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初唐大農梟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連載中)

 
mk2258 2019-6-8 14:36: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 54867
mk2258 發表於 2019-8-3 14:03
第一百二十章行軍途中





    於秋讓李世民不舒服,完全是因為李世民先讓於秋不舒服了。

    派個已婚婦人在自己身邊做跟屁蟲算怎麼回事?

    最關鍵的是,這個跟屁蟲還總愛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他卻不知道,李秀寧之所以這麼盯著他,是因為她覺得,於秋自從出了洺州城開始,所有下達的軍令,都是帶兵的學問。

    首先就是計算糧食軍餉配給,以及馬力和選擇行軍路線這個方面。

    夏日天氣熱,上午於秋只讓大隊在天濛濛亮到太陽完全升起的這一個半時辰裡趕路,由於全軍配備的都是耐力極強的突厥馬,連續奔跑一個半時辰,不管是馱人的良種戰馬,還是馱糧食補給的普通戰馬,基本都能承受的起。

    以這些馬大約三十公里的時速,一個半時辰就能直接在地勢平坦的河北官道上跑出去一百八十里左右。

    然之後就是紮營休息,埋鍋造飯了。

    鬼面騎士是不可以喝生水,吃任何軍糧以外的食物的,人畜都是如此,營帳也不是像傳統的軍營那般,需要砍伐木頭,慢慢搭建。

    直接驅馬入樹林,用九千匹馬的蹄子將雜草踩兩遍,驅走了蚊蟲野獸之後,每人選兩棵相近的樹,把馬拴在樹上里**料,點一圈由艾草活泥巴曬製而成的蚊香,系一張羊毛結成的大網子,就能躺在網子上開始睡覺。

    這樣選擇在白天的樹蔭下睡覺,被蚊蟲叮咬的情況會少很多,此外,所有人都穿著清涼透氣的絲織內衣睡覺,睡眠質量通常也會很好。




    等到了將近黃昏時分,大家再度起床煮飯,吃用過後便收拾好東西,再度起行,同樣是一個半時辰的快速奔行,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停止行軍。

    然之後,就是連夜收集草料,烹製馬糧了。

    沒錯,即便是馬,於秋也不允許它們肆意的吃荒野上的草料,和人戴著的紗布口罩一樣,馬嘴上也有一個罩子,防止他們隨意進食,或者是吸入病菌受到感染。

    而且,所有軍士們收割上來的草料,都須得用開水燙過,切碎了之後,攪拌在磨碎的豆醬豆渣裡發酵一夜,再餵給馬吃。

    於秋專門分配了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來給大家來做這些事情,基本每個人都能輕鬆的完成烹製馬料的工作。

    而在夜裡入睡前最後一件事情,便是整理內務了,所有的人都必須用燒開了的水洗澡,並且將分別掛在三個馬脖子上的六個水囊灌好涼開水。

    反正白天他們都睡足了四個時辰,夜里基本沒有瞌睡,除了放哨的人員,大隊人馬在後半夜天氣最涼快的時候,才會鑽進可以防蚊蟲叮咬的睡袋休息一個多時辰,天麻亮的時候再度起身上路便可。

    這樣每天早晚用三個時辰快速趕路,用四個時辰吃飯烹製馬料和整理內務,五個時辰睡覺的趕路模式,不僅能讓大軍感覺很輕鬆,還達到了一日行軍三百六十里左右的效果,在李秀寧這個慣於帶兵作戰的女將經歷過一天這樣的趕路模式之後,頓時便知道了它的厲害之處,同時更感覺到了於秋的可怕。

    因為他會針對大軍的所需,提前準備好所有的物資器具,燒飯煮水的鍋多大合適,水囊裝多少水,能夠供人馬一天飲用,食物材料如何配給,能保證人和馬的體力補充,甚至一塊驅蚊的蚊香能燃燒多長時間,都在他的精準計算之內,跟著他,不管是人是馬,幾乎不受什麼累,就跑到了三百多里之外。




    要知道,保持士兵精氣神不虧,是能很大程度放大他們的戰力的,這些鬼面騎士團的騎士原本只是普通的馬賊,充其量只是騎術稍微比別人優勝一些,但一直保持在精神狀態良好的情況下於敵軍接戰,他們也能爆發出精銳騎兵的戰鬥力。

    蘇定方是個十分有領悟力的將才,他從不覺得,士兵靠強悍的體力,就能在戰場上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一個正常人,你就算比別人強些,也不可能有多麼巨大的差距,但是,一群令行禁止的人組成軍隊,卻能將這支軍隊的戰鬥力提升到一個比同人數軍紀不明的軍隊強很多的層次。

    所以,他吸收了於秋訓練那些饑民時的一些方法,培養這些人的服從性,從草原上就開始在練,一路往洺州趕的時候也在練,現在,有了五天系統的駐地訓練之後,他們的服從性已經有了很大的提高,至少在作息上他們聽招呼,懂得了軍中配備的各種器具的使用方法。

    “難怪蘇定方能帶著兩百多人,就在草原上搶回那麼多的牛羊馬匹。”感受到了於秋對自己的反感之後,將視線移開的李秀寧開口道。

    “靠正確的管理方式,精準的計算,只能讓他帶領的軍隊少出現意外,爆發出更強的戰鬥力,卻並不能完成超出他們最大能力的目標。他之所以能帶回這麼多的牛羊和人手,主要還是因為他這個人的思想品德好。一個致力為民的人,必定會得到人民的擁護。”於秋抬頭看著遠方的星空,用拽拽的語氣道。

    後半夜輪到於秋守夜,早早的他就讓蘇定方和羅成睡下了,他選擇放哨的地方在樹林不遠處的一個高坡上,倒是適合觀星看月亮。

    “'一個致力為民的人,必定會得到人民的擁護'。你這句話說的好,蘇定方去草原上搶劫突厥人,是想養活洺州的漢民,得到大家的擁護不奇怪。

    可是,你現在是要帶著他們去殺你自己的族人,我想請問一下,他們憑什麼擁護你?”李三娘複述了於秋的一句話後,用質問的語氣向他道。

    “因為,我的那些所謂的族人,就是讓北地的百姓沒有糧食可以吃的人,難道你不覺得,讓劉黑闥這樣的造反派,跟那些讓北方百姓變的淒慘無比的人拼命,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嗎?”於秋繼續抬頭看天道。

    聞言,李秀寧沉默了,於秋說的很有理,但是,她不相信於秋是一個那麼高尚的人,如果像於秋這樣的人在北方作亂,那麼他的威力,將會是劉黑闥的十倍百倍,她甚至都不覺得,領兵五萬的李世民能夠戰勝現在的於秋,更何況一個有可能吃下劉黑闥殘部或者范陽盧氏的於秋。

    所以,這次是她主動要求跟著於秋的,在她身邊的青鸞和白鳳都帶著信鴿,如果發現於秋有自立的心思,她會第一時間傳信給李世民,讓他早做準備。

    “你能不能看著我,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滅了盧氏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半響之後,李秀寧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她知道,自己即便是問了,也可能得到於秋的一個謊言,但如果把他的謊言往相反的方向想,或許自己就能得到一個正確的答案呢!

    “你真的要我看著你說話?”於秋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道。

    李秀寧認真的答道,“是的。”

    “那麼,有沒有人告訴你,這種士兵穿著睡覺的衣衫,胸口是開了衩的?”於秋皺著眉頭道。

    聞言,李秀寧慌張的低下頭,果然看到了一幕些讓她羞愧難當的畫面。
mk2258 發表於 2019-8-3 14:03
第一百二十一章伸過來的黑手





    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惱羞成怒的生物,不管她們自己怎麼露,只要男人看了,就是男人的錯。

    也虧得原主是練過功夫的,否則,於秋一定會被李秀寧這一耳光給扇暈的。

    “就你這種不講道理的性格,哪個男人能忍受的了,我現在都有點同情那位叫柴紹的駙馬了。”閃過了李休寧的一巴掌之後,於秋吐槽道。

    聞言,本來只是有些羞怒的李三娘只覺得腦門子充血,顧不得找件衣服換上,直接就揮拳朝於秋襲來。

    她與柴紹之間的傷疤,早已成為了她的禁忌,就連皇帝李淵也不敢揭,何況是於秋這個她本來就有提防之意的外人。

    “喂喂餵,我好歹是經過了你的同意才不小心看到的,你這樣對我出手,難道良心就不會痛嗎?”

    於秋這樣說著,雙眼視線又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位置,頓時便讓李秀寧覺得,這人是故意在輕薄自己,手中的勁力頓時又大了幾分。

    其實,光從武藝上來講,兩人的差距並不大,拳腳拼鬥,一時半刻是分不出勝負的,然而,爆怒的李秀寧此時只想給於秋來一記狠的,出拳出腳的章法就亂了,原本武人一拳一腳的拼鬥就變成了她與於秋胡亂的扭打在了一起,甚至有些不可開交的架勢。

    耳朵裡聽到有馬蹄聲向這邊靠近的於秋想喊停,可發狂的李秀寧根本就不理會他。

    這邊的打鬥聲毫無意外的引起了不遠處那些連夜騎行的路人的注意,很快,就有幾人打馬向這邊靠近了。

    “敢問……”

    為首的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馬快,直到於秋和李秀寧二人身前不到一丈遠的地方才勒住馬,才剛剛開口想問點什麼,卻面色僵硬的愣在了當場。

    聽到來人聲音的李秀寧也是突然愣住了,頓時停止了對於秋的瘋狂進攻,將與他的距離拉開,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般。

    “秀寧,真的是你嗎?這深更半夜的,你,你,你,噗!~……”

    那人看到李秀寧單薄的衣衫,凌亂的頭髮,再回想起剛才她與於秋擰在一起的姿勢之後,當即就噴了一口老血出來,身體直直的往馬背後仰倒下去。

    對於這位一言不合就吐血的老兄的身份,於秋只用了一秒的時間就猜到了,這回,自己算是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於秋正欲跟這位被親兵險險接住的柴駙馬解釋解釋呢!卻見李三娘開口道,“現在你應該體會到我撞見你跟那些賤人在一起胡天黑地時的心情了吧!”

    “噗~!……”

    剛剛被扶起的柴紹聽了李秀寧這一句,再度噴了一口老血出來,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任何正常的男人,知道自己被人綠了之後,都會霎時間氣的血灌瞳仁,更何況,他是受累奔波了上千里,帶著滿心誠意而來解釋誤會的。

    此刻,他只覺得,自己的一腔誠意全都餵了狗。

    “給,給我殺了這兩個賤人……”緩過氣來的柴紹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面色尷尬的於秋,和一臉得意狀的李三娘道。

    “我看誰敢。”

    李秀寧一聲吼,柴紹身後那些準備抽刀的親兵頓時就軟了,她可是李唐的公主,即便是做了什麼錯事,也不是柴紹這個駙馬能處置的,對她動刀子,那就是造反,至少要被夷三族。

    而這邊的響動,也引起了宿營地那邊其它負責放哨的鬼面騎士的注意,紛紛跳上馬背,吹響了呼哨,往這邊趕來。

    見屬下的人被李秀寧鎮住,柴紹更氣,掙開了扶著自己的親衛,就拔刀向前衝去,不過揮刀之前,他腦子裡驟然清醒了。

    剛才若是屬下的人真的對李秀寧出手了,事情只怕就不可挽回了,他柴家現在畢竟是在李唐這艘大船上謀食吃的,李淵翻手就能滅了他柴家,自己可不能作死害了整個家族。

    所以,他將刀鋒一轉,向於秋的胸口劈來。

    柴紹的武藝其實也不錯,不過,急怒攻心之下連吐了兩大口血,跑動的腳步都有些虛浮,又哪裡來的力量和速度,於秋輕易的一側身就躲過了他的這一刀,腳下一絆,柴紹頓時便惡狗搶屎一般的撲倒在了地上,啃了滿嘴的黑泥。

    “今日我與你不死不休。”從地面上爬起來的柴紹將泥巴吐出來之後,再度將刀握在手中,胡亂揮舞著向於秋砍來。

    就剛才的這一刻,他可是把一輩子都沒有受過的侮辱全都承受過了一遍,理智都已經開始喪失了。

    於秋可不敢讓他的刀傷了自己,冷靜躲避的同時,一計刀手向柴紹的後脖子砍去,想將他打暈了再說。

    然而,這個時候動作完全沒有規律可言的柴紹正好轉了一下頭,於秋砍後脖子的刀手,頓時便成了抽柴紹耳光的巴掌。

    “啪!~”

    一記響亮在夜空中迴響,柴紹臉上頓時多出了一個巴掌印,而看到這一幕,沒心沒肺的李秀寧居然笑出了聲來。

    柴紹眼見鬼面騎士們向這邊圍了過來,心知今日這事,只怕是由不得自己,便將手中的腰刀一扔,伸出手掌舉過頭頂道,“我柴紹今日在此立誓,與你二人不死不休。”

    說罷,他便跨身上馬,往來時的路上打馬而去,讓呆立當場的於秋一陣鬱悶。

    “你這個夫君,確實不咋地。”於秋讓前來詢問情況的蘇定方等人回去休息之後,一邊整著有些凌亂的衣衫,一邊道。

    卻不想,剛才還沒心沒肺的大笑的李三娘此時卻已經嚶嚶的抽泣起來。

    “喂喂餵,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欺負了別人,自己反倒哭起來的人。”

    在哭泣的女人面前,男人似乎天然的就有錯,雖然李秀寧哭泣的原因和於秋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卻讓於秋很不舒服,甚至有點愧疚感。

    “我沒有欺負他,是你欺負了他。”李秀寧帶著哭腔道。

    此時,她一點也沒有了統帥千軍萬馬的氣勢,完全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人。

    可惜,於秋不會因為她的這個狀態,就對她升起什麼憐愛之心,惱火的道,“我就放個哨,看個星星,我招誰惹誰了?就蹦出來個不死不休的仇人,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為什麼要扯到我身上來。”

    “都不死不休了,還做什麼夫妻,反正這事你不想攤上也攤上了,之後父皇肯定會問罪的我倆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李秀寧不想在一個男人面前過多的表現自己的軟弱,說完之後,就快步的往自己放馬匹行李的方向而去,只剩於秋和不遠處自顧自的嚼著胃裡的草料的大黑無辜的對望。

    這個鍋,倒真是背的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以於秋的智慧,倒是不難想到柴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那個想要設計自己的人在長安散佈謠言的目的,就是想給自己拉仇恨。

    只是經過這件事之後,於秋才意識到那人的能量有多大,想來,此時在世家圈裡,已經開始傳播另一種流言了,如果讓他們知道,是於秋推動劉黑闥對世家豪強和盧家動刀子的,那麼,於秋很快就會成為世家公敵,而且,這個人還可能會挑撥他和李唐朝廷之間的關係,借李淵之手來滅了自己。
mk2258 發表於 2019-8-3 14:04
第一百二十二章早有妙計





    前路多荊棘,於秋只有把自己的刀磨的鋒利一些,才能將其斬斷清空,讓自己活的輕鬆一些。

    世家公敵又怎麼樣?來自李淵的敵意又怎麼樣?掌握了實力,這些都是浮雲。

    在一馬平川的北方大地上,誰掌握了最強騎兵,誰就是王者,而目前活動在這片區域的四股軍事力量中,於秋的騎兵是最多,最強的,所以,他才敢囂張對李世民說,'要不咱倆打一仗'。

    不過,正當李秀寧以為於秋會帶領這支北方最強騎兵奔赴易州,與劉黑闥合力壓垮盧氏聯軍的時候,卻發現於秋的行軍路線是范陽以北的慎州方向。

    “莫非你以為,盧氏戰敗之後,會往慎州草原方向逃生?”李秀寧在大隊人馬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向於秋詢問道。

    “如果你了解盧家的發家史,就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了,幾百年前的時候,盧家就開始散居在幽燕之地,對於草原,他們比任何中原世家都熟悉。不過,我去慎州可不是因為盧家敗了會往這邊走。”於秋把話說到一半就閉口道。

    他一早就說過,劉黑闥現在根本沒有攻破范陽的實力,那麼,盧氏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往任何方向敗走的情況,所以,想要擊敗盧氏,還得在范陽,還得靠於秋自己。

    而作為一個後世人,於秋覺得,將人命填在戰場上面是一件很傻的事情,開動腦筋,用智謀,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才是正確的方式。

    於秋用的第一計,就是讓洺州別府的盧士讓將北地各州的糧種調到洺州,高利放貸。

    洺州的糧種多了,其它各州的就少了,所以,失去了希望的各州百姓,比洺州的百姓更快的挺不住了,紛紛開始向外地逃難,導致了這些州縣人煙稀少的景像極其嚴重,尤其是靠近慎州方向的州縣。

    在這樣的環境裡,於秋才更加好隱藏自己的踪跡,伺機給盧氏致命的一擊。

    畢竟,鬼面騎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神出鬼沒,以超強的機動力,出其不意的打擊敵人,才是他們的特性。

    而為了求穩妥,急於召集人手以兵力優勢對付劉黑闥的盧氏,大量了收編了這些逃難的百姓中的青壯。

    要知道,盧氏平時豢養的門客武士不過萬餘,加上河北各個地方豪強和山東各家召集過來的客軍,也不過是三四萬人而已,而現在范陽城內聽命於盧氏的守軍卻已經高達十幾萬了,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周邊各州的青壯百姓,他們來幫盧氏守城沒別的原因,因為盧氏給飯吃。

    這些人對於盧氏根本沒有忠心可言,純粹是為了一口吃的,所以,於秋的第二計,就是派董放以盧氏家僕的身份打入到他們內部,秘密拉攏,煽動。




    有董放在,這些百姓們平時飯沒少吃,但根本不會幫盧氏打硬仗,上次大敗劉黑闥,就是盧氏嫡系族兵親自出手打的,殺死了劉黑闥八百親兵和一萬多精銳,盧氏族兵也死傷也超過了五千。

    非常了解范陽的於秋知道,即便是盧氏這樣的百年世家,也最多只會在糧倉裡囤積可以食用三年的糧食,因為屯再多了也沒有用,以當下的倉儲技術,三年以上的陳糧根本就沒法吃。

    可如今范陽盧氏要養活的人翻了十幾倍,原本可以吃三年的糧食,現在最多也就只能吃兩三個月而已。

    所以,不只是劉黑闥,固守了一個多月的盧鴻此刻應該也十分想要結束戰爭。

    洺州落入了李世民手中,等於徹底切斷了劉黑闥的退路,甚至是斷了他的根基,老辣如盧鴻,不會不考慮藉此機會結束戰爭。

    現在盧鴻唯一擔心的就是於秋在不合時宜的時候跳出來鬧將,不過,他和所有盧氏的其它人一樣,天真的以為於秋所有的謀劃只是想爭家主之位,不會讓盧氏真的受損,要是按照現在這個情形走下去,盧氏對於北方的控制,必將會更上一層樓,成一家統攬一切的局面,因為所有的中小世家豪強都被劉黑闥清洗了。

    而這,正是於秋的機會。

    一個在盧氏的人看來,絕對不會傷害盧氏根本的人,從一開始就想要毀滅這個家族,那麼,他所有做出來的所有計劃,都會出人意料。

    “你這個人好沒意思,說話只說一半。”李秀寧鬱悶的白了一眼於秋道。

    於秋笑了笑,不理會她,找了個離她比較遠的地方休息去了。

    當一種誤會從外部傳到內部的時候,是一種很不好的苗頭,於秋能夠忍受長安那邊漫天的謠言,卻不能忍受自己的兄弟們,把李秀寧和自己看作是一對。

    “老蘇,董放將數千頭從突利手中交換到的牛羊放在慎州一個叫烏突的小部落裡寄樣,這是咱們在慎州期間的主要軍糧,你帶人找到這個部落的位置,將其接手過來。




    另外,麻煩陳虎張康兩位兄弟受點累,各帶二百騎,幫我去范陽打探情報,最好做到一日三報。”連續三天的趕路,在進入慎州地界之後,於秋開始分派任務道。

    陳虎張康二人領命,便準備下去點兵出發。

    “秋哥兒,我呢?我做什麼?”見於秋沒有說自己的名字,羅成有些著急的道。

    “你可是此戰的主將,得張康和陳虎兩位兄弟從范陽打探到情報之後,我才會對你做出具體的安排。”於秋笑道。

    “我做主將?不可能的吧!”羅成有些不信的道。

    於秋再度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道,“你覺得,由你帶領著鬼面騎士出現在范陽,劉黑闥和盧鴻會怎麼看?”

    聞言,即刻想通了的蘇定放頓時給於秋豎了一個大拇指,羅成的正經身份是李唐的國公,被自己俘虜了之後,劉黑闥百般手段用盡,他也不肯投降,看到他帶兵來了,劉黑闥只會認為是唐軍打過來了。

    而這種現象,會導致盧鴻也認為是李世民派人來跟自己兩面夾擊劉黑闥了,要知道,現在盧氏可是擺明了支持李唐收復河北,將自己的位置擺在了李唐這邊,根本不會想到,羅成會突然對他們出手。

    “原來秋哥兒早就有了攻破范陽的妙計,看來,這邊的事情,要不了幾日就能結束了,咱們正好可以趁著秋草肥美之際,再去草原上搶一撥。”羅成的腦子可不笨,尤其涉及到軍事方面,雖然比蘇定方慢了半拍,但是也很快反應了過來道。

    於秋點頭道,“是的,范陽戰事結束之後,你們就得去草原了,而且,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要留在草原,這樣李唐朝廷才會對我放心。

    而慎州靠北的草原將會成為你們的根據地,這裡距離突利的勢力範圍不到八百里,與高句麗,室韋,靺鞨,契丹,溪部的距離亦不遠,未來不管是他們任何一方勢力對河北伸出了罪惡之手,我都要求你們第一時間將其斬斷。

    當然,如果他們能與咱們和平共處,咱們自然也是歡迎他們前來與咱們商業貿易的,董放會幫你們處理經營上面的事情,鬼面騎士的糧餉軍費,可就從這些貿易往來的盈利上面出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8-3 14:04
第一百二十三章山莊的小妖孽們





    所有的計謀與準備,都是在等待一個最終的結局,相對來說,沒有什麼計謀可使的劉黑闥等到的結果,就比較悲哀了。

    洺州沒了,高雅賢於秋有可能投降了李世民,他再也收不到來自任何一方的兵力增援或者糧草補給,情況嚴峻的不能再嚴峻了,然而,此刻他軍帳中的謀士和將領們卻都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計策。

    “你們難道都想死在這裡嗎?”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很多的劉黑闥朝滿坐的將領道。

    其實,他除了沒有糧草補給和外援之外,手上的兵力還是可堪一戰的,經過一輪收攏整編之後,即便不算在幽州方向的王猛部,也有五萬人左右。

    只是,這五萬人經歷過了一輪搶劫和享樂之後,戰鬥意誌已經不復往昔。

    此外,范陽城頭密密麻麻倍數於他們的守軍,讓他們失去了戰而勝之的信心。

    通常清楚下,攻城的一方要比守城的一方兵力多出許多,糧草更充足,才有戰勝的可能,而現在的情況是,守城的一方比攻城的一方多幾倍的兵力,糧草更加充足。

    “漢東王,為今之計,只有攻下范陽,才有扭轉乾坤的機會。”範願將所有可能執行的戰略都想過一通之後,最終開口道。

    “范陽城城高牆厚,守軍倍數於我軍,如何能夠攻破?”劉黑闥鬱悶的道。

    “將軍所持者,唯悍勇也。”範願咬牙道。

    “你的意思是說,讓大家拼命?”劉黑闥腦海中閃過一些不好的畫面道。

    強攻大城的死傷,會讓所有統兵的人都感覺到肉疼。

    “拼的話,尚有一線生機,不拼的話,十死無生,尤其是在坐的諸位。你們反叛了李唐,搶劫了世家豪強,若是戰敗,天下再沒有人能容你們。”範願的聲音雖然不是吼出來的,但是,在所有人的心裡,這就像是一句最後的嘶吼。

    沒錯,自古以來,任何統治者對於降而復叛的人,都不會輕易饒恕,更何況自己這些人手中已經血債累累了,那些在李唐朝廷做官的世家系官員,不會放過自己這些人,甚至,他們會用獻血警告後人,殘殺士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漢東王,末將願領兵與您一同死戰。”

    “末將願領兵於您一同死戰,不破范陽,絕不罷手。”

    “……”

    營帳中,叫戰之聲不絕於耳,讓劉黑闥多少恢復了幾分信心,最終,他一拍案幾道,“明日一早,全軍開拔,不破范陽,誓不罷休。”

    “不破范陽,誓不罷休……”

    眾將的吼聲,讓混跡在軍營內的褚飛聽了個清楚,很快,他就藉著夜色,溜出了劉黑闥防禦稀疏的軍營,在距離軍營十幾里的一處樹林中,找到了陳虎等人。

    “劉黑闥明日就要出兵攻打范陽了,這次他算是鐵了心,因為,他的軍糧最多只能食用三日了,這是我在范陽城內收集到的一些重要任人物的信息,你們一併交給公子,這幾天,我會緊盯這幾個人的下落。”褚飛將一張羊皮冊子交到陳虎手中道。




    “明日麼?看來,要不了幾天,咱們就要在范陽城中相見了,你可別光是盯著人,范陽盧氏在北地經營數百年,積攢下的財富肯定十分驚人,將這些全部東西撈到手,咱們往後才能過上喝酒吃肉的日子。”陳虎奸笑的接過褚飛交過來的冊子,揣進懷中道。

    褚飛笑道,“放心,跑不了的,城內負責運輸的車馬,有一大半都是放哥兒帶進去的,現在用的都是放哥兒發展的人手,只要城一破,這些財富都會被放哥兒拉回公子的山莊,就怕公子的山莊太小,存不下那許多的財貨。”

    還別說,此時和褚飛一樣感覺山莊太小的還有闞棱,他從淮南運送的糧食到了洺州,按照於秋的要求,將其中的一半送到了山莊之中,米麥豆類,各有五千石左右的樣子,直接將山莊的工匠們建造的倉庫全部都裝滿了,還有許多裝不下的,直接堆在了大院的空地上。

    他不明白才生活了兩三千人的山莊,為什麼要屯放這麼多糧食,在各處走了走之後,他知道了原因。

    山莊里消耗糧食的地方太多了,人吃只是佔很小一部分,光是三四百斤的肥豬,這裡就有上千頭,每天都要吃二十多斤麩皮和發酵飼料,更加別說其它的牛羊牲畜,還有好幾萬隻雞鴨鵝,這些家禽每投餵一次,就要過百石的糧食。

    原本,他覺得用這麼多糧食投餵家禽有些不划算,可是,看到山莊里一滿筐一滿筐的雞鴨鵝蛋之後,他不說話了。

    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每天都能下一隻蛋的雞鴨,和兩天就下一隻蛋的白鵝,原本許多要去山里採摘的孩子,現在每天的工作居然是到棚裡撿蛋,就連小虎這樣七八歲的孩子都沒有閒著,負責數蛋,而且不是按個數,是按筐數。

    最忙的要數小冬了,原本他還覺得山莊里的蚊蟲很多的,可現在卻是感覺太少了,鴨子大軍走過一遍的地方,連藏在泥巴里的小蟲卵都被它們嗶出來吃掉了,現在山莊里夜晚點燃的陶燈都燙不死幾個飛蛾了。

    而且觀察細微的他還發現,如果不給雞鴨家雀吃這些小生物,它們生的蛋就會變小,自身也顯得沒精神。

    現在,採摘隊裡有一半的人都被他發展成捕蟲隊了,每人在腰間系一個陶罐,在豆田裡抓青蟲螞蚱之類的,夜裡還點燃篝火捕蟲,為的就是給這些家禽調劑口味,他甚至還想到了養一些繁殖較快的蒼蠅或者爬蟲來餵養雞鴨家雀的辦法。

    “闞棱大哥,下一批糧食你記得半個月之內送到哦!而且要加量兩成,到時候咱們山莊又會孵出幾萬隻像現在這些雞鴨一樣能生蛋的雞鴨放到新莊子去養,那邊的棚舍很快就搭建好了。”狗兒拉住了心裡正盤算著怎麼吃那些拳頭大小的鵝蛋的闞棱道。

    “又有幾萬隻?我沒見這些雞鴨孵蛋啊!你們怎麼一下子弄出這麼多來的?還有,你怎麼知道多送兩成就夠它們吃?”第一次到山莊的闞棱詫異的道。

    “計算啊!秋哥兒說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東西,都是能計算清楚的。”狗兒自信的道。

    “那你幫我算算,山莊這次會給我多少好東西,我運送到淮南去能賺多少錢,還有,我分給長孫無忌的貨,他能賺多少錢。”闞棱來了興趣道。

    狗兒笑道,“這就得讓我知道你能運送出去售賣的貨物量是多少,售價幾何了,不過,咱們山莊里只會負責研究好東西,具體的生產製造,是在村里或者洺州城裡各個工坊完成的,聽孫大娘說,現在城裡那個秦王整天都往工坊裡跑,想學咱們的技術呢!”

    “糟糕,要是被他把你們的技術學去了,我的生意豈不是做不成了?”闞棱聞言大驚道。

    狗兒笑道,“這個你放心,秋哥兒早有所料,每一樣貨物都保留了一些核心技術是他們學不去的,而且,就算他們學去了也沒關係,只要咱們可以用更低的成本製作出這些東西,這個生意就還是歸咱們做。”

    “可是,為什麼做同樣的東西,咱們的成本就低呢?”闞棱繼續問道。

    狗兒按照自己的理解簡單的答道,“因為咱們的技術在不斷的熟練進步啊!另外,關中的人都是需要種田的,他們如果去做咱們做的東西,就要放棄種田,少了很多田地方面的收益,這就是他們的生產成本了,咱們這邊用的都是沒有田地可種的饑民來做工,給飯吃就行,沒有這方面的損失,天然就比他們的成本低。”

    闞棱聞言恍然,同時,對於山莊里這些小妖孽們升起了一絲敬畏之心,別處的孩子,誰能像他們一樣懂這麼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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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范陽城下





    於秋收到陳虎幫褚飛帶過來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看到名單上那一列列名字的時候,於秋顯然有些失望。

    那個女人太精了,根本沒有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倒是名單上少了老四盧恆彰讓於秋有些意外,按盧家的規矩,像他這樣未及冠的年輕子弟,可是要在族內進學的。

    “怎麼樣?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軍了?”羅成在於秋看完情報之後,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於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著急,就算劉黑闥去打范陽,戰鬥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結束的,而且,李世民都還沒上來呢!咱們的時機還沒到,繼續在慎州整訓幾天,你們要通過這裡的牧民,熟悉游牧民族的一切。”

    “可是,劉黑闥不是只有兩三天的糧食了麼?此外,秦王若來了易州,只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咱們滅盧氏。”對於看草根,聞牛羊糞便,判斷草原上那些部落去向等等的技能,羅成早已學會,有些不解的道。

    於秋再度笑道,“他會的,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此外,劉黑闥的糧食確實只能供五萬人吃兩三天的,但是,打起來就不一樣了,大量的傷亡,會讓他的糧食消耗降低,我估摸著,最少能堅持五六天。這麼多天的時間,足夠李世民看情況,將軍隊拉到易州了,只有完全看到勝利的曙光的時候,才是盧鴻最大意的時候。”

    和蘇定方談怎麼坑劉黑闥總歸是有些不好的,畢竟那是他的舊主,和羅成談這些,於秋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畢竟,河北為什麼死這麼多人,有一半的原因是劉黑闥和範願起兵造反,他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那你打算讓我帶多少兵馬去范陽?我去了之後,是以擒住劉黑闥為目標,還是以攻破范陽城為目標?”羅成繼續問道。




    “兩個都不是你的目標,你只需要帶著兩千騎兵,七千匹馬,在李世民的大軍從易州抵達范陽城下之前半日,到達劉黑闥的身後即可。”於秋給羅成解答道。

    “這又是為何?”被於秋越說越懵的羅成再度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住,劉黑闥和范陽城都不是你的目標,所以,到時候范陽城發生任何狀況,你都不要參與,打出鬼面騎士的旗幟,收攏那些歸附到你身邊的人馬,用空出來的五千匹馬,將他們帶回慎州即可。”於秋叮囑道。

    “敢情我這個主將根本就不打仗的啊!”羅成有些失望道。

    於秋笑道,“戰爭從幾個月之前就開打了,咱們現在要做的,只是收尾而已。”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沒有說,只有推羅成出來做鬼面騎士的主將,李唐才會更加放心這支軍隊。

    接下來的三天裡,鬼面騎士依舊是在慎州做拉練訓練,由羅成親自下場帶領他們訓練,於秋和蘇定方二人則是在觀察中,不斷的找出鬼面騎士的不足,這支隊伍的戰馬和裝備雖然精良,但是缺點是成軍時間太短,才不到兩個月,有很多需要磨合調整的地方。

    最終,於秋將三千人分成了六個營,每營五百人,營長分別由張康,陳虎,以及蘇定方屬下的一個脫穎而出的老兵孟蛟,和原本帶領三支比較大的馬賊的頭領黃堅,梁劍,馬戣擔任。

    其中陳虎所領的一營人馬,成為了主將羅成的親衛營,挑選的是戰鬥力最強的騎士,張康所領的二營人馬,成為了總教官蘇定方的親衛營,身兼騎士團的斥候和情報軍令傳遞的工作,挑選的是騎術和意志力最強的人。




    之所以這麼安排來淡化蘇定方對於鬼面騎士的影響,同樣是為了打消李唐對自己的懷疑和戒備,不說坐上河北道的實權總管,只要順利的坐上洺州都督的位置,於秋都能安生兩三年,然後在李唐的統治下根植自己的隱性實力。

    果然,在公開的宣布了這些決定之後,連李秀寧看於秋的眼神都柔和了很多,只不過,於秋對於她這個李唐公主,毫無興趣,她柔和也沒用。

    時間進入七月,於秋來到這個世界滿半年的日子,兩千鬼面騎士在羅成的統領下,快速向范陽行軍,在慎州整訓的這幾天,他們已經將行軍能力提升到了日行四百里的程度,次日可達范陽。

    可別以為三百六十里和四百里的差距不大,日行兩百里以上是隋唐時期普通騎兵的行軍標準,而在這個標準之上,每加多十里,都是對一支軍隊意志力和硬實力的一種挑戰。

    鬼面騎士團之所以能日行四百里,一是因為裝備的馬好,系統出品的良種突厥馬,不僅耐力強,寬厚了一圈的身體在跑動的時候顛簸感也輕微的多。

    二是因為他們這組數據,是在適合戰馬奔跑的草原上和地勢一馬平川的河北平原上創造的,真正去到了山石較多,道路不佳的地方,一天三百里都困難,去到了南方,一天可能就只能跑兩百里左右了。




    范陽城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就變的煙塵滾滾了,這座北方第一大城的城牆下最近幾天每天都在大量死人,然而,有一些人,卻是因為這些人的死亡,而開始變的興奮不已。

    “劉黑闥快不行了,幾天連續攻城,他屬下的死傷已經超過了一大半,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有潰散,是因為秦王李世民已經到了易州,他已經無路可走,大家加把勁,決勝之日,就在這一兩天。”渾身披甲的盧鴻給城頭上的盧氏族兵鼓氣道。

    其實,劉黑闥的死傷大,他屬下死傷的族兵也不少,到目前為止,盧氏圈養的一萬多族兵,剩下連五千都不到了。

    畢竟,劉黑闥屬下的是正規軍,有很多攻城略地的經驗,而他屬下那些用糧食召集過來的青壯,根本就是湊數而已,看到有弩箭飛石打到城牆上來,他們就手震心慌站不穩,看到有劉軍爬上來,他們就只會抱頭逃竄,在城牆上也是佔位置,只能在城內做一些守城器械製造和運輸的工作。

    很快,劉黑闥連夜趕製的投石車又開始往城牆上拋石頭了,以范陽城的高大厚實,根本不用擔心這些石頭會砸塌了城牆,這些石頭的作用,只是掩護士兵們架雲梯爬城牆而已。

    喪心病狂的劉黑闥,現在是一點也不擔心這些石頭會砸到自己的人的,在盧鴻看來,這就是劉黑闥最後的瘋狂。

    灰塵遮蔽不了所有人的雙眼,當太陽光變的越發強烈的時候,城牆上居高臨下的人們,總能看清一些遠方的東西。

    當劉黑闥今天的死傷又超過了五千,盧氏族兵的死傷也超過兩千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希望暫時停下來歇口氣的,當劉黑闥營中鳴金聲響起的時候,攻城的士兵就如潮水一般向後退去了。

    而此時,距離戰場一兩里外,黑白紅三色分明的那條線,就被人發現了。

    “快看,是騎兵,大批量的騎兵。”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城垛上的許多盧氏族兵都探出了頭,就連躲在城牆後安全區域指揮的盧鴻,也快速的向城牆上跑了上來,將手搭在眼前向城外張望。

    “是秦王李世民的軍隊來了,他們擺出來的是向劉黑闥營地的進攻陣型。”這個時代的世家子,幾乎個個都知兵,看盧鴻這樣的家主都能披甲上陣,就可見一斑了,一個族兵統領見盧鴻上來之後就立即向他匯報導。

    盧鴻親眼確認了之後又道,“這哪裡是什麼秦王的軍隊,不過是那小子拉扯起來的一支隊伍而已,劉黑闥已經被我們打殘了,他卻是想在這個時候來摘果子,給咱們一種是他救了咱們的錯覺。

    不過,好歹這場戰爭算是要結束了,那小子的馬很多,但是人手並不多,咱們打開城門,召集城內所有青壯一齊衝出去,劉黑闥的這萬餘殘兵瞬間就會被咱們踏成齏粉了,拿了劉黑闥的頭領,咱們盧氏至少有一位族老能在李唐朝廷上得一個國公的爵位。”

    聞言,那位想要搶功的族兵統領立即道,“如此,屬下便擂鼓開門,帶領大家一起衝出去。”

    “去吧!務必不能讓劉黑闥走脫。”盧鴻擺了擺手道。

    此時,他的心思其實已經不在戰場上了,而是想著見了自己這個三子之後,該怎麼跟他溝通。

    要知道,長子盧文軒對於這個三子的算計和追殺,可都是他這個當爹的一手放縱的,在心裡,他對三子盧恆宇是有些愧疚的。

    畢竟,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可以毫無人性的對給自己生下兒子的女人們下殺手,但不能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殺手。

    而他卻不知,他現在一切的反應,都是於秋的預料之中。

    羅成擺出這樣的姿態,就是誘惑他開城門的計謀,毀滅盧氏的罪名,還得劉黑闥來背,於秋就算要復仇,也會悄無聲息的執行,現在,他就帶著蘇定方和一千鬼面騎士,埋伏在城外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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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城破





    “反沖,大家跟我一起反沖,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從地獄一秒飛上天堂的感覺,讓劉黑闥的魂魄都差點出竅了。

    當羅成統領的幾千騎兵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大限已至了,可沒成想,這個時候,范陽的城門卻打開了,而且,只衝出來了兩三千盧氏的族兵。

    要知道,劉黑闥這幾天雖然死傷慘重,但手底下可還有著一萬多人馬呢!

    最關鍵的是,那些在他身後列陣的騎兵,並沒有真的向他突擊。

    劉黑闥一馬當先,揮舞著數十斤的戰刀衝進了從范陽城裡衝出來的盧氏族兵之中,他身後的將領和兵丁們,也為了爭取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爆發出了超常的戰鬥力,初與盧氏族兵一接觸,就形成了倒捲碾壓的趨勢。

    城牆上,本來還想靜靜的觀看一下劉黑闥如何垂死掙扎的盧鴻看到這情景頓時雙目圓瞪,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怎麼回事?才衝出去這麼點麼人?”盧鴻大吼道。

    他身邊立即便有一個族老答話道,“城裡召集的那些青壯們到了城門口,看到滿地的鮮血屍骸,又開始畏戰不前了。”

    “都是一些廢物,讓山東客軍做督戰隊,驅趕他們出城殺敵,不聽軍令者,就地斬殺,要快,咱們的人快頂不住了。”盧鴻怒罵道。

    到了此時,他仍舊沒有覺得自己會失敗,因為他有十幾萬人可以調動,還身處范陽城內,而劉黑闥只有一萬多人,在他身後還有幾千騎兵很快就要衝上來了……

    咦,那些騎兵呢?

    怎麼還不衝上來?

    怎麼在原地插起大旗了?

    那張畫著一個大鬼臉的旗幟是什麼意思?

    盧鴻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失算了,而很快,城門洞內內也響起了喊殺聲。

    那些山東過來的客軍,打仗不肯用命,欺負起民壯來,倒是肯下刀子,他們本想多殺幾個,那些人因為害怕,就衝到城外去了,卻不想,在一個漢子跳出來大吼一聲之後,這些人居然開始反抗了。

    “機會,是機會,盧氏壓制不住那些被他欺壓的窮苦兄弟們了,大家殺進去,范陽就是我們了,有范陽在手,有這些城內的兄弟相助,李世民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越發靠近城門洞,手下無一合之將的劉黑闥就越將情形看的清楚,用他最大的嗓門朝身後喊道。

    “殺!~”

    所有軍士在劉黑闥的一聲激勵之後,爆發出了最大分唄的喊聲,勢如破竹般的開始碾壓隊形越發單薄的盧氏族兵,快步的向城門洞口發起了衝鋒。

    “不好,關城門,快關城門……”

    盧鴻直接用力過猛,喊破了自己的喉嚨,剛才他還有一絲僥倖心理,想要保住那兩三千衝出去的族兵,現在,他不敢有這樣的幻想了,只想關上城門,借助城牆撐到李世民滅了劉黑闥就好。

    然而,城門內,董放煽動起來的青壯,早已和那些客兵們打的不可開交,誰還有心情去管什麼城門的事情,眼見著劉黑闥一馬當先的揮舞著戰刀衝進了城門中,盧鴻眼前一黑,就要暈倒。

    “家主快走,此地已經不安全了。”幾個盧氏的族老和親兵們將昏昏倒地的盧鴻扶住,快速的往城牆下拖去。

    劉黑闥胸膛的熱血,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沸騰過,雖然他只是一個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蛋,但他卻是此時城門洞裡的主角。

    “北地的男兒們,我是漢東王劉黑闥,是來帶領你們殺地主,滅豪強,過上自由富裕的生活的,若是不想再被這些地主豪強們欺壓,你們就拿起武器,跟在我身後,咱們一起搶他吖的。”

    劉黑闥的語氣很有煽動性,說的很溜,直到此刻,他都沒有深思過,教他這些口號的於秋是什麼用意。

    而且,他更加不知道,為什麼這句口號,在這個時候,會起到這麼大的作用。

    只見提著一柄帶血的朴刀的董放跟著他高喊了一聲,“搶他吖的。”

    頓時,便有一大股人流喊著同樣的口號,跟著他朝劉黑闥的身後匯聚過來,頓時讓劉黑闥有種自信心爆棚的感覺,這種登高一呼,萬眾響應的場面,讓他感覺太美妙了。

    有人做了第一,就立馬有人做第二,人性就是這樣,他們甚至都沒有想過,跟著劉黑闥會有什麼下場,於是,一路衝殺下來,劉黑闥身後的人越來越多了,直接匯聚成了一條大人龍,朝城中央盧氏的大宅殺去。

    范陽城外五十里,一騎快馬衝進了正在歇息,躲避烈日的唐軍營地中。

    “報,秦王,劉黑闥攻入范陽了。”斥候兵翻身下馬之後,立即喊道。

    “什麼?不可能,以范陽城之堅,絕對不是此時的劉黑闥能夠攻破了,什麼情況,速速道來。”李世民面色大變道。

    “天大亮時,死傷慘重的劉黑闥本已鳴金收兵,不過這時突然有大股騎兵出現在了劉軍營後作突擊陣型,然之後,范陽城的城門便開了,衝出了三千左右的盧氏族兵,劉黑闥見狀,親自衝陣,領著人馬一路殺進了城門洞,好像城門洞裡,也有一些民壯和客軍起了衝突,致使劉黑闥控制住了城門,此時,兩軍正在城中交戰。”

    “騎兵,那些騎兵可是於秋統領的鬼面騎士?”李世民抓住重點問道。

    那斥候答道,“屬下看的清楚,那些騎兵確實是鬼面騎士,不過,是由羅將軍統領的,直到屬下迴轉,羅將軍也未對劉黑闥後路發起衝擊。”

    李世民聞言一愣,一旁率先反應過來的房玄齡卻是道,“此乃於秋之計也,他要藉劉黑闥之手,滅范陽盧氏。”

    瞬間想通了的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此人,此人竟然真的不顧自己宗族的存亡?”

    “嗨,從他策劃劉黑闥清掃北地世家開始,就沒想過宗族這個問題了吧!”房玄齡嘆道。

    “那,此人還可信嗎?”李世民看向房玄齡道。

    像這種可以無視忠孝的人,可不是他喜歡的類型,雖然,他自己骨子裡也沒比於秋好。

    “此時,可不是討論於秋可不可信的時候,劉黑闥攻入了范陽城,如果等到塵埃落定了之後我們才趕到,那就麻煩了。”思維更果斷的杜如晦焦急的建議道。

    想到了范陽城的高大,以及里面可能囤積的錢糧,李世民頓時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喊道,“三軍立即開拔,急行軍,兩個時辰內,必須趕到范陽。”

    李世民治軍還是有些本事的,他說了兩個時辰內必須趕到范陽,他屬下的軍士就一定能趕到范陽,然而,杜如晦卻是知道,兩個時辰以後,只怕黃花菜都涼了,畢竟,斥候在看到劉黑闥攻入范陽之後,跑過來匯報情況,都已經用去近一個時辰,這大半天的時間裡,如果於秋有什麼謀劃的話,早都已經實現了。

    於是,他又建議道,“全軍起行,只怕去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劉黑闥所剩的殘部並不多,殿下若率領騎兵先行,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李世民直呼有理,任命杜如晦統領後軍跟上之後,直接打馬率領秦瓊,王君廓等將領,領著兩千左右的騎兵,朝范陽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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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討債





    杜如晦的建議,其實已經是靠譜的不能再靠譜的了,然而,李世民趕到范陽城的時候,卻也已經遲了。

    破城前後兩個多時辰,足夠劉黑闥引著人將族兵死傷殆盡的盧氏老宅來回搶三遍的了,而實際上,盧氏范陽老宅確實被搶了兩三遍。

    當劉黑闥帶著人一窩蜂的衝進城了之後,整個戰爭的味道就變了,沒有什麼統一服飾的情況下,敵我根本難以分清,所有人都是以小股為單位,展開巷戰,而且巷戰的目標,大多都是搶奪財富。

    最關鍵的是,帶著人衝進盧氏老宅之後劉黑闥才發現,自己剛才所謂的登高一呼,萬千小弟納頭便拜的場景是假的。

    那些傢伙在衝進了盧氏老宅之後眼裡根本就有他了,瘋狂的往懷裡摟值錢的東西往外跑,根本不聽他的招呼,也根本沒有在盧氏找到什麼重要的人物。

    索性,李世民到來的時候,劉黑闥已經勉強控制住了幾個老部下,將城門關閉了,然之後,他才驚恐的發現,城內居然並沒找到糧食。

    “我想知道,羅士信現在去哪裡了?”被城門阻擋在外面的李世民很是鬱悶的道。

    步兵沒到,他又不清楚城內的情況,根本不敢用騎兵去攻城,只能在城外的安全距離轉圈圈,抓一些零散逃亡的百姓問話。

    “羅士信?我們不認識羅士信,城裡有人說,城外豎鬼面旗幟的,就是從草原上搶劫突厥人的牛羊,賑濟我們北方百姓的羅成將軍的帶領的鬼面騎士團,跟著他,咱們就不用擔心被人驅趕著上戰場,跟著他,咱們就會有飯吃。”一群唯唯諾諾的百姓中,有一個膽大的抬頭向李世民答道。




    “羅成?那你告訴我,這個羅成往哪個方向走了,走了多久?”隨著李世民一同打馬前來的房玄齡語氣和藹的向那些百姓問道。

    “往北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了,拉了不少東西,都是我們從城裡搶出來的,他叫我們隨後跟上。”那個膽大的百姓說著,還從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一個紫檀木雕刻的擺件,示意他們剛才也幫助搶了不少,只是走第三趟的時候,羅成已經先一步向北走了。

    “於秋此人果然貪得無厭,劉黑闥幫他攻破了范陽城,好處卻都被他佔了,留一屯人馬在這裡查看情況,等候大隊,傳令杜如晦,李道宗組織步兵圍城,其餘人馬隨我一起追趕,看這個羅成究竟是何方人物。”李世民聽明白了之後,大聲下令道。

    其實,他心裡早就已經猜到,羅成就是昔日他麾下的羅士信了,於秋就是利用他,讓盧鴻錯誤的以為自己的大軍到了,從而打開了城門。

    至於城內青壯百姓的騷亂,肯定也是於秋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盧氏的財富,不然的話,可沒有誰帶幾千匹空馬到戰場上來,白送給別人抓麼。

    讓他不解的是,羅士信應該是向著自己的啊!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把戰利品讓給自己過一道手麼?

    打馬跟著李世民往北走的房玄齡一直皺著眉頭,然而,他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如果,他看到自己這些人走了以後,那個答話的百姓臉上的笑容,一定會有所察覺。

    范陽城以南十幾里的一處小山谷中,一塊突起的大石突然之間開始緩緩的移動,不多時,就露出了一個洞口,然後裡面探出了一個人腦袋。




    此人的視線往縫隙外面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蒼白,因為,他看到了很多的馬腿,而且,聽到了很多馬打響鼻的聲音。

    那人飛快的將腦袋縮了回去,想要再度移動大石,將洞口堵住,然而,他聽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

    “你若是敢把這洞口堵上,我就把堆放在洞口的濕柴火點著,讓洞裡的所有人都嗆死在裡面。”

    那人聞言,不再敢動作,飛快的從洞裡面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跪伏在地道,“三公子饒命,小的一切都是聽家主的命令。”

    “盧鴻老兒可在洞中?”騎在大黑背上的於秋,看都不看那人一眼道。

    “三公子怎可如此稱呼家主,此刻家主正在洞中,不過氣憤祖宅被劉黑闥所毀,吐了幾口血。”那人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於秋道。

    “才吐了幾口血而已麼?我還以為已經死了呢!你現在進去讓他出來見我,記住,要像你剛才那樣在地上滾著出來,否則,這火把,公子我可抓不穩。”於秋說著,將手中的一個火把舞了舞道。

    看清了四周全是濕柴草的那個盧氏僕人一臉驚慌,連忙向於秋拱手之後向洞裡爬去。

    於秋給身邊的幾個騎士打了個眼神,頓時就有幾人去往洞中,而騎在大黑背上於秋則是向蘇定方道,“這個洞其實很寬敞,裡面的馳道能跑一丈寬的大馬車,我很小的時候,就在裡面玩耍過,現在羅成帶著李世民往北跑了,他的馬比李世民的馬快,應該能繞他一整天的,咱們有足夠的時間,用馬車將盧氏真正財富全部押走,趙河和高將軍在滄州那邊應該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聞言,蘇定方笑道,“難怪你之前要大張旗鼓的帶著咱們往北走的,原來,是想給所有人一個我們將大本營放在北方的假象,迫使他們往南逃。”




    “向東的方向,我安排了王猛堵他們,向西是易州,逃命的時候,盧鴻可不敢往劉黑闥控制的地方跑,那麼,就只能向南了。”於秋說話的時候,不遠處的地方,帶著數千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董放已經從頭車上跳下來,往於秋這邊跑過來了。

    “公子,幸不辱命,一切順利。”董放在於秋身前抱拳下拜道。

    “嗯,一會兒,當年殺害你的爹娘的那些人,我交給你親手處置了。”於秋從大黑背上溜下來之後,扶起董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拿下盧家,報仇雪恨的心情,只有他們兩人此刻才體會的到。

    不多時,脫了戰甲,一臉憔悴的盧鴻,就帶著許多盧氏的族老從已經移開了大石,變的十分寬闊的洞口走出來了。

    他頭上纏著白紗布,顯然,剛才的混亂中,有一些立誓與盧氏老宅共存亡的長輩已經過世了。

    “逆子,盧氏有如今淒慘局面,都是敗你所賜。”被人扶著才能勉強站穩盧鴻,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向於秋指責道。

    只可惜,他先前在城頭上的時候,聲音已經喊破,此刻即便他很用力,沙啞的聲音也沒有一點氣勢,而董放屬下的那些人,可還記著於秋的命令,讓給他們連滾帶爬的出來,於是,一個個的用腳踹他們的膝後,然給他們歪倒在地。

    “真的拜我所賜麼?應該說,你的責任更大一點吧!當年若不是你下狠手殺死我娘,哪裡會有今日的禍事。對了,那個崔氏賤婦呢!董放,帶人去給把她抓出來。”於秋無視被踹倒之後,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盧鴻和盧氏族老們,冷著臉道。

    “慢著,你,你要幹什麼,他可是盧氏的主母,你名義上的母親。”從地上爬起來的盧鴻有些慌張的道。

    “我要幹什麼,你很清楚,在我很小的時候,她當著我的面,掐死了我真正的母親,那個時候我就發誓,總有一天,我會用同樣的方式掐死她,讓她多活了十幾年,已經是便宜她了。”於秋盯著盧鴻的雙眼道。

    聞言,盧鴻身後的許多族老一臉詫異的看向了盧鴻,他們今日方知,三公子盧恆宇,居然不是主母崔氏所出。

    而到目前為止,於秋還沒有在盧鴻的臉上看到一絲愧疚,是以,在說完話之後,他堅定的朝董放揮了揮手。

    得令的董放立即帶著數十個持刀的屬下,往洞裡尋去,而知道情況不可挽回的盧鴻整個人都鬆垮了下來,開口道,“這次你贏了,我可以答應將家主之位傳給你,但是,你不能做出弒母的事情,盧家需要臉面,崔家也需要臉面,咱們盧家在經受了這麼大的損失之後,不能再有太大的波折了。”

    於秋冷笑道,“知道你為什麼會有今日之敗麼?因為,到現在為止,你都還以為我是想爭什麼狗屁的家主之位。

    我本天地一逍遙人,只想快活於世,盧氏興亡,崔家的臉面,與我本無關係,是你們不惜血債累累,一次次的逼迫我走上這條路的,現在,該到你們還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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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以牙還牙





    很快,董放就從地道裡驅趕了很多人出來,這些人,全部都是於秋交待過褚飛,必修盯緊的人。

    看到了於秋示意的眼神,董放一腳就踹向了原本在盧氏高高在上的崔夫人,讓她趴倒在了於秋的面前。

    “大膽……”

    “無禮……”

    跟在崔夫人身後的一些婆子和狗腿子們一齊出聲喊著,就要上前阻止,卻被董放身邊跟著的屬下用刀背拍翻,按壓在地。

    那被踹倒在地的崔夫人,原本並無懼色,但看到董放屬下的人連盧鴻和盧氏的族老都壓下了,眼神中頓時便有了些慌張。

    “賤婦,是時候說說你這些年干的好事了。”於秋雙目微紅的看向趴倒在地的那個中年婦人道。

    此時,他或許是受原主思想記憶的影響,胸腔裡的憤怒值幾乎達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

    “這些年我做的好事多了,最好的事,就是將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收為嫡子,讓你吃好穿好,學習了你本不能學習到的本事,現在,你能耐大了,不知感恩,卻來辱我,像你這樣賤婢生的兒子,果然個個都是狼心狗肺。”見到事情不能善了,那崔夫人卻是倒打一耙道。

    此時,她仍然自持盧氏主母,崔氏嫡女的身份,認為於秋不敢拿她怎麼樣。

    “哈哈哈哈~!你這樣義正言辭的騙自己的樣子,簡直太可笑了,你讓我吃好穿好了?自我生母被你活活掐死後,你可曾為我添過一件衣?可曾照常例足額發放過一月的柴炭糧米?至於學習,那真是更大的笑話,我七歲那年,通篇背誦論語之後,造成的是什麼後果?”

    於秋說到這裡,董放已經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得到於秋的眼神示意,他便揮了揮手,先前跟在崔夫人身後的幾個婆子和狗腿子,便被屬下扯著雙臂,全部放倒在地。

    “你們可還記得我父董忠?”董放走到那些人面前,冷冷的道。

    聞言,那些婆子和狗腿子頓時便開始瑟瑟發抖,崔夫人有盧氏主母和崔氏嫡女的身份在,他們這些人,可都是一些任打任殺的奴僕而已。

    “沒有人記得,很好,那我就幫你們好好的回憶回憶。來呀!拿木杖來。”董放咬牙切齒的道。

    很快,幾根盧氏平時用來執行家法的木杖,便被他屬下的兵丁拿了過來。

    這種木杖都是用堅如鐵石的硬木製成,百十年都不會損壞,董放先前帶人去盧氏搶東西的時候,別的東西沒拿,專門去崔夫人居住的宅院中將這幾根木杖搶了回來,這些應該就是當年打死他父親的那些木杖。

    “三公子饒命~!……”

    “三公子饒命啊!小人們都是受主母差遣,身不由己啊!~……”

    看到這些木杖,那些婆子和狗腿子們頓時知道害怕了,因為,最清楚這些木杖的威力的人,就是他們。

    不過,於秋才不會理會這些求饒聲,世道有輪迴,善惡終有報,他們做過了一些什麼,就應該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當年,你們用一百杖打死了我父董忠,今日,我還你們一百杖,公不公平?”董忠握緊其中一根木杖道。

    沒有人敢張嘴答董放的話,這種堅硬如鐵的重杖,別說一百杖,就是身板極硬的練家子,最多也就只能撐二十杖而已。

    此刻,他們心中充滿了對死的恐懼,腦海裡,當年用木杖活活打死董忠的畫面,也變的無比清晰。

    “扒了他們的衣服。”董放一身令下,他屬下的壯漢便三下五除二,將所有人的上衣全部扒光,當年,他們就是這麼對待董忠了。

    “三公子饒命,饒命啊!~……”

    這些奴僕都是有眼力的,知道此刻能夠決定他們生死的,只有於秋,然而,想起從小用肚皮幫自己捂腳的小雪,想起夏日里整夜不睡,幫自己打扇驅趕蚊蟲的董氏,每次領柴炭糧米都會被人打的皮青臉腫的小鄧,教自己如何正確讀書寫字的王先生……

    於秋忍不住,也伸手抽過了一根木杖,掄起來就往其中一人背上打去。

    “噗!~”

    只一杖,那個被他打中的狗腿子的背脊就整個塌陷了下去,任誰也看出,於秋是對這些人的恨到了極致,才會一下子使出全身的力氣。

    見到於秋出手,董放也沒有閒著,掄起大杖就往那些人身上砸,每一杖他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著打著,他這個七尺男兒的淚水就從臉頰上滑落了。

    只有這些人的慘叫,才能稍解他擠壓在心裡十幾年的仇恨,才能讓崔夫人感覺到害怕。

    於秋和董放都是練過的,臂力很強,還不到五十杖,十幾個人就全部斃命了,他們的鮮血讓很多人害怕,也讓於秋恢復了理智。

    當他用冷冽的目光看向崔夫人以及被按壓在地的盧文軒的時候,兩人頓時都打了一個激靈。

    “知道你的生母是怎麼死的嗎?”於秋丟了沾滿鮮血的木杖,看向渾身開始打擺子的盧文軒問道。

    “我,我,我的生母,不就在眼前嗎?她何,何,何曾死去?”盧文軒結結巴巴的道。

    “哈哈哈哈!~你說的是崔氏的賤婦麼?她根本生不出你來,因為,她是一個石女,根本不能生育,你不會不知道石女是什麼吧!要不要我扒光了她的衣服讓你看看?”於秋指著崔夫人嘲笑道。

    聞言,崔夫人臉上頓時沒有了半點血色,這是她最羞於見人的隱私,現在,卻被於秋當著眾人的面揭露了出來,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住口,你個逆子……”同樣感覺臉上無光的盧鴻,爆發出了全身的力氣喊道。

    這同樣是一件讓他顏面掃地的事情,當年,為了獲得崔氏的支持,幫助自己爭奪家主之位,他竟然願意娶一個崔氏的石女為妻,這要是傳出去,他也同樣會被人笑掉大牙。

    “怎,怎麼會是這樣?”盧文軒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道。

    “裝,你就繼續裝,這個賤婦不能生育的事情,別人或許不知道,你我幾個不可能不知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最終選擇了你,打壓我們其它幾個人嗎?因為你最蠢,最好控制。

    原本,我還同情你是個可憐人,對你並不在意,可你不該夥同崔盈設計害我,對我起了殺心之人,我必殺之,所以,你選擇一個死法吧!這是我看在你蠢的份上,唯一能答應你的事情。”於秋冰冷的給盧文軒解釋道。

    “不,你不能殺我,我是盧氏的嫡子,你的親兄弟,殺了我,你的名聲就壞了……”

    刀光閃過,盧文軒的腦袋一歪,獻血從脖子上的刀口大股淌出,整個人栽倒在地。

    對於這樣一生都活在別人掌控和算計中的人,於秋都懶得讓他死個明白。

    他的死,只是向大家證明了,於秋是真的會殺人,而且,不會顧及什麼血緣親情之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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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揭露崔氏





    “畜生,你這個畜生,連自己的兄長都殺,你還是人嗎?”盧鴻的怒吼顯得很無力,因為,那些盧氏的族老們,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跟他同仇敵愾了。

    “老鬼,不要喊,還沒到你呢!”

    於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盧鴻頓時就安靜了。

    因為他發現,這個兒子的長相雖然沒有很大的變化,但是氣質卻給人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打心裡對自己這個父親就沒有什麼敬畏之心,甚至還有可能會殺了自己。

    讓盧鴻等人安靜下來之後,於秋的眼睛卻是看向了人群前列的盧文逸,淡淡的笑道,“我殺了盧文軒,你應該很高興吧!”

    強裝鎮定的盧文逸眼神中有些緊張的道,“我與他無冤無仇,為何會高興。”

    於秋給他解釋道,“因為他幫你背了鍋啊!我殺了他,你就可以隱藏下去了。”

    “我沒有做任何不利於你的事情,有什麼好隱藏的。”面色更加慌張的盧文逸道。

    “是麼?別以為我不知道,給盧文軒出主意害我的人就是你,像他這麼蠢的人,可想不出什麼美人計。”

    於秋說著,手中正滴著血蹟的朴刀又抖了抖,嚇的盧文逸身體猛然的往後縮了縮,見於秋沒有真的揮刀殺自己,他忙找了理由道,“那時我們兄弟四人相互競爭家主之位,算計都是相互的,你棋差一招,險些喪命,那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

    於秋笑道,“你的話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卻說服不了我,我若想要設計取你們的性命,你們一早就死了幾百次了,既然是你們先過線,就不要怪我過線。現在的結果是,我死裡逃生翻了盤,所以,我要殺你,你也怨不得別人。”

    聞言,盧文逸一臉蒼白,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於秋卻沒有那麼快下刀子,再度開口問道,“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都在這裡,而崔盈那個賤人,卻早早的回了博陵?”

    盧文逸不解的問道,“為何?”

    “因為,在算計完我之後,她的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你,博陵崔氏的崔民幹野心勃勃,想要帶領博陵崔氏做天下士族的魁首,這就需要崔氏增加對其它各家的影響力,與各族聯姻,剪除掉你我這樣有野心有想法的人,再扶一些庸庸碌碌之輩上位,才是他們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

    事實上,現在博陵崔氏在五姓七望中的實力,已然是最強的了,歷史上的十幾年後,李世民修氏族志的時候,他們博陵崔氏甚至壓過了晉升為皇族的隴西李氏,排在第一,可見其在暗中發展起了一股多麼龐大的隱性力量。

    聞言,不光是盧文逸,就是盧氏的眾多族老,亦都面露恍然之色,而盧鴻,則更加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笑話。

    他亦是天下間,無數爭搶著娶崔氏女的人中的一個,而且,娶的還是石女,卻不想,崔氏與各家的聯姻,卻是有自己的謀算在的,雖然五姓七望相互聯姻的背後伴隨著相互競爭,但這種謀害別族才俊的事情,可是做的有些過了。

    “崔盈此女,果然歹毒。”盧文逸最終說了一句道。

    於秋笑著用刀間指了指已經趴伏在地的崔夫人道,“真正歹毒的人在這裡,剛才我問過盧文軒,他的生母是怎麼死的,他謊稱不知道,現在,我問問你,你知道你的生母是怎麼死的嗎?”

    盧文逸十分肯定的點頭道,“知道。”

    “那好,你現在,拿著這柄刀,去為你的生母報仇。”於秋將自己手中帶血的刀柄遞向盧文逸道。

    “你,讓我殺了她?可是,我畢竟喊了她十幾年母親,我下不去手。”盧文逸沒有接刀,推遲道。

    這個時代一個人如果弒了母,那他的一生就全部毀了,雖然,崔夫人只是他名義上的母親。

    “看來,你只不過是假聰明而已,居然沒有看出,現在是她死你活,她活你死的局面。”於秋收回了刀柄道。

    聞言,盧文逸身體一震,頓時想通了一些事情。

    於秋拿下了盧氏,打斷,並且爆出了崔氏的計劃,那麼,崔氏便會將他視為死敵,如果自己手刃一個崔氏嫡女,那麼,自己就會和他一樣,成為崔氏的死敵,才會被他接受,免去一死。

    反之,自己選擇不動手,則是會被於秋排除在外,即將面臨的,可能就是刀斧加身。

    在名譽被毀和小命上,當然是選擇小命要緊,一但死了,可就萬事皆休了。

    一臉後悔的他急忙開口道,“把刀給我,我要殺死這個殺害了我生母的賤婦。”

    “遲了,我已經給過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了,你沒有珍惜。”於秋搖了搖頭道。

    “不遲的,不遲的,我以後會幫你對付崔盈那個賤人,幫你報仇雪恨,你我身上流的終究是盧家的血,咱們不能自相殘殺。”盧文逸用哀求的語氣道。

    於秋看著他笑了笑道,“很好,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看你今後的表現,不過,你要認清事實,盧家完覆滅了之後,你之前所擁有的資源全部都沒有了,任何家族都不會再看重你,不依附我,你就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廢柴,我能輕易的碾死你。”

    聞言,盧文逸一喜,拱手道,“多謝三弟不殺之恩。”

    對於沒有什麼節操的盧文逸,於秋同樣懶得多看一眼,留著他唯一的用處,就是做間諜,引崔盈或者說引崔氏入坑,將視線轉開的同時又開口道,“記住,我姓於,叫於秋,不是你的三弟,也不是什麼范陽盧氏未來的家主,你可以和我屬下的人一樣,喊我公子,我們今後,只可能是主僕從屬關係。 ”

    被警告了一下的盧文逸雖然不明白於秋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快速抱拳彎腰道,“我明白了。”

    除了盧文軒和盧文逸之外,盧氏在場的人,就沒有誰是於秋需要當眾清算的了,那些原本依附在盧文軒和盧文逸,或者盧鴻夫婦手下的人,於秋只會先將他們整體清理出來,頑固者殺,明智者留,當然,其中大部分,會成為幫於秋賺錢,或者發展勢力的工具,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別的不說,文化人還是很多的,而在這個時期,讀書識字的才好用。

    看到於秋再度向自己面前走來,崔夫人眼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奮力的向盧鴻身邊爬去。

    “賤婦,你不要過來。”到了這個當口,盧鴻便再也不用像以往那樣裝著很疼愛敬重崔夫人的樣子了。

    他知道,這個女人是於秋必殺之人,一個不好,甚至會連累到自己。

    “夫君難道不顧念你我二人這些年的情誼了麼?”被吼住的崔夫人眼淚婆娑的道。

    “情誼,怎麼可能有情誼,你都不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我能跟你有什麼情誼,當年若不是我被鬼迷了心竅,怎麼會……”

    此刻,盧鴻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愧意,但這在於秋看來,有些惺惺作態了。要不是自己揭穿了崔氏的陰謀,手中握著殺人的刀子,他會是這幅姿態麼?

    “一個狼心狗肺,一個蛇蠍心腸。你們兩人還是絕配,若不是因為當年的誓言,殺你們我都怕髒了自己的手。”說完,於秋的左手便如鐵鉗一般,抓住了崔夫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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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告一段落





    一個人被掐了脖子,通常會拼命的掙扎,雙手亂抓,雙腿亂蹬。

    於秋掐住崔夫人的脖子之後,他的手臂上和身上就感受到了陣陣被掐,抓,蹬的痛感。

    然而,就是這些痛感,讓他身體裡原主的靈魂真實的覺察到,自己真的報仇了。

    隨著崔夫人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斷絕了呼吸之後,於秋身體裡來自原主的那股怨念,終於開始消散。

    此刻,他才感覺,這具身體,和身體裡面的靈魂,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咔嚓!~”

    於秋將自己最極限的抓力用上了之後,崔夫人的脖子整個都被捏斷了,至此,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丟下她的屍體的時候,於秋的腦海裡,那種快意的感覺也逐漸消散,隨後,思索起了另一件事情。

    原主的仇,他基本上已經報了,除了一個逃回崔氏的崔盈以外。

    而殺死崔夫人,又讓自己與博陵崔氏結下了死仇,看來,自己的穿越生活是不可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了。

    博陵崔氏可是一個比范陽盧氏更加難以對付的存在,因為他們不僅自身強,對各個世家的影響力也大於盧氏,而河北的事情傳揚出去之後,於秋將不可避免的會成為世家公敵。、

    五姓七望,拿下期中任意一個,都要大費周章,就比如拿下范陽盧氏,於秋就是藉助了劉黑闥造反的契機,否則,沒有十年之功,根本都不可能成事。




    現在,其餘的幾家可能聯合,甚至還會拉上很多很多的中小世家一起來對付自己,這個壓力可以說是山一般大,讓原本想要快刀斬亂麻,一次過摧毀盧氏的於秋不可不考慮考慮了。

    啟用這些盧氏的族老,利用他們將范陽盧氏除河北以外其它地區的產業,資源,勢力接手過來,自己不到兩成的勝算就或許會增加到三成左右。

    然而,啟用他們的哈,他自己就必須坐上范陽盧氏的家主之位,成為一個門閥勢力,這不僅不被李唐朝廷所喜,還可能會失去他這半年多時間在河北累積下來的民心民望。

    見到崔氏死後,於秋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語,董放便上前道,“公子可是在為難,如何處理盧氏眾人?”

    於秋點了點頭道,“你有什麼建議麼?”

    董放想了想道,“公子可以將底層的那些管事的人員打亂之後繼續使用,到了別府總管事和族老會這個層面的人,卻不能留。”

    於秋聞言,點了點頭道,“你這個建議不錯,底層的人,想的少,就算有異心,也生不出什麼大亂子,中高層的人,個個都有自己經營的勢力,一旦反水,恐怕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那就這麼辦吧!”

    他說完之後,便邁步走到了盧鴻的面前,將自己手上那柄刀扔到了盧鴻的面前的地上道,“拿著它自戕,或者與我決鬥,你選一個吧!”

    “你要幹什麼?如果做出弒父這樣的事情,你還如何繼承盧氏的家主之位……”

    “和一個年過半百之人決鬥,虧你想的出來……”

    “盧氏是絕對不 許殺兄弒父之輩坐上家主之位的,你這樣做,會被天下人不恥的……”

    ……

    於秋的話音剛落,那些盧氏的族老們就紛紛開始發言了,他們中有些人,覺得像於秋這樣的人,才能帶領盧氏走向強大。

    有些人,則是盧鴻的心腹,想要救下他的性命,伺機東山再起。

    而不管他們是什麼立場,於秋都沒有打算聽他們的,只是拿眼神逼視盧鴻。

    當年,娶崔夫人為妻,偷摸著與婢女生子歸到崔夫人名下做嫡子的計劃,全部都是盧鴻設計出來的,他才是罪魁禍首。

    而且,他做盧氏家主已經十幾年,積威很深,今天不了斷了他,於秋即便是想要接收盧氏的一些底層人員,只怕都會阻礙重重。

    要知道,世家門閥別的沒有,這些死忠,愚忠於家族的人,卻是最多的。

    “老夫今生最大的錯誤,就是生出了你這麼個逆子,就算是死,老夫也要讓你背上萬世的罵名。”

    知道自己左右都是死的盧鴻說完這句之後,便搶過了地上的那柄刀,顫顫巍巍的沖向前,朝於秋的脖子砍去。

    於秋很輕鬆的就偏頭躲過他這一刀,一招空手入白刃,雙掌夾住刀身,往盧鴻的脖子上一送,頓時便割開了盧鴻的喉嚨。

    “逆子,老,老夫會在陰曹地府,看你如何受……”

    隨著盧鴻的嚥氣,於秋一系列針對范陽盧氏的計劃,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天的事情不可避免的會被別人傳揚出去,所以,於秋也只能早做準備,快些發展起自己的實力,以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盧文軒和盧鴻夫婦的屍體直接被他一把火燒了,董放屬下的車隊,也開進了寬闊的地道之中,將盧氏囤積的財富和糧食全部拉走,不多時,三千多輛大車就幾乎全部都裝滿了,財富的具體數字恐怕要好長時間才能清點出來。




    盧氏的族老以及所有夠資格從地道逃生的族人全部都被押上了馬車,這些人需要甄別,有一些有利用價值的,還要利用起來。

    “董放,處理財貨和這些盧氏成員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了,和高將軍匯合之後,你們就直接回洺州,稍後我會讓王猛他麼也追上你們,范陽這邊,我還要跟李世民談談,之後會自己回洺州。”財貨糧食裝車基本完成之後,於秋看了看天色道。

    “公子一切小心,屬下定會安全的將財貨押送回去的。”

    董放領命之後,便開始發號施令,於秋則是和蘇定方帶領著一千騎往范陽城下而去,這邊頭,杜如晦已經領著唐軍大隊人馬,將四座城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怎麼,李世民還沒有回來麼?”於秋面帶笑意的看向幾重人牆之後的杜如晦道。

    “應該是你設計將他引走的吧!”杜如晦看清了於秋的模樣之後,一邊答話,一邊抬手示意軍士們撤開,讓出一條通道供於秋進入。

    然而,於秋卻並沒有從通道進入到陣列中央的意思,而是笑道,“日已偏西,想來他應該是快兜回來了,我就在陣外等等他吧!

    對了,有個消息可以告知杜參贊,范陽城內幾乎沒有一粒糧食,城裡現在卻最少有十幾萬人,想來,劉黑闥現在已經急的抓腦門子了,你若是現在開始攻城,天黑之前,說不定就能拿下范陽。”

    “你算計的真好,不過,既然知道劉黑闥沒有糧食,我又何必費力攻城呢!再餓他一兩天,是頭猛虎也沒了提刀的力氣,屆時我們再動手,就不費吹灰之力了。”杜如晦見自己的謀算失敗,將失望的表情隱藏起來後道。

    若是於秋剛才入陣,那麼,他一定會指揮屬下的軍士將他拿下,只要握住了於秋的性命,范陽就是有再多的戰利品,也是歸李世民說了算,只可惜,於秋謹慎的不得了,即便是與自己對話,也與軍陣隔著十幾步距離,而且,屬下所有人都沒有下馬。

    “杜參贊是頂尖智者,不知您對北地的未來怎麼看,對我屬下的這些兵將的安置有什麼想法?”閒來無事,於秋順嘴問了一句道。

    “這還用說,當然是歸於朝廷,按照朝廷的規制來管理。”杜如晦答道。

    對於他給出的這個答案,於秋只是鉤嘴一笑,不置可否,正欲再跟他多聊幾句,卻已經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是羅成領著兩千騎兵先到了,想來,李世民過不了多久也要到了,有些事情,他還是跟李世民私下談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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