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嚴羊 2019-7-8 18:05: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1 47430
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4

第629章 新的三個條件

  嘉慶一夜沒睡,即便是在紫禁城內,他也能夠聽到城外那隆隆的炮聲,似乎看得見那沖天的火光,聽到禁衛軍士兵們的哭喊聲。

  “眾卿家,現在該如何是好。”

  數萬禁衛軍一股腦地跑回了京城,唐軍把京城又給圍了起來,嘉慶的恐懼之心再度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晚上。當時的他還是一個少年人,不過今時今日的恐懼,與那時卻是一般無二的。

  嘉慶繼承了自己父親剛愎自用的毛病,總想完成一番大功業。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千古明君,比自己的皇阿瑪更強;也許是為了擺脫唐人對他的控制。反正不管是怎樣,嘉慶總有著旺盛的表現欲,希望做出的功績得到認可,更希望聽到歌功頌德。擊敗廓爾喀,國內四海升平,嘉慶都認為自己是一個特別出色而有能力的帝王。

  在青州案曝光之後,嘉慶怒不可遏,他滿眼都是對大唐的仇恨,一心想要通過這個機會進一步地證明自己,想的都是讓唐人退讓妥協。唐人在一開始也確實展露出了一定退讓妥協的態度,可是劇情反轉實在太快,原本恭順表情的唐人,居然在這時候已經打敗了他的“精銳”,隨時可能攻入京城。

  “四九城的城牆是防不住唐人的大炮的,唐軍有專門研製地打堅固工事的炮彈,當年城牆打得穿。現在也一樣是打得穿的。”福康安歎息道。面容也有些蕭索。

  嘉慶看著福康安。表情很是怨懟,“福愛卿,你跟朕口口聲聲的保證,禁衛軍是能擊敗唐軍的,怎麼現在打了一天,就讓唐軍擊潰,現在滿城都是你們禁衛軍的潰兵,朕的天子顏面往哪裡放?”

  福康安將官帽摘下來。平舉在前,不過卻沒有跪地,低著頭口中道:“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嘉慶紅著臉,“現在治你的罪有什麼用?照你說的,唐軍不日就會破城,就算砍了你的腦袋,有有什麼用?!”

  殿閣學士紀昀此時道:“皇上,此時尚未到事情無可轉圜之時,唐人名義上還是說是演習的。雙方也沒有真個開戰,那麼一切都有的談。皇上應派人前往東交民巷。與唐國使節朱永芳洽談,總要商討出一個對策了。”

  紀昀頓了頓,說道:“至於繼續用兵,臣以為是不可了。”

  一把年紀的紀曉嵐也算是嘉慶朝的老臣了,從進入內閣之後,紀昀就發揮了不少的作用。而且在內閣中,紀昀是一個親唐派,一向主張清唐和善,也曾經主持過不少兩國之間的事務合作。

  嘉慶這時候想起來了自己城裡就有唐人的存在,之前他怎麼看朱永芳都看不順眼,這時候又要去求朱永芳,嘉慶是一萬個毛孔都不爽利。可是對唐軍入城,把他拉下龍椅的恐懼又壓過了一切。

  他環視了一圈自己的臣子們,表情充滿了怨毒:“都是你們這群無能的臣子,誤了朕!福大人,你這練了十年的兵,都練出了什麼?禁衛軍給人家打得屁滾尿流,那新軍根本連戰鬥不敢戰,把朕自己扔在了這險地,都是一群酒囊飯袋!都是一群不忠不孝的奸佞!”

  臣子們都把頭低得很低,沒有人敢抬頭去看嘉慶,可是嘉慶仍舊很怒,因為沒有人是跪著的,不跪,嘉慶感覺不到他們的惶恐,就算提著頭,他們似乎也是有脊樑骨的,這讓嘉慶十分得不開心。當年他看著自己皇阿瑪的龍椅之下,上百臣子跪地整整齊齊,山呼萬歲,那是何等的氣派,如今到了自己,卻成了這般模樣。

  就算是再生氣,嘉慶也分得清輕重緩急,他還是打發了紀昀親自前往東交民巷的大唐使館,去跟朱永芳碰面。東交民巷實際上等於北京城內的小租界,有著治外法權,唐軍甚至在這裡還有駐紮一隊士兵。哪怕在交戰之後,禁衛軍那些殘軍敗將居然也沒有趕到東交民巷來撒野的。

  紀昀看著使館外站著筆挺的大唐士兵,不由歎了口氣,他回頭望著巍峨的紫禁城,有些意興闌珊。當年嘉慶上臺,還是有一番新氣象的。雖說對唐人紀昀也沒有多少好感,但最起碼這些年朝廷確實有中興的跡象,朝廷歲入連年增長,也沒有爆發過什麼大的民變。可是,唐人終究是懸在大清朝脖子上的一把刀,就算是自認的天朝上邦,卻要處處看著唐人的臉色行事,終究是讓人憋了一股子悶氣。

  進入使館,紀昀見到了親自出來迎接自己的朱永芳。兩人相互作揖問好,也不多做寒暄,畢竟事態緊急。

  “朱大人,請問貴方究竟如何才能善罷甘休。”紀昀問道。

  朱永芳也不跟他繞圈子,伸出了三根手指頭,直接說道:“第一,貴國怎麼查你們的青州案就怎麼查,但是不要無端地繞到我們大唐的頭上,也不要提配合不配合的問題,更不要說胡攪蠻纏。”

  紀昀點點頭,這一條在意料之中,表示能夠應承下來。

  朱永芳又道:“第二,我國與貴國進行的聯合軍事演習,希望貴國能夠秉著合作友好的態度,支付一筆聯演費用。”

  這個名頭是很好聽,說白了就是賠款。意思就是,兩國打了一仗不是打仗,是兩國在搞軍事演習,唐軍陪著你們訓練了,你們自然得意思意思拿出點錢來買我們給你陪練。

  雖然這個說法很氣人,唐軍沒頭沒腦地從駐地沖了出來,把清軍殺了個七零八落,又是炮擊又是用裝甲兵突擊的,清軍死傷數千,被俘數千人,整個禁衛軍被打得像是孫子一樣,結果這居然就是一場“演習”。但是紀昀知道能夠免去一場禍事,嘉慶八成還是會認帳的,賠錢對於朝廷來說是小事。而且用演習的名義把這事情揭過去,朝廷也多少可以保留一些顏面。

  “最後一點,貴國應全面恢復被延宕停止的移民事務,同時關於1780年兩國簽訂的移民合作條約,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進行進一步的修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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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5

第630章 修約

  修約,也是當初嘉慶提出的三個條件之一,如今反過來唐人也提出了一樣的要求。不過大唐的修約自然跟大清的修約那就不會是一回事了。

  最早移民條約簽訂的時候,更多的是確定了一個意向性或者綱領性的檔,全約中最重要表達的一個意思就是,清國有義務協助大唐展開移民工作。至於具體的細節,很多都沒有涉及,所以操作起來全由唐人自己說的算,清國偶有商議,不過大唐顧及的時候卻不太多。

  反過來,這樣一個在條款上意義不明的條約,在青州案爆發之後,同樣給唐人帶來了一些麻煩。由於沒有寫清楚這個移民應該如何開展,清國的配合應該盡到怎樣的義務,每年應該有多少移民總量,雙方在移民上應該如何投入,都沒有特別的交待。所以清國採取模糊的手法,或者進行消極應對的時候,對唐人來說也很麻煩。

  所以事到如今,大唐也希望以一個更確定且更有利於自己的條約重新開始執行。

  為了保住皇位,嘉慶對於不再糾纏唐人與青州案的關係,沒有什麼太大要求。高高提起輕輕放下,只要淡化一下輿論,隨便懲治一部分人,自然就能揭過去。雖然城外打得稀裡嘩啦,但兩軍聯合演習這樣的名頭打出去,多少還是能唬住一部分人的。畢竟現在又不是移動端互聯網時代,就算是京內的百姓知道些什麼,全天下人不一定知道。而全大清國的新聞媒體,絕大多數都跟唐人有瓜葛。唐人精明得厲害。這些天的報導都是按住不發。所以也給嘉慶留足了餘地。

  至於“聯合軍演”需要花錢。自然不可能像唐人開口要800萬唐元那麼多,但是嘉慶可以著兵部,籌畫好幾個商演,然後搞幾個並不存在的什麼軍購案,這800萬唐元雖然數額不算小,但是對於朝廷來說也不能算太肉疼。

  800萬唐元看上去比以前大唐打仗所花的錢是要少很多,不過確實大唐陸軍第一旅前後只打了三天仗,雖然軍隊開拔作戰。從彈藥、油料到糧秣,加上各種後勤保障,都是不小的一筆錢,受損的武器裝備需要修復,這都是支出。當然這些支出絕對到不了八百萬的級別,數百輛裝甲車輛的運作費用雖大,打出的槍炮彈藥雖多,然後滿打滿算100萬唐元足以收場。

  當然多要也並不是不行,清廷也出得起錢,只是就單純白南的立場來看。他也不希望過度去刺激清朝,也不希望在清國頭上猛發利市。即便他滿腦子都是如何去吞併滿清的打算。但是卻沒必要採用什麼過於激烈的手段。他需要的仍舊是清國內部的有序穩定,這樣是最佳維護大唐利益的手段。所以,大清國是可以亂的,但是亂必須由白南點頭。畢竟是自己的國家,雖然現在坐天下的人是不應該的人,但是這錢還是會轉嫁到老百姓身上,白南不願意太過糾纏。

  此時的紀昀心中居然略有輕鬆,世人皆認為唐人重利輕義,對於金銀是精打細算,不喜歡吃虧。唐人卻沒有抓住這個把柄狠狠地敲詐清廷,甚至還給了一些看上去還不錯的梯子,讓嘉慶能夠順著下來,紀昀多少還有些欣慰的。

  唐人做事強頑執拗,但是卻也是敞亮的,用很多老輩人的話就說做事有章法有規矩。就前兩個條件而言,紀昀是沒有什麼意見的,他相信皇上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甚至會跟他一樣長長地松一口氣。

  而最關鍵的就是看最後一個條件了。

  朱永芳手上自然有全套的大唐修約要求細節,實際上在大唐陸軍第一旅開始“演習”的時候,大唐國內已經將這些東西發到了駐清使館。

  紀昀看到的是一份長達數百頁的條款,現在跟唐人打交道時間長了,紀昀也漸漸熟悉了唐人的做事方法,唐人有時候很喜歡提綱挈領地給一個東西,但很多時候他們又喜歡把事情拆的特別細碎,一分一毫一針一線都不能放過。紀昀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中國人是格外聰明的一種人,他們很會鑽空子,而唐人也是中國人,他們討厭被鑽空子,因為那會很麻煩,所以為了防止之後的麻煩,他們寧願一開始的時候麻煩一定,儘量把條款做得細緻縝密,不給人留下什麼空子。

  唐人愛法尊法重法,只要落在紙面上的,他們都會拿出來用,而且義正詞嚴。大多數時候,這些東西不是用來束縛唐人做事的,而是保護他們的利益的。

  紀昀翻開手中的新約,知道又要花時間了。大略流覽,紀昀的眉毛皺的極深,臉上的皺紋似乎可以夾死一隻飛蟲,他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朱永芳,這位使節還是不慌不忙的模樣,就坐在紀昀身邊喝茶,也不催他快看完,似乎一切都跟他無關。

  “怪不得頭兩個條件那麼優惠,原來貴國是在這裡等著呢。”

  比起舊約,新約不僅在篇幅上大大擴容了,而且對於清國來說更加不利了。新約重申了唐清兩國在移民問題上的權利和義務,而實際上權利是單方面的,義務幾乎也可以說是單方面的。條約開篇就說明了,清國必須無條件配合大唐進行移民交易處理。

  唐國在每年將制定下一年度的移民計畫,計畫將包括移民總人數、性別和年齡比例結構、移民來源地分佈、遷移的補償金額和模式,等等等內容。原則上,每年移民計畫的總人數應為100萬-150萬人之間。條約上又對可以對移民數量進行調整的幾種情況,從天災到戰爭等等情況都有考慮進去,不可謂不細緻。

  這個規定相當於使得清國希望改變自己人口持續性流血的意願完全落空,如果條約正式簽訂。清國仍將面臨這種嚴重的持續性人口外流失血的局面。這對清國的社會必然會造成各種問題。而且積累起來。可能愈演愈烈。

  紀昀也同時明白,這也是大唐的想法,大唐也許並沒有主觀上的打算去削弱清國,但是他們對於人口的渴望是顯而易見的。這次的動盪,雖然很多人認為青州案是招致衝突的根源,但實質上真正引發唐軍不吝動手的,還是嘉慶沒輕沒重地全面停止了向大唐的移民輸送。在一些人看來這似乎沒有什麼嚴重的,但紀昀對於唐國內部有著足夠的認識。唐國需要人口去填充自己龐大而又豐饒的國土。唐國雖然傲視全球。力壓歐洲諸國,但是紀昀用自己的聰明才智,還是隱隱察覺到了,這其實是一場一個民族爭奪生存空間的競爭。儘管唐國現在似乎生存空間過剩,但為子孫後代、為萬世謀福開功業,這向來都是華夏人最樸素最理所當然的態度。

  況且大唐在國內有著各種提前預置的建設,清國斷了移民來源,實際會給大唐帶來連帶性的各種損失,一些損失可能是當即出現的,另一些可能是延遲才能顯現。紀昀不清楚這個損失規模會有多大,但是他卻能夠感覺到。嘉慶選擇的這個切入點很准,一下子就把唐人打痛了。而痛了的唐人很可怕。

  現在是大清國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紀昀繼續往下看,越看下去越是心驚肉跳。大唐對於清政府對其移民的配合程度,做了極為細緻的要求。清政府從朝廷到地方都有什麼樣的義務,做怎樣的配合,都寫得明明白白。更讓紀昀恐慌的是,他找遍了所有的條文,沒有找到大唐對這些工作進行資助的條款,而只看到了一條,清政府對移民事務的配合而產生的經費自理。

  雖說以前唐清之間的移民事務,清廷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自理經費的,但是從移民的運輸到官員辦差等等花費,實際上是由大唐方面出資的,而現在大唐不僅要求清政府成立專門的機構協助大唐移民局進行移民工作,而且還要求這個機構的花費由清廷自己買單。

  紀昀不太清楚大唐這些年在移民上花了多少錢,但是一個簡單認知是不會錯的,那就是比大唐軍事投入多得多。大唐鐵軍已經強到如斯地步,那麼移民投入的錢更多,那將是如何恐怖的一個數字。畢竟紀昀隱約知道,大唐的財政收入,數十倍大清國。

  即便紀昀不願意相信,但是唐人的驕傲是寫在自己的臉上的,唐人的闊綽也是能看得見的。

  清廷的配合也許不會支出到大唐花費金額那個量級,但僅是一個零頭的話,也會給大清產生巨大的負擔。這個投入不會給清廷帶來任何的實質回報,反而會導致大清國持續性緩慢失血。紀昀知道這是極為瘋狂的,本能就想拒絕。

  坐在那兒的朱永芳似乎看穿了紀昀的表情變化,他在沙發裡,也沒有直起身子,表情仍舊是那麼淡漠,他說了一句話:“大學士,我們唐人不擅長談判,我們只懂講兩個字,一個是好,一個是不。”

  紀昀聽著他的話,如墜冰窟,這個儒雅的男人即便是沒有說任何明著威脅的話,但他那副漫不經心似的表情,還有那輕柔柔的話,都讓紀昀頓感無力。清廷如果說同意條約,那麼朱永芳就會代表唐人說好;清廷如果說不同意條約,那麼朱永芳就說不。除了這兩種之外,再沒有別的選項。

  也就是,大唐不談判,你們或者接受,或者不接受,就這樣。

  接受了這條約沒什麼好講的,那麼如果不接受,紀昀忍不住望向紫禁城的方向,十二年前,現在坐上了大唐總統之位的那個男人親手把一代英主從龍椅上拉了下來,扔到了海外的島嶼上去養老,一文不名。能做一次,自然就能做第二次,唐軍就在城外,華北新軍無作戰意志,而禁衛軍又不堪一用。甚至紀昀都能猜到,朝廷裡不知道還有多少唐人的暗樁。有些人是拿著唐人好處的,有些人則是趨炎附勢的,興許不用唐軍區攻城,就有哪個自認有眼力的把城門打開了。

  紀昀的腰不由微微彎了一下,他年紀很大了,坐在沙發裡很舒服,剛才看那條約直了好一會兒,這會兒也許是累了,不由微微貼近了那柔軟的椅背,這讓他感覺到似乎輕鬆了些許。

  這個面積不算太大的會客廳金碧輝煌的,水晶的大吊燈,即便是在白日也照耀著璀璨的光芒,有著繁複而充滿美感的地毯,帶有濃厚中國傳統特徵又充滿唐人簡潔明快審美觀的實木傢俱,從會客廳的一應陳設,似乎都能感覺出一種奢華。或者更精確地說那是一種真正的富貴,帶有強烈自信的富貴,這房間昭示著佈置者和主人的氣場,那種氣場此刻十分得壓人。紀昀一個老頭枯坐于那裡,覺得自己身上淨是難聞的陳腐氣和晦暗的色,被那冉冉亮麗的金光和新而貴的氣場,拘束而壓制著。

  紀昀很不想呆在這裡。

  少年時,他對於大清國充滿了萬丈豪情,科場得意仕途順達,紀昀那時候是個奴才,填詞寫文的奴才,卻覺得自己的腰板子很直,氣息很尊貴。現在的紀昀,沒有那股氣了。即便他已經不再跪,也不自稱奴才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丟掉的那股氣。也許是步入中年時,也許是第一次遇到坎坷時。不過他琢磨了一會兒,終究確定,那股氣丟在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城破了。

  從那開始,有人不留辮子了,朝服改了模樣,大人們不再見上官和皇上就下跪了,城裡有了電燈,大人們出行有了小轎車。好像一切都變得更好了,很多官員滿足于自己地位的提高,更加努力地在鑽營著,包括他紀昀自己。

  那時候他就很清楚的知道,城破了是一個新的機會,一個讓滿朝漢族文官抬起頭,揚眉吐氣的機會。

  但是今時今日,紀昀攥著那厚厚的一摞條約紙文,被那琉璃吊燈照耀著,恍然間發覺了一件事。

  十二年前,城破了,國也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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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6

第631章 善後

  紀昀把唐人交給他的那份新約,帶回了宮中,嘉慶不敢不從。比起乾隆,嘉慶從根本上就缺乏作為一個英武皇帝的素質,他志大才疏,又優柔寡斷,在順境的時候過於驕傲,而在逆境的時候又容易服軟。當看到自己的皇位可能出現動搖時,嘉慶喪失了其他任何抵抗的念頭,乖乖的同意了唐人的要求。

  兩國沒有簽訂一個具體善後的條約,實際上大唐提出的三個條件,分別是用不同方式來完成實現的。第一個條件僅限於口頭,不落於紙面,當然其實這一條也是最沒有什麼用的。遭了這次無妄之災,嘉慶和清廷也不可能繼續在青州案之上糾纏唐人了。大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是清國可以隨便拿捏的物件。

  第二個條件則是通過“兩軍合作”來完成的,這自然也是簽約,不過是單獨的雙方聯合演習的備忘錄和兵部-國防部之間的聯絡和財務轉移。

  最後一個也就是修約,耗時也最長,雖然基本上清廷不存在討價還價的餘地,但是要通過條約,還是要逐條審議,最終簽訂大約也要一個多月以後了。當然從嘉慶點頭的時刻起,全國扣押的移民都要如數釋放,並且禮送上大唐的移民船。

  謝金武率領的大唐陸軍第一旅也沒有那麼快的從京師週邊撤出,這是來自于白南的交待,他需要給清廷一定的壓力,防止他們在進行任何決定之前變卦。

  這場名為演習實為戰爭的衝突,時間短。烈度也不算高。不過卻暴露出了清軍許多的問題。禁衛軍指揮僵化、行動遲鈍。遭到重挫之後便無絲毫再戰之力。第二鎮被擊潰以後,剩餘的兩個鎮居然不敢在城外繼續與唐軍糾纏,直接入城不打了。

  更讓人窩火的還有華北新軍的部隊,這些人馬雖然在武器裝備上遜於禁衛軍,但也是嘉慶寄予厚望的,前後華北新軍只有少量的部隊跟唐軍發生交火,都是在損失不大的情況下自己主動撤出了戰鬥。而且多次發生明明唐軍就在眼前,避而不擊的現象。到禁衛軍慘敗。華北新軍甚至停止了行動的腳步,就在週邊看著唐軍揍禁衛軍,連個幫忙介入的打算都沒有。

  這些因素也最終造成了嘉慶在京畿駐有十萬兵馬,卻沒有打過只有一萬人的大唐陸軍第一旅的情況。清軍從上到下,作戰消極,沒有進取心,而且一遭到挫折就發生崩潰,讓清廷大為尷尬。

  戰後,佔據兵部尚書位置多年,甚至有希望再進一步成為殿閣學士的福康安。最終迫於壓力引咎辭職。儘管嘉慶憐福康安其才,但是在這次的衝突中。福康安幾乎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而且禁衛軍和新軍的不堪用,也使他難逃其責,最終不得不選擇引咎辭職。

  接任者同樣是一個滿人,朝中堪用的滿人大臣本來就不多了,這次拉過來頂缸的是慶桂,鑲黃旗人士,京城事變的時候恰在外任職,逃過一劫。新政之後也有一些表現,曾任西北軍區的司令,軍銜中將,不久前剛剛提為上將,本就有用他替代福康安的打算。不過那時候的替代是福康安升遷,慶桂補位,現在福康安直接退了下來,就由慶桂接替了。

  嘉慶在這次的事件之後變得異常沉默,甚至多次的內閣會議都沒有參加,嘉慶變得深居簡出,也沒有再發表什麼自己的看法。不清楚他究竟是心灰意冷,還是刻意保持低調,以免再度觸怒唐人。

  清禁衛軍司令德楞泰在戰後開始重整禁衛軍,不過也僅限於在組織上重整。原本被唐軍俘虜的禁衛軍士兵也被放了回來,雖然第二鎮損失嚴重,不過最起碼德楞泰還能留住第二鎮的一個架子。令德楞泰覺得麻煩的是,在衝突中清軍損失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尤其是損失了上百門珍貴的野戰炮,這些火炮都是每門上千唐元購買來的,一戰下來相當於打沒了幾十萬元。

  繳獲的清軍武器唐軍自然不可能重新交還給清軍,雖然他們自己用也不可能,不過收集起來便宜發賣到別的國家去,也是不錯的生財之道。而且沒了這些槍炮,清廷勢必還要再購買,那時候大唐的軍火商又可以再從清廷身上賺一筆。

  太平洋之上,一艘萬噸移民船正在以16節的速度開往珈州。船甲板上,一些移民們正在自由活動著,比起另一位面中販運豬仔的移民船,大唐的移民船要自由得多,移民們雖然也要接受管制,但是也能自己在船上走走,到甲板上透透氣什麼的。

  梁春興望著西邊,大海茫茫,看不到盡頭,天色稍稍有些陰,海風也不小。

  師禕德走過來,問道:“已經開始懷念故土了嗎?”

  梁春興歎息道:“這次走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根本沒有預料到啊。”

  師禕德道:“其實從開始做那事情開始,我就知道在青州府不可能呆一輩子了。”

  梁春興道:“師大人您不是青州人,對那裡自然沒有太多感情,可我是土生土長的青州人,在那裡過了一輩子,這一遭把全家老小都接出來,想著再不可能回去,這心裡怎麼也不是個滋味啊。”

  師禕德同樣將視線放向西邊,良久他說道:“你覺得,這大清朝,還能再持續幾年國祚?”

  梁春興一驚,問道:“師大人您是什麼意思?”

  “唐人已經在清國經營了十多年,雖說治政的還是朝廷,但是現在這朝廷已經越來越淪為唐人獲利的一個途徑了。這唐人究竟還是華夏人,是不可能對著祖宗土地沒有想法的。唐人也越發不滿足於靠著效率低下的朝廷來統治這個國家,總有一天,他們會擼起袖子自己動手的。那時候,就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梁春興道:“若是真有這一天,那我等還是能再回到家鄉的了。”

  師禕德道:“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靠著幫唐人做事,也算是攢下了不少錢。看看在那北美尋一個公務員做做,安安生生地享福,在哪裡過也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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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6

第632章 惘

  白南放下電話,微微歎了口氣。

  妻子許可馨問道:“趙叔他怎麼樣啊?”

  剛才這個電話是白南打給前總統趙大嶺的,這位老人此時已經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在卑詩州白石鎮有一座小小的農莊,開始自己耕田養牛,不問世事了。

  “身體是很結實。”白南簡單地回答道。

  許可馨道:“那就好啊,為什麼你看上去有些悵惘的樣子。”

  白南說道:“我講了咱們這次跟清國的衝突,他老人家很不感興趣的樣子,也沒有做什麼交待。反而他更願意跟我講,去年他種的南瓜長得不好,今年學了本領,種的一個個特別的大,面多適合煮粥喝,問我要不要給我郵寄幾顆他種的南瓜來。他還說月前他們小鎮上一些個人,組成了個戲班子,唱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戲種,他瞧著挺熱鬧,經常去湊湊。”

  許可馨溫婉一笑,道:“這不是過得很好嗎?”

  白南點點頭,道:“心裡的某一個部分,我還是很為他高興的,現在的生活看上去很輕鬆,也很適合他。只不過想想不久之前他還是掌握國家大權的那個人,現在卻變成了對政事完全沒有耐心,想著的都是自己種的花草和莊稼,身邊瑣碎小事的一個老人家,我又有點不好受。”

  許可馨握住白南的手,道:“大家都有各自的追求呢,其實趙叔在任期最後一兩年的時候,明顯就看出來精力不濟了,而且對於政治上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了。一個人在一個位置上呆久了,總會膩的。”

  白南搖搖頭,無奈苦笑:“可是我現在正上癮著呢。不覺得自己會膩。”

  許可馨笑笑,對他說:“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在那個位置上呆一輩子的啊。”

  白南道:“那個是自然的,我可不希望自己未來以一個獨裁者的形象出現在我們國家的歷史教材中。”

  許可馨又道:“你現在還年輕啊,今年才46歲,就算是做四個任期。也才62歲。”

  白南歎道:“四個任期基本上是我做總統的極限了,趙叔實際上也就算做了三個任期,名義上是四個。我的四個任期可是完整的任期,那就是20年的時間。就怕到時候人們看我這張臉看了二十年,也會有厭煩了。”

  許可馨笑著拍拍他的臉,道:“大姑娘小媳婦們可愛煞你這張臉了呢。”

  白南摟了摟老婆,道:“可是最後贏家還是你啊。”

  許可馨甜美一笑,道:“讓我一個人竊喜一會兒。”

  說著她像是一個穿花蝴蝶一樣起身轉了一圈,留下白南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跑到樓上又去看自己家的幾個小孩子了。

  白南考慮著,雖然四個任期之後還不怎麼到退休年齡,而且以他這個身體狀態的話,他估計到六十出頭的時候也一樣充滿活力。不過就算他的身體和精力能夠容許他繼續做下去,他也不打算繼續做下去了。雖然白南對於自己的能力有著充分的自信,但是規則就是規則,一個國家不需要一個自以為能人所不能的強人,長時間地佔據權力。

  白南也是會犯錯的。而且當一個人年紀大了,他犯錯的機會更高。白南不希望自己最後變成一個反而給國家找麻煩的糟老頭。所以功成身退是最好的出路。

  自然,那還是比較遙遠的事情,而白南此時在腦中實際上也已經描繪好了為了對於大唐這個國家,乃至對整個世界局勢。他會按照自己的藍圖,去創造需要的局面,而他也希望自己能給國家留下的。是最鞏固的基礎和最豐厚的遺產。

  隨即白南攤開紙,隨便寫著這次唐清衝突的總結。衝突的根源實際上是唐清之間的利益矛盾。對清而言,大量人口外流造成社會問題,同樣青州案的發生也觸怒了嘉慶。對於大唐來說,移民需求是不可遏制的。任何阻礙大唐獲取移民的行動,都要被掐滅。也正是因為這一問題上的對立,最終導致了衝突的發生。

  不可忽視的是這次事件中,嘉慶和清廷暴漲的自信心,這種自信心使他們認為自己可以讓大唐退步,最終採取了激烈的行動,也就是扣留大唐移民,中斷與大唐移民局的合作與配合。大唐其實在這次的事件中,態度和行動方式都沒有發生什麼變化,變化的還是清廷這邊。他們不再吃大唐強硬的一套,希望硬碰硬,當然最終也是自己頭破血流。

  大唐方面原本不想打仗,又一定程度的退讓,不過由於清廷的行動嚴重損害大唐利益,白南發動了第三十三套演習方案,實際也就是對清廷進行實質性的武力震懾。這場武力震懾是很有效的,它讓嘉慶夢回十二年前那場京師事變,最終擔憂自己的皇位問題,同時又不敢跟唐軍全面開戰,最後選擇了妥協。

  大唐在這次的事件中,也消耗了對清國的耐心。黨內也逐漸有了聲音,認為應該從速推進吞併清國的計畫,因為不穩定的清廷開始逐漸地往麻煩製造者方向變化,大唐最不需要的就是在自己最重要的利益來源地上,需要跟一個總是製造麻煩的統治者打交道。

  白南也同樣有類似的想法,不過準備還是需要按部就班的,短短三四年之內他是不可能發動這樣一場吞併行動的。中華故土對於大唐來說十分重要,但是大唐的利益現在也算是遍佈全球了,可以預見的,在歐洲,大戰正在醞釀著,雖然大唐並不是一個歐洲國家,但是除了唐以外,現在重量級的玩家都是歐洲國家,歐洲的大戰是大唐能夠利用的,而不可避免的,白南對於參與這場戰爭也有著很大興趣。

  歐洲國家的戰勝與戰敗,興與衰,實際上關係到全球殖民地和利益的劃分,在這樣一場分蛋糕的戰爭中,大唐是不能站在後面,單純看歐洲人打生打死的。大唐並不滿足現在這樣的殖民地海外領的擁有量,大唐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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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7

第633章 一個國家兩種革命。

  一個國家,兩種革命。

  真正確切地來說,在法蘭西的土地上,也許一千個人會有一千種革命的手段,他們有著不同的信仰和政治訴求,體現出來就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僅僅是在巴黎,不同的政治派別就互相傾軋著,爭奪著這個歐陸強國的至高權力,而貴族和王室也同樣不甘寂寞,在想著各種辦法來維護自身。似乎在這場大革命之中,巴黎就是舞臺的最中央,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這個瑰麗的城市。而其他的法國城市在巴黎面前,是如此的黯淡無光。

  但事實上,在法蘭西的各地,不同階層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們,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去革命。

  斯特拉斯堡,萊茵河畔的法國最大邊境城市,也是阿爾薩斯的首府。小小的酒館中,借著昏暗的燈光,猶太青年鮑曼擦了擦嘴,合上了手中的小冊子。鮑曼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阿爾薩斯人,說德語的法國人。

  一年多錢,萊茵河對面的戰火連天,炮聲如雷。鮑曼和很多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同樣緊張地望著對岸,為那些德國人祈禱著。戰爭持續了半年的時間,德國人取得了勝利。讓鮑曼感到振奮的是,一個嶄新的國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承襲來自大洋彼岸的大唐共和國的諸多先進理念,在德國人們是平等的,沒有貴族能夠欺壓平民。人們可以自由地去信仰宗教,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猶太人在這個國家不受到任何歧視,能夠上學,能夠當官,能夠自由地經商。

  就在他想著事情的時候。酒館的老闆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道:“小子,趕緊走吧,十點以後你是不能呆在城裡的。”

  鮑曼點點頭,他知道老闆並沒有惡意,只是提醒自己。這座城市不比對岸的德國那樣寬容。十四世紀,這裡發生了一場針對猶太人的屠殺,近三千名猶太人被燒死,剩餘地被驅逐。即便是現在,鮑曼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阿爾薩斯人,仍舊不能在這座城市裡呆到晚上十點,因為城裡有規定,任何猶太人不能在城裡過夜。

  鮑曼對此已經沒有那麼憤恨了,他將那本小冊子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中。付了幾個硬幣的酒資,然後走出了酒館。

  酒館外站著一個高大的傢伙,一頭金色的頭髮,穿著一件毛呢大衣,倚在柱子上吸著一根捲煙。鮑曼走到了這個男人身邊,他比較瘦小,在這人跟前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男人將煙屁股扔到腳下,將火碾滅。開口道:“同志們已經準備好了,下半夜就動手。”

  鮑曼眼中劃過一絲興奮。不過表情仍舊是平靜的,然後他問道:“凱勒曼那邊如何了?”

  高大的男人回答道:“沒有什麼成果,這個人比較傾向於法國,而且熱衷革命,認為這場革命能夠帶來一些不同的結果,所以對於咱們比較冷淡。”

  鮑曼嘴角輕蔑地扯動了一下。說道:“如果領導革命的是法蘭西國革,也許還能看到一絲希望,但是靠著吉倫特派那群白癡和雅各賓派那些愣頭青,能夠成什麼事。”

  高大的男人道:“就算成功了,巴黎那邊也會做出反應的。”

  鮑曼點頭。說道:“但德國也不會坐以待斃。一年前的德意志革命,其實給了法國巨大的喘息之機。普魯士和奧地利的兩個君主,都已經磨刀霍霍了,如果沒有那場革命,恐怕普奧聯軍這個時候都已經打到凡爾登了,畢竟那位王后可是奧地利皇帝的親妹妹。德國人用自己的血給法國人擋掉了一場災,法國人是該還帳了。”

  “但法國人並不會這麼想,阿爾薩斯和洛林在他們看來就是自己的東西,哪怕你們阿爾薩斯人是說德語的。關鍵的是,你在危難中去幫助一個人,他會對你感激涕零,但是你在危險發生前就把他推開,他可能會怨恨你。”

  鮑曼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我們的事業嗎?”

  高大的男子摘下了頭頂的帽子,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眉頭上方有一道疤,下巴上都是鬍子渣,他的臉充滿了憂鬱的氣息,整個人都很蕭索。

  “不,國際主義的革命在歐洲最終會走向全面的勝利,不管是德國還是法國。但是對我而言,阿爾薩斯和洛林屬於哪個國家,並沒有特別的意義,但如果因為這一地區的歸屬而引發兩個國家的衝突,這就是很討厭的一件事情了。”

  鮑曼稍稍有些不解,問道:“斯坦松,據我所知你是一個德國人,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國家多擁有一塊領地嗎?”

  斯坦松平靜地說道:“準確地說,我是唐國國籍,我也並不服務于德意志國革,我服務的是第一國際。”

  他看著鮑曼,繼續說道:“你所看到的東西,太狹窄,一座城市,一個國家,這種得失似乎已經很重要,但是我所看到的是整個世界,是國際主義光芒照耀下的未來。你要知道,法國正在發生的革命,雖然現在是一團亂麻,但是國革總會獲得最終的勝利的。而你所希望的東西,無論是民族的平等,還是人民的權利,都會來到阿爾薩斯和洛林。”

  鮑曼搖頭道:“看得東西太大太遠,等於什麼都沒有看到。至於根本沒有譜的事情,我也不會寄予希望。”

  斯坦松將帽子戴回頭上,道:“有意思的表述,唐人也有一句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大概是同樣的道理。但是,如果人人都看著當下,看著自己所處的那個位置,總會出現問題的。”

  鮑曼看了看手錶,道:“這些虛無縹緲的問題也許可以以後討論,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想我還有一場起義需要參加。”

  斯坦松聳聳肩,道:“雖然我認為是很沒意義的事情,但是第一國際已經認可了,而且你們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勝利是可以確保的。不過圖個吉利,還是要對你說一句,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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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8

第634章 阿爾薩斯洛林

  斯特拉斯堡的烽火點燃,整個城市中的革命者們就此被喚醒,人們用木棒和叉子敲開了市政廳的大門,焦急地將一面德國國旗插在了市政廳的旗杆上面。與此同時,在南錫、在默茲、在孚日,革命群眾們做著相同的事情。

  不知道出於怎樣的念頭,駐守在阿爾薩斯洛林的法國萊茵軍團並沒有對革命者們進行恐怖的鎮壓,他們仿佛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切似的,而革命者也沒有去攻擊萊茵軍團的駐地,從而局面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卻說阿爾薩斯洛林的歸屬,其實也是一本爛帳。白南這一代人在中學的語文課本上都學過都德的《最後一課》,其中老師和學生們的愛國情懷讓人動容。不過後來有人打槍說,明明阿爾薩斯洛林人是說法語的,就算是被強令說別的語言,也應該是說法語才對。之後又有人出來解釋,雖然阿爾薩斯洛林人確實是以德語為母語的,但實際上更加認同法國,所以最後一課中的場面並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歷史上,關於阿爾薩斯洛林的歸屬最早可以溯源到西元九世紀。加洛林王朝興起于洛林的梅斯地區,定都于離阿爾薩斯-洛林不遠的亞琛。查理曼創立了一個統一西歐的大帝國,然而到他的繼承人虔誠者路易時期,維繫和傳承這個廣闊的帝國變得困難重重。西元843年,虔誠者路易的三個兒子根據公平原則簽訂了裂土封王的《凡爾登條約》。根據條約,帝國被分割為西法蘭克王國、中法蘭克王國、東法蘭克王國三個部分,這三個王國分別是今天法國、義大利和德國的前身。阿爾薩斯-洛林此時歸屬於中法蘭克王國。但是。中法蘭克王國領土狹長。阿爾卑斯山以北的領土易攻難守。僅十年後,東西法蘭克國王就輕鬆穿越邊界,在阿爾薩斯境內的斯特拉斯堡會盟討伐中法蘭克國王。阿爾薩斯-洛林地區作為加洛林王朝的“龍興之地”,從此成為東西兩大強鄰爭奪的重要目標。西法蘭克王國的禿頭查理先拔頭籌,於869年吞併了洛塔爾吉王國,開啟了第一次爭奪阿爾薩斯-洛林的“百年戰爭”。在接下來的一百年裡,阿爾薩斯-洛林地區多次易主,直至9世紀末。由於西法蘭克王國發生王朝更迭,取代東法蘭克王國的神聖羅馬帝國才穩定控制了阿爾薩斯-洛林地區。

  然而從13世紀開始,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權威日益衰落,帝國核心領地從今天德國西南部的士瓦本變成哈布斯堡王朝的奧地利。原本處於帝國核心的阿爾薩斯-洛林地區逐步滑落到帝國的邊緣,神聖羅馬帝國對阿爾薩斯-洛林的政治控制也日益鬆弛,當地諸多教俗領主逐漸獲得了事實上的自治地位。16至18世紀,法國為了打破哈布斯堡王朝的包圍圈(當時奧地利、荷蘭和西班牙法國幾個主要鄰國都是哈布斯堡家族領地),逐步吞併了阿爾薩斯-洛林地區,因為此地既是連接哈布斯堡王朝德意志領地和尼德蘭領地的南北走廊,也是連接法國和德意志的東西要道。

  效忠於法國。卻不是法國人,為了維持波旁王朝在阿爾薩斯洛林的統治。波旁王朝給予了這一地區不少的優惠政策,比如在法國新教合法地位被廢除後,阿爾薩斯仍舊允許信仰新教。

  波旁王朝給阿爾薩斯-洛林帶來了社會穩定和經濟繁榮,但是當地居民對法國人的身份並不認同,他們只是因為法國能提供安全的環境才選擇效忠法國,在戰亂頻仍的德意志,安全是昂貴的奢侈品。

  可一切隨著德意志革命的勝利而終結了。

  一個叫作卡爾•馬恩斯的德裔猶太人,從大唐取來了國際主義的火種,並使其在德意志的土地上熊熊燃燒起來。這場戰爭中,初生的德意志共和國,依靠著國際主義的偉大信仰和自己堅定的勇氣,最終擊敗了兩個歐洲強國,普魯士和奧地利,統一了除勃蘭登堡等少數地區以外的德意志地區。

  更重要的是,由於德意志國革的先進性,嚴密的組織和可靠的執行力,再加上一點來自大唐的援助,這場革命極為徹底,也使得成果格外豐碩。平等自由等精神深入人心,如猶太等一直被歧視的民族獲得了地位,而且由於有著大唐現成的發展經驗以及援助,德國的經濟發展欣欣向榮,出現了極大的進步。

  這些都使得阿爾薩斯洛林人變得眼熱。他們效忠於法國,是因為法國能夠給予他們安全保障,而現在法國現在反而是處於一片混亂之中,德國強大到可以直接擊敗普魯士和奧地利兩個強國,背後還有世界頭號強國大唐的支持。那麼,成為德國人顯然比成為法國人更有吸引力了。

  在這個時候,同一民族和同一語言的優勢才最終有了一定體現。

  在十年前,阿爾薩斯洛林就初步有了一部分人在傳播國際主義的思想,德國建國之後,一條萊茵河自然也阻止不了大量承載著國際主義思想精華的小冊子來到這裡。雖然同時法國大革命思想也在傳播中,但是德意志革命的成功似乎給了這裡的人們更多的信心,所以加入國革的人也逐漸增多。

  阿爾薩斯洛林地區的國革黨相對獨立,甚至不隸屬于法蘭西國革,這也使得他們操作一些事情的時候擁有更多的自主性。

  當然去法入德這樣的大事,必須經過第一國際的點頭同意。而德意志國革方面對於阿爾薩斯洛林也有著很大想法,畢竟德國的萊茵魯爾區擁有大量的煤炭儲量,但是卻缺少鐵礦,發展鋼鐵行業這一工業核心產業,就瘸了一腿。而洛林則擁有大鐵礦,足以使得德國鋼鐵工業起飛,所以德意志國革從接觸阿爾薩斯洛林國革以後,就給予了各方面的支援,希望這件事可以最終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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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8

第635章 法德摩擦

  卡爾薩斯洛林發生的一切並不像是一場革命,它並沒有太多的暴力,相反很多地方都是順利地轉換陣營的,更像是一場有預謀的和平演變。

  這也並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阿爾薩斯洛林國革在這一年中做了非常多的事情,德意志國革自然也沒有閑著。首先是當地成立了多家報刊,由於大革命的影響,法國政府對於地方,尤其是對阿爾薩斯洛林這些地區的管控松了不少。這就使得,國革影響下的刊物發表的文章,都帶有很強烈的獨立立場。

  這些報刊在文章中不斷地煽動阿爾薩斯洛林居民,選擇加入德國,並且力陳加入德國能夠為阿爾薩斯洛林帶來哪些好處。這些文章很多是來自阿爾薩斯洛林、德國和大唐三個地方的精英知識份子,所以邏輯縝密,而且文理清晰。也許有些地方存在粉飾和誇大的嫌疑,不過大體上還是比較實事求是地介紹了入德的優勢。

  阿爾薩斯洛林成為法國領土也就是這個世紀的事情,不過幾十年的時間。歷史學上認為阿爾薩斯洛林真正認同法國,是在大革命之後,阿爾薩斯洛林人受到了大革命的思想影響,分享跟法蘭西人一樣的歷史情結,從而跟同文同種的德國人反而疏遠了。

  但此時的情況不一樣,法蘭西革命雖然進行的早,不過卻步履蹣跚,問題重重。德意志革命卻提前於法國大革命獲得了自己的勝利,取得了豐厚的成果。這使得阿爾薩斯洛林人開始產生搖擺,更希望能夠享受到德意志革命的成果。而不是去和法國人一起開創一個新的局面。民族和語言的優勢自然也是一方面。不過最關鍵的仍舊是物質上的存在。

  在入德的好處和宣傳兩方面都到位的情況下。一場缺乏暴力又比較平穩的“革命”發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同時,阿爾薩斯洛林的入德行動,還選在了一個非常不錯的時機點上。

  自吉倫特派上臺以來,其領導人布裡索及其支持者們一直都是以抨擊王權的姿態出現的。吉倫特派代表著法國大資產階級的利益,在經濟上支持自由主義,同時也因此在政治上比較親近大唐。大唐在與法國進行交往的十多年內,一直都是法國最大的投資方,並且與法國資產階級有著廣泛的合作。吉倫特派所代表的大資產階級也是一直支持同大唐展開更多經濟上的合作,包括引入更多先進技術和管理模式,並且執行更開放和自由的貿易政策等。

  而對其他國家,尤其是歐洲的君主制國家,布裡索和他的追隨者們是半點好感欠奉。在1792年春吉倫特派組閣之後不久,吉倫特派立即宣佈與奧地利開戰。自然,這個宣戰是個象徵性的,因為法國和奧地利現在並不接壤。原屬於奧地利的比利時地區已經由第一國際和德意志國革支持下取得獨立,而原來被奧地利權威輻射的西德地區現在屬於獨立國家德國,兩國還在南邊還隔著撒丁-薩伏伊王國。想要打仗都很困難。

  而布裡索又同時在言語上開罪了英國和荷蘭,他表示。任何反對法國革命的外國勢力,都將遭到法國軍隊的打擊,這使得一定程度上,法國面臨著緊張局勢,嚴防外國軍隊的入侵。

  在這個時間點上,阿爾薩斯洛林宣佈以一個聯合州的形式,脫離法國,加入德國。

  消息一出,首先震驚了巴黎,無論是企圖反復的君主立憲派,還是已經掌權的吉倫特派,在野的山嶽派,都對阿爾薩斯洛林的叛亂十分憤怒。而相對保持安靜的法蘭西國革,也因為阿爾薩斯洛林國革的關係遭到了攻擊,甚至一些民族主義分子還退出了該組織。

  法國政府立即動員軍隊準備進行平叛,同時還要求阿爾薩斯洛林政府立即放棄危險舉動,向法國繼續效忠。

  而此時,在德國首都漢堡,德國總統馬恩斯發表公開談話,歡迎阿爾薩斯洛林加入德國。

  法國人不甘示弱,布裡索隨後在羅蘭夫人的俱樂部中表示,如果德國執意接收阿爾薩斯洛林,那麼法國將自動與德國宣戰。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籠罩了兩個歐洲大國,而跟法國和德國都不對付的奧地利以及普魯士,乃至隔海相望的英國,都對此樂見其成。

  依照大唐的立場,其實並不是特別樂於見到法德因為阿爾薩斯洛林的歸屬而大打出手的。阿爾薩斯洛林國革快速的發展,其實有些出乎大唐方面的預料。白南很清楚,這背後是有著德意志國革的插手的。卡爾•馬恩斯在成為德國總統之後,對於第一國際的各項要求仍舊十分恭順,並且在多方面配合大唐的各種行動。但是難以避免的,德國天然具有成為歐陸強國的潛質,在擊敗普奧兩國之後,德國更是充滿了進取心。

  阿爾薩斯洛林就成為了馬恩斯的一個切入點,絕大多數的德語人口,充沛的工業發展資源,還有戰略位置重要性,使得馬恩斯暗地裡不斷地向阿爾薩斯洛林輸出影響力,最終在唐人的意料之外,阿爾薩斯洛林國革獨立成長起來。

  阿爾薩斯洛林去法入德,必然要經過第一國際的點頭,也實際必須經過白南的點頭。對於馬恩斯的野心,白南是能夠體會的,馬恩斯也足夠小心,僅選擇阿爾薩斯洛林的絕對德語區,而避開了南錫等以法語為主居民的城市。

  在經過審慎考慮之後,白南認可了德國吞併阿爾薩斯洛林。這基於多重考慮,在歐洲人真的把腦漿打出來之前,法國和德國是不可能真正的友好的,所以即便大唐希望維持兩國的友好狀態,也沒有什麼可行性。反而,保持兩國適度的衝突,而大唐作為居中調停者,顯得更加靠譜一些。

  而現在法國的情況來看,支援法蘭西國革獲取政權的機會就相對較小了,所以適度地震懾一下法國人也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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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49

第636章 敲打

  同光閣的私宴上,白南正在跟徐道潤一起飲酒聊天。作為年齡相仿,性情相投的友人,雖然多年來並不是都在同一地方工作,但兩人的關係還是非常好的。而徐道潤等一批當年的青壯年軍官,現在都已經是軍中的中流砥柱,也是白南在軍中最忠實的執行者。

  徐道潤撚起幾粒花生米放入最終嚼著,拿起杯中白酒淺淺地喝了一口,咂摸著嘴說道:“你還別說,咱們大唐山寨了不少國酒,很多味道就是不對頭,甚至後來還跑回清國去探訪原本的釀酒作坊。就算是本地釀的葡萄酒和伏特加,都比本地釀的白酒更靠譜。唯獨我手裡這紅星二鍋頭,哪怕穿越過來了,還是這個味兒。”

  白南微微笑著,說道:“我高中那會兒正是膽子大的時候,剛開始學會喝酒,下午放學晚自習之前我就去學校外面的超市買一瓶幾塊錢的紅星二鍋頭,就著晚飯就那麼喝了。結果當天晚上喝醉了,被老師們好一頓罵,我老爹好久都沒揍我了,還把我揍了一頓,哈哈哈哈。”

  徐道潤笑道:“沒想到你也有調皮的時候,看不出來啊。”

  談到穿越前往昔過往,兩人都有些感歎。雖然兩人在這個世界中都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娶妻生子,更有了輝煌的事業,但是與過去以往的訣別,也是令人心酸的事情。

  似乎不願意沉湎於這種氛圍中,徐道潤把話題岔到了時事上面,他道:“歐洲那邊具體有什麼章程嗎?”

  白南無奈苦笑道:“就阿爾薩斯洛林這件事。我們還真的不太好明目張膽地插手。”

  徐道潤也是精明。自然理解其中緣故。德國是大唐的小弟,如果大唐不支持德國,自然會讓德國不太爽;而法國也是大唐最重要的歐洲交易夥伴,不支持法國,又可能帶來一系列的後果。所以,迄今為止,大唐就阿爾薩斯洛林問題並沒有一個明確的表態。

  “但是第一國際還是批准了這件事。”徐道潤說道。

  白南點頭道:“沒錯。”

  徐道潤又道:“我主要會擔心,德國發展速度非常快。我瞭解過一些情況,利用我們的體制,德國人正在飛速的建立現代工業,雖然相當多的產業我們都有限制,但是比較基礎和重要的那些,德國人做得很好,也不愧是嚴謹和能幹的一個民族。國力的強大,很可能就導致野心的增強,馬恩斯這個人看上去像是一個教書先生,但是見過他的人都認為他是有雄圖大略的。阿爾薩斯洛林。說不定就是他的蘇台德了。”

  二戰時期,英法美等國對德國的擴張採取了綏靖政策。以犧牲捷克斯洛伐克的利益,強迫捷克割讓以德裔居民為主的蘇台德地區,並打開德國向東擴張之路,禍水東引向蘇聯。而德國並沒有因蘇台德就此滿足,二戰爆發後,德國席捲了半個歐洲,英法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白南搖搖頭:“德國剛剛成立,即使有各方面的優勢條件,但是比起20世紀的納粹德國,還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我不否認馬恩斯這個人存在的強烈擴張想法,但我們同樣在德意志國革內部存在巨大的影響力。德國的進一步擴張也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事情,消滅普魯士和奧地利,也是樂見其成的。至於阿爾薩斯洛林,毫無疑問確實是一份開胃菜,其實給不給德國都是可以的。不過我也想借此敲打一下法國人。”

  法國大革命實在是一個特別複雜的歷史事件,其中劇情轉折次數多,重要人物也多,而且如今的歷史背景也跟另一位面中大革命的歷史背景全然不同。對於掌控法國大革命的走向,連白南這樣的傢伙都會感覺到比較棘手。最早第一國際有意扶植法蘭西國革,使其獲得政權。但實際操作中困難比較多,有著資本主義比較大發展,外加啟蒙運動良好薰陶的法國人,雖然相當一部分認同了國際主義,但是很多還是滿足于比較樸素的大革命思想,國際主義沒有想像中那樣在法國受歡迎。

  儘管國革勢力在中下層民眾,也就是工農階級中發展比較順利,但是現在的法國政治仍舊處於傳統封建貴族和資產階級的掌控中。第一國際也判定現在的法國中下層有能力發動一場類似巴黎公社的革命,但是卻不能夠維持自給的革命成果。當然有大唐的鼎力相助是沒問題的,然而大唐沒有那麼多精力和資金投入進來,之前一場德意志革命已經讓大唐付出太多,所以國內對於支持法國紅色革命並不是格外感興趣。

  不清楚法國最終會走向一條什麼樣的道路,也就使得大唐不敢在法國身上下重注。而大革命爆發以來,相當一部分不知好歹的法國人開始把矛頭指向大唐,包括為難大唐商人,或者下些其他什麼絆子,不穩定的法國對大唐來說也是一個頭疼的事情。

  最討厭的一點是,大革命激發出了法國人心中的無畏,而這並不是單純的什麼好事。太過自信的法國人行事沒有規矩,並且敢於挑戰一切,這是白南和大唐都不願意看到的。所以,白南要讓法國人知道恐懼是什麼,知道他們不是能夠戰勝一切的。

  阿爾薩斯洛林就是這樣一個起點。

  “在這件事情中,大唐不會進行全面的插手,甚至不會公開支持任何一方,更不會進行資金和武器的援助,就看法國人和德國人自己如何博弈了。”白南說道。

  徐道潤問:“但你看好德國人,不是嗎?”

  白南頷首:“畢竟馬恩斯做了非常多的準備,局勢對於德國來說也更加有利一些。在軍事上,德國領先法國,不發展到全面戰爭的階段,法國是贏不了德國的。”

  徐道潤表現出了些許悲觀:“現在正是法國民族主義熱火燒得最旺的時候,哪怕他們敗了一次兩次,恐怕也會不斷地往阿爾薩斯洛林添柴加火,最終演變成兩國的長期拉鋸戰,甚至把這一地區打荒廢了,那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場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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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50

第637章 軍團司令

  萊茵軍團的大營中顯得格外安靜,這與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太協調。阿爾薩斯洛林的德裔居民發動了革命,並且宣佈加入德意志共和國,而作為法國鎮守這一地區的主要軍隊,萊茵軍團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在軍團司令凱勒曼的辦公室中,一個身穿斗篷的男人在夜色中推開了凱勒曼的房門。

  凱勒曼警惕地去摸桌子下面的那把手槍,卻發現什麼也沒有摸到。他盯著那個留著不錯鬍子的傢伙,瞧著他將斗篷的毛子揭下來,露出了自己的臉。

  然後凱勒曼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來人溫和地微笑道:“凱勒曼將軍,你好。”

  凱勒曼不再想去摸什麼武器,而是目光炯炯地望著來人,說道:“如果你是我想的那個人,我不知道該說你愚蠢還是勇敢才好。”

  來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也許二者兼有吧。”

  凱勒曼指了指他桌子前的那張椅子,道:“作為一個國家的元首,至少我應該給你就座的禮遇。”

  接著凱勒曼又不怎麼友好地說道:“不過,你能夠在我的軍營裡出入自如,而且我藏在桌子下面的防身武器也不見了,說明你們對我的軍營的滲透程度已經不只是令人擔憂了。”

  走入他辦公室的人,正是德意志共和國的總統,卡爾•馬恩斯。任誰也不會想到,他這樣重要的人物,居然不惜以身犯險。來到了阿爾薩斯。出現在了萊茵軍團的營房裡。

  馬恩斯笑容不減:“畢竟。萊茵軍團裡都是德意志人,而德意志人總想要呆在德意志人的國家裡。”

  凱勒曼搖頭道:“這我不敢苟同,我生下來就是一個法國人,也理應為法國效忠。”

  馬恩斯搖搖頭,說道:“這種念頭,真是陳腐的過分。凱勒曼將軍,作為一個阿爾薩斯人,你應該能夠感受到你的同胞們有著怎樣的意願。他們對於混亂而且遲鈍的法蘭西。已經失去了耐性,而在德意志,生機正在煥發,人們獲得了他們天賦的權利,自由和平等之歌正在唱響,阿爾薩斯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更渴望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德意志人,光榮而偉大的德國人。”

  凱勒曼帶著一絲譏誚,道:“真的嗎?在我看來。如果不是你們那些擅長蠱惑人心的傢伙,把所謂國際主義的東西帶到這裡。人們也不會像今天一樣失去理智,發動什麼革命。”

  馬恩斯道:“你錯了,只有當人們有意願有想法的時候,才容易被一個念頭影響。我們只是加速了這一進程而已。”

  凱勒曼道:“不管怎樣,巴黎的那些大人物們,現在已經氣瘋了,三天來我已經收到了十幾封電報,命令萊茵軍團對局勢進行控制。”

  “可是你沒有那麼做。”馬恩斯道。

  “因為你很清楚怎樣做是正確的,你也很清楚民意是如何的,你不想自己成為阿爾薩斯的罪人,你也想為你的家鄉帶來更好的東西。”

  凱勒曼自嘲地道:“我自以為對於萊茵軍團有著不錯的掌控,想不到還是出現了叛徒。居然讓你們如此輕易地就進入了我的軍營。那麼,如果你們提出的要求我們沒有答應,恐怕接下來我的軍團就要嘩變了吧,當初在德意志那些諸侯國你們就是這樣做的。”

  馬恩斯沉默了片刻,又道:“我還是相信凱勒曼將軍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凱勒曼目光深沉:“萊茵軍團有士兵18000人,大部分都是阿爾薩斯洛林人,在法軍之中屬於非常不錯的部隊了。如果掌控了萊茵軍團,那麼對於德國掌控阿爾薩斯洛林,有著巨大的好處。不過,從兩個月前,你的德軍在河對岸開始集結大量的兵力,據我觀察應該是兩個師大約三萬人,德軍裝備有唐制的頂級裝備,在之前的戰爭中已經驗證了效果,就算萊茵軍團決議追隨法國,恐怕只要你們的西部集團軍突入過來,我們也沒有辦法抵擋的。”

  馬恩斯笑了笑,說道:“一支強大的軍隊是保衛我們國家的必要組成部分。萊茵軍團一支都是一支出色的部隊,如果願意在軍裝上別上我們的鐵十字軍章,那麼將軍閣下所屬的部隊一樣可以獲得我們最好的裝備,這是我的承諾。”

  凱勒曼有點訝異:“難道你不擔心萊茵軍團會倒戈再次幫助法國人嗎?”

  馬恩斯淡定地道:“首先,你軍隊中的德意志人是不會同意出現這種情況的;其次,背叛過一次的部隊,很難再取信於人。”

  凱勒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似乎正在進行抉擇。

  之後,他說道:“我必須提醒你,巴黎方面對於阿爾薩斯洛林的叛亂十分惱怒,布裡索等人都希望用一場戰爭來表明法蘭西的態度,並且震懾那些君主國。阿爾薩斯洛林人討厭戰爭,如果萊茵軍團背叛了,那麼只能招致更大規模的軍隊前來,那將是一場大戰,沒有人願意看到的大戰。我們的家鄉可能也會因此被毀,現在滿腔熱血的人到時候也會後悔。”

  馬恩斯篤定地回應道:“法國人戰勝不了德軍!”

  他又道:“我們不會讓戰爭燒到阿爾薩斯洛林的土地上,法國人如果要戰,那麼我們就在他們的土地上戰,對於法國的其他領土,德意志共和國沒有一分一毫的興趣,我們想要的,就是維護阿爾薩斯洛林人的意志,讓她回歸德意志民族國家的懷抱。”

  他伸出手,朝向凱勒曼,說道:“將軍閣下,我向您發出邀請,您真正的祖國正在等著您,您的同胞也在等著您,期待著您做出一個正確的抉擇。這個抉擇會拯救不少人的性命,同時也會讓這片土地在未來持續繁榮。”

  凱勒曼沉吟著,最終站起身,與馬恩斯握手,說道:“至少,出現在我面前的不是路易十六或者布裡索,而是總統先生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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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雞 發表於 2019-7-18 07:51

第638章 法德宣戰

  凱勒曼帶著萊茵軍團向德國輸誠,頓時引發了軒然大波。其實就連唐人也沒有預料到法國的精銳部隊萊茵軍團會如此容易地倒向德國人。這固然跟國革勢力在軍中的秘密發展有關,但也存在著極大的偶然性。

  萊茵軍團也直接被德國國防部委任為德軍第7師,隸屬於西部方面軍指揮部。畢竟德國現在沒像大唐一樣財大氣粗,所以一時這個德軍第七師也沒有德軍的藏青色制服可以換,只是將法軍的標識給撤下來,然後別上了德國人的鐵十字。

  吉倫特派原本希望以阿爾薩斯洛林人為主的萊茵軍團能夠立即平叛,沒想到萊茵軍團自己先叛了,這讓吉倫特派中的頭頭腦腦們十分憤怒,他們在公開場合叱駡阿爾薩斯人是白眼狼,是法蘭西的叛徒,並且決不輕饒。

  實際上,凱勒曼的選擇也是非常務實的。雖然他的軍團有18000名士兵,但實際上有一半以上的部隊是近期才補充進去的,這實際上也是為什麼萊茵軍團被德國滲透的厲害的一個主要原因,因為後來加入軍團的志願兵很多本來就是存著特殊心思而參軍入伍的。凱勒曼的部隊也缺少先進武器,萊茵軍團雖是法國主要的精銳軍團之一,但是全軍團上下只有二百多支發射金屬定裝彈的新式步槍,七千多支大唐授權法國生產的sc-2步槍,剩下的居然都是老式的燧發槍了。在火炮上這個軍團更加拮据,全軍團只有總共18門70毫米的野戰炮,法國人對於迫擊炮的重視程度不夠,所以軍團也沒有什麼裝備。

  凱勒曼知道,以這樣的陣容,萊茵軍團碰上任何一個德軍步兵師。都是打不贏的。德軍有著充沛的火力,僅在裝備上就剩過萊茵軍團一截,更不要說德軍的作戰意志高昂,打起仗來十分不要命。

  所以,假設凱勒曼選擇不同德國合作,那麼萊茵軍團就會是首先被德軍消滅的部隊了。凱勒曼希望萊茵軍團能夠維持下去。而不想讓自己的人白白犧牲。

  雖然法國的萊茵軍團變成了德軍的第七師,但德軍統帥布呂歇爾還是不打算將萊茵軍團頂在最前面,面對可能與法國進行的衝突。布呂歇爾將第七師撤到了近萊茵河一帶,並且向第七師提供了一批後勤補給品,以及2000支s1步槍。倒是這些步槍並沒有配備數量比較大的子彈,只夠一次戰鬥的消耗,其實也是在變相地限制第七師。

  迅速接過卡爾薩斯洛林地區防務的是來自德軍西部方面軍的第四師,值得一提的是,第四師的防區並不是完整的阿爾薩斯洛林。實際也不是阿爾薩斯洛林所有的地區都加入了德國,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也就是一萬多平方公里面積,成為了德國的一部分。德國基本上佔據的都是德語區,而沒有繼續向南錫等法語區延伸自己的勢力。

  此時在巴黎,不管是執政的吉倫特派還是在野的山嶽派,都對德國和阿爾薩斯洛林一片怒駡,而布裡索和羅伯斯庇爾等人都喊出了戰爭的字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再次激化矛盾的事情。

  在聽聞阿爾薩斯洛林德語區叛出法國,加入德國的事情。被軟禁在巴黎的國王路易十六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他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愚癡的所謂革命者們,拿著刀叉企圖分食法蘭西這個偉大的國家,敗壞淪喪道德,他們卻沒有想到,同樣喊著革命而起家的德意志人,居然在這時候打了他們一個耳光。多麼響亮的耳光啊!德國人打得真漂亮。我瞧著跟著腦滿腸肥、毫無廉恥的那群人留在法國,不如體面地去做一個德國人,甚至做英國人、奧地利人都是好的。這個國度裡,現在只剩下瘋狂和頹敗,到處都是不理智的人和瘋子。該死!……”

  當初對革命算是同情,也同意搞君主立憲的路易十六,已經被反反復複的革命者們弄得興致大減。而且革命者對於王室和其他貴族缺乏絲毫的敬意,動輒就有對貴族的迫害發生,而王室在巴黎也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被嘲笑。路易十六這兩年來已經見慣了當著他面嘲諷他的那些人,似乎把王權和國王的臉面扔到地上踐踏,就能給他們帶來最大的滿足感,就能處於絕對的政治正確之中。

  只是就連路易十六都沒有想到的是,服侍他起居的一個僕人在無意中看到了國王陛下所寫的日記,並認為這是一個關鍵的證據,能夠作為自己的晉升之階。這名僕人將日記偷了出來,交給了喬治•雅克•丹東。丹東屬於山嶽派,與羅伯斯庇爾一道不僅希望建立共和,而且希望處決國王。

  山嶽派以這本日記為證據,宣揚路易十六是最大的叛國者,並且秘密與外國勢力勾結,將阿爾薩斯洛林分裂出去,甚至企圖利用德國和其他國家的軍隊叛亂。這些說法很多邏輯是禁不起推敲的,但是在狂熱的氣氛下,仍舊是引發了地震一般的效果。就連不希望處決路易十六的吉倫特派,也迫於民眾的壓力,開始在國民大會商討廢黜國王的議題。

  1792年6月份,如同高速前進而不能刹車的列車,法國以德國強奪阿爾薩斯,並與本國反動勢力勾結企圖顛覆政權為理由,正式向德國宣戰。德國隨後宣佈,法國對於德國的誣陷是不可接受的,同時法國應該尊重阿爾薩斯洛林德語區居民的自決權利。當然最後,德國也向法國宣戰了。

  就這樣,處於革命混亂中的法國,以及剛剛成立一年時間的德國,兩個似乎是宿敵的國家,開始了第一次戰爭。而歐洲的其他主要國家,包括奧地利、普魯士、英國和荷蘭在內,都充滿興奮地觀察著這場戰爭,因為不管是誰贏誰輸,似乎對他們都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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