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打造超玄幻 作者:李鴻天 (連載中)

 
V123210 2019-6-16 15:41: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4 90767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5 06:56
第一百章 世人缺乏對修行人的敬畏

    北洛湖上。

    輕柔的楊柳風吹拂面龐,如少女的絲帶,帶著特有的舒爽與清香。

    遊船蕩蕩,泛起碧波漣漪。

    陽光像是揉碎的黃金,揚灑湖面,帶來忽明忽暗的光澤。

    木船內,呂木對正襟危坐,手中攥著把玩到油光發亮的龜殼,心中莫名有些緊張。

    在他的側方,是背負著琵琶的少女,稚嫩的臉上帶著幾分侷促。

    倪玉捧著個布囊,好奇的觀望著少女,爾後,肥嘟嘟的大拇指和食指伸入布囊內,捏出了一顆聚氣丹,塞入口中。

    呂木對有些焦躁的往外看了一眼,遊船船板上,呂洞玄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滿臉堆笑的立於陸番的身後。

    「丫頭,來一顆糖丸壓壓驚。」

    呂木對看著吃的正歡的倪玉,倒是有些饞了,不由問道。

    倪玉咀嚼的動作一僵,爾後,斜視了呂木對一眼:「老頭,你的臉呢?」

    「你這行為和搶三歲小孩的糖葫蘆有什麼區別?」

    呂木對一滯。

    「還有,睜大眼看看這是糖丸麼?」

    倪玉捏起一顆聚氣丹,在呂木對面前晃了晃,包裹著糖衣的聚氣丹,在陽光下猶如泡沫般美麗。

    爾後,在呂木對一臉懵逼中,塞入了口中。

    呂木對很無言……這特麼不就是個糖丸?

    陸番端坐輪椅,湖風吹拂著他的垂鬢。

    他手中捏著一些碎米,徐徐拋入湖中,引得湖中游魚爭搶。

    「諸子百家中的天機家……挺識時務。」

    陸番淡淡道。

    立於陸番輪椅後的呂洞玄,滿臉的老肉堆疊了起來,皺紋像是在顫抖。

    「陸少主一開口,老朽哪敢不從,天機家能夠加入白玉京,那是我等榮幸!」

    呂洞玄扯了扯金鏈子,道。

    他很心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陸少主,但是,他其實已經推算過陸少主很多次了。

    傳承自天機家的《天機推演術》,能夠算盡天下事,可是,呂洞玄每每算到北洛陸少主,都會心驚肉跳,彷彿有不可名狀的恐怖包裹著他。

    一旦深入推演,那種恐怖就越發的濃重,到最後,似有一雙眼眸從天上盯著他。

    這讓呂洞玄對陸番的恐怖有著最清晰的認知。

    這也是他聽到陸番要收編天機家,他毫不猶豫拖家帶口就來的原因。

    他沒有抗爭,沒有抗拒。

    因為他算過一卦,加入白玉京,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實際上,天機家的傳承,已經達到了瓶頸,呂洞玄想要突破現有的桎梏,可是太難了。

    白玉京的出現,給了他希望。

    「你看的倒是挺透徹。」

    陸番將手中的所有碎米全部灑下。

    呂洞玄笑的更歡了。

    「我主要是看中你們天機家的天機鴿,因為天機鴿,所以收編你們,我希望你們能為白玉京傳訊天下。」

    陸番倚靠在輪椅上,側過臉,看著呂洞玄。

    呂洞玄臉上表情一滯,天機鴿?

    天機家被看中,居然是因為天機鴿?

    不過,很快,呂洞玄便笑的更甚了,只要有價值就好,加入白玉京,就不會吃太大的虧。

    「能得少主看中,那是榮幸啊。」

    呂洞玄道。

    遊船破開了濃霧,湖心島逐漸映入眼簾,縈繞著靈氣,縹緲如仙島一般的湖心島,給人以極大的視覺震撼。

    呂洞玄望了一眼,瞳孔驟然緊縮。

    一行人上了島。

    倪玉被著黑鍋,偷空往口中塞了一顆包裹糖衣的聚氣丹,推著輪椅徐徐往白玉京樓閣而去。

    景越百無聊賴的與朝天菊打交道,陸番的歸來,讓他在詫異的同時,趕忙站直了身軀。

    「天機家加入白玉京,便改名為天機閣吧。」

    陸番徐徐道。

    呂洞玄猶豫了一下,頷首,「都聽少主的。」

    此刻的呂洞玄內心是震撼的,島上的一切對他而言,都無比的新奇。

    清新無比的空氣,彷彿天地間有一條條無形的小蛇在竄動。

    那十株菊花,搖曳之間,彷彿有著智慧。

    菊花有智慧?

    見鬼呢吧。

    背著琵琶的少女則是以普通人的角度有些驚喜的看著島,這座島好美。

    倪玉推了陸番上了白玉京樓閣。

    呂洞玄跟在其後。

    呂木對猶豫了半響,開口道:「小心啊。」

    踏步上白玉京樓閣石階後。

    呂洞玄的視線落在了那兩側的豎匾之上,一股浩瀚的氣息,驟然撲面而來,讓他身軀僵住。

    ……

    北洛城外,十里。

    一匹黑馬馳騁在平原,鬃毛紛揚,馬蹄踏飛快。

    韁繩扯動。

    黑馬高高揚起前蹄,踏碎泥塵。

    馬背上,一道魁梧的身形眯起眼,盯著遠處巍峨的北洛城,露出了一抹期待的笑。

    ……

    帝京,城外。

    十匹快馬踏碎了塵埃。

    馬蹄聲如雷奔,響徹之間,猶如急促的雨點拍打地面。

    江漓被九位使者護送著,往帝京而去。

    帝京巍峨的城門很快就浮現在他的眼前。

    「城門怎麼關了?」

    江漓蹙眉。

    九位來使也面面相覷。

    他們呼喊了許久,可是,都不曾有人開門。

    而此時此刻。

    城內,殺氣凜然。

    羅成在感應到漫天箭雨落下的瞬間,瞳孔便是緊縮,身下馬匹嘶鳴,他也驟然發出爆吼,抽出長刀欲要抵擋。

    馬車上,聶長卿眯眼。

    「我等不曾動手,這些人反倒是先動手了……」

    「有意思,比起北洛城中的那些世家,大膽了些。」

    聶長卿徐徐道。

    北洛五百鐵騎,被籠罩在漫天箭雨中。

    以這箭雨的密集程度,這是準備一剎那,便將北洛鐵騎全部射殺!

    心思之歹毒,讓羅成心寒!

    這裡是哪裡?

    帝京皇城,天子腳下!

    可居然有人膽敢出動重兵,圍殺他們!

    這簡直是視天子為無物!

    難怪城主大人說帝京亂成一鍋粥,國師倒台,這些奸逆賊臣便開始放肆。

    箭雨呼嘯著落下,宛若朦朧的烏雲。

    每一位北洛鐵騎的馬匹都在不安的蹄踏。

    聶長卿不以為意,伸出手抓住了搭在車廂上的殺豬刀。

    取了一條白色布帕,輕輕擦拭殺豬刀。

    面對漫天箭雨,他面不改色,甚至有些悠然自得,猶如面對的乃是江南煙雨。

    驀地。

    車廂內,有一股無形的靈氣波動擴散開來。

    簾布開始翻騰。

    爾後,漫天箭雨猶如突然凝滯了下來似的。

    彷彿有無形幕布擋住了所有的箭雨!

    「咄。」

    一道輕聲。

    車廂內傳來巨大的壓迫力,讓每一根箭矢紛紛跌落在地,金屬箭頭與青石地面碰撞,發出的鏗鏘聲,像是奏響優雅的聲樂。

    城牆上,射箭的士卒們驚呆了。

    哪怕是七八響的宗師武人,面對這箭雨,都怕是要焦頭爛額,搞不好要被射伏。

    可眼前這情況,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世人缺乏對修行人起碼的敬畏。」

    「公子之言,果然有理。」

    纖纖素手揭簾幕。

    溫婉的聲音縈繞在空蕩長街。

    凝昭一席白裙,三千髮絲垂落,在風中蕩漾,她的側方,狐魅臉的伊月持長鞭而出,臉上帶著冷厲殺意。

    聶長卿也佇立而起。

    白衫風中獵獵作響。

    擦拭的殺豬刀,開始微微顫抖。

    凝昭美豔臉龐揚起,掃視帝京,輕嘆一口氣:「你們該慶幸,這次非公子親臨……」

    「何須廢話,公子說,一切照舊,就如處理北洛世家那般殺了便是。」

    伊月狐魅臉上,黛眉微蹙,道。

    爾後,身形便衝出了馬車。

    手中長鞭揚起,捲起地上的箭矢,猛地甩出。

    長鞭如龍,紛飛箭矢也如一陣龍捲風一般,四散迸射。

    射向了城樓上的士卒。

    一位位士卒被射中,翻身墜樓。

    聶長卿也動了。

    雖然他只是車伕,雖然他只是握著把殺豬刀。

    但是,當他從車架上佇立而起,殺豬刀揚起時。

    彷彿有壓抑到讓人根本喘不過氣的刀意,瀰漫開來。

    殺豬刀浮空起。

    聶長卿髮絲倒豎,目光冷漠。

    「我很贊同公子的一句話,與同層次的人才講道理,不是一個層次,殺了再說。」

    聶長卿道。

    殺豬刀外,隱隱有一圈虛幻的刀影輪廓浮現。

    猛地甩出,浮空殺豬刀驟然化作一道黑芒掃過。

    血,飛濺了三尺。

    猶如一刀割韭菜。

    城樓上,士卒慘嚎都未曾發出,便紛紛被斬為兩半。

    聶長卿佇立馬車,手掌遙遙把控殺豬刀。

    《御刀訣》,一氣御刀,隔空殺敵!

    聶長卿揮臂三次,斬了三刀。

    城樓上的士卒,頓時死了大半,剩餘的士卒被嚇破了膽,丟盔棄甲轉身便逃。

    血水順著城牆流淌而下,散發濃郁的腥味。

    殺豬刀落回聶長卿之手,他取了白帕輕輕擦拭刀身。

    凝昭一身白裙,徐徐放下了馬車的簾布。

    美豔眸瞳一掃,視線落在瞭望香樓。

    纖纖素指輕揚。

    「去那樓。」

    聶長卿聞言,嘴角上挑,他收了殺豬刀,拉起韁繩,風吹過他的發絲,白衫一塵不染。

    好戲,才剛剛開始。

    聶長卿抽打韁繩,馬蹄高揚,驟然絕塵。

    羅成滿面紅光,率五百鐵騎,浩浩蕩蕩。

    ……

    望香樓。

    氣氛古怪而壓抑。

    諸多大臣身軀在瑟瑟發抖。

    何守面色煞白,原本愜意持著的酒杯,也跌落在地,碎為殘渣。

    望著他從相爺府調動而來的軍馬,瞬間便潰敗,他的心……陡然冰冷。

    「何大人,快……快走!」

    幾位大臣面色倉皇,道。

    何守回過神來,便要下樓。

    然而,樓下,急促腳步聲傳來,卻見一位奴才滿臉驚慌的爬上了木梯,氣喘吁吁的聲音在門外響徹。

    「大人,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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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被陸少主所支配的恐懼

    帝京城門,緩緩打開。

    十匹駿馬蹄踏而入。

    濃郁的血腥,瀰漫在他們的口鼻之間。

    江漓騎乘駿馬,馬鬃飛揚,入眼,彷彿是一片屍山血海,地上鋪滿了凌亂的箭矢和屍骸。

    城牆上,士卒的屍體以各種姿勢躺倒,血順著城牆縫隙鼓鼓流淌,看穿著,是帝京的護衛軍。

    「發生了什麼?」

    一位使者身軀瑟瑟抖動,眼前的一幕,衝擊了他的心神。

    「難道是北郡大軍,亦或者是西郡大軍殺入了帝都?」

    另一位來使吞了口唾沫。

    江漓拉著韁繩,馬匹似乎都因為滿地的血腥,而充斥不安。

    「北洛陸少主……」

    江漓眼眸中有一抹奇異的光華閃爍。

    北洛……來人了?

    ……

    書閣。

    一如既往的幽靜恬雅。

    莫天語坐在書閣門前,研究著卦術,一邊拎著個碩大葫蘆,不斷的往口中灌著酒液。

    自打從北洛城中被國師拔回來後,莫天語悟了,他成長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肆無忌憚,放蕩帝京的莫狂人。

    他明白,想要狂傲,就必須要先有實力,如果他有陸番的實力,那他可狂可傲,誰敢管他?

    至於算卦……他沒有死心。

    畢竟這是他的愛好,在拜入夫子門下前,他便已經在學卦術了,所以,他無法放下。

    哪怕他的卦術,頻繁出錯,他仍舊不曾放棄。

    此生無悔入卦坑。

    閣樓上。

    有腳步聲響起,莫天語一怔,卻見閉門多日的夫子不知何時,佝僂著背,背負著手,站在樓閣上,眺望著遠方。

    孔南飛一身儒裝,從夫子後走出,也同樣眺望。

    「山雨欲來風滿樓。」

    「感覺到了麼?帝京的風……開始變化了。」

    國師徐徐道。

    孔南飛頷首:「陸平安的婢女和車伕攜北洛五百鐵騎入了帝京。」

    「陸平安的目的很簡單,準備用清掃北洛城世家的手段,將帝京將那些腐朽的世家全部清掃。」

    「不過,帝京世家集團雖然沒有南郡與北郡的世家那麼強大,但因為與朝廷大臣集團關係太親密了,牽一髮而動全身,因而,想要清掃,難度也極大。」

    夫子笑了笑,白髮在風的吹拂下,不斷的抖動。

    「有人曾說,亂世當用重典,老夫不以為意,畢竟,重典之下,定會破壞原有的秩序,這對國,對民都不好。」

    「可是……如今的大周,已經沒有什麼可輸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國師道。

    孔南飛一怔。

    「還是陸平安看的通透啊……」

    國師感慨了一句。

    ……

    帝京,紫金宮。

    宇文秀看完了手中的秘信,眼眸中迸發出了火熱的光華。

    「做朕所不敢做之事……」

    「不愧是陸平安。」

    手中的秘信被宇文秀攥緊,揉成了一團。

    「殺的好!統統殺光!」

    「這些人,居然還敢暗自招兵,連帝都的兵權都開始染指,這是要謀反嗎?!」

    「一旦帝都爆發兵亂,就徹底絕了大周的希望。」

    「真是可恨啊!」

    宇文秀面色冰冷,一掌拍在了書桌上。

    他覺得自己這皇帝做的是真的憋屈。

    滿朝文武,一個能用的都沒有,幾乎都是各懷鬼胎的臣子。

    老宦官立於一側,面色也是冷冽。

    那個不起眼,彷彿半隻腳要踏入棺材中的丞相趙闊,居然還藏著這麼一手。

    「可惜了,陸平安不能出北洛,輔助朕之朝堂,若是有陸平安輔佐,天下定歸大週一統。」

    宇文秀嘆了口氣。

    老宦官聽了宇文秀的嘆息,搖了搖頭。

    這一次,若非何守的一紙檄文實在是寫的太遭人恨,北洛陸少主甚至都懶的派人來帝京。

    那等人物,不可能甘居人下,成為一朝臣子。

    哪怕是陸番願意,天子也未必敢收啊。

    ……

    望香樓。

    何守面色極其難看,望著那氣喘吁吁的小廝。

    「大人,望香樓四周,被穿著鎧甲騎乘駿馬的鐵騎所圍,我等……走不出去了!」

    奴才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恐懼的冷汗,道。

    「快走!」

    何守面色大變,周圍的大臣也是滿臉驚恐,趕忙下了樓。

    卻聽聞望香樓外,馬蹄聲炸裂,嚇的他們沒敢走正門,往側門而去。

    「北洛賊人心狠手辣,我等速往相府,與相爺商談!」

    何守趕忙道。

    他甚至覺得這樣出去不安全,與奴才換了衣裳,從側門而出。

    然而。

    剛出側門,便發現北洛鐵騎冰冷攔路。

    何守嚇的面色蒼白,周圍幾位大臣,也兩股顫顫,轉身欲走,卻聞馬蹄聲忽近,一把尚在滴血的刀,便橫在了他們的面前。

    「誰是何守?」

    羅成挎刀,目光冰冷,問道。

    遠處,聶長卿駕車而來。

    「你們這些文人就是喜歡騷,做了伏擊之事,還喜歡高高在上的欣賞,是不是還要吟詩一首才算痛快?」

    聶長卿一席白衣,駕車而來,淡淡道。

    他掃了被攔住的一群人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不同。

    何守幾人雖然穿著奴才的衣裳,可是卻沒有奴才的氣質,一眼便讓人看出了不同。

    何守心中早已經悔極。

    凝昭和聶長卿等人的手段,徹底讓他感到恐懼,萬千箭雨都無法靠近……這還是他所認知中的武夫麼?

    武人,哪怕到了宗師境界,也抵不過千軍萬馬,敵不過萬千箭雨。

    這次伏殺,他從相爺手中調動出三千精兵,想殺了北洛陸少主的車伕和婢女,煞煞北洛陸少主的銳氣。

    哪曾想得,遭遇了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讓萬千箭雨凝滯空中,盡皆落地。

    隔空一把殺豬刀,殺人如屠狗……

    這些種種,都讓何守心神亂顫。

    聶長卿挎著殺豬刀,白衫獵獵,緩步行走。

    「何守是哪位?報出此人,可不死。」

    聶長卿道。

    底下換上奴才衣裳的大臣們,早已經恨透了邀請他們來觀摩的何守。

    此時聽聞聶長卿的話,爭先恐後,毫不猶豫的將何守給指了出來。

    何守面色蒼白,氣極。

    羅成怒目圓瞪,「噌」的一聲抽出了腰間長刀便往何守脖子掄去。

    「那狗屁不通的檄文便是你這貨所寫?」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辱少主?!」

    長刀劃過虛空,散發出可怕的鋒銳。

    何守嚇的面如土色。

    他後悔了,他為什麼要作死來這望香樓?!

    「等等。」

    然而,聶長卿制止了羅成的動作。

    「這樣讓他死,太便宜他了,讓他看看他那一紙檄文的到底給帝京帶來了什麼……」

    聶長卿道。

    「你,可以走了。」

    爾後,聶長卿指了指最先指出何守身份的大臣。

    那位大臣喜極而泣,倉皇連滾帶爬的跑走。

    聶長卿望著那狼狽的身影,嘆了口氣。

    大周朝的大臣都是這等貨色,一點風骨都沒有,難怪帝京會陷入紛亂。

    「其他人,殺了。」

    聶長卿淡淡道。

    話語落下,羅成手下的兵,便紛紛抽刀。

    這些前來看熱鬧的大臣便紛紛染血。

    何守癱軟在了地上,下身傳來惡臭,臨近的一位大臣,血飆射他滿臉,他……失禁了。

    馬車中,簾布後。

    凝昭的聲音傳來:「在北洛城中被捉拿的大臣將帝京的世家勢力說的清清楚楚,我們慢慢來。」

    聶長卿翻身上了馬車,驅車而走。

    羅成斜眼掃了羅成一眼,單手提起他,便翻身上馬,五百鐵騎浩浩蕩蕩,離開瞭望香樓。

    五百鐵騎縱橫帝京長街,兩側民眾看的慼慼不敢出聲。

    錢家,帝京世家之一,錢家家主,乃大周朝臣子,是丞相趙闊忠實擁護者。

    北洛五百鐵騎來到了錢府。

    直接破門而入。

    沒有虛與委蛇,聶長卿手持殺豬刀,錢府的護衛紛紛殺來,聶長卿卻只是兩刀,便解決了戰鬥。

    羅成便率領五百鐵騎衝入府邸內,將周家人,除了女眷老小,紛紛押解。

    周家家主跪伏在地上,涕淚縱橫。

    「北洛賊人!爾等……憑什麼處置我周家!憑什麼?!」

    馬車簾布後。

    淡淡的聲音飄蕩而出。

    「周家,上奏摺十三篇,篇篇彈劾我北洛少主,更廣抄檄文散發謠言,至於私募兵馬,貪贓枉法之罪就不多說了,罪大惡極……」

    「殺。」

    話語落下。

    羅成下令,北洛鐵騎便是落刀。

    血濺了數尺。

    被羅成拎著的何守,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面色越發的蒼白。

    何守以為這是結束,卻發現,周家的覆滅,才僅僅只是開始。

    接下來。

    北洛五百鐵騎,簇擁著一架馬車,不急不緩,入帝京各大世家之門。

    一座座豪華府邸被破門。

    一個個世家覆滅在鐵騎之下。

    北洛鐵騎,像是一把鋒銳的鋼刀,攪動帝都滿城風雨,收割一個個豪門世家。

    多少求饒聲,多少慘嚎聲。

    在凝昭訴說的罪狀下,戛然而止。

    這些世家所做的惡事,多不勝數,然而……

    他們最大的罪責,便是寫了好多篇奏章,彈劾北洛陸少主。

    血雨籠罩了帝京。

    蹦跳了許久帝京世家,終於在北洛鐵騎的殺戮下。

    感受到了被陸少主所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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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霸王踏浪行

    血雨腥風席捲了帝京。

    帝京十幾個世家,每個世家中都有人在朝廷中做官,都曾書寫奏章入皇帝書案。

    因而,這些世家,遭受到了難以磨滅的洗禮。

    北洛五百鐵騎,簇擁一架馬車,猶如一頭來自洪荒的猛獸,傾軋著一切。

    一個個世家被洗禮,被殺的人頭滾滾。

    當然,洗禮不代表滅門。

    世家中還是有人活了下來,不過,對於這些豪門世家而言,元氣大傷是必然。

    一些小家族顫顫兢兢,生怕那北洛五百鐵騎,踐踏破他們的門檻,衝入他們的府邸。

    這一日,是流血的日子。

    這一日,對於帝京諸多世家而言,是恐懼籠罩的日子。

    談及北洛陸少主,帝京世家正在哭泣的孩童都會被大人摀住嘴。

    ……

    相府。

    趙闊端坐高堂。

    他悠悠的喝著茶水,到了他這個年紀,講究的是養生,心平氣和。

    門外手下,倉皇而來,跪伏在地上。

    「相爺,不好了!」

    「北洛陸少主派五百鐵騎入京都,擒了何大人,在京都大開殺戒,諸多世家遭受覆滅,百官慘死……血流成河啊!」

    這位手下臉色煞白,顯然是被嚇的不清。

    丞相趙闊猛地放下了茶杯,眼眸睜開流露出精芒。

    「這北洛陸少主,還真的敢在帝京中行兇,當真是肆無忌憚啊!」

    「修行人果然是天下新的變數。」

    相爺趙闊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玉扳指,爾後,抬起手,揮了揮。

    黑暗中,房梁之上,有身影輕飄飄的落下。

    「去東廂房請杜先生,修行人……就該讓修行人來對付。」

    趙闊道。

    這杜先生,在臥龍嶺仙宮中獲得了仙緣,被趙闊請入府邸,成幕僚,也是他的底牌。

    如果何守以及諸多大臣在這兒,絕對會驚詫。

    原來很多事,他們根本不清楚。

    此時的趙闊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與他們會面時候那般老邁昏愚。

    趙闊靠在太師椅上,喝了口茶,搖了搖頭。

    「這群百官太讓老夫失望了……」

    「既然要流血,那就讓血流的更猛一點。」

    趙闊看向了跪伏在地的手下,輕聲道:「備車。」

    手下退走。

    趙闊也悠然從椅子上坐起。

    「一直都差一縷東風,今時今日,這東風正好。」

    趙闊出了府邸,上了馬車,車伕抽動韁繩,車軲轆滾滾,卻是前往了書閣。

    書閣外。

    莫天語正在算卦,不由抬起頭,卻見一架馬車停於書閣前。

    趙闊下車,看了莫天語一眼,道:「國師可在?」

    莫天語瞥了眼趙闊,灌一口葫蘆酒:「國師在,但他不見你。」

    趙闊頓時目光一滯。

    爾後,他沒有理會莫天語,負手抬頭,望著破舊的書閣。

    「孔修,你我爭了半輩子,也終該有個了斷。」

    趙闊放聲道。

    「如今年幼天子無自我主斷,你深陷謠言風波,自身難保,不如你我化干戈為玉帛,共助天子管轄天下?」

    此話一出。

    書閣中似乎有了動靜。

    實在是這趙闊,話裡有話。

    許久之後,書閣二樓,孔南飛徐徐出現。

    「你走吧,夫子讓我傳話,他這大半輩子,從未與你爭,也無需了斷。」

    孔南飛的話語說完。

    趙闊的面色頓時湧現一抹潮紅。

    他攥緊了拳頭。

    從未與他爭,話句話說,便是根本沒有將他當做對手。

    這是赤果果的無視。

    他沒有再說什麼,拂袖離去。

    他會用行動讓孔修明白,他這一次的拒絕,是多麼的愚昧。

    ……

    北洛湖心島。

    呂洞玄身軀劇烈的顫動。

    兩道豎匾,彷彿對著他釋放出了巨大無匹的壓力。

    輪椅上,陸番恍然未覺,讓倪玉推著他上了樓閣二層,行至露台前,倚欄聽風。

    呂木對站在遠處,神色複雜。

    他的身邊,那背著琵琶的少女臉上流露出憂色。

    「呂老他沒事吧?」

    「會不會有危險?」

    少女茗月道。

    呂木對看了少女一眼,擺了擺手:「不會有事,甚至有大機緣。」

    白玉京樓閣前的豎匾,蘊含大機緣,可以讓人心神通達,領悟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

    時間逐漸流逝。

    呂洞玄像是坐化了似的。

    一坐便是半日時間。

    樓閣上,陸番喝了幾杯酒,取出棋盤,落子擺盤山河局。

    心神湧動之間,順便觀望下帝京中所發生的情況。

    以及……佈置養龍地。

    帝京中的情況,陸番倒沒有多擔憂,凝昭、伊月、聶長卿三人出手,基本上在帝京中無人能阻,除非出動十萬大軍,否則都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視線跳動,落在了帝京深處。

    皇宮園林中。

    宇文秀持黑蛟立於一片碧波水潭中。

    黑蛟纏繞在宇文秀的手臂上,爾後,鑽入水潭,潭中游魚萬千,在黑蛟進入的瞬間,紛紛惶恐的避讓開來。

    陸番心神湧動,抬起手,持一縷靈氣,悠然點下。

    帝宮養龍地,確定。

    忽的。

    陸番收回了心神,眉宇微微一挑。

    樓閣下。

    呂洞玄惺忪睜開了眼,他脖子上的大金鏈條似乎越發的燦爛了,他的情緒,複雜而難明,最後搓了搓手,化作悠然一聲嘆……這次天機家被收編,不虧。

    而陸番注意的,卻並不是呂洞玄。

    持青銅酒杯,陸番倚欄,風吹拂著他的發鬢。

    望著夕陽波瀾下的北洛湖。

    那兒……

    有人乘船來,也有人……踏浪來。

    ……

    北洛城下。

    陸長空佇立城樓,羅岳一身戎裝跟在他的身邊。

    一匹黑馬從平原盡頭奔馳而至,出現在城下。

    黑馬上之人,裹一身寬大黑袍,帶著斗笠,看不清模樣。

    但是那魁梧的身軀,給人極強大的壓迫感。

    「在下,特地前來拜訪北洛陸少主,請陸城主行個方便。」

    黑袍人拉扯著黑馬韁繩,道。

    城樓上,陸長空目光深邃。

    「城主,此人……很恐怖。」羅岳道,只是看著那黑袍人,便感覺到如山般的壓力。

    陸長空身為修行人,感覺更加的敏銳。

    樓下之人……

    同樣是修行人,而且修為極高的那種。

    「閣下何人,自何處來?」

    陸長空問道,他的手搭在了腰間挎刀上,氣丹中靈氣調動,整個人彷彿甦醒的雄獅。

    在聚氣丹的幫助下,陸長空如今跨入了五段氣丹境。

    修行人的威勢也極強。

    城樓下。

    黑袍人微微一笑。

    沒有釋放靈氣,反而是大笑道:「在下自西涼而來。」

    城樓上,驟然騷動。

    西涼!

    黑驃馬!

    陸長空目光一縮,難道此人……便是西郡霸王?

    沉吟許久,陸長空揮手,開了城門。

    黑袍人大笑,黑馬嘶鳴,蹄踏聲炸裂,入了北洛城。

    陸長空率領著大軍,早已經候在城樓下。

    黑袍人進來後,摘了斗笠,露出了一張狂霸的臉。

    陸長空看的一怔。

    羅岳更是緊張的直接抽出了挎刀。

    霸王!

    此人居然是霸王!

    霸王臥龍嶺一戰,以一敵五千,殺的血流成河。

    這個戰績,如雷貫耳。

    如今世人聽聞霸王之名,誰不抖三抖。

    霸王來北洛為了誰,羅岳不用想都知道,絕對是為了陸番,北洛城能夠讓霸王重視的,唯有陸少主。

    霸王這是來挑戰陸少主麼?

    項少雲臉上掛著笑,朝著陸長空拱了拱手,爾後,驅馬徐徐往北洛湖方向而去。

    陸長空帶著北洛士卒遠遠跟在其後。

    抵達北洛湖畔之時。

    項少雲抬起頭,望著在夕陽餘暉下波光粼粼的北洛湖面。

    隱隱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座靈氣繚繞的島嶼。

    馬背上,項少雲體內的血液似乎都開始沸騰,那是一種激動,那是一種挑戰強大對手的興奮感。

    驀地。

    項少雲大笑。

    下一刻,黑袍炸裂,露出了黑袍下魁梧的背負干戚的身軀。

    他落在湖面,湖水驟然翻騰,彷彿有駭浪在翻滾。

    項少雲步伐不止,一步一步,踏著湖水而去。

    湖水開始泛起波濤。

    湖面驟風湧來,白色浪花炸開。

    項少雲的身形撞碎浪花,目光猶如鋒銳的箭矢,撕碎籠罩滿湖的濃霧。

    霸王踏浪行,直往湖心島!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5 06:57
第一百零三章 想要上島,扛我三鍋

    帝京,書閣。

    孔南飛望著丞相趙闊拂袖離去的背影,回到了書閣內。

    夫子一身寬厚長袍,坐在搖椅上,輕輕搖蕩,陽光揚灑在夫子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愜意。

    孔南飛有些看不懂夫子了。

    實際上,帝京的混亂是從夫子閉門不出開始,如果夫子依舊活躍在朝堂之上,蓋壓著那些群臣,這場所謂的血洗風波根本不可能會出現。

    夫子到底準備做什麼?

    「趙闊離去了?」

    夫子問道。

    孔南飛頷首,他沒有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詢問出來。

    「離去便好,此人有著狼子野心,先帝在位時就知曉了,如今,果然藏匿不住心思。」

    「陸平安派遣北洛鐵騎血洗帝京世家,而趙闊也正好借助這次機會,徹底的站在台前,何守……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

    「趙闊將北洛鐵騎當做一把刀,可是,卻忘記了,沒有足夠的實力,可未必能掌握的住這把刀,到時候,會反傷了自己。」

    夫子徐徐道。

    「他欲借東風,可卻忘了吹東風的是何人。」

    說完,夫子便閉目,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孔南飛沉吟許久,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夫子了。

    ……

    車馬軲轆轉動,碾碎滿地煙塵。

    羅成提著何守,此時此刻,這位大臣何守,早已經面色蒼白如雪。

    他親眼所見一個又一個世家覆滅,一位又一位大臣喋血。

    這群人就是劊子手,不講道理的劊子手。

    何守曾經的驕傲,在面對死亡之時,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他曾經伴著月光書寫檄文,意氣風發。

    然而,此時回想起來,卻是何等的可笑,一紙檄文,帶來的……是帝都的天翻地覆。

    何守想到了叫他書寫檄文的丞相。

    他的目光微微波動,爾後慘笑了起來。

    這一次北洛五百鐵騎剿滅了諸多世家,可是卻唯獨不碰丞相府。

    因為至始至終,丞相都處於半隱退狀態,沒有上過奏章,也沒有傳過流言。

    而傳流言,寫檄文,伐國師等等……

    這些事情,都是丞相引導他們這些百官做的。

    憑什麼?!

    何守目光中閃爍起了怨毒。

    當最後一個世家落下帷幕,坐在馬車上的聶長卿伸了伸懶腰,視線落在了何守的身上。

    「還有……還有大周丞相趙闊!他才是幕後主使,檄文是他讓我寫的,謠言是他讓我散佈的!你們也去殺了他,殺了他啊!」

    何守瘋狂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

    「不用我們去,他們自己來了。」

    聶長卿淡淡道。

    卻見,長街盡頭,有黑壓壓軍隊行來,伴隨鏗鏘聲,肅殺之氣瀰漫。

    ……

    北洛湖上,一艘孤舟蕩漾而行。

    墨六七靠在船頭,怔怔的望著湖裡中自己的倒影。

    墨家機關城毀了。

    他所一直在意的人,成了過往雲煙。

    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給他發佈任務,他墨六七也不再是一位刺客。

    暴雨之中,他瘋狂的挑戰霸王。

    可是,他在霸王手中,猶如一隻螞蟻,霸王的強大,讓他毫無抵抗之力。

    他從未如此渴望過實力。

    波動的湖面倒映著是一張麻木的臉,沒有笑容,沒有感情,就跟……面癱臉一樣。

    他終究還是回到了北洛城,回到湖心島。

    他知道,想要擁有超越霸王的實力,追隨陸番,加入白玉京,是他唯一的希望。

    忽然。

    湖水蕩漾起了漣漪。

    墨六七目光一凝,一股恐怖的氣息從身後傳來。

    他回首,平靜的北洛湖泛起了驚天波濤,像是被人強行攪動。

    鳥雀枯鴉被驚飛,撲棱翅膀的聲音在四處縈繞。

    孤舟開始上下翻騰。

    墨六七從孤舟上佇立起來,盯著那身後朦朧霧氣。

    一股狂風吹襲而來,吹散了濃霧,一道魁梧的身影,踏著白浪而來。

    「是他!」

    墨六七攥緊了拳頭。

    呼吸急促。

    西郡霸王……項少雲!

    湖心島上。

    微風徐徐。

    背負黃梨木劍匣的景越,莫名感覺心驚肉跳,他望向湖中,隱隱有震天的轟鳴在響徹。

    「好強的氣息……」

    景越凝重,他腳尖抖了抖,身軀隱隱有後撤的趨勢,不過他忍住了。

    這裡是湖心島,有陸少主坐鎮。

    他,不用逃。

    呂木對白鬚飄飄自然也感應到了這股氣息。

    他手持龜殼,手指在其上輕輕摩挲。

    背負琵琶的少女趕忙湊到呂木對身後,瀰漫島嶼間,驚起昏鴉的氣息,讓她害怕。

    白玉京樓閣下。

    呂洞玄睜開了眼,他的眼眸有些深邃,長長吸了一口氣。

    縈繞在島嶼間的天地靈氣,居然以漩渦的方式,匯聚到了呂洞玄的體內。

    呂洞玄,一念辟氣丹。

    顯然,他在豎匾上悟出了東西。

    「既然有所感悟,便有資格上白玉京的樓閣,上來吧。」

    陸番淡淡的聲音,在呂洞玄的耳畔縈繞著。

    呂洞玄起身,整理衣襟後,上了樓閣。

    來到二樓,卻見雕欄玉砌的露台前,陸番倚欄聽風,一席白衣在風中飄蕩,瀟灑而寫意。

    「陸少主。」

    呂洞玄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嘴黃牙。

    「既然加入了白玉京,便同他們一般叫我公子。」

    陸番執一黑子,落於棋盤。

    另一手捏青銅酒杯,酌一口酒。

    「坐。」

    呂洞玄來到棋盤前,盤膝而坐。

    「觀摩聯句,可有所悟?」

    陸番問道。

    「悟了,悟了……公子所做聯對,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唯公子獨尊!」呂洞玄豎起大拇指,咧著黃牙,笑道。

    一邊煮酒的倪玉聽著這誇張的吹捧,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聲。

    這老頭……當真是諸子百家中天機家的諸子?

    馬屁拍的這般不加掩飾?

    我家公子是不吃拍馬屁這一套的!

    然而,輪椅上,陸番似笑非笑的瞥了笑出聲的倪玉一眼,倪玉笑聲頓時……

    戛然而止。

    ……

    北洛湖上。

    大笑之聲如雷霆滾滾。

    「西郡項少雲,路過北洛,特來拜訪!」

    「……拜訪!」

    「……訪!」

    回音縈繞,逐漸瀰散整個北洛湖心島。

    陸長空乘坐木船,數十艘木船,搭載上千精兵,遠遠跟隨在霸王身後,若是出了狀況,可以第一時間,出兵相助陸番。

    項少雲踏浪,忽的,眼眸微微一凝。

    他破開了濃霧,看到了讓他驚嘆的靈氣縈繞的湖心島。

    卻見湖心島的岸上,有一綁著丸子頭的女娃子,背著口黑鍋,苦著臉,正對著他。

    項少雲微微一怔。

    「老聶和凝姐都不在,所以,公子讓我來招呼你。」

    倪玉對著踏浪而行的霸王,道。

    島上。

    景越一手撫額,一臉懵逼。

    讓倪玉攔霸王……

    公子這是認真的嗎?

    倪玉這丫頭是不是哪裡得罪公子了?

    岸上。

    倪玉取下了背上的黑鍋,她雙手吃力拎鍋,遙指霸王。

    「公子說你太囂張,想要上島……」

    「扛我三鍋。」

    倪玉有些緊張,肉嘟嘟的小臉微微顫動,道。

    公子教她的霸氣的話,她說出來卻一點底氣都沒有。

    湖面上。

    項少雲錯愕之後,不由大笑,大笑之後,眼眸驟然鋒銳。

    「都說北洛陸少主,脾性怪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抬起頭,望向了白玉京樓閣,望向了露台,隱隱可見,白衣勝雪的少年倚欄聽風。

    他沒有小看這拎鍋小婢女。

    在項少雲看來,陸番這是借小婢女之手來試探他。

    樓閣二樓露台。

    陸番端坐輪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持子,嘴角微微上挑,身上驀地有一股靈壓瀰漫,使得空氣都變得粘稠。

    棋盤對面,與陸番對弈的呂洞玄額頭上頓時滴淌下了汗珠。

    樓上,陸番落一子。

    岸上,婢女甩一鍋。

    悠悠黑鍋,甩向霸王。

    踏浪而行的霸王,頓時眼眸一縮!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5 06:58
第一百零四章 原來我已經這麼強了

    霸王其實還是看不起這小婢女的,哪怕這小婢女是陸少主的婢女,但是,霸王何等人物,豈會為一個小婢女所阻攔?

    不過,當倪玉將那一口黑鍋甩出的時候。

    霸王的眼神變了。

    因為那一口黑鍋,朝著他砸來,就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向他似的。

    那鍋,彷彿變得不是一口鍋,而是一座山嶽,一片天!

    巨大的壓力,讓他腳下的湖水開始沸騰,原本被他氣血靈氣所調動起來的白浪,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轟!

    湖水炸開,彷彿一道洪流衝起,暴雨如注,不斷的揚灑。

    密集落下的雨水中,霸王目光如炬,直視那一口飄來的黑鍋。

    沉重的壓力,讓他髮絲在飄揚。

    「陸少主!」

    此刻在操控這口黑鍋的,不是這小婢女,而是陸少主!

    閣樓上。

    坐在陸番對面的呂洞玄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空氣似乎都凍結,瀰漫開來的靈壓,彷彿是山嶽壓下。

    呂洞玄連執子的力氣都沒有,勉強在陸番面前保持正襟危坐。

    「好可怕的壓力……這便是修行人的壓迫?!」

    呂洞玄額頭淌汗。

    這一刻他慶幸,讓天機家加入白玉京,或許會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陸番一手撐著下巴,手指抵在落於棋盤的棋子上。

    白衫飄飄,髮鬢飛揚。

    湖上。

    黑鍋與霸王碰撞!

    霸王一拳打出,無所畏懼,直擊黑鍋。

    咚!

    音浪如漣漪擴散,使得湖面泛起層層波濤。

    黑鍋悠悠飛了回來,懸在了倪玉的手中。

    而霸王,則是半個身子都沉入了湖中。

    倪玉張大了小嘴,眼睛瞪的滾圓,不可思議的用肉嘟嘟的手抓住了自己的黑鍋。

    「我……我原來已經這麼強了麼?」

    倪玉驚嘆。

    我這麼強,我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倪玉吞了口唾沫,從布囊中捏出了一粒包裹著糖衣的聚氣丹,塞入口中,含於舌下。

    不過,想了想還是咬碎,咯嘣。

    倪玉意氣風發,「扛住一鍋,還有兩鍋……大個頭,準備好了沒?」

    倪玉雙手拎鍋,朝著霸王大聲道。

    霸王從湖水中爬出,眼眸中滿是凝重。

    島上。

    景越看呆了,使勁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過,他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了白玉京樓閣二層,看到了倚靠雕花木欄杆的陸番。

    景越是個明白人,絕對是公子在借倪玉之手在鎮壓霸王!

    湖上,陸長空以及他的軍隊也皆是看的心驚。

    霸王何等人物,如今在北洛湖上,居然被陸少主的小婢女給壓制。

    如果是凝昭或者聶長卿,他們無話可說,畢竟,凝昭和聶長卿是出了名的頂級修行人,實力極強,與霸王一戰不足為奇。

    但這好吃懶做的小婢女,一口黑鍋壓霸王是什麼鬼?!

    趴在船上的墨六七看的目光直放異彩。

    霸王扭了扭脖子,沒有看岸上的倪玉,他舉目眺望,看向了雲霧繚繞的樓閣。

    隱隱可見白衣少年執子落棋盤。

    霸王頓時豪氣頓生。

    他邁出一步,湖浪炸開。

    倪玉瞪眼,再度甩出一鍋。

    樓閣上,陸番撐著下巴輕笑,不急不緩,從棋盒中食指中指疊合夾出一子。

    啪嗒。

    落子棋盤。

    靈壓再度攀升一個層次。

    霸王很強,特別是捨身成魔的霸王,比起尋常修行人更強。

    陸番若是單單用靈壓,除非爆發出五百多縷靈氣的靈壓,否則還真未必壓制的住霸王。

    不過……

    利用倪玉的黑鍋就不一樣了。

    倪玉的黑鍋經過點化,已然算得上是靈具,而且隨著不斷的煉丹,丹藥的靈氣滲透,使得那口黑鍋品質提升。

    因而,陸番借黑鍋壓霸王,正好。

    第二鍋,悠然而來,霸王低吼。

    黑色的魔氣纏繞在他的身邊,湖中游魚都不安的顫抖,白色浪花如白蛇一般不斷的擴散。

    魔氣纏繞下,妖異無比的霸王,面對黑鍋,再度打出一拳。

    咚!

    身下湖水炸開。

    這一次,霸王只是半隻腳裸漫入水中。

    黑鍋被彈飛,然而第三鍋,卻陡然而至。

    高速旋轉下的黑鍋,裹挾著龐大的靈壓,彷彿高山一般的沉重,隱隱壓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倪玉連磕兩顆聚氣丹壓壓驚。

    霸王魔氣縱橫,咆哮而起,猶如凶獸吼戾。

    咚!

    霸王與鍋相撞。

    黑鍋巋然不動。

    而霸王的身形則是砸入了湖中,揚起一陣白浪,身軀沉入湖底。

    黑鍋悠悠的飛回了倪玉手中。

    湖上遊船,被浪花衝擊的晃蕩,陸長空深吸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我們走吧。」

    他下令,帶著精兵皆是離去。

    霸王在北洛,翻不起什麼大浪。

    彷彿暴風雨過後的風平浪靜。

    樓閣上,呂洞玄長出一口氣,連落三子,那三子都彷彿落在他的心頭,壓的他心臟都幾乎要扛不住。

    「讓他上島吧。」

    陸番閒適的伸了個懶腰,日常壓制霸王,心情莫名舒坦。

    倪玉背起黑鍋,聽到陸番傳蕩到她耳畔的話語,眼睛眯成了月牙狀。

    「喏。」

    倪玉回道。

    爾後,倪玉看向了蕩著漩渦的湖中,嘩啦聲響,霸王從湖中冒出了頭。

    霸王游上了岸,魁梧的身軀濕透,滴淌著水珠。

    倪玉背著鍋,仰著頭,看著兩米多高的霸王,臉上的肉忽然抖了抖。

    「你這鍋,有點意思。」

    霸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低頭看著倪玉,笑道。

    倪玉站在霸王面前,頭頂也才堪堪到霸王的大腿高度,原本聚起的氣勢頓散,臉色慼慼。

    「公子有請。」

    倪玉道,轉身亦步亦趨的在前方帶路。

    霸王一笑,有些期待的看向了白玉京樓閣,不出他所料,北洛陸少主果然超越了氣丹境的修行人!

    他這一次,來對了。

    霸王掃視北洛湖,深吸一口氣,天地靈氣湧入他的軀殼。

    「真是個洞天福地……」

    霸王道。

    他看到了景越,面無表情的挪開。

    又看到了呂木對,眉宇微微一挑,天機家?

    爾後視線橫移,落在怯生生的躲在呂木對身後的背負琵琶的少女身上。

    這一看……

    霸王整個身軀都是不由一顫。

    「茗……茗桑?」

    霸王呢喃,不過很快,眼眸一凝,微微搖頭,不是茗桑,這少女雖然與茗桑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呂伯,那人……是誰?」

    茗月背著琵琶,望著項少雲走向白玉京樓閣的背影,神色莫名,問道。

    「此人,西郡霸王項少雲,西涼之主,武力高強,可以一敵萬……乃當世頂尖豪傑。」

    呂木對拄著竹杖,感慨道。

    茗月目光閃爍,紅唇輕輕咀嚼著呂木對的話,只覺得一時間心馳神往。

    霸王上了白玉京樓閣,在見到豎匾的時候,與呂洞玄一般,佇立了許久。

    爾後,才是上了樓閣,見到了陸番。

    陸番坐輪椅,白袍輕飄,帶著幾分翩翩瀟灑的氣質。

    呂洞玄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咧嘴朝著霸王一笑。

    「坐。」

    陸番揮手,一個蒲團自動滑到了項少雲身前。

    這是項少雲與他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項少雲盯著陸番,這唇紅齒白,身軀虛受的少年……便是傳聞中的天下第一修行人,陸少主?

    「霸王親臨北洛城,不知有何事?」

    陸番持青銅酒杯,喝著溫熱的青梅酒,看著項少雲,道。

    一邊的呂洞玄正襟危坐,只是咧著黃牙笑著。

    項少雲看向陸番,目光有些熾熱。

    「天下群雄,能入我眼者,唯有陸少主。」

    「如今天下修行人,大多都在氣丹境,在下好奇氣丹境之下的境界,因而特來北洛湖拜訪陸少主,尋求解惑,另……也有正事與陸少主相談。」

    項少雲目光灼灼道。

    陸番眉宇一挑,酌一口酒,輕笑。

    「這位是天機家諸子,呂洞玄,從今日起,天機家正式收編入白玉京成為白玉京下天機閣。」

    陸番介紹道。

    項少雲一怔。

    天機家好歹為諸子百家勢力之一,居然被白玉京收編?

    「往後,白玉京將會不定時的傳播關於修行秘辛,以及仙人秘境的消息……」

    陸番摩挲著青銅酒杯,輕笑。

    「閣下想知道氣丹境之後的境界,這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曾與我的婢女和車伕談及過……」

    陸番道。

    霸王一怔,爾後,拱手,認真道:「請陸少主賜教。」

    陸番看著拱手的霸王,不由感慨,經歷了社會的毒打後的霸王,果然,成長了不少。

    「氣丹之後,是為體藏,體藏境便是下一個境界……」

    「體藏境?」項少雲眯眼。

    陸番微微頷首:「仙人佈置的第二個秘境快要出現了……若我所料不差,第二個秘境中,將會有突破體藏的修行法。」

    「第二個修行秘境……」

    項少雲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談這個話題。

    蒲團上,項少雲拱手。

    望著白衣飄飄的陸番,正色躬身,誠懇開口:

    「如今天下紛亂,分四大勢力,南郡,西郡,北郡,大周……北郡澹台玄有墨北客,南郡唐家有劍派,而大周朝有孔修……」

    「我西郡,無可用之才,因而……」

    「希望能請陸少主出島,助我西郡,定天下大局……」
V123210 發表於 2019-7-25 06:58
第一百零五章 你為修行人

    帝京。

    十里長街。

    夕陽下的長街,散發著如血般的光澤,肅殺、冷冽濃郁的擴散。

    今日,注定是流血的一日,帝京的民眾們,早早的便躲回家中。

    那些平日裡,在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猶如猛虎般不可招惹的世家豪門,卻是接連不斷的發出淒厲的慘嚎,流淌濃郁的血腥。

    讓民眾在快意的同時,也充斥著無限的恐懼。

    因而,長街之上,空蕩蕩。

    羅成鎧甲上的血尚未乾,被他拎著的何守,面容絕望。

    長街的另一端,有浩浩蕩蕩的穿著盔甲持著盾牌的軍隊。

    這是一支正統的軍隊,羅成很難想像,在帝京中,居然會有這樣一支軍隊存在。

    馬車上,聶長卿安靜的坐著,望著那軍隊,面色淡然。

    簾布掀開,凝昭,伊月紛紛走出。

    沉重的盾牌砸在地上,一位位士卒,將長刀架在盾牌縫隙,彷彿一面刀牆,徐徐往前推移。

    刀牆之後,有冷冽的聲音傳來。

    「爾等誅殺帝京世家十七家,殺大臣二十一位,毀大周根基,乃亂世之源,罪大惡極。」

    「帝京乃天子腳下,豈容得爾等暴徒這般行兇!」

    「今,我等奉丞相之令,捉拿爾等叛賊!作亂者,殺無赦!」

    一位青衫儒生,騎乘一匹赤紅駿馬,拉扯韁繩,高聲道。

    「殺!」

    大軍頓時整齊爆喝,如雷霆炸響。

    這是一支精兵,丞相趙闊特意訓練的精兵。

    人數不少,八千多人,密密麻麻,圍攏整條長街。

    五百對八千。

    這一戰的懸殊程度絲毫不弱當初霸王在臥龍嶺的成名戰。

    在青衫儒生身邊,有一位寬袍鶴氅的青年,端坐在轎椅上,轎椅由六位奴僕共同抬舉。

    「杜先生。」

    青衫儒生對寬袍鶴氅的青年躬身道。

    此人喚作,杜濤,本是一江湖中的一流武人,實力雖然不錯,但是在偌大大周朝中,還算不上什麼。

    不過,在臥龍嶺一役中,他偶得仙緣,在秘境中獲得了靈氣,自此,他發現自己的實力突飛猛進,比起尋常的宗師都要強,再加上那一縷靈氣的妙用,讓他在帝京江湖中,縱橫無敵。

    後被丞相趙闊親自相迎,入了相府成客卿。

    入了相府後的杜濤內心膨脹,因為他受萬人敬仰,感覺自己高高在上,哪怕是相爺見了他,都要以禮對待。

    杜濤膨脹到甚至模仿天下第一修行人北洛陸少主,能坐著絕對不走……配六位奴僕抬轎椅。

    今日,相爺派人親自請他,配合八千精兵圍殺北洛五百鐵騎,以及陸少主的婢女和車伕。

    杜濤一開始是拒絕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對付尋常的武人沒問題,真的對上修行人,還是陸少主麾下的修行人,怕是要死的很慘。

    不過,在相爺的一再邀請下,杜濤動心了。

    八千裝備精良的武人精兵,配合上數位宗師武人以及自己這修行人,或許真的可以留下陸少主的婢女和車伕。

    富貴險中求。

    一旦成功,杜濤或許可以從陸少主的婢女和車伕身上得到修仙法和修行法。

    他便能夠更進一步。

    所以,杜濤動心了。

    因而,他出現在了長街。

    馬車上。

    凝昭手一抖,袖袍中,蟬翼劍滑出。

    「有靈氣,對面有修行人……」

    凝昭紅唇輕啟,道。

    「不過……好弱。」

    「弱到差點感應不到……」

    聶長卿握著殺豬刀,站起了身:「應該是當初臥龍嶺仙宮中僥倖得到仙緣的幸運者。」

    凝昭忽然笑了起來。

    「此人……想做什麼?」

    聶長卿扭了扭脖子,「借助八千精兵,以人海戰術圍殺我們,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修行法……」

    「第一次遇到修行人敢挑釁我們白玉京門徒……」

    「有點意思。」

    「若是公子遇到這種不識相的修行人會怎麼做?」

    伊月捲起長鞭,冷笑:「當然是抽死他。」

    相比於凝昭,聶長卿的談笑風生。

    羅成則是緊張無比,挎刀的手都攥成了青色,他畢竟不是修行人,五百敵八千,對他而言,簡直是必死局。

    哪怕是七八響的宗師,都做不到,更別說羅成不過一流武人級別的武將。

    嘩啦。

    聶長卿一躍而下,落在了羅成身邊,羅成鬆手,漆黑的殺豬刀便架在了何守的脖頸上。

    「你不是擅長寫檄文麼?」

    「給我罵趙闊,朝著大軍狠狠的罵。」

    聶長卿的話,讓何守身軀一抖。

    他被聶長卿推搡著,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雙股顫顫,對面八千精兵,可是架在脖子上的是冰冷的殺豬刀。

    所以,他開口罵了。

    剛開口,一支鋒銳的箭矢便迸射而來,紮在了他的右胸……

    何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抬頭,八千精兵中,青衫儒生騎馬持彎弓,弓弦還在繃動。

    「你……」

    何守口中流血,面色越發的猙獰。

    青衫儒衫臉上帶著譏諷,又射出一箭,刺穿何守的肩頭。

    聶長卿放開了架在何守脖頸上的殺豬刀。

    何守滿臉瘋狂,踉蹌的往前狂奔。

    口中發出沙啞而不甘的嘶吼。

    他的眼前浮現畫面。

    畫面中的他,在相府中意氣風發,他提筆書寫檄文,引得滿堂喝彩,他口若懸河,引得百官撫掌。

    特別是坐在高位上的相爺,慈祥中帶著讚賞。

    而此時此刻,何守才明白,原來丞相趙闊滿臉慈祥微笑下,蘊含著無盡的冰冷殺意。

    一支支的箭矢射來,將何守射成了刺蝟,身上扎滿了箭矢。

    狡兔死,走狗烹。

    何守早已經沒有了生機。

    一支支箭矢越過何守的屍體,射向聶長卿等人。

    凝昭動了,抬起手,釋放靈壓,氣丹境巔峰的她,靈壓壓迫力極強。

    一根根箭矢砸落在地。

    六僕抬轎的杜濤披著鶴氅,眯起眼,心微微顫動……好強啊。

    「勿要用箭矢,用人海戰術,圍殺!」

    他清楚修行人的弱點,修行人的靈氣有限,一旦靈氣耗盡,其實比起尋常武人也強不了的多少。

    儒衫青年聞言,揮手下令。

    正如相爺所說的那般,清楚修行人弱點的,唯有修行人。

    大軍放棄了射箭,紛紛推動盾牌,揮舞著刀劍衝殺。

    八千士卒,在長街上,宛若鋼鐵洪流。

    ……

    北洛,湖心島。

    閒適的湖風吹拂,捲起陸番的垂鬢。

    整個白玉京樓閣,安靜無比,只有雀鴉驚飛聲縈繞。

    項少雲說完,看著陸番,眼眸中帶著熾熱。

    呂洞玄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陸番依靠在輪椅上,看了項少雲一眼,揚了揚手中的青銅酒杯,朝著倪玉道:「小倪,添酒。」

    「喏。」

    倪玉趕忙舀了一勺酒,添入酒杯。

    陸番喝一口酒,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讓我有些失望……」

    許久,陸番開口道。

    項少雲臉色頓時一僵,微微蹙眉。

    「陸少主何出此言?」

    陸番手持青銅酒杯,倚靠著雕花木欄杆,望著湖上水霧朦朧,淡淡道:「你還是沒有明白修行人的真正意義。」

    「本以為你來我白玉京,是為求道,可惜……讓我很失望。」

    「北郡有墨北客,南郡有劍派,大周有國師孔修……」

    「可不管是墨北客也好,國師也罷,他們皆非修行人,有的只是計謀,靠的是算計天下……」

    「你雖然沒有墨北客和國師輔佐,可你和他們不同,你是修行人……得仙人傳道,魔主點化的西郡霸王。」

    陸番一邊酌酒,一邊道。

    項少雲身軀一顫,陸番怎麼知道他捨身成魔,得魔主點化?!

    而且,陸番的話,也讓他陷入了沉思。

    陸番飲一口酒,淡淡道:「你為修行人,這便是最大優勢,足以碾壓任何陰謀詭計……」

    「這世道,實力便是一切。」

    此言一出,讓項少雲身軀一震。

    陸番不急不緩,從棋盒中夾起一顆棋子,高高揚起,「啪嗒」一聲脆響,落在了靈壓棋盤上,隱約之間,恍然有光華璀璨。

    陸番心神一動,他今日,便要給霸王上一課。

    體內近五百縷靈氣,猛然調動。

    轟!

    無形靈壓驟然釋放。

    湖心島周圍的湖水,陡然凹陷數米。

    白玉京樓閣上,狂風大作,呂洞玄臉色剎那煞白,脖子上的大金鏈子抖動不止。

    項少雲猛然站起,身上九縷魔氣自動湧動,護佑周身。

    然而……

    在陸番的靈壓面前。

    他的魔氣截然潰散。

    恐怖的壓力讓項少雲扛不住,脊椎都彷彿要被壓斷了似的,連退數步,單膝跪地……

    陸番端坐輪椅,髮鬢飛揚,白衫獵獵,猶如謫仙。

    縹緲出塵,淡淡的望著項少雲。

    「況且,你可曾想過,世人誰有資格配得上我陸平安的輔佐?」

    「你……有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56
第一百零六章 霸王求卦

    恐怖的靈壓,彷彿讓整座島嶼都在顫動。

    白玉京樓閣之上,霸王感覺到如山一般的壓力,他渾身的骨骼都被壓迫的嘎吱碰撞。

    陸番的話,讓他心神有些恍惚。

    身為修行人,便是最大的優勢。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為浮雲。

    霸王有些恍然大悟,眼眸開始閃爍起光華……

    白衫獵獵,垂鬢紛飛的陸番,淡淡的看著項少雲,他鬆開了壓在棋盤棋子上的手,可怕的靈壓,驟然煙消雲散,彷彿從未曾出現過似的。

    「老呂,送客。」

    陸番飲一口青梅酒,靠在輪椅上,腦袋扭向一方,淡淡道。

    霸王站起身,深深的看了陸番一眼,爾後拱手。

    「多謝陸少主解惑。」

    陸番微微頷首。

    一邊的呂洞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太可怕了,這就是當世頂尖修行人的爭鋒嗎?

    不管是霸王,亦或者是公子,都給他無法抗衡的壓迫感。

    霸王走到了樓梯口,看向了陸番。

    「陸少主,下一個仙人秘境內,會有體藏境的修行法麼?」

    霸王魁梧佇立,問道。

    陸番揚了揚酒杯。

    「大概率是會有的。」

    霸王目光一凝,再度抱拳,爾後,轉身下樓。

    呂洞玄看了陸番一眼,也跟了下去。

    倪玉則是繼續在燒著青梅酒,酸澀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

    陸番憑欄倚靠,望著霧氣朦朧的湖面,嘴角微微上挑。

    他對霸王可是抱有極大的期待,如果說這個世界誰最有可能打破低武桎梏,踏入中武,或許霸王算一位。

    因而,陸番不希望霸王誤入歧途。

    江山有什麼好爭的,努力修行才是根本。

    霸王和呂洞玄下了白玉京樓閣。

    呂洞玄戴著大金鏈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嘴黃牙。

    「天機家為百家之一,當真加入白玉京?」

    項少雲看向呂洞玄,問道。

    「當然是真的,加入白玉京多好。」

    呂洞玄笑了起來:「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白玉京,就是金鱗……遲早有一天,它會高高在上,俯瞰天下。」

    項少雲目光一凝,天機家諸子,可算盡天下事,這般說,自然可能性極大。

    「霸王啊,不如你也加入白玉京?不會吃虧,不會上當!」

    呂洞玄大金鏈子不斷抖動,道。

    兩人行至湖畔,望著碧波萬頃的湖面,有徐徐的風吹拂。

    呂洞玄的話,讓項少雲愣了愣神。

    爾後笑了起來。

    「白玉京雖好,可終究非我之歸宿,我乃西涼霸主,西郡霸王,十萬鐵騎對我心懷期待,我豈能歸隱湖心島,寒了他們的心。」

    「況且……我答應了茗桑的事情還尚未完成。」

    項少雲負著手,滿頭粗獷的發絲在風中飄揚。

    「呂老,在下可否能求一卦?」

    項少雲忽然開口。

    呂洞玄一怔,微微詫異。

    「願求一卦,可千金來換。」

    項少雲道。

    呂洞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霸王言重了,老夫算卦,從來不收錢,當然,霸王要給……老夫也不能拒絕,畢竟,這是情義。」

    話語落下。

    呂洞玄身上的氣質驟然一變。

    露出黃牙的笑容消失不見,他探出雙掌,撫在了大金鏈子上,這金鏈子由一個個穿繩的鏤空金珠構成。

    呂洞玄手掌抹過,金鏈子上的金珠開始飛速的轉動,隱隱有刺耳聲傳來。

    許久之後。

    金鏈子上的金珠停滯,鐫刻在其上的卦字朝著表面。

    呂洞玄的手指在每一個卦字上拂過,掐指而算。

    他看了霸王一眼,眉頭……蹙了起來。

    ……

    霸王走了。

    背負著手,踩著孤舟離去,他沒有如入島時那般,踏浪而行。

    悠悠孤舟伴隨著夕陽的餘暉,揉碎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著項少雲的身影顯得有幾分孤寂。

    島上。

    呂洞玄負著手。

    呂木對撐著竹杖而來,他的身邊,跟著捧著琵琶的茗月。

    茗月望著消失在濃霧中的孤舟和霸王身影,眼眸中波光流轉。

    ……

    皇城,紫金宮。

    夕陽的餘暉揚灑在紫金宮的琉璃瓦上,朱紅的城牆散發著血一般的嬌豔。

    皇城內到處都是亂象,丞相訓練的精兵,除了招募的私軍,其餘大多都是收買自皇城護衛軍。

    當長街上對北洛五百鐵騎的圍殺開始。

    皇城內的護衛軍之亂爆發,追隨丞相的護衛軍,與少數守護天子的護衛軍廝殺在了一起,刀光劍影,血染紫金宮。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事變。

    趙闊徐徐行走,夕陽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有宗師武人跟隨在他的身邊,護佑著他。

    園林中。

    亭台水榭,碧綠池水邊,青石九折橋上。

    宇文秀一身龍袍,背對著所有人,他手中提著一個木桶,木桶中是一塊塊染血的生肉。

    他挽袖,徒手抓出一塊血淋淋的生肉拋入池中。

    「陛下。」

    一陣紛亂後,傳來趙闊的聲音。

    老宦官滿臉悲憤,不可置信的指著趙闊,手指都在顫抖:「趙闊!謀反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

    趙闊淡淡一笑,徐徐邁步,一步一言。

    「陛下誤信奸逆孔修,孔修弒殺先帝,陛下豈能拜殺父仇人為國師?可惜陛下太年輕了,無法獨攬朝政,因而老臣需輔助陛下,執掌大周。」

    趙闊道。

    聲音縈繞在園林中,蓋過了流觴曲水聲。

    他要讓宇文秀成為他的傀儡皇帝。

    園林中無比的靜謐。

    宇文秀背對著他,沒有說話。

    趙闊輕笑,「事到如今了,陛下還在希冀什麼?」

    「唯有信老臣,大周方能在絕境中找尋得一線生機!」

    宇文秀笑出了聲,爾後,又取了一塊生肉,拋入水池中,眨眼,生肉便不見了蹤影。

    老宦官滿臉視死如歸,握著拂塵,擋在宇文秀身後。

    「要對陛下不利,先跨過咱家的屍體!」

    老宦官嘶聲道。

    趙闊淡淡的掃了老宦官一眼,爾後揮手,兩位不弱於老宦官的宗師武人走出,氣血迸發,體爆異響,縈繞園林。

    「讓趙相過來。」

    忽然。

    宇文秀淡淡的聲音響起。

    老宦官身軀一僵,他回首,不可思議。

    「陛下啊……」

    然而,宇文秀不理會,只是取了生肉,拋入水池。

    生肉搖搖晃晃沉入了池底。

    老宦官面色赤紅,可是,還是側開了身。

    趙闊眯眼。

    負著手,邁開步子,走到距離水池五步處,便止步,立於宇文秀身後。

    「陛下,可是同意了老臣的建議?」

    趙闊道。

    宇文秀笑了,放下了木桶,他甩了甩手中沾染的生肉血漬。

    轉身看向了趙闊,臉上滿是譏諷。

    「趙相說的有理……不過,是什麼給了你如此自信?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夠助大周於絕境中尋得一線生機?」

    「比起墨北客,你不行……」

    「比起國師孔修,你不行。」

    「比起北洛陸平安,你更是不行。」

    「所以……你這老匹夫到底哪來的自信?」

    宇文秀道。

    聲音縈繞在園林中,讓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趙闊原本慈祥的笑容消失了,臉,陰沉如水。

    他佝僂的身軀身上爆發出了氣血,有異響連連,身軀直起,蒼老之態消失不見,甚至有幾分魁梧和壯碩。

    老邁丞相趙闊,居然是一位隱瞞的宗師武人!

    「陛下……此言,過了。」

    趙闊冷漠道。

    一步邁出,猶如猛虎飛撲。

    老宦官反應過來,卻已遲了。

    趙闊的一爪已抓向了宇文秀。

    宇文秀佇立在池邊,臉上帶著笑,笑容中帶著瘋狂……

    碧綠水池陡然鼓起水泡,炸開,一道黑影衝出,纏著宇文秀的身軀。

    如黑色閃電陡然掃過,與趙闊的一掌相撞!

    血液飛濺三尺。

    趙闊瞳孔緊縮……

    只覺得一陣劇痛上腦,他那甩向宇文秀的手臂……

    便被活生生的扯斷。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57
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要朕不仁,那便做一世暴君!

    手斷的太快,來不及反應……

    趙闊雖然是宗師武人,但畢竟上了年紀,氣血衰退,反應力跟不上。

    黑影猶如黑色的雷霆,剎那便扯斷了趙闊的手……

    血濺在空中,痛的趙闊臉色煞白。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老宦官瞬間動了,拂塵甩起,彷彿要將空氣都抽的爆碎。

    而原本護佑趙闊的宗師武人也爆發氣血,攔阻老宦官。

    園林中,戰鬥爆發。

    氣血貫空,拂塵與刀劍相撞。

    老宦官不愧是皇城大內第一高手,居然力壓兩位宗師。

    趙闊臉色慘白,扶著空蕩蕩的手臂處,眼眸都佈滿了血絲。

    他扭頭,卻見宇文秀瘋狂的笑著……

    他的腰處,一條黑色的長蛇狀的生靈攀附。

    生靈為黑蛇模樣,脖頸處有一圈珊瑚似的鰓鱗,腹部卻生有四爪,纏繞著宇文秀,爪子搭在宇文秀的腰際和肩膀。

    那是……龍?!

    趙闊瞳孔一縮,深吸一口氣。

    黑龍纏天子。

    趙闊後撤一步,他盯著那黑龍,卻發現黑龍的眼眸中帶著一抹興奮……

    宇文秀望著趙闊流血的斷臂,露出了舒爽模樣。

    他太壓抑了。

    身為天子,卻是被群臣玩弄於鼓掌。

    臣子在皇城中收買守軍統領,甚至還大肆的調動軍馬,可是他這天子,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甚至連擬好天子詔令,都被人偷走。

    他這天子,過的簡直一點尊嚴都沒有。

    帝都外。

    風雨飄搖,北郡、西郡大軍虎視眈眈。

    而內部,一**逆臣子,卻是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各種上奏摺,各種彈劾,甚至各種忤逆天子旨意。

    國師孔修閉門不出,宇文秀沒有怪罪。

    甚至,他還要感謝,若非國師閉門不出,宇文秀根本就認識不到朝堂的黑暗和罪惡。

    黑蛟纏繞在宇文秀的身軀,靈氣湧動纏繞,池中碧水在翻騰著。

    黑蛟是靈物,與宇文秀是相互影響的關係。

    宇文秀的心性,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著黑蛟,當然,黑蛟也會影響宇文秀。

    「老狗!看清楚了麼?」

    「此乃真龍……」

    宇文秀指著纏繞在他身軀上的黑蛟,看向趙闊,瘋狂的笑道。

    趙闊額頭滿是汗,他微微後撤,大口大口喘氣。

    「陸平安說的對,這個世道,實力才是硬道理……你們欺我,不就是欺我年齡小,實力低!你們懼怕孔修,不就是因為孔修為儒教諸子,乃當世大儒。」

    「你們懼怕霸王也是因為霸王有著蓋世武力……」

    「你們誰都不敢欺負,就敢欺負朕!」

    宇文秀一步一步,聲嘶力竭,他壓抑太久了,他需要爆發。

    夕陽的餘暉揚灑著他的臉,使得他的臉猶如滴血般通紅,那猙獰和瘋狂的模樣,讓趙闊內心居然微微顫抖。

    這不是他印象中那軟弱不堪,文質彬彬的宇文秀!

    「我若像陸平安,有著蓋壓天下的修行人實力,你們誰敢欺我?!」

    「一群欺軟怕硬的玩意!」

    宇文秀爆吼著。

    他猛地一指趙闊,手指都在顫抖。

    「殺!」

    「給朕殺!」

    「這天下要朕不仁,那朕便做一世暴君!」

    纏繞在宇文秀身上的黑蛟,眼珠子滾動,貪婪在宇文秀身上吮吸了一縷陰翳氣息。

    爾後,張開了嘴,露出了獠牙,猶如黑色閃電再度射出。

    趙闊猶如驚弓之鳥,飛速後撤。

    口中爆喝:「皇城守衛已被老夫掌握,八千精兵圍殺北洛鐵騎!」

    「陛下……你沒有希望的!」

    黑蛟襲來,趙闊轉身欲逃,然而,黑蛟毫不避讓,撕咬在了他的肩部。

    趙闊發出了痛楚的慘嚎。

    「護我!快護我!」

    兩位宗師武人面色微變,避開了老宦官,衝向趙闊。

    一位宗師武人迸發氣血,口中厲喝,手中長劍斬向黑蛟七寸。

    黑蛟鬆開了趙闊的肩部,纏繞脖頸一圈的鰓鱗猛地張大,朝著武人發出嘶吼。

    蛟瞳中隱隱有一股怪異的力量湧動。

    衝來的武人一怔,眼眸中流露出些許的迷茫。

    下一刻……

    血飛濺。

    這位武人便被黑蛟撲在地上,一陣撕咬……

    武人的血肉,不斷被黑蛟所吞噬。

    趙闊渾身染血,顫顫兢兢。

    「天子無道!飼養妖物!天下必將大亂,大亂啊!」

    趙闊低吼。

    宇文秀一步一步,他的腰間別著一把精緻的寶劍。

    他笑著,走向了趙闊。

    「朕無道……」

    「那便無道!」

    宇文秀揚起手中劍,一縷靈氣湧動而來,驟然掃過。

    一顆頭顱衝天起,血濺了滿身皇袍。

    ……

    北洛,湖心島。

    陸番瞳孔中,線條跳動。

    微風徐徐,吹動他的鬢角和白衫獵獵。

    倪玉舀了一勺溫熱的酒液,凝稠酒液拉著絲線,倒入青銅酒杯中。

    陸番眼眸中線條散去。

    嘆了一口氣。

    帝京中的畫面都被他盡收眼底,黑蛟的變化,不知道是好是壞。

    陸番通過【傳道台】創建了八部龍類修行法,黑龍得了傳承,具體能走出怎麼樣的路,其實也看其造化。

    不過,陸番也沒有多在意,黑龍若是真的跑的太偏,實在不行……

    回爐重造便是。

    ……

    帝京長街。

    濃郁的血,堆疊的屍骸……

    刀劍散落滿地,盾甲崩裂橫陳。

    濃郁的血,不斷的流淌、匯聚成窪。

    五百對八千,這是一場懸殊到讓人絕望的戰鬥。

    可是,戰鬥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北洛五百鐵騎,佇立原地,看的狂熱,看的熱血。

    戰鬥幾乎是單方面的碾壓。

    聶長卿手持殺豬刀,御空一刀破甲兩千。

    凝昭靈壓釋放,白裙蹁躚,蓮步輕邁,所過之處,兵甲跪伏,蟬翼劍掃,屍體橫陳。

    伊月長鞭揚灑,掃出漫天鞭影,抽的一位位士卒慘嚎。

    修行人對上尋常士卒,哪怕是經過訓練的武人精兵,也同樣是單方面的虐殺。

    策馬的青衫儒生臉色煞白,這單方面的虐殺,讓他有些恍惚。

    臥龍嶺上,霸王一百敵五千,殺的血流成河,威名赫赫。

    但是,他終究是沒有親眼所見,只當是謠傳。

    而如今……

    青衫儒生親眼所見修行人的恐怖和強大。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相爺會如此重視杜濤。

    六位奴僕抬轎椅,坐在其上的杜濤臉色煞白。

    太強了……強的讓人絕望。

    這就是真正的修行人,比起他這半桶水要強太多!

    「圍殺!全部圍殺!近身圍殺!消耗他們的靈氣!消耗他們的力量!」

    杜濤端坐不安,在轎椅上咆哮著。

    他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便是用人海戰術,消耗凝昭和聶長卿等人的靈氣。

    一旦靈氣消耗完,等同於尋常武人,便可殺!

    然而……

    夕陽傾斜,殘陽如血。

    壓抑的刀影不斷的肆虐,一把殺豬刀翻飛,破甲兩千又兩千。

    八千精兵,越來越少……

    不少武人精兵,早已經被這人間煉獄般的畫面,嚇的失去了膽魄,他們丟盔棄甲,轉身便逃。

    長街上,逐漸變得空蕩。

    青衫儒生不管如何叫罵,這些武人精兵仍舊是潰逃。

    兵敗如山倒,非人力所能攔。

    青衫儒生心在顫抖,八千精兵居然被兩人給殺怕了……

    修行人,這便是修行人!

    白玉京的修行人!

    青衫儒生扭頭看向了杜濤。

    「杜先生,拜託您了……如今,唯有你是希望……」

    「我等若不曾攔住北洛鐵騎,相爺的計畫可就要出大紕漏!」

    青衫儒生目光赤紅,道。

    杜濤在轎椅上,早已經六神無主。

    「攔個屁!」

    「老子拿什麼攔?」

    杜濤咆哮起來,他眼眸中滿是恐懼,他翻身而起,從轎椅上一躍而下,便往後逃。

    竄入兵甲人流中,猶如一隻游魚。

    青衫儒生被杜濤的粗鄙之遲給震的怒不可遏。

    然而,下一刻,一把殺豬刀隔空斬下,虛幻的刀影,彷彿一把天刀,斬的長街的青磚地面都是炸開。

    青衫儒生被一刀橫掃,血模糊了眼,跌落在地,失去了知覺。

    杜濤大駭,趕忙繼續逃。

    不過,心有所感,突然駐足,卻見聶長卿握住了殺豬刀,喘了口氣,體內靈氣空蕩蕩。

    杜濤大喜!

    果然,修行人的靈氣是有限的!

    他的機會來了!

    然而,杜濤喜不過三秒,卻見聶長卿捏著一粒包裹糖衣的糖丸,塞入口中……

    爾後,原本靈氣枯竭的聶長卿身上,一縷縷的靈氣衝天而起。

    杜濤面色一僵。

    他忽然明白,所謂的人海戰術是有多麼可笑!

    白玉京的修行人……

    惹不起。

    他轉身欲逃,然而……慢了。

    腳步無聲,一股靈氣震動所形成的壓迫,陡然壓落在了杜濤的身上。

    杜濤雙腿顫顫,直接趴在了地上。

    「是你……挑釁白玉京?」

    凝昭白裙勝雪,望著跪趴在地上的杜濤,淡淡道。

    杜濤滿臉驚恐,他抬起頭,欲要求饒。

    然而……

    蟬翼劍掃過,如一縷雪花飄過。

    杜濤的話語戛然而止。

    濃郁的血腥瀰漫在長街。

    羅成挎刀的手在顫慄,望著眼前的畫面,終身難忘。

    三人退八千兵。

    殘陽下,白衣勝雪的三人佇立在屍山血海中……

    猶如傲視的雪蓮,遺世而獨立。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57
第一百零八章 非人哉

    馬蹄聲輕踏,濺起血水三尺。

    江漓臉色凝重無比,九位傳天子令的信使,則面色蒼白。

    眼前一切,恍若人間煉獄。

    遠處。

    聶長卿用布帛擦拭著殺豬刀上的鮮血,凝昭款款而行,伊月捲著長鞭。

    羅成以及北洛三百鐵騎,聽得馬蹄聲,皆是望了過來。

    江漓面不改色。

    幾位信使卻是雙腿發軟,有膽小者,更是被聶長卿和凝昭瞥一眼,從馬背上跌落,沾了滿身血。

    「在下醉龍城江漓。」

    江漓騎乘馬背,朝著聶長卿和凝昭等人拱手。

    聶長卿微微頷首,凝昭微笑點頭,伊月則是好奇的打量江漓。

    羅成和北洛鐵騎倒是很興奮。

    江漓……大周朝的軍神,他們雖然不曾見過,但是聽過這個名字。

    沒有過多的話語交流。

    凝昭和伊月登上了馬車。

    聶長卿架起殺豬刀,坐在了車伕位置。

    「事了,回北洛。」

    凝昭的聲音從馬車的簾布後傳來。

    聶長卿一笑,調轉馬頭,抽動韁繩徐行,車軲轆碾起殷紅血。

    在殘陽下,猶如火燒。

    羅成朝著江漓拱手,率領五百鐵騎跟上了馬車,護佑左右,出了皇城。

    「北洛白玉京,天下第一修行勢力……」

    江漓望著出了帝京城門的北洛鐵騎,眼眸中隱隱間彷彿看到了一位端坐輪椅神秘無比的白衣少年。

    「都說北洛陸平安心眼小……果不其然。」

    「帝京中的世家權貴,檄文瘋傳,結果……陸少主沒有對檄文做出任何言語上的回應,直接派遣了五百鐵騎,加三位修行人入帝京,將帝京中的世家權貴血洗了一遍……」

    「完全……不講道理。」

    江漓在感慨的同時,也被白玉京的手段給驚到了。

    掃了眼滿地的屍骸,江漓吐出一口氣,策馬往皇城中而去。

    丞相趙闊發動精兵,這說明,帝京之內發生了劇變。

    江漓不傻,趙闊的野心他自然清楚。

    九位被來使他也懶得理會了,直接策馬入皇城。

    一路進皇城,居然暢通無阻。

    城衛軍紛亂,互相廝殺,帝京長街流血,皇城前的白玉階梯也都染滿了血,堆滿了屍體。

    濃郁的血腥充斥整個大周帝京。

    江漓面色凝重,他挎刀殺入其中,一路收斂帝京的護衛,雖然他是被天子詔令召回帝京的,屬於罪臣。

    不過,他畢竟還是大周的臣子。

    江漓之名,還是很有威懾力。

    在他的統帥下,城衛軍逐漸找回了信心,殺退了被趙闊所收買的軍隊。

    江漓腰間劍仍舊未動,他抽一把長槍,甩出道道槍花,釘死了一位叛軍統領。

    直入紫金宮,直往皇城園林。

    剛入皇城園林。

    江漓便揮手讓軍隊止步。

    他一手握著長槍,望著殘陽下的園林。

    青石九折橋上。

    天子一身染血的龍袍,身上纏繞著在夕陽光輝下閃爍冷芒的黑龍,黑龍看到了江漓,脖子上的鰓鱗微張,猶如一頭髮怒的雄獅。

    天子單手持劍,劍尖還在滴血。

    青石橋上,趙闊的屍體冰冷,腦袋滾落在遠處。

    兩位宗師武人也皆是慘死。

    老宦官跪伏在地,大氣不敢出。

    似乎聽到了馬蹄聲。

    黑龍鑽入了水池中,天子劍上的血滴入池水中,泛起漣漪。

    宇文秀轉身,遠遠的望向了江漓。

    看著龍袍染血的宇文秀,江漓一怔。

    局勢似乎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本想單騎救主的江漓扔下了長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罪臣救駕來遲。」

    宇文秀望著江漓,目光微微波動。

    「無妨,江愛卿……回的正好。」

    「今後,誰敢說江愛卿不忠……朕便殺誰。」

    ……

    原赤城外,一百三十里。

    北郡大軍,軍營大帳內。

    一隻信鴿撲棱而來,落下潔白的羽毛。

    澹台玄捲開了信件,看完了帝京傳來的消息,臉色微微一變。

    「不出鉅子所料,趙闊老賊果然反了……」

    墨矩在一邊搖著羽扇,微微頷首:「此獠狼子野心,欲要挾天子做攝政王,反是必然。」

    底下,墨北客佝僂著背。

    「北洛五百鐵騎入皇城,孔修又閉門書閣不出,趙闊便要借這陣混亂東風,憑風起,徹底掌握大權。」

    沙啞的聲音縈繞大帳。

    「其實這也是我等的機會,趙闊攪亂了帝京的渾水,江漓又被九道天子令召回了皇城……」

    「我等可以乘勢破大周鐵騎,直入帝京。」

    墨北客道。

    然而,澹台玄卻是面色古怪的搖了搖頭。

    「趙闊剛反便死了……」

    話語一出,大帳內墨矩和墨北客皆是一怔。

    兩人顯然沒有料到。

    「具體細節不知,趙闊被宇文秀斬了腦袋……屍體更被五馬分屍,江漓得天子令,整頓了帝京內的趙闊叛軍,如今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當然……也有個好消息。」

    「趙闊的叛軍被北洛城五百鐵騎殺的七七八八,元氣大傷,所以江漓掌握的軍隊並沒有太強勢。」

    澹台玄臉色有些難看,道。

    這……算好消息?

    一旁,墨矩握著羽扇的手一抖,有些不可置信:「北洛五百鐵騎有這麼強?」

    「不……五百鐵騎只是湊數,實際上,殺退趙闊八千叛軍的……是白玉京的修行人。」

    澹台玄仔細的盯著情報,深吸一口氣。

    修行人……

    三人殺退八千精兵!

    墨北客滿是溝壑的臉也是一抖。

    許久,嘆了一口氣:「非人哉。」

    ……

    醉龍城。

    明月高懸。

    農家小院前,一架馬車安靜的停放。

    赤練推開柵欄走出,白青鳥則是有些眷戀和不捨。

    她的懷裡,雞崽小鳳一冒出個腦袋,小眼睛滴溜溜的轉。

    「上馬車吧,大人讓我護送你去北洛城。」

    赤練道。

    白青鳥有些不捨。

    她手裡提著一個籮筐,籮筐裡裝滿了毛絨小雞崽。

    「江叔真的會去北洛城麼?」

    白青鳥眼眸中有些不相信。

    這幾日經歷的事情,讓她對世界都產生了懷疑。

    「會的。」

    赤練鄭重點頭,臉色非常的嚴肅。

    白青鳥雖然不捨,可還是上了馬車,馬車晃晃蕩蕩,趁著夜色出了醉龍城,直往北洛而去。

    ……

    北洛,湖心島。

    湖畔微風徐徐,十株靈菊迎風而搖曳。

    倪玉一身小白裙,推著輪椅,木輪碾過地面發出輕聲。

    呂洞玄跟在陸番的身邊,緩步而行。

    陸番望著平靜的北洛湖,一手撐著下巴,垂鬢在風中飛揚。

    呂洞玄脖頸掛著大金鏈子,跟在陸番的身邊。

    呂木對則是持著竹杖,盤坐在地。

    青石階梯上,茗月取下了包裹琵琶的紗布,抱著琵琶坐在青石階梯,修長五指撫琵琶,月華清冷,照耀著她,茗月平復了下心情,酥手連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在島上蕩漾。

    景越背負劍匣端坐在一朵大菊花下,感受著靈氣,他從懷裡取出一顆包裹糖衣的聚氣丹,舔了一口,又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

    「自是天機超妙化,何須牽卦弄蒼生……」

    呂洞玄笑道。

    陸番瞥了他一眼,爾後扭頭看向了湖心島。

    「世間存在『養龍地』,共八處,大周皇宮為一處,北洛湖又為一處。」

    陸番對呂洞玄,道。

    輪椅停下,陸番正對著雲霧繚繞的湖心島,探出了一隻手。

    轟!

    湖水翻騰。

    下一刻,一頭金黃色小蛟從北洛湖中翻騰而起,在空中翻轉著。

    比起生有四足,更有猶如雄獅般鰓鱗的黑蛟。

    這頭小黃蛟的背後則多生了一對小翅膀,頻率極高的快速拍動。

    陸番看著小黃蛟唇紅齒白的臉上流露出笑容。

    「九霄龍吟驚天變,一入洪荒化黃龍。」

    「這是何物?」呂洞玄看的驚呆了。

    「此為龍種。」

    陸番道。

    小黃蛟飛馳到陸番的身邊,脾性溫和的磨蹭了一下陸番。

    翅膀像是蜜蜂對翼扇個不停,在湖心島上不斷的飛舞著,隨著飛舞,島上靈氣瘋狂的湧入其體內,不過,小黃蛟那小身軀彷彿無底深淵,這些靈氣湧入,絲毫沒有撐爆的跡象。

    倪玉好奇萬分,取出了一粒包裹糖衣的聚氣丹朝小黃蛟晃了晃,小黃蛟頓時飛馳而來,口中迸發吸力,聚氣丹像是粒花生般鑽入它的口中。

    小黃蛟咀嚼,眼睛一亮,再度張大嘴巴,迸發吸力。

    倪玉呆住了。

    她死死的攥住自己的布囊,然而,撕拉一聲,布囊撕裂,一粒粒聚氣丹,紛紛鑽入了小黃蛟口中。

    倪玉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小黃蛟飛到她側方,伸出舌頭舔了她一口。

    遠處,景越面色一僵,不動聲色的將舔了一口的聚氣丹藏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7-31 06:57
第一百零九章 再佈局,霸王襲營

    「龍種?」

    呂洞玄心頭震撼。

    「仙人點養龍地八處,這八處養龍地與第二個秘境息息相關,佔據養龍地者,方有機會和資格入第二個秘境。」

    陸番撐下巴,修長手指在輪椅護手上輕點,道。

    「實際上,八個養龍地,為仙人的佈局,不過……我這人,就喜歡與仙斗,仙人佈局,我攪局,所以,要你天機閣傳訊。」

    呂洞玄深吸一口氣。

    公子又要搞大事情了,當初臥龍嶺秘境之事,他也有所耳聞。

    臥龍嶺之所以會成為流血之地,就是因為陸番將消息傳遍,讓諸多勢力都得知臥龍嶺有仙緣,紛紛匯聚。

    而這一次更是與龍牽扯在了一起。

    龍,意味著什麼?

    如今天下紛亂,諸侯爭鋒,若是誰能佔據養龍地,得龍種,就等同於成為天下正統,名正言順。

    這一次的爭端,絕對會比第一次更加的可怕。

    而且,經歷過臥龍嶺秘境之事,世人明白了修行人的恐怖,對這一次的秘境,肯定會更加的看重。

    呂洞玄摩挲著脖子上的大金鏈子,心情莫名有些激動。

    他天機家……又要干一波大事了。

    小黃蛟在島上玩耍了一會兒,就鑽回了湖中。

    「公子,按你所說,養龍地還有六處……在何處?」

    呂洞玄好奇問道。

    陸番瞥了他一眼:「仙人點的,我哪裡知道……」

    呂洞玄一滯。

    「你用天機鴿傳訊天下,世間仍存六處養龍地,尋得養龍地可入第二秘境。」

    「這養龍地便與臥龍嶺秘境的『天地炁令』一般,為入場資格。」

    陸番道。

    呂洞玄搓揉著手,恍然咧嘴露出大黃牙。

    「沒問題,包在老朽身上。」

    爾後,呂洞玄便轉身離去,找到了正在修行的呂木對,說了一些什麼,呂木對起身朝著陸番躬身,乘船離去,趕赴帝京。

    剩餘的六處養龍地,陸番自然都知曉在何處,畢竟就是他整出來的。

    不過他並未親口道出,讓世人自行去尋找。

    陸番靠在輪椅上,望著平靜的北洛湖。

    心神一動,調出了系統面板。

    宿主:陸番

    稱號:煉氣士(永久)

    煉氣層數:2(3層進度:550/1000縷)

    魂魄強度:60(可兌換:0)

    體魄強度:6(可兌換:6)

    靈氣:500縷

    改造獎勵:《創玄煉氣篇》、《點化術》、《不滅魔軀(入門)》

    所在世界評級:五凰大陸【低武】

    權限:【任務】、【傳道台】、【靈氣投放】

    分支權限:【萬法烘爐(LV1)】

    靈具:靈壓棋盤(玄階下品)

    心法:《奕天勢》(玄階下品)

    看著煉氣層數仍舊只是2層,陸番不由的眯起眼,這一次秘境佈局,他打算一舉讓白玉京真正成為超脫勢力。

    實際上,如今的白玉京,距離超脫勢力,也只差一層膜了。

    ……

    夜深。

    一匹駿馬連夜入西郡大營。

    假扮霸王的許楚飛速趕來,迎了霸王入大帳。

    項少雲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不過,那模樣,就彷彿是暴雨前夕,烏雲密佈的天穹。

    霸王入了大帳,帳內空蕩,燭火悠悠。

    項少雲坐在高位,注視著燭火,目光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許久之後,才是起身,身上迸發出了黑色魔氣,將燭火都衝擊的熄滅。

    許楚在帳外大氣都不敢出,許多武將也是面面相覷。

    霸王去了北洛城,這個消息,他們這些武將都是知道的。

    如今,看霸王這模樣,難道是在北洛城中吃了大虧?

    連霸王這等存在都會吃虧,北洛陸少主,到底有多強?

    就在一群西涼武將互相對視,眼神交流的時候,大帳簾布掀開。

    項少雲穿著一身黑色鎧甲,背負干戚,行走而出。

    「太守!」

    「主公!」

    武將們紛紛開口。

    許楚看到項少雲重新穿上了鎧甲,彷彿預料到了什麼,心中熱血沸騰。

    「主公是要直入帝京了?」

    「屬下得到情報,丞相趙闊謀反被殺,帝京紛亂,如今,正是我等乘勢入帝京的時機。」

    許楚道。

    項少雲看了許楚一眼,卻是搖了搖頭。

    「這帝京,暫且入不了……」

    「江漓回守,得天子重用,趙闊的兵馬被江漓收編,原本一潭死水的帝京,盤活了。」

    「我等如今進攻,未必能攻得下,況且還有北郡虎視眈眈。」

    「因而……」

    霸王聲音有些沙啞。

    諸多武將目光一凝,許楚拎著的兩個生刺大錘微微抖動。

    「今晚攻打北郡大軍。」

    霸王開口。

    諸多武將目光一凝,有激動之色閃過。

    然而……

    霸王卻是再度開口,讓激動的他們,心情驟然就涼了下去。

    「不過,今晚攻打北郡大軍的……就我一人,我需要證明一些東西。」

    霸王說道。

    這話一出,諸將皆是呆滯。

    他們懷疑自己是否是聽錯了。

    今夜攻打北郡大軍……霸王選擇隻身一人?

    如今駐紮在原赤城外的北郡大軍可是達到了數萬大軍的規模。

    霸王這是瘋了麼?

    許楚更是面色勃然一變,開口勸誡。

    然而,霸王目光橫掃,犀利的眼神,讓每一位武將口中的話語都嚥了回去。

    「吾意已決。」

    諸將皆是沉默。

    ……

    北郡大營內。

    澹台玄、墨矩,墨北客三人端坐,研究著局勢。

    隨著趙闊謀反失敗,帝京內的局勢已經有些超出他們的掌控了。

    「江漓此人,當真不愧為白鳳天弟子……九道天子令召回了帝京,反而,乘勢收編了趙闊的叛軍,形成了大周新的防禦力。」

    墨北客感慨。

    「我等當如何?」

    澹台玄蹙眉,道。

    「重新入駐原赤城,掌控六大護城之一……」

    一邊的墨矩,羽扇輕搖,道。

    「北洛陸平安若是當真要插手這天下之事,可能早就插手了,他既然沒動,原赤城,我們不能放,這是一個突破口,將來我等入駐帝京的突破口。」

    墨北客也微微頷首,欣賞的看了墨矩一眼。

    墨矩羽扇輕搖,伸出手指了指沙盤一處。

    「況且,西郡大軍也來了……」

    「報!」

    就在墨矩手指沙盤的時候。

    有士卒嘶聲爆吼,飛速入了帳內,單膝跪在了澹台玄身前。

    「報!太守!」

    「有敵軍襲營!」

    士卒話語落下,帳內的澹台玄,驟然起身。

    「項少雲就出兵了?!真是個瘋子!」

    夜襲北郡大軍的,如今唯有西郡的大軍。

    「敵軍有多少?」

    澹台玄深吸了一口氣,問了個關鍵性的問題。

    士卒猶豫了一下,開口:「敵軍……只一人!」

    澹台玄面色一僵,帳內的氣氛變得有幾分古怪。

    鏗鏘一聲響。

    澹台玄腰間劍抽出,抵在了士卒的脖頸上,喝罵道。

    「說清楚點!」

    士卒身軀一顫,趕忙道:「西郡大軍方向,哨兵發現有一人一騎策馬而來,直逼我方大營……」

    「那人高九尺,背負干戚,騎乘西涼黑驃馬!」

    澹台玄握劍,面色一變:「霸王……是霸王!」

    「他什麼意思?」

    「一人就敢襲我西郡大營?!找死嗎?!」

    「他當他是誰?仙人了嗎?!」

    澹台玄震怒。

    墨矩也是一臉不可思議,霸王……這是瘋了?

    墨北客厚重的眼袋抖了抖,似乎也在思索霸王此舉的意義。

    墨北客與項少雲相處過,他很明白,項少雲不是尋常的莽夫,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

    一人襲之事,霸王根本不可能會做的出來。

    到底是為什麼?

    ……

    夜風吹襲,捲起地上的黃沙。

    項少雲騎乘黑驃馬,他拍了拍馬腹處暴露的肋骨,黑驃馬不管吃多少,腹部總會有肋骨浮現,越是血統正宗的黑驃馬,肋骨越明顯,跑的便越快。

    蒼涼的月亮高掛在天穹,灑下清冷的光輝。

    霸王一身黑甲,背負干戚,手中抓著一柄黝黑長矛,彷彿從黑暗深淵中走出的魔神。

    他面色沉凝,直視西郡大營前佈陣的大軍。

    他的眼眸恍惚,畫面變化,想到了北洛湖心島上,那坐輪椅少年釋放著恐怖靈壓,白衣飄揚下,滿是失望的表情。

    「你還是沒有明白修行人的真正意義……」

    「你是修行人……得仙人傳道,魔主點化的西郡霸王,你讓我很失望。」

    「你為修行人,便是最大的優勢,足以碾壓任何陰謀詭計……」

    「這世道,實力便是一切。」

    霸王閉上了眼,腦海中恍過陸番的話語。

    他的心中憋著一股氣。

    手中的長矛攥緊,他要證明一些東西。

    他的眼前畫面再度一轉,變成了呂洞玄金鏈轉動為他算了一卦的畫面。

    那卦象……讓他不服。

    「我為修行人……」

    「我項少雲,不信命!」

    眼眸睜開,犀利的彷彿撕裂夜空的雷霆,項少雲低吼一聲。

    抽動韁繩,黑驃馬前蹄高高揚起,嘶鳴聲炸響。

    馬蹄聲炸裂,揚起漫漫黃沙。

    一人一騎,裹著清冷月色,直襲北郡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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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