周凡與逯伯遠虛應幾句，見燕歸來還沒有過來，就忍不住問道。

　　逯伯遠笑著搖頭道：「周小兄弟來得不湊巧，別說燕大人，其餘兩位大人現在也不在府裡，不過周小兄弟請放心就是，燕大人已經交代過，周小兄弟這次過來是要成為儀鸞司的力士嗎？」

　　說到這裡，逯伯遠臉色嚴肅了起來，「要是其他武者成為力士我肯定不會多說，但周小兄弟是燕大人看重的人，那麼我要告訴周小兄弟，一旦成為力士，一般情況下，只有服役足夠兩年才允許離開，你確認要加入嗎？」

　　關於這點周凡早已經清楚，要是不服役足夠兩年就想退出儀鸞司的，那就只有用玄幣來贖自己出去，那會是一筆不少的錢。

　　來之前周凡就對這事仔細琢磨，並且還請教過村裡的兩位符師，對於成為力士的各種優劣，他都知道得很詳細，這時候他當然不會退縮，他輕輕點了點頭。

　　逯伯遠見周凡沒有任何猶豫，他只是笑了笑，「我也只是循例問下，看來周小兄弟早已經想好，那請跟我來。」

　　逯伯遠又帶著周凡到了儀鸞司府的正堂，正堂上方擺放著三張椅子。

　　「現在儀鸞司還缺少一位大人，所以就只有三張椅子。」逯伯遠見周凡的眼光看向那三張椅子，他又笑著解釋一句。

　　逯伯遠走到一張桌前，取出一本文冊，讓周凡把自己的路引取出來。

　　周凡將路引遞給逯伯遠，逯伯遠確認路引沒有問題，給周凡登記註冊好之後，他又讓周凡稍等，自己轉身走進山河圖屏風內，沒有多久就踱步出來，他左手拿著一張黑紙符箓，右手則是拿著一頁黃紙。

　　「這是鬼誓符。」逯伯遠將黑紙符箓遞給周凡。

　　周凡臉色凝重接過鬼誓符，符紙傳來一陣陰涼之感，在成為力士之前可是要立下鬼誓的，一旦違背誓言，必定遭到誓鬼反噬。

　　這與眼咒有些類似，但誓鬼是沒有上限的，武者實力越強，誓鬼相應就越強。

　　鬼誓不可輕立，這是誰都懂的道理。

　　「這是誓言詞。」逯伯遠將黃紙片遞給周凡，「你想成為力士，就必須立下誓言，你看看誓言詞有沒有問題？」

　　周凡接過那頁黃紙，看著上面的誓言詞。

　　誓言嚴謹，但束縛範圍可大可小，有些誓言立了跟沒立一樣。

　　黃紙上面的誓言詞繞來繞去，都只是要求一件事，在加入儀鸞司期間，不得做危害儀鸞司之事，並且言明經儀鸞司同意，退出儀鸞司之後，誓言作廢。

　　這誓言很為寬鬆，事實上要是太嚴苛，譬如不得違背上級命令這種，恐怕沒有武者敢立下這樣的誓言，也不會有人願意成為力士了。

　　畢竟面對強大怪譎，要是上級讓他們去送死，那他們很難活下去。

　　在來之前，周凡就已經看過符師們提供的誓言詞，事關重大，他又仔細認真看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什麼語言陷阱後，才將鬼誓符放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然後開始誦讀黃紙上面的誓言詞。

　　「……如違誓言，甘願受萬鬼吞噬而死。」周凡話剛說完，他左手背上的鬼誓符就燃起了黑焰。

　　黑焰在手背上燃燒，並沒有任何灼熱之感，隨著燃燒，焰狀的墨黑符線融入他的手背內。

　　似乎有什麼將他束縛起來一樣。

　　周凡臉色平靜，這誓言中有提及，如果是儀鸞司先做出背叛侵害武者性命之事，那這誓言無法起效。

　　儀鸞司只要不做對不起他的事，他當然也不會背叛儀鸞司。

　　要不是這誓言非常寬鬆，幾乎沒有任何的束縛力，以周凡謹慎的性子，他也不敢立下鬼誓。

　　鬼誓立下，逯伯遠臉露笑容道：「恭喜周力士，以後我們就是同儕了。」

　　「以後還請逯幕僚多多指教。」周凡也是笑道。

第243章 東西兩坊

　　逯伯遠與周凡說笑幾句，才轉入正題道：「新人成為儀鸞司力士的職銜暫時是木印力士，一旦通過考核，就能根據實力定級。」

　　「如何考核？」周凡微怔一下問，這個他還真的不知道。

　　逯伯遠微微一笑，「很簡單，只要完成一次儀鸞司任務就可以定級，不過這個不用著急，力士向來是兩人一組，明天過來再給你安排搭檔，不知周力士有住處了嗎？要是沒有，儀鸞司這邊也可以給你安排一個住處。」

　　「那就麻煩逯幕僚了。」周凡正愁這個問題無法解決。

　　「這是我應該做的。」逯伯遠只是笑著搖頭。

　　很快逯伯遠就帶著周凡離開儀鸞司府，走出了天涼街，跨過一條橫貫東西的大道，踏入之前周凡從北城門走過來的那條道路。

　　「這是北街。」逯伯遠為周凡解釋道，「北街東邊是東坊，天涼里平民百姓大多居住在那裡，而北街西邊則是西坊，聚居著商賈以及大人們。」

　　周凡來之前就在附近轉過，兩邊的房屋構造有莫大的差異，西坊大多是帶著圍牆的院落，而東坊則是獨門獨戶的房屋，房屋全部擁擠在一起，只留下一道道容納一人通過的小巷子。

　　一條北街將兩邊隔成了兩個不同的階層。

　　本來周凡以為逯伯遠會帶著他走向北街東坊，給他找一個小房子，誰知道逯伯遠帶他走向的卻是北街西坊。

　　周凡眼露訝異之色，難道力士的福利好到可以居住在擁有院落的西坊？

　　即使心裡感到奇怪，周凡也沒有多問，只是與逯伯遠一起走著。

　　兩人走進了西坊，西坊的街巷寬闊很多，他們走的是最靠近北街的邊緣巷道。

　　周凡發現這巷道旁邊有著一棟棟只有一個小院落的小房子。

　　這種房子比起裡面擁有大院的房屋差很遠，但比起北街東的居民房要好上不少。

　　「這些小院落居住的大多是儀鸞司的力士、符師還有天涼城巡邏隊的隊長們，考慮你們武者都有著自己的一些秘密，所以是一人一院。」逯伯遠一邊走著一邊向周凡解釋。

　　「不過地方終究是小了一些，只適合沒有家室的武者居住，要是有家室的只能自己另想辦法了，儀鸞司只能適當給一些補貼那些有家室的武者。」

　　「這些院落全都是官家修建的嗎？」周凡有些驚訝問。

　　就算是官家自己的土地，但賣給一些有需要的商賈恐怕也能值不少錢。

　　「不是，土地是官家提供的，而這些院落則是裡面的商賈湊錢修建的。」逯伯遠笑道，「周力士可知道那些無利不起早的商賈為什麼願意出這筆錢嗎？」

　　「這些邊緣院落居住的是武者們，要是西坊有什麼危險，能第一時間幫他們解決。」周凡稍微想一下就明白過來。

　　「周力士果然聰明，原因就在於此。」逯伯遠點頭，然後在一座小院落前停下了腳步，他一邊從腰間解下一竄用鐵線圈起來的鑰匙，「即使你們有很多時候都要忙碌事務，不會在這裡居住，但他們依然願意出這筆錢。」

　　「有些時候，只要西坊一旦出事，有幾個力士恰好在，說不定就能救他們一命，這種投資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值得的，相比起錢，他們的命更金貴一些。」

　　周凡沉默，力士本來就要保護天涼里的安全，要是天涼城出現怪譎，在附近他們都要趕過去。

　　只能說這些商賈很為聰明，讓武者們住得近一些，他們的生命就更有保障。

　　「天涼城經常出現怪譎嗎？」周凡看著正在辨認鑰匙的逯伯遠問。

　　他曾經聽過人魅無眼說過的商賈故事，但不是說無眼能偽裝進來，其他怪譎就能潛進來。

　　這是有四面符牆的天涼城，城內更是有著儀鸞司府坐鎮，力士符師以及巡邏隊等，這樣的防禦力量會有多少怪譎能進來？

　　逯伯遠挑鑰匙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無奈搖搖頭道：「無論是符牆還是武者們，都無法徹底杜絕怪譎的進來，能進來的怪譎大多都有辦法躲過去，所以每次天涼城出現怪譎入侵，都是一片風聲鶴唳。」

　　「它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周凡有些奇怪問。

　　「方式很多，有的是通過附身偽裝進來的，有的怪譎會飛，從天空進來的，周力士初來乍到，對天涼城還沒有足夠的瞭解，除開那兩種，怪譎的最多入侵方式是地下……」逯伯遠挑出了鎖匙，嘗試了一下，不對，他又挑另一條鑰匙。

　　「地下？」周凡微怔了一下，挖地道進來的嗎？

　　卡的一下，黃銅橫鎖被打開，逯伯遠取下橫鎖，推開門點頭道：「就是地下，天涼城的形狀就似是一個大鐵鍋，只是因為地下鋪設排泄溝渠的原因，鍋底終究無法做得太厚，就有很多畏懼符牆的怪譎通過這種方式突破地底的防禦潛進來。」

　　木門推開，小院落裡栽著一棵不及圍牆高的杏樹以及小房屋。

　　逯伯遠又打開房屋的門，房屋裡面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桌子都應有盡有，顯得有些狹窄。

　　其實如果不要院落，那房屋空間應該會更大，但武者都有修煉的需要，有著一處可騰挪的小院，對他們來說更為重要。

　　「條件簡陋了些，還望周力士不要見怪。」逯伯遠笑著說道。

　　「客氣，有這樣的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周凡獨身一人，能有這樣一個免費住處，他確實很為滿意。

　　逯伯遠還有公務在身，他又交代了周凡幾句，就告辭匆匆離去。

　　周凡簡單收拾了一下居住之處，又去北街的商舖購買一些日常用品，順便買了一些吃食，才轉身回了居住小院。

　　將木門鎖上，把一部分吃食分給老兄，他自己也開始食了起來。

　　離家不到一天，他就開始有些想念爹娘小柳他們了。

　　說起來，自從到了這世界，這還是他第一次出遠門。

　　不過周凡很快自嘲般搖搖頭，將這些思念情緒壓在心底，吃完後，暫時無所事事的他就開始修煉起來。

第244章 符車

　　整個下午周凡都在修煉，而老兄則是在一邊無聊趴著睡覺。

　　牠脫胎換骨後，有著充沛的體力，對食物的需求也大大增多，身體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唯一不變的是，在沒事的時候依然喜歡睡覺。

　　周凡也有些奇怪老兄的狀態，畢竟老兄年齡已經很大了，但吃了犬胎丸的牠，卻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對於這個問題，周凡向老王頭請教過，可惜的是老王頭也不太敢肯定老兄的壽命是否也跟著有所增長。

　　在日落時分，周凡才停下修煉，他一個人不方便弄東西吃，只能又出去買了他與老兄的吃食。

　　這時候北街變得熙熙攘攘起來，天涼城畢竟是有十多萬人的城市，現在勞作回來的人們聚在一起，就成了這樣的景象。

　　天涼城的居民大部分以耕作為生，在天涼城東南北三個城門外，有著阡陌相連的莊稼地，屬於自給自足的一個城市，當然也有小部分靠著各種各樣的方法存活。

　　街道兩邊的商舖已在門口點上了燈籠，一盞盞燈籠，看起來就如蜿蜒的火蛇。

　　在到這個世界後，周凡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夜市景象。

　　他站在旁邊看了一會熱鬧，才轉身去買吃食，至於身後的老兄，則是不緊不慢跟在周凡的腳後，這一切熱鬧的景象對牠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影響。

　　反而是有些人見到這麼大的狗，都會不自覺地讓開一些，不敢招惹。

　　買完吃食，周凡帶著老兄就從人流中往外鑽，準備回家。

　　可是北城門前方忽然喧嘩了起來，人流紛紛向兩邊擠來，周凡只能無奈站住了腳，他探頭向前看去。

　　四匹高頭大馬拉著圓頂車輿而來，大馬神駿，身軀雪白無雜毛，但神駿到足以日行千里的馬卻不停打著響鼻，行走僅比常人要快一些，因為牠們拉著的車輿很為沉重。

　　這可以讓四五人在車內臥睡，大得異乎尋常的車輿通體青銅色澤，有著青色的帷幔擋住了輿窗，在車輿的所有地方篆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符文在黑暗中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青銅車輿如此沉重是因為本身的金屬重量，還有符文沒有激活的原因，一旦符文激活，青銅車輿就會變得輕如羽毛，馬車的速度就將會變得飛速起來。

　　喧嘩的人群都是沉默了起來，默默看著馬車從他們身旁緩緩走過。

　　駕車的車伕頭戴斗笠，看不見他的容貌，他手中沒有馬鞭，他只是靜坐在車廂邊，四匹馬就乖乖前行。

　　周凡眼裡露出驚訝之色，這車顯然是從野外而來，他曾經偶爾聽符師他們說起過，有符車敢在野外快速行走，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一輛。

　　馬車上面的符文能抵禦怪譎攻擊，所以才敢在野外疾奔。

　　這種符車造價極為昂貴，一般人都買不起，甚至天涼里的三位四安使大人都是可憐巴巴徒步又或者騎驢騾慢慢在野外行走。

　　馬車向著西坊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北街。

　　人群在驚愕過後，不少人都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這是哪家老爺買的符車？我的乖乖，可真有錢。」有人瞠目結舌說。

　　天涼城的商賈大戶有兩家擁有符車，但可沒有剛剛經過的那輛車輿那麼華貴，就算是天涼城居住的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那輛車輿。

　　因此他猜測是城裡的老爺新買的符車，能買得起這樣符車的，他懷疑是被稱作天涼里第一富的李良泰李員外。

　　「不可能吧，就算是李老爺，也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符車。」有人嗤笑道。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李員外有多少錢？」有人反唇相譏。

　　「我不知道你就知道了？」

　　人群中類似的對話傳入周凡的耳裡，他不確認那個李良泰是否買得起這輛華貴的符車，也不知道符車裡面是否坐著人，坐著的人又是誰。

　　這種事與他一個小小的力士想來沒多大的關係，他隨著人群散去，向著西坊而去。

　　所有天涼城民眾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口中議論著的李良泰李員外已經屏退門口所有人，獨自一人等著大宅高門前。

　　年屆五旬的他肥胖的臉色紅.潤，頭上的烏髮只是生出幾根銀絲，一副溫善富家翁的形象。

　　事實上所有熟悉李良泰的天涼里商賈都知道這位李老爺為人謹小慎微，平時就算對上小商賈都一臉客氣的樣子，沒有絲毫倨傲的態度。

　　除開生意場上不會客氣外，李良泰在待人處事上都得到天涼里所有商賈的一致稱讚，稱李良泰謙虛溫和。

　　李良泰對這些評價往往不置可否，作為天涼里第一豪富的他，就算是天涼里正在他面前都要低上一頭，對他客客氣氣的。

　　似他這種大商賈，可是豢養了不少的武者替他行商做事，天涼里正有時候也不得不仰仗他幫忙。

　　可以說只要他不得罪儀鸞司的三位大人，天涼城誰也不敢招惹他。

　　就算他在天涼城就算偶爾傲氣驕橫一點，更不會有人多說一句。

　　但李良泰從來不會表現出一點驕橫之氣，因為他有幸得知大魏朝有多廣闊，別說其他地方，就算是洛水鄉，能伸出一根指頭碾死他的也不乏其人。

　　他憑什麼傲氣？

　　再退一步說，他能成為天涼里第一豪富，靠的不是他自己，他只是在其中起著小部分的關鍵作用而已。

　　商賈看起來和氣生財，但本質上爭鬥起來頗為酷烈，要是沒有人在背後依靠，根本無法在這爭鬥遊戲中脫穎而出。

　　城裡隱隱敢與李良泰爭鋒的那幾位，也知道李老爺背後有人，可惜的是他們從來不知道李良泰後面的是誰。

　　打探無果他們又嘗試在李良泰面前旁敲側擊，只是每次都被李良泰笑瞇瞇敷衍了過去。

　　但別說他們，李良泰又何嘗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也不能說他不知道，他背後的是與他結拜的義兄，他這位義兄名字叫王海東。

　　當年就是王海東將窮困潦倒的他帶回家中，又與他結義之後，再將他推來天涼城，讓他在天涼城一步步發展到今天。

　　可是時至今日，自認看人無數的李良泰還是看不清他這位義兄王海東的深淺。

第245章 車裡的人

　　由結義開始再到一步步將他李良泰推到天涼里第一豪富的位置。

　　這顯然是早已經謀劃好的事情，他這位義兄看中了李良泰，並且作了這樣的投資。

　　事實上李良泰也沒有讓義兄失望，每年都會給王海東帶去不少的收益，沒有一年敢缺少。

　　除開李良泰重感情這個原因外，他也沒有這個膽子抹去王海東應得的那份。

　　因為在通往天涼里第一豪富的位置，李良泰遇到無數的危險以及其他勢力的威脅，有些他自己憑能力解決了，有些他無法解決的難題，他就會告訴王海東。

　　然後這些難題都在李良泰不知不覺間被解決了。

　　就似世間沒有事情能難倒他這位義兄一樣，無論是多難的事情，只要他告訴這位義兄，王海東總會輕描淡寫說知道了，然後轉身就被解決了。

　　說是義兄弟，但兩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親近，義兄弟只是維繫他們關係的一種橋樑而已。

　　李良泰從來不知道王海東心裡在想什麼，更不清楚王海東是什麼人。

　　在他成為天涼里第一豪富後，曾經有著某些別的心思，不過他還是很小心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利用別的渠道悄悄打探他這位義兄的消息。

　　這樣一個強大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出來，總會有跡可循才對的。

　　可是李良泰什麼也沒有打探出來，從表面上來看王海東只是洛水鄉的一個普通商賈，甚至生意還沒有他的大，可是這怎麼可能？

　　王海東替他解決那些危機的能力，是足以在洛水鄉稱雄一方的！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沒有打探出什麼，就越為惶恐不安，王海東的實力恐怕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但幸好，除開每年應有的財物收益分成外，王海東對他甚好，從來沒有就此額外要求他做什麼。

　　但李良泰心裡還是不安，些許財物分成能有一個這麼大的靠山，李良泰也不會短視到心疼這些財物分成。

　　他是不信王海東費盡心思讓他當上天涼里第一豪富僅僅是為了些錢財，他是怕，怕有一天王海東提出讓他很為難的要求，他到時又該如何去做？

　　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就在前幾天，義兄王海東通過傳音符說了一件事，那件事就是說他朋友的一個侄子要來天涼里，讓李良泰盡可能滿足他一切要求。

　　當時李良泰接到這傳音就覺得不妙起來，然後快速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王海東不喜的事情，所以王海東準備派人奪他財，將他從高處打落下去。

　　不過他思來想去，都確認自己沒有得罪這位義兄。

　　只是為什麼突然派人過來呢？

　　李良泰甚是不解，但這是王海東要求他做的第一件事，他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

　　事實上以王海東展露的實力，要是真的對他有什麼想法，他也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割而已。

　　李良泰只想弄清楚這事，於是他經過仔細一番斟酌，就給王海東發去婉轉的詢問，大意是他應該對他朋友的侄子照顧到什麼地步？

　　傳音符比消息符要高級，也更為昂貴，不過對李良泰這種人來說，也不太在意這種符箓的消耗，他當時只是焦急難耐等著王海東的消息。

　　只是等了一小會，他就收到了王海東的傳音。

　　「良泰，你辦事穩重，你的問話讓我很滿意，要是你不問，我還猶豫是否要將這事交給你去做，現在你問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問要做到怎樣的程度？如果他要你殺了鈿姬，那你就殺了，如果他要你將自己的頭割下來，那你也不要猶豫，如果稍有猶豫，必定是滅門之禍，切記切記。」

　　王海東平鋪直敘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這樣的兩句傳音讓李良泰由頭冷到腳。

　　鈿姬是他最寵愛的侍妾，這侍妾還是他與王海東去洛水鄉最著名的夜風樓，當時他一眼就看上了身為清倌人的鈿姬，然後王海東買下來送給他的。

　　想買下夜風樓的清倌人，要的不僅僅只是錢，李良泰畢竟只來自偏僻區域，要是靠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折騰多久才能將鈿姬買到手。

　　而王海東簡簡單單就做到了，他很愛鈿姬，現在王海東居然說如果那人讓他殺鈿姬，他就要殺了，如果要他死，那他也必須死。

　　這來的究竟是什麼人？

　　這絕對不會是王海東朋友的一個侄子。

　　他之前就懷疑王海東的背後有著強大的勢力支撐，而王海東可能只是那勢力一個負責事務的客卿，如果似他所想的，那來的恐怕就是那勢力派出來的人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他是王海東手上的一條狗，王海東又何嘗不是那勢力的一條狗。

　　現在他的主人的主人要來了，這由不得李良泰不惶恐。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四匹千山雪馬拖著的車輿緩緩停在了大宅門前。

　　李良泰收斂心思，在天涼里財力最為頂尖的他緩緩跪了下去，他的頭貼在冰涼的地板上，態度萬分的恭敬。

　　車伕只是瞄了一眼李良泰，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微微側身，掀開了帷幔，裡面的人走下了馬車。

　　高大車輿的陰影恰好將他的身體籠罩了起來。

　　李良泰不敢抬頭觀望，他隱隱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李良泰嗎？」那人的聲音粗糙如破鑼一般，很為難聽。

　　「是……我……就是。」李良泰事到臨頭，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起來，堂堂天涼里第一富你跪著作什麼？」那人的聲音忽然不再粗糙難聽，而是變成了一個正常男子的聲音，他顯然有些不滿。

　　李良泰心裡有些納悶，這人的聲音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

　　不過李良泰還是連忙爬起來，他頭微低，不敢看那馬車旁的大人物一眼。

　　「你可以回去了。」那人又說，這話是對車伕說的。

　　車伕微微躬身，然後坐上車，駕著車緩緩離去。

　　這車伕李良泰認得，是王海東的貼身護衛，每次他見王海東，王海東都只是帶著這車伕一人，實力深不可測。

　　現在這人被派來護送這大人物穿越野外到了天涼城，由此可見王海東對這大人物的重視。

　　「老王搞什麼鬼？把你嚇得像個鵪鶉一樣，你抬起頭來跟我說話。」這男子抬起頭看了一眼牌匾，然後抬腳向裡面走去。

　　李良泰抬頭時只能看見一個年輕的背影，他連忙跟了上去。

　　「你也不用害怕，我又不是野外那些吃人剝骨的怪譎，你怕什麼？」

　　「不敢，我只是對大人十分尊敬才這樣子……」李良泰巴結的聲音從院內傳出來。

　　「你也姓李，我也姓李，那以後你就是我叔父，不要這種畏畏縮縮的樣子，別人見了會懷疑的嘛，老王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

　　「都辦好了，大人明天就能過去儀鸞司……」

　　「你是我叔父，不要叫我大人。」男子有些無奈道。

　　「是，是，賢侄。」

第246章 愛財如命

　　夜已暗，儀鸞司府燈火通明。

　　燕歸來接過熱毛巾，抹了抹風塵僕僕的臉，才悠悠舒了口氣，他看向身邊站著的逯伯遠問：「那兩位回來了沒有？」

　　逯伯遠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儀鸞司府有四位幕僚，他最為信任逯伯遠。

　　燕歸來問的是另外兩位四安使，按理來說，四安使最好有一位坐鎮天涼城，但天涼里儀鸞司現在只有三位四安使，司裡的人手又嚴重不足，所以有些時候只能事急從權，會出現燕歸來三人都可能不在天涼城的情況。

　　畢竟天涼城有符牆，有完整的巡邏隊與力士符師，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圓惠大師今夜回不來了，奧公公已經回到司裡，正在房裡歇息。」逯伯遠恭敬回答。

　　儀鸞司府有讓四安使歇息的房間，也可以在這裡長住，奧公公向來忠君愛國，克己奉公，他是儀鸞司裡唯一一個長住儀鸞司的人。

　　燕歸來只是微微點頭，「你剛才說周凡已經來了，你讓他安頓下來，那準備讓誰跟他搭檔？」

　　「是一個新人，這新人是李良泰的一個遠房親戚，我也沒見過他。」逯伯遠想了想道。

　　燕歸來眉頭微皺，他斜睨一眼逯伯遠，「奧公公安排的嗎？」

　　「是。」逯伯遠點頭道，「李良泰與奧公公向來交好，他的遠房親戚過來要當力士，就是奧公公替他辦的手續，說人明天就能到。」

　　「那人的資料你看過嗎？」燕歸來又問。

　　「看過，從資料上來看沒有什麼問題，是洛水鄉九達里一個大商賈的兒子，那個商賈我也略有耳聞。」逯伯遠考慮過燕歸來會問，他早已經將資料背熟。

　　「商賈的兒子有武道天賦成為武者不奇怪，可是那些只會花把式的武者為什麼想做危險的力士？還跑來天涼里？」燕歸來面帶不解。

　　「資料上說他從小就憧憬著成為力士，所以……」逯伯遠說不下去了，力士又不是什麼高大上的職業，這話太扯了，可是資料上是這樣說的。

　　「不理他有什麼目的，鬼誓符起誓時給我看好就行，奧公公總不會做損害司裡的事情，那李良泰也沒這個膽子敢坑儀鸞司。」燕歸來沒有再細究，在他看來，要是真的出事了，那奧公公那蠢貨就背鍋吧，反正人是他引進來的。

　　「只是那商賈的兒子與周凡組隊……」燕歸來臉露猶豫之色。

　　「要不我想法拆開他們。」逯伯遠善解人意道。

　　新人入職，講究點的都會由司裡的資深力士帶著，可實際上沒有那麼多的講究，畢竟兩人搭檔習慣了，也不會想換搭檔。

　　再說這種事也沒什麼好帶的，敢進儀鸞司做力士的，都是有著一定經驗的武者，對於怪譎肯定有所瞭解。

　　不過規矩在那裡，關鍵時候拿出來用，誰也不敢說什麼。

　　這事不難。

　　「還是算了吧，就讓他與周凡組隊看看再說。」燕歸來想了想搖頭拒絕了逯伯遠這個提議，覺得沒必要這樣做。

　　官場上還是要講規矩的，奧公公都親自安排好了，他要再插手，他不是怕奧公公，而是那個蠢貨肯定會瞎想，到時奧公公說不定會針對周凡做些什麼，這樣就不好了。

　　「明天一早我還要出去一趟，你就替我提點一下周凡，別讓他糊糊塗塗的。」燕歸來緩緩閉目，揉了揉眉心道。

　　「是。」

　　……

　　房裡桌上放置著一盞羊角琉璃燈，將房間照得明亮起來。

　　坐在桌前的奧公公沉著臉，他正看著手上的典籍資料。

　　這資料是周凡的資料。

　　「這周凡憑一人之力就消滅了十三人腿大盜……就算除去其中的水分，年紀輕輕那也是一個不得了的天才。」奧公公自言自語道。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妒忌之色，這天才是燕歸來引進的，那自然是燕歸來這邊的人了，他就算想拉攏巴結一番，恐怕也難以將這少年收入麾下。

　　奧公公手上的資料更詳細，他甚至知道周凡是短命種。

　　但即使這少年是個短命種，只有三四年可活，但三四年也足夠讓燕歸來高升了，到時死就死了，根本不算什麼。

　　「還是大意了，沒想到破落的天涼里還會有這種天才的存在。」奧公公嘆了口氣。

　　如此一來，他就輸燕歸來一籌了，在儀鸞司，圓惠那個禿驢，他絲毫不放在眼裡，唯有燕歸來才是他奧公公的對手。

　　現在燕歸來引進了周凡這樣的天才武者，一來這可是一個很大的政績，二來這樣的天才進入儀鸞司，那將會成為燕歸來的左臂右膀，此消彼長之下，他就處於下風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也要想法找些高手來幫忙才行！」奧公公微微皺起眉頭，作為宮裡出來的人，爭權奪利是他最擅長的事，他可不能輸了，要是輸給燕歸來，那他想再進宮，那就成了奢望。

　　當然他沒有針對周凡做些什麼的想法，要是他這樣做，那他與燕歸來的矛盾就被放到桌面上了，儀鸞司會被他們兩人之間的鬥爭毀掉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身居高位者，應當顧全大局，這是他的乾爹常常教導他的。

　　提起乾爹，奧公公又是一臉的黯然，也不知道乾爹在宮裡過得好不好？

　　即使每次他傳信回去，乾爹都告訴他不用著急，說他在宮裡形勢一片大好，很快就能接他回宮，但遲遲沒有接他回宮，這就很說明情況了。

　　奧公公覺得乾爹是在安慰他的，沒有精明強幹的他在宮裡幫乾爹，乾爹說不定已經四面楚歌了。

　　奧公公又是深深嘆了口氣，他必須想法盡快回到宮裡才行，他出宮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再不回去，乾爹說不定就要讓那些奸詐小人給玩死了。

　　奧公公怔怔想了一會，才放下有關周凡的資料，然後拿起第二份資料，是有關李良泰那個親戚的。

　　本來李良泰來找他的時候，他也是有些訝異的。

　　這些商賈之家別的東西會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錢，為什麼要到儀鸞司做危險的力士？

　　以他這麼聰明的人立刻覺得不妥，就仔細喝問了一番李良泰。

　　李良泰當時苦笑說他那親戚就有這個愛好，他也攔不住，然後拿出了一大筆的錢財送給奧公公。

　　試問有哪個太監不愛財呢？他奧公公……同樣喜歡呀，他立刻眉開眼笑將錢財接了回來，並答應了此事。

　　不過答應歸答應，他還得仔細研究一下，別被人給陰了。

第247章 單雙

　　黑夜籠罩之下的天涼城發生悄然的變化，這一切周凡無從得知，他躺在床上靜思一會才閉上眼開始睡覺。

　　一進入灰河空間，周凡就看到坐在桌前吃著小糕點的胭脂。

　　胭脂抬眼看過來，她那纖纖玉指放下手中的一塊精緻糕點，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周公子你的修為為什麼沒有增長？你沒有吃破階丹嗎？」

　　「吃了，不過奇怪沒什麼效果。」周凡裝作有些疑惑道。

　　「不可能，我的破階丹怎麼會沒有效果……」胭脂微微側頭，很快她似想到了什麼似的，幽幽嘆了口氣，「你沒有吃，周公子現在還不信我嗎？」

　　胭脂臉上那哀怨的小表情能讓人心肝亂顫。

　　周凡視線游移，眼觀鼻，鼻觀心，這女人的魅惑實在太強了，稍不注意就會心神失守，被她帶著走，「我真的吃了，可是沒有效果。」

　　胭脂抿著殷紅的唇，雙瞳噙著眼淚，「該說的我都說了，沒想到周公子相信一個糟老頭子都不信我，那我就幫不了你了。」

　　她直視著周凡，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凡沒有說話面無愧色與她對視著。

　　對視了一會，胭脂輕笑了起來，她這一笑頓生百媚，百花失色。

　　周凡臉色平靜，但心裡卻在嘀咕起來，這女人長得實在太妖孽了，尤其是她輕笑也這麼凶。

　　「你不僅沒吃我給你的丹藥，甚至連丹藥瓶都沒有打開。」胭脂笑道。

　　「你是怎麼知道我沒打開丹藥瓶的？」周凡臉色微冷說，那丹藥瓶或許真的有問題，幸好他沒有打開。

　　「我的東西我當然知道。」胭脂用拇指與中指捻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她的動作很為優雅。

　　糕點吃下去後，胭脂才笑道：「看來你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那就沒意思了。」

　　「那瓶子裡面究竟是什麼？」周凡看著胭脂問，胭脂都這樣說了，瓶子裡面恐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知道啊？你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胭脂說完已經端起一青瓷茶杯，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不過裡面確實不是什麼破階丹，那糟老頭子太討厭了，每次都壞我好事。」

　　胭脂這樣嬌滴滴抱怨著，是因為霧告訴了周凡太多東西。

　　「如果我用一條小灰蟲，讓你告訴我呢？」周凡忽而開口道。

　　即使這女人開始時可能有害他之心，但周凡也奈何不了她，還要籌謀借助她的力量，因為沒有她的幫助，釣起來的東西就無法鑒定。

　　霧離開前對他說過，在船上，只要是前引導者同意交易，船就不允許他們坑騙登船者。

　　周凡之所以付出一條小灰蟲的代價，這是一種嘗試，看能不能與這女人建立起交易關係。

　　「你想與我做交易？」胭脂眨了眨眼，她的話語中似乎帶著一絲曖昧，「可是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明確告訴你，我可不會像那糟老頭子那麼熱心幫你。」

　　「不是幫，只是交易。」周凡淡淡地說，「難道你就不需要灰蟲和壽命嗎？」

　　引導者也可以釣魚，他們在船上無聊寂寞，就似霧那樣，霧喜歡釣起美食，他們也會有自己的欲望，有欲望的人就會有缺點。

　　周凡是在尋找胭脂的缺點。

　　「灰蟲和壽命我當然也需要，只是……」胭脂嬌笑了一聲，「我手上囤積太多了，所以暫時不想要了。」

　　胭脂說著她手中多出了一桿深灰釣竿，她一甩釣竿，灰色的魚線落在河上，很快就釣起一圓鐵盒子，她打開盒子，裡面的是面脂。

　　周凡心裡一沉，「我不明白，為什麼有灰蟲不想賺？」

　　胭脂又是笑了笑，「其實不是針對你，而是我有我自己的規矩，從我出現在這條該死的船上開始遇見的第一個登船者數起，我只幫助單數的登船者，而你……」

　　「而我是雙數的登船者。」周凡微怔了一下，要是這樣，那胭脂這規矩真的是太奇葩。

　　「我向來是與單數登船者作交易，雙數的時候就休息，當然前提下單數登船者不能觸怒我，要是單數登船者太蠢，我也懶得理會他。」胭脂甜甜一笑解釋道。

　　「其實你沒有打開那瓶丹藥，說明你還不算太蠢，不過可惜啊，你是雙數登船者，我是不會幫你的，從今夜開始，這船你一邊我一邊，要釣魚或船前進都可以來找我，其餘的就免談了。」

　　胭脂輕輕彈指，灰色的霧線在她指尖彈射而出，在甲板上留下了一道灰線，灰線將船分成了兩半。

　　周凡沉默，他隱隱覺得這次胭脂應該沒有說謊，要是這樣，那就糟糕了，不過他想了想道：「難道你設立這條規矩，就不可以改變嗎？」

　　「當然可以改。」胭脂瞥了一眼周凡，「其實無論是我，還是哪個領航員，都希望船能到達終點，可是你們這些登船者老是失敗，我都幾乎放棄了。」

　　「所以如果有登船者能證明他是可以到達終點的，那我當然願意與他做交易。」

　　「這怎麼證明？」周凡冷笑了一聲，「我說我能做到，你也不會信吧？那你這規矩直接說不能改變不就好了，何必說這樣的話來敷衍人。」

　　「身為智慧與美貌並存的美女子，當然不會空口無憑，所以我制定了一個測試的小辦法。」胭脂白了一眼周凡道。

　　「什麼辦法？」周凡眼露警惕之色。

　　胭脂攤開手，一縷淺淺的灰霧飄來，捲成漩渦狀，很快變成了一張兩個巴掌大的硬紙片，紙片雪白無字。

　　胭脂看著白紙，她臉上露出有趣的表情，這是她睡醒遇到雙數登船者最喜歡玩的遊戲，可以看到那些登船者臉上露出絕望之色，她就覺得很為開心。

　　從來沒有雙數登船者能通過這個遊戲的測試，算是她的一個惡趣味。

　　胭脂抬起頭，用那雙春水眸子看著周凡：「你認為一個登船者，怎樣才有可能推動船到達終點？」

　　這個問題讓周凡眉頭微皺，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想你們這些引導者也不會知道。」

第248章 變數遊戲

　　要是真的知道什麼登船者能到達終點，那引導者們就不會被束縛在這船上，直至幾乎斷絕了心思。

　　胭脂露出淺笑，「這個問題在沒有到達終點前，誰的答案都不會準確，或者就連船也不會知道，不過我根據你們這些登船者的表現，卻漸漸有了一個推測。」

　　「什麼推測？」周凡對胭脂的話表現出了足夠的興趣。

　　「那麼多的登船者，男女老少有美有醜、天資好的愚笨的……甚至天賦超絕得讓我也妒忌不已的……智慧高絕得好似妖孽一樣的……總之我見過太多的登船者了。」胭脂眉眼之間難得露出一絲疲憊。

　　胭脂這話表明了她之前所謂只有十一個登船者的說法是騙周凡的，不過周凡沒有開口，只是靜靜聽著。

　　「可是無論什麼樣的登船者，他們的結局都是失敗。」胭脂的臉色有些冷，「所以我就在想，登船者能否到達終點與天賦資質什麼的無關，要想到達終點，靠的是氣運。」

　　氣運？周凡愣了一下，霧也有類似的說法，不過他想，這些引導者都快被數不勝數登船者的失敗打擊到了才會這樣子想。

　　「又或者說是運氣，這個都一樣了。」胭脂笑道，「看你樣子你似乎不信，不過不管你信不信，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所以你口中的測試跟氣運有關？」周凡微微皺眉問。

　　「確實有關。」胭脂豎起手中的硬紙片，紙片上面開始不斷跳動鮮紅的數字，由二跳動到八再由八跳動到三，三跳動一……

　　紙片上的數字不斷跳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瞬換一個，並且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這是我從一個有趣的地方得到的一件道具，它被稱為變數紙，會不斷隨機變換數字，數字限定於一到十。」胭脂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後只要我將手指一點紙背的中心，它就會停下來。」

　　胭脂輕輕碰了一下變數紙的背面，上面的數字停在了『四』上面。

　　她又放開手指，碰了一下正面數字，數字又不斷跳動變幻起來。

　　「遊戲很簡單。」胭脂鬆開手，變數紙懸浮在她的身前，灰霧飄來將變數紙籠罩了起來，「你喊停，我才讓它停下來，然後你就猜它的數字，如果你能猜中十次數字，那就說明你是一個有氣運的人，這樣的人我還是願意跟他做交易的。」

　　「你放心，我不會作弊的，作弊的遊戲就沒意思了。」胭脂又笑了笑說。

　　「……」周凡眼角跳了跳，胭脂當然沒必要作弊，因為要連續猜中十次數字，單純從概率而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運氣多好的人才能連續猜中數字，這個遊戲實在太扯淡了。

　　胭脂見周凡沉默不做聲，她臉上笑容不減：「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以後你再想玩這遊戲都不會有了，也別再跟我提交易的事情。」

　　拒絕那就直接沒機會了，要是不拒絕，可是又贏不了，徒遭羞辱而已。

　　周凡眉頭微蹙，這胭脂似乎不是說笑的。

　　不過很快周凡臉色微變，他臉上露出一絲訝然，但他控制得很好，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胭脂眼裡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她從來沒有見過需要玩遊戲的登船者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人是怎麼了？

　　「萬一我猜中了，我如何確保你不會反悔？」周凡緩緩道。

　　胭脂細眉微挑，她心裡覺得有些怪異，她聽周凡的口氣，周凡似乎有把握能猜中數字，這怎麼可能？

　　胭脂作為領航員，可是能看到登船者的修為能力等情況，這周凡並沒有透視變數紙的能力，又怎麼可能猜得中？

　　「如果你真的能猜中，說明你是一個有大氣運的人，我為什麼會反悔？」胭脂心裡這樣想著，她有些隨意道，「要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向船起誓，我們這些人一旦起誓，要想反悔，船也會根據誓言嚴格懲罰我們，這點，那糟老頭子有沒有跟你說過？」

　　霧沒有跟周凡說過，不過胭脂都這樣說了，他就點頭道：「那你起誓吧。」

　　胭脂眼睛轉了轉，然後毫不猶豫舉起手起誓，一縷灰霧沿著她的掌心鑽了進去，關於這點她沒有說謊，反正她不打算反悔，發個誓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發完誓後，她為了以防萬一，想了想道：「我需要改變一下遊戲規則。」

　　「怎樣改？」周凡臉色微凝。

　　「你先說出一個數字，我才將變數紙弄停。」胭脂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反正是為了測試你的氣運，如果你運氣真的好，我想先停還是後停，都沒有區別。」

　　胭脂這是怕周凡真的有看穿灰霧的能力，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擔憂周凡耍什麼小花招了。

　　周凡臉色有些難看，胭脂的話讓他有些難以辯駁，說到底，這個遊戲規則掌握在胭脂手裡，能讓胭脂發個誓就不錯了。

　　周凡很快鎮定下來，這樣也好，可以替他測試一件事，不過他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他看向胭脂道：「萬一我通過了測試，你將交易的價格提得很高怎麼辦？」

　　胭脂瞥了周凡一眼：「我不是這種人，我醒來的第一時間，有些事船早已經告訴我了，你與那糟老頭子的交易價格，半月壽命一次鑒定又或者一條灰蟲三次鑒定之類，現在直接延續舊例就好。」

　　胭脂連升價的興趣都沒有，因為她不信周凡能猜中。

　　他抬眼看向被灰霧籠罩的變數紙：「我猜第一個數字是三。」

　　胭脂將手伸進灰霧中，她輕點了一下變數紙的背面，灰霧才漸漸散開。

　　周凡看到變數紙上寫到的鮮紅數字三，他臉上沒有任何笑意，而是平靜道：「我猜對了。」

　　胭脂的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不過這只是第一次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灰霧又將變數紙籠罩了起來。

　　「七。」周凡開口說出第二個數字。

　　胭脂探手進去點了一下紙背，灰霧驅散，變數紙上的數字赫然是周凡說的七。

　　她愣了愣，又讓灰霧籠罩變數紙：「再來。」

　　「一。」周凡沉聲說了第三個數字。

　　灰霧很快散開，第三個周凡依然說對了。

　　胭脂心裡微驚，這周凡……

　　第四個數字周凡說是六，變數紙上面依然同樣是六。

　　接下來的五個數字周凡都說對了，就似乎他要什麼數字，變數紙就會開出什麼數字。

　　胭脂心裡一片愕然，這真的是邪門了，以前玩這個遊戲，有人運氣好碰中兩三個就不錯了，現在一下子說中了九個，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數字就連她預先都不知道。

　　「第十個數字是六。」周凡臉色不變說。

　　這是最後一個數字了。

第249章 化譎水

　　「你說是六？確認嗎？」胭脂看著被灰霧籠罩起來的變數紙，她沒有急著去觸碰變數紙，讓變數紙停下來。

　　她想讓變數紙好好地轉一會，她覺得此事說不出的詭異，就算以她的見識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荒謬的事情，一個人的運氣能好成這樣子？

　　「確認。」周凡臉色平靜，他的眼裡沒有任何喜意，就似說著一件最為尋常的事情。

　　胭脂冷哼一聲，她將手探進灰霧裡面，在指尖觸碰變數紙背面的時候，她用手輕輕摸了一下背面。

　　她這樣做，能讓停下來的數字往前跳動三位，她心裡想，總不能這樣還猜得中。

　　胭脂怕被周凡說她作弊，她手如常縮了回來。

　　揮了揮羅袖，灰霧散去，胭脂美眸也瞪大了一絲。

　　變數紙上的數字依然毫不意外是鮮紅的數字『六』。

　　胭脂有些傻眼了，她傻傻的樣子出乎意料的可愛。

　　周凡臉色依然平靜，沒有露出任何喜悅之色。

　　「你贏了，為什麼一點也不高興？」胭脂很快恢復平靜道。

　　「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對於氣運之子而言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看來我就是你說的氣運之子。」周凡淡淡地道。

　　「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嗎？」胭脂那雙眼染上了怒意，他肯定是作弊了，狗屁的氣運之子！

　　這本來不過是她苦中作樂的遊戲而已，但現在她居然輸了！

　　「不管怎樣，我贏了，你想反悔嗎？」周凡臉色平靜道。

　　胭脂氣得胸脯顫了顫，她氣極而笑道：「我都立下誓言了，當然不會反悔。」

　　不知出於何種緣故，船由得他們這些引導者胡來，但是基本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除非想似一些引導者一樣不想活了……

　　「你現在要釣魚嗎？」胭脂只是看了一眼四方桌，灰霧捲動，七根釣竿、沙漏、琉璃球都一一顯現在船上。

　　周凡看向琉璃球，琉璃球內有著十三條大灰蟲，兩條小灰蟲。

　　如果說他現在需要什麼，那就是突破抗擊段境界的丹藥，就算不為抗擊初段，也要為抗擊中後段考慮。

　　只是這處河面肯定沒有這種丹藥。

　　他現在儲存的灰蟲有些多，也是時候消耗一些了。

　　「先讓船前進二十米。」周凡看向胭脂道。

　　胭脂朝琉璃球招了招手，琉璃球向她飄來，她從裡面取出了一條大灰蟲，前進二十米需要四條小灰蟲，也就是一條大灰蟲。

　　大灰蟲化作灰色的光團，沉入甲板內。

　　與以往一樣，黑鐵桅桿升起，灰霧化作的船帆被突兀起來的風吹得展開。

　　船一躍二十米，才落在一處河面上。

　　胭脂坐在桌前，她無聊呵了口氣。

　　周凡沒有理會這美得不像話的女子，而是拿起了淺紫釣竿。

　　淺紫釣竿就是藥物釣竿，他來到欄杆上一甩釣竿，淺紫色的魚線垂在河面上。

　　很快魚線就繃緊，他一提釣竿，魚線末端八爪狀扯上來的卻是一個黑壺。

　　黑壺沒有任何的光澤，壺身有兩個拳頭大，壺口收窄得只有一個拳頭大。

　　拿在手裡幾乎沒有任何重量。

　　周凡觀察著手中的黑壺，他揭開壺蓋，裡面黑漆漆一片，搖動時，才看到黏稠的液體微微晃動。

　　他皺起了眉頭來，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丹藥。

　　空中漂浮著的琉璃球已經被扣去了四條大灰蟲，他現在還剩下八條大灰蟲和兩條小灰蟲。

　　在這裡釣魚可是一次魚餌就需要四條大灰蟲。

　　周凡沒有繼續釣，他需要先辨別一下這黑壺裡面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現在一條小灰蟲對周凡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拿著黑壺與釣竿走了回去，將黑壺遞給胭脂，「麻煩幫我鑒定一下。」

　　胭脂接過黑壺，她揭開壺蓋瞄了一眼，她又蓋上了壺蓋道：「這是化譎水。」

　　「化譎水尋常人喝下去，要不是死了就是會轉化成怪譎。」胭脂將黑壺遞回去。

　　周凡接過黑壺，他愣了愣，難道這次釣起的是毒液？

　　「你說尋常人？」周凡敏銳捕捉到胭脂話裡的字眼，「那武者喝了會如何？」

　　「武者也是尋常人。」胭脂瞥了一眼周凡，「化譎水製作出來有其用途，這是給你們這些譎人用的，只有譎人服用化譎水，才能安然無恙。」

　　「譎人喝下化譎水，能在短暫時間內，使得譎人能力極大化，到達一個難以想像的程度。」胭脂沒有隱瞞的意思，很盡責地將化譎水的作用說了出來。

　　「極大化到什麼程度？」周凡認真細問道。

　　「這個就要看是什麼譎人服用了，你的譎人能力很不錯，如果是你服用，那就近乎擁有肉.身不滅的能力，只要對方不破壞你的心臟又或者斬下你的頭顱，恐怕都殺不死你。」胭脂緩緩說道。

　　周凡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即使他現在擁有《紫金八甲》和藤木甲冑等防護手段，但難保不會遇到特別厲害的武者又或者怪譎，能擊穿這些防護手段，一旦防護手段被擊穿，這化譎水在關鍵時刻就能救他一命。

　　化譎水比他想像的還要不錯。

　　「會有什麼副作用嗎？」周凡想了想又問。

　　「副作用在於，譎人能力極大化過後，你的譎人能力將暫時無法使用，這種狀態大約持續一個月就會慢慢恢復過來。」胭脂回答道。

　　周凡又問了好幾個關於化譎水的問題，確認沒有問題之後，他才將化譎水收了起來。

　　周凡看著琉璃球遊蕩的灰蟲，他猶豫了起來，現在等同於還有兩次釣魚機會，要不要繼續呢？

　　不過周凡想了想，還是決定保留這兩次釣魚機會，等踏入抗擊中段再考慮是否要繼續。

　　「以前我和霧是一條灰蟲，三個鑒定機會，如果鑒定機會沒有用完，可以兌換成小問題，這個你知道嗎？」周凡看向胭脂道。

　　「你問吧，你也知道太有價值的，我不會告訴你。」胭脂一臉冷漠道。

　　「你給我的那藥瓶裡面裝著的是什麼？」周凡想先搞清楚這個問題，付出代價的問題，也不怕胭脂會說謊。

　　「裡面只有幾顆碎石子。」胭脂毫不猶豫道。

　　「碎石子……」周凡愣了愣。

　　「你該不會以為是什麼爆炸品又或者毒氣什麼的吧？」胭脂臉露譏笑，「難道你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會繼續沉眠，我可不會殺你，那藥瓶只是逗一下你而已。」

　　「我死你會沉眠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以為你不想醒來。」周凡搖了搖頭道。

　　「睡得太多，總會厭煩，我可不想這麼快沉眠，不過你說得對，有些領航員願意一直沉眠，畢竟就算在夢中……」胭脂忽然停住了口，「你要問的第二個問題趕緊問吧。」

　　「你們在沉眠的時候會做夢嗎？」周凡有些好奇問。

　　「如果這是第二個問題，你給出的代價太低了。」胭脂臉色微冷拒絕回答。

　　「你說霧騙我，是假的嗎？」周凡最終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太有價值的胭脂不會回答，他只能隨便問了一個。

　　「假的，是我騙了你，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你們具體談了什麼。」

　　這一番折騰，周凡還沒有練習刀法就被騰挪出了灰河空間。

　　周凡一離開，胭脂那張沉魚落雁的臉就冷了下來，她低頭看著甲板，用力踏了好幾腳，踩得船板咯咯作響，她恨恨道：「肯定是你，是你在弄虛作假幫他，要不然他肯定猜不中的。」

　　「我這麼貌美如花的弱女子你不幫，幫他？」

　　「你就是一個兔兒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