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明朝富家子 作者:星辰玖 (連載中)

mk2258 2019-6-28 22:44: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 7437
mk2258 發表於 2019-7-2 18:32
第一卷第十章有錢,任性

    楊氏看到包裹中的銀兩,下意識就要將包裹退還給楊聰,但是,她剛把包裹重新紮好,卻又遲疑起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家太缺錢了,自從老漢去世以後,她便和俞大猷相依為命,過得太艱難了。

    原本她天天織布貼補家用再加上俞大猷微薄的俸祿娘倆的日子還能勉強過下去,但是,俞大猷有遠大的理想,他想考武舉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而且他本身的確是文武全才,武舉高中肯定沒有問題。

    兒子這麼有出息,當娘的當然要支持,俞大猷想考武舉,她自然全力支持。

    俞大猷也沒有讓她失望,院試和鄉試,俞大猷都奪取了魁首,會試高中肯定沒有問題。

    問題是,武舉是要花錢,不說別的,光是路費和吃住就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俞大猷去省城參加院試,去南京參加鄉試都需要錢,當娘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趕考路上風餐露宿,吃盡苦頭,一趟省城,她給俞大猷東拼西湊,湊了十兩銀子,一趟南京,她到處借賬,湊了五十兩銀子,這兩趟下來,他們家直接欠下了五十多兩的巨債!

    這包銀子少說也有百來兩,如果收下,她不但能把債全還清,還能留下幾十兩,雖說赴京城參加會試的錢還有點不夠,娶個媳婦應該是夠了,俞大猷這會兒都快三十了還沒成親,她這心裡急啊!

    不過,她並不是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富家小姐,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人家突然送上百餘兩銀子,肯定有事,她不能隨便亂收,一個不好,可不是收兒媳婦,而是害了自己的兒子。

    她猶豫了一陣,還是拎著包裹走到大堂,然後有些不捨的將包裹放到楊聰跟前,溫言道:“楊公子,你這禮也太重了,老身受不起啊。”

    楊聰並沒有覺得奇怪,他微笑道:“伯母,別這麼見外啊,您還是叫我清風吧。我特意登門拜訪,這點薄禮您都不收下,我這怎麼過意的去呢? ”

    說罷,他又將包裹推到楊氏跟前。

    楊氏雖然有些難捨,還是婉拒道:“清風,你這禮真太重了,老身不能收。”

    說罷,她又要往回推。

    楊聰卻是飛快的抬手擋住,隨即倔強道:“伯母,這點薄禮您一定要收下。”

    楊氏這個奇怪啊,這位楊公子為什麼一口咬定一百兩銀子是薄禮呢?

    她忍不住好奇道:“清風,你怕是拿錯了吧,這裡面可是一百餘兩銀子。”

    楊聰裝天真道:“沒錯啊,是一百兩銀子啊,這麼點銀子不算薄禮算什麼?”

    “啊!”楊氏難以置信道:“你真覺著一百兩銀子是薄禮!”

    楊聰拿出富家子弟特有的表情,傲嬌道:“那當然,伯母,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們惠安楊家可是泉州有名的富商,家產不說太多,上百萬兩還是有的,這一百兩銀子對小侄來說真不算什麼,小侄一個月的零花錢都是上千兩。”

    “嘶!”楊氏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家產上百萬兩,一個月零花錢就是上千兩,這是豪門子弟啊!

    看樣子,這一百兩看樣子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但是,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送人一百兩銀子啊。

    楊氏想了想,乾脆直接問道:“清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找大猷幫忙啊?”

    楊聰裝作毫無心機的道:“是啊,昨晚志輔兄是說要幫我個忙來著,小侄覺著白讓人幫忙不好,起碼也得給點報酬不是,不過,這兄弟之間談錢又傷感情,所以,小侄今天特意來看您,您說,小侄聰明吧?”

    楊氏聞言不禁莞爾,這小傢伙還真有點可愛啊。

    不過,事關自己的兒子,可不能稀里糊塗的就應了人家,她忍不住繼續試探道:“你想讓大猷幫你辦什麼事啊?”

    楊聰繼續假裝毫無心機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龍溪陳氏的陳文傑欺負小侄,志輔兄的意思是去揍那姓陳的一頓,小侄以為這冤家宜解不宜結,只要志輔兄能跟我回去保護我一陣就行了,那姓陳的總不可能老是待在惠安是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在楊氏看來,小孩子之間打架很正常,看樣子這清風是打不過那姓陳的,所以叫大猷去幫忙。

    這種事,軍戶之間尤其常見,一般小孩子打架,大人是不會怎麼管的,架都不敢打,以後怎麼上戰場殺敵,他們只有一個原則,不要把人打殘了或者打死就行!

    現在,這清風只是請志輔去幫忙保護一下,還不是直接跟人打架,有什麼大不了的。

    楊氏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清風,有人欺負你,你早說啊,我讓大猷去幫你,不過,這銀子就算了吧。”

    楊聰卻是倔強道:“這怎麼行,這是我第一次登門拜訪,這點薄禮您一定要收下。”

    這孩子,簡直不把錢當錢啊,楊氏忍不好奇道:“清風啊,你這麼花錢,你父母不會生氣嗎。”

    生氣,生什麼氣?

    有錢,任性,不行嗎?

    楊聰大不列顛的道:“伯母,你放心,家父和家母只管給錢,從來不管我怎麼花。對了,我不能白請志輔兄幫忙啊,您看這樣行不,志輔兄跟我去惠安,一個月,我出一百兩銀子。”

    一個月一百兩!

    楊氏聞言,目瞪口呆,這簡直比正職千戶俸祿還高啊!

    這麼好的差事,上哪兒找去。

    她猶豫一陣,這才吞吞吐吐道:“這個,這個,我做不了主,得看大猷有空沒。”

    這樣子就是心動了啊,火候差不多了,楊聰趁熱打鐵道:“要不這樣吧,今天小侄就厚顏留下來吃個午飯,聽志輔兄說,這裡魚啊,肉啊,雞啊,都好吃的很,說起來他就流口水呢,要不您讓人喊志輔兄回來,我們邊吃飯邊合計一下?”

    楊氏聞言,心裡不由一痛,她都記不得多久沒給俞大猷做肉吃了,想想自己可憐的兒子,她這心裡都快滴血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包裹,猶豫道:“要不老身這就讓人去置辦一些酒肉,再讓人去叫志輔回來?”

    楊聰大咧咧的點頭道:“好,猴子,再去取一百兩銀子來,今天在伯母家吃頓好的。”

    侯之坦聞言,拱手道了聲是,轉身便往外走去。

    還拿一百兩啊!

    楊氏只是想從楊聰送的這一百兩裡面拿點銀子置辦酒菜,她可沒想再讓楊聰掏錢。

    這可不行,一百兩已經夠多的了,她連忙抬手道:“呃,呃,不用了,一頓飯花不了這麼多錢。”

    一百兩,買幾欄豬,甚至買幾塘魚都夠了,吃頓飯哪能花這麼多錢啊。

    楊聰卻是毫不在意,侯之坦拎著一百兩銀子跑進來之後,他毫不猶豫的將銀子往楊氏懷裡一塞,財大氣粗的道:“伯母,可勁買,小侄要嚐嚐志輔兄所說的美味。”

    楊氏心裡這個吃驚啊,這孩子,還真是豪門子弟啊,一花就是一百兩,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她搖了搖頭,打開包裹,取了個十兩的銀錠子,微笑道:“清風,有十兩足夠了,剩下的,你收起來吧。”

    楊聰倔強的道:“拿出來的銀子哪裡還有收回的道理,剩下的就當小侄孝敬您了,您想吃什麼,自己買,可好。”

    楊氏聞言,感動的不行了,這孩子,對人簡直太好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 18:32
第一卷第十一章感動俞大猷

    這年頭農村要置辦一桌像樣的酒菜可不容易,因為鄉里根本就沒專門的市場,什麼雞啊魚啊都要現抓現殺,至於豬肉,那更麻煩,一頭豬最少也有上百斤,人家可不會為了賣點肉專門殺頭豬。

    不過,這鄉下也不是一點肉都買不到,一般哪個村子殺豬了,附近十里八鄉的村子都會收到消息,去得早一點,還是能買到肉的。

    楊氏既然已經決定給自己的兒子和楊聰做頓好的了,便不再猶豫了,她直接跑到堂屋外大喊道:“狗蛋,狗剩,快點,過來。”

    她的話剛落音,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便從外面看熱鬧的小孩堆裡屁顛屁顛的跑進來,興奮的道:“大娘,什麼事啊?”

    楊氏毫不猶豫的對著那個大點的孩子道:“狗蛋,你去清源山把你大猷哥叫回來,就說他朋友清風來家裡做客了。”

    狗蛋聞言,回了一聲“好勒”,隨即便轉身一溜煙跑了。

    這濠格頭村其實就挨著清源山,清源洞離村子也就十來里遠,而這會兒農村的小孩,跑個十來里壓根就不算什麼,就是家里人不讓他們到處亂跑而已。

    這狗蛋早就想跑清源山里去玩玩了,就是怕家里人罵,現在得了俞家大娘的囑託,家里人也不會罵他了,他自然跑的歡實的很。

    楊氏看著他邊跑邊蹦的背影,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又對剩下的小傢伙道:“狗剩,去田裡叫你爹娘回來,就說大娘要幾條魚,另外還想託他們去買點肉。”

    狗剩聞言,邊叫著“今天吃魚咯”,邊蹦蹦跳跳的跑了。

    他家雖然有魚塘,也不可能天天吃魚,只有在別人家要買魚的時候他父母才會順帶多撈一條自己吃,所以他才會這麼興奮。

    其他小孩見狀,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有的甚至口水都流出來了。

    楊氏見狀,搖頭笑道:“好了好了,看把你們饞的,等下讓狗剩他爹娘多買點肉,今天中午一人來夾一塊,都玩去吧。”

    院子外面的小孩聞言,立馬一哄而散,大老遠還能聽見他們在那裡歡呼“有肉吃咯,有肉吃咯。”

    楊氏見小孩都散開了,這才在院子里四處張望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那隻正在角落裡翻蟲子吃的大公雞,她二話不說,上前逮住那隻大公雞,熟練的把其雙翅往後一絞,隨即便拎著往屋裡走去。

    這會兒農村家家戶戶差不多都餵著雞,家裡富餘點的就餵的多一點,家裡窮點的就餵的少點,不過,一般人家都是拿雞蛋當葷菜,除了過年,很少有人殺雞吃。

    楊氏原本就沒餵幾隻雞,這隻大公雞更是她家最後一隻公雞了,幾隻母雞孵雞仔還靠它呢,不過這會兒這些都不重要了,楊聰一揮手就是上百兩銀子,不知道能買多少雞仔呢,她還能小氣這隻公雞嘛。

    楊聰這會兒正閒的無聊呢,他見楊氏拎著隻大公雞進來,下意識的擼起袖子就要跟上去幫忙。

    這一下,不但是楊氏嚇一跳,就連侍立在一邊的侯之坦都大吃一驚。

    倒不是說這會兒是個男人就不用乾家務活,普通老百姓家裡可不分什麼男女,地裡的活,女人也得去幫忙,家裡的活,男人也的搭把手。

    誰要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干,就等著吃飯,那就是混子,全村人都會看不起。

    問題這楊聰的身份不一樣啊,他可是真正的富家子弟,公子哥兒,穿衣他能伸個手就算不錯了,吃飯他不要人餵就算好的了,幫忙下廚,開什麼玩笑!

    楊氏當然是拒絕的,就連侯之坦都拉著他不讓他去。

    楊聰一看這情形,更要去了。

    一開始,他是習慣使然,因為前世的他大多都是自己做飯,回家的時候幫父母做飯那也是必須的,他都習慣了。

    這會兒楊氏一拒絕,再加上侯之坦情急之下一拉,他瞬間便有了想法。

    要是俞大猷回來,看到自己幫他母親干家務活,估計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吧。

    於是乎,他就如同一頭犟驢一般,說什麼都要跟上去幫忙。

    楊氏拒絕了一會,見楊聰執意幫忙,也就沒說什麼了,她也是第一次跟富家子弟打交道,不知道富家子弟到底有多精貴,侯之坦卻還在苦口婆心的勸阻,甚至要替他去給楊氏幫忙。

    你去了有個屁用啊,楊聰假假意思拿出富家子弟的張狂勁,直接對侯之坦喝道:“你煩不煩,好不容易出趟門,能不能讓我玩個盡興?你就待這好好幫大娘看著銀子,不要再囉嗦了。”

    侯之坦吃這一喝,也沒了辦法,得了,大少爺當這好玩呢,他還能怎麼樣,他只能老老實實站那裡看著兩包銀子,楊聰卻是興致勃勃的跟著楊氏進了廚房。

    俞大猷家的廚房也相當的寬敞,灶台也相當的大,中間那口鐵鍋更是大的嚇人,那鍋口足有半丈方圓,兩邊還有兩口小點的,那鍋口直徑最少也有三尺,這足以證明俞家當初的興旺。

    楊聰還是第一次進這種農村廚房,看什麼都感覺新鮮的很,那興奮勁可不是裝出來的,楊氏一見他表情,還真以為他是圖個新奇來“玩”的呢。

    她見楊聰表現的如此興奮,也沒多想,就當楊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使喚起來。

    楊聰自然是竭力配合,楊氏燒水,他就幫忙燒火,楊氏殺雞,他就幫忙拔毛,全不當自己是個富家子弟。

    沒過多久狗蛋的爹娘便提著幾條魚過來了,楊氏直接給了狗蛋他爹娘一錠銀子,讓他們幫忙去十里八村尋些酒肉回來,然後又開始殺魚去鱗片,準備老薑生蔥等佐料了,楊聰則在一旁又是幫忙提水,又是幫忙洗菜,忙的不亦樂乎。

    還未到午時,俞家大院便飄出陣陣誘人的肉香,這時候,俞大猷終於帶著鄧城和湯克寬跑回來了,他一看楊聰在廚房幫自己的母親做飯,忙的滿頭大汗,弄得滿身草木灰,果然感動的一塌糊塗。

    其實,楊聰這招並不怎麼高明,甚至,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招還有點爛。

    人家又不是傻子,你一個富家子弟沒事跑我家,又是送銀子,又是幫忙做飯,要沒有什麼企圖才怪。

    但是,俞大猷偏偏就跟一般人不一樣,他是真有點實誠,或者說太忠厚老實了,楊聰這麼幹他不但沒有起疑心,反而覺得楊聰這人沒一點有錢人的臭架子,又樂於助人,值得深交。

    楊氏跟俞大猷心思差不多,也沒什麼心眼,她一見自己的兒子回來了,便一個勁的誇楊聰的好,並極力囑咐俞大猷,一定要幫楊聰,不能讓這乖孩子被人欺負了。

    俞大猷這會兒其實也沒什麼事,不論是武功還是兵法,他都已經爐火純青,會試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跌,他缺的只是去京城的路費而已。

    楊氏這邊鼓一敲,再加上他已然對楊聰有了好感,楊聰一邀請,他便答應跟著去惠安幫忙,甚至鄧城和湯克寬都嚷著要一起去。

    楊聰自然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最後,在他的一再堅持下,俞大猷終於接受了一百兩銀子一個月的辛苦費,就連鄧城和湯克寬也被楊聰五十兩銀子一個月給收買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 18:32
第一卷第十二章令人頭疼的案子

    楊聰一趟濠市之行簡直順利的出奇,他不但如願拿下了俞大猷,就連鄧城和湯克寬也跟著下了水,成了他僱傭的臨時“保鏢”。

    這下他總算你不用擔心龍溪陳氏跟他動武了,有這三位猛人在,就算陳家派來幾十個海盜都沒用。

    當天下午,他們便一起回了泉州城,楊聰還專門為他們置辦馬匹,以方便他們出行,而後他又在望江樓為三人訂了套上房,請他們住下來,一起等候徐階的消息。

    不過,這世事有時候也不能盡如人意,俞大猷他是順利拿下了,徐階那邊卻出了問題,當天晚上,史文齋和史禮齋兄弟便帶來了徐階的消息。

    很不幸,徐階沒空見他,至少這幾天沒空。

    這並不是什麼推脫,徐階是真沒空,因為他這幾天遇到了一件令人頭疼的案子,根本就無暇來管他的事。

    這案子的來龍去脈史文齋兄弟也打聽清楚了,起因很簡單,就是府城西邊的張坂鄉有對李氏兄弟欠了當地鄉紳艾萬年的銀子,艾萬年想收了他們的地抵債,這對兄弟不願意,結果雙方就打起來了。

    據說,雙方打的很兇,總共傷了不下十人,而且還差點鬧出了人命,徐階因此頭大如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話說徐階一個府衙通判,掌管著一府的刑罰,他為什麼會為了這種平常的案子而頭疼呢,直接令府衙捕快將兩兄弟抓了,把他們的地罰沒給鄉紳艾萬年不就得了,有什麼好頭疼的?

    他頭疼的是這兩兄弟的身份,因為這兩兄弟並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是軍戶出身,他們的曾祖父曾經出任過崇武所的副千戶,而且他們名下的地也不是泉州府下轄的農田,而是永寧衛崇武所下轄的屯田。

    這案子著實讓人頭疼,徐階甚至都不敢派捕快去抓李氏兄弟,因為府衙的捕快只是普通青壯,而李氏兄弟卻是屯衛軍戶,而且他們還有崇武所軍戶相助,真要去抓人,整個府衙的捕快全派過去估計都會被人打回來!

    當然,他也不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他只要行文給永寧衛指揮使衙門,永寧衛自然會派鎮撫司的人來協助處理。

    這鎮撫司指的可不是錦衣衛鎮撫司,其實,所有大明所有衛所基本都有鎮撫司,鎮撫司主要負責本衛內部的刑名,而錦衣衛鎮撫司之所以比較出名,是因為他們有兩個鎮撫司,其中南鎮撫司是負責本衛刑名的,而北鎮撫司卻是專理詔獄的。

    這永寧衛可是大明有數的大衛所,自然也有鎮撫司。

    永寧衛鎮撫司的人一來,這兩兄弟就算再能打也得趴下,因為鎮撫司的人說白了就是專門收拾本衛兵痞的,他們一個個都是屯衛中挑選出來的精銳,能打的很,這兩兄弟肯定不是人家的對手。

    當然,就為這點事,永寧衛鎮撫司是不可能把這兩兄弟給宰了的,最多也就是打頓軍棍,然後罰沒他們的屯田,到時候鄉紳艾萬年的債怎麼處理還未可知,這兩兄弟會將他恨之入骨卻是可以肯定的,因為沒了地,他們就沒了活路啊。

    徐階一向都是溫文爾雅,體恤民情的,這種把人往死裡逼的事情,他著實下不去手,所以,這案子就這麼僵住了。

    楊聰聽完史文齋兄弟的描述,眉頭頓時皺成一團,這事真是麻煩了,徐階就算通報永寧衛,請永寧衛鎮撫司派人來協助處理,這來來回回行文協商最起碼也得半個月,也就是說,他最少還要在這裡等半個月時間。

    陳文傑會等自己半個月嗎?

    顯然不會,這傢伙一看就是個囂張跋扈、沒有耐心的主,如果自己幾天不回去,他還不知道整出什麼么蛾子來呢。

    怎麼辦呢,難道不求助徐階,就靠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跟這傢伙來硬的嗎?

    這樣肯定不行,要幾個世襲百戶就能收拾他們,龍溪陳氏早就被收拾了,根本就不可能屹立至今。

    到底該怎麼辦呢?

    這下,楊聰都有點頭疼了,送走史文齋兄弟和薛南塘之後,他依然愁眉不展,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他皺眉沉思了一陣,這才意識到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都坐在一邊陪著他發愁呢。

    他連忙起身道:“志輔兄、長勝兄、藩國兄,這時候也不早了,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徐大人的事情,我們明天再想辦法。”

    鄧城和湯克寬聞言,起身點了點頭,就待回去休息,俞大猷卻突然搖頭嘆息道:“清風,李氏兄弟這事恐怕很難善了啊。”

    楊聰聞言,不由驚奇道:“志輔兄,你認識這李氏兄弟?”

    俞大猷繼續搖頭嘆息道:“我不認識他們,不過,他們的堂叔我倒是認識,我還跟他老人家學過棍法呢。”

    楊聰還沒開口,鄧城卻是驚訝道:“志輔兄,你說的不會是李公良欽老師傅吧?”

    李良欽?

    很有名嗎?

    楊聰頓時迷糊了,他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他不由好奇道:“李公良欽老師傅是什麼人?”

    這時候鄧城和湯克寬又坐回來了,他這話一出,三人均是一愣,最後還是俞大猷開口道:“李公良欽老師傅是泉州府有名的高手,泉州李氏也是有名的武術世家。”

    原來是個高手啊,楊聰又不習武,自然不是很清楚,他就對俞大猷印象深點,鄧城和湯克寬他都沒多少印象,哪能知道什麼李良欽啊,泉州李氏他更是一點都未曾聽說過。

    他忍不住追問道:“這李氏兄弟也是有名的高手嗎?”

    俞大猷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只是聽李老師傅提及過他們,這兩兄弟也不容易,他們還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得了重病,家裡全靠他們的母親一個人撐著,後面,他們的母親也因勞累過度病倒了,兩兄弟尚未長大便欠了一屁股的債。他們家的那些債大多是他們父母生病的時候欠下的,現在他們的父母都去世了,而艾萬年卻要奪他們的田抵債,他們自然不願意。”

    原來是這麼回事,剛聽史文齋兄弟說的時候楊聰還以為這李氏兄弟是兵痞呢,搞半天,他們並不是因為吃喝嫖賭又或者遊手好閒敗光了家產,而是因為父母相繼得了重病才欠下了巨債。

    令他更為意想不到的是,俞大猷竟然認識李氏兄弟的堂叔,這事情貌似沒那麼麻煩啊,自己或許可以幫徐階把這案子給結了。

    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啊,如果自己能幫徐階把這麼麻煩的案子結了,徐階多少也對自己有點感激之情,到時候說起話來就方便許多了。

    他想了想,隨即問道:“志輔兄,李公良欽老師傅現在何處,你能請的動他老人家嗎?”

    俞大猷自信的道:“當然能,他老人家這會兒就在清源山千手岩附近教習棍法,離這也就十多里地。”

    楊聰聞言,緩緩的點頭道:“那好,明天我們就去請他老人家出山。”
mk2258 發表於 2019-7-7 22:16
第一卷第十三章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清源山位於晉江下游,泉州府城東北側,自古就因風景秀麗而備受文人騷客的青睞,山中不但有紫澤書院這一泉州有名的學堂,還有老君岩、千手岩、彌陀岩、清源洞等名勝。

    千手岩就在清源山左峰,離泉州府城也就十餘里遠,騎馬架車過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第二天一早,卯時方至,楊聰便和俞大猷等人一起,騎著馬駕著車直奔千手岩而去。

    眾人從北門出了府城,奔行不到一刻鐘,前面便出現一座高聳的石峰,那石峰並非一個整體,而是由一條條的石脈堆成,看上去就像無數手臂一齊伸向天際一般,千手岩之名大概便由此而來。

    一行人還未來到山下,前面便傳來一陣整齊的呼喝聲,遠處隱隱可見二三十個人正排成數排,手握長棍,整齊的舞動著,那呼喝之聲正是從他們口中傳出來的。

    到了這裡,俞大猷直接一抬手,讓鄧城和湯克寬一起下了馬,隨後又招呼楊聰下了馬車,這才帶著眾人,牽著馬匹,沿著山路向那群練武之人走去。

    楊聰雖然不是專門前來游山玩水的,但是,第一次到了這清源山有名的勝境他仍然忍不住好奇,抬目四望起來。

    他正在好奇的張望呢,那群練武之人卻在好奇的看著他們,是誰竟然這麼無聊的,一大清早就跑來打攪他們練武?

    站在前面教習棍法的李良欽尤其惱火,他在這傳授棍法也不是什麼秘密,因為他跟這千手岩觀音寺的主持是知交,而且在這邊僧舍常住,他在這山下教習棍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有心想學的,都可以過來試試,他覺著資質不錯的,都會留下來傳授。

    這幫人,一看就不是來學習棍法的,這又是車又是馬的,倒像是來游山玩水的。

    他本待上來將這幫人喝走,以免打攪他授徒,但是,看清楚領頭之人後,他卻拎起棍子疾步上前,對著那人當頭就是一棍。

    俞大猷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好呢,那棍頭都快撲他臉上了,他連忙側身一閃,隨即大喊道:“師傅,師傅,你老人家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大猷啊!”

    李良欽邊持棍攻擊,邊喝罵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棍法學成之後就沒見你來過了。”

    俞大猷連連躲閃道:“師傅息怒啊,我這不是參加武舉鄉試去了嗎。”

    李良欽依舊邊打邊喝罵道:“你還好意思說,鄉試奪魁也沒見你來報個喜。”

    俞大猷這會兒臉都紅了,他的確是忘了來報喜了,因為鄉試奪魁之後他名氣就大了,找他的人也多了,像鄧城和湯克寬都主動找上門來跟他切磋兵法武藝,他這一來勁,就把這老師傅給忘了。

    他是不敢還手,但當著這麼多好友的面他也不能被師傅給揍一頓啊,躲了一陣,他才瞅准一個破綻,一把抓住李良欽的棍頭,隨即賠笑道:“師傅,我家不是離這遠嘛,四五十里地呢,來一趟不容易啊。”

    李良欽倒不是真想揍他,只是這個得意弟子一直不來看他,他心中有點不平而已,這會兒打了幾棍雖然沒打著人,他怨念卻是消得差不多了。

    這俞大猷一抓住他的棍頭,他也不往回奪,反而忍不住讚歎道:“你小子,功夫又有精進了啊,竟然連師傅的棍子都能抓住。”

    俞大猷鬆開手憨笑道:“這次去參加鄉試遇到好多高手,與他們切磋之後略微有些心得。”

    李良欽拍著他的肩膀欣慰道:“你小子果然是個練武奇才,不錯不錯,對了,你今天怎麼跑過來了?還有,這些小傢伙都是來幹嘛的啊?”

    俞大猷連忙介紹了一番,眾人一一見禮之後,他才鄭重的道:“師傅,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建江和建林兄弟的案子。”

    李良欽聞言,忍不住搖頭嘆息道:“唉,這兩孩子,命真苦啊,不但父母雙亡,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唉,他們這輩子怕是完了。”

    這欠債了大不了還錢嘛,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什麼完了不完了的。

    這個時候楊聰不失時機的上前拱手道:“李老師傅,不知這建江和建林兄弟欠了多少錢?”

    李良欽愣愣的看了他一下,這才繼續搖頭嘆息道:“這親族裡面也就算了,大家也沒什麼錢借給他們,也就是藉些糧米而已,主要是艾萬年那裡,他爹娘當初病重的時候足足借了人家上百兩銀子!”

    上百兩銀子,對一般人家來說的確是一輩子都可能還不上的巨債,但是,對楊聰來說卻不算什麼,他主要還是擔心那艾萬年不依不饒,他又追問道:“那艾家勢力很大嗎?”

    李良欽不屑道:“那艾萬年就是個老秀才而已,當初他藉著當裡正的機會很是吞了上百畝地才抖起來的,這會兒他都不是裡正了,最多算個鄉老罷了。”

    一個鄉老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是外地人到了他那裡,他還能欺負一下,這李良欽可是聞名泉州的高手,俞大猷和鄧城更是崇武所世襲百戶 正宗的地頭蛇,一個沒背景的鄉老,在他們面前肯定不敢撒野。

    楊聰又裝出富家子弟的傲嬌表情,牛逼哄哄的道:“那就好,這建江和建林兄弟欠的錢,我可以幫他們還了,至於艾萬年那裡,還要請李老師傅一起去說和一下,您看怎麼樣啊?”

    “啊!”李良欽聞言,不由大吃一驚,那可是一百多兩銀子,這小傢伙雖說穿的像模像樣,誰知道他有沒有那麼多錢,就算是有,也不會拿這麼大把的銀子打水漂吧。

    他不由疑惑的看向俞大猷,那意思彷彿在問,這小傢伙不會是吹牛逼的吧?

    俞大猷見狀,連忙解釋道:“師傅,銀子的問題您不用擔心,清風家可是惠安有名的富豪,一百多兩對他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

    李良欽聞言,這才大喜道: “真的啊,那太好了,走,我們這就去張坂,趕緊把事情了了,要永寧衛鎮撫司的人來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說罷,他便轉身吆喝道:“柱子,今天你帶他們練習,我有點事去趟張坂,記住,一定要練到辰時,不准偷懶啊。”

    人群中一個精壯漢子立馬跑出來恭敬的道:“我明白了,師傅,您放心吧。”

    李良欽點了點頭,隨即便在張斌的殷切邀請下上了馬車,隨他們一起往張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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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四章秀才遇到兵

    這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是真的倒霉,原本他們背靠泉州李氏再加上有個崇武所副千戶的曾祖父,生活不說大富大貴,混個溫飽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惜,泉州李氏並不是什麼官宦世家,而他們的曾祖父也不是世襲千戶或者百戶,而是靠軍功提升上去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曾祖父去世之後,他們家又變成了普通軍戶,只能靠種田過活。

    原本他們家的屯田還是比較多的,一個因軍功提升的副千戶,就算不貪不佔再怎麼樣也能分個上百畝屯田,要養活一家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惜,他們家並不止他們這一支,他們的爺爺輩就有兄弟三人,他們父親那一輩兄弟更是多達六七個,這樣一攤薄下來,到他們手裡,屯田就剩下十多畝了。

    當然,十多畝地也不是養不活他們兄弟兩人,只要不遭遇什麼天災人禍,他們靠這十多畝地勉強果腹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他們沒遇著什麼天災,衛所的千戶和百戶也看在他曾祖父的面子上沒怎麼欺壓他們,可倒霉催的,他們的父母卻相繼得了重病,一病就是十多年,而且還相繼病逝了。

    這下,他們日子真沒法過了,因為他們的父母欠下了一百多兩的巨債,他們怎麼都還不清了,只能拿地來抵債了。

    但是,這地一抵了債,他們又吃什麼呢?

    他們被逼的沒辦法,只能“賴賬”了。

    鄉紳艾萬年他的賬可不是那麼好賴的,這兩兄弟一“賴賬”他便組織了十多個佃戶,強行收債。

    雙方就這樣打起來了,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他們這一輩光是堂兄弟就有十多個,再加上他曾爺爺的故舊幫忙,鄉紳艾萬年組織的十多個佃戶全被他們揍趴下了。

    其實,他們也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一旦驚動了永寧衛鎮撫司,他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但是,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啊,這地一抵賬,他們就只能去給人當佃戶,甚至淪為流民了。

    他們只能戰戰兢兢的等著,等著永寧衛鎮撫司的人來收拾他們。

    這天早上,辰時還未到,一陣馬蹄聲便打破了鄉間的寧靜,三匹快馬和一輛馬車自府城方向而來,直奔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居住的院落。

    這架勢,難道是府衙的捕快來抓人了?

    府衙的捕快他們兩兄弟還是不怎麼怕的,他們可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有功夫在身的軍戶,府衙的捕快在他們面前就是盤菜,再說他們也不受地方管轄,就算犯了事也是鎮撫司的人來管,地方衙門,他們才不怕呢。

    這裡就處在泉州府城和崇武衛的交界處,軍戶住的還是比較集中的,也不用他們兩兄弟招呼,他們的堂兄堂弟還有一些相熟的軍戶都飛快的聚集到他家院子裡,一場大架,貌似又要開打了。

    說到打架,他們這些軍戶都不慫,這年頭,不跟人打幾架,你好意思說你是軍戶出身嗎?

    說到打架,俞大猷和鄧城這些軍官子弟更不慫,一看這陣仗,俞大猷和鄧城的臉上甚至都隱隱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可惜,他們不是來打架的,而是來說和的,他們只能按下打架的衝到,緩緩停住坐騎。

    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可不知道這幫人是來幹嘛的,這俞大猷、鄧城、湯克寬,甚至是彭福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這兩兄弟見了都有點心裡打鼓。

    不過,他們身邊可有十餘條壯漢,對面總共才四個猛人,他們倒不至於慫到不敢動手,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剛在院門口下馬,李建江便湊上前大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幹嘛?”

    沒想到,俞大猷三人壓根就不搭理他,倒是馬車的門簾一下就掀開了,一個精壯的老漢嗖的一下跳出來,無奈的苦笑道:“建江,你這是乾嘛?”

    李建江打眼一看,頓時目瞪口呆道:“三叔,您怎麼來了?”

    李良欽當然不是他們親三叔,他只是在自家排行老三,所以泉州李氏的子弟一般都叫他三叔。

    他可是泉州李氏當代有名的高手,不認識他的李氏子弟還真沒幾個,李建江一開口,頓時有十餘條漢子上來問好。

    李良欽點了點頭,隨即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我們是來幫建江和建林還債的,不是來打架的,用不著這麼多人。”

    眾人聞言,立馬乖乖告退,李建江和李建林兄弟卻是圍著李良欽激動的道:“三叔,三叔,您真是來給我們還債的嗎?”

    李良欽搖頭嘆息了一聲,隨即將身後的楊聰拉出來,跟兄弟兩介紹了一下,這兩兄弟自然對這位幫他們還債的富家子弟感激涕零。

    楊聰也懶得跟他們囉嗦,眾人大致商量了幾句便一起趕往鄉里,來到了鄉紳艾萬年家大門外。

    艾萬年早被他們這陣仗給驚動了,一行人還沒到,他便把所有佃戶家的青壯全召集過來了,不過這些佃戶青壯大部分都帶了傷,而且眼神中都充滿了畏懼,他們可是被這幫軍戶給打怕了。

    艾萬年躲在後面觀察了一會兒,見這幫人不像是來打架的,這才從人堆後面竄出來,提心吊膽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幹嘛?”

    李良欽也不含糊,直接上前拱手道:“老夫南安李良欽,今日特地為這兩個不爭氣的族侄來還債,他們到底欠了多少銀子,你報個數吧。”

    艾萬年自然聽說過這位泉州李氏有名的高手,他偷偷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老傢伙也就比普通人壯實點,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他這心里頓時放下一大半。

    還債,好啊!

    他假假意思拱了拱手,隨即一本正經的道:“原來是李家族老,久仰久仰,李氏兄弟這一家子連本帶利總計欠我紋銀三百一十七兩。”

    這一百多兩怎麼就變成三百多兩了,李建江聞言,湊上前指著他怒喝道:“你胡說,我們家總共才借了你一百四十兩。”

    艾萬年聞言,冷冷的道:“什麼胡說,借錢不收利息的嗎,你們可是欠了我十多年未還,白紙黑字,三百一十七兩,一分不多。”

    三百多兩對楊聰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但是,他不能當這個冤大頭啊,開什麼玩笑,借一百四十兩,還三百一十七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他忍不住上前拱手道:“艾老,這利息有點太高了吧,要不這樣,連本帶利,算兩百兩,你看如何?”

    艾萬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是?”

    楊聰學著李良欽的樣子,拱手介紹道:“不才惠安楊聰。”

    惠安楊聰,你是哪根聰啊?

    艾萬年一聽他報上這莫名其妙的名號,臉上頓時露出不屑之色,惠安就在張坂隔壁,有什麼舉人鄉紳他自然清楚,甚至比較有名的秀才他都知道,這楊聰顯然不在此列。

    楊聰見狀,尷尬的道:“家祖南京光祿寺署丞楊榮。”

    哦,原來是你這敗家玩意啊。

    艾萬年暗暗撇了撇嘴,這才假假意思拱手道:“原來是楊公子啊,失敬失敬,既然楊公子出面,那行,我給你面子,算三百一十兩。”

    尼瑪,就少了七兩,連個零頭都不肯去掉。

    楊聰知道自己沒什麼面子,但這艾萬年也太不給面子了,他不由暗暗朝李良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老人家上,懟他!

    李良欽也有些惱火了,他面帶怒容冷冷的道:“艾老,我們可是誠心來還債的,你要這麼算利息,我們真沒法還了。”

    艾萬年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慌之色,不過,很快,他又咬牙道:“李老,我知道論打架我不是你們李家的對手,但是,你別忘了,大明朝是講王法的。”

    李良欽聞言,不由一愣,這話說的,沒錯啊,他又不是什麼亡命之徒,難道真為這事把艾萬年揍一頓,他真有點下不去手,再說了,揍人家一頓有用嗎?

    楊聰見狀,眉頭不由一皺,他真沒想到這艾萬年膽子竟然這麼肥,見了泉州有數的高手都不怵,看樣子,他想錯了,這李良欽的名頭貌似不怎麼好使啊!

    怎麼辦呢,難道真當冤大頭,給人三百一十兩銀子嗎?

    他正在那猶豫呢,鄧城突然上前指著艾萬年大罵道:“撒尼耐唧唧,欠揍是吧?”

    艾萬年被鄧城這架勢嚇的臉色一變,不過,他還是咬牙硬挺道:“你們真以為有把子蠻力就能無法無天嗎?”

    鄧城可不吃這一套,他直接從懷裡掏出塊巴掌大的牌子,拍了拍艾萬年的臉,隨即惡狠狠的道:“我本來是來講理的,但是你仗著有個秀才功名羞辱我,今天,我就揍你一頓,你能怎滴?”

    艾萬年臉上吃痛,下意識伸手奪過鄧城手中的牌子就待發怒,但是,他一看牌子上的字,頓時愣住了。

    餓滴乖乖,“永寧衛崇武所世襲百戶鄧城”!

    這傢伙不是正職百戶他知道,要是正職百戶中間就不會有世襲兩個字,但是,不是正職百戶才可怕啊,正職百戶一般都不敢跟他們這些鄉紳起衝突,因為人家害怕別人藉機擼了自己的位子,這世襲百戶就不一樣了,他們反正沒什麼差事可擼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啊!

    這幫世襲百戶和千戶什麼的基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主,惹毛了他們,他們能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揍你怎麼了,你去告啊,不就是扯皮嗎,陪你扯個夠,扯完再來揍你。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老秀才遇到世襲百戶這種滾刀肉那更是沒地方說理去,人家真要跟你過不去,隨便找個茬就能揍你一頓,反正最後也就是扯個皮,人家只要能說出個理來,揍你就是白揍。

    誰他嗎沒事找揍啊,艾萬年終於慫了,他只能“無奈”的收下兩百兩銀子,然後老老實實跑到府衙把狀子給撤了,一件麻煩的案子就這麼神奇的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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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五章徐階的回報

    張斌真沒想到鄧城出馬能有這威力,能瞬間讓一個鄉紳認慫,他還以為這事得靠李良欽的威名呢。

    徐階也沒想到這麼麻煩的一個案子會有人主動去幫他解決,他還以為自己最終還是要求助永寧衛才能把事情解決呢。

    他這會兒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他就是因為得罪了當朝首輔張孚敬才被貶到泉州府來當通判的,要不然,他一個一甲探花怎麼可能出任最沒前途的地方官。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這次被貶之後,徐階的性格慢慢變得沉穩內斂,他不再如同一個愣頭青般凡事都搶著出頭,也不再如同一般讀書人那般裝清高,看不起人,至於得罪人的事,他更是能不做就不做。

    這次的案子著實讓他頭疼無比,他相當清楚,屯衛如果沒了屯田結局會如何,要真驚動了永寧衛鎮撫司,那就不是得罪人那麼簡單了,而是把人往死裡逼,這種事,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去做。

    誰知道這李氏兄弟被逼的走投無路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他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惹一身的麻煩,所以,他這幾天一直在冥思苦想,尋求妥善的解決之道。

    沒想到,這天上午,府衙經歷司卻突然來報,張坂鄉紳艾萬年主動把狀子撤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外面站班的衙役突然通報:“大人,檢校史大人求見。”

    檢校史致軒找他估計又是為了他兒子那所謂的朋友之事,他對惠安楊家的事其實是有那麼一點想法的,只是張坂的案子著實讓他頭疼,他無暇分心而已。

    這會兒鄉紳艾萬年既然主動把狀子撤了,張坂的案子就算是了結了,正好,跟史致軒聊聊那什麼楊聰的問題。

    想到這裡,他把臉色一緩,擺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這才朗聲道:“請史大人進來。”

    很快史致軒便疾步走進來,拱手作揖道:“下官參見徐大人。”

    徐階微笑著揮手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史大人可是為了令郎之事啊?”

    史致軒依舊恭敬的道:“大人,剛犬子又託人稍來書信,說是那楊聰為了早點見到大人,特意去了趟張坂,將李氏兄弟欠鄉紳艾萬年的錢全部還清了,並從中說和了一番,估計這會兒艾萬年已經把狀子撤了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楊聰,不錯啊。

    徐階點了點頭,又略微思索了一下,這才讚賞道:“這位楊公子真是有心人啊,這次他可是幫了本官的大忙了,這樣吧,今晚本官就去望江樓,當面致謝。”

    史致軒聞言,連連拱手道:“大人客氣了,多謝大人賞臉。”

    楊聰收到消息,更是激動的不行了,自己一番心血總算沒有白費,看樣子,這徐階為人還真不錯,知道自己幫了忙,立馬就給予回報,就是不知道徐階會給予自己多大的回報,這位大能會不會為了自己去惹龍溪陳家呢?

    當天晚上還未到酉時他就在望江樓訂了個最好的包間,然後便帶著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在酒樓大門口滿懷忐忑的等候起來。

    過了不一刻鐘,史文齋兄弟便和薛南塘聯袂而來,他們也沒去包間,而是陪著四人一起在大門口等著。

    又過了不到一刻鐘時間,史家的馬車也到了。

    這指定是史文齋兄弟的父親來了,史致軒也算是眾人的長輩,而且人家還是府衙檢校,雖然只是個沒有品級的官員,權力卻堪比縣令,眾人自然要上前迎接。

    楊聰等人在在史文齋兄弟的引領下,來到史家馬車跟前,正要拱手叫伯父,沒想到,車簾一掀開,率先探出頭來的卻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個頭並不高,但卻面冠如玉,滿臉儒雅,一看就是飽學之士,這人會是誰呢?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史致軒便和那年輕人聯袂從馬車上跨了下來了,眾人連忙齊齊拱手問伯父好,至於那年輕人,他們都不知道怎麼稱呼,自然也不知道怎麼問好。

    這時候,史致軒也不介紹,反而對著楊聰饒有興致的道:“這位就是楊公子吧?”

    楊聰連忙拱手道:“伯父,正是小侄。”

    史致軒神神秘秘的將那年輕人引到楊聰跟前,這才鄭重的道:“老夫幸不辱命,徐大人,我給你請來了。”

    這年輕人就是徐階?!

    楊聰頓時呆愣當場,直到眾人的見禮聲響起,他才反應過來,連連拱手作揖道:“學生楊聰參見徐大人。”

    沒想到,徐階竟然拍著他的肩膀微笑道:“清風賢弟,不要這麼見外嘛,走,我們先進去再說。”

    賢弟?!

    這下不但楊聰等人愣住了,就連附近那些看熱鬧的食客都愣住了。

    史致軒也算是泉州府城有名的舉人老爺,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很多人也猜出來了,能被史致軒尊稱為徐大人的定是府衙通判徐階徐大人。

    但是,這位被徐大人稱之為賢弟的年輕人又是誰呢,泉州府城沒這號人物啊!

    楊聰也不知道徐階為什麼稱自己為賢弟啊,他愣了半晌這才抬手道:“徐大人請,諸位請。”

    眾人就這麼在一眾食客的竊竊私語和好奇的目光中登上了二樓,來到了事先預定好的包間。

    這會兒楊聰還沒反應過來呢,徐階為什麼要稱自己賢弟呢,他可是嘉靖二年癸未科殿試的探花郎,而且還是府衙高官,自己只是個沒有功名的例生而已,怎麼高攀的起這種人物呢?

    沒想到,眾人推讓了一番,剛分主賓坐下來,徐階竟然又站起來拱手道:“清風賢弟,這次張坂的案子多謝了。”

    這徐階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楊聰被整蒙了,他只能隨之站起來,一個勁的拱手道:“徐大人客氣了,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徐大人請坐,請坐。”

    徐階聞言,這才坐下來微笑道:“清風賢弟,不要如此見外嘛,什麼大人不大人的,你我如此投緣,不若兄弟相稱吧。”

    尼瑪,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他不會是不想惹龍溪陳家,所以藉此來推脫吧!

    楊聰這會兒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愣了一陣,乾脆把心一橫,直接拱手相求道:“這個,子升兄,其實小弟是想求你幫個忙。”

    沒想到,徐階竟然毫不猶豫的點頭道:“賢弟既然幫為兄擺平了張坂的案子,為兄自然要幫賢弟擺平龍溪陳家。”

    這!

    楊聰聞言,不由目瞪口呆。

    這徐階到底怎麼回事,就算想要回報自己也不用這麼誇張吧,自己只是幫他擺平了一個鄉紳和兩個軍戶子弟,他竟然毫不猶豫的幫自己對付龍溪陳家,有沒有搞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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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六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楊聰這會兒是真莫名覺歷,徐階這是腦子抽風了還是怎麼了,竟然毫不猶豫的幫助自己對付龍溪陳家,他難道不知道海商豪門的厲害嗎?

    徐階當然知道海商豪門的厲害,正是因為海商豪門厲害,他才想暗中出手和龍溪陳家鬥一斗。

    這時候,他竟然想跟龍溪陳家鬥一斗,難道他腦子真抽風了嗎?

    他已經因為得罪內閣首輔張孚敬而被貶到地方上任職了,而且他也記住了教訓,一直隱忍至今,為什麼這會兒他又要去惹比張孚敬狠辣百倍的海商豪門呢?

    他腦子當然沒抽風,這兩件事性質完全不一樣,當初他得罪張孚敬的時候可是和張孚敬當面鑼對面鼓爭了個面紅耳赤,而這次,他並不准備親自出手,出手的是楊聰。

    其實,他早就想乾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來展現一下自己的能耐了,因為他不想就此認命,他還想往上爬,爬回京城,爬回朝廷中樞,掌控朝堂大權。

    而他想爬回去並沒有這麼容易,因為大明朝堂上的規矩很多,比如昇遷的規矩,要想進入內閣,掌控大權,首先就必須進入六部任職,而六部官員大部分都來自新科進士又或者老牌京官,剩下一小部分也是從南京六部調過去的,地方官員想要進入京城六部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特殊的功績又或者獲得很多官員的推舉。

    如果他老老實實當老好人,是不可能做出特殊功績的,更不可能獲得很多官員的推舉。

    所以,他想乾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來展現一下自己的能耐了,獲取功績同時博取名聲,而楊聰這件事恰巧就是個機會。

    他畢竟是南直隸松江府人,對海商豪門他還是相當了解的。

    他知道,這幫人幹的都是違法的勾當。

    他相信,紙終究保不住火,這幫人遲早會出事。

    現在,因為他們聲勢浩大,手段卑劣,大部分官員都不敢惹他們,他如果能暗地裡跟這幫傢伙鬥一斗,並獲取了勝利,那絕對會讓很多官員刮目相看。

    畢竟大多數浙江、福建甚至是南直隸的官員都對海商豪門有意見,他們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而已,這股隱藏的力量不知道有多麼巨大,自己如果能讓他們刮目相看,那麼重返朝堂掌權就有希望了。

    當然,要鬥贏海商豪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憑他一個外地官員,根本就不可能獲勝,這就是大部分外地官員不敢得罪海商豪門的主要原因。

    而楊聰參與進來就不一樣了,因為楊聰是本地人,他跟龍溪陳氏鬥,有地利優勢。

    所以,他才會放下身段結交楊聰,並且毫不猶豫的幫助楊聰對付龍溪陳氏。

    他之所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楊聰賢弟那也是有目的的,他是想告訴龍溪陳家,你們欺負我小弟,我不得不幫忙,別賴我啊,我可不是故意要跟你們過不去的。

    這是他一個預防手段,如果到時候真把龍溪陳氏得罪狠了,氣得他們全力來對付自己,他還可以以此為台階,避免龍溪陳氏跟他死磕。

    楊聰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徐階手中的槍,他只是不理解徐階的舉動而已。

    這徐階難道真不知道海商豪門的厲害?

    他忍不住試探道:“子升兄,龍溪陳氏可是海商豪門,你真有把握幫小弟擺平他們?”

    這話可不敢說死,徐階搖了搖頭,神神秘秘的道:“這個把握嘛,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楊聰聞言,直想翻白眼,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這話什麼意思啊?

    他只能無奈的道:“子升兄,請恕小弟愚鈍,此話何意?”

    徐階微笑著解釋道:“這就要看你想怎麼樣了,如果你想一舉幹翻龍溪陳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想抱得美人歸,那難度也很大,如果你只是想趕走陳文傑,我還是有那麼一點把握的。”

    楊聰哪想過要幹翻龍溪陳氏啊,抱得美人歸什麼的,他也沒有奢望過,他只想趕走陳文傑,讓這傢伙不再找自己的麻煩了。

    問題這陳文傑是他想趕走就能趕走的嗎?

    這徐階真有辦法嗎?

    他忍不住問道:“子升兄,怎麼才能趕走陳文傑呢?”

    徐階胸有成竹的道:“這個倒不是很難,一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足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什麼鬼,這跟趕走陳文傑有什麼關係,楊聰尷尬的道:“子升兄,小弟實在愚鈍,你能不能細說一番?”

    徐階依舊微笑道:“你想想,陳文傑能用什麼手段對付你,為兄再告訴你怎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楊聰想了想,隨即猜測道:“我擔心他與縣令或者典吏坑壑一氣,將我抓進縣衙大牢,然後派人在縣衙大牢暗害我或者把我關上個一年半載的,上次他們好像就有這個意圖。”

    徐階點了點頭,思索了一陣,隨即淡淡的道:“這個簡單,我給你下個聘書,聘你當我府衙通判的幕賓,想那縣令又或者典吏必然沒膽動你了。”

    楊聰想了想,又猜測道:“他們要來陰的怎麼辦,就算派幾個捕快也能抓我啊,誰知 是不是縣令又或典吏指使的,我如果反抗,他們就能誣衊我蔑視王法,我如果不反抗,誰知道他們又會將我抓去哪裡呢?”

    徐階又點了點頭,思索了一陣,隨即皺眉道:“這個倒是有點麻煩,你不是剛幫了泉州李氏一個忙嗎,你可以請他們給挑選幾個族中高手保護你,然後我給他們辦幾塊府衙刑房胥吏的牌子,如果他們派捕快來抓你,直接打回去就行了。”

    這辦法倒是不錯,捕快只是雜役而已,刑房胥吏卻屬於雜吏,身份比捕快高多了,而且府衙的雜吏比縣衙的雜吏身份還要高,就算把捕快揍了那也是白揍。

    楊聰聞言,不由面帶歉意的看向俞大猷等人,隨即小心的道:“這高手倒是不用去找了,就是要委屈幾位兄長,不知幾位兄長可願委屈一下,充當府衙的胥吏。”

    讓正五品的世襲百戶充當沒有品級的雜吏的確有點委屈了,不過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都不在乎這個,他們連連擺手道:“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我們這武職也是虛的,沒什麼用,當個胥吏還能使喚衙役呢。”

    這會兒楊聰已經明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什麼意思了,反正陳文傑會用到什麼手段,都想辦法給堵回去,這傢伙徒勞無功之下自然就知難而退了。

    他也知道像龍溪陳氏這樣的海商豪門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連根拔起,只能用這種辦法跟他們磨了。

    不過,這徐階好像有點不對勁啊,什麼事都要自己出手擺平,他只是用府衙通判之名給自己一些幫助而已,哪像他剛一開始說的,要幫自己擺平龍溪陳氏。

    這會兒楊聰了顧不了這麼多了,徐階這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把陳文傑給頂回去他就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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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十七章找打的來了

    話說這陳文傑為什麼突然跑到惠安來敲楊聰悶棍呢?

    其實,他是被張慎和楊榮這兩個老頭給氣得,他代表的可是龍溪陳家,張慎竟然對他不冷不熱,對聯姻之事更是三緘其口。

    這也就罷了,這老傢伙竟然跟商戶出身的楊榮打的火熱,他可是早就打聽到了,惠安楊家一直在尋求與東嶺張家聯姻呢。

    他真被氣壞了,龍溪陳家可是福建數一數二的豪門,張慎竟然對他不屑一顧,反而跟那個賤民出身的楊榮稱兄道弟,難道他們真準備跟一個商戶聯姻嗎?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什麼時候龍溪陳家連個商戶都不如了!

    所以,他才氣急敗壞的跑到惠安縣城,準備收拾“情敵”楊聰,給惠安楊家一點教訓,同時也讓東嶺張家明白,張家大小姐只能嫁給他陳文傑,其他任何人敢來張家提親,就要面對龍溪陳家的怒火。

    當然,這會兒他還沒想過要幹掉楊聰,他還沒有狂到為了點小事就草菅人命的程度,特別楊聰的爺爺假假還是個在朝官員,如果殺了楊聰,人家絕對會瘋狂想辦法報復。

    他只是想找個由頭把楊聰抓進縣衙大牢關起來,讓東嶺張家看看自己的能耐,同時也讓惠安楊家打消聯姻的想法。

    這事對他來說真不算什麼,收拾一個商戶而已,他都不用回家叫人,以他們龍溪陳家的威名,自然有人屁顛屁顛貼上來幫忙。

    果然,他剛到惠安,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典吏王傅便主動貼上來,表示願意幫他收拾楊聰,而縣令劉守良和縣衙其他官員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不知道這回事。

    原本他計劃的好好的,讓手下親隨找個機會去敲楊聰的悶棍,然後再當面嘲諷一番,將之激怒,讓其失去理智上來揍自己,這樣就有理由將其抓起來了。

    只要將其抓進縣衙大牢,關多久就由他說了算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傳說中張狂無比的楊聰竟然莫名其妙的理智了一回,自己又是派人敲悶棍,又是當面嘲諷,這傢伙竟然生生忍住了,沒有當場發作。

    當然,他不會就這麼算了,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他之所以設計抓捕楊聰,只是想把事情辦的體體面面,以免落人口實。

    這楊聰既然不想“老老實實”進去,那說不得就只有動粗了,反正他們龍溪陳家的威名在閩浙一帶早已傳開了,海盜就是他們手下的海商,就算他無緣無故殺個人也就那麼大點事,更何況他只是無緣無故抓個人而已。

    他已經準備好了,第二天晚上,直接帶捕快在楊府外守著,只要這傢伙出門,二話不說,上去就抓,隨便給其安個罪名,先關起來再說。

    沒想到,他又失算了,因為楊聰第二天下午就跑府城去了。

    這下更是把陳文傑氣得火冒三丈,馬的,你跑,讓你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回來我就收拾你。

    他直接派人在府城與縣城之間的官道上暗暗盯著,又讓王傅派幾個捕快在城門口等著,只要楊聰一回惠安,就在城門口,堵上,抓起來。

    楊聰還真沒想到陳文傑敢這麼無法無天,他當晚跟徐階好好請益了一番,第二天一早又在府衙辦好腰牌,然後便帶著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不疾不徐的往惠安而來。

    結果,一行人剛到惠安城外,俞大猷三人剛翻身下馬準備進城,幾個捕快突然圍上來大喝道:“站住,你們是乾什麼的?”

    俞大猷、鄧城和湯克寬當場就愣住了,他們都知道,縣衙典吏王傅已經投靠陳文傑了,這些捕快有可能王傅派來找茬的,但是,這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門口動手也太扯了吧?

    楊聰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陳文傑不會如此張狂吧,大白天的,無緣無故在城門口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也不能確定這是不是陳文傑搞的鬼,因為王傅、王銳和陳文傑都不在場,誰知道是不是這幫捕快私自在這裡撈外快呢。

    這年頭捕快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沒有地位不說,俸祿還低的自己都養不活,所以,這幫傢伙大多變著法的撈外快。

    守城門口,堵外地人,威脅恐嚇撈銀子,這事他們經常乾,沒什麼好奇怪的。

    楊聰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即便擺出富家子弟的架勢,從馬車上竄下來,滿臉張狂,指著那幾個捕快怒喝道:“眼瞎了還是怎麼了,不認識我們楊家的馬車嗎?”

    什麼眼瞎了,抓的就是你!

    原本陳文傑的計劃是楊聰一回來就動手,直接在城門口把人給抓了,關進縣衙大牢再說。

    但是,剛潛伏在半路的暗哨快馬來報,楊聰好像在府城請來了三個護衛,城門口這四個捕快不一定乾的過。

    於是乎,他稍微改變了一下計劃,讓城門口幾個捕快先將楊聰一行人纏住,而王銳則趕緊召集縣衙其他捕快來支援,一舉將楊聰一行人拿下。

    其實,這幾個捕快一看俞大猷等人的體型心裡就有點發怵了,還好,他們只是負責拖延時間而已,要讓他們上去抓人,他們還真不敢。

    那領頭的捕快偷偷咽了口唾沫,這才上前嚴肅道:“楊公子,楊家的馬車我們自然認識,但是這幾個人很可疑,我懷疑他們是朝廷欽犯。”

    楊聰聞言,眼睛一瞇。

    這幫傢伙,看見自己還是這口氣,肯定是專門針對自己而來。

    不過這會兒正主一個都沒出現,自己要不要跟這些小嘍嘍翻臉呢?

    他正在那猶豫呢,遠處突然跑來十餘個人,王銳幾乎將縣衙所有捕快全拉過來了。

    這傢伙,看樣子是要來硬的了。

    楊聰眉頭一皺,飛快的思索起來。

    陳文傑肯定是不耐煩了,不然他不會讓王銳這麼肆無忌憚的在城門口抓人。

    那麼,自己隱忍就沒什麼意義了,只有跟他們硬剛了。

    硬剛就硬剛,誰怕誰啊!

    這個王銳,以為傍上龍溪陳氏就上天了嗎?

    你把臉湊上來找打是把,那好,爺成全你。

    楊聰直接把雙手往後一負,擺出富家子弟特有的傲嬌模樣,滿臉不屑的看著遠處跑過來的王銳,那樣子,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mk2258 發表於 2019-7-7 22:18
第一卷第十八章反手一巴掌

    話說王銳帶著十來個捕快一路從縣衙跑過來,正想喘口氣呢,但一看楊聰這架勢,他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他馬的,這傢伙,看見自己帶這麼多人來了,竟然還這麼狂,這是不把本公子放眼裡啊!

    他也顧不得喘氣了,跑過來便直接揮手道:“上,把這幫朝廷欽犯全抓起來。”

    尼瑪,敢跟老子狂,楊聰冷哼一聲,盯著縣衙錢捕頭傲嬌道:“錢捕頭,你也以為我們惠安楊家是這麼好惹的嗎?”

    縣衙錢捕頭聞言,不由為難的看向王銳,他是不想得罪楊家,問題這位爺他更不想得罪啊!

    王銳見狀,不由惱火道:“上啊,還愣著幹什麼,出了什麼事我兜著。”

    錢捕頭聞言,一咬牙,正要揮手讓手下捕快上去抓人,張聰卻是賤賤的掏了掏耳朵,然後滿臉不屑的道:“你兜著?你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你爹就是個不入流的縣衙典吏,我爺爺可是真正的當朝七品,縣令大人都不敢說這大話,你算哪根蔥啊?”

    王銳聞言,不由惱羞成怒道:“上啊,抓起來,我倒要看看他是哪根蔥。”

    錢捕頭簡直欲哭無淚,一個是當朝七品官員的孫子,一個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兒子,兩個他都惹不起,兩個他都不想得罪啊!

    他還在左右為難呢,楊聰突然指著他道:“你,過來。”

    過去,開什麼玩笑,錢捕頭下意識往後一縮,他還以為楊聰要揍他呢。

    楊聰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徐階寫的聘書,再次招手道:“過來啊,我又不會揍你,我只是讓你來看樣東西。”

    錢捕頭看了看王銳,又看了看四周的捕快,這才咬牙來到楊聰跟前,接過他手中的聘書看起來。

    這一看,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楊聰竟然是府衙通判徐階徐大人的幕賓!

    這幕賓雖然不是什麼正經職位,也沒什麼權力,但是,這幕賓代表的是關係啊,而且還是相當好的關係,他一個縣衙捕頭得罪府衙通判,開什麼玩笑啊!

    說實話,他還不敢肯定這聘書是真是假,不過,他原本就不想夾在王銳和楊聰之間兩頭不是人,而這聘書正好是個脫身的藉口,所以,不管這聘書是真真假,他都當是真的了。

    他假裝嚇的一哆嗦,然後恭敬的將聘書還給楊聰,並拱手賠禮道:“楊公子,小的不知您是通判徐大人的幕賓公,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錢捕頭是想藉此脫身,楊聰卻不想就此放過王銳。

    尼瑪,敢帶人來抓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楊聰滿臉傲嬌的點了點頭,緩緩把聘書揣回懷裡,然後指著王銳道:“現在,我懷疑王銳私通倭寇,把他給我抓起來!”

    “啊!”,錢捕頭著實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啊,讓自己去抓自己頂頭上司的兒子,自己還要不要在惠安混了?

    他滿臉為難的看著楊聰,那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王銳自然是聽到錢捕頭的話了,錢捕頭貌似相信了楊聰是府衙通判徐大人的幕賓,但他不信啊!

    開什麼玩笑,府衙通判徐大人是什麼人物,人家會請楊聰這個惠安有名的敗家玩意做幕賓嗎?

    他指著楊聰惡狠狠的道:“好啊,你竟然敢冒充通判大人的幕賓到處招搖撞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錢捕頭,還不趕緊把他抓起來。”

    錢捕頭都快哭了,你倆要鬥法別老帶上我啊!

    楊聰滿臉不屑的看著王銳,嘲諷道:“我冒充通判大人的幕賓?志輔兄、長勝兄、藩國兄,掏傢伙,讓錢捕頭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冒充的。 ”

    掏傢伙,掏什麼傢伙?

    這話一般都是動手的暗號,錢捕頭下意識伸手摸向腰間的鐵尺,同時緊張的盯著俞大猷他們三人。

    他顯然是誤會了,俞大猷他們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們的手並沒有伸向腰間的武器,而是伸向懷裡,一人掏出一塊牌子。

    他們掏的是並不是世襲百戶的牌子,而是府衙刑房胥吏牌子。

    至於世襲百戶的牌子,他們這會兒不會掏出來,因為楊聰和徐階分析過,陳文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最後他沒了辦法,他很有可能會讓海盜或者倭寇直接動手。

    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海盜和倭寇如果來太多,俞大猷他們可能沒事,楊聰能不能保住性命就不知道了。

    所以,俞大猷等人必須隱藏身份,讓陳文傑誤以為他們就是府衙刑房的胥吏,這樣,陳文傑就不會派太多的海盜和倭寇前來,畢竟普通人最多也就能幹翻幾個海盜或者倭寇,陳文傑能派十多個海盜和倭寇來收拾他們就算看得起他們了。

    如果他們世襲百戶的身份暴露了,那就不一樣了,陳文傑不知道會派來多少海盜和倭寇,到時候,整個惠安縣城可能都要跟著遭殃,畢竟,人數超過幾十個,海盜和倭寇隱藏行跡就比較困難了,還不如直接突襲惠安縣城呢,反正海盜和倭寇襲擊東南沿海縣城的事情時有發生,誰知道這是龍溪陳家指使的。

    俞大猷他們雖然沒有掏出世襲百戶的牌子,這府衙刑房胥吏牌子已經夠嚇人了,至少對於縣衙的錢捕頭來說夠了。

    衙門裡官、吏、役三級可是天淵之別,他說白了只是縣衙的雜役,身份和地位都是最低的,而俞大猷等人是府衙的雜吏,雙方身份相差太大了,更何況府衙刑房還管著全府所有案件的甄別和審查,收拾他個縣衙捕頭那就跟玩一樣,他能不怕嗎。

    他一看三人的牌子,冷汗冒得更厲害了,很明顯,楊聰沒吹牛,人家就是府衙通判的幕賓,不然不可能有三個府衙刑房胥吏跟著。

    他知道,自己怕是脫不開身了。

    果然,楊聰緊接著便嚴肅的道:“錢捕頭,我奉徐大人之命前來查一個很重要的案子,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錢捕頭只能無奈的拱手道:“小人明白。”

    楊聰再次抬手指著王銳重複道:“現在,我懷疑王銳私通倭寇,把他給我抓起來!”

    我他馬怎麼這麼倒霉啊,錢捕頭滿臉絕望的看了看楊聰,隨即咬牙揮手道:“將王銳拿下。”

    他這話一出,不但王銳愣住了,在場所有捕快都愣住了,有沒有搞錯,王銳他爹可是縣衙典吏,專門管他們這些捕快的。

    楊聰見捕快都愣在那不動手,立馬威脅道:“錢捕頭,怎麼,你想造反啊?”

    這什麼話,不聽你的最多也就算個抗命不尊而已,什麼造反!

    他當然知道楊聰在威脅他,沒辦法,這位大爺他真惹不起。

    他只能無奈的嘶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都想去府衙吃牢飯嗎?上啊!”

    這下,在場的捕快也顧不得什麼典吏公子了,得罪王銳,他們最多也就是丟了捕快的差事,得罪了通判徐大人的幕賓公,那可就不得了了,如果楊聰發飆,他們真有可能被抓去府衙大牢。

    王公子,不好意思,只有得罪你了,十多個捕快一擁而上,一眨眼功夫王銳就被綁了個結結實實。

    王銳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是他帶人來抓楊聰的好不,沒想到反而被楊聰指揮自己人把自己給綁了!

    楊聰這反手一巴掌抽的,他整個人都懵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7 22:18
第一卷第十九章反咬一口

    王銳真的懵逼了,抓人不成反而被自己人抓起來,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這一愣神,縣衙的捕快一下就把他雙手反剪,綁了個結結實實。

    這幫傢伙,翻了天了,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怒吼道:“你們幹什麼,活得不耐煩了嗎,竟然敢綁我!”

    兩個按著王銳肩膀的捕快嚇得一哆嗦,差點就鬆開了手,還好,這時候府衙通判的幕僚公楊聰滿臉嚴肅的上前來了。

    他瞪了王銳一眼,隨即冷冷的問道:“說,你是不是私通倭寇。”

    我私通你馬啊!

    王銳回瞪了一眼,張狂道:“姓楊的,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吧,識相的趕緊給我鬆開,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他還以為搬出他爹就能嚇住楊聰,沒想到,楊聰壓根就沒一點反應,甚至眼睛都沒眨一下。

    楊聰這會兒還真一點都不怕縣衙典吏王傅了,縣衙典吏算個屁啊,他的後台可是府衙通判。

    尼瑪,敢拿你爹嚇唬我。

    楊聰板著臉,嚴肅的道:“你的意思,你爹也私通倭寇?”

    王銳聞言,猛的意識到不對了,這裡可是城門口,讓楊聰這麼誣衊下去,那可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私通倭寇這罪名,龍溪陳氏那樣的海商豪門是背的起,他王家一個惠安縣城普通的士紳家族可背不起。

    他謹慎的看了看四周,隨即大聲嚷嚷道:“什麼私通倭寇,你這是造謠,你這是誣衊,說我私通倭寇,你才私通倭寇呢。”

    嘿嘿,知道怕了?

    敢跟我玩,玩死你!

    楊聰依舊嚴肅的道:“你還沒私通倭寇,通判徐大人剛派我來查倭寇,你就帶人在城門口堵我,你是不是想殺人滅口啊?”

    臥槽,越描越黑了,王銳真有點怕了,私通倭寇那可是要殺頭的。

    他連忙大聲抗辯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私通倭寇了,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有啊!

    楊聰看了看四周越聚越多的老百姓,突然提高聲量道:“你還沒有私通倭寇?你以為大家都是瞎子嗎?你這幾天都跟陳文傑在一起,你以為所有人都看不見嗎?你不知道陳文傑私通倭寇嗎?”

    王銳當然知道陳文傑私通倭寇,閩浙兩地的士紳家族誰不知道龍溪陳氏是海商豪門啊,他們肯定私通倭寇啊,不然他們跟誰做生意。

    問題這話不能亂說啊,特別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不然,陳文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他這會兒真的有點慌神了,怎麼辦呢?

    他想了想,乾脆裝傻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嘿嘿,裝傻充愣就能蒙混過關嗎?

    楊聰冷冷的問道:“你不知道?你是想包庇陳文傑還是想自己把私通倭寇的罪名全扛下來啊?”

    這!

    這傢伙真想把私通倭寇的罪名栽我身上啊!

    王銳嚇得大聲抗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別想誣衊我。”

    誣衊你?

    我就誣衊你,怎麼了!

    楊聰緊接著逼問道:“我誣衊你?你真不知道陳文傑私通倭寇嗎?你知道,對吧?你知道他私通倭寇還幫助他來殺人滅口,你說,你跟他是不是同夥?你說,你是不是也私通倭寇?”

    “我......。”,王銳都不知道怎麼辯駁了。

    楊聰說的這些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楊聰敢肆無忌憚的說出來他不敢啊!

    因為楊聰知道陳文傑想收拾自己了,兩人已經勢如水火了,怕也沒用了。

    他不一樣啊,他跟陳文傑可是一伙的,當眾承認陳文傑私通倭寇,這不逼陳文傑跟他翻臉嗎!

    楊聰見王銳不吭氣了,他抬起手來,拍了拍王銳的臉,威脅道:“王銳,你最好想清楚,私通倭寇可是要殺頭的,你真想為了包庇陳文傑擔下這殺頭的大罪嗎?”

    王銳肯定不想啊,陳文傑又沒給他們家甚麼好處,他們家純粹是自己傍上去的。

    原本他們家是想傍上龍溪陳氏,好撈點銀子,現在好處沒撈到,還要沾上殺頭的罪名,這買賣誰做啊!

    這會兒,他真以為楊聰是奉了府衙通判徐階的命令來查倭寇的了。

    看這這架勢,如果自己嘴硬下去,楊聰真有可能給自己栽個私通倭寇的罪名!

    他真怕了,他不想死啊!

    他終於垂下頭來,低聲下氣道:“你知道的,我沒有私通倭寇,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想怎麼樣?

    楊聰的心思“惡毒”著呢,他想讓王銳去反咬陳文傑一口,他想讓王銳這條狗腿子和他的主人陳文傑徹底翻臉!

    當然,這種話他也不會擺明了說,他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嚴肅道:“現在,我嚴重懷疑你私通倭寇,因為我剛一回來,你就帶著人在城門口堵我,如果你沒有私通倭寇,為什麼堵我?”

    這他馬都是陳文傑的意思好不,我沒事堵你幹嘛,吃飽了撐的啊?

    原本王銳還想拿出陳文傑來威脅楊聰一番,這會兒他不敢了。

    因為楊聰和陳文傑明顯已經水火不容,而且這會兒楊聰已經傍上了府衙通判徐大人,雖說徐大人也不一定能拿陳文傑怎麼樣,但是收拾他卻是輕輕鬆鬆啊!

    他怕楊聰會惱羞成怒,真給自己扣上私通倭寇的罪名,只能服軟道:“我沒想來堵你啊,我只是聽信謠言,聽說這裡有朝廷欽犯,才帶人過來的。”

    服軟就行了嗎?

    當然不行,這話楊聰很不滿意,不過,對於王銳的態度他還是比較滿意的,知道服軟就好,接下來,就好辦了。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很清楚,那天晚上,陳文傑命他的親隨敲了我一悶棍,現在,我要報仇,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你幫我把陳文傑那兩個親隨抓起來,讓我報了這一記悶棍之仇,這事就算了。”

    王銳聞言,直想翻白眼,你要報仇你去找陳文傑啊,關我屁事啊!

    不過,這會兒他也不敢這麼跟楊聰懟了,他只能委婉的道:“這事跟我沒關係啊。”

    尼瑪,還跟你沒關係,你家要不投靠陳文傑,他陳文傑能在惠安這麼狂嗎?

    楊聰突然又抬高聲量道:“這事跟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現在,我懷疑陳文傑那兩個親隨私通倭寇,你帶人去把他們抓起來。”

    臥槽,這不是讓自己去反咬陳文傑一口嗎?開什麼玩笑!

    王銳連忙搖頭道:“我哪敢去抓他們啊,楊公子,你太抬舉我了,要不,你帶著錢捕頭他們去吧,這事我就當不知道。”

    還想置身事外啊,想得美。

    楊聰把臉一板,冷冷的道:“你要如此包庇他們,那我也沒辦法了,這私通倭寇的罪名看樣子你是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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