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手 作者:可大可小(連載中)

mk2258 2019-6-24 19:26: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 4025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8
第十章學習

    張曉儒的雜貨舖,原本是他們交流的好地方。

    而且,窯洞最裡面,還有一個小的暗室。

    平時用貨架擋住了,誰也想不到裡面還有個小空間。

    那裡除了存放貴重物品外,也是秘密談話的好地方。

    只是今天不行,因為喬子清父子住在張曉儒家。

    喬子清身體不太好,張曉儒將自己的床鋪讓給了他,他晚上準備跟關興文擠擠呢。

    張曉儒剛走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垂涎欲滴的香味:“娘,你殺雞啦?”

    戴氏拿開鍋蓋,看了看燉的雞,說:“家裡沒什麼菜,殺隻雞待客。 ”

    鍋蓋一開,滿屋皆香,張曉儒咽了嚥口水:“就算來了客人,也不要殺**,這是要下蛋的。”

    下蛋雞就是個聚寶盆,哪捨得殺呢。

    不少人拿著雞蛋,到雜貨舖交換貨物。

    戴氏白了兒子一眼:“沒看到人家身子骨不行?殺隻雞讓他補補。”

    張曉儒笑嘻嘻地說:“我是怕您心疼。”

    戴氏乾脆地說:“該殺的時候,再心疼也要殺。”

    雖然口水直流,但雞端上桌後,張曉儒卻只象徵性地吃了一塊。

    喬子清見主人家只吃黃瓜、茄子,卻隻雞端到自己面前,很是不好意思:“張兄弟,戴大姐,你們也吃啊。”

    張曉儒放下碗,緩緩地說:“你在裡面受了這麼多苦,要好好補一下身子,趕緊的,把雞湯喝完。”

    說完,張曉儒就走了出去。

    他覺得,如果再坐在這裡,肯定忍不住要啃個雞腿、喝碗雞湯。

    眼不見心不煩,到隔壁拿了根黃瓜,邊啃著去了關興文家。

    兩家距離一百多米,關興文家也有兩孔窯洞,但要小一些,外面的院子關了幾隻雞,沒養羊,也沒有狗。

    關巧芸原本在隔壁窯洞做針線活,看到張曉儒走進院子,放下手頭上的活,飛快跑了出來。

    關巧芸好奇地問:“曉儒哥,聽說你今天從鎮上帶回兩個人?”

    張曉儒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心疼地說:“別說了,兩個賠錢貨,什麼活都不會幹,還吃了我家一隻雞。”

    早知道下午應該把人送到大雲村,讓他們找區委,自己家也不會少只下蛋的母雞。

    關巧芸笑著說:“不會幹,教他們幹啊,誰生下來就會幹活?”

    張曉儒嘆息著說:“大的身上有傷,小的還沒長大,還得照顧大的,哎……。你哥在裡面嗎?”

    土窯的是門突然被移開,門軸壞了,只剩下門板,開門就得把門板端開。

    裡面除了關興文,張達堯也早早到了。

    關興文隨口問:“三哥,剛才你們在說什麼啊?”

    張曉儒淡淡地說:“說的是我家新來的兩個人,是保定來的一對父子,原本還有個女人,死在三塘鎮據點了。”

    關興文用木棒頂著門板,憤恨不平地說:“東洋鬼子和黑狗子就是壞。”

    張曉儒等關興文關好門後,盤坐到坑上,低聲說:“你們知道,為什麼要打日本嗎?中國目前有幾個大的黨派?中國共產黨的領袖是誰?日本人為什麼要侵略我們?游擊戰要怎麼打?”

    這些問題,他們有些知道,但理解得不夠透徹,有些則完全沒有想過。

    “日本侵略我國,不但佔了我們的領土,還殘忍地殺害中國人。據我所知,他們殺人的其方式有:砍頭、挖眼、挖心、敲腦、割耳、割舌、削手、削鼻、割乳、活埋等,極為殘酷。遠的不說,咱們縣的魏村有個人,一天晚上回家,即被日軍抓到村北,剜掉眼睛,割去耳朵、舌頭、鼻子,開胸膛,挖肚掏心,把生殖器割下塞在嘴裡,真是殘忍之極。我們能讓他們殺害鄉親們嗎?能讓他們掠奪我們的財富嗎?”

    “不能!”

    張曉儒堅定地說:“唯有團結起來,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

    關興文問:“三哥,以後我們要怎麼跟日本人鬥?”

    張曉儒緩緩地說說:“朱老總曾經說過,打游擊戰,就是東打一槍,西打一槍,零星日偽漢奸出來就打,多了就躲,沒有槍彈,就拿煤油桶裝上鞭炮嚇它,使敵人摸不著頭腦,睡不好覺,不得 安全。哪裡有路就破,有橋就拆,有電線就割,弄是它行動不便。但是,我們的情況更加特殊,你們表面要跟日偽漢奸搞好關係,要讓他們將自己當成一家人,簡直的說,我們只能在背後捅刀子,在暗中打他們。”

    張達堯突然問:“曉儒,之前你說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到底是哪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三大紀律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八項注意是: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不打人罵人,不損壞莊稼,不調戲婦女,不虐待俘虜。這是鐵的紀律,絕對不能違反。”

    張達堯緩緩地說:“這個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好,這樣的軍隊,老百姓必然擁護,這樣的軍隊,一定能趕走日本侵略者!”

    “我給你們佈置幾個問題,回去後好好思考,下次要問的。1、中國有哪兩大黨?2、共產黨領袖是誰?3、導全國抗戰的是誰?4、為什麼組織自衛隊5、自衛隊的任務是什麼?”

    關巧芸興奮地舉起手:“這些我都知道。”

    “不急,過段時間我再問你。”

    關巧芸突然說:“曉儒哥,明天我也要去七里溝。”

    “不行。”

    “為什麼?”

    張曉儒板著臉說:“一切行動聽指揮,剛學就忘啦?”

    關巧芸撅起嘴,滿臉地不高興。

    張曉儒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滿天繁星,但他心裡很高興。

    今天晚上,這些人的思想得到了改造,他們知道了,為誰而戰,為何而戰。

    張遠明的喪事辦得很簡陋,只在家裡擺了一晚,第二天就草草埋了。

    中午吃過飯,張曉儒就叫上張達堯,從小路往七里溝趕。

    七里溝位於三塘鎮到縣城的路上,卻屬於隔壁的青樹鎮。

    七里溝的左邊是片樹林,而右邊則是條深溝,又是個斜坡,得有二三百米長。

    周圍沒有村莊,除了偶然的行人外,並無人煙。

    上坡時,要拐一個大彎,像個“7”字似的,不拐過彎,都看不到坡,只能看到對面的深溝。

    他們兩人剛出現在坡上,就看到左邊的草叢後面站起一人,朝他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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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奪槍

    張曉儒定神一眼,不是關興文是誰?

    關興文興奮得眼睛都瞇了起來:“你們可來了。”

    “人沒過去吧?”

    “沒。”

    “那就好。”

    張曉儒拿出一個紙包,迅速打開。

    關興文一大早就到了,早上還沒吃呢,看到紙包不由咽了嚥口水:“三哥,是不是給我帶吃的了?”

    張曉儒打開紙包後笑著說:“這可不是吃的,來,每個人都擦點。”

    關興文一看,裡面是黑乎乎的粉末,像是鍋底:“這是啥啊?”

    張曉儒嘿嘿一笑:“鍋底黑,來,每人都塗點,把臉塗黑。”

    這是昨天在鎮公所得到的啟發,當時他臉上只是沾了點灰,蔣思源差點認不出來。

    如果擦點鍋底灰,恐怕更沒人認識了吧。

    張達堯拿出兩個饅頭遞給關興文:“先吃饅頭吧,要不然饅頭都黑了。”

    關興文一看到饅頭,兩眼放光:“謝謝達哥。”

    吃飽肚子才有力氣,陳拯民如果走這條路,絕對不放過他。

    張曉儒家裡的黃瓜越來越多,他家裡幾乎頓頓吃黃瓜:“我給你帶了根黃瓜。”

    關興文接過黃瓜,在衣服上擦了擦,放進嘴裡就咬了一口,咧嘴笑道:“多謝三哥。”

    張曉儒隨後走進樹林,從腰後拿出一把斧頭,砍了一根一米多長,手臂粗的木棒。

    張達堯看到後,詫異地問:“曉儒,這是要做什麼?”

    張曉儒還沒說話,關興文搶先說:“這是用來敲陳拯民的吧?咱們有手榴彈,為什麼不用呢?”

    張曉儒雖然帶了一枚手榴彈,但只是備用:“手榴彈多大的聲響?你想把青樹鎮的黑狗子引來嗎?”

    張達堯點了點頭:“用木棒確實好,但斧頭也可以用。”

    張曉儒轉頭說:“達哥,你到溝對面找個地方躲起來,如果看到陳拯民從三塘方向過來,就給我發信號。”

    “怎麼發信號呢?”

    “把這個樹枝插在地上,如果有騎自行車的人過來,將樹枝放倒便是。”

    “好。”

    張達堯到溝對面躲好,把樹枝插在顯眼位置,從這邊望過去,就像棵小樹似的。

    張曉儒和關興文則在這邊的樹林裡藏好,他們選的位置在上坡的中部,這裡不僅能看到張達堯的樹枝,同時也能看到從坡底上來的人。

    這是雙保險,就算張達堯沒及時發現陳拯民,他們也能補救。

    關興文趴在草叢後,手裡拿著斧頭,輕聲問:“三哥,你說陳拯民會來嗎?”

    張曉儒的目光一直放在坡底:“希望他來吧,否則明天又得守一天。”

    “媽啊,寧願去幹活,也不想守在這裡。”

    “你就這麼點耐心?不要說守一天,只要能奪到槍,守十天我也願意。”

    “三哥,等會人來了,我第一個上行嗎?”

    張曉儒搖頭:“不行,你雖在自衛隊待過,但只摸過槍,沒開過槍。”

    關興文雖然主動去割電話線,但畢竟沒跟日偽正面交過手。

    想殺日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關興文不說話了,昨天張曉儒特別強調過,一切行動聽指揮。

    而且,他在自衛隊,也確實只摸過槍沒開過槍。

    張遠明無比吝嗇,子彈都是錢,哪捨得讓他們開槍呢。

    關興文趴了一個上午,早就無聊透了,看了看路上沒人,悄聲問:“三哥,你昨天說的共產黨,我什麼時候能加入?”

    張曉儒的目光一直望著拐角處:“想入黨可別這麼簡單,組織上要考察的,表現不好,對革命不忠誠的,都入不了黨。”

    關興文問:“我的表現好嗎?”

    張曉儒轉頭看了關興文一眼,說:“閉著嘴別說話,盯著路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就是表現好。”

    張曉儒特意讓張達堯去對面,是因為張達堯比關興文更成熟穩重。

    等了一會,關興文忍不住開口說話:“三哥……”

    張曉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關興文一縮脖子,將下面的話吞了回去。

    過了一會,關興文窸窸窣窣的發出聲響,張曉儒轉頭望去,看到他滿臉通紅。

    張曉儒低聲問:“怎麼啦?”

    “憋不住了。”

    “到林子裡去!”

    這條道偶有行人經過,但騎自行車的一個也沒有,更不用說背著槍的。

    一直等到太陽西下,關興文都快睡著時,突然對面張達堯的樹枝搖了兩下,便慢慢倒下。

    張曉儒推了一下關興文,將身側的木棒緊緊拿在手裡。

    他們選的位置,位於坡道中央,哪怕就是騎著自行車,到了這個位置,也得下車推行。

    關興文伸頭往下看,剛把頭抬起來,卻被張曉儒死死在摁了下去。

    張曉儒在關興文耳邊輕聲說:“別動!”

    陳拯民在坡下就下了車,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心情甚是愉悅。

    昨天晚上,蔣思源招待得很好,吃飽喝足還抽了大煙,晚上陪他打了一個通宵的牌。

    他原本是來調查白晉鐵路被損壞之事,可上桌後,早把事情拋之腦後。

    中午醒來,又是一頓酒,睡了一覺後,才往縣城趕。

    此次出來調查,本就是例行公事,蔣思源招待得好,回去就匯報一切如常。

    張曉儒在草叢後,一直盯著陳拯民,看到陳拯民搖頭晃腦的模樣,他暗暗高興。

    在陳拯民經過身前不久,張曉儒提著木棒突然跳了出來,幾步追上陳拯民,揚起木棒狠狠的朝著陳拯民腦後擊去……

    可憐的陳拯民,臨死前聽到的最後聲音,是自己腦骨的破碎聲。

    關興文跟在張曉儒後面衝到了路上,陳拯民倒地後,他也衝到了面前,舉起手中的斧頭,便要狠狠地砍下去。

    然而,斧子在半空中猶豫了一下,最終卻沒有砍下來。

    張曉儒自然看到了他的猶豫,卻沒有責備。

    他只是將自行車扶起,又將陳拯民的槍拿在手裡,這才輕聲吩咐著說:“人已經死了,把屍體拖進林子裡。”

    對面的張達堯,一直緊張地望著這邊,見張曉儒得手,扔掉樹枝,超過溝底爬了過來。

    他們三人臉上都塗著鍋底黑,路上又躺著具屍體,如果被人看到,肯定會嚇得半死。

    將陳拯民和自行車拖到樹林深處後,張曉儒終於鬆了口氣。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8
第十二章收拾

    張曉儒再次回到路邊,左右觀察了一會,沒發現異常後才返回來。

    將盒子炮的保險關掉,又將槍套從陳拯民身上拿下來,背在自己身上。

    有了槍,張曉儒一下子特別有底氣。

    現在,就算來三五個敵特,一點也不怵。

    以他的槍法,甚至還能佔上風。

    接下來,就是搜身了。

    將陳拯民口袋裡的所有東西摸出來,發現只有半包煙了,氣得低聲大罵:“兩包煙,才一天就只剩下半包了。”

    關興文笑著說:“三哥,這不是還有錢么?”

    陳拯民身上,除了半包煙外,還有一盒火柴,以及五塊銀元,以及一百多聯銀券。

    “把衣服剝下來,腳上的鞋子不錯,興文你試試。”

    關興文高興地說:“很合腳。”

    張曉儒叮囑著說:“鞋子歸你了,但是,只能行動的時候穿,平常必須藏好。”

    陳拯民攜帶的一切,除了內褲外,其他東西全被張曉儒帶走。

    至於陳拯民的屍體,就扔在了樹林裡。

    張曉儒並非不想掩埋,而是覺得掩埋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但走的時候,張曉儒將木棒帶走了,另外,還朝陳拯民胸口開了一槍。

    關興文和張達堯去外面路邊警戒,確定沒有行人後,張曉儒才迅速開了槍。

    之後,他們拿著東西,推著自行車,迅速穿過樹林,往老軍莊方向走了十幾里。

    快到老軍莊時,張曉儒將那根帶血的木棒丟在路邊,才轉向去老爺山。

    還沒到老爺山,又轉而向南,很快就到了白雲山。

    三人輪流扛著自行車,進入白雲山後,才找了個山溝將自行車藏了起來。

    他們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裡的一切熟悉得很。

    至於槍、衣服、錢,以及那雙鞋子,在附近選了個地方埋起來。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趕回村里正好吃晚飯。

    張曉儒的習慣,每頓吃完飯,還要吃根黃瓜。

    吃飯的時候少吃點,能節約點糧食,而黃瓜如果不吃,很快會壞掉。

    然而,他去拿黃瓜時,發現那堆黃瓜都不見了。

    不但黃瓜沒有了,就連豆角、辣椒等蔬菜也都不見了。

    “張大哥,你在找什麼?”

    張曉儒轉身一看,是喬再生,問:“這些東西呢?”

    喬再生指著外面的大缸說:“今天我跟爹一塊洗了,已經裝缸裡了。”

    早上他跟著戴氏去放羊,上午回來後,喬子清讓他打水,把雜貨舖的蔬菜全部洗了。

    今天太陽很烈,下午菜曬乾後,全部裝進家裡的瓷缸。

    張曉儒詫異地說:“裝缸裡?”

    喬子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兄弟,窯洞裡的菜,再不醃製的話,恐怕都會壞。我尋你不到,就自作主張准備醃製成醬菜。”

    別看醃菜好像很簡單,其實這也是一門學問、一門技術。

    喬子清是保定的醬菜師傅,而保定的甜麵醬、醬菜很有名。

    張曉儒笑著說:“這是好事啊,我正為如何處理這些菜發愁呢?”

    他拿著手電筒,去院子裡看了看,原來的水缸,都塞滿了菜。

    旁邊還有幾個小壇子,裝的是蒜頭和生薑。

    喬子清又說道:“醃菜要用鹽,你不在家,我作主用了一點。”

    這些菜洗淨曬乾裝進缸裡時,一層一層的堆放,每一層都要撒鹽的。

    也幸好張曉儒開著雜貨舖,換成其他人家,肯定沒這麼多鹽。

    張曉儒的手電,朝著貨架下裝鹽的袋子照了照,發現袋子塌了一小半,頓時無比心疼:“用就用……唄。”

    喬子清似乎明白張曉儒的心思,連忙說:“張兄弟放心,我的手藝還可以,這些醬菜是可以賣錢的,絕對穩賺不賠。”

    張曉儒聽到這句話,眼睛頓時一亮:“穩賺不賠?”

    喬子清篤定地說:“對,這些醬菜,還能加工到絲、條、片,味道會更好。我看你這裡菜刀也多,到時候我讓再生打下手,絕對不讓張兄弟虧本。”

    張曉儒大度地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什麼虧本不虧本的,我不在乎,總之按你說的做便是。”

    喬子清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張曉儒說不在乎,實則非常在意。

    喬子清對自己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要不是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他可能會在三塘鎮開一家醬菜館。

    昨天下午剛到張曉儒家時,喬子清就打起了這些菜的主意。

    他與兒子被張曉儒救下,恩情似海,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報。

    父子倆又住到了張曉儒家,如果不為張曉儒做點事,實在於心難安。

    這些蔬菜都是村民拿來交易貨物的,張曉儒又處理不了,喬子清以自己的手藝,正好能幫到張曉儒。

    他覺得自己有了價值,再住在這裡,心裡也好受些。

    張曉儒下午沒在家,雜貨舖由戴氏打理,他需要對一下數。

    雜貨舖的東西雜,既有金錢來往,還有以貨易貨,如果不計數,以後會一團糟。

    戴氏卻告訴他:“今天的賬目,喬再生幫著記了。”

    張曉儒驚詫地說:“喬再生會記賬?”

    整個淘沙村,識字的沒幾個,像張達堯、關興文兄妹,大字都識一個。

    張曉儒還準備,以後抽時間教他們識字。

    在革命隊伍裡,都有識字班,這對提高革命意識,有很大的幫助。

    戴氏拿出賬本:“你看看嘛。”

    張曉儒點了點頭:“不錯,像模像樣。”

    他突然想到,喬再生當過學徒,應該讀過幾年書。

    戴氏隨口問:“下午你幹什麼去了?”

    張曉儒說:“去辦了點事,村里沒出什麼事吧?”

    戴氏說:“村里倒沒什麼事,只是聽說張有為,下午就去了羅堂村。”

    張曉儒驚訝地說:“張有為還真在羅堂村有個乾娘?”

    雜貨舖確實是個收集信息的好地方,周圍村的人來買東西,自然而然會透露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說張有為的“乾娘”,其實是一個年輕寡婦,張有為名義上拜她為乾娘,實際是搞男女關係。

    此事張曉儒之前聽過,但他只當個笑話。

    戴氏憤恨不平地說:“這還有假?張遠明剛下葬,他就跑去找女人,這種不孝之子,真應該好好教訓一頓!”

    她也痛恨張遠明,得知張遠明死在土匪手裡,心裡還有些痛快。

    可是,張有為的行為,令她更加痛恨。

    張曉儒意味深長地說:“娘,他自然會有人收拾,您就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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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看破不說破

    張曉儒原本計劃,找個機會把喬子清父子送到根據地。

    現在他已經改變主意,喬子清可以幫他做醬菜,就算賺不了錢,至少可以保證不虧本。

    要不然,這些交換來的蔬菜,會令他虧本。

    而喬再生也能幫上忙,早上放羊、挑水、掃地,白天給自己看店,整理貨物。

    張曉儒不怕雜貨舖沒人照顧,隨時都可以離開。

    之前張曉儒出門時,會讓母親打理雜貨舖,但戴氏終於沒讀過書,數目一多就不會處理。

    比如說一斤鹽換一斗米,如果有人要換三斤鹽,就得一斗一斗的數才知道。

    喬再生則不存在這個問題,他讀過兩年私塾,能寫會算。

    唯一可惜的是,他是在飯館當學徒,跟的是做菜的廚師。

    而且,跟張曉儒一樣,也沒有滿師。

    張曉儒是做過學徒的,知道當學徒的苦,簡直就是不花錢的下人。

    不要說挑水做飯,還得洗尿片帶小孩,晚上睡在門口防賊。

    師父和家人,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稍微做得不對,輕則一頓罵,重則一頓打,甚至還不給飯吃。

    當然,張曉儒不會把喬再生當學徒看,哪怕他救了喬子清父子,也沒覺得可以挾恩以報。

    甚至,他也沒想讓喬再生參加抗日,只是純粹想培養一個雜貨舖的伙計。

    “再生,你去院子裡看看,有人來了說一聲。”

    張曉儒看到李國新進來時,對在窯洞裡擺貨的喬再生說。

    喬再生連忙放下手裡的活,低垂著頭走了出去。

    這些規矩,他還是懂的,張曉儒要跟人談話,自己在這裡礙事。

    李國新按照約定的接頭暗語,先問了一句:“有煙嗎?”

    張曉儒搖了搖頭,手裡則掏出煙,遞給李國新一支,輕聲說:“沒有。”

    李國新接過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才叼在嘴裡。

    張曉儒下意識地拿出火柴,劃燃之後,雙手護著火苗,送到李國新面前。

    李國新嗔惱地看了張曉儒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咱們可不興這一套。”

    張曉儒甩動手臂,將熄掉的火柴放到櫃檯邊上的簸箕裡,尷笑著說:“習慣了,習慣了。”

    李國新詫異地說:“你還蠻講衛生的嘛。”

    張曉儒笑了笑:“這些火柴棍,可以用來生火。”

    他可以毫不猶豫買幾個饅頭給喬再生吃,但一根火柴棍卻捨不得丟棄。

    “你這裡生意越來越好了,剛才是新招的伙計?”

    “算是吧。宋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李國新回頭看了看,說:“為下次行動作準備。”

    張曉儒眼睛一亮:“準備什麼?”

    “打狗!”

    “打狗?”

    李國新沉吟著說:“上次白晉鐵路的大破擊,獨立營夜間行軍,差點因為狗吠而暴露,上級已經明顯提出'狗是漢奸'的口號。”

    說狗是漢奸,是因為當部隊夜行軍時,一有犬吠,全村的狗都會跟著叫,在晚上能傳出七八里。

    大楓樹據點離淘沙村才三里,等於向敵人告密嘛。

    上次獨立營夜行軍,經過青樹鎮據點時,引起民了附近村子的狗叫,差點暴露行踪。

    有人要說了,日軍行動,狗也會叫,也會為八路軍報信。

    事實卻並非如此,八路軍夜行軍多,日軍夜間一般不敢出動。

    日軍進村,群眾跑光,狗也跟著主人逃難。

    而八路軍進村,群眾自然不用逃,看家狗聽到動靜,聞到生人會狂吠不止。

    因此,狗利於日軍多,對八路軍來說,至少對現階段的抗日隊伍來說,狗是有害的。

    張曉儒點了點頭:“上次我們也碰到了狗叫,幸好只有幾個人,沒鬧出太大的動靜。”

    上次是關巧芸高興地唱了戲,引起了周圍的狗叫。

    李國新緩緩地說:“根據地的狗好辦,群眾覺悟高,為了抗日可以犧牲小我。但敵占區的狗,就得另想辦法了。”

    張曉儒堅定地說:“我來想辦法。 ”

    既然狗的存在,威脅到了部隊的安全,當然要想盡千方百計,把所有的狗都打掉。

    根據地的狗還好,敵占區的狗,真稱得上是“狗漢奸”。

    只是,要消滅敵占區的狗,也不是那麼容易。

    農村養狗是有傳統的,養狗可以看家護院,養一段時間後,會有感情,怎麼捨得打死呢?

    俗話說:五穀豐登、六畜興旺,所謂六畜,即牛、馬、羊、豬、狗、雞。

    狗既是六畜之一,群眾自然捨不得打掉。

    要知道,家裡殺隻雞,都要猶豫很久,何況一條有感情的狗呢。

    不說其他人家,就算是張曉儒家,如果要讓戴氏把狗打掉,她肯定不會同意。

    “你能有什麼辦法?”

    張曉儒緩緩地說:“農村人嗜利,只要能以利逐之,必然可以成功。”

    他的雜貨舖什麼都可以交換,自然也可以用狗來交換。

    為了讓大家把狗拿出來,可以提高狗的價格,農村人對物價很敏感的。

    “這倒是個辦法,我向上級匯報。”

    如果花錢買狗,必然需要大筆資金,這不是張曉儒的雜貨舖能承擔的。

    “老李,昨天我們……”

    張曉儒趴在張曉儒在耳邊,將昨天襲擊陳拯民之事,告訴了李國新。

    李國新越聽越驚奇,眼睛也越來越明亮,甚至嘴也不由自主的張開了。

    張曉儒不但殺了一名特務,還奪到了一支手槍和一輛自行車。

    “此事我會向宋先生匯報。”

    “還有件事,張有為在羅堂村他們的'乾娘'家,這是我們爭取他的機會。”

    張有為是一零八旅團的翻譯,在縣城還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能爭取張有為和我們合作,將大大有利於抗日。

    “怎麼爭取?你去做工作?”

    “不,我們負責抓,請區裡對他教育改造。張遠明死在土匪手裡,日本人不理不睬,這是個有利條件。另外,張有為出了事,還能促使我們的自衛隊,能被日偽重視。”

    張曉儒都不想跟張有為有太多接觸,如果被張有為認出來,他在淘沙村就待不下去了。

    李國新微笑著說:“什麼都被你算計了。”

    “沒辦法,每一步都要算好,這就像下棋,不提前而已,會被對方將死。”

    “我馬上回去。”

    “我送你出去,對了,那輛自行車,估計也不用上,你騎回去交給組織。”

    “你小子又打小算盤,放心,別人打你槍的主意。”

    張曉儒的算盤打得精,把陳拯民的自行車交給組織,自然就留下了槍。

    “看破不說破嘛。”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8
第十四章抗日先鋒隊

    當天傍晚時分,臉上擦足了鍋底黑的張曉儒、張達堯、關興文兄妹,悄然到了羅堂村。

    下午張曉儒讓關興文過來打探消息,偵知了張有為乾娘的家。

    此人其實是個寡婦,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自從認了張有為這個“乾兒子”後,日子就開始好過了。

    關興文帶路,關巧芸留在村口警戒,張曉儒提著手槍,直奔張有為乾娘家。

    此時正是家裡吃飯的時間,張曉儒讓張達堯拿一枚手榴彈和把斧頭守在外面,自己帶著關興文沖了進去。

    張曉儒一腳踹開門,把槍橫提在手裡,大聲吼道:“不許動,我們是抗日先鋒隊!誰動誰死!”

    裡面正在吃飯的張有為,看到兩張“黑臉” ,其中一人還拿槍指著自己,手裡的筷子頓時落到了桌上。

    張曉儒走過去,站到張有為身後,在他脖子上狠狠地敲了一記,張有為頓時昏倒在地。

    張曉儒看了那個“乾娘”一眼,她馬上識趣地鑽到桌子底下,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房間內除了張有為外,還有一個微胖的男子,正是羅堂村的維持會長鄭效時。

    鄭效時身子一滑,跪倒在張曉儒面前,痛哭流涕地說:“先鋒隊的兄弟饒命,我們是中國人啊。”

    張曉儒壓著嗓子怒吼著說:“誰跟你是兄弟?你是羅堂村維持會長、日本人的狗腿子,平日為虎作倀、禍害鄉鄰,還記得自己是中國人?”

    鄭效時身子一顫,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我是迫不得已才當維持會長的啊,這種事,我不干,總得有人幹吧?我當維持會長,還能保護鄉鄰,平常也沒真心為日本人辦過事。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沒忘自己是中國人。 ”

    張曉儒的槍口在鄭效時眼前晃了晃,冷笑著說:“是嗎?”

    “千真萬確,我從來沒跟日本人一條心。以後,抗日先鋒隊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一定竭盡全力。”

    張曉儒朝桌子底下吼道:“好啊,空口無憑,立字為據。家裡有沒有筆和紙?”

    婦人在桌子底下瑟瑟縮縮地說:“有,有。”

    “張有為給日本人當翻譯,罪大惡極,我們帶他回去審判,此事不得外傳,如果有人知道此事,拿你們兩人是問!”

    鄭效時寫好字據後,依然跪在地上,像雞啄米似的,忙不迭地說:“不敢,不敢,絕不外傳。”

    張曉儒喝道:“到裡面房間去!”

    等鄭效時和女人進去,張曉儒拿出一個黑色布袋,套在張有為頭上,讓關興文扛著他,迅速離開。

    “汪、汪汪!”

    他們離開的時候,羅堂村的狗又犬吠著,幾人只得加快腳步。

    到村外後,關興文將張有為往地上一扔,原本昏過去的張有為,一下子被摔醒了。

    張曉儒將他雙手綁在身前,再留了截繩子,像牽牛一樣牽著他走。

    到白雲山腳下,張曉儒見到了李國新,張曉儒親自牽著張有為,交到了李國新手裡。

    “組織上研究了你的方案,也問過冀中的方案,他們也收購,但只收購狗皮,用來做大衣和背心。”

    “冀中的收購價是多少?”

    “四塊大洋。”

    “四塊大洋?這可夠高的啊。”

    “組織上決定,也可以用這個價格,在敵占區收購狗皮。甚至,還可以適當提高收購價。”

    “接下來我會著力收購狗皮。 ”

    “速度要快,馬上進入冬季了,部隊缺少棉衣,狗皮大衣和背心,能解決部隊的大問題。”

    狗肉雖然好吃,但比不上狗皮的價值高,冬天再大的風寒,也吹不透狗皮,狗皮可有“蹲門貂”的美稱。

    把人交接後,槍和手榴彈繼續埋好,關興文也換回了露著腳趾的布鞋。

    張曉儒回到村里時,說:“東西還是放在村外方便。”

    關興文提議:“老是埋地下也不行,山後不是有幾個洞麼?藏那裡更合適。”

    張曉儒擺了擺手:“山後倒是安全,但遠了點,一回得一個時辰了。”

    從小他們就在白雲山上玩,哪裡有條溝,哪裡有個洞,清清楚楚。

    關興文好奇地問:“三哥,張有為能改造好嗎?”

    張曉儒沉吟著說:“只要他還有丁點良心,一定能改造好。”

    他們幾人出村後,是抗日先鋒隊,回到淘沙村的,馬上變回了農民的身份。

    晚上,張曉儒依然住在關興文家。

    但他跟關興文剛進窯洞,關巧芸卻走了進來,纏著他們講,今天在羅堂村的經過。

    “曉儒哥,你就跟我說說抓人的過程嘛。”

    張曉儒將鞋子一脫,倒在坑上,說:“興文,你說。”

    關巧芸站到坑邊,不依不饒地說:“我不聽他說,我要你說。”

    張曉儒無奈地說:“好吧,我說。”

    關興文在張曉儒說到精彩處,在旁邊說道:“三哥當時好威風,端著槍,羅堂村的鄭效時,嚇得跪在地上求饒呢。”

    張曉儒緩緩地說:“接下來,你們要接受軍事訓練,學習軍事賞識、指揮作戰、學習如何利用地形地物,還要學習打槍、投彈。最重要的,對外要保密,白天不能讓人看出疲累的跡象。”

    關巧芸突然說道:“既然要學習,那今天晚上就可以啊。曉儒哥,你也別睡了,我要學習。”

    張曉儒覺得,去了趟羅堂村已經很辛苦了,詫異地問:“你不累嗎?”

    關巧芸笑嘻嘻說:“不累啊,你們準備好,我去喊達哥。”

    關興文等妹妹走後,輕聲說:“三哥,我這妹子瘋起來,連我都怕。”

    張曉儒說道:“想積極學習訓練,這是好事,走,去村外。”

    在村外靠近白雲山的山腳,張曉儒對他們進行了系統的訓練。

    先從稍息、立正學起,練習臥倒、刺槍、劈刀以及沖鋒、投彈等。

    沒有槍,就算木棍代替,沒有刀,也用木頭取代。

    雖有手榴彈,但還是以同等重量的石頭代替。

    但投彈不僅只是投出來,還要投得準、投得遠,最重要的,還要記得拉手環,這就需要全身的配合了。

    一個晚上下來,所有人都很累,但沒有一人喊苦,第二天早上,也還是照常起床勞作。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9
第十五章自衛隊長

    早上,張曉儒回到家時,喬再生已經將水缸挑滿水,正在打掃院子。

    戴氏則在忙著做早餐,家裡多了兩個人,生活反而比往常要好些。

    “娘,你說如果有人出錢買咱家的狗,您賣嗎?”

    戴氏低頭做飯,隨口說道:“看家狗能賣嗎?”

    張曉儒問:“如果狗乾了壞事呢?”

    戴氏抬起頭,問:“那得看幹什麼壞事了。”

    張曉儒沉吟著說:“比如說,幫日本人。”

    戴氏毫不猶豫地說:“那得賣掉了,不,應該殺了吃狗肉。”

    張曉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對打狗有了信心。

    只是,對如何打狗,他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組織上花四塊銀元收購狗皮,價格著實不低。

    如果僅從價格來看,張曉儒都有些動心。

    要是老百姓知道,狗無意中幫了日本人,必然會自覺打狗。

    然而,這件事,張曉儒卻不能以雜貨舖的名義來做,甚至自己都不能參與。

    八路軍用狗皮做大衣、做背心,終究瞞不過日本人。

    如果日本人追究責任,是不是會查到自己頭上呢?

    張曉儒覺得,天塌下來,應該讓個子高的頂著,在三塘鎮,個子最高,又願意頂的,非蔣思源莫屬。

    蔣思源唯利是圖,只要有利益之事,哪怕是火中取栗,也毫不猶豫。

    蔣思源是三塘鎮的鎮長,又是新民會長,他向各個村的村長或維持會長發個通知,把全鎮的狗,甚至全縣的狗打掉,並非難事。

    昨天張曉儒才與李國新接了頭,他準備今天跑掉大雲村。

    正當他準備出去時,魏雨田帶著王雙善登門拜訪。

    自從張遠明死後,魏雨田這個管家也倒了勢。

    他和王雙善,再也不能在淘沙村耀武揚威了。

    張曉儒在院子裡招待了他們:“魏管家何事登門?”

    魏雨田的馬臉上,掛滿了笑容:“之前張兄弟不是說要重建自衛隊麼?”

    張曉儒點了點頭,沉吟著說:“不錯,蔣鎮長答應,只要拉起隊伍,隨時可重建自衛隊。”

    自衛隊是全村之事,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雖然裝備可能不如以前,但規模一定會更大。

    張曉儒希望,把全村的青壯年都輪訓一遍,讓他們有一定的軍事技能,以後可成為後備力量。

    魏雨田緩緩地說:“既然如此,自衛隊越早重建越好。”

    以前他沒發現,與張曉儒對話時壓力很大。

    好像張曉儒不是一個農民,而是當權者一般。

    張曉儒點了點頭:“擇日不如撞日,就定今天吧。”

    魏雨田拱了拱手,微笑著說:“一切但憑張兄弟作主。只是……”

    “只是什麼?”

    魏雨田望著張曉儒,說:“王雙善是原自衛隊成員,也是目前唯一剩下的元老。新的自衛隊,應該有他一個合適的位置。”

    魏雨田原本想讓王雙善擔任隊長,可張曉儒有蔣思源支持,又是新民會的人,他知道已經沒有希望,也就不提此事。

    況且,魏雨田和王雙善都是外地人,又出了宋啟舟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再讓外人當隊長。

    張曉儒意味深長地說:“自衛隊一個蘿蔔一個坑,想要位置,得村里人答應才行。”

    魏雨田腹誹不已,自衛隊的事,還不是張曉儒說了算?

    可他城府深密,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反而笑吟吟地說:“自衛隊成立後,還有很多瑣碎之事,王雙善熟悉情況,倒是可以協助張隊長。”

    魏雨田已經悄然將“張兄弟” ,換成“張隊長”了。

    張曉儒還是不鬆口:“他能協助我什麼呢?”

    “比如說應付大楓樹據點的人、訓練其他隊員。或者,依然讓張老爺出大頭費用。”

    “自衛隊成立,最缺的就是裝備,如果王雙善能搞來槍支彈藥,自然可以給他一個位置。”

    魏雨田緊追著問:“具體什麼位置呢?”

    張曉儒沉吟著說:“搞來一條槍,可以進入自衛隊,搞來三條槍,讓他當小隊長,搞來十條槍,讓他當副隊長……之一。”

    魏雨田生怕張曉儒反悔,忙不迭地說:“那就說定了,十條槍,讓王雙善當副隊長。王副隊長,還不見過張隊長?”

    張曉儒見魏雨田答應得如此痛快,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魏管家,我是不是開的條件太低了?”

    魏雨田微笑著說:“這倒不是,只是正好可以搞到槍支而已。”

    張曉儒感覺吃了虧,又提出要求:“自衛隊重建,還得在張家大院辦公和訓練。”

    魏雨田苦笑 說:“我和王雙善都搬出來了,你們還願意進去麼?”

    張家大院被火燒得沒剩下多少房子,而且裡面死了這麼多人,晚上陰森可怕,膽子之人都不敢從外面走過,怎麼能讓自衛隊駐在那裡呢?

    張曉儒擺了擺手:“自衛隊本就為保護村民,那里地勢開闊,正好用來訓練。”

    別人怕張家大院,他一點都不擔心,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他可是無神論者,從來不怕鬼神。

    張曉儒與魏雨田商量已定,當天下午,張曉儒這個自衛隊長就上任了。

    張曉儒要求,淘沙村所有青壯年,都要參加訓練,自衛隊除了他和王雙善外,其餘人員都是不脫產的。

    當天晚上,張曉儒就帶人在張家大院訓練。

    先從立正、稍息開始,由張達堯和關興文帶隊,張曉儒則去村南視察。

    王雙善雖然當了副隊長,但他這個副隊長,只是個光桿司令。

    張曉儒將訓練的任務交給了張達堯和關興文,也不給他派隊員。

    “誰?”

    王雙善聽到腳步聲,提了提手裡的刀,大聲說。

    魏雨田答應的槍,還沒有拿來,他這個副隊長,也只能做隊員的事。

    “是我,張曉儒。”

    王雙善雖然心裡不願,但嘴裡還是親熱地說:“張隊長。”

    “有情況嗎?”

    “沒有,一切如常。”

    “那好,繼續放哨,不能放鬆警惕。 ”

    王雙善見張曉儒要走,問:“張隊長,我晚上守在這裡,白天能不能不執勤了?”

    他雖是副隊長,但每天下午就要守在南邊的村口,算起來比以前在宋啟舟手下乾的還多。

    張曉儒擺了擺手:“現在人手不足,你再堅持一下。等那些隊員訓練出來,你晚上都不用執勤了。”

    實際上,張曉儒是在等魏雨田的那批槍,他也很好奇,魏雨田一個管家,怎麼搞來十條槍呢?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9
第十六章七零五

    張曉儒晚上突然檢查,令王雙善打消了下半夜跑回去睡覺的念頭。

    哪怕周圍蚊子成堆,集體向他進攻,也只能忍著。

    張曉儒讓他擔任自衛隊副隊長,完全是看在魏雨田答應給十條槍的份上。

    如果他擅自離崗,被張曉儒發現,這個副隊長怕是當到頭了。

    天亮後,王雙善拖著疲憊的身子,帶著幾十個被蚊子咬的包,回到了他與魏雨田的臨時住處。

    這裡原來是張家放家具的一排窯洞,張家大院被燒後,他們與張家僅存的幾個下人,搬到這里居住。

    魏雨田是管家,單獨住著東邊最大最好的那孔窯洞。

    此時他剛起床,看到滿臉是“包”的王雙善,驚訝地問:“怎麼成這副鬼樣子了?”

    王雙善氣憤填膺地說:“魏先生,張曉儒故意整我,讓我守村南,整個晚上,鬼影子都沒一個,倒是我被蚊子咬了幾十個包!”

    魏雨田笑了笑:“張曉儒那點小聰明我知道,是在催槍呢。”

    張曉儒離家幾年,突然回來開雜貨舖,而且還敢向老爺借兩百大洋。

    這份膽識,本就非同一般人。

    張曉儒剛回村時,正是王雙善守在村口,因為不認識張曉儒,還被張曉儒揍了一頓。

    當時還是自衛隊長的宋啟舟,帶人上門興師問罪,結果被張曉儒一番“淘沙村自衛隊,應該保衛淘沙村人,在不是欺負村里人”的理論給懟了回來。

    當天晚上,宋啟舟更是“神秘”地摔了一跤,臥床養傷數日。

    宋啟舟可是老軍莊土匪的三當家,他摔的那一跤,肯定是吃了張曉儒的暗虧。

    魏雨田當時就留意上了張曉儒,難道從太原回來後,就有如此膽識了嗎?

    張曉儒到縣城第一次進貨,竟然就結識了縣長和警備隊長。

    後來魏雨田才知道,張曉儒是藉著少爺張有為的關係。

    也正因為如此,張曉儒加入了新民會,成為調查科的佣員。

    魏雨田覺得,張曉儒太會鑽營,假以時日,將是新一代的大漢奸。

    在淘沙村,魏雨田與張曉儒正面接觸了兩次。

    一次是張家大院被燒,張曉儒帶人救火。

    張曉儒趁機提出,要重建自衛隊,並且成員必須以村民為首。

    之後,張曉儒得到蔣思源支持,魏雨田只能放棄原來的計劃,讓王雙善成為張曉儒的副手。

    此次在張曉儒家再次接觸,兩人表面是商量,實則是談判,瓜分自衛隊的權益。

    魏雨田發現,張曉儒不僅會鑽營,而且唯利是圖。

    在他眼裡,只有利益,沒有鄰里之情,不給好處根本不會答應任何事。

    為了讓王雙善在自衛隊當副隊長,魏雨田只得答應,給自衛隊弄十條槍。

    “那就早點給他槍啊,我也不用受這份罪了。”

    王雙善到窯洞裡找大蒜,咬破之後,用汁液擦拭著身上的“包”。

    魏雨田嘆息著說:“十條槍哪那麼容易湊齊?”

    王雙善不以為然地說:“可以讓宋啟舟把自衛隊的槍還回來嘛。”

    魏雨田將手指放在嘴唇上,急切地說:“噓!”

    王雙善滿不在乎地說:“這裡又沒外人。”

    魏雨田低聲呵斥著說:“沒外人也不能亂說!”

    王雙善臉上唯唯諾諾,心裡卻不以為然。

    “今天我出去一趟,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去了鎮上。”

    “是,組座。”

    魏雨田嚴厲地說:“跟你說多少次了,在村里不要喊這個稱呼!”

    “是,管家。”

    在淘沙村北邊五里,靠近白雲山的山腳下,有一個普通的村莊。

    這是大雲村,二分區區委所在地。

    交通員李國新,一大早回來後,直奔村北一處普通的農家院子。

    這是宋長路的住處,有三孔土窯。

    他家坡後,就是白雲山與老爺山交界處,翻過白雲山,就是抗日根據地了。

    宋長路看到李國新,把他叫進窯洞,輕聲問:“人送到了嗎?”

    “送到敵工部了,張有為的態度還可以,在路上就反省了他助紂為虐的罪行,答應以後不再乾傷天害理之事,也願意為我們做工作。”

    宋長路笑著說:“哦,還沒到敵工部,思想就轉變了?”

    “敵工部的同志分析,他目前的行為,更多只是為了自保。沒有從思想根源上,深刻認識到他的罪惡,是不會真心改過的。”

    宋長路點了點頭,沉吟著說:“敵工部的同志分析得很對,希望他以後能幡然悔悟吧。”

    李國新突然說:“對了,張曉儒傳來消息,淘沙村已經成立自衛隊,他擔任隊長。”

    宋長路鄭重其事地說:“李國新同志,張曉儒同志潛伏在敵占區,是冒著隨時被殺頭的風險。我們不僅要大力支持他的工作,還要盡到保護他的責任。我建議,從現在開始,對所有駐守情報員,按編號命名,以後他們的名字,不再出現在情報裡。”

    根據地的駐村情報員,安全方面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敵占區的情報員,一旦被敵人知道名字,隨時可能被殺害。

    能擔任情報員的,統大部分都是優秀黨員,是我黨的寶貴財富。

    李國新點了點頭:“我記得他的編號,是七零五。”

    宋長路說:“那好,以後他的代號就叫:七零五。”

    李國新微笑著說:“七零五這次當了自衛隊,很快會拉起一支武裝。”

    交接張有為的時候,他就看到張曉儒帶著三個人。

    這些人跟著張曉儒抓漢奸,說明已經是自己的同誌了。

    宋長路微微頜道:“七零五先殺漢奸,又抓翻譯張有為,現在還成立了自衛隊,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工作卓有成效。”

    李國新讚歎著說:“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回村後這麼快就打開了局面。自衛隊成立後,就可以建立我們的武裝了。”

    宋長路微笑著說:“七零五什麼都好,就是一點,拿在手裡的東西,不捨得交出來,你要時常敲打他。”

    張曉儒殺掉陳拯民,繳獲一輛自行車和一把槍,雖然主動將自行車交上來,但卻把槍留下了。

    李國新說:“七零五確實摳門,但黨性很強,心中有大義。他現在兩手空空,繳獲的武器,自然捨不得上交。”

    宋長路問:“打狗兼收狗皮,你們最後確定方案了嗎? ”

    李國新說:“七零五提出,敵占區打狗收狗皮,不宜由他出面。他建議,通過三塘鎮的鎮長蔣思源。此人見利忘義,只要有利益,一定不會錯過機會。”

    宋長路想了想,說:“行,那就派人與蔣思源聯繫,跟他做筆買賣。”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9
第十七章嘴邊肉

    兩天后的上午,張曉儒在雜貨舖聽到一個消息,羅堂村北邊的集輝村,有幾個黑狗隊在一家院裡休息吃飯,沒有日本兵。

    告訴他消息的,正是來雜貨舖以物易物的集輝村群眾。

    聽到這個消息,張曉儒心裡癢癢的,這簡直就是送到嘴邊的肉啊。

    黑狗隊的戰鬥力弱得很,不要說他有兩枚手榴彈,哪怕只有一把盒子炮,也能幹翻他們。

    “再生,我出去辦點事,你守櫃檯。”

    張曉儒火速叫上張達堯和關興文,讓他們出村,去白雲山拿裝備,這次是真要打了。

    自衛隊雖然成立了,但魏雨田答應的十條槍還沒有拿來。

    而且,就算自衛隊有槍,他們在行動中也不能使用。

    “曉儒哥,我也要去。”

    他們剛出村,關巧芸從後面追了出來。

    張曉儒說:“你一個女孩子家來幹什麼?我們是去打仗,搞不好要受傷流血,甚至會死人的。”

    關巧芸堅定地說:“我不怕!你不是說男女平等嗎?你們敢受傷流血,我憑什麼怕死?”

    張曉儒勸道:“男女平等不假,但還有個分工呢?大家都是乾革命,沒有貴賤高下,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他可以帶著張達堯和關興文去殺敵,但關巧芸要跟著,實在不放心。

    關巧芸拉著張曉儒的手臂,振振有詞地說:“你這是歧視婦女,以後我要向上面的大官告狀!”

    張曉儒無奈地說:“真是拿你沒辦法,等會不能進村。”

    打仗可不是兒戲,他們只有一把槍加兩枚手榴彈,而對方可能都有槍。

    警備隊或許不怎麼訓練,但他們也才訓練了兩天啊,還都是晚上,用木棒代替長槍,用石頭代替手榴彈。

    關巧芸歡呼雀躍地說:“好,我保證不搗亂。”

    但她眼裡露出狡黠的笑容,她只是答應不搗亂,可沒答應不進村。

    到白雲山後,張曉儒把槍拿上,張達堯和關興文一人一枚手榴彈。

    關巧芸什麼都沒有,就撿了兩塊拳頭大的石頭當武器。

    現在的鍋底黑也成了常備,以防情況緊急,來不及刮。

    把臉擦花,不是特別熟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到集輝村後,先偵察情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行動。”

    “是!”

    集輝村距離淘沙村不過四里地,幾人求戰心切,腳下生風,一路跑步前進。

    雖然要避開大道,但也只花了十幾分鐘就到了。

    到集輝村後,張曉儒讓關巧芸在村外守著,他帶著張達堯和關興文,悄悄爬在窯垴場往上看,發現有八個黑狗隊。

    五人在吃飯,另外三人已經放下碗,正在收拾雞、鴨,還有一頭羊,明顯是搶老百姓的。

    而他們身邊,擺著一挺機槍、一支衝鋒槍,還有六支步槍。

    看到這些鬆動,不但張曉儒,就連張達堯、關興文兄弟,眼裡也露出興奮之情。

    張曉儒低聲說:“把手榴彈拿出來。”

    機不可失,遲不再來,張曉儒當即決定,馬上動手、

    張達堯和關興文悄悄把手榴彈拿出來,張曉儒幫他們擰開彈蓋,取出拉環。

    張曉儒突然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發現關巧芸悄悄跟了過來,呵斥道:“你怎麼來啦?”

    關巧芸堅定地說:“我也要參加戰鬥!”

    張曉儒低聲說:“準備。”

    晚上訓練時,雖然沒有真投彈,但投彈的姿勢和手法,幾人都經過的。

    一般來說,投彈時右手握彈,置於右肩前,彈體約與肩同高,右腿突然後退一大步,左手拉開手環,右腳迅速向後用力蹬地,當揮臂過肩時,左腳迅速蹬地,猛收腹,扣手腕,將手榴彈投向敵人。

    動作枯燥無味,但卻是殺敵的真本事。

    張達堯和關興文雖然練習過投彈,但真讓他們投時,兩人還是有些緊張的。

    原本不重的手榴彈,此時感覺有如千鈞。

    “準備!”

    張曉儒把盒子炮的保險打開,低聲說道:“投!”

    關巧芸眼尖,突然說道:“達哥,你的手環還沒拉!”

    張達堯一緊張,只顧著投彈,忘記拉手環了。

    張達堯猛的將手環拉開,投出了平生第一枚手榴彈。

    “砰……砰!”

    兩聲巨大的爆炸,把敵人嚇呆了。

    雖然手榴彈的位置有些偏,但巨大的氣浪,還是將敵人掀起東倒西歪。

    張曉儒抬手就是兩槍,站起來大聲說道:“一班向左,二班向右,不要放跑一個人!”

    邊說邊端起槍衝了過去,只要沒倒的,馬上給補一槍。

    裡面的偽軍,在手榴彈爆炸後,就已經抱頭鼠竄。

    他們認為,有手榴彈的,肯定是八路軍。

    之後又聽到什麼“一班向左,二班向右”,頓時只顧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只想活命,哪還想著要反擊啊。

    關興文兄妹和張達堯,也跟在張曉儒身後衝了上去。

    關巧芸雖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但一點也不怵,看到一個人黑狗隊想跑,掄起手裡的石頭,狠狠地砸了過去,正中那人後背。

    張曉儒隨手一槍,將那人擊斃,他回頭讚賞地看了她的眼。

    關巧芸得意一笑,迅速跟到放槍的地方,撿起一支長槍,舉槍便射。

    張曉儒見她不停扣動扳機,槍卻沒射出子彈,提醒著說:“開保險,拉槍栓,平常訓練的都忘啦!”

    “砰!”

    關巧芸終於射出了第一槍,雖然沒射中目標,槍的後坐力差點拿不穩槍,但她還是非常興奮。

    再開第二槍時,就知道用肩膀抵住槍託了。

    可惜的是,已經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院裡的偽軍死的死,剩下的全逃光了。

    張曉儒的目標,也不是要全部擊斃他們,畢竟這是淘沙村民兵的第一次亮相,能打贏,有繳獲就可以了。

    但是,最終統計戰果,還是讓張曉儒很意外。

    除了吃完飯的三名偽軍跑了,那五個沒完吃飯的,再想吃飯,只能去閻王爺那了。

    此次戰鬥,淘沙村民兵大獲全勝,繳獲機槍一挺、衝鋒槍一支、步槍四支,子彈兩百多發。

    張曉儒歷來不主張浪費:“把皮帶、衣服、鞋子也都拿走。”

    至於地上綁好的雞、鴨,還有那隻羊,自然也不會放過。

    等所有東西,拿著戰利品馬上撤離。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9
第十八章應付

    回來的路上,雖然背著東西,但他們的行進速度,比去的時候還快。

    這就像一名獵人,抓到獵物後,那份喜悅會讓全身充滿了力氣。

    張達堯背了兩把條槍和兩條子彈帶,還扛著那挺機槍。

    關巧芸也背了一條長槍和子彈帶,同時把那把衝鋒槍也掛在胸前。

    關興文則直接扛著那頭羊,脖子上掛著四隻雞鴨。

    輪到張曉儒了,反而只有一把長槍,以及他帶去的手槍。

    一路上,張曉儒的盒子炮保險都是打開的,他們一行人,臉上都擦著鍋底黑,背著槍迅速前進,有任何異常,都會引起他的警覺。

    到白雲山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張曉儒帶著他們去了後山。

    這次繳獲的東西較多,想要藏好,得找個山洞才行了。

    否則,槍支隨便埋到地下,很容易生鏽。

    他們找的,也確實是一個山洞,入口很隱蔽,被藤蔓擋住了。

    哪怕走到跟前,不把藤蔓撥開,也發現不了洞口。

    洞口不大,人只能爬進去,出來的時候用石頭堵住,一般人就算發現也不會進去。

    洞口堆滿了枯葉,顯然,近期根本沒人來過。

    這裡是張曉儒小時候發現的,當時他與關興文,經常在這裡躲貓貓。

    “東西先放這裡,趕緊回村,估計下午會有人來調查。”

    關巧芸問:“這些家畜呢?”

    張曉儒想了想,說:“這些東西留著終歸不好,把雞鴨分了。”

    家裡多了雞和鴨,也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關興文問:“羊呢?”

    張曉儒說:“帶到前山養著,準備上交組織。”

    羊就不一樣了,如果多了隻羊,甚至家裡殺羊,肯定會有人知道的。

    要知道,在農村殺牛、殺羊,是要交稅的。

    不要以為這是開玩笑,農村的稅多如牛毛,除了按地畝攤派的糧銀外,另外還有地方上的公款攤派、地畝稅、地方附加稅、村社費用攤派。

    各種捐稅加起來比正式糧銀還要多,比如殺豬、羊、宰牛、驢,買賣牲畜,大小車輛過路、過橋、過境、買賣糧食、訂婚結婚,都有捐稅。

    就是打官司也有很多費用:告狀有寫狀費、送狀有印花稅、看批示費、傳票跑腿費、找保押金、催審費等。

    有人曾經調侃,除了放屁外,基本上都要交稅。

    這次繳獲了機槍1挺、衝鋒槍1支、步槍4支,子彈223發,全部扣下是不可能的。

    張曉儒覺得,送給區裡一頭羊,或許能多留點東西。

    他們這支新生武裝,剛剛成立,手裡沒有武器怎麼行呢?

    雖然目前只有四個人,但以後會發展壯大的,有了四人,以後就能有四十人,甚至四百人。

    張曉儒原本估計,下午會有人來調查。

    然而,直到傍晚,警備隊的范培林,才趕到淘沙村。

    范培林徑直到了雜貨舖,張曉儒是自衛隊長,不找他找誰呢?

    張曉儒一直在期盼有人來,也一直在腦海裡,演練著可能的措辭和表情。

    此時的張曉儒,見到范培林後,一臉的“驚訝”:“範隊長,這麼晚來,出任務?”

    范培林臉色很不好看,怒罵著說:“娘了比,出狗屁任務,有幾個兄弟在集輝村遭到八路的攻擊。”

    張曉儒恭維著說:“警備隊訓練有素,幾個土八路,還不是送上門的肉?”

    范培林狠狠地瞪了張曉儒一眼,想發火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他總不能說,警備隊是草包,被八路打得落花流水吧。

    范培林惱羞成怒地說:“沒煙了,趕緊拿包煙。”

    張曉儒一愣,馬上臉上堆著笑著問:“好啊,您是給錢還是掛賬?”

    范培林憤怒地說:“你個青眉愣怔,我抽煙還要給錢?”

    張曉儒並不惱火,笑嘻嘻地說:“範隊長息怒,我這裡是新民會的一個窗口,如果有報不了賬,以後回調查科報銷。”

    上次范培林敲詐魏雨田,張曉儒可是看得真切。

    這樣的人,一旦被他敲詐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張曉儒可不想縱容他,范培林貪得無厭,他不能開口子。

    陳拯民雖然也貪得無厭,但張曉儒已經收拾了他,而范培林目前他還收拾不了。

    范培林沒想到張曉儒這麼摳門:“你……”

    張曉儒微笑著說拿出半包煙,這還是從陳拯民身上拿回來的,他抽出一支歪歪斜斜的,敬給范培林。

    張曉儒見范培林接過煙,又給他點上火,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問:“範隊長,集輝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范培林沮喪地說:“死了五個兄弟。你既是新民會的人,有沒有發現八路從你村經過?”

    張曉儒篤定地說:“沒有,村口有人放哨,一隻八路的蚊子都別想飛過去!”

    張曉儒的話剛落音,范培林起身就要走。

    不是他相信了張曉儒的話,而是在這裡刮不了油水,天就快黑了,估計晚飯也混不到。

    張曉儒勸道:“範隊長喝口水再走啊,這大熱天的。”

    “滾!老子還有事,如果發現異常馬上報告。”

    “這還用說,到時我一定親自向范隊長報告。”

    魏雨田得知范培林來了淘沙村,故意拖了一段時間才過來。

    等他趕到的時候,范培林已經走了。

    沒看到了,魏雨田詫異地問:“聽說範隊長來了?”

    同時,他心裡也很得意,范培林吃人不吞骨頭,張曉儒當了自衛隊長,這次怕要大出血了。

    “已經走了。”

    “出什麼事了?”

    “警備隊有幾個人,在集輝村被八路幹掉了。”

    魏雨田驚詫地說:“八路?”

    張曉儒叮囑著說:“魏管家,我們也要小心,八路能偷襲集輝村,也能來我們淘沙村。”

    “我們有自衛隊,八路輕易不敢來。”

    “自衛隊現在還赤手空拳呢,如果來了,我們拿什麼抵抗?魏管家,槍什麼時候可以拿來啊,我也好宣布王雙善的職務。”

    魏雨田掩飾著說:“快了,快了。”

    張曉儒淡淡地說:“這樣吧,讓王雙善搬把竹椅,這段時間他必須全天守在南村口。”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09
第十九章分配

    第二天,張曉儒正在雜貨舖守櫃檯,突然看到李國新走了進來。

    喬再生原本用個雞毛撣子在打掃,見到李國新後,自覺走了出去。

    作為一名伙計,得有眼色。

    李國新暗暗點頭,像這種機靈的小伙子可不多。

    喬再生出去後,李國新低聲問:“有煙嗎?”

    這是組織規定的接頭暗語,任何情況都不能違反。

    張曉儒又把昨天那半包煙拿出來,抽出一根彎彎曲曲的煙,捋直後遞給李國新:“沒有。”

    李國新聽到張曉儒的聲音後,緊繃的神經一下子輕鬆了,調侃著說:“你這一包煙,是不是特意給我準備的?”

    張曉儒笑了笑,說:“沒有啊,昨天范培林來了,我也發了一根。”

    李國新好奇地問:“范培林來幹什麼?是不是因為集輝村的事?”

    昨天中午,集輝村有幾名偽軍,遭到襲擊,死了五個,逃了三個。

    這在三塘鎮已經成了爆炸性事件,區委得知消息後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為此,宋長路還特意向縣委請示,是不是獨立營或游擊大隊幹的。

    然而,從上級反饋回來的消息,都說不知道這件事。

    區裡一度懷疑,是不是南縣政府乾的。

    但以南縣政府的尿性,他們敢到敵占區行動嗎?能守住自己的地盤,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張曉儒看了門外一眼,壓低聲音說:“我正想報告,集輝村的事,是我們幹的。”

    李國新低聲驚呼:“什麼?!”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張曉儒手裡不過一把駁殼槍,再加幾個沒經過軍事訓練的民兵,怎麼可能把近一個班的偽軍打得落花流水呢?

    張曉儒笑嘻嘻地說:“昨天上午,我得到消息,有一夥黑狗隊在集輝村吃飯,也沒有日本兵,就想著送到嘴邊的肉,不吃不行啊,不吃是罪過啊。所以,就帶著幾個人去跑一趟,結果這幫軟腳蝦都沒敢應戰,聽到手榴彈爆炸後,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結果,只消滅了五個。”

    李國新笑罵道:“你就得瑟吧,快說說詳細經過。”

    張曉儒當下,非常得意地將昨天的戰鬥經過,詳細報告了李國新。

    聽完後,李國新感慨萬千:“一把手槍,兩枚手榴彈,你就敢跟敵人交戰?膽子也太大了吧?對了,繳獲了戰利品吧?”

    張曉儒指了指白雲山方向:“都藏在後山,老李,淘沙村的民兵發展,離不開武器啊。”

    說完,又遞了根煙過去。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他自然牢記在心,這次淘沙村戰果輝煌,如果戰利品被區裡拿了大頭,還如何發展淘沙村民兵隊?

    李國新這次沒接煙,正色地說:“少跟我來這一套,帶我去看看。”

    淘沙村民兵打了勝仗,他也很高興,但組織原則不能違背。

    “再生,你看店,我出去一趟。”

    張曉儒帶著李國新去了後山,在山洞裡,看到擺著的槍支彈藥,李國新眼裡滿是興奮之情。

    “老李,淘沙村民兵隊的手榴彈用完了,除了我那把只剩幾發子彈的手槍,再沒像樣的武器了。”

    “你們的情況我知道,但這些東西怎麼分配要請示區裡。”

    “好吧,你轉告宋書計,只要我們有趁手的武器,一定能消滅更多的敵人。”

    “我會轉達你的請求,但不作任何承諾。”

    李國新雖然沒帶走武器,但那隻羊,卻在張曉儒的強烈建議下牽回了大雲村。

    到大雲村後,李國新馬上向宋長路匯報了此事。

    此時的李國新,非常興奮地說:“宋書計,集輝村的事情搞清了,是七零五幹的。”

    宋長路詫異地說:“七零五?近一個班的偽軍,他怎麼做到的?”

    李國新激動地說:“兩枚手榴彈加一把駁殼槍,幹掉了五名偽軍,繳獲了繳獲機槍1挺、衝鋒槍1支、步槍4支,子彈223發。”

    宋長路聽後也很高興:“七零五的匯報沒有水分吧?看到戰利品了?”

    李國新笑著說:“看到了,藏在白雲山後山的山洞裡。我還牽回一頭羊,七零五說讓區裡的同志改善下伙食。至於幾隻雞鴨,分給同村的民兵了。”

    宋長路笑了:“這小子哪是讓我們改善一下伙計,這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哦。”

    李國新恍然大悟地說:“我說他怎麼一定讓我把羊牽回來,原來打是還是武器的主意啊。”

    宋長路點了點頭,沉吟著說:“繳獲機槍1挺、衝鋒槍1支、步槍4支,子彈223發,這是一次大勝 啊。不管怎麼樣,也是給他們獎勵。”

    要知道,淘沙村的民兵隊,只有張曉儒一人是黨員。

    能取得這樣的勝利,實屬不容易,如果把戰利品全部拿走,確實容易打擊人家的積極性,區游擊小組缺武器,也可以自己繳獲嘛。

    “是啊,七零五擔心區裡把戰利品全部拿走。”

    宋長路大手一揮,“他也太小看區裡了,除了機槍,其他都給他們留下。”

    李國新提醒著說:“他們總共才四個人呢?”

    張曉儒、張達堯、關興文、關巧芸,四個人六支槍,還有一把衝鋒槍,這樣的裝備,比正規軍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要知道,二分區游擊小組,都還沒有衝鋒槍呢。

    這麼好的武器,不說全部給游擊小組,至少要再拿兩支步槍吧。

    “他們總會發展的嘛,淘沙村有一百多戶,青壯年有好幾百,這些都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兵源。雖說一切繳獲要歸公,但我們的慣例是,誰繳獲誰得大頭。”

    李國新高興地說:“七零五聽到這個決定,一定高興壞了。”

    傍晚的時候,李國新再次去淘沙村,想告訴張曉儒這個好消息時,卻得知張曉儒去鎮上了。

    沒能通知到張曉儒,李國新只好自行把機槍拿走。

    這是一挺太原兵工廠偽造的捷克造,成色較新,擺在桌上,令人愛不釋手。

    我軍一向缺乏重武器,這種輕機槍,是部隊戰士的最愛。

    為何捷克造這麼受歡迎呢,這是因為打仗時,軍隊的移動性是很強的。

    如果機槍過重,就不方便移動,這樣的話機槍甚至還會成為一個累贅。

    而捷克式就具備“輕”的特點,它特別方便移動,甚至可以一邊移動一邊射擊。

    還有一個原因,捷克式機槍的瞄準點是可移動的。

    很多機槍在設計之前必須調整好標尺,而這個標尺一旦被移動,就得重新調整,不能直接拿來射擊。

    捷克式機槍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它不用調整標尺,可以隨地隨用,特別方便。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捷克式機槍,便於偽造。

    國內各大兵工廠,都大量偽造過這種機槍。

    宋長路摸著機槍高興地說:“有了它,區游擊小組的戰鬥力將大大提升。”

    “是啊,以后區游擊小組,也能打據點了。”

    “對了,七零五去鎮上乾什麼?”

    “我問了他母親,說是鎮人派人通知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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