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9
第二千六百六十 吞邪 邪吞 問名

  但沒人會認爲,此刻的種魔,會和他的外表一樣普通。

  這一點認知,即便是自信爆表的伏霜,也未能產生。

  因爲瞬息間葬送歸殿六位元老的種魔,別說動作,連看都沒看他這方一眼。

  就在他不知道該去想什麼,該去做什麼的時候,另外一個名爲幡然醒悟的行爲,在他腦海裏發生,且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爲何遠處那羣近百的道祖大能,會是那般慘不忍睹的模樣。

  他不是主角。

  種魔才是。

  當伏霜那雙變得和種老等大能一模一樣的眸子,看向種魔時,種魔動了。

  他表情欣喜。

  這是一種很單純的欣喜,近乎童真。

  彷彿孩童看到了自己十分感興趣的玩具。

  緊接著,他邁步朝他最在意的地方走去。

  這個地方,便有著他的玩具。

  他的步伐很是雀躍,幾乎要跳了起來,彷彿充斥全身的喜悅衝出體外,變成能帶他肆意翱翔的翅膀。

  走著走著,他突然又笑了。

  笑聲令人歡愉。

  因爲笑聲本身就是歡愉的。

  總而言之,在走向某個方向的過程中,種魔用不同的言行舉止,表達著自己的喜悅。

  這喜悅,很是純粹。

  卻也因爲純粹,讓羅夙忍不住毛骨悚然。

  因爲喜悅背後,或者支撐著種魔能夠如此囂張表達自己喜悅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恐怖。

  至少此刻的他,完全看不出種魔有多可怕。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因爲喜悅的種魔,似乎是爲了慶祝,右拳狠狠擊打在了左掌之上……

  然後迸出了一蓬光芒。

  這光芒他很熟悉。

  因爲他曾被這光芒打敗過。

  冰衍也被嚇住了。

  這種隨手一擊就能施展醒世神光的怪物,即便是上界的種魔將,都爲數不多。

  這種存在,每一位都有資格掛在某個榜單上,刺激九天無數天驕,無數上古遺種用盡千方百計意欲擊殺。

  殺這種存在,甚至可以成爲大部分天驕的畢生志向。

  而這種存在,如今就有一個。

  且在下界。

  且正朝他們雀躍地走來。

  下意識地,認爲自己因爲受傷而無力因對的冰衍,就想逃離。

  不過很快他又意識到,自己如今不過是一具分身。

  「損失一具分身,能陪他到最後……」

  如是念頭只進行了一半,便被冰衍斬斷。

  因爲說到底,他口中的他,是邪帝傳人。

  所以他換了一個角度。

  「我損失得起!」

  這個角度比較霸道,正合羅夙之意。

  但拋開如此霸道的念頭,能更讓羅夙留下來的理由,則是——

  「這一次,他還能做什麼……」

  於種魔漸漸趨近中,順著這樣的念頭,冰衍和羅夙齊齊看向身旁的邪天。

  隨後,他們便凌亂了。

  因爲他們眸中的這個屢屢上演逆天奇蹟的邪帝傳人,依舊輕輕蹙著眉,望天。

  眨了眨眼再看,這不是幻覺。

  所以他們又眨了眨眼,朝前方看去。

  種魔確實在朝這邊走來,同樣不是幻覺。

  所以最後,他們產生了幻覺。

  若是淡蹙眉頭望天就是對付成爲種魔將的種魔的辦法,他們不介意也如此行事。

  但他們所受的教育、培養,他們所經歷的殺伐、戰爭,他們所聽聞的傳說風聞,找不到絲毫能支撐這個假設的東西。

  那邪天,爲何望天?

  包括敖偈,都想不通這一點。

  但心急如焚的陸小小想得通。

  「六祖,您他niang的死哪兒去了!」

  「少主快掛了啊!」

  「是種魔將啊!」

  「小小根本應付不了啊!」

  ……

  一步千萬裏的他。

  明知必死的他。

  卻沒有產生相應的平靜感悟。

  因爲有的時候,有些事是連自己戰死都根本無法解決的事。

  唯一他覺得有用的且如此行事的,就是在瘋狂赴死的途中,用盡一切辦法呼喚陸家的五位老祖。

  可惜血脈感應的那頭,空空如也。

  而根據他的預判,自己還會比種魔晚三息,抵達邪天處。

  「扛過三息!」

  「少主!」

  「你那般猥瑣!」

  「一定可以的!」

  「啊啊啊啊啊!」

  ……

  便是邪月,也從那個相當重要的疑惑中清醒過來。

  不再思考的他,看了眼種魔,心中便暗歎一聲。

  「希望沒了我,你還能找到下一個傳承點……」

  全身開始迸發點點熒光的邪月,漠然的帝眸卻又突然掠過一抹熟悉的自嘲。

  「只是不知,你還願不願意……」

  但誰也沒料到的是……

  走著走著,種魔就跳了起來。

  這一跳,跳得陸小小的心險些蹦出胸腔。

  因爲這一跳,讓他所預判的三息,變成了十三息。

  或許是距離的拉近,位於邪天身旁的冰衍三位,不約而同地產生了窒息感。

  這窒息感,是距離他們不過數尺遠的種魔帶來的。

  然而他們卻發現,距離種魔更近的邪天,依舊在望天。

  此時此刻,他們突然產生了比陸小小更強烈的急迫感。

  這急迫感幾乎迫使他們尖聲大叫,欲撼醒邪天。

  只可惜,他們已然窒息。

  更讓他們覺得可惜的是,種魔純粹就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見了自己喜歡的玩具,並不會噼裏啪啦發表一通感慨……

  嘭!

  種魔的右拳,又和左掌撞了一下。

  撞出了比上一次更強大的醒世神光。

  隨後,冰衍三位就發現自己的分身,開始了最純粹的崩潰。

  而他們眸中望天的邪天,同樣如是。

  但比他們更慘的是,種魔並沒有放過身軀開始崩潰的邪天……

  他緊走了兩步,在胸口即將接觸邪天后背的時候,他的身軀變成了水一樣的柔軟存在,像吞噬魔妾一般,吞噬著邪天。

  吞噬的速度很快。

  快到冰衍羅夙來不及暗歎一聲——完了。

  快到駭然的敖偈,根本來不及自爆。

  快到陸小小沒能發現,自己正在減速。

  快到邪月所逸散的熒光,尚未充斥全身。

  但再快……

  也快不過邪天。

  他依舊望天。

  當他看到被七彩彌蓋的蒼穹,裂開了一條縫隙時,便朝某個方向伸出了右手。

  右手五指微攥,形若握物。

  下一瞬,他右手伸出的方向,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就變成了能被他握住的一柄劍。

  劍瞬息而至。

  又瞬息被他捅入了自己的心口。

  就在此時……

  七彩蒼穹大開!

  「誰敢欺我陸家少主!」

  來自禁忌陸家老祖的厲喝,並未成爲天地之絕響……

  因爲另外一個微弱的聲音,將其取代,成爲這片天地中最爲動聽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和邪天融合了九成的,水一般的種魔……

  每慘叫一聲。

  便退後一步。

  當驚恐萬分的他徹底和邪天分離,且跌坐在地時,體內的無之氣息,十不存一。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待看清出現在七彩蒼穹外的真正無敵,臉上卻又帶著濃濃駭然的五道身影后,邪天便轉身,俯視種魔。

  「打了這麼久……我叫邪天,不知你怎麼稱呼?」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59
第二千六百六十一 光與暗 知其名

  當七彩蒼穹裂開一條縫隙時……

  依舊併發了許多事。

  近在咫尺的冰衍三位,因醒世神光的第二次衝擊,已然步入了崩潰的最後階段,然而他們卻沒有爲自己可惜,全在爲邪天的無動於衷不甘。

  無力趕至和聯繫不上家中老祖的陸小小,因絕望而忘了狂奔。

  被種魔一跳而打亂節奏的邪月,不得不放棄全力出擊,而是在一聲不甘的嘆息中,朝陸小小輸送著無比殘缺的他,最後的力量。

  已然明白種魔就是所有生靈的爸爸的霜元老,很慶幸自己在這一瞬能夠生出逃跑的念頭。

  種老等大能,悲哀地等待著最後的黑暗。

  這一瞬,是極度黑暗的。

  在沒有了魔妾和黍天子後……

  甚至是在魔妾和黍天子雙雙被種魔吞噬,以致於讓種魔變成一種衆生根本看不懂的存在後……

  這種黑暗,意味著這片天地都會消亡。

  而順著七彩蒼穹的一條裂縫,陸風等五位至高存在,也清晰地看到了這黑暗。

  甚至他們看到的,比現實中上演得更爲黑暗。

  因爲即將迸發這種黑暗的種魔將,已經和陸家的少主融合了九成。

  但下一瞬……

  他們也看到了正看向他們的,屬於陸家少主的那雙眸子。

  眸子血紅,平靜無波。

  擁有這雙眸子的主人,伸手朝遠方一招,劍來,自捅……

  沒有一絲一毫的異象誕生。

  沒有一絲一毫天道本源甚至道的波動。

  沒有一絲一毫戰意殺意的逸散。

  有的,只有種魔將哀嚎般的慘叫。

  而於慘叫聲中,即將完成連陸家五位老祖都沒有辦法逆轉的吞噬邪天之舉的種魔將,就這般被硬生生地給逼了出來。

  種魔將的退卻,似乎就是黑暗的褪去。

  因爲這片因七彩而黑暗的天地,又大亮起來。

  黑暗與光明的電光火石般的轉化,快得讓所有生靈都猝不及防。

  這種快,遠遠超越了種魔一跳帶來的措手不及……

  以致於本該還能在崩潰中堅持兩息的冰衍三位,其崩潰之速陡然大增。

  以致於正在減速的陸小小,直接停了下來,並從空中摔落而下。

  以致於正欲給陸小小傳輸自身殘力的邪月陡然一滯,嘴角因力量的失控而溢血。

  以致於正試圖等待黑暗降臨的種老等大能,連忙用手捂住了雙眸,不敢去看這毫無道理且猝不及防降臨的光明。

  以致於已經轉身欲行逃遁之舉的霜元老,頭顱卻彷彿被死死固定住,無法動彈分毫。

  以致於那句——

  「誰敢動我陸家少主!」

  彷彿也變成了——

  「誰敢動我陸家少……主……」

  聽上去軟綿綿的,絲毫沒有從天而降的威勢。

  具有威勢的,是種魔的慘叫。

  從喜悅到慘叫,僅僅是一跳的功夫。

  沒人能猜到此刻比黍天子更無敵的種魔,爲何會莫名其妙地跳這麼一跳。

  但更讓人猜不到的是,跳了一跳的種魔,非但沒有更快速地讓自己喜悅變成現實,反而將喜悅逆轉爲了慘痛。

  當然,這種認知只是一種迴避。

  他們當然知道,在此刻真正具有威勢的,且成爲最終之主宰的生靈,究竟是誰。

  可惜他們根本不敢去這樣想……

  因爲加速崩潰的冰衍三位,就是前車之鑑。

  然而,真正阻礙他們這樣想的,是即使他們敢這樣去想,最終也不會因爲思考而得出相應的結果。

  和最開始的用氣息控道一樣,這同樣是匪夷所思,甚至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的一幕。

  他們唯一能對此幕產生些許認知的,只有三個方面——

  一是邪天一如既往的平靜表情。

  這種平靜,可以在此刻解讀成——即使此刻的種魔成爲了種魔將,甚至比黍天子更無敵,他依舊有著應對之策。

  其二,則是種魔的慘叫。

  從外表和氣息看來,種魔並非受到什麼傷害。

  他依舊是接連吞噬了魔妾和黍天子的無敵存在。

  這樣的無敵存在,即使在吞噬邪天一事上失敗了,也不該慘叫,更不該在跌倒後不爬起來戰鬥,而是如失魂落魄的喪家之犬一般,手腳並用地逃離邪天。

  最後,則是邪天最後的一問——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打了這麼久,我叫邪天,請問你怎麼稱呼?

  這一問,無關戰鬥,無關勝負,無關生死……無關太多太多的東西。

  正因爲無關太多太多的東西,這便是一句完全和此情此景不搭邊的廢話。

  但有時候,在這樣的場合中,避開了所有有關的東西,只問這句廢話,更能體現開口之人的底氣。

  而這底氣,或許就是邪天能夠平靜面對跳到自己身旁的種魔的,唯一原因。

  這原因,便是邪天早已料到種魔會對自己做什麼,並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唯有如此……

  邪天方能雲淡風輕。

  種魔才會驚恐如斯。

  是以……

  邪天最後這次所帶來的震撼,是他們不敢去想的。

  他們唯一敢想、能想且正在想的,也只是邪天平靜道出的廢話……

  「我,叫邪,邪天……」

  「我叫邪,邪天……」

  「我,叫邪天……」

  「邪天……」

  ……

  然而……

  正如種魔踩到古天子暠的屍體時所發出的——域外戰場坑太多了的憋屈感慨一般……

  哪怕是呢喃邪天自我介紹一般的廢話,都不見得安全。

  因爲呢喃著呢喃著,他們腦海中就浮現出方才聽到過的,卻又被他們忽略掉的另外一句話——

  「誰敢欺我陸家少主!」

  第一個想到這話的,不是別人,就是對邪天來歷異常在乎的冰衍。

  聲音是從天上來的。

  所以在崩潰消無的最後時刻,他下意識擡頭望天。

  「陸,陸風……」

  他只看清了陸風。

  因爲他也只見過陸風。

  然後他腦海中……

  便掠過了諸如陸風上門交易種魔王的情形……

  掠過了他和師尊冰帝諸般猜測的情形……

  掠過了他對此次下界的思考過程。

  最後,他腦海中掠過了邪天的身影。

  可惜,就在他產生一種駭然的恍然大悟之感,並想再看邪天一眼時……

  噗!

  先於羅夙敖偈,冰衍灰飛煙滅。

  彷彿因爲他知道得太多了一般。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二 崩跪愧痛 邪望!

  繼冰衍之後望天的,是羅夙。

  他連陸風都看不清。

  因爲他沒見過陸風。

  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從這五位身影身上,感受到和他家老祖差不多的氣勢。

  「我的天,真是陸……陸家少主?」

  羅夙尚未崩潰的紅眸,在因極度駭然的皴裂中看向邪天。

  比冰衍幸運的是,他看到了邪天。

  但比冰衍悲哀的是,在因看到邪天而加速崩潰的趨勢中,他發出了一聲混雜著滔天駭然和恐懼的慘叫。

  而最後的崩潰中……

  他腦海裏所想的,便是他所聽聞的,來自這片九天寰宇中,有關陸家少主的各種傳說——

  陸家血脈第二人。

  上古三大道體之一——鴻蒙萬象體。

  曾拒九天九帝中的鴻帝爲師。

  三大道體中,殺伐第一。

  打得遠道而來的魔族惶惶不安。

  虐遠古皇子,如捏小雞兒。

  ……

  第三位看天的,是敖偈。

  從我是邪天憶及誰敢欺我陸家少主後,他崩潰的龍體就通體一震,隨後淚流滿面。

  於淚流滿面中,他朝天上的五道身影行下跪之舉……

  然而失去大部分身軀的他,僅僅只來得及調整一下身軀,便開始了最後的消無。

  即便消無。

  他也無憾了。

  因爲他想保護的陸家少主,成功地活了下來。

  這不僅是功成的問題,還有名就。

  因爲無論是誰,都無法抹殺他在保護陸家少主的過程中,所做出的貢獻。

  不過想到貢獻二字,他心中非但沒有絲毫得意滋生,反倒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於茫然中,他本能地回頭,想看一眼邪天。

  可惜,他雖然是最後一個徹底消無的,卻依舊未能看邪天最後一眼。

  但這足以讓他從茫然中清醒……

  並在最後消無的臉龐上,露出一個大大的苦臉。

  因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除了輸送了一些彈藥,彷彿並沒有什麼貢獻。

  緊隨三位之後……

  種老等酆崖大能。

  被敖偈帶來的衆古今大能。

  被霜元老帶來的歸殿的老老少少。

  俱都因爲呢喃,下意識看向蒼穹。

  此時此刻他們才意識到,光明似乎不僅來自邪天,更來自七彩蒼穹的破裂。

  那麼……

  是誰破了這片屬於種魔的天呢?

  順著視線看去……

  他們眸中的五道身影更爲模糊。

  但似乎模糊,更印證了某些東西,是他們遠遠不夠資格看清的東西。

  就這般,種老等酆崖大能一直未能軟下來的雙膝,突然軟了下來。

  但比他們還先跪的,則是同樣不夠資格看清,卻有資格激動得淚流滿面的古今衆大能。

  此刻七彩蒼穹大裂縫中的場景,就是他們所期待的場景。

  雖說他們原本期待的場景中……

  自己應該站在那片被邪天所主宰的戰場之上……

  自己本應該滿身瘡痍甚至死去,而不是如此刻般沒什麼傷痕……

  自己本應該腳踩敵人屍體,渴飲敵人之血,而不是如此刻般蓬頭蓋面,狼狽不已……

  最懵逼的,是霜元老等歸殿衆人。

  他們知道陸家。

  但不知道陸家爲何會攙和這種人,而且還是以誰敢欺我陸家少主的名義攙和的。

  霜元老甚至想笑,不過在眼珠子亂轉的過程中,他的視線不由看到了邪天。

  邪天此刻依舊保持著轉頭俯視種魔的姿勢,種魔依舊在手腳並用地惶恐朝後爬……

  猛然間,他的眸子就因體內一股絕強的力量而暴突,眸中佈滿了名爲駭然的血絲。

  就在此時……

  噗通。

  跪音起。

  「是,是該跪……」

  聽到這跪音後,霜元老心中響起了這句話。

  但就在他以爲這跪音是自己發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跪……

  跪的,是逃了之後,又莫名其妙返回的封鬱。

  陸家人,終於出現了。

  師妹婢奴女所言的那兩件令封鬱無比震驚的事,終於有一件變成了現實。

  既然如此,那第二件即便沒有發生,封鬱也只能當做其已經發生。

  所以他跪了。

  而且跪得比那幫古今大能更虔誠,卻也更瑟瑟發抖。

  陸小小,是最後一個望天的。

  他只是略略看了一眼,隨後又將視線落在了邪天身上。

  將來晚了不如不來的這種對長輩抱怨的感觸拋開後,那侵襲他心田的東西,再次成爲他心頭的主宰。

  這主宰,將他從絕望中毫不留情地提了出來,然後將他放入了太陽星內部去感受恐怖的光明。

  然而最讓他無法接受的,不是這個,而是——他搞不懂這種事,是如何發生的。

  隱約知道這點的,只有邪月。

  所以他並沒有去看曾接觸的五位談不上朋友的熟人,而是繼續在疑惑的海洋中徜徉,試圖將邪天在這場種魔之戰中所表現的,所有被他忽略掉的關鍵點再次串聯起來……

  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邪天在種魔之戰的最後一幕,輕易擊潰晉升爲種魔將的種魔的原因。

  暫時無法徹底弄明白,這並非是邪月的恥辱。

  因爲至少在徹底弄明白此事之前,他明白了另外一件事……

  這件事,讓他分出了一縷心神,化爲了臉上一閃而過的譏誚。

  與此同時,這件事也讓陸風那不可置信到駭然的表情,漸漸恢復。

  卻沒有恢復到之前的惶惶,也沒有恢復到平時的古井不波,而是歉意,和痛。

  尤其,當他以及剛剛邪天和他對視的眼神中所蘊藏的陌生和幽冷。

  不需要陸小小解釋,更不需要行溯本歸源之舉,他都能從剛剛消無的冰衍三位,以及此刻種魔尚未能徹底煉化的魔妾、黍天子的氣息上,判斷出這場種魔之戰的規模。

  這規模,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也遠遠超過了陸小小的能力。

  所以……

  陸飛揚是如何活下來的?

  且成爲了這遠遠超出規模的種魔之戰的最後勝利者?

  更何況……

  陸小小和陸飛揚所有的邪月,還在一億三千多萬里以外充當看客。

  是以他明白了……

  在自己已然出現的情況下……

  在憑陸飛揚的智慧,即使失去了前世記憶也應該明白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邪天爲何會說——

  「我叫邪天,請問你怎麼稱呼?」

  更讓他無奈的是,此刻的邪天,還真有資格說這話。

  因爲邪天之所以活下來,和陸這個字,完全沒有關係。

  而種魔的恐懼,也和陸字完全沒有關係。

  此刻他腦海裏,滿是邪天吞噬、煉化自己無之氣息的手法和速度。

  正是曾讓魔妾生出無比貪慾的手法和讓他猝不及防的吞噬速度,徹底擊潰了他的根基和鬥志。

  所以,他即使聽到了邪天廢話一般的問題,也沒有回答的心情。

  所以,邪天想了想,笑道:「從今後,你是我的兄弟,名……張傷,如何?」

  話音落……

  邪天伸出一指。

  此指透明若虛無。

  點在種魔身上。

  種魔也化爲了虛無。

  而遙遠的域外戰場某處……

  卻有一個名爲張傷的殘骸上,迸發出了濃濃的希望,一隻斷臂,破土而出。

  邪天希望他活。

  他便活了。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三 這樣啊 不對啊

  當生的希望在遙遠的另外一方迸發時……

  種魔之戰,終於從狹隘的死亡,上升到了生與死並存的格局。

  這是更大的格局。

  一個大字,更讓這從頭至尾彰顯邪帝傳人邪天如何擅長戰鬥的恢弘場景,變得更爲恢弘。

  似乎邪天,便是這場戲的操控者。

  何謂操控?

  死得夠多了,便開始生吧。

  所有生靈,都能將消失的種魔,和天邊那道沖天而起的強大生命氣息,聯繫在一起。

  包括第二次降下分身的冰衍、敖偈。

  包括第三次降下分身的羅夙。

  同時也包括剛剛脫離劍形的,組成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的九州衆修。

  尤其是後者這數十位知曉那生命氣息迸發之處,究竟埋葬著誰的殘屍的九州衆修更瞬間產生了一個念頭——

  或許在埋葬張傷的那一刻開始……

  這場戲,便落入了邪天的掌控之中。

  換句話說,種魔,也是在那一刻死去的。

  然而即便是知情如他們,此刻都被深深地震撼著。

  因爲這場戲,是在太大了,大到他們所不知的,連陸家五位老祖都沒能料到的地步。

  因爲參與這場戲的強者太多了,多到上界羅剎皇子,上界女魔,大帝關門弟子都無法成爲貫穿整場戲的主角。

  因爲這場戲的變數太多了,多到魔妾肯定不會認爲自己分身會死,多到詭異的黍天子肯定不會認爲自己最後不得不將唯一的希望,寄託在擁有無之氣息的種魔身上……

  甚至多到吞噬了魔妾分身以及詭異黍天子、繼而晉升爲種魔將的種魔,都不會認爲最終輸了的,會是自己。

  更因爲邪天在這場戲裏,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邪帝傳人。

  就在九州衆修如是想的時候……

  「傻孩子,你叫陸飛揚。」

  天頂之上,一聲慈愛的嘆息響起。

  「少,少主……少主!哈哈,少主!嗚嗚,少主!」

  少主之音,由遠及近,由遲疑到悲喜交加,直至哭笑著狂奔而來的陸小小,面對邪天單膝跪在了百丈之遠。

  有不認識天頂五位身影的,也有認識的。

  有不認識半跪的陸小小的,也有認識的。

  但無論認不認識,一句你叫陸飛揚,一句半跪而出的少主,就彷彿撕開了衆人神魂深處的,連自身都不知曉的,被牢牢封禁的一段本能——

  這段本能,叫對陸家少主、鴻蒙萬象體陸飛揚的敬畏。

  由是……

  跪者愈發恭敬,而且所跪的對象,也從天頂五位身影,變成了邪天。

  再次派下分身的三位……

  敖偈放聲一笑,在用一個後空翻表達了自己的喜悅之情後,單膝便狠狠落在了邪天面前。

  「敖偈,拜見少主!」

  隨著再次下凡,冰衍眸中如霧般的迷惑,逐漸開始消散。

  最終,他眸中所剩的,便是恍然大悟後的苦笑,所以他面朝邪天、心懷忐忑,且恭敬地做了道揖。

  「之前就疑惑閣下的身份,沒想到閣下竟是飛揚少爺,冰衍實在是三生有幸,有禮了。」

  羅夙的分身也落在地上。

  但似乎這次落地產生了絕強的反震力……

  讓他的心幾乎脫體飛天。

  「飛揚少,少爺……啊,啊不……陸,陸飛揚……」

  羅夙惶惶呢喃著。

  似乎這位高貴的羅剎皇子,此刻高貴的唯一作用,便只是讓他強行將本能呢喃出的飛揚少爺,改成中立色彩的陸飛揚。

  這三個字,讓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雖說並不明白陸飛揚三個字曾代表著人類歷史上的何等高度……

  但僅需從下跪對象的轉換,以及冰衍、羅夙和敖偈的行爲來看,小樹等人就能明白他們的邪天,是個怎樣牛逼的人,擁有怎樣牛逼的身份。

  而這一點,似乎也和在仙界之時,無論是神無雙還是殺尊的表現相吻合。

  陸飛揚,就該如此。

  邪天,亦該如此。

  因爲邪天是陸飛揚……

  所以一切,都該,都會,都必須在這三個字的掌控之中。

  「原,原來如,如此……」

  小樹傻傻呢喃了聲後,緩緩轉頭,看向代表著兄弟張傷重生的那道沖天生機。

  「不,不對啊……」

  不對啊……

  不對啊……

  不對啊……

  ……

  在一段稍顯漫長的安靜中,所有還在敬畏於陸飛揚三字的,所有還在將之前所見的種魔之戰中一幕幕極其不可能發生的事和陸飛揚三個字聯繫起來,並因此認爲原來如此的衆生們,漸漸都疑惑地蹙起了眉頭。

  他們陷入了曾經魔妾所陷入的困惑中——陸飛揚三個字,是這樣強大的麼?

  是需要通過借氣息操控齊天之道,來彰顯自己的強大麼?

  是需要放棄修爲和戰力,走旁門左道來彰顯自己的強大麼?

  是需要被旁人打得慘不忍睹,甚至生死一線方才反擊來彰顯自己的強大麼?

  ……

  他們認爲自己找到了解釋一切困惑的原因……

  孰料卻陷入了另外一個無法解釋的困惑之中。

  這個困惑,正如此刻九州衆修所想——

  若邪天的強大,是因爲他們所不懂的陸飛揚三個字的話……

  張傷何必死上一回?

  「好!」

  「太好了!」

  「哈哈,哈哈……」

  ……

  陸小小很是歡喜。

  因爲他終於能和少主相認,不再承受各種精神上的折磨。

  更因爲,他體內的存在,更爲歡喜。

  邪月曾上高高在上的。

  但和處於最底層的邪天在一起呆久了,他越發厭惡高高在上的人施加在底層之上的意志。

  我覺得這樣好,我便如此行事。

  我覺得如此妥當,我便如此行事。

  我覺得我是爲你好,我便如此行事。

  我認爲你是陸飛揚,我便如此行事。

  我認爲你何時該回家,我便如此行事。

  ……

  但最終呢?

  最終,邪天通過終結前一瞬的化軍陣爲劍、破種魔陰謀,通過毫不相干的一句廢話之問,將屬於高高在上者的意志,一一給抽了回去……

  你覺得這樣好?

  抱歉,我不這樣認爲。

  你覺得你是爲我好?

  抱歉,我不這樣認爲。

  你覺得我是陸飛揚?

  抱歉,我不這樣認爲。

  你覺得我會跟你回家?

  「走,去接傷哥!」

  邪天似乎沒有發現自己成爲天地間最爲高貴的存在,也沒有看到那些跪拜自己的,朝自己行禮的,又或是瑟瑟發抖的衆生……

  他滿臉笑意地指向生機沖天之地,大步而行!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四 妙帝!原來是你!

  邪天邁出的第一步,便讓陸小小的臉色蒼白了起來。

  想通某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尤其這些事,早已成爲他的隱憂。

  對如今的局面,他有過猜測,卻決計想不到,在超出他設想的憤怒之外,他的少主會用無視的態度面對陸家,面對自己真正的身份。

  這也導致了他爲此所做的一切預案,全都成了沒用的東西。

  但他能責怪邪天不近人情麼?

  能?

  如何責怪?

  怪邪天太強,根本沒有讓陸家表達情感的機會?

  陸小小茫然搖頭。

  因爲即使是對外人,陸家也不會如此蠻不講理。

  所以應該被責怪的……

  「六,六祖啊……」

  面色蒼白的陸小小茫然擡頭,看向天頂——

  天頂之上,陸家六祖陸風,面色和陸小小一樣蒼白。

  他能夠想到的理由,便是自己把九州界給弄到了域外戰場。

  由是,他的侄子對他生出了怨懟之情。

  這怨懟,強到了何種程度?

  強到了無視他,無視陸家的程度。

  若單單是如此,他或許都不會在意。

  他在意的是——邪天的無視,是以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爲前提的。

  否則,邪天不會無視。

  因爲哪怕是個陌生人,此情此景之中,至少會對他那句誰敢欺我陸家少主做出——抱歉,我不是陸家少主,前輩您認錯人了的反饋。

  也只有知道自己的身份,邪天才會根本不做迴應,以無視對待之。

  而無視背後所透露的,又是怎樣的前景呢?

  陸風狠狠地搖了搖頭,卻搖不走他臉上越來越濃郁的蒼白。

  因爲他想到了邪天方才說的一句話——我叫邪天。

  此刻他才明白,這話並不是什麼廢話。

  而是邪天對他,對陸家,對自己真實身份的迴應……

  更是邪天和陸家未來前景的,寫照——我們不是一家人。

  「至於麼……」

  於痛徹心扉中,陸風暗喃。

  他能聽到邪月的狂笑。

  之前他還不在意,但此刻這些笑聲,便堪比帝器,一下一下杵在他心上。

  「至於麼!」

  所以,他將暗喃,化爲了隱含怒意的輕語。

  邪月成功地聽到了這輕語,狂笑一滯後,就變成了冷笑。

  「至於?陸風,你是如何想的?」

  「我承認攝九州界入域外莽撞了,但……」

  「呵……真是意外之喜啊,本以爲你兩隻眼都瞎了,沒想到……只瞎了一隻!」

  「此話怎講?」

  「你沒瞎的那隻眼,看到了邪天爲張傷所做的事,看到了如此珍貴的種魔他卻好不稀罕,由此明白了他對九州界的情感……」

  邪月臉上笑意愈發冰冷,一字一句道:「但你想過沒有,九州界,是他真正的家麼?」

  陸風下意識回道:「不是,陸家才……」

  「對!」

  邪月帝眸怒睜,冰冷厲喝!

  「你陸家才是他真正的家!」

  「可他的家在哪裏!」

  「他如果在家,又何必用無數生死,爲自己打造一個家!」

  陸風腦海,一片空白。

  因爲他感覺邪月的厲喝,是一道道驚雷。

  走過九劫途的他,都從未遇到過如此恐怖的,能撼動他心神的劫雷。

  「還至於麼?」

  「呵,你以爲他是在和你置氣?」

  「你以爲他是小題大做?」

  「你知道麼!俗世有個溫水,只救過他一次!有個賈老闆,只是有一次突然硬氣地不想出賣他!有個養大他的瘋老頭,甚至引他入邪帝傳人之局!有個神韶皇帝,只是真誠對待他……」

  「他們最後都成了什麼人?」

  「都成了邪天最親的親人!」

  「爲了他們,邪天拿自己的命拼了無數次!」

  「他是傻子麼!」

  「他是感情氾濫沒地方用麼!」

  「我告訴你,不是!」

  「這一切只因爲,他沒有親人!他找不到血脈嫡親!」

  「所以他這個從殺戮中走出的無情殺神,只要別人對他好,他就對別人好一百倍!」

  「所以他把外人變成自己的親人,爲此不惜代價!」

  「所以……」邪月的厲喝,變成了輕柔的細語,「你還認爲他,對真正的親人,譬如你,不在意麼?」

  「他……」

  陸風怔怔說了個字,卻發泄自己的喉嚨無比干澀,根本說不下去。

  「呵……」邪月嘲諷一笑,憐憫道,「我告訴你,他很在意自己的血脈嫡親,但是……他的血脈嫡親在剛剛和他接觸的時候,又做了什麼?」

  「我……」

  「把他用無數生死親手打造的另外一個家,搬到了域外戰場!」

  「域外戰場啊,非聖人不可踏足,可九州界有聖人麼……仙尊!都他niang的沒有!」

  陸風心口猛地一疼,無敵之軀竟不由開始晃動!

  「然而,這都是次要的。」

  邪月深吸一口氣,看著陸家五位老祖,用無比認真的語氣道:「即便你們如此對他,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把你們當成陌生人。」

  「那又是爲何?」

  陸風開不了口,五位身影中最蒼老的那位,輕輕發問。

  「這就要問你們了。」邪月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你們陸家,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事,以致於讓他在窺源劫時,心神險些因怨恨崩潰!」

  陸風身旁四位身影聞言,眉頭齊齊一皺。

  從邪月的話中,他們不僅對今世陸飛揚的性格脾氣有了深厚的瞭解,同時也明白邪天之所以無視他們,另有其因。

  而且這原因,還是陸家造成的。

  但……

  「有麼?」

  「若說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件事……」

  「那件事?那件事本就是他做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三清道體被他殺了,目擊者活到今世的也不下數千,我們能怎麼做?」

  「可能他不介意我們的態度,反倒是大哥他……」

  「哎,大哥什麼性格,你們不知道麼?做錯了事,就要承受代價……再者,若非大哥他……」

  「飛揚不知道他爹的事,若是知道了……」

  「不行,不能告訴他,憑他現在的資質和修爲,根本承受不住此等壓力!」

  「或許不是因爲這個?要知道,飛揚付出的代價也僅僅是鴻蒙萬象體被廢,但如今……」

  「如今不僅是鴻蒙萬象體,連陸家血脈也被廢了,甚至還失去了記憶!」

  「我們想查的也就是這件事,若能查清,然後替飛揚解決了此事,或許……」

  ……

  四位身影互視一眼,正要點頭……

  「呵呵,一個姓邪的成了陸家人?這要說出去,怕是會讓人笑掉大牙吧。」

  天音自天外而來!

  聽得陸風先是一怔,旋即目眥欲裂!

  「妙帝!原來是你!」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五 接人 死於習慣

  九州界,雖然來到了域外戰場這片天地,卻不屬於這片天地。

  深知此點的九州衆修,在經歷了短暫的針對邪天太過牛逼而引發的疑惑之後,便在邪天的帶領下,朝那道沖天而起的生機走去。

  走向生機,是令人雀躍的。

  離開焦點,是令人輕鬆的。

  這羣跟在邪天屁股後面揮灑九州鬥志的生靈,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此刻的離去,足以以一種無視陸家的態度,被寫入歷史……

  正如邪天所說的那般,此刻他們心頭的唯一所想,便是去接張傷。

  張傷尚未得見……

  生機卻已能感受到。

  這是他們從未感受過的生機,似乎比他們所見所知的所有生靈的生機加起來,還有濃郁不少。

  「這牲口重生後,得牛逼成什麼樣啊……」

  「無法想象!」

  「呵呵,道爺感覺這四個字,都無法形容……」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按你這話的意思,你倒是想死上一次?」

  「話說,如此嚴肅的時刻,真適合說這些話麼?」

  「不然說啥,說邪天太牛逼?」

  「唔……那還是說說重生後的張傷,究竟有多牛逼的事吧……」

  ……

  有一個無法被質疑的事實是——無論重生後的張傷有多牛逼,能甩他們多遠,造就如此張傷的人,是邪天。

  正如剛剛陸風被震撼的那樣……

  能視身具濃郁的無之氣息的種魔若無物,揮手就將其用於復活自己同伴,其間所透露的輕描淡寫,足以說明邪天對張傷有多重視。

  而若要真正認知這重視,則需加上邪天在種魔之戰中,爲此所付出的那些努力。

  對此,九州衆人雖然無法全面去感受,卻也能通過過往的耳濡目染,對邪天的情感做出能夠匹配的評價。

  而且他們根本不會因爲邪天對張傷的重視,而滋生什麼羨慕——

  因爲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把張傷換成自己,邪天的所作所爲不會發生絲毫變化。

  這才是邪天。

  是他們熟知的邪天。

  卻又是他們陌生的邪天。

  「我就好奇了,你咋做到的?」

  一腳踢飛腳下某顆礙眼的小石子兒,小樹終於忍不住捅了捅邪天的後腰子,納悶問道。

  凝視沖天生機的邪天聳聳肩:「我做了那麼多,你指的哪一件?」

  「某個牲口膨脹了啊……」武徒哭笑不得地道。

  感同身受的紅衣,卻白了眼武徒:「換做是你,做了如此多的事,你能不膨脹?」

  「嘁!」武徒不屑一笑,「我他niang能飛起來!」

  白芷聞言,忍俊不禁。

  自認是邪天婢女的她,即便同樣在這件事中對邪天如此逆天的能力表示疑惑……

  但這個疑惑,顯然尚無資格主導她的思想。

  她最在意的,還是邪天的身份和來歷。

  更何況,心思一向細膩的她,不僅能從誰敢欺我陸家少主和我叫邪天,你怎麼稱呼這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中感受到一絲不妙……

  更不妙的是,她還感受到了此刻笑意盎然的邪天,身上極其罕見的一絲冷意。

  「主人,那些人……」

  「傷哥快好了。」邪天笑了笑,想了想又嘆道,「就是不知會不會變醜。」

  「啊?」

  「畢竟種魔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

  「種魔的樣子?那樣子也談不上醜吧……」

  「但我看不順眼啊。」

  「話說,這是關鍵麼?關鍵是張傷怎麼會變成種魔那模樣才對吧!」

  「唔,道爺明白了,邪天素來喜歡公報私仇,怕是張傷曾經得罪過邪天……諸君,引以爲戒啊……」

  「就像你叫逗比王,是麼?」

  「放屁!道爺明明是逗戰王……」

  「哈哈,不容易了,這他niang的封號過了幾百年了,才被我們的小樹道子承認……」

  「哈哈哈哈……」

  ……

  這便是家的感覺。

  如是想的邪天,並不知道在他主導這場嬉笑怒罵時,邪月也正在對陸家五位老祖解析著他爲自己打造一個家的心思。

  他也不想去思考太多。

  因爲許多事,都不是通過思考能夠解決的。

  就譬如他想領悟齊天之道的行爲。

  想領悟,並不代表他就能領悟。

  沒有能力走這條路的他,是在何等無助的前提下,方才借交織的氣息走上另外一條沒人能夠想象的路。

  沒人知道走上這條路的邪天,心頭是何等的沒有把握。

  而自操控那如輪刀的齊天之道斬掉羅夙手臂後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這種沒有把握之上的。

  幸運的是,他身處戰鬥之中。

  而戰鬥中的邪天和平時的邪天,完全是兩個人。

  所以他的無助感漸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通過戰鬥迅速領悟齊天之道而生的信心。

  但十分清楚敵我力量差距的他,同時也十分清楚即便這信心再膨脹千倍萬倍,所帶來的結果依舊是——自己只能周旋,想要翻盤,絕無可能。

  因爲他的敵人,是堪稱絕對無敵的黍天子,是種魔之戰尚未開始就能看自己一眼的心機深沉的魔妾,更是變幻莫測、無法琢磨、有著任何可能性的種魔。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用另類手段綻放的光輝,聽到了他誇張的裝逼之語,卻只有他明白——

  無助感雖在減弱,卻不代表無助感的消逝。

  甚至連無助感退出主導地位被信心取而代之的可能,都沒有。

  這種無助,是無法通過他超絕的智謀和手段撼動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刻,他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被自己重傷的魔妾,又被種魔給吞了。

  那一瞬,他是呆滯的。

  因爲站在種魔的角度思考了千百遍,他都不認爲在那個時候鬧內訌是個好主意。

  除非,對方看出了自己的無助。

  然而就在他爲此感到狐疑之際……

  帶給他絕強壓力的黍天子,又奇葩地投身種魔。

  下意識地,他就開始思考種魔會變得如何強大。

  而直到黍天子朝天上看了那一眼時,他才恍然明白一件事——

  自己彷彿想多了。

  種魔強不強,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種魔是怎麼強起來的。

  而如此強起來的種魔,又會用怎樣的手段,幹掉自己……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六 本帝 順便斬邪!

  答案很簡單。

  吞噬。

  因爲種魔自出生後,就一直在吞噬。

  非常幸運的是,身處種魔珠時的自己,曾滋生了這個對未來的假設,且在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斬出那驚天一劍時,便有了應對之法。

  「習慣害死人啊……」

  暗喃一聲,邪天嘴角掛上了一絲嘲諷。

  「所以,何必多想。」

  輕輕的自語剛落……

  「呵呵,一個姓邪的成了陸家人?這要說出去,怕是會讓人笑掉大牙吧。」

  何謂天音?

  便是所有生靈都能聽到的聲音。

  小樹等人看了看天頂,隨後面面相覷。

  「邪天,那個陸家……」

  「我不清楚,沒接觸過。」

  「可他們說……」小樹組織了下語言,試探道,「看他們那意思,你是他們的少主?」

  邪天指著天上笑道:「我覺得剛剛說話的那人,說得挺對的。」

  一個姓邪的人成了陸家的人,挺對的?

  紅衣皺眉道:「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即使他們說的是真的,你也不……」

  「不什麼?」

  「不會搭理那個陸,陸家?」

  「我搭理過麼?」

  「明白了。」

  紅衣點點頭,不再開口。

  小樹見狀,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武商扒拉到了後面去。

  「咳咳,邪天……」

  「武商大人?」

  看著邪天尊敬的眼神,武商張了張嘴巴,暗歎一聲才笑道:「那個,我快突破大境了。」

  「是神境,恭喜武商大人!」

  「嗯,多謝,有時間多交流。」

  「一定。」

  見長輩武商都鎩羽而歸,被拎到後面的小樹悄悄撇了撇嘴以示不屑,卻也沒再開口。

  但他搞不懂……

  「若陸家真是邪天的家,邪天怎麼可能會無視?」

  「或許……」

  一直沒有開口的獨龍,默默說了兩個字,便聽到了陸風的怒吼。

  「妙帝?原來是你!」

  這句話,也讓邪天看向沖天生機的視線往上擡了擡,不過旋即他就知道這是徒勞。

  「妙帝……」

  饒是以他此時的心境,此刻呢喃出這兩個字,都不免一陣心悸。

  因爲這兩個字,代表著修途的彼岸——大帝。

  更因爲大帝兩個字,意味著他和神韶的再次重逢。

  然而他從未想過,頭一次以聆聽大帝之音的方式和大帝接觸,會在這種場合。

  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前世今生的兩個姓,都被這位大帝提及——縱然聽上去,這種提及,不帶有一絲善意。

  當弄明白妙帝二字究竟意味著什麼的時候……

  無論是跪地的衆生還是仰望生機的衆生,面色都開始發白。

  知道妙帝是什麼的,因爲大帝二字而恐懼。

  不知道妙帝是什麼的,亦能猜到這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緊接著……

  那片跪地的生靈中,便是至少十道身影開始崩潰。

  這種崩潰,並不是妙帝和陸風的聲音中帶著什麼不可承受的力量……

  而是因爲孱弱的他們,過早地與大帝二字進行了接觸。

  對此深有體會的冰衍不以爲意。

  他在意的是,妙帝對陸家,怎會是這種態度。

  揣測剛剛開了個頭,他心頭便猛地一跳。

  其實無需多想……

  因爲邪天是陸家少主。

  邪天在剛剛結束的種魔之戰中,面對的最爲恐怖的對手,便是黍天子。

  而唯一能和妙帝這兩個字掛上鉤的,也只有黍天子。

  當他的思緒延伸至此後,他素來沉穩的冰眸,便不由自主地開始瞪大。

  直到感受到了眼角隱隱的撕裂之痛,一個他不敢想象的驚悚猜測,方才浮現心頭——

  「妙,妙帝要,要殺陸飛揚!」

  「呵呵,即便是陸家,對一個大帝如此態度,怕也有些不合適吧。」

  迴應陸風怒吼的,依舊是帶著莫名笑意的天音。

  「當然,本帝並不介意,畢竟是陸家,而本帝……」

  正要飛天而起的陸風,被一隻蒼老的手按住了肩膀。

  這隻手同時也按住了他無法抑制的怒意,讓他得以保持理智。

  「所以,妙帝閣下此來,就是爲了看我陸家笑話的?」

  這已經是陸風能夠表達的最善意的態度,卻聽得冰衍險些炸毛。

  他突然有種感覺,接下來的對話一旦稍有不慎,或許一場能撼動九天的大戰,便會拉開虛幕。

  「呵呵,陸風閣下何出此言?」天音繼續不鹹不淡地響起,「本帝對陸家多有尊崇,更明白陸家對九天的意義,怎會……」

  「那我倒好奇了,」陸風俯視一眼域外戰場,冷冷道,「堂堂妙帝閣下,駕臨卑微之地,對陸家說了句怎麼聽都不像是表達遵從的話……呵,妙帝閣下能爲陸風解惑麼?」

  「呵呵,本帝以爲陸風閣下能夠猜到……」

  陸風冷冷道:「陸某生平不惜猜測,若妙帝閣下此刻無法解惑,那陸某不日便親自登門拜訪妙帝閣下……」

  「陸風閣下大駕光臨,實乃妙帝海之榮幸,但……」天音頓了頓,再度響起,「但本帝此刻依舊願爲陸風閣下解惑。」

  「陸某洗耳恭聽!」

  「呵呵,其實很簡單,此處域外戰場被問情殿破了禁忌,驚動了上層,本帝受託前來處理……」

  不知道禁忌是什麼不重要。

  不知道妙帝是什麼也不重要。

  此時此刻,霜元老等存在只需知道一位大帝要處理破了禁忌的罪人……

  只需知道幾乎所有生靈的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身上,便什麼都明白了。

  就在他們明白的同時……

  透過那片大大的天頂裂縫,也有著衆生從未感受過的,卻又十分清楚這是什麼的意志降臨。

  即使身爲看客,種老等大能在這種意志下,都本能地滋生出我要死了的確鑿之念。

  甚至連這片能反抗齊天大能的域外天地意志,面對這種意志都變得無比恭順,主動將天頂裂縫張得更大,以示對意志的崇敬……

  但對陸家五位身影而言,這意志就是個屁。

  不僅這意志,便是妙帝所言,都是屁話。

  因爲他們十分清楚,除非對陸家帶著敵意……

  否則沒有哪個大帝吃飽了撐的慌,會拿陸家少主當做嘲諷的對象。

  也就是在此時……

  帶著笑意的天音再度響起。

  「順便,斬殺邪帝傳人。」

  然後,抹殺問情殿衆生的意志便分出一絲,朝邪天落了下去。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9:00
第二千六百六十七 探尋生死 鬥法

  邪天站得筆直。

  即便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死定了,又或者,是已經死了。

  心性強如他,從不會產生幻覺。

  哪怕是在黯嵐山脈跑得瀕死的那一次,他所感知的也不是幻覺,而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以及因信念產生的,無比玄奧的求生掙扎。

  但此時此刻,他雖然覺得自己的思維還在運轉……

  思維運轉,卻被賦予了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從生,落到了死。

  在死中思考,就是一個笑話。

  這便是大帝意志。

  沒有生死拼鬥。

  沒有垂死掙扎。

  沒有瀕死幻想。

  當大帝產生了要你死的念頭時,這念頭便化爲了他的意志。

  這意志取代了天道意志,在天地寰宇運轉的最本質的層面,將你抹殺。

  感受到這些大帝意志賦予的感受,邪天並不驚惶。

  正如他最終打敗種魔一樣,他並不願意就這些超越自己實力、超越自己認知的東西,進行太過的思考。

  他此刻只是在想……

  「這,是死麼?」

  這是一個很單純的疑惑。

  而這疑惑,在他有過一次真正的死亡經驗的衝擊下,就變得千瘡百孔。

  沒有不甘。

  沒有恐懼。

  沒有眷戀的死,真的是死麼?

  「不是啊……」

  邪天並不知道,當他在死亡中的思考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的時候……

  身處未知時空的某個正在調戲陸家五老祖的存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縱然最終,這位存在將其當成了錯覺,又或是將其當成了其他什麼原因,導致自己的大帝意志感受到了一絲反抗。

  但正因爲只是一絲微不足道的反抗,所以很快,邪天又陷入了對自己結論的質疑。

  「若不是死,那我感受到的,又是什麼……」

  當邪天產生新的疑惑時……

  一共發生了兩件事。

  一件是來自陸風的怒吼,以及他的怒吼所代表的,來自陸家五老祖早有準備的反擊。

  「對陸家少主出手,便是與陸家爲敵!」

  陸家沒有大帝。

  但能讓其被衆生共譽爲九天之下無敵,卻也是有原因。

  而原因就是——

  繼陸風怒吼宣示陸家意志後,陸家五位老祖,只有兩位出手。

  出手時,這兩位老者的表情很是平靜。

  他們的出手,是陸風之怒的後續。

  但因爲平靜,陸風之怒又變得不是威脅,只是一種——我告訴了你如今是什麼局面,然後我出手了。

  如此不對稱的前後行爲,衆生靈似乎都能理解。

  畢竟威脅一位大帝這種事,比他們得聞大帝帝音更爲荒謬,更爲不現實。

  然而……

  當兩位老祖的四隻手齊齊朝左右兩方攤開,充斥這片天地的大帝意志,似乎就遭受了無比嚴密的禁錮……

  從死亡中瞬間脫離而生的感覺,是極其不現實的。

  卻也正是因爲這種極其不現實的感覺……

  脫離死亡的衆生,方才感受到了讓自己脫離死亡的那股力量的偉岸。

  這力量,是陸家兩位老祖的。

  所以他們的力量,能夠反抗甚至禁錮大帝的意志。

  這說明什麼?

  說明陸家,確實沒有威脅大帝。

  說明陸風那句話,也不是什麼色厲內荏的無力威脅。

  而就是在陳述事實。

  因爲看上去,陸家有將這種話,當成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憑空威脅的底蘊。

  除卻陸家老祖的行爲……

  另外一件事,就顯得很是渺小。

  從無盡屍骸凝成的域外大地中破土而出的那隻殘臂,已然在無比濃郁的生機中恢復如初。

  既然活過來了,那就不能再躺下去,而是站起來。

  重生的張傷,整個人就這般直挺挺地破土而出,離邪天,不過兩尺。

  縱然十分疑惑,但看到邪天,張傷就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再活過來。

  「哈哈,活著真好啊!」

  話音落,他的手就落在了邪天的肩膀上。

  張傷並不知道,他此刻的言行,對正處於自己究竟是生是死的思考中的邪天,產生了多大的衝擊……

  「所以,我沒死,我,還活著……」

  當邪天心頭響起這個聲音時,他便真正地活了過來,然後大笑著給了張傷一拳,卻於錯愕中,被張傷震退了兩步。

  於是,這場在大帝意志下對生死的探尋,就自然而然地在我日,他niang的之類的驚悚罵娘聲中,變成了對張傷的拷問。

  似乎正因變化得如此迥異,一直在關注邪天的邪月,都無法確定邪天之所以活過來……

  究竟是因爲陸家兩位老祖出手禁錮了妙帝的意志,還是因爲張傷的復活,對生出生死探尋中的邪天的衝擊。

  當然,站在大帝的角度上來看,這也是一個一旦思考,大帝就會發笑的問題。

  所以邪月的思緒,立馬就轉到了妙帝身上。

  「憑你,也敢對陸家炸刺兒?」

  不能否認的是,當確定將自己給陸小小施加的屏障看出兩個破洞的存在,正是妙帝后,遭受羞辱的邪月心頭是極其不痛快,以致於想發泄的。

  所以這句譏誚,一半是發泄,另外一半,則是對陸家強大的寫實。

  妙帝是個什麼玩意兒?

  是在那場戰鬥中,邪帝不屑於殺掉的大帝。

  但這一世,可以殺了。

  此時的邪月其實就在思考,若陸家沒殺掉妙帝,自己該如何出手的事。

  陸家沒有大帝,也不懼大帝。

  但頭頂九天之下無敵稱謂的陸家想殺大帝,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這種困難,不在於自身的實力夠不夠強,而在於大帝這種生命,極其不容易死。

  身爲邪帝帝器的邪月,如今還能湊合著苟延殘喘,便足以證明這一點。

  相反,但凡是大帝,也是不想招惹一個死對頭的。

  似乎正是出於這點……

  「呵呵,陸風閣下的話本帝十分不解,本帝可不想成爲陸家的敵人,所以閣下的意思莫非是,諸界欲斬的邪帝傳人,就是陸家子弟?」

  這一點,憑陸家的底氣,當然敢承認。

  但沒必要。

  因爲這一點,不僅是陸家五位老祖此番謀劃取得的唯一成果……

  更關乎陸家少主的名譽。

  所以,陸風的表情更爲陰沉。

  然而未等他開口……

  「呵呵,這種事對尊貴的陸家來說,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

  天地似乎扭曲了一下。

  這一扭……

  帶著賜死之命的大帝意志,出乎陸家意料地再次充斥整個域外戰場。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13
第二千六百六十八 星空 瘋子 譏誚

  這一次,陸家五位老祖面色變了。

  僅僅兩位出手便能禁錮大帝的意志,從某方面就說明他們擁有匹敵大帝的能力。

  這能力不僅僅是修爲和戰力,更包括對大帝層面的認知。

  然而這出乎意料再次出現的大帝意志,卻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或者說,重新出現的大帝意志,是從他們根本沒想到的地方冒出來的。

  「妙帝,呵……」

  這便是妙字的來源。

  卻惹得看出什麼的邪月的再次嘲諷。

  因爲對他而言,所謂的妙,不過是小聰明。

  當這種小聰明在邪天身上展現,且讓邪天一次次逆反生死時,邪月會發自真心地去讚歎……

  但由妙帝來施展,卻只能讓他嘲諷。

  而且他嘲諷的很有底氣——大帝諸般手段之中,就沒有一個名爲小聰明的。

  也正是因爲這是小聰明,所以陸家五位老祖雖然面色發生了變化,卻能立即出手應對。

  他們的出手甚至還快過妙帝這一重猝不及防的小聰明。

  是以邪天在剛剛再次感受到大帝意志,且因此陷入死亡的瞬間……

  從陸風等五位老祖手中吹出的風,便帶走了域外天地內的大帝意志。

  這是一股滌盪天地的風。

  有一瞬間,身處域外戰場中的冰衍甚至感受到了比失道之罰更爲恐怖的,天道的消失。

  邪天沒有去感受這一點,而是站在以張傷爲中心的歡愉人羣之外,緩緩擡頭,看向那片他不想去思考的域外蒼穹,充斥著喜悅的眸子,漸漸平靜。

  但即便是陸家的五位老祖,都沒注意到邪天的變化。

  再次阻止了妙帝的妙手後,他們開始思考小聰明三個字。

  小聰明,意味著出其不意,卻也彷彿意味著妙帝的心理。

  這種心理很容易去理解——

  陸家是又能力誅帝的。

  但僅憑他們五位,顯然很不現實。

  他們能夠做的,就是替邪天擋住來自妙帝的殺機。

  這一點,妙帝顯然也有著相同的認知。

  若再加上妙帝是上古後第一個敢對陸家炸刺兒的大帝這件事……

  其實很能夠說明妙帝所表現的小聰明,其實就是一種進退維谷的處境。

  何謂進退維谷?

  便是妙帝根本不想和陸家爲敵,卻又不得不爲敵。

  所以,他根本不敢以強力手段來滿足自己意志的達成,只能僥倖地希望小聰明能夠取得效果……

  這一點認知,其實和之前陸家兩位老祖出手時的平靜,來源相同。

  那便是他們對陸家的自信。

  甚至因爲這自信,比陸風年長的四位老祖都不屑於去嘲諷妙帝的畏首畏尾。

  他們只是想去思索,是什麼原因會讓妙帝這個在大帝中算不得什麼角色的存在,膽敢冒犯陸家。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思考這個問題之際……

  邪月面色陡然一變!

  「不……」

  好字未落!

  遠超前兩次的大帝意志,再次突兀地充斥域外天地!

  其出現的速度之快,快到只有陸風做出了反應!

  然而他只是一個人!

  「飛揚!」

  「該死!」

  「我們猜錯了!」

  ……

  這千萬分之一瞬,陸家五位老祖感受到了什麼叫恐懼。

  來自於對陸家的自信,讓他們錯誤地認爲妙帝的小聰明是畏首畏尾。

  孰料妙帝第二次的小聰明,在第一次小聰明的鋪墊之下,達到了最完美的絕殺。

  即使陸家五位老祖能抗衡大帝又如何?

  即使陸家五位老祖對邪天再重視又如何?

  有些事別說一瞬,便是千萬分之一瞬的差別,都是天差地別。

  尤其是這件事中,有真正的大帝參與的時候。

  尤其是這位真正的大帝,其實並沒有再次施展小聰明,而是在卑微的第一次小聰明的掩蓋下,撼動了歲月長河。

  也只有藉助歲月長河之力,妙帝才能在陸家五位老祖的無比警惕之下,創造出這千萬分之一瞬的時間差。

  卻也足以殺死任何不是大帝的存在。

  除非……

  「我的人,你也敢動?」

  當這句慵懶之語中的第一個字——我字,在這片天地中響起時……

  這片天地,彷彿就失去了時間二字。

  所以,當這句語速緩慢的話說完,妙帝所設想的千萬分之一瞬擊殺邪天和問情殿衆生的場景,也沒有發生。

  似乎這句話,直接抹去了歲月之道,讓一切都停滯了下來,除了……

  漸漸橫亙在域外戰場上的,那片亙古永存、逸散古樸之意的星空。

  因爲速度緩慢,所以星空是慵懶的,如同那句慵懶的話。

  當大鬆口氣的陸風等人擡頭上望,更能看到這片恐怖如大帝的星空,卻還在顫抖——似乎因爲它遮蔽了令它都恐懼的存在。

  而能讓恐怖如大帝的星空都恐懼的存在,只可能是大帝。

  「是她……」

  這裏兩個字浮現的同時,饒是陸風,心頭也不由爲之一凜。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也出現了一位身著黑紗,擾得上古烽煙四起,甚至因爲邪帝之死,悍然襲殺了十八位大帝的一個瘋子。

  準確來說,是女瘋子。

  一個女字,似乎爲瘋子二字又增加了無數恐怖……

  是以妙帝的帝音,從此沒有再響起。

  看上去,女瘋子也沒有去追殺。

  天地,就這般陷入了沉默。

  沒過多久……

  「多謝前輩!」

  陸家五位老祖,面對星空齊齊抱拳,口吐感謝之語。

  「呵,來自陸家的感謝?我可消受不起……」

  話音落……

  星空閃耀。

  閃出莫測之力。

  將隸屬問情殿的衆生攝向星空。

  見此一幕,陸風五位對視一眼,心頭暗暗鬆了口氣。

  至少這一幕,印證了女瘋子口中的我的人,並不是邪天。

  但看到這一幕,他們也終於發現了被他們忽略的古怪之處,並皺眉轉頭,看向方才險些死於大帝意志的邪天。

  邪天還在平靜望天。

  而這平靜,絕對不該出現在邪天臉上。

  因爲,同樣承受了大帝意志的問情殿衆生,即使被星空攝走,其中一小半卻早已是屍體,另外一小半,被大帝意志嚇成了心神崩潰的傻子,正常活著的,不過十數人。

  「飛揚這心性,有些可怕啊……」

  似乎聽到了陸家某位老祖的震驚……

  遠離域外的亙古星空下,傳出了一陣歡快且譏誚這老祖的笑聲。

  似乎因爲只有她一人,自始至終都在關注邪天,沒有絲毫遺漏。

  「心性?爲何不說他能抵擋大帝意志呢,呵……」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12:13
第二千六百六十九 別亂說 會暴露

  什麼事一旦和陸家牽扯上了,那便是大事。

  尤其是這件事中與陸家站在相反位置的,是一位大帝。

  但耳聞目睹這件足以讓生靈銘記千萬年的大事件的衆生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它會結束得這般猝不及防,結束得如此斷頭斷尾,結束在了第二位大帝的手上。

  能夠猜到這位大帝身份的,除了莫名激動的邪月,便是陸家五位老祖了。

  身份如冰衍,饒是在冰衍座下修行多年,以他的閱歷也無法弄明白那片古星空遮掩的大帝,究竟是上古的哪位存在。

  但隸屬問情殿的,本該死於破禁之罪的霜元老等人的最終結局,至少能讓他們明白,這位大帝,是問情殿的。

  所以緊接著,便是一個驚悚的疑問浮現衆生心頭……

  「問,問情殿有,有大帝?」

  下一瞬……

  一個銘刻在他們神魂中的帝名陡然冒出,且用無比的恐怖,主宰了他們的意識。

  問情殿,確實有大帝。

  但這位大帝,早已湮滅在了邪帝與九天寰宇數百大帝之戰中。

  誰都想象不到,這位恐怖的瘋子大帝,竟會在此刻,以這種方式現身。

  「完,完了……」

  「是,是她……」

  「這,這怎麼可能,她,她怎麼可能還會出,出現……」

  「就,就爲了那,那羣扶不上牆的爛,爛泥……」

  ……

  什麼事就怕琢磨。

  當這位瘋子大帝的出現與問情殿衆生聯繫上後,那些曾欺負過問情殿的存在,心頭剩下的便是無與倫比的大恐懼了。

  此刻他們的所思所想,全都是飽受欺辱的問情殿,在這位瘋子大帝的率領下,會做出怎樣的報復……

  而此等報復,又會對九天寰宇,甚至連帶羅剎獄和魔族造成怎樣的衝擊。

  這一點,便是陸風五位陸家老祖心頭都不免滋生些許。

  大帝很少。

  每一位大帝,都是走到修途彼岸、凌駕天道之上的無上存在。

  但在現有的九天秩序之下,一位大帝很難對其造成翻天覆地的衝擊。

  然而……

  「浩帝之女啊……」

  陸風心頭掠過這五個字後,視線也落在了自家侄兒陸飛揚身上。

  當看到邪天縱然不是活蹦亂跳的,卻依舊精神百倍地在探索域外虛空,他就忍不住感慨——

  「這份情,欠大了。」

  陸家是高傲的。

  正因爲高傲,他們不得不承認方才那千萬分之一瞬中自己的無力。

  也正因如此,他們只能最大程度地去正視這位瘋子大帝對陸家的恩情。

  畢竟,若非這位瘋子大帝出手救自己的屬下之餘,順帶也救了陸飛揚的小命。

  「恩情大不大不重要,還就是了。」五位老祖中最老的唏噓道,「之前我還擔心她是爲飛揚而來……」

  話中之意,猶未盡。

  但他身旁的四位,都聽懂了。

  這位瘋子大帝和邪帝之間的糾葛實在太深。

  在消失無數紀元後突然出現,而且出現在了邪帝傳人存在的天地中,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好在他們不僅看清楚了,也感受到了屬於邪天那份妙帝意志,是最後消失的。

  而在妙帝倉皇離去後,這位瘋子大帝也僅僅是嘲諷了陸家一句便離去,根本沒有關注過邪天……

  「二哥,其實也正常。」陸風自嘲道,「畢竟不是上古的飛揚。」

  「也不差了。」被稱爲二哥的老者淡淡道,「大帝意志之下,竟能保持意識不潰,這心性……」

  「哎,飛揚前世,差的就是心性啊……」

  「雖說這一世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但能將心性磨礪如斯,也算是……」

  「哼,算是什麼?心性堅毅,卻也孤僻得緊,連家都不要了!」

  「老四,怒氣別那麼大,飛揚今世遭遇坎坷,再者那位不是說了麼,他是因爲太在乎反而更介意我們的所作所爲……」

  「這些我不想去想,如今的問題是,我們怎麼辦?」

  ……

  懸在陸家五位老祖最惱火的一個問題,便是陸飛揚返祖的問題。

  按照目前的情形看來,除非硬綁,陸家想要多一個真正的血肉之軀的少主,幾乎沒有可能。

  但若邪天不回陸家……

  陸風嗷嗷叫的,響徹寰宇虛空的一嗓子誰敢欺我陸家少主,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想必,如今九天之上得知此事的,不再少數了吧……」

  「呵,陸家終於找回少主,少主卻不回家,這要說出去……」

  「得想個辦法,這個家,他必須得回!」

  「這個暫且不說,妙帝那個傢伙……」

  「此事更要從長計議……呵,雖說此次謀劃失敗,但至少冒出來了一個妙帝……」

  「若要對付他,我陸家也要傷筋動骨……」

  ……

  略顯喧鬧的九州衆人所在之處,也安靜了下來。

  九州衆修,也學著邪天的模樣擡頭望天。

  之前,他們不敢如此行事,甚至不敢去思考那什麼妙帝斬殺邪帝傳人的話。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打趣重生的張傷,爲他們所處的這片極小的天地,營造出些許生機和溫暖。

  直到此刻,莫名的死亡意志徹底消散,他們才讓自己脫離虛妄,步入現實。

  現實中,大帝好像被另外一個大帝驚走了,邪天也平靜地擡頭望天。

  他們不知道此刻的邪天,在想些什麼。

  就和邪天的身世一樣,這依舊是他們無法去思索的問題。

  好在,他們能看懂邪天的眼神。

  這眼神,想殺人。

  而邪天想殺的人,在天上。

  在確定邪天絕不可能殺什麼陸家人後,小樹的目光就飛快地從陸風五位身上掠過,看向更高處,然後整個人就站不穩了,手忙腳亂地踉蹌數步。

  「我,我日,你,你要殺大大大,大帝?」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凌亂了。

  因爲這是所有生靈都根本不敢去想的事。

  但他們更清楚邪天的爲人……

  邪天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你別惹他,他就是個隨你怎麼嘲諷都不在意的人。

  但邪天在意生死。

  所以那些但凡對邪天說過老子要搞死你的人,都被邪天殺了。

  更何況,將這話說了兩次的,那什麼妙帝。

  「別亂說……」

  就在衆人瞳孔都嚇得開始放大之時,邪天皺眉開口。

  獨龍聞言,長長鬆了口氣,拍了拍邪天的肩膀:「我就知道,這種事你會比任何人都理……」

  「大帝的感應很靈,萬一他聽到了,以後怎麼殺?」

  「智。」

  吐出最後一個字的獨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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