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嚴羊 2019-7-8 18:05: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1 48426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0

第179章 小工人陳福仔

  來自福州的移民陳福仔現在已經算不得新移民了,來大唐時日已久,他現在已經能卷著舌頭講帶著福州口音的大唐官話了。現在陳福仔覺得自己很了不得,如果放到家鄉那裡至少也是個童生級別的讀書人。農場辦的掃盲學校,陳福仔念了一年的時間,現在總共認識三千多個漢字,不算是粗人了。

  來大唐半年的時間,他就把自己的豬尾巴辮子剪掉了,同生產隊的夥計問:“福仔你怎麼把辮子絞了,你不是要回福州娶媳婦的嗎?”

  陳福仔會憨憨地回答:“我聽說能找到那種假的辮子,到時候戴上跟真辮子看上去差不多,再說我還沒存夠錢,是不能回福州的。”

  其實陳福仔剪掉辮子的主要原因,是覺得辮子很醜。大唐對於普通人的髮式沒有什麼硬性地要求,不過最初移民來到本國,是要進行徹底地消毒,頭髮什麼地都會剪掉。不過中間出了一件慘事,一個移民因為被人扒光了拿水龍頭猛噴,而且還被強硬的剪辮,認為人格受辱,居然咬舌自盡了。後來民政局就要求,負責衛生工作的人服務態度一定要好,而且剪辮不是強制性的。

  陳福仔當時就沒剪辮,不過後來他走在大街上,男士們都是精神幹練的平頭,或者還有追求時尚一些的,或者稍長一些,或者毛寸頭,配上唐裝(新移民管唐人尋常穿的襯衫、t恤、西服什麼的叫唐裝),真的是很帥氣。陳福仔跟著同隊的夥伴們進城去超市的時候,也買過衣服。但是卻覺得自己那牛仔褲、夾克外套。配上自己的那條大辮子。怎麼瞅怎麼不順眼。

  最終陳福仔一狠心,把頭發給絞了,剃成了光頭。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隨意剪頭髮是不行的。不過環境的力量也是強大的,在大唐理髮是整理自己的儀容一部分,再自然不過,而且陳福仔父母早已不在,他也沒多大負擔。總之。換了髮型,穿上自己買的衣服,就覺得順眼多了。

  至少陳福仔走在街上,已經分辨不出他是穿越眾還是新移民了,這讓他覺得能把頭抬得更高一些。因為大家都覺得,“本地人”比較上檔次,而新移民土裡土氣的,不僅可能沒有文化沒有禮節,而且穿衣打扮更是讓人捂臉。陳福仔畢竟年輕,不希望被人看不起。所以很注意讓自己看上去更“本地人”。

  在農場種了一年地,陳福仔又有些人心思動。農場的活兒其實並不算輕。主要是生產隊裡的夥伴們都合計著,多耕一畝田,多賺一畝田,大家自發地起早貪黑,要麼去翻地插秧,要麼去侍弄果園,要麼到農場直屬的養殖場喂雞。一年的時間,陳福仔攢了不少錢,放在以前是無法想像的事情,普通農民勞碌幾十年也不一定能夠攢出幾百兩銀子來,現在陳福仔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不僅有地,還有幾百兩銀子的存款,每當陳福仔想起這茬來,都是覺得自己處在夢裡一樣。

  陳福仔知道,自己如果加油幹下去,三十歲的時候能夠擁有一二百畝田地的農場,擁有自己農場上建立的大房子,擁有自己買的農用拖拉機,因為這現在就是他們原本生產隊組長的情況。要是以前陳福仔根本不敢想這樣的生活,可是現在陳福仔又有些不滿足。

  他想見一見大世面,想不僅僅成為一個耕田的農夫,用他聽來的術語叫做,更現代一些。

  於是,陳福仔將自己的田轉到了農場那裡,物權還是他的,農場的社員每年耕種收穫,然後向他支付地租,雖然不算多,但是以大唐的物價,養活一兩口人也絕對沒啥問題。這樣子,陳福仔算是從土地上解放出來了,他向農場打了報告,然後背著包袱坐長途汽車來到了三藩市。

  其實陳福仔更想去洛杉磯的,畢竟那裡是首都,而且據說那裡女工更多。沒錯,陳福仔號稱自己要見世面,但是不能忽略的一個動機因素是,他覺得自己必須找一個婆娘了,回福州去找還是不靠譜,而且他也有點嫌棄鄉下的婆娘沒什麼見識了,他自己認識三千多個字,學過歷史、物理的,鄉下妹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地位了”。

  最起碼,他也要找一個識文斷字、能寫會算,長得還算可以的大唐女人,如果笨一點也不是不行,但關鍵是能接受大唐風氣,比如穿短裙,露胳膊的連衣裙什麼的,陳福仔覺得那些衣服好美,好美,好美……重要的話說三遍。

  去三藩市,是農場幫著安排的。首先大唐沒有農業戶口和非農戶口這種東西,大唐物資不算缺乏,沒有必要用這個東西把人口圈在鄉村和田地上。其次大唐對於發展自己的工業有著強烈的渴望,所以有人希望從第一產業從業人員,轉職成為第二產業從業人員,國家政策是強烈支持的。

  只要農場的社員跟農場打個報告,然後農場將具體情況彙報上去,工業部和民政部就會自動地為想要當工人的農民找到工作。只不過,你必須服從分配。

  陳福仔是被調去三藩市的北方工業集團的第二輕武器製造廠了,陳福仔也沒有枉費自己“文化人”的能力,經過短暫的培訓,他被認定為一個合格的學徒工,被送進了製造廠,跟著師傅一起學著做武器了。陳福仔看上去挺憨的,但是動手能力比較強,這使得他在上了車床之後,挨了一段時間的腦瓜崩和腳踹,很快地就操作地像模像樣了。

  三藩市的第二輕武器製造廠,生產的主要產品是sc-2步槍,以及其他技術層次並不是很高的武器,主要就是用於各種出口和軍援。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可以利用大批的學徒工來刷經驗,品質的要求也不算特別高,本身也不是自用。

  學徒工們在水準達到一定境界後,會被總公司直接抽調到一廠去,生產大唐軍隊使用的衝鋒槍、手槍以及其他更精密一些的武器。

  “師傅,你說咱們廠裡啥時候給安排相親會啊,我聽說鷹山鋼鐵那邊上個周就安排了相親會了,還有黃頭髮的大洋馬呢!”陳福仔在休息的時候,一臉希冀地跟自己的師傅說道。

  師傅脫下帽子抽了這小子後腦勺一下,道:“每天淨瞎想,你小子天天想的都是討媳婦是吧,我告訴你,你要是技術達到了三級工,廠裡工會肯定主動幫你介紹物件,著什麼急啊。”

  陳福仔帶著懷疑,“師傅您都是四級工了,可是我還是沒有師母啊。”

  大唐的技工評級是拷貝另一位元面建國後那一套影響力極大的評級的,初級工1-3級,中級4-6級,高級工7-8級,實際上整個大唐也只有一位八級的大師傅,民國眾裡曾經在德國混過的一位,寶貝得不得了,其餘高級工還有幾位七級的,不過水分就有點了,畢竟也為了好看一些。

  師傅再次拿帽子抽了陳福仔一下,摸了摸口袋發現沒有煙了,問道:“你還有煙嗎?”

  陳福仔忙從兜裡取出一盒煙,煙盒上恬不知恥地畫著一副大前門的標誌,陳福仔自己不抽煙,可是工廠裡的工人們大都是煙民,為了聯絡感情,他就在身上備了這麼一包,偶爾也跟人一起抽一根。

  師傅嘿嘿笑著從三毛五分錢一盒的大前門軟包裡抽出一根香煙,大唐從一年多前搞到了煙草,直接在珈州一些農場開始選種種植。幾個農場還為了搶煙草的種植配額差點掐起來。珈州是世界聞名的煙草種植區,氣候比較適合種煙草。煙草成功出產後,一股腦的“山寨煙草公司”就出現了。

  大前門這種算是比較好的煙了,三毛五分錢一包,對於普通工人來說算是略貴。陳福仔他師傅比較常抽的是一毛錢一包的“大豐收”。話說整個珈州實際上也就兩家捲煙廠,市面上見到的差不多十種香煙都是他們產的,所以你見到大前門和駱駝是一家,小熊貓和萬寶路是一家,也不需要太奇怪。

  美美地抽上一口煙,師傅道:“老子現在一個月拿小一百塊,有吃有穿,有喝有玩的,過得不知道有多麼滋潤,要是討了個老婆在家,還要拿錢給老婆花,生了娃兒,還要供他上學。婚姻是墳墓啊,反正不玩夠這幾年,老子是不結婚的。”

  陳福仔喏喏地道:“可是,到了年紀都要找媳婦的啊,師傅你看著那些好看的姑娘,不喜歡嗎?”

  師傅忍不住又給他一下子,“你當你師傅是同性戀啊,當然喜歡啦,但是同樣漂亮姑娘都很麻煩了。你這小子,還不懂啊,算了,你愛找什麼姑娘就去找好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陳福仔道:“怎麼會,我在農場的時候,看見我們組長去了個越南新娘回來,每天樂得的不行呢,以前組長總是起床下地最早的,後來他八九點才出門,扣子有時候都沒扣好,大夥兒都笑他呢。”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1

第180章 暹羅

  暹羅,林有德拿著一扇蒲扇不停地扇著風,對面前的同事道:“陳兄弟啊,你說你們那個時代暹羅這個地方變成了旅遊聖地,每年不下百萬國人來這裡旅遊,我怎麼沒有瞧出這裡怎麼好來呢,要風景沒風景,要古跡也沒古跡的,就是些佛寺什麼的,拜一拜也就沒什麼看頭了。”

  那同事名叫陳默,二十八九歲的年紀,穿越前也是援非志願者的一員,他體態有些發福,倒是跟林有德挺近似,現在供職於外交部。他道:“二十一世紀的泰國,能玩的地方也不少來著,而且大多數人到泰國就是看看人妖什麼的,現在暹羅可沒有人妖這玩意。”

  林有德打了個寒顫,顯然他已經聽說人妖是什麼東西了。在東亞文化圈,各國都多少有閹人服侍的歷史文化,泰國也不例外,一般說法是,人妖起源於二戰後駐暹羅龐大的美軍士兵有著龐大的性需求,而一些貧家就把男孩打扮成女孩,或者做一些其他處理,讓他們去為美軍服務。由於泰國社會性文化的開放,慢慢地人妖的傳統就保留了下來。

  來自大唐的兩位官方人士,自然不是來暹羅遊山玩水看人妖的。一艘三千噸的貨輪駛入昭拍耶河,在河東岸的吞武裡碼頭停靠。這座規模不大的城市,怎麼看都不像暹羅王國的都城,因為1767年,暹羅的真正都城“大城”(又稱阿瑜陀耶)被緬甸軍隊所毀滅,暹羅國武將達信率軍與緬軍抗爭,最終獲得勝利。

  達信將首都遷至吞武裡。隨後也被手下擁立為王。這也就是泰國歷史上的吞武裡王朝。吞武裡王朝前後存續時間不長,不過達信在位期間,驅逐了緬甸侵略者,完成了暹羅的統一,同時對國家發展也做出了一些貢獻,所以成為了泰國歷史上的五大帝之一。

  當然,中國人更熟知達信是因為達信擁有一半的中國血統,他的父親鄭鏞是來自潮汕的出洋移民。後娶暹羅女為妻。鄭鏞死後,其子被暹羅大臣收養,接受傳統的暹羅教育,後培養成了出色的武將,在緬甸入侵的時候英勇作戰,受人敬重。

  後世那位喜歡在為國人臉上貼金的梁啟超先生,將達信也列為了中國殖民偉人之一。跟偉人傳上那些“消滅了土著小部落,成為酋長”,或者“帶領一群出洋移民攢起了一個黑社會組織形態的機構”不同,鄭信(達信)是一個真正的國王。他的吞武裡王朝曾經統治整個暹羅,而且柬埔寨、老撾等地也都是他的勢力範圍。確鑿的中南半島一霸,不然也不會被泰國人敬稱為五大帝之一。

  只不過,鄭信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中國殖民者,他的父親去世比較早,並未給他進行太多中國教育,他從小就是跟普通暹羅人一樣,接受當地貴族教育長大的。關鍵是,血統且不論,鄭信是在阿瑜陀耶土生土長的,終其一生也未曾抵達中國。

  雖然鄭信曾經非常急切地與滿清建立關係,血緣上有親近自然不容抹殺,不過政治上的考慮必然更多,當時鄭信從中國極度需求硫磺等物資,金屬製品暹羅也產量很小,鄭信希望通過跟滿清建立關係,從而獲取各種暹羅發展的物資。

  中國人往往有著過強的民族自豪感以及特異的友好,要知道不是所有帶有華人血統的人都會親近中國,典型例子莫過21世紀那位帶有華人血統的菲律賓總統了,在位期間除了跟中國頂著幹,也沒做成什麼事情了。

  林有德和陳默都是聰明人,絕對不會因為暹羅國王是一名華裔,而覺得事情容易辦。簡單來說,林有德和陳默來暹羅是做“販賣人口”的買賣的。泰國向來是華人出洋的一個重要目的地,比起荒蕪貧瘠的婆羅洲,以及西班牙人橫行霸道的菲律賓,泰國這裡總體環境對華人比較友善,而且這裡是佛教文化圈,華人如果信佛,在泰國並不會受到苛待。而且華人往往掌握著很多出色的生產技能與文化,在泰國也比較容易受到尊重。

  所以後世泰國六千萬人口,其中八百萬是華人,如果計算帶有華裔血統的,泰國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有華裔血統,包括他信英拉兩位做過泰國首相的政客,便是泰國華裔血統。

  此時的暹羅華人自然不會數量那麼大,不過也絕對比婆羅洲華人更多了。大唐本土缺乏人口,真的是想破了腦袋弄人回來,其實本身華人是非常優秀的拓殖民族,忍耐力好、吃苦耐勞,就算不考慮民族血統的問題,選擇移民第一選擇也是華人。

  現在基本上全世界的殖民地都比較缺乏人力,新西班牙殖民地看起來不缺人力,主要是西班牙人也沒有在這片土地上建設好,而且當地印第安人口確實也比較多。英國人在不遺餘力地搞三角貿易,販賣黑奴到美洲。而唐人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同胞當成奴隸來販賣,第一他們不會捕奴,第二所有的移民都是自由民的身份,第三他們都將獲得不菲的金錢和土地。

  可以說,唐人每獲得一個勞動力,付出的成本是英國人得到一個黑奴勞動力的十倍以上。當然,英國人在賺這個販奴貿易的錢,而且一個原始部落裡抓出來的黑奴,也絕不如智商更高、心靈手巧的華人移民生產力效率更高。另外,經過一代人的培養,華人移民很快就會融入到大唐社會中去,而黑奴卻不斷地在跟命運抗爭,即便他們被解放之後,也被社會歧視,甚至到21世紀,種族矛盾仍舊是美國的主要社會矛盾之一。而大唐則完全不存在這種問題,從長遠來看,儘管大唐為得到勞動力,付出了更大精力和金錢,但是卻更為穩定,今後產生的回報也更加巨大。

  當然,一切還都要看林有德和陳默兩個人,在鄭信這位國王面前如何發揮。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1

第181章 鄭信

  冒著黑煙的巨船,顯然讓暹羅人十分驚異,穿著打扮也十分不同的唐人,同樣令他們新奇。這時節中國人都是長衫馬褂,日本人是和服,朝鮮人大體還留有一些明代特徵的深衣,西洋人也來過暹羅,但是明顯跟唐人的現代服裝不同。

  不過一張口還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因為唐人是說漢話的。

  這是明顯的外國人,而且看上去還是有點實力的外國人,暹羅雖然也是東南亞一霸,但是文化發展水準不足,數百噸的船舶都沒怎麼造過,見到不用風帆冒黑煙的巨輪,自然知道這些外國人相當有能耐。

  一名暹羅官員上前來,首先雙手合十,然後一句“薩瓦迪卡”,讓陳默暗道這幾百年工夫泰國人還真是沒怎麼變過。

  “不知道貴使從何而來?”在發現這些外國人是使用中文的時候,懂中文的暹羅官員殷切問道。

  陳默老早就像拽這麼一句了,他故作灑脫雍容狀,道:“我等來自東土大唐。”幸虧他還管得住嘴,沒有把後面那一句“是往西天取經的和尚”給說出來。

  暹羅官員疑惑道:“恕在下孤陋寡聞,不曾聽過這個國家的名號。”雖然這名官員會說一些中文,但是卻並不代表他對中國文化和歷史十分熟悉,這就像後世中國年輕人大部分都懂一些英語,但是卻分不清金雀花王朝和斯圖亞特王朝誰前誰後,或者西元八百年時主宰英格蘭的是哪個王朝一樣。

  林有德道:“我們大唐共和國,建立在距離暹羅兩萬多裡的美洲大陸之上。我等乃是中原漢人後裔。出洋後在異域建國。”

  暹羅官員有點明白了。實際上這樣的事情也並不是什麼奇事,宋元以降,不知道多少華人從故鄉出洋,在東南亞一地討生活,從菲律賓到暹羅緬甸,幾乎哪裡都有華人的存在,就算是暹羅王自己還有一半是華人血統,要說華人能在兩萬里以外的土地上建立國家。暹羅人也並不會奇怪。

  “貴使初抵我暹羅,我國不勝榮幸,我王達信陛下,必會歡迎貴使的到來,請貴使隨我稍事休息,等候我王召見。”暹羅雖然受中國影響也不小,不過相對來說有著更加獨立的佛教文化圈,禮儀上倒是並不存在避諱尊者名字的習慣。

  林有德和陳默點了點頭,陳默道:“可否讓我們自帶護衛,保衛我們的安全呢?”

  暹羅官員為難道:“這勢必是不方便的。畢竟貴使第一次入境我國,如果帶武器面見我王。是相當失禮的。”

  林有德道:“那我們便讓五十名護衛留在碼頭,我們前去面見貴國國王吧。”

  “如此甚好,甚好。”

  現在的吞武裡沒有一座像樣的王宮,原本氣勢雄渾的阿瑜陀耶大城被緬甸人所毀滅,終鄭信一生都沒有完成重建都城的夢想,現在他所居住的地方,實際上就是規模比較大的宅院而已,算不上什麼真正的王宮。

  一聽說有華人在海外建國的使節來訪,而且還是乘坐著巨大的船舶,貌似實力不俗,鄭信大感興趣,他立即中止手中的事情,安排官員們接引大唐使節來王宮覲見。這點上倒是省了林有德他們好些事情,如果是中原王朝的皇帝,最起碼先晾上你一段時間,等什麼時候自己心情好了,黃道吉日了,沒有什麼事情了,再來看看你。不會像是這些小國國王,一聽說你來了,趕緊安排會面。

  一身筆挺公服的林有德陳默,來到暹羅宮廷中,以唐人的禮節,向鄭信問好。大唐的公服自然就是西裝,隨著大唐建立日久,西服已經慢慢成為了大唐比較標準的服飾之一了,只不過這時候西方還沒有標準化的西裝,而且叫做西裝也顯然不符合大唐國情,於是官方定義西裝成為大唐公服,注釋是正式場合的衣著。

  當然國內還有一批人喊著漢服復興的,陳默就是典型代表之一,他的父親是一名歷史學家,自小受傳統文化薰陶比較多,所以穿越後認為恢復漢家衣冠很有必要。但是從實用、衛生等角度來看,讓現代人重新接受長髮髮髻,然後拖拉著大袖子寫字辦公,深衣下擺在地上不停地沾灰,實在是很讓人抓狂的一件事。所以,官方認為在民族性慶典上穿戴漢服作為民族服飾,平時以現代裝束示人,比較靠譜。

  根據《大唐共和國禮節通則》約定,大唐公務人員、使節,向他國君王一類尊貴人物行禮,一般使用用鞠躬。通則還規定,作揖屬於國人非正式禮節,比如友人見面,晚輩向長輩拜年等。

  像是奧巴馬給日本天皇磕頭這樣的跪拜禮,唐人不用於對他國君王的禮節中,跪拜屬於禮節中最高層級的,通則中規定能夠享受這種禮節的,只有老天爺和祖宗長輩。顯然按照唐人的觀念,哪怕你是什麼強國君主,地位也趕不上我親爹。

  顯然鄭信也沒有像乾隆皇帝糾結瑪律嘎尼跪拜禮一樣,他對於不遠萬里前來的唐人本身的興趣更重。

  “歡迎二位使節來到暹羅,佛祖保佑。”鄭信起身雙手合十。

  入鄉隨俗,兩人也跟著雙手合十。

  鄭信的中文不算很好,這跟他生長環境有關係,他的母語是泰語,年紀大了之後才學得中文,實際上還是跟緬語、印地語之類一起學習的,屬於一個優秀政客的必修課。

  與鄭信的交流並不算特別折磨,因為按照禮節,鄭信命侍從取了墊子給林有德二人。暹羅人禮佛,這種坐墊是少不得的東西,平時的吃飯會面,也基本在這上面完成。

  鄭信問了一番大唐的來歷,這種事情已經十分官方口徑了,陳默說了一遍先人是千年前中原李唐的後裔,漂泊大海多年,最終建國美洲大陸之類,又解釋了一下為什麼大唐是沒有君王,而是共和政體。

  作為一個算是比較英明能幹的國王,鄭信對於大唐這個國度如何運作的更感興趣,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得陳默都有些招架不來。

  比如,鄭信問,貴國總統總攬全域,權勢最大,為何卻不自立為王?

  陳默答,因為我國國人深信,君王者貪權戀勢,為天下最不公平之存在,天下非為一家一姓謀福之事,非得全國上下,人人得利,耕有其田、居有其屋,有法可依,公平公正,國家才能有其發展。因人人不認同君王事,自然便不會有人忤逆眾人心思,逆流而動了。

  林有德一個勁的朝陳默打眼色,顯然他這樣的話,是任何一個君主所不能接受的,雖說鄭信倒不一定加害他們,但是對於他們的行動很可能造成破壞。林有德是商人,講究和氣生財,所以都是看人說話的。但陳默是書香門第,自有文人風骨,所以在鄭信面前也絲毫不改本意。

  鄭信聽後顯然琢磨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因為中文不好琢磨,還是因為唐人的思想境界而琢磨,最後評語是:“大唐真是一神奇國度。”

  隨後,鄭信又道:“聽貴使所言,大唐國內,必然有諸多大學問家,有種種發人深省之著述,若是貴使下次再來我暹羅,可否贈送我一些大唐書籍呢?”

  鄭信是泰國歷史上五大帝之一,在位期間鼓勵文化發展,不管唐人的理論對於他的地位有什麼影響,鄭信都希望能夠看到來自文化先進國大唐的著述的,然後他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對這些書籍進行刪改。當然,如果能夠獲得一些在工藝技術上有促進的書籍,也是非常好的。

  陳默應承道:“這個沒有問題。”

  林有德怕鄭信又問些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的,此時將話題引到他們的本來上,道:“我們二人前來暹羅拜見陛下,自是希望能夠發展與暹羅的關係,兩國親善,互相得利。聽聞暹羅國缺少硫磺、金屬之物,而我國盛產此類貨品,現今帶來硫磺二百石,金屬制物五百箱,希望與暹羅互通有無。”

  鄭信聽後,臉上喜悅之情一閃而過,他笑道:“貴使有心了佛祖教我弟子,與人為善,能同大唐結下友誼,固我所願,再好不過。”

  林有德又道:“此處尚有事務請求大王,我大唐建國海外兩萬里,土地幅員遼闊,但人口卻不足。我國遂于滿清、安南等地招募移民,暹羅國也有華人子弟數萬不止,我國希望能夠在暹羅招募移民,以充實我國。若是此節能達成,必然對大王有重謝,聽說貢榜王朝入寇暹羅之心不死,暹羅周邊宵小也是甚多。我國擅長造物,自製的火槍,乃是天下第一等精良兵器,凡有二三百支,便可重創三五倍之敵軍。陛下若是願施以援手,許可我國在暹羅招募華人移民、暹羅流民,我國願意以精製武器,答謝陛下,助陛下擊敗緬甸人及周邊宵小。”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2

第182章 展示軍火

  林有德命國貿公司的護衛們,給鄭信和他的手下將領們,展示了一遍大唐的“精製武器”,實際上也就是三種——唐刀、sc-2步槍、sc-1774青銅炮。

  唐刀狹義上是指唐代軍旅使用的直刀,也被認為是很多周邊國家直刀的起源。而這裡說的唐刀,實際上指的是大唐共和國打造的刀具。

  這裡得提一個公司,叫做“龍泉劍廬”,這間充滿武俠風的公司,有兩個老闆,一位是來自民國眾的龍泉縣鑄劍世家的後裔周玉寶,另一位則是現代眾古兵器愛好者發燒友袁釗。周玉寶是能使用古法打造優良兵刃的傳統匠人,還被大唐宣教部認定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袁釗則在現代混過很多制刀的廠子,瞭解諸多用現代方式制刀的工藝。袁釗找了周玉寶,兩人申請了創業基金後,就搞了這個龍泉劍廬。

  龍泉劍廬經過兩年發展,已經成為了大唐最大的冷兵器製造公司,他們還延攬過軍方的訂單,為陸軍和陸戰隊製造了合金鋼打造的戰術軍刀,甚至還有後世頗富傳奇色彩的軍鏟(削敵人腦袋、當煎蛋鍋,你能想到的,它都能做)。

  不過在國貿公司開始代理私人公司產品出口國外後,龍泉劍廬公司開始積極將自己的產品推向國外市場。包括他們打造的仿古唐刀、仿雲紋烏茲鋼刀、馬來力士劍、緬刀、倭刀、大片刀、環首刀等一系列武器,他們都弄得出來。

  鄭信的戰將通鑾手持一把由周玉寶親自打造的奢華版唐刀,揮動劈砍。冷兵器時代人們試驗兵器。絕不會用來去砍樹什麼的。用來斬甲是比較常見的。日本人一般將這個過程叫做試斬。當然變態的小日本還會用來斬人,曾有好刀能夠七胴切,也就是說能夠斬開七個人的身體。

  通鑾自然不太可能在國王和大唐使節面前斬人,事實上他對於手中這把刀十分喜歡,不僅刀鋒閃著一股幽藍的寒光,看上去無盡的銳利,而且刀柄上纏著金絲,鑲著寶石。刀鞘也相當華麗,真的不是一般的華貴。古代人在設計上的想像力還是差了現代人一籌,而且在原料和工藝上也不如,所以單純從賣相看,這柄唐刀,已經是美輪美奐的藝術品了。

  通鑾不太想用這唐刀斬甲,害怕崩壞了刀鋒,那樣就太可惜了。可是國王鄭信讓他這麼試斬,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好在他要斬的不過是三層藤甲,這也是東南亞比較常見的甲胄。使用特製的植物藤條、動物皮革以及一些金屬製造的甲胄,是短甲的一種。

  通鑾猛揮唐刀。以極大但是卻精巧的力道斬了下去,竟然將面前的三副甲胄,一斬到底。

  鄭信看了十分欣喜,鼓掌道:“好神勇,好刀!”

  看上去鄭信還是十分信任自己的武將的,而且先誇耀自己的部將,再贊武器,也看得出他的人品。不過陳默還是又多瞧了那通鑾幾眼,這個傢伙看上去現在很是忠心耿耿的模樣,用不了多少年,他就會將鄭信殺死,自己當上暹羅國王,也就是曼谷王超的開創者,拉瑪一世。通鑾是他的本名,後來他繼名昭批耶卻克裡,成為暹羅大將。1782年帶兵前往柬埔寨平亂,但是後方吞武裡發生了宮變,昭批耶卻克裡回師勤王,可是當他平叛之後,並沒有釋放鄭信,而是在第二天殺死了他。

  話說通鑾本人也有一部分華人血統,他弑君之後還謊稱自己是鄭信的兒子,名叫鄭華,在清朝那裡繼續受到敕封。不過相比來說,陳默還是認為鄭信是一個更適合的合作物件。陳默沒法現在告訴鄭信通鑾是個未來的弑君者,畢竟他不能說自己是預言家,或者有什麼神仙托夢給自己了。

  鄭信的失敗一方面是在宗教問題上處理不夠理智,得罪了不少佛教徒,另一方面窮兵黷武致使國民經濟疲敝不堪,民眾苦不堪言,也造成了昭批耶卻克裡等人勢大。加上他自己後來越來越猜忌多疑,屬下不能忍受,導致了自己的悲劇。

  林有德此時卻沒有這種種思維,而是很盡職地在推銷大唐的產品。普通制式唐刀,自然不會像通鑾這一把一樣奢華,但是鋒利程度卻差相仿佛,在近身搏殺中,一把更鋒利的武器就是巨大的優勢,東南亞國家戰爭裡火器普及程度不是很高,所以輕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接下來林有德命國貿公司的護衛為這些暹羅王公貴族們展示在歐美都引發轟動的sc-2線膛後裝擊發槍。護衛們按照標準的操作程式,將紙殼彈填入槍膛,然後快速擊發,隨後他們立即裝填新的子彈,每一名射手射擊五次後,才算完成。

  林有德還帶著自豪地講解道:“我們的sc-2步槍,在世界上算是一流的步槍了,歐洲的英吉利人、法蘭西人使用的火槍,都沒有我們的火槍打得遠、打得准、打得快,擁有裝備該火槍的這麼一支火槍隊,輸出的火力是普通弓箭手的幾倍,而且弓箭手訓練需要時間長,我們的火槍兵只需要一個月就差不多能訓練成能上戰場的戰士了,這種優勢也是不言而喻的。”

  幾名暹羅將軍試驗了一下火槍,要麼點點頭,要麼笨拙地拿著比劃比劃,倒是沒有誇讚什麼。

  終於,通鑾問了一個問題:“這種火槍,能夠殺死大象嗎?”

  聽了這話林有德先是一愣,很自然地回答:“sc-2火槍主要是用在戰場上,以人為目標的,口徑也不是特別大,打中大象估計能造成一些損傷,但是直接殺死大象好像不太可能。”

  通鑾看向鄭信,搖了搖頭,把手中的sc-2放了回去。

  林有德反應過來,在東南亞戰爭裡最強的戰爭兵器從來都是大象。暹羅人、緬甸人都會馴象,中南半島也沒有什麼馬,所以他們的騎兵都是象兵。對付起象兵來,火槍的作用就小不少了,倒是如果用弓箭手在箭頭上淬毒,倒是可以對大象有一定的遏制作用。

  倒是接下來的武器展示中,暹羅人對大唐的sc-1774火炮卻是臉上寫滿了欲望。

  重量不算特別重,被幾個人用滑輪之類的工具抬上跑車,用一頭牛或者其他駝獸拉著就能跑,如果用大象,可以一口氣駝兩門以上的炮。暹羅多叢林,道路也不同,所以火炮的便利程度就非常重要。當然暹羅人對於火炮的使用,主要集中在守城、攻城上面,移動性不好也不太要緊。

  當大炮轟鳴,炮彈穿膛而出,再在目標的區域內,嫌棄一片土石的時候,暹羅人無一不是臉上帶著狂熱。這次通鑾也不需要問火炮能不能打死大象了。

  任何時代中,大炮對於軍隊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武器。對於暹羅人來說,他們進行的戰爭中,敵人的大象是很難擊敗的對手,一般都要靠騎在大象上的軍士殺死上面的騎士,殺掉驅趕大象的象奴,才能讓大象不再衝鋒攻擊。而自從大炮流入東南亞之後,能夠射出實心炮彈的火炮,就成為了象兵的剋星。大象會本能恐懼炮聲,而且威力巨大的火炮擊中大象後,能夠對大象造成重傷。所以,在暹羅人看來,火炮比火槍更為有價值。

  顯然,優質的唐刀,以及兇悍的大炮,已經徹底打動了鄭信,他道:“這些武器,正是我們暹羅所需要的,請貴使將其賣給我們,對於貴使在我國招募流民的請求,我做出決定,給予許可。”

  林有德一聽,不由也臉上帶笑:“太好了,這樣我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任務。”

  鄭信立刻道:“貴使帶來了多少唐刀和大炮呢?”

  林有德說道:“這次我們帶到暹羅的刀具,有1000把,火槍數量約一百多支,大炮少一些,有八尊。火槍和大炮,我們都配備了一些彈藥,購買後可以直接贈送給您。”

  買武器帶彈藥這個是所有軍火商必須的,不過林有德說成是贈送,也算是增進一下感情。

  鄭信這些年來持續用兵,擊敗了緬甸人,以及平定了國內幾家割據勢力,雖然他的民眾普遍沒有什麼錢,但是鄭信手裡還是握著不少的財富的,即便是唐刀、大炮這些軍備的價格非常高,但是鄭信眼也不眨地就買下來了。他跟來到暹羅的法國人買過大炮,價格跟唐人賣的在伯仲之間,威力和實戰性能都不如唐人的火炮,所以鄭信覺得自己是佔便宜了,卻不曾想唐人自己都覺得買軍火的利潤大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暹羅王鄭信用黃金白銀、珠寶,以及各種本地產的香料和土產,從林有德這裡買到了所有的武器,這使得暹羅軍武力得到了一定提高。交易完成後,鄭信安排了那懂得中文的官員,協助林有德在暹羅招募移民。而自己則再沒有見過來自大唐的使節了,林有德對此並不奇怪,但陳默卻微微皺眉。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3

第183章 陽奉陰違

  林有德與陳默在吞武裡停留了一段時日,實際交易早已完成,雖然暹羅國小,但是僅憑這次帶來的一船貨物,貿易額已接近二百萬唐元,也就是說這一艘貨船的巨額利潤,就夠大唐海軍採購一艘自由風級護衛艦了。

  在大唐國內價格不能再便宜的鐵鍋,到暹羅都是翻倍地賣,如普通的鋁塊,售價比銀子還要貴得多。至於大唐生產的一些工業製成品,價值更是高昂。以軍火為例,利潤都是難以想像的。

  大唐國貿公司一直致力於開拓遠東商貿航線,國富力強的滿清是第一大貿易對象,占到大唐對外貿易的六成至七成,現在林有德作為國貿公司的商務代表,希望幫助國貿公司開闢出一些新的貿易物件。

  東亞地區還有日本、朝鮮、菲律賓、暹羅、越南等國,這些國家中,越南仍舊打成一鍋粥,做生意並不好做,倒是從當地掠奪買賣人口不錯。菲律賓所屬西班牙,西班牙已經跟大唐簽署了通商協定,只允許唐人在墨西哥、秘魯和智利進行貿易,不過林有德計畫將大唐商品轉運到婆羅洲海外領,然後由海盜們進行走私,雖然周折了一些,但是也比較有賺頭。日本現在只跟荷蘭人和中國人做生意,不過島津藩一直不是什麼好鳥,只要偽裝成清國商船,島津再給遮掩一下,倒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朝鮮方面還需要開拓,現在也沒有什麼苗頭能看。

  暹羅則是比較順利開拓出來的一個新貿易物件,每年一艘船運一些大唐商品。外加硫磺、金屬什麼的。也能賺上不少錢。大唐希望從暹羅獲得人口、用當地的農產品供給婆羅洲海外領。另外暹羅也是錫礦產地,林有德想著探探路之後,在暹羅與當地貴族合作,開採錫礦。

  只是,這一次從暹羅招募移民一事,並沒有成功。

  到林有德和陳默離開吞武裡的時候,他們的船上僅僅拉了七十多名移民,而且一半還是泰人。倒是這些泰人主要是女性。還是長相不錯的泰族姑娘,只不過她們可不是主動報名要移民的,而是鄭信作為禮物送給唐人的。

  似乎覺得人少也不是很好看,鄭信又令下屬們弄了一批從老撾來的戰俘奴隸,人數有三百多人,也塞到了林有德的船上。

  在船上,陳默說道:“我看,其實不少在暹羅的華僑,都有興趣到我們大唐去,一般那些剛剛來到暹羅的。沒有什麼產業,也沒有什麼家人。闖一闖都不害怕,年紀大些已經在此地紮根的不願意遷移並不意外。但是我們這次只弄到了幾十個移民,我認為跟暹羅當局陽奉陰違分不開關係。他們雖然口頭上說要幫我們招募移民,但是卻暗地裡勒令他們的民眾不要來找我們,我們不懂泰語,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對民眾們打過招呼了,但瞧那些民眾臉上帶著興趣又猶豫的樣子,八成是這樣了。”

  林有德長歎一聲:“有些大意了,以為鄭信會比滿清官府好說話,但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的局面。其實瞧瞧吞武裡的情況也知道,暹羅的人口其實不算多,比越南和緬甸都少,他們本國都需要大力地利用華僑,哪會願意把華僑讓給我們?鄭信即位後,潮汕人在暹羅地位不低,而且華人是免人頭稅的,甚至鄭信手下還有華人的將領,這都說明了問題,究竟是我們太天真了一些啊。”

  陳默看林有德興致不高,鼓勵他道:“沒關係,我們的這些任務,本來就有成功有失敗,平淡看就好了。辦成了有功,辦不成沒錯,我們最起碼開拓了暹羅的航線,未來這裡又是我國一個重要的生財途徑。”

  林有德點點頭,思考道:“除了在婆羅洲我們以力破局,看來其他地方已經很難讓我們再招募到華人移民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要落在白總參事策劃的‘杜鵑計畫’上,只有咱們把滿清給捏在手裡,能夠控制住香港、上海,長江變為我們的勢力範圍,我們就有能力將幾百萬的華人流民,送到北美去。”

  “嘿嘿,之前想想白總參事這一個算盤,真是嚇人。不過越到後面越發現,咱們不得不這麼做啊。我們這些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的,總覺得大唐真落後啊,什麼都沒有,推著大唐往前走,獲得新資源,有了勞動力和底盤,我們能夠推動科技發展和社會發展。明代眾和民國眾吧,也大都有一顆爭利之心,大家要麼想建功立業,要麼想升官發財,反正不管是有著什麼心思,大家的勁兒落在地上,都成了一個方向——往前,再往前。這樣一來,必然出現資源的缺乏、勞動力的缺乏,勞動力的缺乏是個關鍵,所以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口,新移民又不能回頭把咱們這些穿越眾的命給革了,也得能符合咱們預期的社會發展方向,那就得從滿清弄人,這又回到杜鵑計畫的初衷上來了。當時這事兒一提,大家反對得都挺厲害,可是現在越往後,越覺得杜鵑計畫是勢在必行的啊。”

  林有德歎息道:“所以有的時候我想,白總參事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一切。”

  陳默笑道:“那倒是不至於,我倒覺得是白總參事骨子裡就是個擴張狂人吧。”

  林有德道:“現在內閣的心思基本都在東南三州和北美獨立戰爭那邊,國家相當一部分運力轉移過去了,不過據說如果能從東海岸獲得數量足夠的歐洲水手,那麼對於我們的提升也是明顯的。我們的運力很快也能支撐在遠東的軍事行動了。”

  陳默點點頭:“東南三州這會兒已經在手裡了,現在主要是一個治理和開發的問題,英國佬不具備大舉進犯的能力,我們參與北美獨立戰爭也就是營團規模的打一打刷刷經驗了,就算東海岸仍舊參與著獨立戰爭,內閣也是有能力分心他顧,甚至集中陸軍和海軍的力量,在遠東執行杜鵑計畫的。”

  林有德想了想道:“這樣恐怕冒險點了吧。”

  陳默笑道:“不要忘了,我們的實力也是與日俱增的啊。”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4

第184章 苴洲島

  苴洲島。

  這座面積只有1.4平方公里,也就是一座學校大小的小島,處在暹羅灣的中央部位,也是屬於越南最遠的離島。從暹羅返回西婆羅洲的林有德和陳默,命人登上這座島嶼取水,由於貨船上一下子擠了三四百人,而這艘貨船並不是專門運輸移民的船舶,所以並不能適應如今的情況,首先淡水消耗就比較大,好在這一路能夠補充淡水的地方並不少,船長就選了這座孤島,以免在高棉或者安南靠岸的時候,遇到什麼不測。

  只不過,當船靠近岸邊的時候,卻發現這座面積不大的小島上,卻異常的擁擠,在島嶼西側的簡易碼頭靠岸之後,林有德和陳默卻注意到這座島嶼上居然有著不少看上去剛剛搭建起來的木屋。

  “難不成是什麼人在這裡殖民了嗎?”林有德摸著腦袋有些懷疑。

  冒著黑煙的大船光臨,顯然也打攪了島上的住客們,他們有些驚慌的聚集起來,在岸邊列隊,看上去應該是有組織的軍隊之類,不過看樣子卻更像是一群叫花子,他們衣衫襤褸,而且武器根本都不統一,陣型稀稀拉拉的沒有章法,而且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陳默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於是道:“派一個人去問問怎麼回事吧,告訴他們我們只是路過取水,沒有惡意。”

  於是一名膽子大的船員和一名華僑劃著舢板來到了島上,之所以還要多帶一個華僑過來。是因為這名華僑精通泰語、越語,現在已經被委任成為船上的翻譯官,享受每個月60塊唐元的津貼了。

  不多時。船員和華僑翻譯便從島上回來了,島上的軍隊並沒有為難他們,那名華僑趕忙對林有德二人道:“啟稟老爺,已經問清楚了,島上的是安南人,是廣南阮主的侄子阮福映,西山軍作亂。將廣南阮氏幾乎殺盡,便值逃了他這一個獨苗,躲在這苴洲島上。他聽聞老爺是大唐官府中人。希望拜見二位老爺,還特地解下了身上的玉佩,作為禮物。”

  這個華僑投奔唐人做事,就是覺得雖然唐國遠在域外。但是自己這麼一來也算是官府中人。算是當差的小官了,而且他在暹羅不過是當一個掮客牙人,如今怎麼也算是一個“公務員”,加上每個月都有六十唐元的津貼,自然樂意之至。其實像他這種身份,在現代眾那個年代非常常見,所謂的編外臨時工是也。

  陳默聽了這華人翻譯的話,頓時心下了然。大唐國內確定下從越南招募女性移民一事後。想要跟當權者進行溝通,不過婆羅洲的總督胡發奎確認為殊無必要。越南現在一片亂象,他的海盜只需要一登陸,然後用武力脅迫,或者揮灑銀子,便能夠帶來大批的婦女,如果跟當權者合作,反而各種壞事。

  其實他這心思不能算錯,比如林有德一心想要跟暹羅搞好關係然後拉人,但是鄭信卻根本沒有把他當回事,絲毫不在此時上面幫忙。胡發奎一個古代人認識很明確,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會主動地將人口往外送的,人口就是國力,這個是封建君王的樸素認知,所以寄希望於搞好關係就能弄到移民未免天真。

  阮福映原本並不在唐人打算交好的名單中,雖然這一位在未來還成為了一位開國國王,但是現在他沒有任何地盤,實力不足,也說不上話。

  不過現在畢竟碰上了,不如利用一番,陳默心中計較道。

  “有德兄,這阮福映現在可是奇貨可居啊,雖然還需要一些年才能變成真龍,不過現在投資也不嫌早。”

  林有德驚訝道:“你有什麼主意啦?”

  “在越南扶植一個親唐政權,是咱們內閣之前做出的指示,雖然阮福映現在沒有什麼力量,但是年末他返回嘉定(西貢,也就是胡志明市),立即就拉起了一批阮主的遺老遺少,而且還擊敗了不成器的阮文侶。雖然面對阮文嶽還是失敗了,而且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成功消滅西山朝,但是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為了複國,什麼東西都能賣,他先後向暹羅和法國出賣過安南的利益,什麼割讓土地、允許傳教之類都不在話下。這是一個典型的政客,沒有節操和廉恥,如果我們扶植他,從他那裡得到人口,應該不在話下。”

  林有德想了想,說道:“你講的都挺有道理,可是扶植阮福映,又需要多大的成本呢?”

  陳默笑道:“借兵相對來說容易些,我們那位胡總督拉起了一彪人馬,還有一群海盜,歷史上中國海盜就深入參與到了西山起義之中,至少我們能夠調動上千裝備了近代火器的軍隊,正好胡總督還喊著要讓他的部隊積累實戰經驗呢,我看越南就是一個好去處。我們還有的是大船,能夠讓阮福映走水路攻打任何一座他想攻打的沿海城市。如果需要,以西婆羅洲為基地,幫著阮福映訓練一點軍隊也沒什麼,我們手上還有經費,這些事情都不難辦。”

  林有德道:“這麼看來似乎也可行,那麼我們要一些什麼好處呢?”

  “跟暹羅一樣,通商那是必須的,不過既然是我們拉了阮福映一把,讓他能夠享受自己的王圖霸業,那麼我們必須獲得更多。比如大唐商貨在越南販售,不用徵收關稅,我們的船舶入港不需要繳納入港稅。我們的商人能夠在越南進行自由投資,並享受稅收的減免,同時最關鍵的,我們能夠自由地在本地徵募移民,而且阮福映有義務向我們提供一定批量的移民,我認為,十萬不算多。要知道,阮福映在戰勝後,進行了很大規模的清算,西山軍參與者死者甚眾,而且越南流民也非常多。女性呢,我們自然可以直接帶回珈州,而被阮福映放逐的這些戰俘,我覺得一方面可以訓練成僕從軍,為我們征戰殖民地,另一方面也可以當做雇傭勞力,幫助我們在新的殖民地開荒。”陳默洋洋灑灑地說起來。

  林有德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咱們便登島見一見這位落魄的王孫公子吧。”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5

第185章 借兵

  林有德與陳默登島後看到了一臉殷殷切切的阮福映,這位未來越南阮朝的開國皇帝,此刻真的是境況窘迫,面見重要的客人,他甚至都沒有一身比較整潔的衣裳,那件象徵著王孫的長袍上,居然還有些褶皺,如果仔細看,還能在下擺上找到一個破洞。

  阮福映十分隆重地向林有德和陳默行禮,“在下見過二位大唐尊使。”

  雖然阮福映的叔叔是定王,自己的祖宗是武王,但他本身沒有任何的爵位,當然這些王爵如果不經過中原王朝的承認,本身也不具備特別的合法效力。在東亞這個政治圈裡,中國周邊的所有國家想要獲得正統性,被民間承認是一方面,被中原王朝敕封是另一方面。

  所以阮福映除了有一個王孫公子的身份,現在什麼也不是。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阮福映在兩名唐人官員面前根本拽不起來。

  雙方見禮之後,陳默好奇地問道:“小王爺知道我們大唐嗎?”

  阮福映點頭,而且臉上居然還浮現了一種仰慕和神往的表情,道:“在下曾經聽行船的船夫說過,大唐商船近年來時時造訪廣州,運送來各種珍奇之物,兩廣之人皆稱大唐富庶,又擅製造之藝。之前在下又見過荷蘭東印度公司之人,稱大唐已在西婆羅洲設府,荷蘭人敬畏而不敢犯,在下極為佩服的。”

  陳默和林有德對視一眼,沒有想到這個阮福映竟然知道這麼多事情,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阮福映一聽是大唐的船。立即便解下玉佩。希望交好大唐官員。

  用腳後跟都能夠想明白這廝到底為什麼如此恭順。他此時家門被屠,自己如喪家之犬,而且此人的性格又是典型的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出賣的,所以也不奇怪他會求唐人一些什麼內容。

  接下來阮福映開始敘述自己的悲慘遭遇,包括自己阮氏一門幾乎被滅絕,西山朝的叛逆是多麼殘暴無道,安南的百姓們正在遭受著怎樣的水深火熱。這種事情,林有德和陳默都知道。聽聽就好。

  最後阮福映甚至跪伏下來,叩首道:“私聞大唐禮儀之邦、仁德之國,安南之慘像,焉能讓義士之國不憤慨激昂?在下空有報國救民之心,卻苦於手中無兵無糧,望賊而無奈,懇請大唐借兵於在下,覆滅那西山惡賊,安南願與大唐做永世友好兄弟之邦,聽從大唐指令。”

  陳默裝模作樣地將阮福映扶了起來。他說道:“我大唐本土畢竟在二萬里之外,雖說在南洋我大唐有婆羅洲之領地。但領地們民少兵少,恐難以對安南之危局有大用。”

  阮福映不氣餒道:“大唐兵精,哪怕是三五百精銳,也足以教叛賊好看,在下在嘉定府還有些聲望,人心皆盼我阮氏重歸,只要在下登高一呼,便能有眾人回應,如果能得大唐臂助,資助在下一批武器、金銀,必能夠組織起一支義軍,擊敗西山之賊,複我安南山河!”

  陳默也沒有什麼太大興趣吊著阮福映,他很直白地說道:“協助小王爺複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我大唐驅兵兩萬里,出人出錢給小王爺,靡費周章,不知小王爺有什麼能夠作為交換的呢?”

  阮福映先是一喜,看來唐人應該是能夠爭取的了,那麼就看開的加碼有多高了,阮福映道:“若是安南成功複國,在下僥倖成為國君,必以大唐所支持的金銀十倍奉還。”

  陳默搖搖頭:“這話一聽就像是順口說出來的,而且這個吸引力,對我們來說還不太夠。”

  阮福映想了想,又咬牙道:“在下可開放安南國境,給予大唐排他的貿易特權,不與西洋其他國家貿易。”

  陳默又笑著搖搖頭:“小王爺恐怕不太明白,我大唐跟歐洲那些國家不太一樣,我們推行貿易自由,也認為競爭是有益的,排他性條款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你可以自由地跟西方人進行貿易,倒是大唐商品免關稅這一條,你可以記下來。”

  阮福映一想,這個免關稅似乎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一個國家稅收有加有免,本來就是正常政策,如果僅以免稅作為條件,那麼甚至對國內都是一番交代,因為這算不上什麼不平等條款。

  不過看陳默的樣子,顯然僅僅是免關稅這一條還是不夠的,他最終下了狠心,道:“在下願以會安、昆侖島二地為償,答謝大唐厚恩。”

  連割地都用出來了,可見阮福映還真的是節操滿地的政客。不過陳默和林有德早就計較好了,越南割了什麼貿易港口或者小島給大唐,真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用途。如果說是滬上、港島這樣的地方,那價值不可估量,單單作為貿易集散地,就是了不得了。因為這二處背靠珠三角、長三角,能夠對整個龐大中國貿易起到作用。但越南究竟還是太小了一些,大唐沒必要在此處過分消耗精力。

  陳默道:“你們越南的地,我們大唐不要。好吧,我就說明白一些吧,大唐能夠提供給你的呢,是一千名裝備精良的婆羅洲華人士兵,你放心,他們在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是定海神針級別的。大唐還可以提供給你1000料的船舶10艘,1500料的船舶6艘,2000料的船舶4艘,讓你能夠有水師襲擊沿海敵人。除此之外,大唐還可以提供給你一筆20萬大唐銀元的軍費。”

  阮福映此時已經激動地快說不出話來,這個支援規模,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了,一千名訓練有素的唐軍士兵,如果運用得當,可以打不少的勝仗。雖然他已經預料到唐人絕對不會聽從他們的指揮,但只要能打仗,一切都好商量。

  大型船舶的提供,更是讓阮福映喜不自勝。越南沒有什麼像樣的水師,所以在這場內戰中,他們都求著中國海盜作為他們的雇傭兵,幫他們運兵和襲擊對手。二十艘大船,足以使他建立起一支最強的水師,甚至連清廷的廣東水師也沒有這種規模,他能夠從海上分兵,在敵人背後出現,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至於20萬銀元的資金,更是雪中送炭了。雖然他能夠很快地拉起一群利益被起義軍侵犯的地主武裝、不滿情緒高漲的官僚貴族軍隊,但是沒有錢他照樣什麼都做不成,有了這筆錢,他能夠用軍餉穩定軍心,還可以拉攏一些起義軍中不太牢靠的將領。

  不過阮福映也有些戰戰兢兢,他小心問道:“那麼大唐天使希望從安南得到什麼呢?”

  陳默微微一笑,道:“主要是兩個部分吧,另外還有一些細節,我可以再具體擬給你,我們先說主要的。第一個大部分,商貿上,所有大唐商品無限期內免關稅和其他入口的雜物費用,同時,唐人在安南的一切合法行為需要得到保護,不能受到當地人的侵害。大唐要獲得在越南投資、經營種植園、開礦等活動的許可,同時在經營稅務方面,安南官方也要給予一定的減免,這個可以細談。唐人在安南犯罪,不能有安南單獨審判,需由大唐和安南組成的聯合審判庭進行審判,而且唐人的刑罰不能在安南執行。好吧,簡單來說,這就是治外法權。”

  阮福映聽了半天,雖然覺得有點傷一個國家的體面,但是也不是割地賠款,而且安南也不是完全沒有管理的許可權,覺得這個並不難接受。

  陳默又道:“第二方面,為了安南阮氏的複國,大唐投入了大量的財力人力和物力,這些當然不是白白就付出了,考慮到你們的戰後重建呢,我們也不會讓你們用貨幣償還了,但是這不代表不需要償還了。大唐接受以勞動力人口的形式向我們償還成本。戰後,安南朝廷需向大唐提供20萬人口,這些人口以青年女性為主,青壯年男性勞動力為輔,好,就是這樣。”

  阮福映駭了一跳,畢竟現在越南還不是人口過億的國家,整個越南持續經歷割據和戰亂,現在人口也就是四百多萬,要讓唐人帶走20萬人口,也就是說近百分之五的人口就沒有了,而且帶走的還以青少年女性為主,這對人口的打擊更大。

  旁邊立即有謀士對阮福映道:“大人,這個條件雖然苛刻,但是萬事以大業為重,若是沒有唐人相助,您難道一輩子就苦守在孤島上麼?之前您提出說割讓會安、昆侖島,這兩地人口相加,也有十來萬了吧,最後您還賠上了土地。現在只不過是二十萬人口,而且兵禍之下,喪父喪家之女不計其數,將其贈之唐人也未嘗不可。還有那西山賊匪,如大人坐穩天下,自然是不能讓他們繼續留下的,本來便是要殺的賊匪,不如也便送予唐人,他們的親屬之類,也都算成罪人,一併驅逐,讓唐人帶走,這天下留下的,都是忠於大人的子民,豈不美哉?”

  阮福映聽後,目光也漸漸堅定。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6

第186章 伸手要錢

  阮福映是沒辦法拒絕的,於是他答應了唐人提出的條件,隨後登上了唐人的商船,一同返回了西婆羅洲首府坤甸。剛登上唐人的巨大貨船時,阮福映十分驚異,船舶吐著黑煙,並且發出著機器的聲響,在水上的速度相當快。

  “大唐支援給我的船都是這般的船麼?”阮福映有點幻想地問。

  “自然不是,就是尋常的福船,需要風帆的那種。”

  阮福映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作為一個封建王孫,他對於新生科技並沒有特別的敏銳性,在他看來這船只不過是快一些、大一些,如果讓他來搞,勢必要做的氣派豪華,能夠符合他身份地位的。至於大噸位、高速度的船舶能夠減低運輸成本,讓商人獲得更多利益,繼而惠及國家,在他腦海裡是沒有這根弦的。

  安南雖然不至於閉關鎖國,但是受儒家文化影響深重的這裡,認為從商是賤業,而且使民眾追逐利益,離開土地,是不應該鼓勵的行為。

  阮福映沒有將所有的支持者都帶來,隨同他來到坤甸的只有少數的護衛和地位比較重要的臣子,還有數百人仍舊在苴洲島,林有德已經許諾他,之後可以將這些人帶到西婆羅洲去。

  雖說從苴洲島到了婆羅洲,變為寄人籬下,但在苴洲島這狹小荒涼的孤島,實在是令人煎熬,至少阮福映作為一個王孫公子,在西婆羅洲的待遇好很多,他在苴洲島上一天只能吃兩頓飯。而且住的是普通的木屋。至少在坤甸。他又能夠每餐有魚有肉,而且還有一名長相還不錯的達雅克女郎侍應他的起居。

  年紀還輕的阮福映有感於自己所處環境的改善,雖然對於優渥的生活來者不拒,但是卻仍舊對於複國大計念念不忘,這讓陳默也有些佩服。此時的阮福映按照唐人的標準也就是一個少年,在另一位面的歷史中,他很像是劉邦,屢敗屢戰。而且節操全無,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最終成就了阮朝。雖然他並沒有太多本領,但是任何人要成就事業,第一不可少的不是才能,而是對於事物的執著。

  哪怕年少的阮福映對於達雅克女郎的成熟身體戀戀不捨,喜歡來自大唐的席夢思床墊以及各種美食,但阮福映仍舊每天召見跟隨他的臣子們,親自去看望隨他輾轉千里、漂洋過海的士兵們。

  “也不怪越南史學界認為阮福映知人善用,能讓人為其效死。就這樣籠絡人心的手段,也確實算是個人物了。而且他還這麼年輕。”林有德說道。

  在坤甸的總督府,林有德和陳默跟總督胡發奎會面了,要對阮福映進行支持,少不了胡發奎的幫助,而且借兵自然不可能從國內借正牌的唐軍,只能是婆羅洲自己編練的衛戍軍甚至普通海盜。

  胡發奎頗有些不以為然,他對於阮福映不甚瞭解,不過這兩天倒是看了一些史料,他道:“我瞧著,這人雖然有點本事,但歸根結底還是庸才,雖然統一了越南,開創了阮朝,但是自他而始,越南就逐漸滑落到了法國的腰包裡。”

  陳默搖搖頭:“胡總督這麼看是有些結果論了,其實想想以法國的殖民策略,就算是阮福映不借助法國人的力量,甚至一心抵抗法國人,也改變不了法國人佔據印度支那殖民地的最後結果。”

  胡發奎想了想,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林有德道:“胡總督,對於支持阮福映複國,你有什麼意見嗎?”

  胡發奎哈哈笑道:“俺能有什麼意見,雖然俺是海外領的總督,有些個自主權,但是說到底還是要為國內的利益服務嘛,二位元說的很明白了,支持阮福映能夠幫咱們在越南招募移民,而且還能夠獲得越南的通商權利,這都是好事情,俺是萬分支持的,至於借兵給阮福映,倒也沒有太多麻煩,海外領在編的衛戍軍有三千,差不多是三個不太滿編的團,雖然都裝備了大唐武器,但是戰鬥力啥的不好說,荷蘭人慫得厲害,也沒有敢在俺這裡挑釁,周遭也沒有什麼馬來人的蘇丹好欺負了,正好去越南檢驗一下俺部隊的實力也好。”

  林有德微笑頷首,胡發奎雖然看上去很是飛揚跳脫,但是還是很識大體的。最起碼他給自己的定位就很明確,他可以在總督的位置上培植一些個人勢力,但是遇到國內的調令時,他必須遵行,因為他的權力雖然不完全來自于大唐,但是能夠確保他權力以及使他發展的,卻是大唐。

  陳默道:“阮福映現在的人馬,也就是四五百人,我想,給他們一批火槍,然後由胡總督隨便給他們訓練一下,作為他們的主力也好,這樣一來,也無需婆羅洲的部隊前前後後都跟隨他們作戰。”

  胡發奎道:“這樣好,訓練四五百人,也不算什麼大事,便交給我好了。”

  他想了想,又道:“只是,從婆羅洲出兵,然後還要接濟阮福映這麼個打秋風的,婆羅洲海外領每年的預算比較有限,當地現在尚無什麼強勢產業,經濟也不算好,這般的支出,憑本地肯定是支付不起的,還是要靠二位仁兄向國內彙報,給俺這里加一份特別預算了。”

  陳默點頭道:“這個是自然的,我們手裡批了一共有五十萬花洋的經費,按照約定支援給阮福映二十萬,加上其他大體支出五萬留余,可以先行向婆羅洲海外領轉交二十五萬花洋的行動經費,作為出兵的軍費,之後等我們將報告遞上去之後,肯定還有新的經費到的,胡總督不用擔心。”

  陳默也不害怕國內會通不過,因為這是涉及移民招募的行動,規模比起杜鵑、盤蛇小的多,而且派遣一個千人規模的部隊到越南作戰,花費也不會太過,最多也就是盤蛇派軍的一個零頭。本身衛戍軍的薪資就比正規唐軍要低,而且他們也沒有太重的火力,也就是尋常的sc-2步槍。

  胡發奎又道:“之前我向國內申請把九二步兵炮調過來,第一批過來了18門,這下子要出戰了,還是希望國內趕緊把更多的火炮,以及衛戍軍使用的武器彈藥輸送過來。”

  海外領衛戍軍的裝備、軍服之類都是由國內統一調撥,這一部分不需要海外領政府掏錢,直接運送到位就好。胡發奎這個海外領現在自身造血能力還稍差一點,幾個種植園和礦場都在籌備和建設當中,不過用不了一兩年,也就能夠成氣候了。特別是從去年下半年,國內把機械採金的設備送到了婆羅洲,婆羅洲的黃金出產提高了四五倍。

  當然這部分收入不會全部落入海外領的腰包中,採金的婆羅洲黃金公司屬於大唐黃金的全資子公司,主要利潤仍舊屬於大唐黃金,婆羅洲黃金要向海外領政府繳納各種稅費,這才是海外領能拿到的錢。種植園和其他礦場也是一樣的,直接出產與海外領無關,不過都是要交地稅的。

  這些國有的公司企業,除去稅收和自身擴展以及員工福利需要的錢,利潤是要上交國家的,比如國貿公司這個賺錢能力最強的公司,九成的利潤都會上交,只是即便如此國貿公司的上上下下福利都領到手滑,一個國貿公司的位置是普通人搶破頭的工作。

  海外領的營收不夠各項支出的,所以從海外領建立以來,從公共建設到軍費等一系列的預算,都是直接從中央撥付的,現在海外領政府還未向國政院交過一分錢(公司們已經有一定產出)。

  胡發奎要是靠海外領的財政打一場小規模戰爭,那麼海外領就直接破產了,所以這個錢他必須伸手跟上面要。海外領每個月都往國內輸送一萬多人,計畫到1777年6月份,這個浩大的移民輸送將會告一段落,海外領的人口將穩定在十萬左右(含拿到海外領戶籍的達雅克人)。海外領的規劃中要將坤甸打造為地區核心城市,另外還要配合一些種植園和礦場搞周邊衛星城鎮,興許三五年的時間內,西婆羅洲也會欣欣向榮。

  當然胡發奎自己也有一套小算盤,他被委任的是婆羅洲總督,而不是西婆羅洲總督,所以掌握全島才能讓自己名副其實。對於領地裡到底是華人還是馬來人還是其他土著,胡發奎並不是特別糾結,照他看來,只要有槍桿子在手,海外領的治理清明,然後國語推動行動推廣到位,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他從現代眾那裡學到不少道理,明白刻意增強種族區分是沒有益處的。為了保持統治,他勢必會將中華文化強加在海外領,但是他絕對不會讓海外領明目張膽地把非華裔居民當成奴隸,或者形成什麼歧視性法律。就包括現在的西婆羅洲,歸化的達雅克人家庭,跟華人上稅是沒有區別的,他們的小孩到了學齡也可以進入學校。當然這個學校必然是只教漢語的,雖然免費,但是強制性,達雅克人要是讓孩子不上學,那就是犯罪。

  胡發奎很明白一個道理,他不可能在婆羅洲弄出一個正統性的中華文化區域,婆羅洲會不可避免地出現一個帶有自己特色的地方文化,他能夠做到的,是保持這個地方文化的中華屬性的核心性。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6

第187章 禁鳥槍

  巍峨的紫禁城,代表著這個時代最龐大國家最至高無上的權力。居住在這裡的乾隆皇帝,仍舊沉浸在自己坐擁天下的美夢之中,他統禦的國家,東西南北相隔萬里,民眾丁口數萬萬,地大物博無所不有,宵小之流盡皆授首,四方夷國仰慕朝拜。這種滿足感,這種成就感,獨屬於他一個人。

  此時的乾隆並不知道,一個距離自己萬里的“棄民小國”,正在處心積慮地謀算自己和自己的國家,這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他想都不曾想過。另一個時空中,甲午戰前,多數國人還認為日本只是撮爾小國,不值一哂。但是,奮發圖強再加上一點好運氣,使得日本最終擊敗了身形龐大、但已步履蹣跚的大清國。

  當然,類比一下,此時的大清國仍處在國勢的巔峰,雖說民亂從來沒有停過,而且好大喜功的帝王動不動就要對外用兵,但至少這個國家有著無與倫比的國力,社會中有著巨大的財富,隨便就能武裝起數十萬士兵的大清國,在西方人眼中是當之無愧的巨龍之國。

  而不同於十九世紀末的日本,大唐共和國至1777年,算上海外領的人口,也不過三十多萬,不及明治維新後日本帝國一個零頭。倒是大唐共和國的領土面積確實明治維新後日本帝國面積的三倍還多。

  十九世紀末的日本,剛剛開化,甚至還不被列強認可為先進國家,但現在的大唐卻是整個世界中科技和文明之光的魁首。

  自然,謀求對大清國用兵。大唐和日本也有著完全不同的動機。日本人就是一匹餓狼。希望從虛弱但是巨大的鄰居身上咬下血肉。壯大自身,而大唐卻懷有更龐大的心思,回到故土,證道神龍正統之身。

  大唐需要的是一場徹底地變革,不單純是什麼驅逐韃虜,或者統治中原,高尚一點說,大唐是要加速這個古老民族在文明演進路上的歷程。確保這個民族這個國家始終是第一梯隊的弄潮兒。

  當然,之前還想過讓一群“海外棄民”向自己稱臣的乾隆,在龍傲天了那麼一下下之後,根本就拋之腦後,沒有再想起這件事。廣州港的大唐商船來來去去,生意一直做不停,粵海關的收益倒是連年猛增,只是乾隆也沒注意過這回事。對於他來說,一萬裡外的小國太遠太渺小,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其實廣東當地的官員。早已查知存在“謠言”,蠱惑閩粵的百姓出洋。去那個什麼大唐共和國,三十塊銀元的安家費,還有十畝田地的地契,這是天上掉餡餅嗎?!總之這種事情,當地官員是不信的。

  有人準備呈報朝廷,但是卻被兩廣總督李侍堯授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大唐國貿公司的賄賂到位的結果,清中期的官場上,幾乎找不到一個袖子乾淨的官員,腐敗成風。李侍堯從唐人那裡得到的好處,已經是驚人的程度,而且本身閩粵人出洋的事態並不嚴重,當地官府能夠壓制一部分,而且走掉的人多是無地無產的流民,聽說一個村子流民走了大半,頓時治安好了許多,也成了官員的政績,曉得有這樣好處的官員,也便不那麼大聲斥責了。當然誰也不願意因為這種小事,跟兩廣總督過不去,總督大人給你一個小鞋,你立馬完蛋。

  這兩年從閩粵招募的移民,平均每年可以達到五六千人,一方面是缺少人實地進行宣傳和招募,很多人就算想要出洋也找不到“蛇頭”,另一方面香港水寨那邊,楊真對於這些事情已經不怎麼上心,並沒有想多少辦法。這位大當家現在更喜歡跟天地會的人一起混跡,在楊真的支持下,天地會在閩粵勢力不斷擴張,甚至開始有向內地拓展的跡象。

  這種情況在大唐徹底打破滿清的束縛,瓦解其地方政府的控制力之前,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唐人不能大喇喇地光天化日之下在各地招募移民出洋。

  如同尋常的日子,乾隆皇帝在養心殿處理政務,他半躺在自己的龍椅上,有些乏了,不願意自己看奏疏,便叫身旁的太監替他念自己的臣工們各種靠譜和不靠譜的彙報。

  “富察氏國泰大人上疏,各屬民壯鳥槍,應令實力操演,以收實用。”

  剛讀了一句,乾隆就從龍椅上直起了身,斥道:“國泰也忒無頭腦,他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各省地方,設立民壯,是為了巡緝盜匪,防護倉監,協助營兵,同資守禦。民壯是由鄉民召募充當,與入伍食糧兵士不同;況且火藥關係重大,也不便散給人役。如果都使演習鳥槍,並令熟練進步連環法,對於除暴防奸,並無裨益。另外,各省訓練純熟火器的人太多,則又不可不預防弊害。”

  他這話沒有點明,但是意思沒有誰聽不出來。尋常百姓不曾習武,就算拿起了刀槍,不懂得戰陣之事,也沒有什麼太大威脅。但是要回使用鳥槍,隨便一群人武裝起來,就是相當大的威脅。這些年綠營和八旗腐化嚴重,要是去剿匪的時候當頭就是一頓槍打,肯定就要散了大半。

  乾隆似乎有感而發,道:“三年前,山東王倫滋擾一案,就是因為他們不善施放槍炮,所以很快才被平定。若是民壯團練皆習鳥槍射術,受如王倫這般別有用心的反賊蠱惑,那危害必然深遠。”

  負責念奏疏的太監立即馬屁拍道:“皇上洞見萬里,見微知著,非凡人所能及。”

  乾隆日常聽馬屁聽多了,免疫力很高,他還記著這事情,批示道:“著各省州縣額設民壯,應盡心訓練,操演尋常技藝,與兵丁等同資捍禦,以收實效,無需演習鳥槍。”

  太監記下了皇上的這番交代,又道:“皇上,這裡還有一則跟鳥槍有關的事,數大臣聯名建議,因戰陣上鳥槍使用日益頻發,應增設改用鳥槍……”

  乾隆耐心全無,道:“這幫人也真是不長記性,朕三令五申,武科應循舊制,豈能隨意更改,鳥槍入武科一事,休莫再提,若有人再議,當嚴懲之。”

  在乾隆眼中,最需要防的就是民,而且還是漢民。雖然滿漢一家喊了這麼多年,大清朝立國到現在江山坐得也算是穩當,但是他時時刻刻不能忘,他是滿人的皇帝,而漢人賊心不死者,絡繹不絕,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的江山,他的統治的苗頭,都不能放任。

  至於外部的威脅,乾隆根本不放在心上,就那些小國雖然屢屢犯邊,但哪一次不是被他英明指揮給打回去。雖然理論上他不是每一次都贏得漂亮,但是大清國這麼大,就算敗一兩次也無妨,因為只要他擊敗敵人一次,敵人就完了,最終的勝利者還是他。

  有的時候乾隆覺得這般很無趣,因為沒有一個能跟自己匹敵的對手,無論文韜武略或是國勢國力。

  於是,乾隆相信大清朝只可能在內部被擊敗,畢竟漢人太多了,一旦真的他們都起來反抗,那麼一人一口唾沫,他這威武霸氣的大清朝也就毀了。所以歷任清代皇帝,都在不遺餘力地閹割著民眾的精神,文字獄把那些心懷不軌的傢伙通通剪除,教化裡也通通是忠君愛國之事。民間不允許接觸任何火槍類的武器,因為這種武器的可怕,從他的玄祖努爾哈赤野豬皮時代就深深讓八旗恐懼。強大的八旗鐵騎,如果面對數量巨大的火器軍隊,也是沒有任何勝算的。只是天佑大清,明朝軍隊在根子裡都爛了,官場爛了,還有農民軍的幫助,最終這花花江山成了他們愛新覺羅家的。

  即便如此,愛新覺羅的子孫無時無刻不再提心吊膽,任何可能威脅自己統治的苗頭,都要掐死在萌芽中。

  這種舉動最終導致大清朝步入衰落,另一個位面裡,這個王朝還有一百多年的壽命,可是在這個位面,已經不是那麼回事了。

  最後,乾隆又做了一個其他的決定:遷移在京閒散宗室到大淩河馬廠西北,杏山、松山地方,願移往該處者有一百十五戶,大小共二百零三名。清政府決定對移往者,每人給銀二百八十兩,暫給八十兩,治裝起程,到該處後,再給二百兩。每人給土地三頃,一半官為開墾,一半自行從容開墾,或令家人耕種,或募民耕種,不得私行典賣,否則查出治罪,遷往該處的宗室,仍照京城宗室例,每年減半給與銀兩,十年以後全行裁汰;每人還給以耕種器械,到該處後還先給一年口糧。清政府將遷往的閒散宗室分為四屯居住,每屯揀選二名老成者,賞戴金頂,協同將軍辦事。盛京(今瀋陽)舊居宗室內,因人口眾多,不能度日,有願遷往者,也可以酌給地畝錢糧,由盛京將軍一同辦理。

  杜鵑計畫裡將京師控制,拿下全部愛新覺羅子孫的想法,似乎在這個時候,已經破產。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1:57

第188章 礦工保護

  杜鵑計畫中一次性對京城的滿清宗室一網打盡,其實在最初白南設計的時候,就覺得實現可能很低。有清一代,雖然滿城修建在了許多大城市的內城裡,不過滿城裡居住的也就是尋常八旗子弟,甚至很多是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姓愛新覺羅的基本上都在京師和盛京,不過也難保有人帶著皇帝的命令出來辦差或者真的有流落在外的。

  不過就算考慮到這次乾隆遣送閒散宗室到東北墾殖,給杜鵑計畫帶來了一定的變數,但是白南也不認為會造成什麼太過劇烈的影響。

  清代是中國封建皇權發展到頂峰的時代,甚至在雍正以後儲君的選擇都出現了保密性,只有在先皇殯天之後才能揭曉。所以即便唐軍登陸渤海灣之後攻取京師,拿下了乾隆皇帝,一時間絕對不會有人膽敢僭越扶立一個新皇帝出來。

  那群被送到東北的閒散宗室,雖然姓愛新覺羅,實際上都是血緣已經很淡的宗室了,不然也不可能混到這個地步,需要自己下地種田。滿人是有鐵杆莊稼可以吃的,但吃不吃得飽要二說了。

  勤王者必然會絡繹不絕,但悍然立君的,不太可能存在,各省總督大約應該就是各行其是,或者由一德高望重的聯合到一起。至於團結在某個王爺的麾下,即使會有這麼一個王爺的出現,這個王爺也不會答應的。因為這會兒就算是真的救了乾隆,回頭乾隆就能把勤王的宗室王爺給殺掉。若是這位勤王宗室能夠找到方法提前弄死乾隆,倒還有的玩。不過這顯然又跟其他忠臣的初衷不同。

  總之這是一個爛攤子。不管是對於大唐還是對於滿清來說。很多提前的計畫,只需要一個微小的變數就能夠被推翻全域,所以走步見步還是必須的。就白南自己看來,能夠成功地扶立起一個奴顏卑膝的傀儡清政權最好,如果不成功,那麼大唐便著手在長三角和珠三角建立全面性控制,至少拿下江浙閩粵魯其中的二到三個,然後挑動大清國內動亂。支持叛逆者和割據勢力,徹底將局面打得稀碎。

  其實實際利益來說,第二種結果會更好,除了福建以外,江浙粵魯四個省份人口加起來恐怕要達到大清朝的三分之一,而且現在這個時段內流民現象相當嚴重,可以獲得充足的移民人口。而且如果治理得當,大唐可以直接在基礎比較好的這些地方發展近代工業,到時候哪怕是一個省的力量被支配起來,就足以抗衡歐洲英法西任一一家強權。

  當然第二種結果勢必會對中國造成更大的破壞。雖說不破不立這種情況已經在設想中了,但戰亂、割據等一系列問題可能消磨華夏本身的血肉。更令萬千同胞顛沛流離或者命喪黃泉。

  政治是冷酷的,但如果可能的話,白南和國政院的其他人都不想死那麼多人。

  1776年到1777年大唐的移入人口數有了一個猛然提升,得益于胡發奎佔據了西婆羅洲,將當地的華人人口半強制性地遷往大唐。將這些人一口氣都轉化為熟練的產業工人顯然不切實際,不過在當前的技術條件下,大部分工人的工作還是簡單性重複勞動。真正掌握一定技術的工人數量還比較少,不過因為大唐是個穿越來的國家,在這方面的底子上還是很不錯的。

  這一次的西婆羅洲移民,七成以上是到了三藩市地區了,這使得三藩市的人口迅速地增長,幾乎快要能跟洛杉磯相提並論。而對比洛杉磯比較注重全面性,工業區位條件更好的三藩市則大上重工業。三藩市峽灣不僅交通便利,而且附近有煤有鐵,還有中央谷地的石油,這使得幾個重工業巨頭都把核心轉移到了三藩市去。

  新移民中接近八千名工人都進入了鷹山鋼鐵,相當一部分是到礦山開礦了。大唐鋼鐵產量急劇走高,本國對於材料的需求也再劇增,所以需要更多的鐵礦石。

  越來越多的工人的出現,使得國政院加快了在勞動者權益保障上的動作,白南作為國政院總參事與民政部長劉天牽頭處理相關事宜。

  “雖然咱們算是掌握了不少比較先進的技術,但是本質上我們的生產技術仍舊是十九世紀到二十年代初的層次,有些部門可能略微先進,有些卻可能略差。尤其是我們的工礦業,全國現在正在開採的金銀煤鐵等礦場多達三十多處,很多礦場的安全隱患很大,雖然暫時沒有引發過什麼巨大的安全事故,但是我們不能等出了問題再來改進。礦洞裡粉塵嚴重,對我們礦工的呼吸道危害相當大,而且一些工人長時間進行大強度工作,對身體健康的破壞極為嚴重,我們必須對以上的情況進行糾正!”劉天作為民政部長還是相當盡職盡責地,他的發言來自於他近一段時間來親自走訪各個礦區第一線調研。

  白南也同意,他點點頭道:“雖然說不可能對所有礦區的所有問題都通過整改取得巨大效果,但是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能夠減少一點礦區惡劣環境對我們礦工的危害,就減少一點。”

  梁振海作為工業部長,這樣的會議肯定也出席了,實際上工業部也做出了不少部署,他拿起檔來道:“針對礦區最為嚴峻的粉塵問題,我們準備在全國礦場進行技改,採取以濕式作業,加強通風為主要內容的綜合措施。濕式鑿岩是關鍵性措施,嚴格禁止無防護設備的幹式鑿岩。採用添加水炮泥爆破和水封爆破,放炮後噴霧降塵,放炮後立即向掌子麵噴霧。運礦過程濕式作業,裝礦前向礦(岩)灑水,卸礦點安設噴霧裝置。加強通風,24小時連續作業的礦井,全面通風的主要通風機連續運轉,並保證作業面有足夠的通風量。獨頭作業面和全面通風達不到的作業面,要安設局部通風裝置。預先潤濕煤體防塵。是在煤體尚未開採之前用水加以潤濕,增加煤體水分,以減少開採時的煤塵產生量。其方法有煤層注水和採空區灌水等。作業人員佩戴合適的防塵口罩、面罩等個人防護用品。嗯,工人的工服我們也會進行一些提升,抗噪音的耳塞、護目鏡等其他危害的防護措施我們也儘量到位。此外,還有一些輔助性防塵措施,包括入風巷道、回風巷道設水幕,淨化風源和已被粉塵污染的空氣;沖洗巷道壁、通風筒保持清潔,防止二次揚塵。”

  梁振海繼續又道:“當然,對於礦工健康還有致命影響的,就是高強度勞動。我們呢會出臺政策,嚴格控制礦工的連續勞動時間,並且增強休息,增加高危勞動的福利等等。企業要定期對礦工們執行體檢,切實保護工人們的健康情況。”

  劉天歎道:“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投入啊,從防粉塵、減雜訊的改建,加上口罩、耳塞之類個人防護品,咱們的開礦成本恐怕要增加很多啊。”

  白南說道:“這些也是沒辦法避免的,有論調說勞動階級的悲慘遭遇是近代工業化過程中沒法避免的。我認為這是一種謬論。雖然在這些方面我們大幅提高了自己的生產成本,但是我們卻能夠通過技術進步、科學管理的手段,同樣增加我們的生產效率。我們的礦場即便是在保護性投入上成本比較大,但是我們的產量和利潤,也毫無疑問是要大於列強們的礦場的,而且大的不是一星半點。資本家通過殘酷剝削產生利潤,而我們通過技術和管理追求利潤,但是嚴苛的生產環境和生活水準低下,必然導致工人階級怨言深重,另一個時空裡最後出現了什麼大家都是深刻瞭解的。我們大唐共和國秉持以人為本的理念,最終還是要為每一個國民造福的,不單單是追求某一個企業或者財政上的收益,那樣我們跟那些個人資本家沒有區別,只不過是國家性質的資本家了”

  梁振海也道:“我們作為國家的第一代人,務必要把正確的價值觀延續下去,新移民來到我們這個國家,見到的、感受到的是什麼,他們傳達給別人的,傳遞給下一代的,也會是什麼。所以這件事是大事情,我們大唐跟21世紀的共和國不同,我們的國際環境比較好,雖然存在競爭,但是並沒有生存空間擠壓的問題。而且我們的競爭優勢很大,所以沒必要因為一點零碎的利益,而丟掉大的東西。”

  在這個問題上,會議達成了共識,頒佈了《工礦業勞動者保護條例》,更加細緻的生產環境改造和工人保護手冊慢慢出爐。雖然政策一出現,並沒有在還都有些懵懂的新移民礦工中出現多大的波瀾,甚至有些出力多的還不滿限制他們的勞動時間,不過在後世人們認為《工礦業勞動者保護條例》的出臺,意義重大不遜于大唐憲法。

  白南在會後還提出了一些更綜合的辦法,比如增加工會的作用性,以工會為基礎,經常組織工友之間的娛樂活動,豐富工友的業餘生活,增強一些文化知識的學習和應用,提高工友們的精神世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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