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7:59
第二千二百八十章 邪之亂 陸之怒

  邪帝傳人很可怕。

  無盡歲月中,能夠被書寫入二部神界歷史、且永遠都無法磨滅的諸般大事記中,邪帝傳人四字絕對無法缺席。

  但若在邪帝傳人四字頭上加上下界二字,其帶給世人的可怕,似乎就會隨著界壁的存在而淡薄許多。

  以至於本該轟動整個二部神界的邪帝傳人邪天六字,只在天外宮內有所傳播。

  如今之所以能被觀禮衆修中的某個二分帝資的天驕,用帶著疑惑的口吻說出……

  還是因爲天外宮有數十位聖人死在抗天鼎手上,繼而流傳出去,變成某個遠古宗門信息洪流中一條不起眼的存在。

  不起眼的消息,被不起眼的人記住實在正常。

  但此時此刻……

  無定界戰力第一的周鼎還如死狗般躺在地上……

  無定界界主東方明珠界主之威盡喪……

  所有的不起眼,和造成這一切的邪天二字一發生聯繫,就不是正常的不起眼了,而是讓衆道祖雙眸漸漸暴突的亮瞎狗眼。

  「邪,邪帝傳人?」

  「此子,只是叫邪天而,而已吧……」

  「會不會是同,同名……」

  「應,應該是,是吧……」

  ……

  因爲太不可置信,衆道祖還隨著之前的方向慣性議論著,直到……

  「噗!」

  東方舞噴出一口鮮血,遮顏的太上無定紗變得猩紅,整個人軟軟倒地。

  「邪帝傳人,邪帝傳人,我,我明,明白了……」

  她不明白。

  因爲邪天說出真名,只是想讓她好受一些。

  她卻也明白了一些。

  因爲無定界未來界主的男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絕對不可能是邪帝傳人。

  緊接著,衆道祖也因東方舞的反應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煞白。

  「他,他他他……」

  「邪帝傳,傳人!」

  「邪帝傳人!」

  「諸界欲斬的邪帝傳人!」

  ……

  明白了!

  也只有無比可怕的邪帝傳人!

  才能虐周鼎!

  才能幹翻東方明珠!

  明白了!

  若說哪怕直到此刻,他們對邪天的成就還有著不可置信!

  那在邪天頭上冠以邪帝傳人四字後,一切都順理成章!

  轟!

  轟!

  轟!

  ……

  衆道祖齊齊起身,表情驚恐!

  「下界的邪帝傳人,竟來了上界!」

  「短短百餘年成長,敗周鼎!虐東方明珠!」

  ……

  瞬間!

  衆道祖寒徹骨!

  他們不敢想象!

  一走了之的邪帝傳人邪天,下一次出現,會不會直接滅掉一個遠古宗門!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紀蒙道友!常星道友!」

  「我們立刻返回天庭,將此事告知天帝!」

  「立刻將此事傳遍二部!立刻追蹤邪帝傳人!」

  ……

  根本沒有絲毫猶豫!

  根本不會因爲邪天的驚豔而產生絲毫惜才之心!

  邪帝傳人四字當頭!

  衆道祖人人如臨大敵!如面末日!

  眼見一線天觀禮衆修被嚇得癱倒在地!

  眼見兩個道友直飛天際,遁向天庭!

  眼見十數位道祖四面散開,尋找邪天!

  陰陽宗外,衆古今大能,目瞪口呆。

  「不,不太可能吧?」

  「他,他可是少主啊……」

  「少主他老人家做出此等逆天之,之事,不是太正常不過麼……」

  ……

  議論,是這樣議論的。

  但無論心中如何想,如何給邪天定位,衆大能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朝黃二看去。

  只因黃二去過下界,熟知少主過往。

  「邪,邪帝傳人……」陸風背後,頗有些帥氣的中年男子古怪看向陸風,「難怪你侄子如,如此厲害,他,他是邪帝傳,傳人?」

  陸風沒心情迴應對方古怪的詢問。

  他甚至比衆道祖更早看向黃二。

  雖說不敢和陸風對視,卻絲毫不妨礙黃二感受到對方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讓他呲溜一聲就跪了下來。

  「之,之前說,說出來怕,怕您不信,但,但少主他老人家,正,正是……」

  話未完,陰陽宗外靜如鬼蜮。

  陸風,更是閉上了雙眸。

  良久……

  「邪月。」

  他吐出二字。

  這二字,就是他無法真正看穿自己侄子陸飛揚的原因。

  而且,這也是顯而易見的。

  然而如此顯而易見的東西,卻被凝重到閉眸的陸風,歷經良久的沉默後方才道出……

  可見他心亂成了何等模樣。

  陰陽宗外的鬼蜮,因邪月二字略有些動盪,隨後又陷入了長時間的靜默。

  靜默中,古今大能們漸漸回過神來。

  「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不清楚啊,邪帝啊,萬古第一帝啊!」

  「參與那一戰的大帝,有多少……」

  「死於那一戰的大帝,又,又有多少……」

  「邪帝傳人,諸界欲斬,這,這可不是說笑的……」

  「但,但那是少主他老人家啊,誰,誰斬?誰,誰又敢斬?」

  「而且,少主他老人家只是,只是傳人而已……」

  「但諸界欲斬四字,貌似,貌似是九……」

  ……

  議論的中心其實很簡單。

  那便是從各方面比較邪帝傳人與陸家少主這兩個身份的重量。

  若邪帝傳人重過陸家少主,會如何?

  若陸家少主重過邪帝傳人,又會如何?

  沒人知道答案。

  包括小屁娃。

  知道的,只有陸風。

  然而閉眸的陸風,思考的卻不是這個。

  「這便是大哥未參與那一戰的報應麼……」

  這是一句冰冷的感慨,表達出了他對自己侄子陸飛揚成爲邪帝傳人一事的憤怒。

  但讓他憤怒的,絕對不是這句話。

  因爲邪天成爲邪帝傳人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

  「究竟是誰,恨飛揚不死,又設下此局!」

  轟!

  陸風睜眼!

  眸中盡是星辰破滅!虛空坍塌!天地破碎之怒景!

  怒景稍縱即逝,緊接著出現的,卻是脫離虛空之路後的邪天,於瘋狂吐血中從半空栽落下來的場景。

  「六祖!」

  「你先跟著。」

  對小屁娃說完,陸風轉身掃了眼衆大能,帶著黃二以及一男一女消失。

  衆大能的猶豫,因爲陸風的一句話以及一個眼神而蕩然無存。

  「回去就讓人把本祖的嘴縫上!」

  「呵,你這小輩慢慢縫,諸位,我們還是先回洪荒碎片呆著吧!」

  「諸界欲斬……不愧是陸家啊……」

  ……

  古今大能朝小屁娃深深拜下,靜候命令。

  他們自信小屁娃不會強留他們。

  因爲他們相信陸家完全有這種底氣。

  而小屁娃果然不耐煩地揮揮手,趕走了一幫道祖,以及那羣傻龍。

  「少主啊……」

  老氣橫秋的一聲感慨後,小屁娃也倏然消失,出現在一線天中。

  「孽障,受死!」

  將邪天轟出虛空之路的無量榭小主持明漸,此刻燃燒所有佛性,朝距離葬土入口不過百里的邪天,做出捨命一擊!

  邪天平靜地掃了眼明漸,有些模糊的視線微微上擡……

  便看到一隻宛如蘭綴江畔那顆從天而降的花生殼的木質奶嘴,洞穿了明漸。

  ps:有一章裂天箭誤寫成了誅天箭……只因元子太過思念無恥邪刃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00
第二千二百八十一章 入葬土 恩人吶

  負責無量榭十六位佛子滅種之戰的明漸,死了。

  死在了他自以爲是的守株待兔之下。

  守株待兔,是爲了替他手中那串十六顆代表佛子的黯淡佛珠報仇,亦是爲了求活。

  然而他卻不知道,得了陸風你先跟著那句話的小屁娃,正守著整個二部神界的兔子,他,只是第一隻躥出來的。

  同時,他也死在了邪天前世小弟金蟬子、今世彌勒齋佛子圓霸的佛口之中。

  因爲早在上古洪荒碎片試煉開啓前,他首遇圓霸時,就被對方剛剛學會的天眼通,斷定了死法。

  邪天體內,邪月緩緩收斂著隨時能夠出手的氣息。

  對如今極度殘缺的他而言,應付小屁娃或許還行,應付奶嘴,尚顯乏力。

  一旁的射日弓,還沉浸在自己裝了一個文藝的逼中無法自拔。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方才那電光火石間,對邪天而言才是有可能發生的,最兇險的一次殺伐。

  畢竟對上古三大道體之一的鴻蒙萬象體、陸家少主究竟遭遇了何等鉅變絲毫不知的他們,完全不確定降臨的木質奶嘴,會不會落在邪天頭上。

  直到此刻明漸死去,木質奶嘴沒有做出第二擊,早就對陸風的注視有所感應的邪月,才緩緩鬆了口氣。

  「應該不是打歪了……」

  情不自禁地,邪月心頭就滋生了絲絲慶幸。

  因爲他無法想象,連命運都被斬了的邪天,倘若再被陸家給追殺,應該怎麼活下去。

  但不幸的是,他又想起了讓他變得陰沉的命運被斬四個字。

  這讓他冷冷盯著因救了自家少主略顯得意的小屁娃。

  「呵,真的好想告訴你們呢……」

  譏誚一句後,邪月看向邪天。

  邪天正盯著木質奶嘴落下的方向發呆。

  這樣的邪天,在小屁娃眼裏是前所未有的可愛的。

  但在邪月眼中,卻無盡悲哀。

  不想讓自己難受的邪月,轉移了視線,看向在自己體內虛空懸浮不定的無定乾坤圖。

  這也是個賤貨。

  否則此物不會在被邪天丟盡邪月,感受到大帝氣息後,立馬在一長串您早說啊您早說啊的極盡恭維的話中,朝邪月納頭便拜。

  「早說,我如何看他匪夷所思地逆天,他又如何會讓我出手呢……」

  邪月暗喃。

  射日弓出手,是爲了裝逼。

  邪月出手,卻是想給邪天一些他自以爲需要給予對方的溫暖。

  除此之外,他的出手也不免帶著絲絲幽怨。

  畢竟邪天已經很久沒有讓他出手了。

  或許是因爲木質奶嘴的目標不是邪天,邪月自上古洪荒碎片中變得極差的心情,多少好轉了一絲。

  不過最後看了眼還在朝邪崖茫然前行的神明,他便徹底收斂了氣息。

  在確定陸家對邪天沒有不利之心後,他就不想攙和邪天和陸家的事,這對誰都不好。

  而且也只有不攙和,他才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爲邪天梳理出一段最公正的人生歷程。

  與此同時,重傷的邪天也艱難站了起來。

  與周鼎、東方明珠之戰,他遠沒有看上去那般輕鬆從容。

  一切他表現出的雲淡風輕和光鮮亮麗,在他的預謀之中,被稱爲惑敵。

  這是他最後猝不及防離去的唯一原因。

  用射日弓前輩能夠理解的話來講,便是裝完逼趕緊溜。

  但最終,他還是被人從虛空之路轟了出來。

  方才盯著木質奶嘴出現的虛空發呆他,其實並不如邪月所想的那般悲哀。

  他在思考。

  「哪怕有邪月的指點,我對無定乾坤圖的掌控還很不夠……」

  「太上無定乾坤da法,還要繼續苦修……」

  之所以還在思考,只因他最在乎的事,只會在天衣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方才結束。

  結束了思考,他就轉身,朝百里之外的葬土入口走去。

  小屁娃愣住。

  因爲邪天的表現,根本不是一個盯著奶嘴發呆半天的人該有的反應。

  「這是無視,還是少主他想不起來了……」

  懷著疑惑,小屁娃跟著邪天,進入了自己無比熟悉的葬土。

  當他看到葬土迷魂帶著遊子歸家般的雀躍衝入邪天體內後,便於震驚中再次臉紅,並將對葬土無比熟悉六個字,從自己對自己的認知中乾脆地抹去。

  就在邪天進入葬土的瞬間,自無定界離開的數十位道祖,無論身在何處,無論在做什麼,通通如遭雷劈。

  「他的氣息,沒,沒了……」

  得益於道祖的修爲……

  得益於邪天的故意爲之……

  衆道祖始終能夠把握住邪天的一絲縹緲氣息。

  這在邪天的佈局中,稱之爲慢敵。

  這種慢敵之功,在邪帝傳人四字的加成之下,發揮得十分徹底。

  否則此刻追上邪天並對邪天出手的,絕對不會只是無量榭的小主持明漸。

  而此時,邪天進入葬土,氣息消弭,這彷彿就讓二部神界一直運行的時鐘停了下來,一時間,被邪帝傳人四字嚇得魂不守舍的衆道祖,竟不知該做些什麼。

  半晌後,衆道祖在不同的地方,齊齊吐出一口濁氣。

  雖不知該做什麼,但至少邪帝傳人氣息的消失,讓他們下意識輕鬆了許多。

  「邪帝傳人,去了葬土!」

  「一線天直通葬土,也只有葬土,方能徹底掩蓋他的氣息!」

  「葬土麼,只希望他會去域外戰場,如此的話……」

  ……

  一番思索,二部各地,議事再起,滾滾車輪,重回道路。

  這一回,二部神界那柄塵封多年的,名爲諸界欲斬的刀,便發出了霍霍的磨刀之音。

  剛拖著兩條無力老腿返回天外宮的太上樊厲,便聽到了這磨刀之音。

  「嗤……」

  一聲虛弱的嗤笑後,樊厲便將手裏來自天庭的神旨丟到一旁,他決定睡上一覺,最好萬年。

  「只是不知萬年歲月,是否能將我從後悔的深淵中稍稍撈出些許……」

  正要躺下,他的視線一不小心掃過自己洞府外跪地的三人。

  三人很卑微。

  所幸他都認識。

  一個是左丘家的老祖。

  另外兩個,名爲左丘珩與左丘明,是破格被擢升爲內門、核心弟子的兩個奇葩。

  如今三人,正瑟瑟發抖跪在洞府外千丈,不停磕頭。

  「真是找死啊,此刻本座連那幾個真傳的死活都不想管,你們三個螻蟻……」

  擡手正準備將三個不長眼的螻蟻,當成發泄自己恐懼與後悔的工具的樊厲,本能掃過書案上左丘世家的請罪玉符——

  然後他擡起的手,就落不下去了。

  同時整個人如遭雷劈。

  但呆滯間,他雙眸中正醞釀著一種宛如世間最璀璨煙花即將開放的若狂之喜。

  良久後……

  因感激涕零以致冒鼻子泡的他跪在了三人面前,於全身顫抖間,摟住了三個懵逼的螻蟻。

  「恩……恩人吶,恩人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00
第二千二百八十二章 殺邪天! 護少主!

  因邪帝傳人四字,曾對天外宮所屬下界做出滅界舉措的樊厲,當看到左丘世家請罪玉符上的誤交邪帝傳人六個字後,就發現邪帝傳人四字原來不僅不可怕,反倒可愛得緊。

  更可愛的,自然是「誤交匪類」的左丘珩與左丘明。

  是以打死他倆兄弟都想不到,「誤交匪類」的自己,最終非但沒被處以極刑,在被樊厲顫抖的雙手扶起後,反倒成了天外宮新晉的兩大星君。

  從二人突然被改寫的命運就可以看出,對於昆墟天庭下發的誅殺邪帝傳人的神旨,天外宮是不屑一顧的。

  甚至在經過長時間因陸風帶來的恐懼後,清醒過來的副宮主水溪還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我,我們要,要怎樣幫,幫少……」

  「有資格幫麼?」

  水溪恍然,不知所措地道:「那,那我們該……」

  「請兩位師兄出山,看好這兩個寶貝,」樊厲用看祖宗的眼神看著懵逼離去的左丘倆兄弟,「而本座,這便去陰陽宗……」

  「去,去陰陽宗?」

  「是啊,諸界欲斬之下,少不了人去打擾那方聖地,」樊厲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一邊朝殿外走去,一邊輕喃,「這二部的天,是時候換了啊……」

  誅殺邪帝傳人的天庭神旨和皇庭皇旨,下發整個二部。

  但如樊厲水溪這般見過陸風的大能,全都不約而同忽略了旨意中斬殺邪帝傳人的厚賜。

  從陸風的反應中,他們看出了陸家對此事的不屑。

  這種不屑,是他們行事的基調所在。

  而沒資格相助陸家少主的他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嘴巴縫上,於坐看作死之人前赴後繼之餘,快樂地打著醬油。

  而且這種快樂,絲毫不會因爲看到親朋好友加入作死隊伍而減少分毫。

  因爲他們十分篤定,邪帝傳人外加陸家少主這兩個詞彙,在二部二庭兩道誅殺旨意的催化下,足以換了二部這片天。

  換天中蘊藏的曠世機緣,自上古後,他們就沒碰到過……

  不。

  準確來說,是沒出現過。

  有人期待著換天。

  也有人選擇了無視。

  無視之人,自然是問情殿的封鬱。

  他身上具備的牆頭草的習慣,在遇到陸風之後,就變成了弱者逃避災難的悻悻。

  「還好本座是遺棄之地的人,二部換天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懷著這種讓自己心安的卑微心思的他,剛返回問情殿,就碰上了喜事。

  「師妹!你終於飛昇……」

  得見婢奴女飛昇,封鬱的欣喜是發自內心的。

  因爲這代表他是師尊座下衆弟子中,第一個和師尊最疼愛的小師妹聯繫上的人。

  正幻想自己會因此續上斷掉的修途的他,就看到了婢奴女那張陰沉至極的臉。

  「邪天呢?」

  「邪,邪天……」

  又被這兩個字代入無限恐懼的封鬱,忍不住打了個擺子,良久後才苦笑道:「師妹,邪帝傳人吶……」

  婢奴女心頭一緊:「他暴露了?」

  「師妹無需擔心。」

  見婢奴女擔心,封鬱就知道對方不知邪天真正的身份,當下揮手驅散衆人,用顫抖的語氣傳音道:「他更,更是陸家少主啊……」

  婢奴女眉頭一蹙。

  隨後,她的眸子便在時間流逝中漸漸睜大。

  良久,她心中因陸家少主而生的滔天駭然,方才緩緩消散。

  「呼……」吐出一口濁氣,婢奴女失笑搖頭,「還好,還好,這下師尊她,便不會再擔心了吧……」

  「呵呵,是啊,是……」封鬱笑容一僵,「你,你說什麼?」

  婢奴女瞪了眼封鬱,冷笑開口。

  「險些忘了,師兄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啊,爲了邪天,師尊不惜紆尊降貴下界,你倒好,不僅看著什麼仇家對付邪天,還出手……啐!剛說你有膽,你就暈過去了!」

  再度朝陰陽宗趕去的的樊厲,並不知道封鬱已然代替自己,成爲因此事而最後悔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因爲陰陽宗老祖向浮,是這樣說的。

  「道友來的正是時候。」

  向浮表情看上去很輕鬆,輕鬆得仿若得到了解脫。

  樊厲心中詫異,笑著客氣幾句後,便道:「能在此地與道友論道,實乃在下之榮……」

  「呵呵,我陪不了道友了。」

  「呃,這是爲,爲何?」

  「少主的分魂,因爲我的莽撞陷入麻煩,我要去幫少主。」

  有資格幫少主……

  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如是想的樊厲,羨慕之情尚未滋生,就愕然看到向浮面帶解脫的笑意,沒入了陰陽宗鎮宗之寶——極陽壁。

  當他將極陽壁與陸風口中混宇之門的碎片劃上等號後,整個人如遭重擊。

  因爲繼上古陸家少主的恐怖之後,他真正從向浮微笑赴死的事實中,感受到了陸家少主四個字蘊藏著何等力量。

  時間是治病的良藥。

  卻也是毒人的猛藥。

  連無定界都被奪走的無定界界主東方明珠,只能將一線天最深處當成自己的領地。

  那邊滿是屍骸的山頭,是歲月殿。

  那邊寸草不生的窪地,是天玄殿。

  ……

  站在一處光禿禿的山巔之上,披頭散髮的東方明珠,正在歇斯底里後的茫然中,巡視自己的領地。

  越是巡視,她心頭怨毒就燃得愈旺。

  當天庭神旨落在她手裏時,怨毒,達到了極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邪帝傳人,諸界欲斬!諸界欲斬啊!」

  「毀了無定界的邪天!」

  「毀了本界主一世英名的邪天!」

  「本界主若不將你挫骨揚灰,便不是東方明珠!」

  「無定界所有,劍指葬土,誅殺邪天!」

  ……

  無定界的人,對邪天是恐懼的。

  但恐懼中,卻也夾雜著不掩的憤怒。

  因爲他們的家,沒了。

  但聽到東方明珠的復仇殺令,他們對自己的界主也生出了恨。

  無定界所有……

  整個無定界有資格進入葬土的天驕大能,又有多少?

  「哎……」

  傷勢恢復一成的周鼎,長嘆一口氣,艱難爬起,朝邪天離去的方向走去。

  「哎……」

  癱坐在東方明珠旁邊的傅老,孱孱起身,蹣跚而行。

  兩個爲東方明珠活了一輩子的男人,用自己的行動,維護著東方明珠最後的界主威嚴。

  「我,就不去了。」

  在因爲恐懼而出現的生死懸崖掙扎大半月的歲月殿殿主勞隕,甦醒了。

  醒來之後,他就聽到了東方明珠的殺令。

  然後他說了這句話,和傅老一樣孱孱起身,蹣跚而行。

  只不過他走的方向,是在遠離。

  遠離邪天離去的方向。

  遠離維護東方明珠界主威嚴的方向。

  更是在遠離東方明珠本人。

  「邪帝傳人,諸界欲斬!」

  東方明珠因怨毒而瘋狂的眸子死死盯著勞隕後背,似乎在尋找從哪一處下手,對方會得到最大的痛苦。

  「更何況,你勞隕生爲本界主生,死亦要爲本界主死!」

  「那請你快點。」勞隕用一種懶得理會東方明珠的口氣,淡淡說道。

  似乎還是怕勞隕死太快,自己會接管歲月殿,傅老忍不住道:「勞兄,你,你這又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

  愈行愈遠中,勞隕自嘲的聲音響起。

  「因爲界主大人想殺的人不叫邪天,叫陸飛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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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八十三章 我明珠 蒙塵啊

  陸飛揚三字,並不算什麼。

  至少對迷茫跟在周鼎傅老身後,朝自己根本沒資格涉足的葬土走去的無定界衆修來說,是如此的。

  是以,當這些人以勻速從身旁走過時,被陸飛揚三字震得魂飛天外的周鼎和傅老,立馬就將飛天的神魂給扯了回來。

  這一回來,便是雙眸皴裂,通體發抖,寒意徹骨……

  因爲他們終於意識到,和自己錯身而過的無定界衆修,不是去殺邪帝傳人的,而是去殺無敵的禁忌——陸家少主陸飛揚的。

  此時此刻,他們找不出任何詞彙,能夠形容這種行爲。

  找死?

  作死?

  遠遠不足以形容。

  因爲在上古那個誇張的修行紀元裏,陸飛揚三個字,就已經站在了巔峯,供寰宇萬靈仰望膜拜的存在。

  更遑論今世?

  然而,也因爲陸飛揚代表的層次實在太高……

  「勞,勞兄,你,你……」

  僅僅三個字什麼都不是的字,足以讓遠去的勞隕明白對方想問什麼。

  「不知是老夫的幸運還是不幸,我看到了他降生時的場景,我還看到了那位大人,那位大人,也看了我一眼……」

  「應該是幸運吧,因爲我還活著,並且會永遠活在那一眼中……」

  ……

  勞隕就這樣走了,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盡頭。

  沒人留他。

  沒這念頭。

  沒這想法。

  沒這時間。

  更沒這膽量。

  有資格知曉陸飛揚三字的無定界道祖,都在竭盡自身想象力,想象著陸飛揚降生的一幕,想象著那位甚至比九天還威名遠播的大人,想象著被這位大人看上一眼……

  這個想象的過程,本該因對陸飛揚的無限崇拜、對這位大人的無限尊敬持續萬年,十萬年,百萬年……

  噗噗噗噗噗……

  異響,此起彼伏,如串成一長串的千萬只炮竹被人從開頭的引線點燃。

  周鼎傅老,茫然回頭。

  身後,便是異響之地。

  身後,更是橫屍滿地。

  變成屍體的,是走在誅殺邪帝傳人路上的,同時走在誅殺陸家少主陸飛揚路上的無定界九成九子民。

  所以即使還處於深度茫然中,周鼎等道祖也倏然明白了這些人,爲何會死去。

  但下一刻,他們魂不附體。

  於魂不附體間,他們驚恐回首,視線上擡,看向了自勞隕說出驚天之語後便毫無聲息的東方明珠。

  東方明珠,依舊迎風而立,鳳袍獵獵作響,秀髮隨風而舞,絕美的容顏因極度的蒼白,多了一種近乎妖異的悽美。

  這種美,曾讓在場衆道祖無比動心,進而變成無定界的人。

  但如今,驚恐的他們,只看到東方明珠垂下的指尖。

  指尖殷紅。

  鮮血不斷下淌。

  一滴。

  十滴。

  百滴。

  千滴。

  萬滴。

  ……

  似乎這根纖細雋美的手指,另一頭連通著無垠的血池。

  又似乎他們身後有多少屍體,這手指就會滴多少滴血。

  因對陸家少主不敬,甚至欲殺少主而生的天罰威能未至……

  無定界界主的子民,幾乎都死在了他們界主的手上。

  衆道祖心頭的恐懼,因此而生。

  但恐懼之餘,他們似乎也能勉強自己,去接受東方明珠如此做的原因。

  畢竟是陸家少主。

  畢竟是九天之下無敵的存在。

  通過這樣的手段,似乎能將無定界從這件極度恐懼的事中摘出,也似乎能讓無定界三個字,不被抹去。

  但……

  恐懼非但沒有因此減弱,反倒還在因爲莫名的原因,持續加深。

  彷彿他們心中有著另外一個聲音,不斷質疑著東方明珠的真正用意。

  就在此時。

  神旨再現。

  於對東方明珠的恐懼中,衆道祖茫然擡頭,看向神旨。

  和之前的神旨不一樣,這一次的天庭神旨,血紅欲滴。

  未等他們緩慢的思維去思考這樣的神旨究竟意味著什麼,神旨緩緩舒張開來,雷音炸響——

  「北域世尊道,舉宗覆滅,疑似邪帝傳人所爲!」

  衆道祖茫然。

  但當他們將邪帝傳人替換爲陸家少主四個字後,一切就都能理解了。

  甚至將北域世尊道換成北域無量榭,東域空宗,乃至中土齊天門,他們都能夠理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容悽美的東方明珠,於風中,於神旨下開始長笑。

  隨著笑聲持續,她蒼白的面容也開始變紅,直至妖異。

  衆道祖似乎從這種笑聲中,聽出了得意。

  因爲或許是東方明珠那根滴血的手指,讓世尊道的命運未曾降臨無定界。

  這讓他們內心莫名加深的恐懼,似乎有了停止的趨勢。

  就在此時……

  嗖!

  笑到面色紅得妖豔的東方明珠伸手一攝,將東方舞攝到了自己腳下。

  直到此刻,東方舞那因鶯兒和雪姐變成屍體的的、卻被所有道祖罔聞的悲泣,方才響起。

  於東方舞的悲泣間,東方明珠緩緩蹲下,伸手摘掉了東方舞的面紗。

  隨後,母親凝視女兒。

  這種凝視,細緻到了東方舞臉上的每一根微不可察的汗毛,每一個肉眼急不可見的細小毛孔……

  這讓沉浸在悲痛中的東方舞在毛骨悚然中清醒。

  清醒後的她,因淚水模糊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母親。

  縱然模糊,她也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這雙熟悉的眸子裏,曾經的嚴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孃親,要,要殺我……」

  同時看到這種殺意的,是汗毛直立的衆道祖。

  「界,界主她,她要殺,殺小姐……」

  爲什麼……

  爲什麼?

  爲什麼!

  在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驚恐的疑惑之時……

  「你比我年輕,卻沒我漂亮……」

  「你是處|子,卻沒我有風韻……」

  「你,命真好……」

  ……

  東方明珠用滴血的指尖,輕撫著東方舞的臉頰,軟語間,似乎那根滴血的手指就有可能從任何一個角度洞穿這張臉頰,取走東方舞的性命。

  「好得讓爲娘嫉妒!」

  「好得讓爲娘很不甘心啊!」

  「我明珠!蒙塵啊!」

  於對女兒的怨毒尖叫中,衆道祖心頭莫名的恐懼,終於找到了根源。

  這讓他們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所以,代替我,努力成爲他的女人吧……」

  東方明珠溫柔地把東方舞扶起,指向葬土。

  「這是你能在我嫉妒之中活下來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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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八十四章 抱歉 我新來的

  因爲陸飛揚三個字……

  東方明珠從衆道祖眼中的女神,變成了要和女兒搶男人,甚至因此對女兒生出實質殺意的魔頭——

  比域外戰場的魔更可怕的魔頭。

  人雖變了,路卻沒有。

  當另外六大遠古宗門的掌教,以及昆墟天庭諸般道祖現身於無量榭的邊界時,沐浴著魔光的衆道祖和東方舞,宛如行屍走肉,朝葬土前行。

  在二部神旨和皇旨的推力之下,素來讓人恐懼的葬土,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成爲芸芸衆修異常關注的地方。

  但比邪帝傳人還可怕的,是消失得乾乾淨淨的世尊道。

  何謂乾淨?

  沒有一絲痕跡。

  沒有一絲殘餘。

  沒有一絲氣息。

  彷彿自世尊道出現至今的所有痕跡,都被一種道祖都無法想象的偉力,於瞬間被抹去……

  又彷彿,世尊道這個在八大遠古宗門中排名中游的超級勢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不,不可能是他,他吧……」

  「他,僅僅只是窺源境五,五層……」

  「但無定界周鼎敗,敗在了他手上……」

  「但這,這是直接抹去遠古宗門的偉力啊……」

  ……

  驚悚的議論,自然無用。

  因爲天庭天帝先是下發了第二封神旨,然後他們才趕過來看世尊道的。

  隱約間,衆大能就明白了天帝的用意——

  邪帝傳人越強,想邪帝傳人死的人就越多,邪帝傳人,自然就死得越快。

  「但,但這哪裏是覆滅,分,分明是被抹去……」

  抹去,自然是覆滅。

  覆滅卻根本沒資格和抹去二字沾邊。

  這種遣詞造句,充分體現了當今天帝的聰慧才智,既能慫恿整個昆墟積極展開諸界欲斬,又能避免他們被嚇破膽。

  「天帝大人呢?」

  齊天門掌教蒼文看向天庭道祖常星,眸光意味深長。

  常星嘆了口氣,於苦笑中擡頭看了一眼某個方向。

  某個方向,正是陸家村所在。

  「所以,這不是邪帝傳人乾的?」蒼文心領神會,卻不敢大意分毫。

  常星用了很久的時間,回憶自己的無定界之旅。

  「即使如此,我也不建議道友派出齊天門真傳……」

  蒼文擺擺手,認真看著常星道:「我只要你確定。」

  常星點點頭:「即使世尊道掌教神霄道友詭異失蹤,憑他和他的開天至寶,也做不到此等之事,而且也沒有時間做。」

  「那便足夠了。」蒼文點點頭,「不知天帝大人何時返回?」

  「這個在下不知。」

  「等天帝大人探知消息返回後,煩請道友通告一聲。」

  常星環顧衆掌教,最後看向什麼都沒有了的對面。

  「這是自然,不弄清楚此事,整個二部都無法安心啊……不過蒼文道友,貴門最好還是……」

  「呵呵……」

  蒼文丟下一句話,於輕笑間遠去。

  「天帝大人都能派出替換域外戰場的天子,我齊天門派出真傳又有何不可?智勇無雙,嘿,這名頭,可不是什麼人都敢頂在頭上的!」

  衆掌教走了。

  常星卻搞不明白這些掌教的謎之自信,究竟因何而生。

  良久後,他隱有所悟,擡頭看天。

  「誅殺邪帝傳人,乃曠世之功……」

  「邪帝傳人越強,功勞越大……」

  「將他當成磨刀石,想多磨幾個頂尖天子出來,好爭奪那個資格麼……」

  ……

  又是一陣沉默,常星忍不住笑了笑,轉身而去。

  「好像對付一個邪帝傳人,就比對付域外戰場的魔輕鬆似的,哎……只希望天帝大人能順利返回,這是必須的,那可是禁忌存在啊,他們若都不知曉……不可能,不可能……」

  「抱歉,我新來的。」

  看著門外的白髮中年男子,門內的黃二歉意一笑。

  「倒是在下冒昧了。」身爲天帝的白髮中年男子拱手笑道,「但不知可有哪位大人在內?」

  「應該,沒有吧。」黃二攤攤手,「要不,你等等?」

  天帝笑著點點頭:「敢問道友尊姓大名?」

  「免尊,在下黃二,道友呢?」

  「吾乃天帝……哦不……」

  「原來是天帝道友,久仰久仰。」黃二指了指那羣等待成爲朝聖者的人羣,「道友要不去那裏等吧,順便和他們交流交流,那樣的話你就會明白,他們爲何會用殺人的眼神看著你。」

  天帝:「……」

  嘭的一聲關上木門,黃二走向村內,在一顆老樹外十丈停下,弓身而立。

  老樹下,一石几,數張石凳。

  石凳上,陸風和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品茶閒話。

  「以後,你就是陸家村在下界的門客了。」

  閒話之餘,陸風瞥了眼黃二,輕輕道。

  黃二愕然,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從追隨者變成門客,這是平步青雲。

  但……

  「我可是少主他老人家的追隨者耶……」

  良久……

  「大人,我,我是……」

  「待你齊天時,你才是。」

  話音落,黃二如遭雷劈。

  一男一女面面相覷,暗暗傳音。

  「齊,齊天?」

  「好像是道祖之上的大境……」

  「是,是大話吧……」

  「肯定是,他剛說過,他的侄兒喜歡天衣……」

  「我明白了,他想用這種手段騙走我女兒!」

  ……

  陸風聽在耳裏,有些頭疼。

  但更讓他頭疼的,是在他茶杯的倒影中,正於葬土內變成葬土迷魂之家的邪天。

  他輕易就能看出邪天此舉的用意。

  「借葬土迷魂封禁,借混宇之道亂源,從而壓制和治療道傷麼,太激進了……」

  憑邪天此時的修爲,治療道傷不是太難的事。

  但他此刻治療因燃燒神魂本源而出現的道傷之舉,無異於飲鴆止渴。

  而他如此做的原因,便是爲即將到來的諸界欲斬做準備。

  這種做法,不是陸家的作風。

  「是該好好了解今世的你了,飛揚……」

  這種想法的誕生,讓黃二再次變成了說書人。

  這一次,黃二事無鉅細,將自己打聽到的邪天往事,悉數道出。

  而他一開口,便是邪天失去本命元陽……

  與此同時,邪天噴出三口金色逆血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隨著濁氣的吐出,無法被邪體煉化的葬土迷魂之力,也悉數排除。

  在小屁娃眼中,他的少主也變成了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躲避」葬土迷魂的葬土萌新。

  「也不知少主從哪兒學來的煉體異術,太假……呃,剛剛是誰在說少主太假?有種站出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

  心虛且色厲內荏的厲喝之後,小屁娃就算完成了對自我的救贖。

  同時他也明白了,邪天爲何要裝萌新。

  「要不要一個個吐死……嘶!」

  掃了眼從千萬裏外不斷朝邪天接近的近百聖人,小屁娃的裝逼之語尚未嘀咕完,就倒吸一口涼氣!

  「少主他,他怎麼可能比我還先發現!」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00
第二千二百八十五章 遇敵 邪天的路

  讓東方舞好受一點,自然不會是邪天暴露的主要原因。

  甚至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八個字,都比這個重要一點。

  於這個神念被壓制到極點的葬土,邪天唯一想做的,依舊是想讓天衣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

  莫名感應中的近百聖人,其目標並非邪天,而是邪天進入葬土的入口。

  即使再擅長羣戰,他也不會大咧咧地站在原地,選擇被這羣聖人圍攻。

  嗖嗖嗖……

  羣聖畢至。

  耗時大半個時辰,諸聖用掘地三尺的態度將葬土入口附近徹底搜索了一番,方才陰沉著臉離去。

  在面對有可能突然出現的邪帝傳人時,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他們,離開的時候只分成了兩隊。

  被無定乾坤圖隱藏的邪天也因此知道了,葬土對別人而言,原來也是有路的。

  而成爲路的標準,便是葬土迷魂儘可能稀少。

  仔細回憶且品味著九十一位聖人身上的殺伐氣息,邪天隨意選了一個方向,綴在其中一隊聖人的後面前行。

  他的速度不快,從東方明珠手裏強奪無定乾坤圖是一回事,完美掌控無定乾坤圖,是另一回事。

  對救活天衣不敢有絲毫怠慢和大意的他,打算從最細微處著手對無定乾坤圖的掌控,直至毫無死角。

  在這個過程中,他對太上無定乾坤da法的修行,也不會停滯。

  而囊括這兩個過程的大過程,便是被當成邪帝傳人追殺。

  或許是習慣,或許是對自身的肯定,邪天認爲把自己置身九死一生的殺戮之地,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這兩件事。

  與此同時,他也對域外戰場,有了第二次模糊的感受。

  因爲前來尋殺他的九十一位聖人,其殺伐氣息和二部神界的聖人,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之上。

  這對僅打算借無定乾坤圖和太上無定乾坤da法應敵的他來說,堪稱至強之敵。

  是以他小心翼翼。

  無論是針對這九十一位強敵,還是針對無定乾坤圖的摸索和研究。

  而對此,無定乾坤圖是懵逼的。

  用粗俗的話來講……

  「你明明可以強上我,爲何還如此小心翼翼的,且打算全方位無死角的……調戲我?」

  四下瞧了瞧,這賤貨沒發現偶像邪月,便自言自語道:「何須如此麻煩,早說你想煉化我,看在偶像的面子上,我肯定呲溜一聲就……」

  「他做什麼,你只管默默承受。」

  來自偶像邪月的聲音,讓賤貨連連諂笑應是。

  但不自在,依舊。

  認真起來的邪天對無定乾坤圖所做的事,就好比對男人本就千依百順的女人,玉體橫陳於男人面前,任憑索取……

  結果男人打算從女人的每一根頭髮甚至汗毛開始研究,似乎直到研究透徹,才有動手動腳的念頭。

  承受這種感覺帶來的痛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加深。

  好在,還有好戲可以分散無定乾坤圖的注意力。

  「你如何借我之力,殺出葬土呢……」

  看著對自己的掌控程度一絲絲加深的邪天,無定乾坤圖有些期待。

  期待源自邪天驚豔的殺伐。

  但首先降臨的,卻是打擊。

  即使再急,邪天依舊是冷靜的。

  耗時整整十日,他才自認初步掌控了借無定乾坤圖完美隱匿自身的能力。

  這一點,無定乾坤圖也非常認同。

  「和東方明珠相比,都毫不遜色……」

  這是對邪天取得成就的最大肯定。

  就在此時,邪天輕喃。

  「至少和我本來的隱匿手段,相差不大……」

  無定乾坤圖差點噴出來,良久才喃喃道:「你早說啊,早說打死我都不會誇你……」

  雖說比不上藏天功法的隱匿手段,配合自身氣息的收斂,邪天確定自己不會被前方諸聖識破行蹤。

  饒是如此,他依舊沒有動手。

  這是一羣哪怕在飛遁中,都時刻保持軍陣之式的聖人。

  即使不是道兵的他們,無法將軍陣之力發揮到極限,卻也足夠他們應付任何偷襲,且能在遇敵之際,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戰鬥狀態。

  意識到這是塊默契如一的硬鐵後,邪天就明白起初這九十一位聖人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舉動,只是誘敵的假象。

  真相是,這是一羣放在天庭中,都能讓九成九天子碰得頭破血流的強軍。

  這讓無定乾坤圖心理美滋滋的。

  而在他眸中出現邪天被殺得頭破血流的幻景時……

  「應該早就走了。」

  「哼,白辛苦一場!」

  「畢竟是邪帝傳人,聽說無定界被此人鬧得天翻地覆!」

  「無定界?在我們這些域外強者面前,就不要再提什麼無定界了!」

  「眼下如何是好?」

  ……

  小心翼翼在葬土迷魂最少的一條路上飛遁了百萬裏,四十五位來自域外戰場的聖人,便停了下來。

  按照他們在域外戰場廝殺養成的習慣,誘敵失敗後,會是一次經驗的總結,以及目標的重新制定。

  哪怕是在商議,這羣殺才也圍成了一個兼顧防守與突圍的軍陣。

  「看你如何下口,哈……」

  見此一幕,無定乾坤圖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

  與此同時,終於發現邪天想幹什麼的小屁娃,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回了村兒,救人不就是六祖吹口氣的事麼,哎……」

  無論是笑聲還是感慨,都說明一寶一人都確定邪天遇到了麻煩。

  準確來說,是打算只借太上無定乾坤da法,以及自身對無定乾坤圖的掌控程度應付這羣聖人殺才的邪天,遇到了麻煩。

  麻煩就是三個字——啃不動。

  就在此時,四十五位聖人的商議,也很快有了定論。

  「誘敵至此結束!」

  「小心無大錯,不能再行險!」

  「兩隊立刻匯合!」

  ……

  有賴於他們在域外戰場錘鍊出的果斷,新的計劃剛剛出現,便在他們起身飛遁的行爲下得到了執行。

  在無定乾坤圖眼中,「啃不動」硬骨頭的邪天,只好「無奈」地繼續跟隨前行。

  「哎,你早說啊,早說你要借我裝逼,即使你想全方位調戲我,我都會強忍痛苦主動迎合,讓你滿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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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八十六章 1座城 1個人

  驚咦聲起的同時,四十五位聖人就看到了遠方的四十六位同伴。

  這讓小心翼翼的他們下意識微微鬆了口氣,暗贊同伴心有靈犀之際,也加速與同伴接近。

  然後,驚咦的無定乾坤圖就愕然發現,這九十一位位聖人在與同伴匯合的同時,也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這……」

  微愣之後,他便回過神來,卻因此更愣。

  邪天方才做的事很簡單。

  他只是在雙方匯合前,提前把無定乾坤圖融入了雙方中間的葬土區域。

  類比東方明珠借無定乾坤圖把一線天深處變成無定界的手段,此舉粗淺得緊。

  但其選擇的時機,卻波瀾不驚,天衣無縫,未曾讓九十一位聖人產生絲毫懷疑。

  他們本該懷疑。

  只因得見同伴鬆了口氣,並在匯合時,警惕下意識降低。

  這種降低的持續時間很短,甚至一瞬不到就被他們在域外戰場養成的本能驅散,邪天卻完美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於此中邪天透露出的對時機的完美把握,以及完成的輕描淡寫,才是讓無定乾坤圖發愣的原因所在。

  畢竟在歷代無定界界主手上,沒人會如此大材小用地施展無定乾坤圖,更無法將無定乾坤圖施展得如此小氣、精妙。

  「你是打算把我玩兒出花來麼……」

  無定乾坤圖有些難受。

  在任何一個無定界界主手上,他都是鎮界之寶,什麼歲月珠一流,給他提鞋都不配。

  但在邪天手裏,他似乎有了一種趨於萬能的勢頭。

  珍而惜,是爲寶。

  廣而泛,是爲俗。

  思及此處,無定乾坤圖不由憤憤。

  「剛剛能借我完成隱匿的你,就自信到這種地步了麼……」

  這,也是小屁娃皺眉所在。

  他相信自家少主的能力,卻質疑邪天此舉略顯急躁。

  更何況,爲救少奶奶的少主,有充足的理由急躁。

  「但是不是太沖動了……」

  將敵人納入無定乾坤圖,很簡單。

  但接下來,要跟著敵人的腳步,繼續完美保持無定乾坤圖對前方葬土區域的複製與融合,且不能讓九十一位歷經殺伐、異常警惕的聖人察覺,才是難點所在。

  這種掌控,必須要細微到歲月的萬分之一剎那、虛空的一末,就如同東方明珠曾用無定乾坤圖審查邪天是否爲魔的那種程度。

  對新手邪天而言,這實在太難。

  「或許你能做到這點,但最關鍵的問題是,你如何持久……」

  無定乾坤圖相信,或許憑藉爆發,邪天能夠短時間做到,但……

  「你不是東方明珠,你只是剛剛勉強能操控我,而做到這一點需要念頭億萬,消耗的心神之恐怖,簡直無法想象啊……」

  於嘆息間,將九十一位聖人納入無定乾坤圖的邪天,已經堅持了五息。

  五息中,他跟隨諸聖前行了三萬裏。

  他的心神,也將三萬裏內每一顆血肉葬土、每一縷仙靈之氣、每一絲血日之光極其照射角度的分毫變化,完全複製到了無定乾坤圖中。

  而五息,也是小屁娃和無定乾坤圖預測的邪天極限所在。

  超過五息,邪天這種行爲就會因心神的極度消耗而失敗。

  但邪天不僅沒失敗,眸光的黯淡甚至都沒有多少。

  「這怎麼可能!」

  無定乾坤圖驚呼之際,小屁娃卻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靈光閃現間,他想起了之前的一幕。

  「少主比我還先察覺對方的來臨,這說明葬土根本沒限制他的探知!」

  他沒猜錯。

  邪天能夠輕易做到這點,憑藉的正是脫胎於邪帝心法、鬥戰聖仙訣以及些許血宙古經的莫名感應。

  「少主借探知之力,早在對方來臨前就對葬土前方區域完成了最細微的探尋,所以……嘶!」

  恍然大悟之後,小屁娃反倒更加驚愕!

  「少主他,早就有了這打算?」

  錯非早就計劃好將九十一位聖人納入無定乾坤圖,邪天即使會探尋前方葬土,也絕對不會變態到探尋一顆血肉葬土的紋理!一絲血日之光的角度變化!

  由此而來的東西,瞬間把小屁娃之前的所有質疑悉數推翻。

  「原來少主他不是啃不動之後的將計就計,而是早有計劃的成竹在胸……」

  暗喃的小屁娃,不由想到上古時的少主……

  「簡直,判若兩人啊……」

  時間流逝。

  轉眼十日過去。

  諸聖前行不止,不斷尋找邪帝傳人。

  邪天對葬土的複製,也在一直持續。

  隨著這種持續,他對太上無定乾坤da法的理解,對無定乾坤圖的掌控程度,也在以絲爲單位不斷加深。

  這個幾乎微不可察的單位,並不是說他的進度緩慢,只能說他掌控的深度太過變態。

  當看到邪天連前路上的葬土迷魂都給弄了進來,且憑藉邪體對葬土迷魂的掌控,未曾讓其發生任何異常變化後,無定乾坤圖就滋生了一口不吐不快的老血。

  完成這一點的邪天,沒有滿足。

  他對掌控無定乾坤圖的要求,和他做人的要求一般——隨心所欲。

  而複製,僅僅是模仿。

  「若能做到借無定乾坤圖,如東方明珠那般無中生有……」

  想了想,邪天一邊保持對九十一位聖人的掌控,一邊在不起眼之地,弄出了個虛影。

  虛影,便是他自己。

  這個很容易做到。

  但讓虛影變成實體,則異常困難。

  「需要我借無定乾坤圖,將我的一切通過太上無定乾坤da法表達出來,充實虛影,使其變成實體……」

  並不知道無定乾坤圖在見到邪月時就變成賤貨的邪天,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將九成的自己賦予虛影。

  九成的自己,便是除了前世之外的邪天。

  自九字功法開始,直至得見鑿齒饕餮,他耗費了三日功夫,方才把虛影變成實體。

  變成實體的瞬間,九十一位聖人頭皮發麻,全身炸毛!

  「邪帝傳人!」

  「殺!」

  ……

  廝殺結束得很快。

  實體邪天,只堅持了九個呼吸。

  不是九成的邪天不強,而是邪天借無情乾坤圖掌控的實體邪天不強。

  於衆聖歡呼、疑惑之際,邪天正在思考得失和總結教訓。

  兩日後,第二個實體邪天,出現在衆聖面前。

  「哼,我就知道邪帝傳人沒這麼簡單!」

  「殺!殺到他不敢派出分身爲止!」

  ……

  結果,自然不是殺到邪天不敢派出分身爲止,而是諸聖殺得快要崩潰爲止。

  整整一月過去,邪天自認做到了東方明珠無中生有這一步,便沒有再借無定乾坤圖幻化自身。

  他也沒有殺諸聖,儘管此時的他,一個念頭就能衍化九分的自己。

  隨手一揮,當無定乾坤圖落在葬土中難得一見的萬丈骸骨之巔,並變成邪天記憶中的一座城時……

  被血線掠過的九十一位來自域外戰場的聖人,也變成了道兵。

  「天衣,希望這裏,不會讓你感到陌生。」

  打量著面前栩栩如生的天道城,有些疲憊的邪天微微一笑,坐在了天衣時常盤坐觀日的那塊青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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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八十七章 織衣 巧拙 見神

  山上有座城。

  城裏有個人。

  爲葬土歷史畫出從未出現過的風景後,邪天一邊開始恢復因無數次幻化自身消耗的本源之力,一邊開始總結自身所得。

  區區月餘時光,在小屁娃和無定乾坤圖眼裏的輕描淡寫,實則還是他的全力以赴。

  至此,太上無定乾坤da法,已補修至二層圓滿。

  此等速度在無定界史上,前所未有。

  而對無定乾坤圖,從細微操控開始的邪天,也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在確認自己終於可以開始復活天衣後,邪天用極致冷靜壓制的迫不及待,猛然化龍,探出心湖,嗥吟數聲,蕩起怒浪層層,良久方才平息。

  經過葬土月餘修行,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東方明珠說出的救人之法,只是一個相當籠統的大概。

  復活天衣,卻是相當緩慢的過程,用水磨工夫形容,都略顯牽強。

  「以無定乾坤圖爲底,以太上無定乾坤da法爲針,以天衣的一絲靈智爲線……」

  當天衣成爲無定乾坤圖中活靈活現的一副繡錦時,便是天衣復活之日。

  此法看似簡單,只因這是邪天從茫茫億萬個頭緒中,具體出來了的救人之法。

  但若落到實處,卻困難無比。

  因爲這和活生生造一個人出來,沒什麼兩樣。

  若說有兩樣,那只能說活生生造個人出來,都比邪天要做的事更爲簡單。

  思考至此,邪天心頭不免生出一個疑問——

  「東方明珠,能把真正的天衣復活麼……」

  凝望葬土的血日,他於沉思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不能。

  東方明珠頂多只能借天衣殘留在太上無定紗中的一絲靈智,造一個和天衣外表一模一樣的女人出來。

  「只能靠自己啊……」

  嘆息了一聲,邪天結束了思考,腦海中浮現的,是用鼻孔睥睨天下的天裳,拉著天衣朝自己走來的一幕。

  當陸風茶杯中的倒影多出一座城時,黃二的故事,也講到了天衣替邪天一死、邪天因此發狂、捶爆下界空冥仙域域主神無雙這一段。

  古樹下的茶話會氛圍,也因此變得幽靜。

  中年女人眉頭微蹙,似乎她聽說過神無雙,也知道這個名字,在她不太熟悉的下界意味著什麼。

  中年男子,則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因爲他比女人更清楚,神無雙三個字的分量。

  「仙界戰力第一的仙尊啊……」

  似乎聽到了中年男子的心中驚語,中年女人默默傳音。

  「邪帝傳人……」

  「這個倒是,但……女兒甘願爲他一死,他如今又無視諸界欲斬,專門上界救天衣,這……我覺得最主要的,還是得看女兒的意思。」

  「你忘了,他早已和那個甜兒成婚。」

  「呃……全天下的男人除了我不想找第二個,估計其他都想吧……」

  「我謝謝你了,天哥。」

  「咳咳,所以還是女兒的意見最關鍵……」

  「嗯,不管是真是假,都得等衣兒活過來再說,單憑講故事就想娶走我女兒,想得美!」

  「是極,是極!」

  ……

  二人對陸風的救命之恩異常感激。

  無定界上演逆襲八大遠古宗門掌教的邪天也很厲害。

  故事中的邪天,亦是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兒。

  但邪天是邪帝傳人。

  而陸風這個長輩的表現——

  什麼如此厲害的人是我侄子,什麼張口閉口就是齊天,還有讓人當著外人的面講述自己侄子的往事,都略顯賣弄和浮誇。

  陸風當然不知道自己有些弄巧成拙。

  這也不能怪他。

  因爲他從來都沒爲陸家後輩的親事操心過。

  是以生疏此事的他,只能把中年男女救出來,主動說自己的侄子很厲害,期望對方在承認這點的同時,順口主動提親。

  結果顯而易見,他的願望被邪帝傳人四個字戳破。

  至於說讓黃二齊天,這倒沒有絲毫賣弄和浮誇,因爲這本來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

  而講故事,是讓自己瞭解今世陸飛揚的同時,也讓未來的親家瞭解自己的乘龍快婿。

  不過當黃二故事告一段落,有關邪天和天衣親事的念頭就從他腦海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踏足二部神界之前的邪天過往。

  這些過往,不斷在他腦海浮現……

  直至某時,讓他能抹去時空的,具有無比威能的雙眸變得溼潤。

  他想哭。

  哭侄兒之慘。

  哭侄兒之殤。

  哭侄兒之今非昔比。

  哭侄兒之判若兩人。

  哭是悲傷的,憤怒的,卻也是欣喜的,自豪的。

  「從沒想過,飛揚你會是這樣的至情至性啊……」

  這四字,是無敵的。

  什麼鴻蒙萬象體永遠無法徹底復原!

  什麼資質血脈遠不能和前世相比!

  什麼陸飛揚前世所犯的罪孽!

  什麼陸飛揚前世的一切缺點!

  通通被這四個字抹去。

  似乎什麼都沒有、單單有這四個字的邪天,便是陸風眼中最完美的陸飛揚。

  「是真的麼,飛揚,這一切,是真的麼……」

  彷彿認爲若狂的欣喜有些不牢固,會輕易因爲故事的不真實而崩塌……

  待黃二帶著中年男女下去休息後,陸風溼潤的雙眸陡然一凝,伸手拂向面前的石桌。

  石桌無恙。

  桌面卻變成了波光流轉的瀚宇星空。

  隨著陸風手指的輕輕一撥,這面瀚宇星空之景便如活過來一般,其上的每顆星辰都拖著長長的彗尾,朝陸風撥動的反方向運動。

  不多時,他撥動的手指一頓,瀚宇的運動也隨之停滯。

  出現在瀚宇中央的,是一顆朝氣蓬勃的星辰。

  這,便是今世邪天的家——橫亙在下界遺棄之地蒼穹上的,充滿朝氣的九州大世界。

  神源所在的黯嵐山。

  邪天長大的陽朔城。

  那條殺出來的河西走廊。

  攪動滿朝風雲的汴梁城。

  無塵寺。

  劍冢。

  中州。

  ……

  順著黃二的故事線,陸風最初聚焦在一座山脈的視線不斷擴大,直至囊括整個九州大世界。

  做完這點後,他仍自不滿足,又開始看人。

  首當其衝的,便是屹立九大州中央的九尊神像。

  神像的面容不是邪天。

  卻是邪天石雕技藝大成後,親手雕刻的人。

  「神韶……」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00
第二千二百八十八章 撈9州 殺伐至

  看到這樣的神韶,陸風心頭首先生出的,卻是嫉妒。

  因爲邪天對神韶的情感,是他乃至他大哥都未曾感受過的情感。

  緊接著,便是感激。

  他真心感謝身爲一朝之皇的神韶,爲邪天所做的一切。

  這種感謝,不會因爲神韶的卑微而敷衍了事。

  畢竟他知道……

  「若沒有賈老闆,小馬哥,甄小二,甜兒,還有你神韶……」

  他的侄兒或許會活下來……

  甚至有可能比現在強大十倍,百倍……

  但不會至情至性,只會至冷至殺。

  視線離開石像後,陸風便開始看墳。

  墳有很多。

  每一個黃二悉心打聽到的邪天故人,他都沒有放過。

  溫水。

  夏邑。

  孤煞婆婆。

  ……

  這些人的墳很乾淨,證明哪怕邪天不在,也年年有人拜祭。

  他無法切身體會到的邪天之情感,在這些墳上,得到了些許體會。

  最後,他開始看活生生的人。

  爲走完河西走廊的邪天保留一絲人性的賈老闆,正在自家開得賭場被大開殺戒,輸得面紅脖子粗。

  小馬哥成熟了許多,安靜地坐在小板凳上,用習自邪天的雕刻技藝,全神貫注地雕刻著自己亡故的女人。

  甄小二很忙,但再忙,他臉上依舊帶著不變的小二該有的標誌性笑容。

  楚靈仙。

  紅衣。

  獨龍。

  武徒。

  小樹。

  張傷。

  ……

  直至他認爲極有可能真正成爲自己侄兒媳的林甜兒,幽小嬋,以及神姬。

  三個女人,都在修行。

  一個端坐九州殘破的離魂道場,借大羅魂尺修行著在他看來不倫不類的離魂三十三天。

  一個宛若綵鳳翩舞不輟,拳腳輕喝間氣血盈天,隱約形成了一幅對下界生靈而言十分陌生、對陸風來說卻十分熟悉的妖嬈巫影。

  最後一個呆呆憨憨的,看似端坐神皇寶座上很是無聊,但其掌心上空隨著呼吸浮動的三千小天地,說明其相當不錯的對天地的操控力。

  「魂修,體修,香火之道……」

  修行是極其用功的,哪怕在陸風看來,三人的修行存在著比瀚宇中星辰還多的問題,也無法掩蓋他對三個女人的讚許。

  「連她們都如此用功,可見你的修行之苦……」

  當然,修行只是其次。

  陸風最想看的,還是三女的心性與品質。

  沒有了大帝的阻礙,他甚至無需翻看三女的記憶,單從三女的言行舉止中,就能盡窺。

  這樣的親眼目睹,在配合黃二口中的故事,陌生的三女,就活靈活現地躍然紙上。

  「一個心地至善,聰慧機變……」

  「一個善良溫柔,貞潔堅毅……」

  「一個天真嬌憨,赤子之心……」

  陸風眸中,掠過一絲滿意。

  就如同他認爲至情至性的邪天便是完美的陸飛揚一般,三個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的女人,此刻成了他眼中最合格的侄兒媳婦。

  該看的,陸風都看了。

  甚至離開九州界後,他又順著黃二的故事線,將三千界和仙界齊齊打量了個遍。

  遺憾,也因此而生。

  「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陸風最看重的,還是大事,最想知道的,還是誰指使二部神界世尊道掌教神霄偷走神源,以致於最終讓邪天成爲邪帝傳人的。

  可惜哪怕以他的眼力,也無法洞悉分毫。

  但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

  「你說你還要回去,就是因爲他們吧。」

  暗喃落,桌面瀚宇再次流動,九州大世界重現。

  「回稟大人,這便是少主所在的九州大世界。」

  返回的黃二,瞥了眼石桌桌面,心頭暗暗咂舌之餘,恭敬開口。

  「嗯。」

  陸風點點頭,便擡眼觀四方。

  「你說,哪處風景較好?」

  「啊?」黃二完全跟不上陸風的思路,但不妨礙他充滿詩意的回答,「曾聞,無限風光在險峯……」

  「無限風光在險峯……」

  陸風輕喃頷首,眸光猛地一跳,跳到了更遠的地方。

  「那便,在這裏吧。」

  話音落,陸風擡起右手插入如水的石桌桌面,漣漪頻頻間右手復起,一顆小球,出現在黃二漸漸瞪圓的眸中。

  「九,九州大,大大大,大世……」

  嗖!

  黃二內心駭然驚呼未落,陸風右手又是一拋,小球便消失在天際。

  哪怕再懵逼,根據運動小球呈現出的拋物線,黃二也知道被陸風從仙界撈起來的九州大世界,會出現在二部神界的某個未知之地。

  「真是,強大得匪夷所……」

  崇拜的讚美未完,黃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頭咯噔一聲。

  「大,大人……」

  「嗯?」

  「不知您,您將九州大世界送,送到了何處?」

  「本想就放在村外,」陸風看向黃二,「但你說無限風光在險峯,所以……」

  面色瞬間煞白的黃二,吞了吞口水,踉蹌幾步才站穩,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陸風。

  「域外戰場,那裏風景獨好。」

  黃二呆滯了幾個呼吸,隨後淚流滿面地慘叫跑遠。

  「這樣的話,你去域外戰場的時間,就會提前很多吧……」

  看著茶杯中因自己撈起九州大世界而有所感應的邪天,陸風微微一笑,眸中閃爍著期待的同時,也不乏冰冷殺芒。

  「那樣的話,搞出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也會提前現身吧!」

  當被撈到二部神界的九州界,在域外戰場罕有人至的某處星空落腳時,邪天懸在嗓子眼的心,也在他全力壓制下開始回落。

  他知道九州大世界發生鉅變,卻不知鉅變具體是什麼,只是隱約感覺到,九州大世界,已經不在仙界,而是彷彿來到了二部神界一般。

  「要抓緊了……」

  冷喃出聲的同時,邪天血眸看向天道城下的山腳。

  山腳,變成邪軍的九十一位聖人,正艱難抵擋四位道祖的猛烈攻擊。

  攻擊的原因很簡單。

  在這絕對不可能出現城市的葬土,突然出現了一座建立在山巔的大城,這若不是掌握了無定界乾坤圖的邪帝傳人所爲,衆道祖就敢把自個兒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然而他們卻未曾想到,邪天不僅有無定乾坤圖,更是將域外戰場的精英聖人變成了自己的道兵。

  更沒想到的是,九州大世界的鉅變,又狠狠刺了一下邪天。

  是以當他們感受到山巔大城內幽冷的注視時,邪軍暴起……

  「看到沒?」

  極遠處,六位年輕天驕中的一人指著橫屍滿地的山腳,用輕鬆的口吻道:「想對付邪帝傳人,必須先解決那支道兵。」

  「那便解決吧。」

  話音落,另外五人齊齊揮手,五支軍陣氣息絲毫不亞於邪軍的道兵,出現在葬土之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00
第二千二百八十九章 空宗6子 激將?

  九十一位殺聖組成的邪軍道兵,如今只剩六十三個。

  似乎爲了儘快擊殺四名道祖,邪天的舉動有些倉促。

  而這倉促在六位年輕天驕眼裏,卻是正常的戰損比。

  當修爲上升到道祖層次之後,道兵帶來的戰力加成,便開始減弱。

  更何況九十一位殺聖中,連一位大聖都沒有,能以戰死二十八人的代價拿下四位道祖的性命,在他們看來邪天對道兵的掌控總算對得起之前邪天的傳聞。

  邪天沒有看從容接近天道城的天驕和道兵。

  將三十二具屍體收斂後,他才將剩下的殺聖佈列成陣,橫在山腳。

  意思很明顯,就是阻敵。

  「你的是殘兵敗將,」之前最先開口的天驕說完一句,又回頭瞅了瞅同伴的道兵,這才看向天道城,笑道,「我們有五支耶,你怎麼打?」

  話說得很俏皮。

  另外五位表情淡然的天驕,也不由笑了笑。

  舉世皆敵,絕對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

  更可笑的是,本可以在葬土這片神念被壓制到極限之地苟延殘喘的邪帝傳人,竟堂而皇之於一座極其罕見的萬丈山巔上,用無定乾坤圖幻化了一座大城。

  這不啻於在葬土這片黑暗的大地上,點燃了一支擎天火把,告訴所有人我在這裏。

  這是猖狂。

  卻更是作死。

  「很有自信啊!」

  「自信?他或許不是邪帝傳人中最猖狂的,卻是最蠢的。」

  「不管他怎麼打,我們橫推過去就是。」

  ……

  這些言辭,不是對邪帝傳人的輕視,而是攻心。

  不管有沒有用,經受過嚴苛的殺伐磨礪,且被提名爲此次域外戰場軍士替換陣容的空宗六天驕,用行動完美履行著他們習得的一切殺伐經驗。

  說完話,他們就邁步前行,視邪軍若無物。

  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起。

  見包括四位道祖在內共計三十二人,從天道城走出,匯入山腳的道兵軍陣,六天驕瞳孔微縮,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心頭既驚悸又狐疑。

  「復活?」

  「不可能,是無定乾坤圖!」

  「無定乾坤圖只是幻化成了天道城,三十二人走出,卻又如何能存世?」

  「莫非是日影珠感應錯了,其實山腳亦是無定乾坤圖的範圍?」

  「不可能,同爲開天至寶,皓空日影珠怎會感應錯!」

  「那,真是復活?」

  「這更誇張了……」

  ……

  才走了幾步路,空宗六天驕就被邪天這一手弄得進退兩難。

  或許完整的九十一位邪軍道兵,他們還又充足的信心應付,但多了四個道祖,而且是道兵中多了四個道祖,這對道兵整體戰力的提升,是無法想象的。

  更何況,即使身爲八大遠古宗門排名第二的存在,這五支荒級二階道兵,亦堪稱整個空宗的家底,一旦盡滅……

  能殺死邪帝傳人倒罷了,若殺不死,他們六人絕對會受到嚴懲。

  是以,如今的情況很尷尬。

  邪天一句話沒說,只是收了收屍,便讓六天驕止步,不說局面,獨自一人的他,起碼在氣勢上壓了對方一頭。

  說俏皮之語的天驕,眉宇間多了一絲凝重。

  但他還笑得出來。

  「道兵打打殺殺的太沒意思了,不如此戰,就侷限於我們之間?」說到這兒,他對著天道城攤攤手笑道,「畢竟你也知道,我們都是準天子,多少要講求點風範是不?」

  聽聞敵人所言,邪天依舊不打算開口,但對方的態度似乎很有趣,是以一直處於忙碌狀態的他,抽空瞥了眼替空宗真傳發音的這名天驕。

  單是第一印象,邪天便想起了曾經的九州界道宮真傳、如今的九州界逗戰王小樹。

  但下一刻,他就意識到這種感覺是對小樹的羞辱,便趕走了這個念頭。

  因爲即使看上去兩個人很相似,但能在最後時刻叛出道宮的小樹,是道心不改的瀟灑不羈,面前故作瀟灑的空宗天驕,卻是虛僞到了連自己都被欺騙的地步。

  想了想,邪天就知道對方的這種能力,既非常適用於殺伐,也非常適用於活命,只是這種行事作風之賤……

  「比起神風都只差一點了……」

  見邪帝傳人始終不語,這位囉嗦的天驕雙眸微眯,又笑著開口。

  「更何況,閣下可是諸界欲斬的邪帝傳人,對付我們幾個打頭陣的若都不計損失,後面的話……哈哈,閣下不愧是邪帝傳人,佩服,佩服啊!」

  似乎懶得再聽對方的虛僞之語,未等對方說完,受邪天操控的九十一位邪軍道兵轉身登山入城。

  這是一個突襲滅殺邪帝傳人道兵的絕佳時刻。

  哪怕邪軍道兵的後撤之舉,並未讓軍陣出現一絲瑕疵,空宗六位天驕都有自信將對方的行爲變成自己的絕對優勢。

  但想到邪天在無定界乾的事,衆天驕毫不猶豫地將邪天的果斷撤兵之舉,當成了陰謀。

  「不可大意!」

  「無論對方如何,我們初衷不改,橫推就是了!」

  「用言語套住他,裴巨師兄再強,在我六人聯手之下,也撐不過百招!」

  「邪帝傳人,死於狂妄,這是最好的死法!」

  「走,上山!」

  ……

  無論是五支道兵,還是囉嗦天驕的言語,都是障眼法。

  而讓邪帝傳人抱著碾壓整個二部神界天驕的高傲與他們六人對戰,才是他們最根本且堅定不移的目的。

  是以,當邁步登山的六人,剛剛感應到皓空日影珠的異動,便立刻停止腳步。

  擡眼一眼,距離天道城城門,尚有五千丈之遠。

  「哼,果然狡猾!」

  「還以爲無定乾坤圖只是幻化天道城,沒想到居然覆蓋到了山腰處!」

  「奇怪,若只覆蓋山腰,那四位道祖如何活過來的?」

  「從無定界觀禮回來的道祖說,此子手段層出不窮,怕是他從未施展過的障眼法!」

  「且不動聲色,激他出來一戰!」

  ……

  六天驕剛有定計,囉嗦天驕尚未開口即將,天道城大開的城門口,就走出一人。

  「是他!邪帝傳人!」

  「他怎會主動……我們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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