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0
第二千七百 無恥後浪 盡路

  作爲上古三大道體之一的鴻蒙萬象體,陸飛揚,或者說邪天確實有著主宰九天風向的資格和實力。

  而且,他本身就在上古洪荒中主宰過許久風向。

  但沒人會想到,有朝一日這位除了修爲和脾氣,哪一方面都站在了寰宇至高點的天驕,會以被人質疑的這種方式站在風口浪尖。

  所以,親近陸家的人,陸飛揚上古時的跟班,以及小部分膽量不小的假惺惺的人,都來到了先鴻山附近。

  至於先鴻山多了一顆小小的星辰附屬什麼的,一開始他們是不怎麼介意的。

  然而看到先鴻山封山……

  陸家村前任門客陸小小懸浮在小小星辰之外,衆人一下就聯想到了,在傳聞中被陸家五位老祖順帶弄到九天來的那個小界。

  想到這個小界名爲九州界,花費了衆人不少的時間。

  這段時間裏,陸小小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在臉上掛著職業化的門客笑容。

  而當發愣的衆人回過神來,下意識朝九州界而來時……

  「諸位,止步。」陸小小伸出雙手示意,笑道,「此乃九州界,他們不希望被打擾。」

  「小小前輩……」

  開口的人恭敬的話剛說一半,陸小小又笑道:「先鴻山業已封山,諸位有什麼事,等開山再登山一議吧,諸位,小小還有事,這裏……」

  他指了指身後的九州界,又指了指先鴻山,環顧衆人一字一句道:「都一樣,明白麼?」

  「呃,明白,明白……」

  「那就好,小小就不送諸位了。」

  揮揮手,陸小小退入九州界。

  衆人面面相覷,繼而又齊齊皺眉。

  陸小小的話,看似隨意簡單,實則他們根本不明白,陸小小在這個陸家聲望即將遭受前所未有之打擊的時刻,究竟想表達什麼。

  「先鴻山,封山……」

  「這個倒正常,據說弒帝譜出現的十數次,其中大半都封山了的……」

  「可陸家爲何,爲何不解釋幾句?」

  「不解釋,你又能奈何?你也沒那膽子強迫陸家解釋什麼吧……」

  「但這一聲不吭的,總不好吧?」

  「所以,小小前輩方才所說的話,一定很深奧……」

  「且回去,想明白了再議!」

  ……

  回去是唯一的選擇。

  不過哪怕只是考慮到陸小小所言的表面意思,在離開之前,所有人都不吝目光去深深打量九州界……

  看得九州界既哆嗦,又嘚瑟。

  畢竟見證了上古洪荒崩滅的他,很認識些這些目光的主人。

  「你嘚瑟個什麼勁兒?」

  直到褪去了門客的身份,陸小小才將心頭的一絲鬱悶表現而出,並打算把九州界界靈作爲宣泄的對象。

  陸家人,和俺說話了?

  界靈又是惶恐又是慶幸,急忙道:「老朽……哦不,小的能有今日,全仰仗陸家……」

  「是啊,這就是我想不通的一點。」陸小小嘬了唑牙花子,笑得有點邪惡,「你說你屁事沒做什麼,怎麼就能跑到九天來呢,這和你上古時位列洪荒三千星辰有什麼區別?」

  上古洪荒時,哪怕能成爲環繞洪荒的三千星辰,對九州界這種小界而言,都是莫名的榮耀和機緣。

  九州界在上古離洪荒大陸不遠不近。

  這便是它在下界既顯得神祕,能有上古洪荒碎片鑲嵌,卻又能在洪荒破碎的末日中僥倖存活下來的原因。

  是以,陸小小的話很不留情面,卻也在界靈的預料之中。

  「對不住了,前輩……」

  早早下定決心的界靈,心頭默默祈禱了一聲,便呲溜一聲滑跪到陸小小身旁,抱著對方的大腿道:「大,大人,我有絕密消息要稟告!」

  「呵,就你,還有絕密消息?」

  「邪……少主真正親密的不是邪月,而是,而是邪刃!」

  陸小小愣了愣,然後一腳踹飛了界靈。

  因爲邪刃什麼的,他翻遍記憶都沒找到。

  界靈在慘叫的飛天過程中,明白了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在陸小小第二腳即將踹在自己腰子上時,他尖聲慘叫……

  「邪刃,就是誅天……啊!」

  踹出第二腳的陸小小直接被什麼東西給凍住了……

  然後,面色鐵青的他用抓狂、暴怒以及惶惶的心態,打破了這東西,並狠狠給了界靈第三腳。

  「幹你niang的,這種事你現在才說!」

  然後,兩聲慘叫齊飛。

  因爲界靈被陸小小踹了第三腳。

  也因爲正欲瘋狂返回先鴻山的陸小小忽然意識到,先鴻山封山了,他,進不去了。

  和陸小小處於相同境遇的,是邪刃。

  這次無需他主動提及,浩女都把把他帶回到了歲月坡附近。

  歲月坡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歲月長河中最爲黑暗的一處。

  但不僅是他,便是真正的大帝浩女,此刻的表情也比之前更凝重。

  因爲他們發現,歲月坡,發生了他們暫時不知道的變化。

  弄不清變化,沒什麼。

  有什麼的,是如今的歲月坡,無法再進入了。

  「怎會如此?」

  「自寰宇顯,歲月坡出過此等異常麼?」

  聽聞邪刃輕顫,浩女眉頭不由一跳。

  「你想起了什麼?」邪刃追問。

  浩女眸中掠過一絲戾氣,搖頭道:「沒什麼,即便有,歲月坡也從未給我這種感覺。」

  邪刃能夠體會到浩女所說的那感覺。

  阻止他進入歲月坡的,並不是歲月坡的恐怖。

  而是這個專門供歲月長河丟垃圾的場所,已然關閉了大門。

  至少在他縱橫上古的時候,從未聽聞過此等狀況。

  思索著,他心頭忽而一顫。

  「會不會是,邪天……」

  不過下一刻,他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對於邪天會做出不尋常的事,他是很有底氣的。

  但當邪天處於連大帝都沒辦法掌控的歲月坡時,這種底氣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

  就在邪刃出神之際……

  浩女突然皺眉,擡頭看向某個方向,紅脣微微翕張。

  「居然帶刀而來,有這個必要麼?」

  而在浩女扯著邪刃離去之時……

  她腳下的歲月坡內部,充滿了希望。

  這希望很快。

  快到再過數十日,便能充斥歲月坡的一重璀璨迷幻之天。

  這希望很稀薄。

  稀薄到即便尚保留一絲自我意識的璀璨光團和希望擦身而過,卻察覺不到分毫。

  這希望很邪。

  邪到承載著邪天最後意識的它們,努力堅守著邪天的「意願」。不顧一切地瘋狂擴散著……

  彷彿一重天都不夠,它們想充斥整個歲月坡。

  而這,便是邪天最後的辦法——

  找不到辦法,只因路不夠。

  如今……

  「路總該夠了……」

  當不是聲音的聲音,在所有希望中響起時……

  借刀遁行在歲月長河上方我的陸風,皺眉俯視了一眼歲月坡……

  隨後毫不停留地離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0
第二千七百零一 麻煩 前浪更浪

  先鴻山的封山,彷彿就是一個新的起點。

  自此開始,陸家少主歸家之行,再遇坎坷。

  自此開始,陸家少主身上所揹負的非議,前所未有。

  自此開始,弒帝譜自上古後,首次顯世,弒帝之舉開啓。

  自此開始,九州界這個在三千界中都不起眼的小東西,正以陸小小所言的和先鴻山一樣的重量,在九天的九重天內傳播。

  自此開始,浩女先於妙帝,被一把刀追趕著。

  自此開始,歲月坡進出不得。

  ……

  九天之內,從未刮出過如此邪風。

  似乎正因如此,一切都變得比事實本身更爲撲朔迷離。

  然而上古洪荒中的陸家少主,何曾撲朔過,何曾迷離過?

  陸飛揚是狠辣的,冷傲的,眼高於頂的。

  但陸飛揚同時也是光明的,不會讓任何生靈產生任何質疑和揣測的,一切都擺在衆生眼前的。

  他從未有此刻般,成爲緋聞的主角。

  且不說事實尚未明朗……

  單單是曾經光明的陸飛揚陷入此等旋渦,便讓他曾照耀上古洪荒的光輝,開始黯淡。

  而這種黯淡,隨著時間的流逝,會以瘋狂的速度開始增加。

  或許到了某個時候,即使衆人以爲的被陸家雪藏以期一飛沖天的陸飛揚即使顯世,也無法再挽救他曾經的光輝。

  而就在這個時候……

  邪帝傳人這四個九天生靈聽聞過,卻從未在意過的,屬於陸家少主的名頭,再一次從犄角旮旯的叵測議論中傳播開來。

  傳播的速度並不快——

  但以前,這件事別說傳播,連議論的人都沒有。

  「陸家少主是,是邪帝傳人?」

  「開什麼玩笑!」

  「即便是又如何?諸界欲斬?嘿,誰敢在陸家頭上動土!」

  「話不盡然,畢竟邪帝傳人,諸界欲斬可是九帝執掌寰宇後發出的第一道旨意……」

  「陸家再大,大得過九帝?」

  「九帝面前,人人平等!」

  「只是九天之下無敵而已……」

  「唔,陸家對九天有潑天之功,說不定九帝會網開一面,只是廢了飛揚少爺一身邪功……」

  「嘿,還廢?再廢一次的話,陸家少主恐將泯然衆人矣!」

  ……

  九州界並未封界。

  但有陸小小在,外面的任何東西都闖不進去。

  然而有些事被一個人所承受,是極爲痛苦的。

  當對少主的風言風語一波波地傳來,面色平靜的陸小小,手上青筋早已暴起。

  少主是有敵人的。

  傳播這些風言風語,也只有少主的敵人才幹得出。

  他覺得若是在上古時,自己能夠接受旁人對少主的質疑……

  因爲質疑之後,他的少主會抽出無比漂亮的一記耳光,迴應質疑自己的人。

  如今,他卻接受不了。

  而他更接受不了的是……

  「少主已經這樣了,你們還不放過少主麼……」

  他或許不會承認,這是自己懦弱的表現,只是對敵人落井下石的憤懣……

  然而回顧少主今世出現後的一幕幕,直至五位老祖親自出手擢升九州界他才意識到——

  這一次少主的出場,失誤了。

  正是因爲少主出場的不夠分量,無法壓下從上古至今潛滋暗長的非議,反倒給了這些東西迅猛爆發的理由。

  然而再細細想下去……

  當他想到少主爲何不換個驚破天的出場方式後,謎題,終於有了答案。

  一個他不願去承認的答案。

  他的少主,根本沒辦法用驚掉衆人下巴、碾壓積累無數紀元的一切質疑的方式,出場——

  哪怕他的少主在他的注視下,幹了那麼多的逆天之事。

  這些東西,或許在他看來同樣璀璨,但他知道,這些沒有建立在修爲和戰力上的璀璨,根本不會被外人所接受。

  想到此處,他自嘲一笑。

  他覺得若真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少主被陸家五位老祖雪藏起來以期擇日重出的話,倒也是件好事。

  然而真實的情況卻是,他家的少主被浩女擄走了,連臥薪嚐膽以致一飛沖天的機會都沒有。

  煩。

  神煩。

  煩心事太多的陸小小搖搖頭,決定不再想下去。

  他如今只希望五位老祖主持的弒帝譜能夠乾脆利落地成功。

  如此,雖說反擊的耳光沒有從少主手裏扇出,但從陸家手裏飛出的話,同樣具有鎮壓萬般不敬的效力。

  「如此一來,少主的麻煩事將會少許多吧……」

  如是想下去,陸小小心頭好過了一些。

  然後,他又看到了遠處眼巴巴瞅著自己的九州界界靈,一個代表另外一種禁忌的名字,強行浮現在他腦海。

  「誅天,我,我日啊……」

  正在追浩女的陸風,顯然不知道那片古星空之下,還有著另外一位大帝。

  這位大帝十分特殊。

  先天第一大帝。

  相對於先天第一大帝的,是後天第一大帝。

  而後天第一大帝即便在九帝執掌寰宇的時代,也頂在隕落的邪帝頭上,巋然不動。

  單從這方面來看,就知道誅天的分量。

  更何況,從邪刃的自敘中可以知曉,這位先天大帝還曾在浩女在場的時候,在邪帝背後捅了兩刀。

  可以這麼說,若陸風知曉改了名的邪刃和浩女在一起,他下意識的連續動作,絕對會是——

  驟停。

  皺眉。

  轉身。

  走人。

  他體內的那把刀,或許能讓浩女感受到陸家的意志和力量,並因此不願硬碰硬……

  但包括他和那把刀在內,都不願意去面對誅天。

  即使他很確定,本該隕落的誅天如今還存於世,肯定不會再是大帝。

  而這一點,似乎就是浩女能夠爲自己禁錮、戲弄邪刃而感到快意的原因。

  然而,即便是正帶著邪刃遠離陸風的浩女,都未曾真正意識到,處於她掌控中的邪刃,並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現在可以告訴我,在我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你確定那婆娘不會察覺到我的存在?」

  「我雖不怕陸家的刀,浩女卻不得不重視,那一瞬,她根本不會反應過來。」

  「還是你夠無恥啊,用大吵大鬧分她心神,在邪天即將落入歲月坡前,爲我創造離開的時機……」

  「不是我無恥,而是我知道你有多無恥。」

  「那可歲月坡……算了,咱倆彼此彼此。」

  「現在可以說了?」

  「哎,說來話長……哦不,說來,我真憋屈啊……」

  ……

  然後,被邪刃悄無聲息收入體內的邪月,便開始了講述邪刃離去後,邪天的經歷。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1
第二千七百零二 雙邪會 龍蛇變

  同類之間的瞭解,是最深的。

  知道邪刃想聽什麼的邪月,故事講得很慢。

  因此而詳細構建的有關邪天的細節,也異常地豐滿,讓全神聆聽的邪刃聽得連連頷首。

  當講到無之氣息時,邪月突然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

  半倚在牀榻上的浩女見邪刃似乎有異,蹙眉問道。

  邪刃雙身冷冷一顫:「所以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浩女眉頭鬆開,聳聳肩道,「你要明白,我很樂意送你進歲月坡的,因爲這會讓我再看一出好戲……好可惜啊,歲月坡進不去了。」

  「你是怕陸壓的刀。」

  「咯咯……」浩女笑得花枝亂顫,胸前的偉岸盪出無邊迤邐,「是又如何?我一個小女子,總不可能和你們臭男人一般打打殺殺的吧?」

  「哼,浩女,但凡此事讓你心頭產生一絲悔意,你這輩子別想再進一步了。」

  冷顫完,邪刃不再言語。

  而聽聞此語,浩女眸中也掠過一抹異色,旋即陷入沉思。

  見此一幕,邪刃暗暗鬆了口氣,朝邪刃伸出大拇指。

  「果然夠無恥,將浩女耍得團團轉。」

  邪刃沉默少頃,幽幽顫道:「無之氣息……那個,接下來,但凡有你認爲能讓我失態的情節,多少提醒一下。」

  「如何提醒?」

  「譬如高能預警之類的。」

  「明白。」

  ……

  論巔峯戰力……

  或許誅天比邪帝的帝器邪月高出幾籌不止。

  但論閱歷和見識,單單是憑邪刃無恥帶來的加成,其超過邪月的就是一個數量級的了。

  所以當得知邪天機緣巧合之下得了無之氣息後,他是震驚的,卻在震驚中尚能爲邪天講述一些有關無之氣息的知識……

  而邪刃,則震驚到了失態,以致於被浩女察覺有異的地步。

  好在,接下來邪月所講述的故事中,並沒有能超越無之氣息所帶來的震撼的內容。

  但聽完邪天所有經歷後,沉默良久的邪刃一開口……

  「無之氣息啊……」

  邪刃的異常被邪月看在眼裏,多少也有些心驚。

  「看來你對這無之氣息,很有了解。」

  「邪帝難道沒告訴過你?」邪刃瞥了眼邪月。

  邪月笑了。

  剛被妙帝嘲諷,如今又被邪刃鄙視……

  「告訴我什麼?」

  「成就大帝之後,他所追求的,就是無之氣息。」

  邪月眼珠子瞪得老大:「開什麼玩笑,不過是無之氣……」

  「準確來說,是無之氣息背後的東西。」

  「說來聽聽?」邪月來了興致。

  「說了你也不懂……別這樣看我,因爲我也不太懂。」

  邪月聞言,暴怒的情緒漸漸消弭,但語氣依舊不善道:「說來說去,對於把邪天弄出歲月坡這件事,你也是屁辦法都沒?」

  邪刃再次陷入沉吟。

  「若歲月坡尚能進入,或許我能逆斷因果,幫邪天重活一世。」

  邪月立馬來了精神,問道:「成功率多大?」

  「不足一成。」

  「這……」邪月頓時失落,卻強自鎮靜道,「哪怕不足一成,那也是莫大的機會……」

  邪刃冷冷顫道:「然而,歲月坡真進不去了。」

  「那不過是臭娘們兒的託詞……」

  「託詞?」邪刃淡淡道,「是不是託詞我難道看不出麼?浩女對邪天,不會那般無情,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在域外戰場,她就不會出手一撈了。」

  想到域外戰場時浩女的終極一救,邪月心頭自然而然滋生了一絲感激。

  但相比把邪天丟進歲月坡……

  「哼,我看她純粹是順手而爲之!」

  「順手爲之?」邪刃冷冷一笑,「可那些被她刻意救出的門下徒子徒孫,都不知被她丟哪兒去了……話說,我總算能體會到你爲何會說自己憋屈了。」

  邪月聞言,難得有些尷尬,哼哼道:「不說這個,如今最重要的,是把邪天救出來!」

  邪刃聞言,看向邪月的眸中一抹柔和稍縱即逝,旋即他卻搖頭道:「即便陸壓脫禁而出,也救不了邪天。」

  邪月聞言只是微微一怔。

  他即便閱歷不如邪刃,但對歲月坡的瞭解,和邪刃還處於差不多的層面上。

  所以他非常清楚,雖說離開歲月坡的難度隨修爲的遞增而暴漲……

  但即便陸壓不是大帝,相對來說離開歲月坡的難度堪稱九天寰宇中最小的,但自己離開和幫外人離開,這完全是兩碼事。

  「若你和陸壓聯手呢?」邪月認真道,「逆斷因果之能,邪帝九天都不如你,若你和陸壓聯手,說不定就能……」

  邪刃搖擺刃身,淡淡道:「即便我願意,陸壓也不會同意的。」

  「爲何?」

  邪刃笑了笑,沒有解釋,輕輕道:「如今能救邪天的,只有他自己。」

  「他如今不過聖人圓……聖人後期的修爲,連……」邪月惶急之音戛然而止,若有所思道,「無之氣息?」

  「是啊,無之氣息。」邪刃恍惚道,「離開歲月坡,他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無之氣息了……」

  「但看你的樣子,並不像是篤定他能離開的模樣!」

  「那是因爲,即便是我,都不清楚如何利用無之氣息離開歲月坡。」

  力量是力量。

  手段是手段。

  天地間,不乏那些空有力量卻無手段施展的人。

  即使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可以用庸才來形容……

  但剩下的極少一部分,也必然是天才。

  二者的不同,只在於他們所面臨的困境不同。

  當天才面臨著等同於絕望的困境時,即便他們有著超乎尋常的想象力,即便他們有著匪夷所思的破局之力……

  但當大帝都不知該如何利用時……

  天才所能綻放的光芒,幾乎沒有可能衝破絕望所賜予的黑暗。

  經過邪月的介紹……

  邪刃對邪天的認知,終於提升到了正常的水平。

  這是一個能稍稍抵擋大帝意志的,擁有絕世心性和意志的邪才。

  這是一個機緣巧合就獲得了無之氣息的鬼才。

  但這樣的邪鬼之才,就能成爲繼邪帝之後的,第二位衝出歲月坡的存在麼?

  邪刃很想如此認爲。

  可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幾乎不可能。

  當和邪天最爲親近的邪刃都如是想時……

  正在歲月坡中無限擴散的希望,也停滯了下來。

  因爲超乎希望本身所預料的……

  它並沒有花費十年甚至百年的時間,就徹底佔據了歲月坡中無數重天中的一層。

  隨後……

  它開始和這重天融合。

  融合之後,它朝自己這重天的十方所在,開始了新一輪的擴散。

  而此時此刻……

  若邪天的意識還完整的話……

  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他對自己頭一個領悟的天道本源——歲月之意的領悟程度,已經飆升到了三成九,幾近破道境道祖圓滿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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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七百零三 走後門 長河變

  大道三千。

  三千大道,不分高低,因爲每一條道,都是組成寰宇意志以及確保寰宇運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卻分強弱以及領悟難易。

  尋常修士悟道,往往都從其接觸得最深、最久、理解最爲透徹的大道開始——

  譬如五行。

  強如邪帝,其自創的合道之法——三千言,亦是以五行五字爲開頭,進而延續。

  而作爲構成寰宇經緯之基的歲月之道,其強悍的程度在三千大道中至少排名前五。

  與之相匹配的,自然是其超絕的領悟難度。

  可以這樣說……

  邪天能通過下界一本什麼破刀法就領悟出了歲月本源,即使在邪刃看來,都是一件無法被九天寰宇內任何生靈再次書寫一遍的奇蹟。

  但這並不能說明,邪天對歲月本源的領悟有著天然的加成。

  拋開邪天不說……

  領悟歲月本源,縱然有著些許常人完全不可想象的捷徑……

  卻沒有一種捷徑,能夠讓生靈在短短十數日裏,將對歲月本源的領悟程度從一成,提升到三成九。

  大帝厲害麼?

  厲害。

  其能在歲月長河中撐舟而行。

  興致來了的時候,他們不僅能停下來伸手入長河撈點兒什麼,更能將他所中意的後輩放入歲月長河,助其領悟歲月本源,或者是更深奧一層的歲月之道。

  這種手段,已經可以堪稱在領悟歲月之道上最爲作弊的提升手段。

  但即便是這種大帝之手段,也無法讓他的後輩如邪天一般,十數日,領悟度提升近三成!

  究其原因——

  只因邪天所處的歲月坡,是歲月長河中最爲特殊的歲月空域。

  換一個說法——

  若說在有資格知曉歲月坡的九天生靈眼中,其是歲月長河撞在各種污穢、悖己之物的地方……

  那對歲月長河本身而言,歲月坡其實是一個歲月長河自我修正後,存儲本身錯漏,以及運行漏洞的場所。

  大道並非是完美的。

  要證明這一點其實很簡單——

  若三千大道道道完美……

  混沌破滅、寰宇初生之後,根本不可能接二連三地誕生諸般的後天大帝。

  若三千大道道道完美……

  其組成了寰宇意志之後,也根本不會自上古運行至今,而是如死物一般主宰整個寰宇。

  已經完美了,何須在運行?

  正因爲其運行,且其只能在運行中發現自己的謬誤,進而才能查漏補缺,繼而如歲月長河一般,波濤洶涌地帶著整個寰宇,涌向草屋主人所言的希望。

  所以可以說……

  邪天在落入了連大帝都不可能逃脫的絕境中的同時,也落入了一個歲月之道各種錯謬、紕漏無限彙集之地。

  這個地方,有莫大凶險,亦有莫大的,連大帝都無法創造的機緣。

  當然,這並不能說將邪天丟入歲月坡的浩女,就是爲此而行事的。

  對歲月坡,她有著類似以上的認知,但認知很是粗淺。

  在她看來,歲月坡只是個充滿無限可能的禁地。

  邪天既然能在她所關注的數百年中,做出了諸多在她看來都在意料之外的逆天之舉,那歲月坡這個地方,自然亦有可能讓邪天完成今生今世最大的一次跨越。

  而這種跨越在她看來,便是邪天無限拉近和陸飛揚之間差距的唯一可能。

  所以,連能和邪帝談婚論嫁的大帝眼光都無法真正洞悉的歲月坡,遠不是那般簡單。

  但這個不簡單,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效的。

  前有花帝,上古時逃入歲月坡,至今世未出……

  雖說無人能確定他經歷了什麼,如今的他又是怎樣的狀態……

  但漫長歲月還未能離開歲月坡這件事的本身,就能讓冰帝確鑿地判斷出——花帝如今絕對不再是大帝了。

  而邪天這個遠不是大帝的螻蟻,卻有著無之氣息。

  他不僅有著無之氣息……

  還有著能讓魔妾變色、甚至慾念暴漲的操控無之氣息的手法。

  但能讓邪天撕開歲月坡蘊藏的諸般兇險,進而史無前例地觸碰到歲月坡所蘊含之曠世機緣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敢行旁人不敢之事。

  換做花帝,縱然同樣擁有無之氣息……

  他敢把自己的意識爆開,分解到所有的無之氣息中,並朝十方璀璨擴散麼?

  不會。

  因爲他是大帝。

  這是他的根本。

  他或許有膽量有底氣做一切事,但這一切事都是以不損他大帝之名、之位爲前提的。

  一旦如邪天般爆開意識,並將其分解到無法再分解的細微程度,他便妥妥地從大帝之位跌落。

  雖說他最終也未能逃過跌落大帝之位的厄運,但主動跌落和被動跌落間所蘊含的大勇氣——越是高位者,越是稀缺。

  所以,有這種勇氣的邪天,把自己的意識爆開,在朝十方璀璨擴散的途中,所見、所聞、所觸、所感,全是歲月長河的錯謬、紕漏……

  這便相當於什麼?

  相當於上蒼爲他關閉了所有的門……

  卻獨留了一扇後門。

  進了這扇後門,他一切所見所聞所感,全是歲月之道最脆弱、最無防備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容易理解歲月之道的地方。

  而這,才是最無法想象的,領悟歲月之道的捷徑。

  當然,這件事還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

  這個角度就很有些恐怖了。

  恐怖到陸風順著鬥戰聖仙刀的指引,剛剛準備離開歲月長河上方繼續追尋浩女的蹤跡……

  他腳下的歲月長河猛地凝滯了那麼一段時間。

  沒人能說清這段時間是多久。

  因爲這段時間,被歲月長河從所有非大帝的生靈生命中抽走……

  被抽走的這數之不盡的時間,匯聚在一起,兇狠地沒入了大帝都不可入的歲月坡,似乎想剿殺會對歲月長河造成無邊兇險的存在。

  陸風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缺失了微不可察的一部分時間。

  他體內的鬥戰聖仙刀有所察覺,但更多的,則是狐疑。

  這種狐疑,幾乎充斥在所有感應到歲月長河異常的大帝心中。

  而對此狐疑的解析——

  「莫非和歲月坡關閉有關?」

  躺在牀榻上的浩女,峨眉微蹙,如是想著。

  她想的方向對了。

  但在這個方向上,她早已排除了造成歲月坡關閉的人,是邪天這個選項。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2
第二千七百零四 0年期 斬邪禍

  後門只是捷徑,卻不是坦途。

  從歲月長河的反應就能知曉,邪天的自救之法,其實捅了一個天大的簍子。

  不過歲月坡不僅是污穢、複雜以及黑暗的,而且很大。

  其之大,或許就是另外一條歲月長河。

  而邪天對歲月長河所造成的威脅,或者說他借無之氣息和自身意志融合的那一重天,只不過是組成歲月坡無盡坡度上一張紙的厚度。

  所以,歲月長河對他的剿殺,還很遙遠。

  但隨著他對其他重天的融合加劇,以及他對歲月之道各種錯謬、紕漏掌握的增加,這剿殺會不斷加速……

  但再快,也快不過流言蜚語的傳播,亦快不過草屋主人對歲月長河異變的應變。

  流言蜚語對強者是無用的。

  因爲強者會用自己的強大,讓一切想要對他說流言蜚語的生靈閉嘴。

  但對弱者來說,卻是很有成效的——即使這個弱者,曾經是強者。

  落井下石是每一位生靈都固有的意識形態,即使他們的一生或許沒有機會去表現這種意識。

  造成這種原因的情況有很多……

  譬如有遭受落井下石之可能的生靈,不值得旁人落井下石。

  譬如有遭受落井下石之可能的生靈,其實是個連壞人都不忍去傷害的好人。

  ……

  但上古陸家少主陸飛揚,並不符合其中的任何一種。

  他是強大的。

  強大到令人嫉恨。

  卻又強大到能讓任何人閉嘴的。

  所以,當其經過或真或假的傳言,從強者王座上跌落到弱者境地後,他就成了大部分生靈想要落井下石的對象。

  這不僅能讓衆生獲得無與倫比的快感,更能讓曾遭受欺凌的他們,自動獲得雪恥的良機。

  是以……

  真正的肇事者只是微微掀開了流言蜚語的虛幕,便一發不可收拾。

  而先鴻山陸家的封山,更給了衆生莫大的動力,將流言蜚語實質化,並打算最終推動成一個足以影響九重天的歷史浪潮。

  或許連肇事者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僅僅只是在閒時無聊地落下了一子,便造成了如此驚濤駭浪。

  當然,即便他想到了……

  當歲月長河出現詭異的異動後,他也沒功夫去想。

  歲月長河異動了。

  而在此之前,浩帝之女浩女,把邪天丟進了歲月坡……

  對邪天入歲月坡這件事的感受,經歷了激動——懷疑——否定的過程後,草屋主人覺得自己有著充足的理由去認定——

  歲月長河之所以異動,就是邪天搞出來的。

  這不僅是對陸飛揚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所以……

  「妙帝閣下……」

  草屋內,年輕人輕輕開口。

  「嗯?」

  正在遠遠跟蹤浩女的妙帝,驟然止步,面露疑惑。

  但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能讓草屋主人打斷自己行事的,是什麼。

  「是歲月長河的異動?」

  「嗯。」

  猜測得到確定,妙帝不由愕然。

  雖然他順著草屋主人之前的思維得到了這個猜測,但他絲毫不認爲這個猜測會得到確定。

  因爲確定之後——

  「莫非造成歲月長河異動的,是,是他?」

  聽出了妙帝語氣中的不可置信,草屋主人輕輕笑道:「爲什麼不能如此認爲呢?」

  「可他根本不……」

  「他畢竟是陸飛揚。」

  妙帝張了張嘴,無奈笑道:「既然如此,需要我怎麼做?」

  「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陸風現身了,身懷鬥戰聖仙刀,正在追索浩女。」

  「鬥戰聖仙刀……倒是沒出我意料。」草屋主人微微沉吟,道,「既然那刀出現了,妙帝閣下你便要多加留意了。」

  「這個自然……」

  對於草屋主人的意見,妙帝非常認同。

  因爲鬥戰聖仙刀和弒帝譜,二者缺了任何一個,除非陸壓脫禁,否則陸家將再無弒帝之能。

  然而聽到對方是如此態度,他也不免疑惑。

  「要不,我先入歲月長河一探?」

  「不用再麻煩妙帝閣下,此事……我會請其他閣下走一趟。」

  對於草屋主人能勞駕其他大帝,妙帝並不驚訝,頷首道:「既如此,我便繼續跟蹤浩女和陸風了。」

  「多謝了,妙帝閣下。」

  「呵呵,無需客氣。」

  ……

  對話結束後的半個時辰……

  三雙眸子從九重天的各處,落在了歲月長河之上。

  不僅如此……

  三個時辰之後,一顆星辰自無垠的虛空深處飛抵歲月長河附近——

  仔細一看,卻不是星辰,而是一顆碩大且靈動無比的眸子。

  這隻眸子幽邃莫測的瞳孔,正漠然看著無法進入的歲月坡。

  瞳孔內異芒閃爍,有無數的點、線、面紛紛出現,不斷移動,試圖構建出歲月坡內的場景。

  饒是對此早已有所預料……

  「三雙大帝之眸,一尊帝器……」

  妙帝暗暗喟嘆一聲,想說些什麼,最終這些他想感嘆而出的話語,都化作了讓他心安的磐石。

  至少他知道,當弒帝譜的力量真真正正地朝他頭上落下時……

  這四位大帝,或許都會成爲他的助力。

  「陸飛揚,聽我句勸,你還是別出來的好啊……」

  回顧了一眼歲月坡,妙帝輕笑一聲,繼續小心翼翼綴在陸風身後。

  時間……

  便在浩女、陸風以及妙帝的前行中……

  在歲月長河攫取而來的歲月之力的兇狠尋敵中……

  在流言蜚語瘋狂地於九重天傳播中……

  在草屋主人的運籌帷幄之中……

  在先鴻山封山準備弒帝中……

  在九州界瘋狂修行中……

  在邪天分散成無數份的意識融合歲月坡無盡璀璨中流逝。

  但這種流逝,並非沒有終點。

  至少這無數的事件中,有一件事是被確定了時間長短的。

  那便是陸家百年之內,必須斬殺妙帝。

  似乎一切一切,都將在弒帝之戰最終爆發的時刻彙總,然後猛烈撞擊,撞擊出九天難得一見的璀璨……

  不過在此之前,歲月坡中,還有著另外一場衆生看不到的璀璨,在弒帝譜顯世五十六年後,即將爆發。

  此時,邪天已融合了數百重歲月坡的璀璨。

  此時,邪天對歲月本源的領悟,已達到近乎六成的變態程度。

  此時,歲月長河溯本正源、剿殺禍害的力量,也看到了這片充滿希望氣息的邪惡,並揮舞著無往不利的歲月之刃,朝其狠狠劈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2
第二千七百零五 古今交織 歲逝

  五十六年……

  對追索中的浩女、雙邪、妙帝以及不是大帝的陸風而言,都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

  似乎被邪刃那句後悔二字刺中了心事,浩女忽視了感應到的邪刃之異,慵懶地半躺於牀榻之上,好看的眸子眨巴眨巴著,不知在想什麼。

  邪月沒有再講述邪天的經歷,也沒有在邪刃面前嘮叨著對方離開後自己過得憋屈。

  既然邪刃已經開口說出,邪天離開歲月坡只能靠自己的話,他就認爲沒有必要再操心此事。

  因爲邪刃比他強。

  更因爲邪刃對邪天的重視遠超於他。

  即使他自認對邪天也非常重視——

  但不是每一位大帝,都會和邪刃般對一個連不死仙都不是的螻蟻,發出誓死陪伴的誓言。

  古星空的顫抖,不再受邪刃「暴怒」的影響。

  安靜下來的邪刃,兩個漆黑的刃身偶爾掠過一抹詭光,似有無窮算計蘊於其中。

  自離開邪天的數百年裏,他的目的至少達成了三分之一。

  上古域外,與魔一戰。

  鴻蒙萬象體陸飛揚發瘋,於追殺魔族的過程中,悍然襲殺了同爲上古三大道體之一的三清道體。

  此事引發了軒然大波。

  九天寰宇剛有起色的攻勢,立馬瓦解。

  三清道門怒髮衝冠,不顧大勢圍殺陸飛揚。

  關鍵時刻,陸壓出現,將兩大勢力的互相殘殺定格在了嘴炮的範疇,沒人能逾越一步。

  然而這也是陸壓所能做的極限。

  沒人能殺陸壓的兒子。

  但因陸飛揚此次行事之惡劣,上古萬族共求九天寰宇,審判陸飛揚。

  九天之一的鴻帝斡旋失敗,最終陸飛揚站在了審判臺上。

  審判的結果,便是陸飛揚無故斬殺三清道體,罪大惡極,廢其道體。

  而這個結果,還是在陸壓自禁的前提下,爲自己的兒子爭取而來的。

  邪刃能夠接受這件事。

  上古三大道體,並非大帝。

  但從混沌破碎、寰宇出生到上古洪荒的衍變這段歷史來看,上古三大道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一般的大帝重要得多。

  三大道體中的任何一個,且不說他們背後的勢力有多恐怖,其每一個,都是上古洪荒的寶貝。

  所以,陸飛揚出手襲殺三清道體這件事的審判結果,不會因爲可能再失去一位鴻蒙萬象體而改變。

  另外一個方面,邪刃更能理解陸壓。

  陸壓是一個非常有性格的人。

  爲人父的他,會用盡一切方法確保自己的兒子不死。

  但本著是男人就該去承擔的認知,他一點兒也不反對陸飛揚因爲做錯了事而遭受懲罰——

  即便這個懲罰,會把他的兒子從雲端打落凡間。

  因爲他最希望的是,兒子陸飛揚能夠通過莫大的失去,獲得更多。

  更多的什麼?

  心性。

  性格。

  意志。

  這些被陸飛揚超絕資質、超絕殺伐所掩蓋的一切缺點。

  當然……

  若事情的發展按照陸壓所設想的話,就十分完美了。

  可惜這件事的後續發展,在陸壓自禁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受罰後的陸飛揚,被封入九天所賜的一塊巨大的神源之中,一方面借神源恢復,一方面避開上古末期的大混亂、大恐怖。

  然而神源丟了。

  陸飛揚在失去鴻蒙萬象體後,又失去了陸家血脈,以及所以記憶。

  想到邪月告訴自己的東西,邪刃心頭冰冷。

  如今結合起來看,邪天失去的,還不止這些。

  被九天所賜,用以讓陸飛揚恢復的神源,肯定不是被掉包,就是被人砍掉了九成九。

  因爲什麼都沒有了的邪天,即使再消耗十萬個自上古至今的無數紀元,也不可能消耗完這種神源。

  但瘋老頭從黯嵐山抱出來的神源是什麼樣子的?

  是神源幾乎枯竭。

  錯非瘋老頭,邪天,也就是陸飛揚,早已死去。

  而又想到邪月所說的,域外戰場突然現身,且不遮不掩針對邪天的妙帝……

  「我果然沒猜錯……」

  邪刃很早之前就對邪天的遭遇產生了質疑。

  而這,便是他離開邪天,暗中行事的三個目的中的一個。

  另外兩個——

  一是以圖恢復齊天之能,二是繼續挖掘誰在背後陷害邪天,則全被浩女的禁錮給打亂了。

  所以,他如今能夠做的,便是在有限的選項中,推測出陷害邪天的兇手。

  兇手雖然有限……

  但局面之複雜,勢力之交錯,利益之紛亂,即便以他的閱歷和智慧,都無法確定誰才是幕後真兇。

  「三清道門?」

  「不太可能……」

  「三清大帝,已被邪帝斬殺,自他後三清無帝……」

  「而以三清道門素來清高僞善的行事作風,也無人敢幫其出頭做這種事……」

  「說不定這種事,連三清道門自己都不敢做……」

  「除了三清道門……莫非是最後那個三大道體?」

  「混沌體,人如混沌,無慾無求,看似有大志,心性卻隨和,更何況……」

  「鴻蒙萬象體已廢,三清道體已隕,他爲何還要針對邪天下死手……」

  「除了這二者……莫非是陸壓的死敵?」

  「但陸壓人雖固執,卻不愚蠢,即便有些死敵他不能殺,但他絕不會留著那些會下陰手的死敵……」

  ……

  邪刃在思考。

  陸風在趕路。

  雖說離百年弒帝的時間只剩四十多年,但看上去他一點兒也不著急。

  他要做的,就是帶著陸家標誌之一的鬥戰聖仙刀,在衆目睽睽之下追索浩女。

  似乎只要他能做到這一點,斬殺妙帝的事,就已成功。

  又似乎斬殺妙帝這種事,實在簡單到了沒有鬥戰聖仙刀、沒有他陸風都能輕易辦到。

  總而言之,當陸風的行爲在九重天內傳播開來時,或多或少都把針對陸家、針對陸家少主的流言蜚語壓下去了不少。

  但也有些東西,是這些虛頭虛腦的行爲壓不下去的。

  三清道門中。

  「玉贇,走!」

  「去,去哪兒?」

  「還用問?陸家!先鴻山!快點兒!」

  ……

  眼見同門一個個義憤填膺地匯聚起來,滿臉通紅地叫囂幾聲,隨後齊齊吶喊爲了三清道門,便殺下山門。

  雖然不知道先鴻山在哪裏……

  但出神的玉贇知道,這些同門所去,定然是陸家的先鴻山。

  「可,可我們不是只能和大帝的徒弟結,結善緣麼……」

  玉贇癡癡,如是想著。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2
第二千七百零六 歲月 刀拳 出神

  有的時候,提前遭遇打擊並非是什麼壞事。

  初次下界的玉贇,其實是高傲的。

  即使他在心理告訴自己,與冰帝的關門弟子的刻意交好,其實是一種平等互利的關係。

  然後他遇到了不屑一提、不堪一擊的邪天。

  然後他被這樣的邪天給翻來覆去變著花樣地蹂躪了一番。

  那時的他,被虐得直接茫然了。

  但後來,邪天的身份暴露了。

  這並不是什麼單純的邪帝傳人……

  在這個本就恐怖的名頭背後,還有一個更爲恐怖,恐怖到他從來沒見過,卻早已有無數傳說銘刻在他神魂深處、伴他降生世間的程度。

  是的,這個名頭,便是九天之下無敵的陸家少主。

  這不是邪天。

  而是陸飛揚。

  那個親手在域外戰場,把他們三清道門最爲高貴的三清道體斬殺了的,陸飛揚。

  一切都合理了。

  被陸飛揚虐,簡直太正常了。

  然而這又不是上古那個陸飛揚。

  自域外返回九天,他就活在九天所有的流言蜚語中。

  他知道了如今的邪天是何等的不堪,他知道了上古的陸飛揚到底有多強大。

  這兩個名字,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都無法形容的兩個人。

  所以活在流言蜚語中的結果,便是被陸飛揚虐,太不正常了。

  兩種觀念,帶來的是更深一層的茫然。

  但茫然並不要緊。

  要緊的是,他抓住了事情的本質。

  這個本質便是——

  三清道門,如今的行事風格是主動與大帝弟子交好。

  而陸家呢?

  之前不說……

  如今卻擺出了弒帝譜。

  弒帝譜是幹什麼的?

  用來斬殺大帝的。

  如此一比,什麼都顯而易見了。

  三清道門已經淪落到和大帝弟子交好的地步……

  別人陸家一旦要做什麼,根本不會找大帝弟子的事,而是直接弒帝。

  他不知道那些離開山門的同門,去往先鴻山時心中所懷的那股勇氣,究竟是怎麼來的。

  反正,他是沒有這勇氣的。

  更何況……

  「這個陸飛揚,真的比不上原來那個麼……」

  他覺得這個問題,才是最值得自己思考的問題。

  與此同時,冰帝也向冰衍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你覺得,這個陸家少主如何?」

  自諸般大帝預警的弒帝譜顯世的場景出現後,九重天所關注的焦點,就落在了陸家之上。

  有關注陸家五祖的。

  有關注陸家弒帝譜的。

  有關注鬥戰聖仙刀的。

  有關注處於自禁中的陸壓的。

  卻也有少數存在,關注邪天的。

  而他們關注邪天的原因,出乎意料地一致——

  那便是邪天的資質、修爲、戰力、心性等一切可以爲邪天鑄就起強大二字的東西。

  相比其他存在,冰帝自然有著更爲清晰的第一手消息。

  而這消息,便在下過界、見過邪天、甚至還與邪天並肩作戰過的冰衍身上。

  然而冰衍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師尊,我不知道。」

  冰衍臉上的苦笑是發自內心的。

  這讓冰帝座下其他弟子臉上的嘲笑消褪了不少。

  冰帝也有些訝然,問道:「爲何如此說?」

  「因爲……」冰衍想了想,字斟句酌地道,「要說他不強,真不強,但真要說他不強……這話我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隨後,他與邪天並肩作戰的場景,便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就在這羣身處冰帝之原的衆生,被一幅幅影像震得一愣一愣後不久……

  雷同的景象,縱然比冰衍所顯示的要模糊不少,更不完整,卻也出現在許多人面前。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識今世的陸家少主。

  而這樣的陸家少主,草屋主人已經透過黍天子和妙帝看過了無數遍,所以他無需再看。

  此時此刻,他正透過三雙帝眸以及一件帝器,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歲月長河。

  尤其是歲月長河中的那團黑暗,更是他關注的重點。

  歲月長河的異動,被他歸結爲邪天正在逃離歲月坡所引發的異象。

  被他請來的四位大帝,並未對此說些什麼,且按照他的要求一絲不苟地行事……

  但即便是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

  因爲他無論從哪方面去思考,都想不出邪天有引發歲月長河異變的能耐。

  這才是事情的關鍵,並不會因爲他對陸飛揚超乎尋常的重視而發生改變。

  「莫非,真不是他……」

  放在書案上的右手,間隔著相同的頻率敲打在桌面上……

  草屋主人的眸子,也越發地深邃,宛如兩個能吞噬一切虛實的旋渦。

  突然……

  他敲擊書案的動作一滯。

  「不行。」

  這兩個字,是從帝器主人的口中說出的。

  「閣下,什麼情況?」

  「看不透歲月坡內的場景。」

  「理應如此……」

  草屋主人輕輕回了一句,心中卻暗歎了一聲。

  歲月坡若真能憑藉一件帝器就能被窺測,那歲月坡也不會成爲和混宇之門並列的禁地了。

  沉吟良久,他終於對等待他回覆的四位大帝恭敬道:「勞煩四位閣下了,不過還請諸位再觀察一段時間。」

  四位存在彷彿是愣了愣,半晌後才淡淡回道:「無需客氣。」

  這便是草屋主人的態度。

  即使有再多的反駁自己觀點的事實出現,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觀點和態度。

  「如今的你,還未死……」

  「是還未與花帝相遇吧,飛揚兄……」

  「五十六年了,或許,也快了,也該了……」

  ……

  草屋主人所幻想的邪天遭遇花帝的場景,並沒有在歲月坡中發生。

  如今的歲月坡,依舊是璀璨的。

  而且相比邪天初入時,有極小一部分歲月坡上的參差,看上去更爲璀璨。

  似乎這一小部分區域,因爲重新被注入了它們早已被歲月長河所剝奪的希望,不僅看上去更爲璀璨,而且也更爲活躍。

  而這種活躍,在歲月長河看來便是鮮豔綻放的毒花,若不盡早斬滅,其害之大,無可想象。

  所以……

  刀來了。

  唰唰唰……

  共計七十二刀。

  將所有更爲璀璨的參差從歲月坡上剝奪下來。

  隨後七十二把歲月之刀化爲一隻巨掌,手握這些被剝奪的參差,狠狠一捏,捏成一團廢物,隨手一拋間,掌化拳,將廢物朝歲月坡最深處轟去。

  下墜中……

  已經被歲月之刀斬滅到只剩最後一絲意識和希望的邪天,卻怔怔看著頭上那隻囂張的拳頭,出神不已。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3
第二千七百零七 帝言 最好的命

  歲月之刀一出……

  邪天豁出一切所綻放的希望,便摧枯拉朽地朝歲月坡的最深處墜去。

  仰頭觀拳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穿過了多少層璀璨,也沒有意識到當這種穿梭幾近盡頭時……

  便不是組成歲月坡的璀璨了。

  歲月坡,亦有底。

  那是虛無的黑。

  歲月長河之怒需要發泄。

  發泄的手段是從衆生生命中抽取的一瞬。

  衆生一瞬,匯聚成七十二把歲月之刀,將有能力危及自己的毒瘤從歲月坡上剝除。

  但剝除並不是目的,只是過程。

  真正的目的,便是把這毒瘤送往歲月坡最底端的虛無黑暗之中。

  只有如此,一切危機都不再是危機。

  若囂張的拳頭此刻具有歲月長河的意識話……

  那它此刻一定在得意地想——

  曾幾何時,有些能在我身上撐船行舟的強大存在,也都被我送去了那裏。

  似乎那虛無的黑暗,就是歲月長河解決一切尚能在歲月坡中給它造成麻煩的絕佳之地。

  任何對它產生威脅的事物到了那裏,都會讓它無比地安心。

  而如今,它又成功地將又一個毒瘤送走,這讓它痛快地打了個哆嗦。

  歲月長河一哆嗦……

  正圍觀它的四位大帝也哆嗦了下。

  大帝是能夠在歲月長河中撐船行舟的存在。

  但這並不意味著,當歲月長河的哆嗦引發傾天怒濤時,他們還能無動於衷。

  「怎麼了?」

  草屋內,年輕的主人彷彿也感應到了歲月長河的異常,輕輕發問。

  半晌後,方才有聲音接連響起。

  「歲月長河剛剛,激盪了一下。」

  「倒也正常。」

  「還好吾等躲開了。」

  ……

  這並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歲月長河在奔涌中時不時地哆嗦一下的場景,但凡是成就大帝的存在,哪怕沒有運氣碰上,也會刻意地來到歲月長河畔,等待其出現。

  但奇怪的是……

  四位大帝中的某一位,說了句還好吾等躲開了。

  而說這話的,正是驅使帝器前來,準備以無盡繁奧的計算,欲窺歲月坡內部場景的大帝。

  九重天的三個未知之地所在……

  聽到這話的其他三位大帝齊齊皺了一下眉頭,若有所思。

  即便按照最壞的狀況——大帝一時不察,沒有躲開歲月長河的怒濤,其造成的後果也不過是沾染了諸多因果。

  這後果帶來的,大多是麻煩,而不是危害。

  是以這位大帝的還好之語,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在他們思忖之際……

  「未對四位閣下造成麻煩,那我便放心了。」草屋主人的語氣聽不出什麼異樣,恭敬如舊地道,「卻不知諸位閣下,可有何收穫?」

  「無。」

  「並未有什麼收穫。」

  「除了歲月坡無法進入,其他如舊。」

  ……

  「既然如此……」

  草屋內,年輕人話音一頓的瞬間,溫和平靜的眸中掠過一抹詭譎之色。

  「那便不再勞煩四位閣下了。」

  話音落……

  三位大帝心頭齊齊涌出恍然之情。

  「原來,如此……」

  「倒沒出乎吾之意料。」

  「倒是順帶也解脫了吾等。」

  ……

  既然草屋主人已經開口,身爲大帝的四位存在也沒有矯情。

  關係是關係。

  利益是利益。

  高貴卻也是高貴。

  縱然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會依照草屋主人的邀請,前來歲月長河一窺……

  但如前次那般,明明沒有窺視到什麼,草屋主人還堅持讓他們繼續呆下去,對他們本就是一種不尊。

  或許是因爲不太好和小輩計較,他們留了下來。

  但只要他們中的一位開口戳破此事,並讓草屋主人反應過來,那他們絕對會順水推舟地離去。

  紛紛和草屋主人打了個招呼,四位大帝中的三位施施然離去。

  而驅使帝器前來的大帝,則淡淡開口。

  「此事後,你我之間,一筆勾銷。」

  草屋主人從蒲團上站起,朝帝器所在躬身道揖,恭敬道:「豈能如此,閣下助我太多,只有我欠閣下……」

  「無需如此。」

  丟下四字,歲月長河上方的帝器倏然一轉,就要離去。

  「閣下且慢。」

  見帝器一滯,草屋主人恭敬笑道:「九天寰宇中,閣下對天機的窺測若論第二,無人敢認第一,是以……」

  「你是想請我出手?」

  「晚輩知曉規矩,」草屋主人頷首道,「願以與之媲美的重寶換取答案。」

  沉吟少頃,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欲問何事?」

  「閣下何必明知故問?」草屋主人笑道,「晚輩請四位閣下遠道而來,就是爲了探知歲月坡內的情形……」

  「呵呵,那我便再說一次,」帝音中夾雜著一絲冷意,「除非你請動九天,否則沒人能知曉歲月坡內的情況。」

  草屋主人依舊笑道:「前輩或許不太瞭解,晚輩亦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想必前輩早已猜到,晚輩爲何對歲月坡如此在意了吧?」

  「抱歉,錯非你捏碎帝符,我此刻尚在瀚宇中游蕩,怎會知曉你……」

  「陸飛揚。」

  草屋主人打斷了帝音。

  交流的氣氛沉默少頃後,草屋主人又在帝音響起前開口。

  「閣下定然早已猜到了此點,對吧?」

  見帝音沒有迴應,草屋主人輕輕笑道:「其實這一點兒也不難猜。」

  「爲何不難猜?」

  「有資格讓我請動閣下的……」草屋主人的聲音漸漸嚴肅,「數遍九天寰宇,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良久後,帝音再起。

  「你問他何事?」

  「我問他,命運如何。」

  ……

  邪天的命運,是直線而下的苦命。

  這一點,不僅正在歲月坡底端上演著……

  同時也在邪刃的感慨中表述著。

  聽到邪刃嘆邪天命苦,黑色牀榻上的浩女也從後悔的沉思中清醒過來,莞爾開口。

  「成不了陸家的少主,就是命苦麼?」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浩女聳聳肩,慵懶道,「即便成了陸家少主,頭上還有個他無法超越的陸壓,何必呢,所幸還不如成爲……下一個邪帝,誅天,你說好不好?」

  邪刃聞言,面色陡然一冷。

  「所以,這就是你一直想要達到的目的,對麼!」

  「咯咯,這可不是我的目的,而是……對邪天來說,最好的命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5
第二千七百零八 黑暗 尋子 3問

  所處的位置不同……

  看待事物的角度,以及看待事物的結果都不盡相同。

  站在邪刃的角度上來看,能夠救邪天的,只有邪天自己。

  這沒有錯。

  因爲他所考量的,是通過他所知、所見、所聞,再加上自己的閱歷綜合而出的。

  想讓這樣一位以無恥聞名的大帝,在斟酌上犯錯,這是沒有可能的事。

  而站在浩女的角度上來看,能夠救邪天的,只有成爲下一個邪帝。

  爲何?

  原因很簡單。

  因爲上一個邪帝,從歲月坡中走了出來。

  這也是自混沌破碎後,九天寰宇中唯一一個生靈走出歲月坡的事例。

  所以,浩女不僅如此認爲,更認爲這對邪天來說,是最好的命運。

  但邪刃完全不這樣看。

  邪帝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不想多說。

  單單是能讓他不顧萬古第一大帝的名頭,在背後捅了邪帝兩刀,就知曉至少他和邪帝不是一條路上的。

  再細緻地思考一下……

  造成大帝殊途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是觀念。

  而邪帝的觀念,奇葩到了何種地步?

  奇葩到了諸般大帝聯手,要斬殺邪帝的地步。

  所以……

  第一個邪帝已經掛掉。

  第二個邪帝哪怕僥倖躲過了諸界欲斬的絕死之殺,成長爲第二個邪帝……

  邪刃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諸般大帝絕對不介意第二次聯手,再斬一次邪帝。

  這對邪天來說,可能是最不好的命運之一了。

  但邪刃並沒有繼續反駁。

  倒不是因爲邪月在側……

  而是身在歲月坡的邪天,即便想成爲第二個邪帝,也是沒有可能的了。

  「這可說不清楚喲。」

  似乎看出了沒有反駁的邪刃在想什麼,浩女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兒。

  「說不定邪帝他預料到了這一幕,在自己的傳承中,加上了離開歲月坡的重生之法呢?」

  邪刃聞言,雙刃顫出一陣不屑的冷笑,不再和浩女交流。

  他甚至也沒有向邪月求證些什麼,看上去無所不知一般。

  卻也正因爲他沒有向邪月求證……

  所以他沒有看到,因爲他和浩女的這番對話,而滿臉愁容的邪月。

  命運,是瀚宇中最玄奧的事物。

  有的生靈以爲,成就了大帝,便等於掌控了自己的命運。

  從某個層面來說,這個認知是正確的。

  然而同時又有事例證明,這個認知是錯誤的——

  否則,被陸壓追殺的花帝,就不會被困在歲月坡中,而是以掌控自身命運爲前提,遁出歲月坡,繼續佔據著九天寰宇中的一個大帝寶座。

  看上去,似乎歲月能夠影響生靈,乃至大帝的命運……

  實則並非如此。

  當被揉成一團的,代表邪天意識的希望,終於進入璀璨和黑暗的漸變區域時,他便聽到了來自虛無的黑暗中的,對自己的呼喚。

  這或許是錯覺。

  但如此告訴自己的邪天,其本能卻又用最快的時間幫他否認了這個認知。

  本能的突然爆發,讓他產生了疑惑——爲何,會如此?

  隨著繼續接近虛無的黑暗,他漸漸感受到了……

  呼喚自己的,並不是其他生靈,而是自己。

  還不是另外一個自己,而就是他自己。

  似乎爆開意識的他,在爆發的瞬間,就已經進入虛無的黑暗。

  如今他的意識下墜,只不過是一種迴歸。

  又彷彿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經去往了虛無的黑暗……

  活在宛州,活在神朝,活在三千界,活在仙界,活在二部神界的他,只是虛幻。

  ……

  但無論怎樣,這種呼喚,都是最爲真誠、親切和毫無隔閡、毫無敵意的。

  雖說呼喚聽上去很遠,很模糊……

  卻因爲這種真誠和親切,讓邪天的意識忽視了正在被漸近的虛無黑暗不斷湮滅的無之氣息……

  似乎這裏,連無之氣息這種代表瀚宇希望的東西,都無法存在。

  而一旦無之氣息被湮滅殆盡……

  那邪天僅剩的,探尋歲月最小單位的可憐生命,將徹底終止。

  此刻的他,渾然忘了這一點。

  彷彿正在虛無的黑暗中呼喚自己的,可以讓他無視自己的生命。

  然而隨著下墜的繼續,呼喚中蘊含的模糊並未清晰,聽上去,依舊很遠……

  下意識地,邪天甚至開始主動加速,朝虛無的黑暗墜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

  未知之地。

  被無盡的道之鎖鏈禁錮的一箇中年人,其痛苦的臉上,緊閉的眼皮又顫了一下。

  之所以是又……

  只因其在數百年前,也顫了一下。

  他似乎很想睜開眸子……

  但鎖住他全身的道之鎖鏈,卻因爲他眼皮的輕微顫抖,就迸發出了撕天裂地的動靜,似欲將他分屍,將他身軀內的一切都撕碎。

  這種力量,是他無法承受的——

  儘管這種力量,就來自他本身。

  終於……

  主動下墜的邪天,渡過了璀璨和虛無黑暗的漸變區域,進入了真正的虛無黑暗。

  這一瞬……

  嗡。

  縱然無之氣息尚存……

  但歲月,似乎在這裏完全失去了作用。

  這一瞬……

  噗。

  縱然依舊沒有睜眼……

  但中年人,卻在道之鎖鏈瘋狂的扭曲、旋轉、撕扯以及顫抖下,噴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有靈。

  尚未落地……

  便按照中年人的意志欲掙脫這片自禁的天地,去往中年人想去卻去不了的地方。

  但鮮血也僅僅是剛剛化身爲一柄虛幻的金色長刀……

  哐啷啷。

  長刀落地。

  似乎失去了目標。

  與此同時,邪天所聽到的模糊的呼喚,戛然而止。

  他還活著。

  活在這片不再屬於歲月長河管控,甚至連歲月都從未涉足過的,詭異的虛無黑暗之中。

  「我在哪裏?」

  「呼喚我的,是誰?」

  「我又要到,哪裏去……」

  ……

  邪天依舊沒有意識到,屬於他的無之氣息,還在虛無黑暗的湮滅中減少。

  他一切念頭,都用在了思考這三個問題之上。

  就在此時……

  「呵,命運?」

  如眸一般的帝器倏然一轉,面向草屋所在的方向。

  同時,淡淡的帝音響起。

  「你確定,他還有這東西麼?」

  說完。

  帝器消失。

  草屋主人,表情陡然一沉。

  就在此時……

  滿臉愁苦的邪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

  思考中的邪刃,分心問了一句……

  然後,他聽到了自劍冢甦醒之後,最爲毛骨悚然的一句話。

  「之前沒告訴你,我,我曾試圖將邪天從歲月長河中撈出,但……但沒成功,他的命運,也被人斬斷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36
第二千七百零九 命運論 懼萬1

  命運,是一個很玄奧的東西。

  諸般修者,走過無比坎坷的修途,歷經無數的生死,終於在某時破道而出,心身直抵彼岸,成就大帝之尊……

  然而就在他們認爲自己已經妥妥地掌控了自己的命運時,卻發現事情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

  他們依舊會被諸如邪帝那般強大的同類殺死。

  他們依舊有著不敢涉足的禁地。

  他們依舊有著來於宇外的,和他們一般強大,甚至更強大的對手。

  ……

  往往認識到這一點後,他們以爲的已經終止的修途,又會被他們的主觀能動性給續上一截。

  這一截,通往更高一層的自由——

  掌控命運。

  先天第一大帝邪刃,可謂是九天寰宇中,最早走在這一截修途上的存在。

  所以他對命運的認識,以及因此而來的對命運的敬畏,是超過任何人的。

  他走過許多路。

  也看過旁人的許多路。

  有些路他走錯了。

  有些路,他看著旁人走錯了。

  但說穿了,他們都是有路走的。

  可剛剛,他聽到了讓他渾身冰涼的話。

  命運是什麼,這種連大帝都還在追索的疑惑尚且不提……

  命運被斬斷,又是什麼?或者說,又意味著什麼?

  通體冰涼的邪刃,幾乎陷入了無法思考的境地。

  第一個在他腦海中跳出的,便是邪天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與大帝都再無緣。

  第二個跳出來的,則讓他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因爲活在九州界的,活在他身旁的,活在他心中的實打實的邪天,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虛影。

  虛影,便是沒有命運的人。

  無論這個虛影如何力爭上游,如何掙扎求生,如何勇往直前……

  一切的一切,都是泡影,都成了最爲可笑的笑話。

  是以,當第二個念頭滋生的時候,成不成得了大帝,已不再是關鍵的問題了。

  連活著都是虛妄的,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怎,怎會如此……怎會如,如此……」

  邪刃的意識似乎被抽空,暗喃的聲音無比空洞。

  這是邪月從未聽過的邪刃之顫。

  「若我沒猜錯,是邪天的敵人乾的。」

  頓了頓,邪月又輕輕道:「但我不確定,他的敵人究竟要請動多少大帝,集結多少力量,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斬斷命運。」

  說完,邪月也陷入了沉默。

  但沒多久,他又自嘲道:「或許,我該問他的敵人究竟和他有什麼仇,才會不惜這些代價斬斷命運吧……」

  帝器走了。

  自律慎獨到變態的草屋主人,表情非但沒有恢復到如舊的溫和平靜,反倒越發陰沉。

  他可以針對陸飛揚。

  他可以以陸飛揚爲敵。

  他可以在陸飛揚遭遇人生最大挫折後落井下石。

  他甚至可以用無數紀元來等待消失了的廢人陸飛揚成長起來,然後頂著陸家的威名,繼續對陸飛揚做些什麼。

  ……

  在某個層面來說,他是萬能的。

  但這並不表明有些事,他可以做,更不能說明有些事即使他做了,能夠被外人得知。

  所有事,都是有限度的。

  用人們常說的一句話來形容,便是所有人做所有事,都要講規矩。

  而斬斷命運這種事,即使他有能力去做,即使他真做到了,也絕對不能被外人得知。

  但有人知道了。

  呵,命運?

  你確定,他還有這東西麼?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不僅拒絕了他的請求,還化爲一把利劍,徑直戳入了他防備最深的地方。

  在心頭巨顫的瞬間,順著本能他就開始思索,此事,對方如何得知?

  但正如同他做這件事一樣,想要泄露此事,同樣異常困難。

  因爲不僅是他這個主導者,但凡是參與那件事的存在,也和他懷著一樣的態度——做得,說不得,更泄露不得。

  所以這個疑惑,他無從思考。

  所以剩下的,便是揣摩對方爲何會在此時,點破此事的用意了。

  一旦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他就覺得很慶幸。

  慶幸對方會在這個無關緊要的時刻,暴露此事。

  否則他無法想象,此事一旦暴露在對他而言無比重要的時刻之時,會引發多大的震盪和衝擊,又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危機。

  他相信,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

  對不輕動的大帝,尤其如是。

  「所以,你一定有所求……」

  當思考蔓延到他十分擅長的範疇中時,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無非就是餵飽對方。

  但有個前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之下。

  一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那事情就會衍變成魚死網破。

  而且,雙方都對魚死網破的行事非常顧忌……

  在需求和滿足需求的不斷深入下,雙方也會不斷試探對方魚死網破的底線。

  直到此時,這件事才會真正落幕。

  草屋主人不知道在這種需求和滿足需求的延續中,自己究竟會付出多少代價……

  但聰明人,往往會適可而止的。

  而一位非常擅於窺測天機的大帝,聰不聰明呢?

  答案顯而易見。

  思考到這裏,他下意識地就認爲請對方前來,自己著實下了一步臭棋。

  大帝是不輕動的。

  即便對方欠自己一個人情……

  但真正說起來,普天之下除了陸家家主陸壓,哪個不成帝者真敢讓大帝還自己的人情?

  「你如是,他們三位如是,怕是妙帝,亦如是啊……」

  既然被大帝陰了,接下來行事十分苛求的草屋主人,便開始了自我反省。

  但反省沒進行多久,他漸漸好轉的臉色,陡然又是一陰。

  他突然發現……

  自己對這位大帝用意的揣摩,完全出自對自己最有利的角度。

  「只是想敲詐我……」

  「而且知道我有底限……」

  萬一不是呢?

  萬一對方因爲此事實在太過羣情公憤,而沒有底限的索取呢?

  萬一對方自認拿捏到了自己的死穴,從而肆無忌憚呢?

  ……

  當然,以上所有的萬一,都還不是最要命的萬一。

  當草屋主人臉色瞬間死沉如水的時候……

  他腦海中出現了最後一個萬一——

  「萬一對方點破此事,根本,不是爲了敲詐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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