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一劍斬破九重天 作者:流浪的蛤蟆 (連載中)

 
mk2258 2019-6-19 23:14: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5 91125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05
一、拜師峨眉山(十九)


    李虛中來去自在,殺了兩人就走,把逍遙府的數十位掌旗使氣的什麼也似,當下就有性子暴躁的掌旗使把大陣挪移無窮火雲向這位峨眉長老罩下。

    便在此時,一道白虹騰空,趁著都天烈火大陣挪移變化有了空隙,破陣而入也斬了一名掌旗使。出手之人自然是玄鶴老道,他這一劍蓄勢了甚久,盯上了修為僅次于赤荒客的北藺君。

    北藺君也是霉星罩頂,跟著其他掌旗使挪移大陣,不覺就漏出了些微破綻,玄鶴久有預謀,反復推算都天烈火大陣的變化,故而一擊得手,斬殺了這名大敵不說,還順手又卷了一桿都天烈火旗,遁回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

    此番困守峨眉,他斬了赤荒客,奪了一桿都天烈火大旗,守住了峨眉根基,本來功勞不小,卻因為莫虎兒這個小敗家子,走脫了無形仙劍,功不抵過,恨不得多殺幾個敵人,好能稍微洗些身上惡罪責,故而出手極狠。

    四大火府使者見連連折損人手,不敢再有藏私,放出了九條火蛟,但玄鶴道人早就遁回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四大火府使者也只能驅使火蛟去追逐李虛中和王野靈。

    王野靈眼瞧師兄李虛中殺了兩位掌旗使,玄鶴道人也趁勢出擊,心頭叫好,見得四大火府使者放出了九條火蛟來,知道是自己建功的時候了,碧淵劍化為滔天碧水撲向了一頭火蛟。

    四大火府使者修為跟王野靈相差不遠,使用的九條火蛟品質也不輸給這口碧淵劍,但奈何屬性相克,碧水滔滔,只是一繞,一條火蛟就崩滅成了數十團火焰。

    四大火府使者之首的張君賦心疼這件寶物,急忙一聲清嘯,把數十團火焰召回,雖然這些真火元精不滅,日後還能祭煉復原,但受損比被無形仙劍斬殺尤重,也不知道多少苦功才祭煉的回來。他心頭暗忖道“這一次只怕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峨眉派援軍都回來了,還斗些什麼?回頭讓大御史來跟峨眉爭執罷!”

    張君賦心念及此,喝了一聲“四大火府使者,且跟我歸去!”

    張君賦是四大火府使者之首,掌握有九條火蛟的樞紐,他法力一撤,九條火蛟就破空跟隨,其余三位火府使者也只能駕馭遁光跟了上去,不旋踵就消失在天邊。

    都天烈火大陣的掌旗使們眼瞧四大火府使者逃了,心下都震怒無比,但是如今都天烈火大陣折損了四名掌旗使,陣法已經有缺,再無望煉化峨眉的護山大陣,他們也只能各自呼嘯,駕馭了火光沖霄而起。

    玄鶴道人,李虛中,王野靈都知道五靈仙府要緊,不敢去追蹤敵人,三人一起駕馭了劍光去圍堵那十余名散修。

    四大火府使者和三十二位掌旗使先後遁逃,也沒知會那些散修一聲,但是這些散修如何不知道憑自己這些人絕非峨眉三大劍仙的對手?

    黑花太歲耶律明圖第一個駕縱遁光脫逃,其余的散修各憑被本事,當真“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東方鳴白手忙腳亂,正要收起自己的陣圖,卻被三道劍光圍困。

    沒了其他人幫忙,東方鳴白功力不足,拼命催動了太浩鉤沉陣圖也只得兩口太皓鉤飛出,李虛中和王野靈催動了九烈擒龍和碧淵兩口劍光壓住了這兩口太皓鉤,玄鶴道人一劍飛來把他梟了首級。

    峨眉三大劍仙殺了東方鳴白,三道劍光一圈就把這名散修留下的陣圖被逼住了,玄鶴道人施展擒龍手抓住了這卷陣圖,隨手收了起來。

    玄鶴道人使用的擒龍手,乃是峨眉仙傳法術,此法善能攘奪法寶,擒捉飛劍,克敵制勝,大有玄妙,不是金丹修煉到了火候,功力深湛,也不能修煉到得心應手,舒卷自如。

    師兄弟三人互相望了一眼,李虛中和王野靈都是風塵僕僕,須發衣襟都有些散亂,畢竟數千里御劍行空,罡風吹拂頗勁!玄鶴一臉的淒苦,雖然衣冠整齊,看起來比兩師弟氣色還差。

    李虛中和王野靈還未有太多念頭,只以為打退了敵人,總算是守住了峨眉的根本五靈仙府。玄鶴道人卻是心頭難安,此番雖然打退了敵人,卻被莫虎兒搗亂,走脫了三口無形仙劍,乃是大大的罪過。玄鶴道人嘆了口氣,說道“虛中師弟和野靈師弟一路辛苦,且先回仙府休息吧!”

    李虛中和王野靈排班都在玄鶴道人之下,故而對師兄的吩咐只有遵從,三道劍光穿過了兩界乾元須彌金光大陣落在了五靈仙府的迎賓台上,三師兄弟也不暇噓寒問暖,各自回去洞府,先打坐恢復功力去了。

    這卻是前輩劍仙行道天下的寶貴經驗,若是敵人退去,必然拋下一切,先打坐恢復了功力,這才會講述閑話。若是因為寒暄浪費了時間,不暇恢復功力,敵人再來,本來可以打退,卻因為功力不濟,被敵人斬殺,那可就冤枉哀哉了。

    三位長輩都去恢復功力了,峨眉年輕的弟子也都各自散去,王崇正要回去自己的所居的石洞,卻見花飛葉沖他招了招手。

    王崇對這位峨眉女弟子頗有好感。花飛葉性子爽朗,容貌清麗,待人又親切,宛如長姐一般溫柔和氣,所以他住了足,問道“花師姐叫我甚事?”

    花飛葉豪邁的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師姐管理的靈田,剛好有幾枚天香果成熟,便請你吃幾枚果子,跟我來吧!”

    王崇略有猶豫,踟躕不前,花飛葉見他如此,忍不住笑道“我們可不是規規矩矩,講究尊卑的儒家。峨眉山雖然弟子都喜讀詩書,終究還是道家弟子,講究自由自在,逍遙趁意,你只要緊守心中規矩,行跡上反而不須太過在意。跟我來吧,天香果對清滌五髒頗有好處,可以節省你好些煉五髒的功夫。”

    王崇不好違拗了花飛葉的好意,也只能跟這位女弟子走一路。

    應揚遠遠的瞧了,忍不住對身邊的劉靈吉說道“劉師兄!這位小友倒是頗得人緣,花飛葉師妹很照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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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師峨眉山(二十)


作品:一劍斬破九重天 作者:流浪的蛤蟆 字數:68524 下載本書  舉報本章節錯誤/更新太慢
    劉靈吉微微一笑,說道︰“花師妹未學道前,據說有個幼弟,未成年就病死了。唐師弟想是年紀和她幼弟相仿,花師妹才會特意回護!我們走吧,待會師長們恢復了功力,必然會叫我們去詢問,還有的好忙。”

    應揚微微一笑,微微拱手,也自去了。

    雖然也有人瞧見了王崇和花飛葉一起走了,但道門弟子終究不都是精修八卦之徒,雖然有幾個心頭略略嘀咕,卻也沒人閑聊此事。

    花飛葉帶了王崇,轉到了一處山坳,縴縴玉指一點,說道︰“此處原來是一位師長的居所,後來他……”說到這里,花飛葉噗嗤一笑,補了一句︰“跟隨玄葉真人離開了峨眉,所以這處就空置了下來,一應事物都甚是齊全。我跟師父討了這里為居所,連帶幾畝靈田也歸我打理。”

    王崇畢竟出身天心觀,不是外行,當然知道一塊靈田好出無窮。

    天心觀那等魔門旁支,曾謀劃數十年,想要奪取一塊靈田,也不過半畝大小,但最後也沒能得手,門派需要甚麼靈藥,還得向大派去求購,平白要受好多閑氣。

    峨眉居然尋常弟子都可能擁有一塊靈田,還有幾畝之巨,對比兩家門派,王崇只覺得一地稀碎!

    王崇微微驚訝,叫道︰“這等地方怎是可以隨便選擇?”

    花飛葉盈盈一笑,說道︰“本門弟子的住處,本來就是除了幾處最要緊的地方,必須要師長坐鎮,都是自己任意選擇。只是其他師兄弟姐妹拜師的時候,或者因為隨從師父所命,或者因為想要跟好友近一些,或者偏愛某處風景,都沒有選擇這里,才讓我來拔個頭籌!”

    王崇心下頗羨慕,這一處山坳面積不小,足足有畝廣闊,除了少部分有山石,其余都被開墾成了靈田,用陣法割劃成了十數個園圃,每個園圃都種了不同的靈藥,奼紫嫣紅,風景殊勝。

    花飛葉的居所,就在山坳的一處洞壁上,應是原主人以法力削出,很有些巧奪天工,情景交融之妙。

    花飛葉帶了王崇,巡看了一遍靈田,還對他說道︰“有這一塊靈田,日後修行不知道會得多少好處。咱們五靈仙府還有兩處洞府是帶有少許靈田的,你拜師之後,一定要選這兩處洞府。”

    王崇微微猶豫,答道︰“這卻不大好吧?我還未定了名分,萬一師長們不喜我沒規矩,豈不是求榮反辱!”

    花飛葉笑道︰“伺候靈田也算是個辛苦事兒,大家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若是師長們不同意,你遵從安排就是,哪里需要這麼多顧慮?”

    王崇心下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何況他還未必能拜師峨眉,當下就放開了拘謹,陪著花飛葉巡看了一遍靈田之後,又被這位師姐帶上了洞壁上的洞府。

    這處洞府離地足有二十余丈,王崇還真沒本事上得去。

    花飛葉縴縴玉手一提,就攜了王崇,輕飄飄的一躍而起,她雖然還未踏入天罡,卻也已經臻至了胎元之境,功成先天。峨眉心法比俗世心法不同,光是輕身的功夫,凡俗武者就永遠也比不上。

    王崇被花飛葉牽著手,不覺小臉上就是一紅,他畢竟年幼,還真沒有跟女孩子這般親近過。

    花飛葉見他臉紅,忍不住調笑道︰“驚羽小弟!你小臉這般紅撲撲,可是覺得姐姐生的好看?”

    王崇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話,有些期期艾艾,花飛葉也沒有太難為他,只是笑吟吟的去取了幾個玉盤,把自己珍藏的幾種鮮果擺了一桌案,兩人各自坐了一個蒲團,從洞口向下望去,把山坳的景致盡收眼底,心情倒也為之一暢。

    王崇取了一個天香果,此果凡俗人間無有,有些像隻果,但卻生有一層細鱗般的外皮,拿在手里就香氣撲鼻,他咬了一口,只覺得果肉細膩,香甜無比,不覺就吃了一個。

    王崇把果核吐在桌案上,對自己如此嘴饞,有些不好意思,花飛葉卻笑吟吟的又給他拿了一個果子,說道︰“你跟姐姐莫要客氣,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我這里的靈田產出,除了幾種特殊的靈藥須得獻給門中,其余都盡我隨意處置。”

    王崇吃了幾個鮮果,就稍稍活潑了些,他畢竟出身魔門,雖然年紀幼小,但性格卻並不拘謹,平時的老實都是裝作出來,並不會像真正的老實孩子那般進退失據。

    王崇隨口問起,幾種鮮果的來歷,花飛葉一一解釋,自然就有了無窮話題。兩人半是閑談,半是逗趣,晃眼就是幾個時辰過去,王崇覺得時候不早,便開口告辭。花飛葉笑道︰“幾位師長這會兒,應該也都恢復了功力,必然要召集門人弟子,你回去了也要不安生,不如再等一會兒,我攜帶你一同去。”

    王崇微微思忖,並未推拒,花飛葉說的不錯,果然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就有人敲響了太刑鐘!

    花飛葉素手挽了王崇的手腕,施展輕功,一路疾馳,當真飄曳若仙。

    王崇就算不隱藏功力,拿出全部本領,也拍馬都比不上這位峨眉女弟子,不由得心下又是羨慕了一回。

    到了太刑仙府,王崇偷眼觀瞧,發現不但峨眉三代弟子全數到齊,峨眉二代長老也到場了五位。除了玄鶴道人,李虛中,王野靈三位長老之外,還多了兩位女修,應是剛回山不久。

    一位女修身穿月白緇衣,修身玉立,模樣甚美,但雙眉斜飛,卻帶了幾分肅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氣,正是莫銀鈴的恩師白雲大師,也是峨眉派三位真人之一。

    另外一位女修卻是道裝,一頭烏黑長發輕挽腦後,身上隱隱有一股霞光,舉步動搖,霞光就輕輕一顫一抖,斑斑點點,光焰繚繞,襯托得這位女修宛如雲中仙子,美艷無方,這位女修卻是玄霞道人,花飛葉的恩師。

    當下就有六七名三代弟子,奔出來見過自己的恩師,這些弟子有白雲大師門下的莫銀鈴,也有玄霞門下的兩位女弟子,花飛葉和另外一位叫做雲素娥的師妹,還有李虛中門下的兩個童兒,王野靈的唯一門徒龍泊兒!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05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一)


    玄鶴道人門下空虛,還未有收徒,故而沒有人跑出來叫師父。

    雖然玄鶴道人師門班位第三,但卻是白雲大師穩居中間,畢竟她乃是峨眉三大真人之一,陽真境的大高手,修為秀出群論,玄機真人不在,玄德又還未歸來,她自然便成了主持之人。

    白雲大師臉色肅穆,玄鶴道人臉色頹唐,其余三位長老倒是臉色如常,只是李虛中頗有些不忍之色,也不知道五位長老商談了什麼。

    白雲大師淡然開口,說道“玄鶴看守五靈仙府,卻走失了三口無形劍,當逐出仙府,戴罪立功,待得尋回三口無形劍,方得免去罪罰,允許歸來。”

    玄鶴道人臉色慘白,默默不言。

    這個懲罰倒也並不算重,只要尋回三口無形劍就能回山,白雲大師還是給這位三師兄留了一些顏面。

    白雲大師鳳目一掃,王崇也沒料到,這位老尼姑居然就盯上了自己。

    白雲大師定定的瞧了一會兒這個少年,才淡然開口說道“唐驚羽曾修習邪術,不合本門收徒規矩,但人品尚可,許旌陽所傳武功不必廢去,允許他帶下山去,若是以此武功,犯奸科邪,必然嚴懲不饒。”

    王崇心頭微涼,頗是惋惜,白雲大師既然如此決斷,自己必然無法拜入峨眉,他胸中念頭一轉,已經有了決斷,跨前一步,站了出來,微微拱手,說道“唐某也是詩書傳家,既然無福做峨眉弟子,日後安心讀書就是,不須江湖爭雄,也用不著許兄家傳武功。”

    王崇沖著許旌陽一拱手,說道“當日許兄傳此武功,唐某還頗歡喜。如今既然不得入峨眉門牆,我可以立誓,若是許兄家傳武功從某口中泄傳,唐某必然斷子絕孫,連祖墳都給人挖了,天地為鑒,日月照心,江河不逆,此言不改!”

    他抱腕團團一禮,朗聲說道“接下來必然是峨眉內務,我這個外人不方便听講,這就下山去了。”

    言畢,王崇瀟灑轉身,立刻就走,更無半分遲疑。

    王崇路過謝靈遜和花飛葉身邊時,兩人臉上都微有不渝,但畢竟長輩已經有了決斷,小輩們都不好說什麼。

    謝靈遜也只能抱腕,說一聲“唐小兄弟!保重。”

    花飛葉眼珠一轉,忽然笑道“峨眉五靈仙府可不是那麼好離開,我送你下山去吧。”她沖著自己的師父玄霞淺淺一笑,玄霞道人倒是頗寵愛這個徒兒,揮了一揮手,說道“去吧!”

    白雲大師臉色如鐵,倒也沒說什麼,這位老尼姑甚是不喜歡“唐驚羽”,但都把人攆走了,唐驚羽還立誓絕不外傳學自許旌陽的武功,她也再沒什麼話可說。縱然心頭更為厭惡這個少年,終究還是保持一些名門正派的身份,不好窮追猛打,再出惡言。

    花飛葉帶了王崇離開,白雲大師才冷笑一聲“如此桀驁,如何入得峨眉門牆?若非看他還未有劣跡,就如他惡師一般殺了。”

    白雲大師地位非凡,其余幾個師弟都不敢說什麼,就連玄鶴道人也只是心頭暗暗可惜,他本想收“唐驚羽”為徒兒,但白雲大師都驅逐了人去,他自然也只能消了念頭。

    白雲大師罰了玄鶴,逐了“唐驚羽”,臉色忽然一緩,說道“莫虎兒雖然壞了事情,但畢竟年幼,有情可原。他既然吃了一粒乾元換骨丹,為免這一葫蘆丹藥廢去,不如就全都賜給了這孩子,讓他早日踏入修行之門,也好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李虛中和王野靈還不怎樣,玄鶴道人忍不住反駁道“如何好這般處置?”

    白雲大師冷然說道“莫不是你要把自己的錯失推給一個孩子?若不是你擅傳五靈咒,又復不善管教,莫虎兒如何會放走無形劍?”

    玄鶴道人一肚皮悶氣,頓時發泄不得,這件事兒說起來,的確是他這個長老錯處更大,當下就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言語。

    玄霞道人也覺得不公,唐驚羽有功無過,反而被攆走,莫虎兒有過無功反而被賜予了乾元換骨丹,收在門下,此事殊為不妥當。但是白雲大師乃是門中三位真人之一,玄機道人不在,玄葉道人早就反出峨眉,旁人都不夠資格指責這位四師姐,就算玄德道人在此,也要乖乖听訓。

    玄霞道人心思微微一轉,含笑道“不知岳元尊該如何處置?”

    白雲大師冷冷說道“跟唐驚羽一般,都攆下山去便是。”

    如此處置岳元尊,倒是無人覺得不妥,白雲大師雖然略有不公,但“唐驚羽”,岳元尊和莫虎兒畢竟只是三個小輩,幾位長老都不欲為這麼三個小孩子跟白雲大師爭執,此事便此揭過。

    白雲大師懲處了犯錯之人,好言安慰了李虛中和王野靈這兩個有功的師弟,便吩咐散了聚會,讓各人回去洞府潛修。

    至于如何報復逍遙府的事兒,就算白雲大師也不能決斷,還要玄機道人和玄德道人歸來,方能商議出來一個結果,故而白雲大師也不提這樁事兒。

    待得眾人散去,太刑仙府一時無人,又復靜寂下來。

    白雲大師帶了徒兒,回了自家洞府,把莫銀鈴招呼在身邊,有些慈愛的說道“你兄弟著實不像話,須得好生管教,我會令他拜在玄鶴師兄門下,跟玄鶴師兄一起去尋回無形劍,將功折罪。你也莫要擔心,有回仙鏡觀測三口無形劍的去處,玄鶴師兄又精擅本門劍訣,此行並無危險。”

    莫銀鈴剛才大氣都不敢喘,此時撲在師父腳邊,只是哭泣,看起來楚楚可憐,頗多柔弱。

    白雲大師收了這麼一個小徒弟,本來就頗多溺愛,尤其是莫銀鈴天資不俗,入門不久,就把峨眉劍訣修煉有了幾分火候,更讓她偏心了幾分。

    她好言安撫了徒兒幾句,順便考校了莫銀鈴的功課,見徒兒修為勤懇,進境非俗,倒也頗為安慰。

    花飛葉一直把王崇送出了山外,見四外無人,這才偷偷一笑,吐了下香舌,拍著王崇的肩膀說道“你倒是有骨氣。”

    王崇苦笑道“花姐姐說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05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二)


    花飛葉眨了眨眼楮,對王崇說道︰“姐姐就送你到這里。我這里有幾粒丹藥,就送你補益氣血吧!”

    她把一個小荷包塞給了王崇,還不忘叮囑道︰“這里頭還有些姐姐日常用的事物,如今早就都用不著了,也一並給你。你下山之後,找到安穩的地方,記得給姐姐送個信,我日後好去看你。”

    王崇欲待推脫,花飛葉卻好似知道他要拒絕一般,格格一笑,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片刻後,就只有一道倩影,飄搖在青黛山間,再不可追。

    王崇倒也不是矯情之輩,他本來就魔門天心觀的弟子,來竊取峨眉的功法寶貝。花飛葉所贈就算不甚珍貴,也沒有推拒的道理,只是他總略略覺得對不起這位“師姐”。

    王崇把小荷包收了,暗暗思忖日後該何去何從,他並不想回去天心觀。魔門講究弱肉強食,他若是沒拿什麼好處回去,天心觀的諸位長老哪里饒得了他?若是把辛苦得到的好處讓人搶奪了去,他真是何必回去?

    王崇修成抵律識,能“勾攝魂魄;移識易意”,篡改了自己的記憶,可《五識魔卷》畢竟是天心觀傳承,他修為又頗不足,門中長老肯定有辦法查出他得到元陽劍和元陽劍訣的事兒。

    元陽劍訣也就罷了,別人學了,也不會折損他半根毫毛,但元陽劍又如何保得住?

    魔門長老可不是以慈眉善目著稱。

    王崇正在思忖間,心頭忽然突突一跳,一股涼意在眉心炸開,三幅畫卷徐徐展開,頭兩幅畫卷各有一具尸首,第三幅畫卷卻有三具,正是被峨眉三位長老先後斬殺的四位掌旗使和散修東方鳴白。

    東方鳴白尸身所落之地,剛好跟兩位掌旗使堆尸一處,參差不過方圓里許,故而一幅畫卷就盡數展現了。

    “好!”

    王崇只瞧了一眼,就大喜過望,逍遙府的掌旗使,對天心觀一門來說,也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不管這幾人身上有什麼東西,都是天大的寶藏。

    峨眉派也是因為出了這等大事,光顧著擊退來犯之敵,白雲大師回山又召集門人處置了玄鶴,王崇和莫虎兒等人之事,還未來得及出手清理戰場。

    逍遙府的人也因為退走的匆忙,沒顧得上給這些人收尸。

    他們知道峨眉派乃是名門正宗,不會糟蹋敵人的尸身,大不了日後讓大御史姜玉伯出面討要回來,故而並不十分擔憂。

    若不是有了王崇這個變數,身懷演天珠,可以窺測到縱橫時空之變,本來也不會節外生枝。

    王崇稍作盤算,就直奔最後一幅畫卷所展示的地方。

    演天珠這寶貝,還在眉心畫卷之中,勾勒出了一條直指目標的捷徑。

    王崇知道,若是峨眉派派人出來巡山,自己就撿不到寶貝了,故而一路狂奔,絲毫也不顧惜體力。

    他甚至還把自己轉入天地之竅的功力,重新吞吸了回來,仍舊以之推動元陽劍訣,這一次修煉,可比上次輕松,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就重新打通了少澤,又復小半個時辰,就再次打通了前谷穴。

    待得他氣喘吁吁的趕到了最後一幅畫卷,所展示的地方,居然也打通了四處穴道,比第一次修煉時要快速許多。

    王崇這一路急趕,當真豁盡了一切體力,若不是打通了四處穴道,真氣能稍微補益,早就支撐不住了。

    東方鳴白的無頭尸身,從高空摔下,縱然是百煉之軀,本也要摔的稀碎,但卻偏偏不曾有損,他身上的一件寶藍色道袍衣袂翻飛,放出淡藍霧氣,居然把無頭尸身護住。

    王崇出身魔門,當然也不忌諱死人。

    他瞧見這位散修的道袍如此奇異,不由得心頭歡喜,暗暗叫道︰“好寶貝!我們天心觀上下,加起來都未必值得這件道袍貴重。”

    王崇走到了切近,也不避血污,先把東方鳴白的道袍給扒了下來。這件道袍滴血不沾,簇然如新,他也不敢立刻就穿上,免得太過招搖,只是卷了起來夾在腰間。

    東方鳴白也是道成大衍之輩,身上當然非止這一件寶物。

    王崇出身魔門,這種殺敵搜寶的手段,乃是受過專業訓練。

    少年細細搜了一遍,他在東方鳴白手腕上發現了一枚手環,還在丟落在不遠處的頭上找到了一枚劍簪,前者是一件能儲物的寶貝,後者頗有攻伐之妙。

    有了如此發現,王崇歡喜不盡,當下就把東方鳴白的尸身給收了起來,直奔另外兩個逍遙府掌旗使的尸身所在。

    他這邊剛剛找到兩個掌旗使的尸身,說來也巧,兩人都被李虛中所殺,故而尸身跌落下來相距不遠,只得百余丈,就隱隱听得天空有裂帛之音大作。

    王崇不敢怠慢,也不暇檢視,先把兩人掌旗使的尸身收入了東方鳴白的手環之中,急忙就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過不得多時,天空上就有兩道劍光掠過,王崇也辨認不出究竟是峨眉哪位長老,但他卻絕不敢被人發現。

    兩道劍光在空中游走了一圈,又復去其他地方盤旋。

    王崇立時便猜得出來,這是峨眉派開始巡山了,少年心頭微微可惜,知道再沒機會去尋找另外兩位掌旗使,此時還是趕緊下山去,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出來巡山的李虛中和王野靈,不旋踵就找到了赤鬢客和北藺君的尸身,但兩人找了半日,卻再也找不到其余兩位掌旗使和那位散修的尸身。

    兩位峨眉長老除了巡山,還要把岳元尊送走,他們商議之後,放棄了搜山,把岳元尊送到了山腳下一處小鎮,便自回去覆命。

    因是之故,岳元尊雖然下山稍晚,卻走在了王崇的前頭。

    王崇當然不知道,莫虎兒這熊孩子得了白雲大師的庇護,居然被留在了山上,岳元尊這倒霉蛋卻跟自己一般,都被驅逐下山。他為免被峨眉的人找到,一路上走的十分小心,他到峨眉山腳下,是第二天的事兒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06
一、拜師峨眉山(二十三)


    岳元尊在峨眉山腳下的小鎮,尋了個客棧住下,一時間彷徨無計,不知哪里才是個去處。

    岳元尊舉家被查抄,只剩下他一個被家中老僕帶了出逃,後來老僕病死,他被煙道人收入門下,雖然不是好去處,終究有個落腳地。

    可煙道人如今也被峨眉殺了,天大地大,岳元尊再也無處可去,心頭憋了一股火氣。他躲在房中,忍不住低聲咒罵“莫虎兒那小王八蛋,他惹出禍事來,卻被正式收入門牆,我只是從犯,卻被攆下山去,峨眉如此不公,遲早要完蛋。”

    他罵了一通莫虎兒和峨眉派,又復罵起“唐驚羽”來,惡狠狠的詛咒道“我們明明是同門,同病相憐,為何你就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還不是跟我一樣被攆下山,裝成那種樣子有個什麼用?你若是跟我同心同德,齊心合力,說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局面。我倒霉了,你也不會好,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下山……”

    岳元尊罵的累了,合衣倒臥在床上,手指不覺就摸到了懷中的鐵卷,他忽然又振奮了起來,暗忖道“虧得我還偷了一件東西,連莫虎兒都不知道,峨眉也沒覺察。這鐵卷上的文字雖然高深,我一個字都不認識,可只要找人去問,遲早能看懂。莫虎兒只盯著那些寶貝,哪里會在乎這些道書?只可惜,其他的道書都有禁制,看得見,摸不到,只有這鐵卷被仍在角落,無人問津,才給我得了手。等我修成無邊法力,遲早要峨眉,莫虎兒,唐驚羽……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好看。”

    王崇下了峨眉山,他走了一夜的山路,疲累交加,進了小鎮,就去鎮上唯一一家客棧投宿。

    他踏進客棧,見伙計還在酣睡,正打算叫醒伙計,要一間清淨的上房,眉心就微微清涼,演天珠把岳元尊在房中摩挲鐵卷,臉露猙獰笑容的畫卷送了出來。

    畫卷之下,還有文字岳元尊在五靈翠碧峰竊得一卷《天蛇王經》!此經是峨眉老祖陰定休二弟子玄葉真人斬殺邪派妖人所得,上卷記載了天蛇真法,下卷記載了冥蛇王咒,極利速成,詭異莫測,乃是天魔外道。因此經非復正經道法,玄葉真人又叛逃太久,早就被人遺忘……

    王崇不覺好笑,他也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岳元尊,更沒想到岳元尊居然還從峨眉偷了東西。

    他暗暗忖道“天心觀算是魔門旁支,比天魔外道稍微高明一些,但五識魔卷卻艱難更甚正法,也不擅斗法,不知道天蛇王經威力如何,極利速成,又是怎麼個速成法。”

    王崇也不去驚動客棧的伙計,徑直闖入了客棧,直奔岳元尊的住處,他也不客氣,抬手就把房門拍的冬冬亂響。

    岳元尊昨夜睡的也不甚好,听得有人敲門,還以為是伙計,罵道“大清早吵鬧些什麼?老子還要多睡一會兒,莫要來攪擾!”

    王崇輕輕一彈手腕上,元陽劍所化手鐲,一縷劍氣飄出,頓時切斷了門栓,他推門而入,呵呵笑道“清早才好,便利修行。”

    岳元尊頓時愕然,急忙起身,卻被王崇搶前一步,從他懷里把天蛇王經的鐵卷搶到手里。岳元尊這才反應過來,驚叫道“快把東西還我,那是我祖傳的丹書鐵券!”

    王崇隨手把鐵卷展開,岳元尊不認得上面的天魔真篆,他卻辨認無礙,畢竟是魔門弟子,天魔真篆看的慣熟。

    岳元尊生怕被“唐驚羽”看到鐵卷上的文字,生出“貪心”來,搶奪自己的“東西”,手忙腳亂,又想要搶回鐵卷,又要穿上衣衫,一時間忙做了一團。

    王崇呵呵笑道“這是天蛇王經,你家里要是藏著這個東西,早就弄死煙道人了,怎麼會被他搶到山里做小廝?”

    岳元尊頓時語塞,不過他隨即就醒悟過來,叫道“你怎麼認得上面的文字?”

    王崇故作吃驚的叫道“煙道人教過呀!你怎麼忘了?”

    岳元尊被王崇這麼一說,也不太拿準,煙道人確實教過他們一些粗淺的道術。岳元尊被煙道人抓到了山上,心頭躁郁,又瞧出煙道人不知正經人,並沒有用心去學,故而此時記不得,究竟有無學過這些文字。

    岳元尊坐在了床上,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說道“此物是我從峨眉冒死偷出來,可以分潤你一起修煉,只是你須得幫我解讀上面的文字。”

    王崇笑嘻嘻的說道“此事不難,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麼也被弄下山了?莫虎兒呢?被送去了哪里?”

    岳元尊冷哼一聲,臉色陰沉似水,說道“莫虎兒被白雲老尼姑指給了玄鶴道人做徒弟,還把那一葫蘆乾元換骨丹都賜給了他。這小王八蛋惹出來這些事兒,自己卻拜入了峨眉,安然無恙,我們兩個卻如喪家之犬,被攆下了山,你道諷刺也不?”

    王崇呆呆了片刻,也是心頭一股抑郁之氣難舒,在房中走了幾圈,喝道“峨眉!好個峨眉,好一個名門正派!”

    岳元尊在旁慫恿道“等我們倆個學成法術,殺上峨眉去,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終須有日龍穿鳳,不信一世褲穿窿!”

    王崇忍不住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去找些紙筆,我這就幫你注解天蛇王經。”

    岳元尊不舍的望了一眼王崇手中的鐵卷,急匆匆的去尋紙筆。他才離開,王崇就從窗後跳出,轉眼就沒了人影。

    片刻之後,岳元尊拿了從店家要來的紙筆,匆忙趕回來,卻不見了“唐驚羽”,他開始還抱著一線希望,大聲呼喚,里外尋找,但卻哪里有王崇的蹤跡?

    半個時辰之後,岳元尊氣喘吁吁,一臉頹唐的坐在地上,又復開始破口大罵,從三皇五帝罵到了當朝太監,只覺得這世人都欠他的,都坑他的,都害了他。

    戲耍了岳元尊這位昔日同門,王崇心情頗好,他其實並沒有走遠,走了一夜山路,也頗為疲倦,故而只在客棧里打了個轉,脫了岳元尊,選了一間沒有客人的房間,撬開了窗戶,溜了進去,倒頭就呼呼大睡。

    直到了日上三桿,王崇睡的足滿,這才起身,又是跳窗戶離開,就此揚長而去。

    至于岳元尊如何,王崇哪里會去管?

    本來也不是一路人,做不來一路走。

    王崇也從未有想過要跟岳元尊一起修行。

    尤其是岳元尊要修煉天蛇王經,靠著天魔外道的法術去殺上峨眉山,怎麼都是極不靠譜的一件事兒。

    當年修行此法的天魔外道都被峨眉派的人給殺了,甚至殺了之後,還當做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兒,連天蛇王經都丟在角落,被人給忘掉,也不過如此下場?

    岳元尊憑什麼可以殺上峨眉?

    換成他王崇還說得過去。

    王崇伸手撫摸手腕上的元陽劍,心中頓生豪氣,叫道“等我劍術大成,必然要劍挑峨眉,削了他們的金頂!”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06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


    演天珠在經脈中微微跳動,送出一道清涼之氣,在他的眉心化為了四個大字︰“你不成的!”

    王崇不由得氣結,按住自家胸口,問道︰“演天珠,演天珠!快些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劍挑峨眉?”

    王崇雖然祭煉了演天珠,但卻沒法驅使此物顯出種種靈異,除非是演天珠自家主動告訴他什麼事兒。

    這番問詢,他也不過勝在無聊,並未以為演天珠會回應。

    王崇卻沒想到,他這邊話音才落,就有一股清涼直貫眉心,這一次演天珠只提示了三個字——成都府!

    王崇不覺有些吃驚,暗暗忖道︰“成都府難道有什麼機緣?”他再嘗試著詢問,演天珠卻沒了動靜。

    王崇暗暗忖道︰“我偷了元陽劍和劍訣,正欲尋個穩妥的藏身之地,好把元陽劍訣修煉至大成。古人雲︰大隱于市!修仙之輩,不願意沾惹紅塵,成都府這等熱鬧的州府,反而可以避開許多麻煩。雖然距離峨眉太近,料想峨眉弟子也不會沒事去成都府閑逛,便是去成都府了。”

    王崇沒在峨嵋山腳下逗留,仗著自己腳程還來得,晝行夜伏,不數日就到了成都府。

    他在煙道人門下,也不曾積攢財物,峨眉派也不會贈送盤纏,花飛葉雖然送了丹藥和荷包,但荷包里卻沒有一絲阿堵物,只有一些她舊日修煉用過的事物,故而王崇此時身無分文。

    若是換成尋常的讀書人,此必然是窮困潦倒,愁雲慘淡,不知如何維持生計,可王崇出身魔門,這等城市和野外從容生存,乃是魔門弟子必須技巧。

    若是囂張的就隨便選個牽連甚少的富貴人家,控制了幾個緊要的人,就此“彼鵲成巢,爾類攸匹”。隱忍一些,就是投門望止,應聘西席或者管家。手段巧妙些,還能做“午夜牛郎”,迷惑了某位小姐,臥香床,枕玉臂,夜夜歡愉。

    王崇也不屑這些手段,他進了成都府,在街頭巷尾走了三天,便有了然于胸的成竹。

    他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自己的衣衫扯爛,在泥地打了十多個滾,就找上了成都府最大的丐兒群。

    他下了峨眉山,前後也有了七八天,早就重新把手太陽小腸經數十處穴道一氣貫通,已經恢復了一身元陽真氣。雖然功力還十分淺薄,但憑此元陽真氣的根基,等閑習武十數年的大漢都不是他一合之敵,何況王崇又怎是普通江湖武人可比?

    成都府最大的一伙乞兒,明面上是一個叫做三禿子的大齡乞丐管束,實際上卻是本地一個叫做花衣幫的小幫派控制。

    三禿子雖然是乞兒頭,卻佔了一處無人的宅院,並不露宿街頭。那家宅院原來的主人舉家遷走,這一處宅院就荒廢了,許多年無人問津,倒是便宜了他。

    這日三禿子正在所佔的宅院里吃喝,陪著的還有一個身強力壯的乞丐,名叫吳銘,卻是他最得力的打手。

    兩人管束了數百個乞兒,每日坐收分賬,好晨光的時候,甚至能有十幾吊大錢入賬,故而日子頗逍遙。

    兩人正在談論,最近花衣幫似乎有些麻煩,只是兩個乞兒頭子,哪里有本事管這等江湖豪客的腌事兒?也只是閑來說嘴罷了。

    三禿子剛端起酒碗,他吃了不少酒,酒氣正上涌,就听得院子外有人喊了一聲︰“三禿子可在?”

    他听得是個陌生的聲音,就罵道︰“三禿子也是你叫的?哪里來討野火的混賬王八羔子?”

    吳銘作為得力打手,搶先一步,沖出了房間,隨即就沒了聲音,讓三禿子忍不住眉頭微微一跳。

    他並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還拖著吳銘的一只腳。

    吳銘額頭上一個孔洞,汩汩有血流出,只看傷口都冒了白漿,就知道必然是死了,頓時讓三禿子全身寒蟬,再不敢稍動。

    王崇笑吟吟的說道︰“我乃是大江山幫的密使,此番花衣幫得罪了我們大江山幫,旬日內就要被滅。你是個聰明伶俐人,願意改換門庭,還是跟這個廢物死做一對?”

    三禿子有甚骨氣?他眼瞧吳銘被人輕松殺了,自己只有兩手三腳貓的功夫,最多能打一個壯漢,兩個就是斗不過,只能欺壓還未成年的小乞兒,不如這個得力打手甚矣,哪里還敢支吾?

    當下一翻身下地,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苦苦求饒,叫道︰“小人跟花衣幫不是一路,只是被他欺壓的無辜,上使若有驅使,小的不敢有半分違拗。”

    王崇呵呵一笑,說道︰“你且把這丸毒藥吃了。此藥丸是我大江山幫獨門秘傳,沒有我們的解藥,你活不過七天。若是你肯老實辦事兒,待得我們大江山幫滅了花衣幫,便賜你解藥,保你一條狗命。”

    三禿子接過王崇遞來的一枚臭臭的“藥丸”,也不敢吞嚼,一口就咽了下去。

    王崇這才把吳銘的尸體一扔,叫道︰“把這廝找個地方埋了。這幾天幫我打探花衣幫的消息,事無巨細,俱要奏秉。除此之外,每日都要來送三餐,務必是城中幾家有名的干淨館子。現在,給我滾了吧!”

    三禿子不敢逗留,急忙去尋了個麻袋,把吳銘尸體裝了,偷偷摸摸的扛了去,自去尋個地方掩埋了。他們手下這些乞兒,經常死的不明不白,不是急病,就是挨不過餓,官府也懶得管,故而埋尸的活兒,三禿子倒也做的慣熟。

    三禿子扛著尸體走了,王崇微微松了一口氣,心頭略略歡欣鼓舞,他一拍手腕,元陽劍就騰空而起,隱藏到了房梁上。

    王崇如今已經跟這口峨眉老祖親手祭煉的仙劍頗有靈感相通,可以略略驅使。

    他在峨眉山搶了三具尸體,這幾日風塵僕僕,根本來不及檢視,如今有了落腳的地方,方有功夫查看自己究竟撿了些什麼好東西。

    有了元陽劍做防護,王崇這才放心的去這間宅院的後面,尋了一個稍稍隱蔽的房間,把三具尸體都從東方鳴白的手環之中扔了出來。
mk2258 發表於 2019-7-1 19:16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二)

王崇也不去看東方鳴白的屍身,這位散修身上的東西,他已經盡數得了。

有道袍一件,名曰:五蘊霞光袍!有劍簪一枚,名曰:靈劍簪!有太浩環一枚,不但有儲物之妙,亦能攻伐護身,妙用最大。

太浩環中還有道書一卷,沒有名目,記載了雲台山一脈的道法,還有珍寶若干,數千兩銀子,以及各種雜物。

五蘊霞光袍乃是採就三山五嶽的艷霞之氣,以秘法編織成,又得道術之士以五蘊霞光咒祭煉十萬八千遍,這才得了此一件有護身飛遁之能的寶衣。

道門天罡之士能御氣,大衍之輩方能真正出入青冥,此一件五蘊霞光袍卻能讓煉氣小有所成之輩,也能騰空飛行,只是限於修為,飛不多高,也飛不多遠罷了。

若是道門天罡之士穿上這件寶衣,可以提前一步,品味出入青冥,任意飛行之妙。

五蘊霞光袍這件寶衣,更能生出煙霞之氣,抵禦諸般法術。

只是防護之力不強,尋常旁門法術倒也能抵擋一二,遇上玄門正宗的厲害道法,便容易被破去。

憑飛遁和護身兩項妙用,這件五蘊霞光袍就價值非凡,尋常修道之士也難得一見。

靈劍簪是道門飛劍的一種,乃是東方鳴白自己辛苦祭煉了數十年的一口護身飛劍。

道家飛劍能剛柔吞吐,變化無方,但也不是任何一口飛劍都能通靈變化,須得以歲月為火候,長年累月的祭煉不可。

道家飛劍的祭煉,跟尋常法寶不同,分作煉形,煉質兩途,每煉一次形質,品質便躍升一分。

煉形之劍,通靈變化,能長短如意,分化萬千。

煉質之劍,只求鋒銳,一劍可斬萬物萬法。

元陽劍走的是形質雙煉的路數,陰定休已經把這口仙家飛劍煉形質九次,乃是飛劍的最上品。

靈劍簪走的卻是煉形的路數,勉強剛完成第一次煉形,品質十分尋常,甚至比莫銀鈴毀在都天烈火之下的分光劍還要次一些,饒是如此,也勝過了江湖上所謂的神兵利器。

太浩環乃是三件寶物裡最為珍貴的一件,若是原樣化開,便是一十八間庫房,收著起來,就是一個亮森森的圈子。以秘法催動,能化為一圈精光,不但可以用來護身,抵禦法術飛劍,還能放出去,攻伐敵人,鎖拿飛劍,妙用甚多。

王崇戴在手腕上,倒是跟元陽劍所化手鐲成了一對,一枚赤紅,一枚亮森森,頗顯雅緻。

太浩環有一些事物,不過是尋常財貨,最要緊的便是一卷道書,乃是東方鳴白畢生所學,甚至比那三件寶物還要珍貴。

東方鳴白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廝,因為偷了主母,被主家抓住,想要當場打死,卻因為被氣的太過,打到一半,自己先氣的心病發了,被他趁亂逃走。

東方鳴白也是個有機緣的,他逃出來沒多久,就被一個遊方道人收在門下。

這道人出身不凡,拜師在雲台山,因為犯了門規,被逐出師門三十年,責令他不得使用法力,只能用凡俗武功行道人間。

遊方道人見東方鳴白資質好,就動了心思,收做了徒兒。

本來師徒二人要苦熬這三十年大限,到了日子才能回去宗門,重做世外仙!但兩師徒都沒得想到,遊方道人早年得罪了一個仇家,知道他被逐出了師門,就遍地尋他報仇。

後來仇家跟遊方道人,東方鳴白師徒狹路相逢,兩家鬥法,遊方道人雖然把大敵逐走,自己也被重創。

遊方道人自知無幸,對東方鳴白說道:“我雖然迫於死生,動手跟仇人鬥法,終究是破了師門誓言。你也算是被我牽累,無法回歸雲台山,為師把平生所學和幾件寶物都留給你,你自尋生路去吧。”

不過數日,道人就撒手人寰。

東方鳴白知道自己絕非師父的仇家對手,萬一對方捲土重來,必然要被殺死,這才一狠心,投入了逍遙府。只可惜,這位散修終究沒有逃過殞命之災,死在峨眉山。

王崇略過東方鳴白的遺物,仔細了搜了一遍逍遙府的兩位掌旗使的皮囊,居然給他搜出來幾件好東西,最讓他意外的是,這兩位掌旗使身上居然各有一面都天烈火旗。

此旗是都天烈火大陣的成陣之寶,妙用無窮,論起珍貴處,並不輸給東方鳴白的三件寶貝,若是成套的都天烈火旗,威能撕天裂地,焚山煮海,價值尤勝一口上品仙劍。

王崇卻不知道,逍遙府眾人逃的倉促,又因為玄鶴老道斬殺赤荒客和北藺君都順手搶奪了兩人身上的都天烈火旗,還給鎮壓了起來,所以幾位掌旗使事後召喚了兩次,都被太浩環阻隔,這兩位掌旗使身上的都天烈火旗,就以為也是落入了峨眉派之手。

王崇把兩具屍身都藏在太浩環裡,無意中把這兩件至寶給截留了下來。

這也是一種僥倖!

兩位掌旗使身上,除了各有都天烈火大旗一面,還各有一件護身法寶,其中一件為五炎尺,能駕馭火焰,威能不凡,一件名為飛鴉壺,收了十五頭火鴉,另有一種妙用。

王崇不懂都天烈火道法,也沒別法訣可以祭煉這幾件寶物,雖然知道都是好東西,卻暫運用不上,同東方鳴白的五蘊霞光袍和靈劍簪一起都藏入了太浩環。

他檢視過了收穫,就盯上了地上的三具屍體。

這王崇幾日早就把《天蛇王經》翻閱了一遍,對天蛇王經記載的天蛇真法和冥蛇王咒,已經了然於胸。

修習法天蛇真法,須得尋到一條通靈大蛇,以本身精血和符水餵養,每日持密咒祭煉,待得養到火候十足,把大蛇燒成灰燼吞入肚中,就能有奇妙法力,身化妖蛇,飛騰變化,口噴毒煙毒霧毒水毒火,害人與無形,端的詭異陰損。

《天蛇王經》所載的天蛇真法也就罷了,好歹還是修行之法,但這天蛇王經下卷的冥蛇王咒,卻是一種極為歹毒的旁門法術。

此咒十分邪門,亦復極易速成,修行之法和天蛇真法一脈相通。
mk2258 發表於 2019-7-1 19:17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三)

若能害了一名修道之人,再尋到一條通靈大蛇和修道人的屍身置放在一口大缸內,以符籙封鎮,埋入地下七七四十九日,每日持密咒祭煉,大蛇就能吞盡修道人生前的功力,煉成一條冥蛇。

冥蛇已非複生靈,能通靈變化,隱遁自如,出入幽冥,可做法寶一般任意操縱。

王崇有元陽劍訣,自然瞧不上天蛇真法,甚至他也不屑東方鳴白所留的雲台山道法,卻對冥蛇王咒卻頗有心動。

王崇本來就出門魔門,亦不會避諱修煉魔門之法,他對東方鳴白和逍遙府的兩位掌旗使也說不上有什麼尊重。

這法術只需四十九日就能速成,對敵威力又復甚大,頗合他現時所需,又有如此現成的三具修道人的屍身,便有心練這一道旁門的法術。

他當日收了這三具屍體,一來是剛好有趁手的太浩環,二來是為了不想“此物”留在峨眉山,被峨眉的人發現,知道有人搶了三人身上的東西,並沒有其他打算。

下了峨眉山,王崇原打算搜刮了好處,就尋個隱秘的地方埋了三具屍身,從此一了百了,卻沒想到從岳元尊身上得了這一卷《天蛇王經》,當然不會“暴殄天物”了。

王崇知道自己還欠“有靈性的異種大蛇”,暫時還祭煉不得冥蛇王咒,隨手把三具屍身再次收起,踢了兩腳塵土,把自己檢視三具屍身的痕跡散了,這才從容回到前面的廳堂

傍晚時分,三禿子帶了兩個看起來聰明伶俐,模樣也還算周正的小乞兒過來送晚餐,還腆著臉,希望王崇留下這兩個小乞兒隨身服侍。

王崇身上秘密甚多,哪裡會留人在身邊?當即一口拒絕,亦毫不客氣的使喚他,讓這個乞兒頭去或捕捉,或購買幾條特異的蛇蟲過來。

想要修煉冥蛇王咒,須得有劇毒且靈性十足的蛇蟲。

這等“小事兒”,王崇自然不屑親自去做,有人跑腿,什麼不好?

三禿子哪裡敢支吾?只好一口答允。他離開之後,就把手下乞兒都召集過來,讓他們去捉看起來比較特殊的蛇兒,都送去自己原來的宅院。

這些乞兒消息最靈,早就知道三禿子被人佔了住處,但誰也不敢多問,得了吩咐就一哄散去。

有些渾不在意,便把此事當做耳旁風,有些機靈的,惦記三禿子許下的好處,就出了成都府,漫山遍野去捉蛇了。

王崇等了數日,三禿子著人先後送來了百餘條蛇,卻沒有一條合用。

他也不焦躁,只把這些蛇丟在院子裡,臨時挖出來的坑中,以《天蛇王經》所載秘法培育,看能否湊巧培育出一條合用的異蛇來。《天蛇王經》對王崇來說,不過是意外偶得,能修煉冥蛇王咒有成,便多一門手段,便是不成也無傷大雅,元陽劍訣的修行才是重中之重。

安穩下來,沒得數日,王崇便開始修煉第二條經脈——手陽明大腸經。

這一道經脈卻是起自起於食指尖端商陽穴,沿食指橈側緣上行,經二間、三間至合谷穴,達腕部的陽溪穴。沿前臂背面橈側,向上行於肘外側,經上臂外側前緣上行,至肩部肩髃穴,向後與督脈大椎穴處相會,然後向前進入缺盆,絡於肺,向下貫穿膈肌,入屬大腸,其支脈,從鎖骨上行頸旁,過面頰,入下齒中,再上挾鼻孔旁迎**,比手太陽小腸經更為繁複。

王崇沒得師父指點,獨自摸索修行,本來就危險萬分,故而並不躁進。他用了數日苦功,煉開了商陽穴之後,就緩下了修行,務求把真氣溫陽得如臂使指,才會去煉開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

這一日,王崇正在參悟元陽劍訣,忽然有兩個少年乞兒登門。

這兩個少年乞兒,上次三禿子帶過來一次,見到了王崇這位“上使”都頗興奮,拜倒在地,一起說道:“上使!我們這幾日辛苦,終於捉到了一條白娘娘!還請上使親自鑑別,究竟合用與否。”

這兩個小乞兒算是三禿子手下的數十名乞兒中,僅有伶俐孩子,乃是表兄弟,都略讀過些書,因為家裡糟了難,一起淪落成乞兒,平日里也總不甘心,想要努力求個上進。

奈何這世道,就算良家子,除了科考之外,也沒得上進的途徑,兩個小乞兒又能有什麼出路?

這兩個小乞兒,也不知道王崇“身份”,只想著這位“上使”比三禿子肯定強出許多,若能抱住這個“貴人”的大腿,說不定就不用做乞兒,這才賣力去野外,冒了生死的風險,捉了這頭“白娘娘”。

王崇微微一笑,叫道:“且讓我觀來!”

兩個小乞兒抖擻精神,從一個竹簍內傾倒出來一條白蛇,這條白蛇通體雪白,但後背上卻有六個淡青的菱形斑紋。

一出了竹簍,這條“白娘娘”就地盤繞,做出了警惕之態,顯得靈性十足。

王崇也微微訝然,拿捏了一個法訣,輕輕一拍,這條白蛇竟爾輕輕一顫,不受他法術迷惑。

這大半是因為王崇修為淺薄,法術也自粗陋,但亦由此可見,這條白蛇果然有些不凡。

王崇心頭歡喜,點了點頭,說道:“這條白蛇合我所用。”

兩個小乞兒互相望了一眼,忽然就一起拜倒在地,叫道:“王相,楊堯請上使垂憐,收我們做個童兒!我們兄弟兩個極肯吃苦,什麼事情都做得。”

王崇笑吟吟的一探手,把想要逃走的白蛇捉住,白蛇在他的手中扭來扭去,滑膩無比。王崇只覺得這條白蛇手感奇異,跟尋常蛇蟲不同,只是也不暇仔細琢磨,隨手丟入了竹簍。

這條“白娘娘”雖然不凡,卻哪裡比得上王崇的手段?想要逃走那是休想。

兩個小乞兒苦苦哀求了一會兒,不見王崇拒絕,也不見他答應,都不由得心頭嘀咕起來,不知道這位上使是個什麼心腸?

王崇看這兩個小乞兒,一面苦苦哀求,一面互相傳遞眼色,也不由得心頭生出好玩兒的念頭來,他伸手一指,說道:“去把這頭白蛇放到蛇坑里。”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7-1 19:21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9-7-1 19:18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四)

兩個小乞兒心頭大喜,急忙拎了竹簍,去把這條“白娘娘”扔到了蛇坑,還各有眼色,不知哪裡弄來了抹布和掃帚,努力打掃起宅院來。

兩個小乞兒雖然年幼力微,卻頗勤快,先把王崇每日起居的房間弄的干淨了,再把旁邊兩間房也灑掃一番,居然讓這座破敗許久的宅院,看起來頗有幾分清爽。

王崇也不去理會兩個小乞兒,他得了這條異種白蛇,心情頗快暢快,自忖已經溫養得真氣活潑,便著手打通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

王崇修煉元陽劍訣已經頗有根基,元陽真氣積蓄充盈,此番修煉並無窒礙,小半個時辰後,就自大功告成。

煉開了手陽明大腸經的第二處穴道,他也不躁進,只是溫養這一處穴道,並不繼續修煉。

王崇暫緩修行,務求穩妥,是擔心急躁之下走火入魔,可不是好耍子。

王崇瞧了一眼天色,已經將近傍晚,就叫了一聲,兩個小乞兒都趕緊跑了過來。

王崇淡淡的吩咐道:“你們既然入我門下,須知我可不是乞兒出身,這身打扮像什麼話?且去買一身新衣衫冠履,好生洗個澡,我另有話跟你們講。”

王崇隨手丟了一塊銀子出去,這是他從東方鳴白和兩位掌旗使身上尋來的人間阿堵物。這三人的身上頗有不少財貨,便是任意揮霍,數年間也能過得滋潤。

王相、楊堯兩個小乞兒頓時都大喜過望,撿了銀子,手挽手結伴而去。

過不得片刻,三禿子帶了幾個小乞兒來送晚餐,王崇見他幾番猶豫,欲言又止,不由得問道:“可是有什麼事兒了?”

三禿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兩三個時辰前,有人闖入了花衣幫,把花衣幫上下百餘人盡數殺了,不知這事兒跟上使有無關係?”

王崇心頭沉吟,他當然跟這件事兒沒關係,卻不會跟三禿子這種人解釋,淡淡的說了一句:“此事不該你管!這幾日,你倒也勤懇,這里便是解藥。”

王崇隨手丟了一枚藥丸過去,三禿子捧了,心頭大喜過望,身中大江山幫秘製的毒藥這件事,早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此時得了解藥,這貨千恩萬謝的去了,也不再問花衣幫的事兒。在三禿子想來,此必然是大江山幫高手出動,滅了不聽話的花衣幫,不然這位小上使如何肯給自己解藥?

三禿子離去之後,王崇輕撫手腕上的元陽劍,自言自語道:“沒想到花衣幫居然被人給滅了。也不知哪家江湖豪傑,做下這件凶險事兒。 ”

他當然不在乎花衣幫的興衰,也沒有興趣去探查一家江湖幫會的恩仇,花衣幫滅了就滅了,跟他能有何干系?故而王崇只是稍稍沉吟,就起身去看自己養的一坑蛇了。

這幾日,三禿子又送過來一些大蛇,如今蛇坑里已經有了二百多條各色蛇蟲,因為有法術禁錮,都盤不出去,只在坑里密密麻麻的遊走,更被咒法催動,時常爭鬥,互相吞噬,每天都有一二十條蛇蟲被同類吃了。

那條白娘娘在蛇坑中蜿蜒遊走,群蛇辟易,都縮在一旁,宛如迎接王者巡行。只有兩條大蛇還敢負隅頑抗,一條黑烏梢,一條扁頭風,都是力性長久的蛇蟲,這幾日在咒法的催動下吞了幾條同類,精氣格外飽滿。

白娘娘似乎不滿這兩條大蛇,居然不肯臣服,咻咻叫喚,身子忽然盤起,竟爾出發了挑戰。

王崇瞧得有趣兒,捏了一個法訣拍下,以天蛇王經上所載秘術,催動了三條蛇蟲爭鬥。

白娘娘身子微微一晃,竟然不受王崇的咒法,但其餘兩條大蛇卻不能抵擋,立刻就咻咻吐信,身上泛起淡淡黑煙。

黑烏梢繞了半圈,忽然一口把身邊的一條青蛇吞了,吃了一條同類,它身上的黑煙便略濃郁幾分,兇性大發。

白娘娘似乎有​​些迷惑,對這頭同類稍作挑逗,黑烏梢就撲將過來,兩條大蛇在蛇坑底廝殺了片刻,黑烏梢被白娘娘用尾巴一纏,甩出丈餘,它滾落在一邊,大口張開,連吞了兩條小黑蛇,又復精神奕奕,再次沖入圈子和白娘娘廝殺。

另外一條扁頭風,似乎在給同伴掠陣,只是它身上的黑煙散佈開來,其他的蛇蟲沾染了,頓時沒了精神,氣息奄奄起來。

王崇瞧著三條大蛇鬥的有趣,暗暗思忖:“縱然太浩環能夠保鮮,再多幾日,三具屍身也要壞了,還是趁早開煉冥蛇王咒吧!雖然煉法倉促,必不能盡如人意,可我本來就是煉就,臨時禦敵手段,講什麼盡善盡美?”

王崇若把元陽劍訣煉成,哪裡還用得著天蛇王經的手段?

就只是因為元陽劍訣修行不能急躁,他貪圖冥蛇王咒此法速成,又條件便利,手邊就有三俱生前功力不俗的屍身,這才想要煉一煉。

王崇捏了法訣,連拍數十記,那條白娘娘縱然不凡,但幾十道法咒下去,還是中了一記,昏昏沉沉,也如兩位同類一般,開始吞吃其他的蛇蟲。

王崇暗暗點頭,心道:“再有三五日,等這條白娘娘養足精氣,就開始煉法吧!”

王崇這邊剛從蛇坑處迴轉,就听得門外有響動,王相和楊堯兩個小乞兒已經回來,見到王崇,急忙行禮。

兩人年紀其實比王崇還略大,一個十五,一個十三,王相年紀略長,已可被稱作是少年。只是兩人常年做小乞兒,頗有些面黃肌瘦,比同年紀的孩童都要生得瘦小。

王崇見兩個小乞兒各自換了一身青藍的袍子,應該是在外面尋了地方洗浴過,早就都弄的干乾淨淨。

王相面相堅毅,楊堯卻頗有幾分眉清目秀,相貌竟爾都不俗。兩個童子應是許久都沒有這般乾淨過,又復有了奔頭,臉上頗有興奮之色。

王崇微微一笑,把兩人喚到了自己起居的那一間靜室,他略作盤問,知道兩個少年都識些字,當下就把學自許旌陽的降龍金剛手傳授。

當初王崇下峨眉山的時候,雖然答應絕不外傳這套武功,可他發過的毒誓都是應在姓唐的身上。唐某斷子絕孫,連祖墳都給人挖了,跟他一個姓王的有什麼相干?
mk2258 發表於 2019-7-1 19:18
二、一朝收寶貨,騎牛下揚州(五)(修)

王崇是魔門弟子,哪裡還講究什麼仁義道德,一諾千金了?

王崇也不信許旌陽遠在峨眉,還能就湊巧來成都府,就見到這兩個小子。

王相和楊堯兩個少年,當時就歡喜的聲音都顫抖了。

兩人並不知道王崇還懂得法術,畢竟王崇除了養蛇,並無奇異之處,只以為他武功驚人,都知道這等江湖豪俠的看家本領,非是大有機緣,絕不可能得蒙傳授,一旦得了這等機緣,就如一朝飛升枝頭,凡鳥變成鳳凰。

王崇口才又好,把降龍金剛手的威力描述了一番,推許為武林不傳之秘,直指武道大宗師,兩個少年聽得如醉如痴,得了傳授,如獲珍寶,分頭開始修煉。

王相性子沉穩,便打算從降龍真氣入手,楊堯性子活潑,卻喜歡先修煉金剛勁。

忽忽數日過去,王崇多次以秘法催促,蛇坑里除了白娘娘,黑烏梢和扁頭風之外,其餘的大蛇都被它們三個吞吃乾淨。

王崇挑了一個好時辰,把兩個新收的童子打發出去,這才開始了煉法。

王崇站在蛇坑邊上,抖開了鐵捲,默默念誦咒文,鐵捲上立刻射出了三條黑光,迎空在他選定的三條大蛇身上盤繞一匝。

這鐵捲本身也是一件法器,煉法術的時候要用,所以那日王崇才沒有留給岳元尊。

這三條大蛇被黑光一繞,身上泛起淡淡黑煙,在蛇坑遊走,宛如駕馭了黑煙,乘風遨遊一般。它們吞噬同類的精氣,滋長靈性,已經從尋常蛇蟲,蛻變成了妖物。

白娘娘身外多了一層瑩瑩白光,收益最多,其餘兩條也都各自長大了幾近一倍,有數丈長短,咻咻吐信,兇猛怕人。

王崇捏了法訣,一聲喝令,三條大蛇一起都爬出了坑來。

王崇手腕一抖,元陽劍化為朱虹,略略掣動,就把蛇坑周圍的泥土一起掃入坑中,他明日只需讓兩個新收的童兒好好壓平,這裡就再無痕跡了。

王崇口中發出忽高忽低的吟嘯,以秘法迷惑了三條大蛇,帶了它們直奔後院,在他這裡早就準備下三口大缸,大缸里外都繪滿了符籙。他先把東方鳴白和兩位掌旗使三具屍身赤條條的放進去,令其盤膝而坐,再以秘法催動三條大蛇爬進去,親手封了缸口。

按照天蛇王經所載,只要七七四十九日,大缸中的屍身和大蛇,就會人蛇合一,化為三條冥蛇。

《天蛇王經》所載冥蛇王咒秘法,雖然極為速成,也不是沒有缺陷!

首先一件……修道之人的屍身,哪裡容易尋得?

此法畢竟是旁門之術,雖然速成,可煉就的冥蛇是藉了所吞修道之人生前的功力,成長有其極限,並無自行修煉提升的可能。

因此王崇也說不上多重視這次煉法。

封了蛇缸,王崇不覺得心頭輕鬆,暗暗忖道:“待得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我就有三條冥蛇可供驅使,尋常天罡之輩,也未必是我對手。只可惜這三具屍身,生前都是大衍境的修為,若是當時能尋到另外兩位金丹級數的掌旗使屍身,我都能回去天心觀做老祖了。”

王崇對師門,殊無尊敬之意,魔門師徒恩情寡淡,徒兒不如師父的意,經常就要被隨手弄死,甚至煉成法物,徒兒有了本事,也時常惴惴不安,叛師逆上,也都慣常。

他被送入峨眉,本就是九死一生,得了好處,師門長輩只會爭搶,哪怕是口湯,都不肯留下,碗底都要舔的光淨。

王崇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若是對師門忠心耿耿,那是……真就被煉成什麼夜叉天鬼一類的法物了。

王相和楊堯晚上回來,兩個少年雖然奇怪,為何王崇養的一坑蛇,忽然就沒了,但又畏懼王崇,居然也不敢問。

他們初獲上乘武功,心切練成一身本領,過得幾日,心下便自淡了,不復關注這件事兒。

日子輕鬆,忽忽過了月餘。

數十日光景,王崇又復把手陽明大腸經的數十處穴道盡數貫通。

煉成了兩條經脈,他體內的元陽真氣,每日里遊走不息,已經蔚然可觀,甚至就連駕馭元陽劍都能遠及二十步遠了。這非是他自家的本事,王崇距離道入天罡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能馭劍二十步,是因為陰定休留下的十二道符籙玄妙,以及元陽劍自身的靈異。

王崇除了自己修習元陽劍訣之外,偶爾也會指點兩個少年幾句。

他雖然沒有修煉過降龍金剛手這套武功,畢竟出身魔門,乃是正經的修道之士,凡俗的武功在修道之士的眼裡不過反掌之易,倒也盡指點的來。

王相和楊堯兩人,分別修行降龍真氣和金剛勁,進境卻分出了快慢。

楊堯先行一步,如今金剛勁已經微有小成,王相卻還不曾入門,這幾日頗有幾分急躁。

王崇也不過是收兩個跑腿的童兒,指點幾句,也都是一時興起,並無悉心傳授的雅緻,也懶得苦口婆心,反正關竅都說過,不曾藏私,能不能領悟,乃是兩人自家的事兒。

就如他當初在天心觀,老師哪裡有什麼慈愛心腸,耐心指點?

若是不肯修煉,或者修煉的慢了,不是一頓皮鞭,就是一頓棒子。執刑法的都是同門,恨不得打死這些“同門的小賤種”,省的還多一個競爭的對手,出手的人一貫都凶狠,能熬過來不容易。

比較起王崇在天心觀學道的日子,這兩個少年的修行日常,已經算是輕鬆愜意。

這一日,王崇靜極思動,出得房門,對在院子裡打熬筋骨的兩個少年呵呵一笑,說道:“我今日煩悶,要出去走動,你們好生看家,不得怠慢。”

王崇每過幾日,就要出門閒遊一回,王相和楊堯也不以為奇,答應了一聲,恭送自家公子出門去了。

王崇在街上閒逛了一回,見得市井生活,生機勃勃,忍不住就有些感慨,他年紀雖然小,但從小就在魔門,養下的幾分習慣,最愛琢磨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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